《曾经深爱成灰烬》 第1章 周景瑜被指控是凶手 周景瑜到纽约出差,在帝国大厦附近的餐厅跟客人见面一个小时,全然不知被人跟踪。 下榻的酒店离餐厅不远,应酬完客人,她走路回去。 夜晚的纽约,雪花扑面,周景瑜踩着高跟鞋,呼着热气,正要把围巾圈好,围巾忽地被人在背后抓住两端,以迅疾的速度将她往右一扯,她踉跄撞进右边小巷。脑袋撞向墙角,来不及反应,她的嘴唇立刻被封住。 嘴唇被对方紧紧狂压,周景瑜呼救的声音喊不出,呼叫声在两人吻里跌撞,越发让男人发了疯揪着她的长发,把她的脑袋往后扯,以便她抬起下巴,他能挤进她嘴里。 纽约繁华,是个大都市,然而犯罪也很高。 周景瑜想不到,她会遇到劫匪。 烫人的热气让她竭力想别转脸,男人也跟着侧过脸,吻狂压着她的唇,粗野狂乱,凶狠地想撬开她唇齿,想进去。 路灯在远处,也显得对她束手无策,昏黄灯光根本照不进这个转角。 他的风衣衣领竖起,遮住脸,而且帽沿拉低,周景瑜根本看不清他。 高大的身影把周景瑜罩住,然而,周景瑜也不是柔弱小女生,她是职场精炼能干女人,她的眼角余光扫向小巷两边,没有行人走过,想呼叫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只能自己帮自己! 她的胸口激烈跳动,不停强迫自己镇定! 思绪从害怕中回到理智,脑海可以运转了,她抬起脚,细高跟鞋用尽所有力气踩向男人的脚。 “啊!”男人吃痛。 就这一刹,周景瑜奋尽全力推开他,撒腿拼命跑。 原本觉得下榻酒店离小巷很近,为什么却这么远? 害怕卷回周景瑜心扉,雪花一球一球,周景瑜的眼晴迷蒙,像永远跑不到尽头,也像这十年来,她的爱情跑不到尽头。 她的前夫跟她离婚后,十年了,他在哪里呢?她不知道。 男人从后面扑上来,将她压倒,周景瑜惊恐万状,她刚才的举动彻底激怒他,他的双手扳着她肩膀,力气太大,让她肩膀像骨头断裂,疼得她咬牙。 想尖叫,又被吻上,吻太狠太粗野,狂吻不止,犹如野兽喷着火在她脸上噬啃。 他压住她,把她箍住在地上,周景瑜无法呼吸,胸口怦怦跳,她想呼一呼气,就在这时,男人狠狠闯进她嘴里,暴力的吻让周景瑜跌进深渊。 他的脸沉在黑暗里,可是,周景瑜感觉到他在颤抖,这颤抖,并不是因为激动,而是,仿佛是凌辱仇人,恨意太强烈,以至看不清他,仍能从他狂飚的凶狠的吻中感觉得到。 周景瑜浑身一震。 她全身哆嗦,狂风暴雨的吻激起她这十年情感,她试图说话,喃喃着,“你是不是莫汉成?” 天! 她怎么会对强匪有这种想法,他不可能是她的前夫莫汉成! 嘴巴被堵住,男人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嘶—— 上衣被撕裂。 人怎么能有这么寒冷目光?仿佛要把人冻住。 在黑夜里,都能看到他精精双目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像两只灯,深沉的愤怒让他的眼晴发亮,燃着汹涌恨意。 周景瑜眼泪飞溅。 他的眼晴太像莫汉成! 如果是莫汉成,也会这样扑天盖地仇恨她! 远处传来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时,男人迅速起来,在小巷闪身不见。 小巷有几个忿路口,看来他对纽约这些街道很熟悉。 周景瑜挣扎起来,整理好衣服,苍白着脸走向酒店。 男人闪身在转角,他继续跟在她后面。 他的嘴角浮着一丝残忍笑意。 周景瑜,这是他们十年再见,他给她的见面礼! 莫汉成只是吻了她,在刚才,他完全可以对她动手,要了她,可是,他不屑!了他不会睡了这样的女人! 周景瑜的嘴唇口红歪了,借着灯光,她抖着手,从手袋拿出镜子补口红,再次检查自己衣着,才走进酒店明亮大厅。 这个女人!遇到刚才这种事情,现在还能拾回理智,清醒得可怕!莫汉成又是冷酷一笑,也只有这样的周景瑜,十年前,才能这么狠毒对待他! 他本来想今天回国参与周氏官司,但在街上,来出差的周景瑜撞到他,她立刻低头跟他道歉的时候,他认出她,匆匆走开,随后跟踪她。 莫汉成当天没有登机,他改了行程,跟周景瑜住同一个酒店。 周景瑜没有心情再留在纽约,第二天就回国。 莫汉成和她坐同一班飞机,一双锐狠眸子一直在背后紧紧攫住她。 周景瑜回到周氏集团,母亲路慧珍就过来找她。 “景瑜,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牵涉进官司,还被对方律师指控是凶手?” 周景瑜站在办公室窗前,回转身,对母亲路慧珍摇头。 她也不知道。 周氏集团的一位经理沈云辉在公寓被刺杀,牵出他跟供应商的矛盾,一直向供应商要求回扣,引起供应商陈远明不满,因此官司对陈远明不利,眼看陈远明就要输掉官司,忽然对方律师话峰一转,把话题导向最后见沈云辉的人其实是周景瑜,周景瑜有凶手嫌疑。因为周景瑜当晚八点曾到沈云辉的住所,而且,律师还深挖出沈云辉被杀当天傍晚,周景瑜在办公室跟他有过争执。 律师说到这两点,故意加强语气,让陪审团对周景瑜产生负面影响。 庭审采用公开方式,不管周景瑜是不是真的是凶手,此消息一出,各家报纸传媒竞相报道,这惊动周氏集团高层,连身为董事长的路慧珍,也亲自出面过问女儿周景瑜,向她求证。 下周,周景瑜出庭,一再安慰母亲,对方律师只是在玩一些伎俩,他并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她就是凶犯,法律会还给她清白。 “老妈,相信我。”在法院门前,周景瑜握着老妈双手,仍然安抚她。 “是吗,你的人品有什么值得别人相信?” 忽然一道冷声飘来,周景瑜转过头,脸色迅速冻凝。 映入她眼帘的身影,简直是她的噩梦与耻辱。 十年了! 十年的时间并没有在她的脑海洗刷掉这个人的模样,以及,他这副冷漠高高在上的嘴脸。 路慧珍认出莫汉成,比周景瑜激动。“你来这做什么?”眼晴扫到站在莫汉成身边的供应商陈远明,更加激动,手颤指,“难道,难道是你在帮陈远明,让律师污蔑景瑜?” 莫汉成冷冷地,语气凌厉纠正路慧珍,“伯母,如果周景瑜一向做事问心无愧,谁也冤枉不到她。” “你——” 路慧珍被呛,刺到十年前的心事,说不出话。 周景瑜不想母亲再被刺激,让司机送母亲回去。 然后,看也不看莫汉成,往里面走去。 十年再见此人,周景瑜选择的方式是,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连声打招呼也不屑跟他打。 “竟有你这样厚脸皮的女人,直到现在,你仍不觉得对我有一丝愧意?” 周景瑜没有回头。 不能指责母亲刚才的话失态,认为莫汉成其实是陈远明这起官司背后的幕后首脑,现在,莫汉成话里对她的恨意,让周景瑜更加确定,陈远明背后其实是有莫汉成在助阵,莫汉成在十年前就是律师,在圈子里锋芒毕现。 莫汉成支开陈远明,也不怕把话跟周景瑜挑明。“陈远明背后有一个精英律师团。”随即说出几个律师名字。 当年,因为莫汉成学法律,周景瑜受到他的影响,也听闻过这几个著名的律师大名,他们分别擅长不同的领域,有的擅长民事纠纷,有的是商业罪案。 虽然周氏集团也有出色的律师,但一个官司,就能让莫汉成集中这么多精英对付她,自家律师要替她辩驳,也会显得吃力。 十年后他出现,是想置她于死地。 周景瑜心里一震,脸上不动声色。 她跟莫汉成无话可说,没有停下脚步。 庭审在三楼,周景瑜本想等电梯,见莫汉成走来,她身子一转,走楼梯。 是有这样的一个男人,让她跟他两人独处在电梯里的一点时光,她也不愿意。 脚步走得没有半点慌措,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一只手在背后按住她的肩膀,周景瑜立刻浑身竖起汗毛,第一反应就是挣开。 莫汉成眼眸一深,手的力度加大,把她抵到墙壁。 周景瑜抬起头,迎见一双凌利深眸,眼角微弯,眼晴却没有笑意。 “你在躲我?”莫汉成嘴角一牵,语气冷酷。 周景瑜笑了,不想气势被莫汉成压下。她说,“没有必要。”语气平静无波,像在说着公事。 莫汉成歪着头,冷峻凝视她。“女人,你还是没有变,一副让人憎的模样。” 周景瑜不想被他激起怒火,声音仍然平淡,没有半点感情。“谢谢你的夸奖。”不着痕迹回击。 “你既把这当是夸奖,要拿什么赏我?”头朝周景瑜脸颊一偏,灼热呼吸拂过周景瑜左边脸颊,不一会,周景瑜的耳朵也被烫热。“要赏一个吻?”他轻声,挑逗话语夹着两人才能懂得的寒冷袭人,波涛暗涌。 周景瑜镇定站着,正面迎击,没有躲闪。“你会吻得下让你憎恨十年的女人?”依然没有看他,漠视。 莫汉成挑眉,“吻过之后,我会立刻刷牙,你的吻技不值得让我留恋。” 刻薄的嘲讽,一如十年前,周景瑜再怎么表面无动于衷,仍微微被牵起情绪。 她的肩膀动了动。 她看着他。 他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没有温度,也挤不出对对方一点感情,注视很久,周景瑜又笑了。一开口就深刻还击莫汉成。她说,“十年的磨练,没有让你成为更有修养的男人,而是成为一个小人,一心只想着对付前妻。” “没有当年你给的凌辱,我现在怎么会有一番成就?”递给周景瑜一张名片,双手仍把周景瑜圈在墙壁。 名片头衔十分响亮,恒远海外跨国集团的ceo。 周景瑜心里又是一震,这几年商界冒起一个所向披扉的团队,他们专注于收购与并购,只要是他们看中的企业,几乎没有能逃得过他们的魔掌。 没有人清楚这个团队的来历,只听闻他们属于一个叫恒远的财团。 周景瑜定定凝视这张小小名片,心里百感交集。 让商界企业家们闻见就色变的这个团队,老板竟是她的前夫莫汉成,周景瑜苦笑。 她不蠢,在法院门口遇见莫汉成,又看到这张名片,她已经绝对确信,她跟莫汉成不是无缘无故的久别重逢,浪漫的诉说旧日缠绵情事,而是,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周景瑜不禁问,“你的梦想不是想做律师?”现在,怎么是大集团的ceo? 莫汉成黑眸蓦地冷锐,笑得让她毛骨悚然。“不是你砍断我的梦想?” 周景瑜沉默。 周景瑜承认,当年,她追求莫汉成确实是对莫汉成趁虚而入。他被女友冯素荷抛弃,她就主动表白,还跟他睡了。哦不,是两个一起睡了对方。 第二天醒来,两人去领证。 只有那一晚他们有过身体接触,新婚一个月,周景瑜都是看着莫汉成喝得酩酊大醉,倒在沙发上睡去。 周景瑜没有埋怨,指责他。 不管莫汉成有多忘不了冯素荷,为她喝掉多少瓶酒,周景瑜有自信在婚姻中,莫汉成会慢慢爱上她。 周景瑜的自信也表现在她对工作的理念,认为爱情与工作缺一不可,既要爱情,也要工作,就算新婚那个月,莫汉成天天醉酒不理会她,她在工作上仍然没有马虎,每天到集团报到。 她从集团的商场营业员做起,坚信等她在工作一步步扎稳 脚步,凭能力做到董事成员的时候,莫汉成也会爱上她了,收获事业的同时也收获爱情。 不过,理想太美,莫汉成太残酷。 一个月后,莫汉成从冯素荷带给他的悲痛中稍微清醒,不再天天待在周景瑜的那幢高级公寓,不再天天喝酒,成为一个酒鬼。 他洗了把脸,刮掉一个月来的胡子,恢复他干净清爽的面容,并收拾行李,等周景瑜下班回家,递给她离婚协议书。 莫汉成残忍地对周景瑜说,“我不爱你。” 周景瑜看着离婚协议书,寒意冷到心底。她说,“我知道。”她并没有奢望过他从一开始就喜欢她。 “我已经签字,等你签字,就寄过来,我会办妥。”说完,莫汉成拿着行李推门出去,根本不给周景瑜反抗说不的余地。 他是律师,办理他自己跟她的离婚案? 哐当,莫汉成关上门。 他太小觑周景瑜,她对他的爱是付出一颗亮澄澄的真心,对跟他的婚姻是付出一辈子的相伴,他竟如此看轻她的承诺。 他跟她结婚不到一个月,他就提出离婚,她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对付他要离婚的手段也极其疯狂。 莫汉成出门还在外等电梯的那瞬,周景瑜瘫坐在地,等电梯带莫汉成到楼下,周景瑜拿起电话,利用她是周氏集团的千金,全面围剿莫汉成刚刚起步的事业,让他在国内接不到一起案件,关了他的律师事务所。 动用她的能力跟周氏的势力,让他身败名裂,关掉他的律师事务所,让他在国内没有立足之地,只能狼狈滚出国外。 如今,三十岁的周景瑜如愿成了周氏集团董事局其中一名成员,办事手法果断干脆,坐上高层位置,扩大周氏集团的市场规模,俨然成了企业家明星。 周景瑜堪堪后退,正好抵在身后的墙上,逼势着阴翳的男人。 他上前半步,将她困于身体和墙之间,冷笑,扣住她的双臂猛地抬高按在墙上。 “莫汉成,你疯了,你想干什么?!”周景瑜抬起脚想要踹,被莫汉成的腿给压制住,两人严丝合缝黏在一起。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干你,我的前妻,开庭之前来一炮会很爽的。现在让我们来复习一下纽约那个吻。”说完,伸手捏着周景瑜倔傲的下巴,逼得她抬头与他直视,眉眼冷寒一眯,他侧过脸精准攫住她的唇,吻下去。 “莫汉成 ,你……唔……你个禽兽!……” 那个晚上,竟然是他! 啪! 一道清脆耳光响彻静寂楼梯。 周景瑜打得毫不手软,绝不客气。 第2章 庭审,莫汉成出现 莫汉成像是不觉得疼,嘴角拉开迷人的弧度。他说,“我们庭审见。”丢下周景瑜扬长而去。 周景瑜只觉得天眩地转,扶着墙壁,双脚无力。 手上那张名片,被她捏紧,捏紧,指甲苍白。 经过这十年,不只莫汉成在成长,周景瑜也在成长,并没有愚味到认为她是周氏千金,而且周氏版图庞大,捏碎莫汉成如捏一只蚂蚁,犹如当年她对付莫汉成的情形,让他灰扑扑一无所有逃到国外。 电话响,周景瑜勉强定了定神。 她接起,立刻传来律师梁承跃焦急的声音。“你在哪?” “我就到。”她挂上电话。 抹了抹脸,周景瑜走到三楼,推开一扇大门。 梁承跃迎上来。“怎么了?”他问,“脸色这么白,要不要回去休息?” 周景瑜摇头,找位置坐下。 梁承跃跟周景瑜是世家,两人从小一块玩耍长大,周景瑜没有什么男性朋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梁承跃跟莫汉成一样,他的梦想是做一名律师,才让周景瑜跟他做这么多年的朋友。 多想过去旧事无益,周景瑜拉回心神面对现在。 “如果不舒服,你可以回避出庭。”梁承跃关心地建议。 周景瑜的身份,不只是周氏千金,而且也是董事局成员,让她一出现在官司里面就引起热议跟轰动,所以,梁承跃不是无缘无故就提起这个建议。 周景瑜抬头看他一眼,有必要对梁承跃交代这起官司的错综复杂。梁承跃虽然也知道周景瑜过去跟莫汉成的事情,但梁承跃绝不会想到,莫汉成也对这起官司插手。 听完,梁承跃一呆,过了好一会,他轻声问,“莫汉成回来了?” 周景瑜点点头,“所以,我更不能回避出庭,这会让莫汉成以为我在害怕。” 梁承跃会意,拍拍她的肩膀。“我们共进退。” 周景瑜笑笑,视线忽地触到对面角落遥遥射过来的冰冻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周景瑜脸色僵了僵,梁承跃察觉,顺着周景瑜的视线望过去,不由怔住。 “他也在场?”话语一出,梁承跃更是担心,“这会不会引起媒体骚乱。”毕竟莫汉成是周景瑜的前夫。 周景瑜艰涩笑了笑,“你不见他戴着帽子,风衣跟围巾都把他的脸遮了一半?”哪个传媒会想得到,莫 汉成竟也在场,会认得出他,而且,他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从刚才见到莫汉成,周景瑜一直没有闲心打量他。 不可否认,他确实有着一种逼人的冷漠气质,仿佛对世间一切不为所动,对任何事情闲闲置身事外,比十年前更加沉郁,冷酷,偶尔有记者瞥向他,眼里流露惊讶,怎么会有一个这么上镜的男人,就算遮住半张脸,气质仍可比拟模特,眉宇间又多一分酷寒的苍桑。 庭审开始,梁承跃用眼神示意周景瑜不要慌张,周景瑜心里想,她是清白,不会惧怕莫汉成。 供应商陈远明在律师的指引下,把火药抛给周景瑜。 “我跟沈云辉吃过几次饭,有天他在饭桌上骂周景瑜,说周景瑜为人太自私,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牺牲他们这些中层职员,不仅改革他们的福利,改制集团架构,甚至找事由开除一部分同事。”供应商说得激昂,拿出一沓照片,声音提高,“沈云辉还说周景瑜是暴君,动手打他。” 一个供应商,不会把集团按正常程序裁员拐弯抹角这般抹黑周景瑜,背后一定有人在指点。这种混淆视听,扰乱视线的伎俩,除了莫汉成会卑鄙用上,还会有谁? 周景瑜挺直胸膛,坚决没有回头看庭下的莫汉成。 自从他要跟她离婚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不会再对莫汉成回头! 供应商把照片递给他的律师,照片是沈云辉拍下他受伤的手臂。律师问周景瑜,“周小姐,我的当事人的陈述,你动手打集团部门的沈云辉经理,是不是?” 一开审对方律师就主控整个场面,梁承跃感到他们的背后律师团是有备而来,说得确切点,莫汉成的律师团做了周密布防,每一步每一个内容他们都揣磨并模拟庭审情况,包括事实,再到证据举证,甚而连周景瑜跟梁承跃的回答与观点他们也揣磨过,他跟周景瑜说的每一句话,他们几乎都在意想之中,打着有把握的战。 梁承跃不想让周景瑜掉进对方律师挖的陷阱,希望周景瑜能小心应对,不要让对方律师得逞。 周景瑜解释,“这是个误会,我手上的咖啡不小心浇到他。” “周小姐,沈云辉手臂的伤痕是不是被你所伤,你只需回答是,还是不是?” 周景瑜想辩解,对方律师严厉打断她,再次重申,只需她回答是还是不是。 周景瑜点头。“是。” 庭下一阵骚动。 对方律师转头对法官陈述,“周氏集团不顾中层职员利益,找事由开除他们,沈云辉就是开除名单中的一名。沈云辉找到副总经理周景瑜,要求她给出一个合理解释,周景瑜非但没有解释为什么无缘无故开除部分职员,还动手打伤沈云辉。周景瑜拿热咖啡泼向沈云辉的手臂,周景瑜的秘书可以作证,她刚端热咖啡给周景瑜,就见周景瑜拿咖啡浇给沈云辉,而且,诊所医师也可以证明沈云辉手臂是被周景瑜所伤。” 证人被传进来,周景瑜胸口犹如被刺一刀,血汩汩流动,但不能倒下,急忙让自己镇定。 她悉心裁培的秘书,跟了她好几年,转身就背叛她。 听着秘书一字一句面无难色捏造出她昔日对待下属如何苛刻的暴君行为,周景瑜血液倒流,几乎支撑不住,她用手撑着椅子,让自己站得笔直。 不能倒下去,不能在莫汉成面前倒下去。 周景瑜紧紧抓着椅背,听得秘书继续说,“有日我听到周小姐在电话中讲,要保住集团的财务账面漂亮,让股东们满意,就要削减中层以及低下级职员的福利,牺牲我们的利益来满足他们,无视我们对集团做过的努力跟贡献。” 周景瑜很想问秘书,对集团做贡献,包不包括这样转身就拿刀刺向殷切教导过提携她的上司? 人影在周景瑜面前浮动,脸色灰白,辛苦支持着到休庭,梁承跃立刻过来,周景瑜说不出话,对梁承跃摆摆手,不用他扶,她自己可以走。 如果在莫汉成面前倒下,那简直是在她的人生中再添一笔耻辱。 梁承跃给她拿进来一杯热开水,周景瑜喝了一大口,力气才缓缓回到她的身上。 “我送你。”梁承跃说。 周景瑜点头。 两人走出门外,莫汉成斜斜倚在门口,一只脚曲起悠闲抵着墙壁,仿佛就在等着看周景瑜的笑话。 梁承跃四周看了看,低声告诉周景瑜,“附近有记者。”让她不要在这里跟莫汉成争吵,让传媒拿到报刊上火上浇油。 周景瑜站直腰,坚定对梁承跃说,“我的精力不会用在无关的人身上,阿猫阿狗吠一吠,我要去找这只狗寻仇不成?”她说,“我们走,公司还有一堆事务等我处理。” 把他说成是无关的人,阿猫阿狗?莫汉成脸色蓦地沉下,刚想开口,周景瑜跟梁承跃已经走进电梯。 一进电梯,周景瑜立刻按 了关门键,只一刹,电梯被外面的人打开,莫汉成并没有进来,只是一只手抵开电梯门。梁承跃朝周景瑜对视一眼,见周景瑜无动于衷,稍稍放下心。 他担心周景瑜见到莫汉成受到刺激,情绪激动。 莫汉成越过梁承跃,锐利眸子狠狠望进周景瑜深处,拉开的唇角透着对这场官司的胜券在握。他没有对周景瑜说话,而是对梁承跃开口,“梁先生,我劝你的英名不要毁在周景瑜身上,这个官司你执意要坚持,只会让你的能力跟名誉受损,你根本没有半点机会可以胜诉。” 周景瑜听出莫汉成的语意双关,她语气严厉,“你不要动梁承跃,他只是我的律师,你对我不满不要牵累到无辜的人身上。” 莫汉成眼底的嘲弄越来越深,像听到最搞笑的玩笑,不由哼哈笑,十分刺耳。他的视线转到周景瑜脸上,凌人地逼近她,气势让人压迫,周景瑜站定,没有后退。 他冷声,“十年前,你让我身败名裂,你敢说梁承跃没有帮过你,没有插手关掉我的律师事务所?” 说完,不等周景瑜跟梁承跃回过神,莫汉成大踏步迈出电梯,伸手替他们关上电梯。 叮,电梯一声响,已经到楼下大厅。 梁承跃叫了周景瑜一声,周景瑜惊到,茫然抬头。 “到了。”梁承跃说。他问,“你还好吗?” “还可以应付。”周景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梁承跃感慨,“我相信,因为你从不会哭。”这么多年,他从没有见过周景瑜流眼泪,哪怕是莫汉成跟她离婚。 第3章 董事局想撤周景瑜副总经理职位 周景瑜胸口艰涩,她不是不会流泪,而是看值不值得,做事理智冷静的她,唯一最不冷静的时候,就是离婚那段时间,晚上不能控制自己,咬着枕头嚎啕大哭,每天上班为了遮掩红红的眼晴跟苍白脸庞,涂抹着浓妆,在商场做着营业员,跟客人打交道。 回程路上,梁承跃一再问周景瑜,“你真的不需要回去休息,向集团请假半天?” 回家做什么? 她不能让母亲更加担忧,要是不上班待在家,更让母亲认为她被莫汉成吓到。 路慧珍当年在事后才得知周景瑜跟莫汉成结婚,她本身就对莫汉成不满意,但既然女儿已经嫁出去,她也不能再说什么,但之后他们两人离婚,路慧珍并不赞成周景瑜用这么疯狂的手段来对付莫汉成,莫汉成对事业有野心,而且很在乎自尊跟尊严,周景瑜却每一样都踩碎莫汉成,逼得莫汉成不能在国内生存,只能逃往国外。 下午周景瑜要见客,路慧珍助理来通知她,已经替她取消,因为临时有一个高层会议,需要周景瑜出席。 会议内容,周景瑜已经猜到三分,可是,母亲不能这样不经她的同意,就取消她的行程,这摆明莫汉成插手这起官司,已经对集团起到影响,而且某个程度妨碍集团正常运作。 消息这么快就走漏,集团高层竟已经知道莫汉成插手这起官司,天下没有秘密,既然高层得知,不久传媒也会知道。 不在乎一个人的最好方式,不管从心还是工作,都绝不要被他影响。现在倒好,会议摆明在商讨她跟莫汉成。 周景瑜叹口气。 她推开会议室大门,坐定,高层碍于她是董事长千金,而且周景瑜本身也是其中一名董事成员,多少给她些面子,开始话还说得含蓄,渐渐,言语激烈,也不顾路慧珍跟周景瑜在场,直接问周景瑜,“周小姐,希望你私下跟莫汉成谈妥,不要把这起官司搞得沸沸扬扬,影响集团生意,也丢尽集团脸面。” 影响集团生意,周景瑜可以理解,毕竟她身为高层却牵涉进官司。商业罪案有一个可怕的地方是,不管最后官司输赢,多少都会给客户带来负面形象,对集团减分。 然而,丢集团脸面?这句话怎么解释? 周景瑜大哥周星华身为集团高层,也对她不满。“妹妹,公事与私事要分开,莫汉成现在干涉周氏集团供应商这起官司,会让周氏集团成为一个笑话。” 周景瑜来不及说 话,周星华继续说,“我一向主张女人就应该待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在职场跟男人一争高下,这没得争,女人太感情用事,碰到感情跟男人,就神智不清,听从感情跟男人摆布,在公事决策上出现失误。” 周景瑜一口气上不来,浑身冷凝,强力让自己应对场面。 一天之内,遭遇前夫要置她于死,秘书出卖,现在,连同至亲大哥也数落她,她不想在人前失礼,勉强牵动嘴角,刚要张口解释,周星华不放过她,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趁机踩低周景瑜。 他打断周景瑜,转身扫会议室所有高层一眼,语气严肃,“一天之内,集团就有好几单大生意及大工程暂时被客户搁置,要等官司有结果,工程才继续跟我们合作,相信在座每位,都知道集团部门经理跟供应商这起官司,就已经让集团处于峰口浪尖,现在,周景瑜被对方律师指控是凶犯,而且,对方幕后律师团的布局指使者是周景瑜的前夫。当然,我们周家不会让莫汉成这样一个小人得逞,我们会赢得这场官司,可是——” 顿了一顿,看向众人,“各位也需知道,要赢这样一场官司,并不容易,过程艰难,而且繁琐,官司不是一两天就结束,周景瑜要应对官司,是否还有精力回来主持集团事务,我持怀疑。” “我赞成周先生说法,周景瑜当下最要紧是迅速处理结束这起官司。” “我们都相信周小姐的清白,可大众并不清楚内情,会被传媒有意引导,官司不能迅速结束,只会对我们集团生意不利。” 周星华清咳一声,缓缓说,“周景瑜现在牵涉进官司,不宜代表集团出面跟客户谈事务,我提议,暂时让周景瑜休息半年,等官司结束。” 周景瑜深深吃惊,大哥是在变相撤她的职。 副总经理,却被休假半年,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商界风云变化,离开半年再回来,她的位置早就换上别人。到时,大哥会给她一个看似很恰当而她也不能反驳的理由,副总经理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处理的事务这么重大,这个位置怎么能腾空半年,当然要物色另外一个人。 理由合情合理,叫她怎么反驳? 她又不是泼妇,大吵大闹对于职场没有用,一切以理以德服人。而她的品德? 她的品德,早在十年前莫汉成要离婚,她用疯狂手段对付她,就已经泯灭了吧,就没有人相信了吧,不然,身边最亲近的秘书怎会出卖她,大哥也跟着踩她一脚。 连同母亲,在会议上她被众人斥责,母亲也没有出声,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让她休假半年的提议得到大部分高层同意,周景瑜不免失望。 路慧珍这时出声,“是否让周景瑜休假,容我考虑再做最后决定,散会。” 周星华愤忿,等众人离开,他走到路慧珍面前,“老妈,你不能再偏袒景瑜,十年前,你宠她,让她瞒着我们任性跟莫汉成结婚,如果不是她的任性,现在集团也不会被牵累。” 周景瑜一直坐定在位置,没有移动。 面前那杯咖啡,温度渐凉,她浅啜一口,这么苦涩,不是她喜欢喝的牛奶咖啡,秘书忘记给她加糖。 过了好一会,周景瑜才拾回神智,她已经没有秘书。秘书上庭指证她,她的秘书就没有再回集团。 微微苦笑,大哥仍在母亲面前数落她。“不是我不站在景瑜这一边,实在是当年她不应太任性,瞒着我们结婚就算了,离婚还用这么疯狂手段残害莫汉成,哪个男人会吞得下这口气,现在莫汉成回来找景瑜算账,景瑜应该休假反省。” 路慧珍把一个小铺面做到如今集团这个规模,见惯富家子弟为了利益兄弟姐妹反目,甚而是父母。周星华那点心思怎么瞒得过路慧珍,他一向不满周景瑜在集团就职高位,担心以后集团不是他掌权。 周星华一心想寻周景瑜的不是,一点小事就放大在所有高层面前奚落周景瑜,现在周景瑜也是不争气,给了周星华机会。 所以,刚才在会议上,路慧珍沉默,没有替周景瑜说话。 周景瑜内心酸涩,千言万语,只对母亲说一句。“老妈,对不起。”十年前,她不应该对感情太疯狂,一心想得到莫汉成,太想得到他,才会用手段对付他,让集团生意现在受到牵累。 周景瑜说,“跟名峰合作的工程,我们跟进了一年,花了大笔人力物力,不能现在让他们搁下,我会亲自找他们的老总解释,希望我的事情不要影响整盘生意。” 不管莫汉成现在以什么姿态出现在她的生活,她跟他的感情已经成为过去,既然是过去,不必再去回首,当下最要紧是过好现在,把集团的生意亏损减到最低。名峰集团老板有意进军制造业市场,周氏集团旗下其中一个子公司想转型,也在考虑这个市场,两家洽谈许久,终于口头达成合作意向,就要签合约之际,周氏集团有了官司。 路慧珍想了想,同意, “由你亲自出面,可能是最好人选,官司不是由你而起,你也牵涉进去,你出面跟他们解释,显得坦诚有诚意。” “老妈,”周星华恼怒,“这个时候,周景瑜不再合适出面主持集团事务!” “我已做决定,不必再说。”路慧珍疲惫离开。 周星华狠瞪周景瑜,啪地摔门走了。 会议室静寂,只余周景瑜一人呆坐在原位。 头疼欲裂,双手捧着头,周景瑜十分疲乏,真想回到公寓,一觉睡到天亮。 然而,怎么可以。 老妈不顾大部分高层对她的不满意见,仍然把这么重要的名峰项目交给她处理,周景瑜心里感激母亲对她的信任,同时也明白,母亲这是在给她最后一个机会,如果她没有把名峰项目的问题解决,那么,连母亲也不会再站到她这一边,也不能再站在她这一边,这会激起集团所有高层的愤怒。 身为董事长,路慧珍不可能不顾集团跟高层看法,一味偏袒周景瑜。 周景瑜洗了把脸,打起精神给名峰老总于建秀电话,跟他约好见面时间。 她做人要有多失败,才会连秘书也背叛她,跟客户约见面时间这样的琐碎事情也由她亲自处理,喝一杯咖啡,也要亲自到茶水间泡冲。 她在办公室待到很晚。 忙碌一天,身心俱疲。 一天仿佛过掉大半生,头顶就要长白头发。 第4章 官司牵累集团项目 周景瑜抹了抹脸,集中精神写业务计划。非要这般专注,才能狠狠抹去莫汉成今天早上在她面前器张冷漠的模样。 再次开庭,要等法院那边通知。 周景瑜着手名峰工程,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周三傍晚,她提前下班,回去换了身裳,到发廊做了头发,才出现在星光酒吧。 每个客户都有自己的爱好,周景瑜只能尽力配合。于建秀喜欢在酒吧谈公事,周景瑜当然不会扫他的兴,用心打扮一番,精神奕奕出现。 星光酒吧于建秀有股份,股份份额不小,是酒吧的大老板,周景瑜一出现,就极其给于建秀面子,点了一批名贵酒属她的名下放在酒吧酒窖。她对于建秀笑说,“于老板刚买入一批好酒,怎么,你要自己独享这批好酒,不支会我一声?”边说,立刻签下支票交给侍者。 “周小姐,你真爽快,来,我敬你。”于老板爽朗大笑。 周景瑜微微笑,“只希望于老板下次再买进什么好酒,不要把我忘了。” 于建秀是只老狐狸,狡诈地,“周小姐,这批几十万的好酒,就算你每天来喝酒,也要好久才喝完,怎么急于要下一批?” 知道于建秀在考验她,周景瑜镇定自若,淡淡一笑,“酒是好酒,我身边朋友会一抢而光,只怕放在酒窖的酒我还没来得及品尝,就被他们喝光,”对于建秀扬起酒杯,“喝完我的酒,他们还会慕名而来酒吧,只怕到时于老板要多多进回名贵好酒,才能让他们畅饮。” 于建秀当然听得明白,周景瑜这番话是在说,她会给她的朋友们宣传他的酒吧,介绍他们光顾这间酒吧。如果她的每位朋友都像周景瑜这么豪爽,酒吧的酒水生意会更可观,每瓶酒都价格不菲。 周景瑜这席话很深得于建秀的心,得体大方,这么精灵剔透深谙人际关系的她,怎么会跟莫汉成的关系弄得这么僵。他不由得问,“恕我冒味,周小姐,你的手腕也不差,怎么就没哄好莫汉成,让他在官司跟你反目?” 周景瑜脸色一僵,笑容在嘴角冻凝。连于建秀也听说莫汉成插手这起官司?世界真小。 不能失态,立刻扯回神思,嘴角那抹笑更恍惚荡漾。终究要面对客户询问她跟莫汉成之间的事情,她必须拿出诚意解释,不能敷衍过去。于是,周景瑜说了很微妙的一句话,“于老板,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不需要哄。” 于建秀这只老狐狸,假装听不明白。“怎么不需要哄, 女人需要男人对她甜言蜜语,男人更想听女人叫他亲爱的,对他扮可怜。” 周景瑜好笑,啜一口酒。“我不是那种角色。”她说。让她放低姿态,对莫汉成扮可怜,她做不到,那不是她。 于建秀说,“男人都喜欢女人楚楚可怜,怜香惜玉。” “也喜欢女人流泪,梨花带泪。”周景瑜接上,缓和僵凝气氛,试图让气氛活泼。 于建秀哈哈笑,跟周景瑜碰杯。“周小姐,你都懂,不用老夫教你。” “是于老板过谦,不论为人处事,我还有许多地方要向于老板学习。”周景瑜谦虚地,同时,也在不失自己面子前提下,适当满足于建秀的虚荣,应酬他,哄得他欢心。 于建秀又笑,周景瑜看气氛合适,准备进入正事,谈项目工程。她说,“于老板,名峰工程——” 一道声音插进来打断周景瑜小心维护的气氛,“不如由我开一瓶好酒,我们大家慢慢品酒。” “莫汉成,什么风把你吹来?快请坐!”于建秀率先站起,起身招呼莫汉成。 周景瑜的心蓦地往下沉。 看于建秀对莫汉成殷勤态度,莫汉成跟他的交情并不浅。他们两人什么时候开始联系上,或者,莫汉成什么时候搭上于建秀。 往深一层想,莫汉成对于建秀有什么目的或企图? 周景瑜眼晴忽地睁大,不敢再往下想,莫汉成是想干扰周氏集团跟于老板的名峰项目? 天! 十年前,她有多不带眼晴去爱一个人,才会让自己有这样狼狈的局面。 周景瑜心神不定,脸部肌肉冻僵,脸色难看。 莫汉成对于建秀说,“看来周小姐不欢迎我,于总,我先失陪。” 于建秀急忙说,“你是客人,来到酒吧岂有不让你喝酒就离开之理。” 周景瑜不能让于建秀下不了台,只能心里酸涩站出来打圆场。“莫先生我看你是误会,这样高档的酒吧,就该有莫先生这样的高贵客人过来品酒,”转头叫酒保把她刚买入的酒重新开一瓶,对莫汉成说,“于老板刚进一批好酒。” 莫汉成欣赏周景瑜脸上的难色,视线调转跟于建秀开着玩笑,“于总,我是否留下来,得看周景瑜这瓶酒是否合我心意了。” “那是当然。”于建秀深意地抢在周景瑜面前答。 侍者把酒拿来,周 景瑜亲自给莫汉成倒酒。 能不倒吗? 她不能在于建秀酒吧拆于建秀的台,集团还要跟他合作项目。 这口气如果忍不下,她不会如今坐到集团副总经理这个位置,在商界混,不能不懂得看人脸色,而且,做人要懂得婉转,分得清事情轻重,不必要在无谓的事情上争一口气。比如,现在是名峰项目重要,不要因为莫汉成去得罪于建秀。 一件事情归一件事情,莫汉成是莫汉成,于建秀是于建秀,不能因莫汉成跟于建秀有交情,就迁怒于建秀,这不是成熟的行为。 周景瑜经过这样一番深思熟虑思考,脸上已经换上另一副面具,带着淡定浅笑。 不由私下感慨,十年时间,她竟没有了当年对感情的疯狂,没有当时的天真,成为这样一个理性冷静的女人。 于建秀察言观色,适时对周景瑜发话。“周小姐,我有事先走开,你替我陪莫先生,一定要让他不醉不归。” 也就是,周景瑜如果能够跟莫汉成言归于好,不再这样刀剑相见,名峰工程就有希望谈妥。 于建秀这只老狐狸,他这一招,是在给周景瑜机会,让她哄得莫汉成开心,工程就有望,还是,他也不敢当着莫汉成的脸面,跟周景瑜谈项目,担心莫汉成给他脸色,莫汉成阻碍他别的生意?毕竟莫汉成这些年并没有出现在国内,只是在国外操控团队进行收购大型企业,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底细,背景有多大。 在商言商,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 于建秀深谙其中道理。 这两个原因,周景瑜看不透是哪一个。 但不管是哪一个原因,对周景瑜来说,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想解决这个工程,让于建秀放下对周氏集团的官司成见,继续跟周氏合作,都不能绕开莫汉成。 等于建秀找理由离开,莫汉成说的话证明周景瑜的猜想。他把手臂摊在沙发背,居高临下般扫睨她一眼,冷笑。“实话告诉你,名峰这个工程,只要我插手,于建秀不可能再跟你们周氏集团合作。” 周景瑜双手紧握着酒杯,不让自己冲动把酒杯朝器张的莫汉成脸上掷过去。她问,“插手名峰工程,是因为我,还只是因为你想得到这笔生意?” “你说呢?”莫汉成反问。 周景瑜让自己镇定,冷静应付,“据我所知,这一年来为了这个工程跟于建秀接触的大小企业,并 没有恒远集团的身影。” 所以,请恕周景瑜是小人之心,私下猜测莫汉成的恒远集团现在介入进这个工程,其实是因为跟她的私人恩怨。 莫汉成没有正面回答,靠着沙发,跷着双腿,一副慵懒。他捧着酒杯,一面品啜,一面像猫抓老鼠般冷觑周景瑜。 周景瑜很不习惯这样跟莫汉成单独面对,分分钟考验她的涵养,手上那只酒杯什么时候砸过去。 莫汉成忽然说,“我刚才一直在酒吧。” 周景瑜没有说话。 莫汉成的脸上没有表情,语气嘲弄,“我全程看你应酬于建秀。” 他到底要说什么?周景瑜不由抬头,正视他。 莫汉成冷唇一挑,“看来,你很会应酬男人,游刃有余。” 周景瑜冷冷纠正他,“这是工作的一部分。”谁也不比谁高贵,想做清高工作,不应酬客户不出席酒吧娱乐场所,请告诉她,是哪一份工作? 莫汉成眯了眯眼,眼潭闪过寒光。“你是说你被工作所迫,不得不应酬客户?”带着鄙夷的话直击她。 “我喜欢我的工作,没有谁逼我。”如果工作有一部分是需要应酬各色人等,要么就辞职不做,要么就接受这一部分,尽量做到最好。不要一边做这份工作,一边埋怨应酬客户脸色。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同样,名峰工程牵涉的资金过亿,她不能因为跟莫汉成的恩怨,被他对她的憎恶情绪动摇,影响到这单工程。 第5章 很可悲,还爱他 她的语气公事公办,“周氏对名峰工程很有诚意,希望莫先生不要因为一些私人事情而影响工程进度。”想了想,她补一句,“私人的事情,请用私人的方式解决。”他想在官司置她于死地,她奉陪。但是,公事层面上的事务与工程,莫汉成就不必要再插手。 莫汉成把她的一点希望击碎。他漠然答,“恒远对名峰工程有兴趣。” 周景瑜骇然抬头。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在周氏就要跟于建秀谈妥这单工程,恒远就这样突然插一脚进来?就这么淡淡一句解释,他的集团对这单工程现在有兴趣? 周景瑜连基本礼貌也欠奉上,她大口饮尽杯中酒,重重把酒杯搁下。“再见!” 怒火在周景瑜心里翻涌,可无能为力。 对手强大,希望看她对他低声下气,她更不能输人又输阵,唯一能做的,不能被他激怒,要比他更镇定,日后再想办法拿下名峰工程。 周景瑜跳上车,一脚踩油门,风迎过来,吹乱精心打理的头发。 要怎么跟老妈交待? 怎么跟集团所有高层交待? 大家都睁着大眼,看她能否谈妥名峰合约,有的是在等着看她笑话,有的是希望她能空出副总经理位置,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希望能取代她,坐上这个位置。 她的好友兼闺蜜朱烟说过一句话,事业一旦做到某一个位置,不仅要面对工作压力,还得防着旁人想扯你下马,坐上你的位置。而且这些人,都是跟你浴血奋战同一阵线的同事,是你的战友,累不累? 当然累。 周景瑜回到公寓,骨头都散架,来不及冲澡,就倒在沙发。 第二天早上,周景瑜做完早餐,把财经报纸搁到桌上,一页页翻阅。工作的需要,让她习惯每天早上都会看财经报。 她抓起咖啡,忽然她的手动不了,眼晴凝在报纸。 看了很久,周景瑜简直不能置信自己的眼晴。 财经报纸因为集严肃,严格,严谨,以及专业,受到工作人士青眯,但这次他们不经求证,像娱乐报纸一样刊出这种不负责任吸人眼球的大标题,《周氏集团的千金周景瑜涉嫌参与部门经理被刺杀凶案》。 周景瑜随即翻阅其它几份报纸,全部都用她牵涉到的官司做头版。 一口咖啡咽不 下,如哽在喉。 她打开电视,可笑的是,电视台跟报纸约好一般,滚动播报的新闻跟财经报纸一样,对她牵涉的官司大幅度讲说,有意无意围绕周景瑜跟这起官司有无关系,上司与部门经理是不是产生工作矛盾没有处理好纠纷,谁是凶犯。 周景瑜出庭那天,她就想到传媒会高调报道她的官司,然而现在半个月过去,报道还没有消停,传媒更加变本加厉,言语措词更加放肆,居然把话题焦点锁住她是不是凶手,话语有意无意牵引读者往她可能就是凶手的思路。 周景瑜想,要不要给这些不负责任的传婚报纸发律师警告信? 然而这样一来,她的官司更加轰动。 为了提高收视率,大家都用尽各种伎俩,就连在星娱电视台任高层的朱烟也给她来电话,语气严肃。“景瑜,你的新闻在我们公司沸沸扬扬,大家都知我是你好友,立逼我邀请你做一期访谈。” 周景瑜疲惫。“连你也在乎这种假新闻?” “新闻是夸大,但你被牵涉进官司是真。有同事听说对方律师团是你的前夫在主控,他物色了一帮精英团队。” 周景瑜木然,听了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传媒这个行业这么灵敏,时间早晚总会知道官司是有莫汉成加入。 朱烟停了停,声音比刚才凝重。“这个传闻太可怕,目前也只有我家电视台得知,也还没有登报,你要不要卖我这个人情做这期采访,如果被被别家传媒抢先,”她说,“别家传媒可不会对你这么客气,一旦他们知道莫汉成加入这起官司,你可能会被他们扭曲,不知在他们笔下成为怎么样一个女人,还会把你跟莫汉成十年前的恩怨翻出来添油加醋,歪曲事实。” 周景瑜没有说话。 朱烟说,“为了利益,不要低估人性。他们只会趁这种机会狠狠抹黑你,谁叫读者喜欢这种桥段。” 周景瑜仍然沉默,心里麻木。 朱烟见周景瑜情绪低沉,开她的玩笑,想让气氛稍轻松。“哟,不接受采访也不必跟我生气,你让星娱电视台少赚一笔我还没有跟你算账,”然而轻松不起来,语气沉下,“今天早上对你的负面新闻扑天盖地出来,你一向只看财经报纸是不是,那些娱乐周刊娱乐报连你的大学生活也扒出来,说你在大学交过好几个男友为你所用,一旦他们不能满足你,就被你踢开,把你形容成一个放纵开放又任性的千金小姐。” 周景瑜神情黯然, 不想再说下去。她说,“我得回公司,挂了。” 准备收线,忽然之间听到朱烟在电话那边说,“我知道你从来只有莫汉成一个男人。”劝周景瑜,“不要把这些八卦新闻放在心上,过不了多久,读者就会忘记,被另一个新闻吸引。” 周景瑜说,“那些报纸确实没有说错一点,我确实任性。” 十年前她是任性,任性地认为爱一个人就要得到,趁莫汉成失恋,抓住他那个时候空虚与失意,主动追求他,与他结婚。 也许成熟一点的女人,会用另一个方法处理当时她跟莫汉成的感情,会在身边默默陪伴失意的莫汉成,等他从上一段感情走出来,才对他表白。 然而,周景瑜选择了一个迫切要跟他一起的方式,急于想跟莫汉成一起,冯素荷一跟莫汉成分手,周景瑜不给莫汉成喘口气缓过神,立刻追求他。 而且,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她是趁莫汉成喝醉,带他回公寓,在床上向他求婚。 十年过去,周景瑜从来不敢回想这一段,不敢想过,如果莫汉成当时清醒没有喝酒,他是否会答应她对他的求婚。 她抹了抹酸涩脸庞,以为朱烟已经挂电话,朱烟的声音传来,“以我在这个行业的经验,你的负面新闻一夜之间冒出来,横扫各大传媒报纸电视以及网络平台,登上微博热议榜之首,似乎有谁在背后主使,商谈好怎么发新闻稿。现在连财经新闻也凑热闹,津津有味报道你这起官司。不要小看这些舆论,可以把人捧成明星,也可以把人捧杀。” 一语惊醒疲乏的周景瑜。 莫汉成! 是他在背后操控传媒。 他在国外这十年,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周景瑜不知道,但现在她很清楚,他的势力不能小觑。 周景瑜浑身僵冷,看来,他不只要在官司置她于死地,而且,就算她人在囚牢,还要让她身败名裂,让她的名誉被踩在地。 不止干涉她的工作,还利用传媒,对她全面剿杀。 有意思,他用了十年前她对付他那招,现在来还给她。十年前,她毁了他的事业,名誉,声誉,让他一败涂地,连个求助的朋友都没有,对他全面围杀。 这十年,她在治愈伤痕,才平复对他的爱意,莫汉成就狠狠以强势姿态与她重逢。 周景瑜挂上电话,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电话又响。 朱烟犹豫好一会,才问周景瑜,“你还爱他吗?” “谁?”周景瑜收拾手袋,电话拿得有点远,听不清。 “莫汉成。” 周景瑜的表情忽然静下来,许久,她轻声说,“我要赶时间。”挂电话。 她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是,很可悲,还爱他。 走到公寓楼下大厅,周景瑜正想取车,背后响起一道喇叭声。 她走了两步,后面又鸣喇叭。 周景瑜回过头,莫汉成靠在车上,双手闲闲搭在车顶,隔着车子斜睨她,一只手燃着烟。 保安过来说,“周先生说是你的朋友,所以——”见周景瑜冷着脸,保安的声音越发小声。这片小区治安严谨,别人进来需要经过验证身份,以及户主首肯。 周景瑜不会因为她跟莫汉成的事情迁怒别人,但保安也失职,不经她的同意,就把自称是她朋友的人放进来。她对保安说,“这位不是我的朋友,下次不要再失误。” “是,周小姐。”保安唯唯诺诺退开。 周景瑜头也不抬走进停车场,把车开出,沉稳开向马路。 自从莫汉成跟她离婚,周景瑜就搬家,换了另一所公寓,想不到莫汉成现在能找到她的住址。 他一大早就出现在她的门口,什么意思? 要告诉她,他有足够的能力不放过她? 还是想到她门前挑衅?想来他不会这么幼稚。 不管他为什么出现在她的公寓门口,他都不必过来。 她不会蠢到不明白他对她的满腔恨意。 周景瑜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手紧紧抓着方向盘。 后视镜里渐渐出现一辆车影跟在身后,越来越近。 第6章 不如让爱与恨灰飞烟灭 那辆车太招人眼目,周景瑜做不到过目就忘。阿尔法罗密欧是意大利著名跑车,公司创建在1910年,经历过一战,二战,参加第一界世界赛车锦标赛捧到奖杯,这个比赛是著名的f1世界锦标赛前身,历史悠久。1951年,公司开始打造跑车,有着赛车血统的跑车一面世,就受到车迷欢迎。 莫汉成一举一动,就连他的车,也这么低调但强势,周景瑜不由苦笑,十年前,她会想到她爱的男人如今会是一个王者风范? 莫汉成的车靠过来,贴向周景瑜车子,逼她停车。 连让她下车都这么器张,周景瑜恼火,一脚踩油门,法拉利风一样向前飞奔。 她迅速打转方向盘,开向另一条大道,挡位完全超速。这条公路开向郊区,并没有市区街道这么热闹,车辆拥挤。 莫汉成紧紧跟上。周景瑜咬着牙,车速越来越快,两边渐渐出现山石,莫汉成的跑车追上来,要逼停周景瑜的车,前尘旧事一起涌到周景瑜脑海,她用力抓着方向盘,指甲泛白。 她横下心,油门踩到底。 汽车像箭一样向前发射,迅猛的车速让周景瑜轻微晕眩,脑海的回忆片断被风撕碎,只留下冰凉刮过她脸庞。 清晨没有路灯,随着公路越来越靠近大海,迎面越多雾气。 见莫汉成一点也没有放慢车速的意思,紧追在她后面,周景瑜的车也开到最大档位,车子不停向前冲,没有目的地,没有明天,犹如一段戛然而止的感情。 公路在山与山之间婉延,周景瑜高度集中精力,不停沿着公路方向转弯,车速并没有放缓些许,前方只要忽然出现一辆车,或者车子转弯稍稍偏离,就会撞向山石,车与人粉身碎骨。 周景瑜不觉得害怕,惊慌。 急速的车速洗去她的疲惫,让她牵连进官司以来紧绷的精神,裂开一道缝,能喘口气。 如果惊慌,十年前就不会用疯狂手段毁灭莫汉成。她的性格里有着一种坚硬,想要就去得到,而不是想了又想,到底要不要去做,适不适合。 感情里一旦用上适合这个词,都算不上最爱。适合意味着经过细心考虑,两方条件各种对比,内心对现实有着妥协。 爱应该似现在的赛车,不顾后果往前飞奔,输了就输了。 十年前,莫汉成要跟周景瑜离婚,周景瑜是输了。但现在的赛车,周景瑜心里存着一股气,不能再被莫 汉成摆布,他让她下车她就乖乖下车。 十年前,喜欢莫汉成瞒着家人跟他结婚,是豁出去的心情。 现在的赛车,也是这样,豁出去。 他越是想让她臣服,低头,她越不会。 一滴眼泪也没有,只是车开得太快,风太猛,吹得眼角酸痛。周景瑜放开一只手摸索着车抽屉,想找出墨镜戴上,在那刹,公路对面转角出现一辆卡车,司机吓坏了,咆吼响着喇叭,想努力刹车,然而周景瑜的车太快,两辆车就要直直对撞。 发生的时间太短,只有一两秒,根本容不得周景瑜做太多思考,她的耳朵轰轰响,司机的鸣笛震得天崩地裂般。 不如就这样,一切结束,爱与恨灰飞烟灭。 眼看两辆车就要碰上,撞得粉碎,司机脸色惨白,周景瑜的车飘过来,他不敢直视,本能闭上眼晴。 周景瑜心里只响起一个声音,越来越大声,震耳欲聋。 她不能在这里就结束! 不能! 如果因为一段失败感情就放弃自己,结束自己,她看不起这样的周景瑜! 莫汉成不再是当年的小律师,那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十年前,她能狠心对付他,十年后,也应如此! 心神定下,她咬着唇以闪电的速度超过对面卡车,车子在那一刹呼啸而过,心里捏一把汗。 她把车缓缓靠向路边停下,坐在驾驶座惊魂甫定,点着一支烟。 一只手从车窗伸过来,拿走她的香烟。 周景瑜扫了莫汉成一眼,经过刚才惊险一瞬,莫汉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周景瑜没有说话,继续点着另一根烟。 公路山石下面是大海,风扑过来,带来海水的咸味。 天空灰蒙,海鸥身影掠过天际,一两声嘶哑声音传来,苍茫寂寥。 抽完一支烟,周景瑜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她要回公司。 才发动汽车,大手就伸过来,拔出她的车钥匙。 周景瑜动气,恼怒地回转头,瞪着莫汉成。“请你适可而止!”这话带着情绪,是让莫汉成不要干涉她的官司和工作,还是仅是叫他不要拿走她的车钥匙,周景瑜也说不清。 “你在害怕?”莫汉成眯着眼打量她,神色冷酷。 周景瑜冷笑,“ 你是说我在怕你?” “不然,怎么解释我们十年重逢,你直到现在跟我说话也不超过十句,见到我就闪开?”莫汉成对她偏着头,语气嘲讽。 怒火烧到周景瑜脑海,她回讽,“是十年第一次回国吧?回来怎么就来找我,不是应该去找冯素荷?”她说,“她在国内。” 莫汉成的脸可怖黯沉,厉声斥喝道,“你在跟踪她?” 周景瑜一怔,哈哈笑,好一会,从莫汉成的眼神中才发觉她的笑声凄厉狰狞,仿佛电视里被抛弃的狠毒女二号。她的心中冷凝,竭力扯动嘴角笑意,让微笑变得自然。她说,“你太高估你女人在我心里的位置,何来跟踪,她也是在商界混,前段时间在商业派对中见到她。” 莫汉成神情冷然,周景瑜继续讽刺,“怎么,回国还没有见过她?” “你收声!”莫汉成板着脸打断周景瑜。 他恨恨瞪着周景瑜,警告她,“不许你用这么轻挑的语气提起冯素荷!” 十年,十年了,他竟还爱着冯素荷,提起她的语气仍然充满维护。 周景瑜不觉刺心,朝他摊开手,要索回车钥匙离开。她说,“给我钥匙。” 莫汉成仍板着一张冷峻面容,愤忿凝觑她。 周景瑜说,“钥匙给我,你也抓紧时间去找冯素荷,如今你是大集团ceo,有名有势,足够配得上冯家千金——” 话未说完,一双大手掐住她的脖子,眼溅寒光。“女人,我说过让你闭嘴!”冰语字句一个一个砸向周景瑜。 提到冯素荷,仍然牵动他的情绪。 周景瑜啼笑皆非,莫汉成对冯素荷的爱情太强大,十年前,她怎么会这么有自信,莫汉成会慢慢喜欢上她? 她的嘴角不禁溢出笑意,这让莫汉成怒不可意竭,以为她在嘲笑他当年的过去。 他的双手力度加大,周景瑜快喘不过气,心里却很静,冷风轻轻扑面,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传来,太美妙,这十年她忙于工作,根本就没有空闲出去看风景,哪怕是到海边休憩欣赏海景。 别人一定会说,感情失败,周景瑜才会一心寄于工作,把自己丢进工作中。 周景瑜却坚决认为,莫汉成并不是她的全部世界,他走了,不代表她的生活就要受到影响,把感情的失意投进工作。她工作,只是因为她喜爱! 她的身影映进莫汉成冷峻眼底, 她竟在走神,欣赏海浪? 莫汉成眼晴在冒火,全身力气不由集中掐住周景瑜。周景瑜看着他,哑着声讽笑,“你想杀了我?” 莫汉成冷笑一声,放开她。他说,“杀了你有什么好玩?”视线一转,凝住她的眼晴,“知道刚才你就要撞上卡车那刹,我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太忽然,周景瑜怔住。 莫汉成饶有意味盯着她,沉声说,“我希望你不要出事。” 这话同样太忽然,周景瑜呆着,愕然凝视莫汉成,想从他的眼晴里看出这句话的真假成份,有多少真心,真的不希望她出事? 莫汉成俯下身,手灸热按着周景瑜的唇,声音透着说不出的狠决。“你怎么能在这里出事,我跟你的游戏才刚出始,要出事,也是要由我亲手结束你。” 周景瑜的心被狠狠震得粉碎,全身冻凝。 好一会,她呆滞站着,说不出话,因为话语从嘴唇消失,发不出声音,寻不回说话的力气,像个空壳。 不希望她出事,并不是有一丁点关心她。 只是让她生存下来,由他亲自了结她! 许久,周景瑜凄酸问,“想结束我,包括在庭上对我捏造假证据,污蔑我刻薄下属,虐打他们?” 莫汉成唇角拉起一个弧度。“你既然已知这些是假证据,何必再问我求证。” “没错,我知道证据是假的,我相信法律会还给我公道,法官也会知道这些证据是捏造!” 面对周景瑜的咄咄发问,莫汉成缓缓把手搭在车框,近距离斜睨她。冷酷地,“法官确会知道,只是时间迟与早,庭审上玩这些把戏时机很重要。” 周景瑜胸口被堵。 心凉地跟莫汉成眼神交视一会,周景瑜从莫汉成手上拿过车钥匙,逼自己镇定把车钥匙放进锁孔,扭动钥匙,发动汽车。 第7章 周景瑜掌掴莫汉成耳光 猎人的本能被激起,莫汉成的黑眸直勾勾凝住周景瑜。“在庭审上玩这些把戏,女人,你还输我一筹。”再补一句,“回去奉劝梁承跃,不要再打这场官司,”视线一转,黑色眸子蓦地凌锐盯住周景瑜,“你也不想你的朋友被这场官司所牵累是不是,还是说,你这个人一向都这么自私,十年来没有改变,以自我为中心,一点也不顾梁承跃往后的声誉受损?” 周景瑜忍了又忍,可牵连到她的朋友,忍不下去,她斥他,“我警告你,不要动梁承跃!” 莫汉成置若罔闻,耸耸肩。 周景瑜的汽车发动之际,莫汉成冷冷出声,“别急着护他,不想让他受伤,趁早让他退出这场官司,承认你的罪行,冤狱的形成就是因为你倒霉地出现在凶案现场,而且还跟沈云辉发生过口角——” 周景瑜掌掴过去,不让莫汉成把话说得更丑陋。一记耳光扇得莫汉成的脸颊偏到一边。 伤人者自伤七分,周景瑜的手掌也五指烧红般,一条一条青筋。食指戴着一枚戒指,打莫汉成出力太大,戒指勒到手指,那根手指更是淤青。 很久很久,莫汉成转回头。 他擦着嘴角血迹,没有说话。 周景瑜十分惊骇,她居然把他嘴角打破。可见她太动气,忍无可忍。 她的修养与修为在面对莫汉成,完全为零,成了蛮横粗鲁之女人。 莫汉成转过脸,视线跟周景瑜对上,语气不带任何一点感情。“十年见面,你给我两个耳光做见面礼!” 两个耳光,能比得上他对她这些? 简直是欺人太甚! 周景瑜镇定答,“两个耳光对你还是太客气,十年见面,你给我的见面礼是要置我于死地!”扭转方向盘,飞速开车离开。 汽车在公路飞驰,周景瑜胸口激烈跳动。 莫汉成不是在开玩笑,他说会让梁承跃受伤,就一定能做到。 而她,要不要让梁承跃退出这场官司,她重新找过律师? 周氏集团自己也有律师顾问,不缺出色律师,然而怎么跟梁承跃解释,在这个时候让他退出官司,他会怎么想? 周景瑜没有回集团,汽车穿过热闹街区,转进一个岔路,开进一个闹中取静的小巷。 她把车停下,熄火的时候仍感觉到五指隐隐作痛。 梁承跃的律师事务所就在对面, 不够一米,不用一分钟,就可以推门进去找到他。 周景瑜站在车前,静静看了事务所一会,回转头,在旁边休息区坐下。 已经是春天尾巴,寒意仍然冷峭,周景瑜搓了搓手,双手放在嘴角呵气。 附近楼上有家餐厅,露天阳台的蔷薇探出头,在浓雾中绽放出花朵。 浅粉的花色,少了份浓脂艳抹,也不显得小家碧玉,而是多了玲珑优雅。 花如人,就像冯素荷。 她集优雅与玲珑于一身。 而且,冯素荷偏爱蔷薇。 周景瑜心里刺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让梁承跃不再接手这个官司。 她低着头,一杯热咖啡递到她面前。 周景瑜抬起头,见是梁承跃,收回脸上茫然,微微笑。 “找我?”梁承跃问。 周景瑜接过咖啡,双手自热杯子中取暖,一边点头。“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梁承跃看她一眼,把手上的咖啡搁到旁边,拿下自己的围巾,圈在周景瑜脖子上。 周景瑜勉强笑笑,“我不冷。” “你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无。”梁承跃温和地说。 周景瑜不再接话,啜着咖啡。 天气冷是一方面,更多是心里受了惊,脸上跟嘴唇才苍白。 就如同十年前,莫汉成要跟她离婚说的他不爱她这句话她永生不会忘记,现在,他说的这句话她也一生都会记住,刚才在公路上那么惊险,她就要出事,他表现得那么冷酷残忍,不希望她出事仅仅只是因为他要亲自对付她。 当年,她怎么会爱上一个刽子手? 梁承跃打量周景瑜好一会,问他,“要不要进去,里面有暖气。” 周景瑜摇头,她想在外面,风吹走胸口沉郁。 梁承跃不勉强,坐在她旁边。 半响,他说,“不用太担心,莫汉成的律师团其实并没有实际证据证明你就是凶手,你刚好在案发现场,又被不怀好意的职员陷害。” 就算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周景瑜是凶手,但她身为周氏千金跟集团董事局成员,就已经够传媒热闹,够影响到集团运作跟生意。 要把对集团的生意影响到最小,就要迅速结束官司,不要打长久战。 梁承跃看出周景瑜的疑虑,他说,“从 庭审对方律师的表现看,他们并不想立刻就结束官司。”想了想,皱眉,“你我都知道,商业案件官司不早早结束,不管是否清白,都会影响到集团生意,莫汉成以前就是律师出身,太懂这些计谋,有意把你牵涉进这场官司,让你模糊官司焦点,把话题导向你可能是凶犯,引起传媒注意,让你受到舆论,被丑化形象,同时,集团被抨击,影响集团生意运作。” 周景瑜强自镇静,沉思许久。她说,“可是,周氏集团并不是上市公司,旗下各分公司也没有上市,虽然官司是影响到集团生意,但不是致命,不会让集团股票下跌动荡太历害,被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在市场低价扫入大量周氏股票,周氏集团一夜之间易主,周氏集团被别人全面收购。” 梁承跃听了,转头看了看周景瑜。好一会,他忽然问,“景瑜,你坦诚告诉我,你了解莫汉成吗?” 周景瑜愣然看向梁承跃。 梁承跃轻声但严肃地,“哪个行业跟对手较量就是在打战,知己知彼,会更容易找对方软肋,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他看住周景瑜,问她,“你对莫汉成的了解有几分?” 如果对莫汉成了解和熟悉他,就更可能猜测他走的每一步棋。 可悲的是,虽然莫汉成是周景瑜的学长,周景瑜却对他知之甚少。周景瑜大学那几年,经常跑去莫汉成的律师事务所待着,跟着他去图书馆翻阅所有案件卷宗,只知道他的梦想是想做律师,成为一名正义律师。不是周景瑜不想了解他,而是,莫汉成的生活只有律师这个梦想与冯素荷,她无从了解他。 周景瑜脸色凝重,“也就是说,莫汉成不想让官司结束,不止是对付我,还更可能有别的目的?” 梁承跃脸色也沉重。 两人沉默。 像过了一个世纪,梁承跃的手按着周景瑜肩膀,试图把温暖传入给她。他说,“没关系,只要我们找到最有利证人,可以证明你当时去找经理沈云辉只是谈公事,你就可以洗去嫌疑。” 周景瑜这才想起来找梁承跃的原因。她说,“你的事业在起步,要接的生意又多,忙不过来,不如让我们集团的律师负责这起官司——”说不下去,别转脸,不敢面对梁承跃充满真诚的目光。 “仅仅只是因为我忙?”梁承跃没有生气,他轻声问。 他一向性格温文,彬彬有礼。 周景瑜没有说话。 梁承跃叹气。“是 因为莫汉成?” 周景瑜打了个冷颤,没有说是或不是。 见她依然沉默,梁承跃也不想她为难,不过,他也有自己要坚持的原则。他说,“让我退出可以,但你需要给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 “我们是朋友。”过了很久,周景瑜说。 话点到而止,周景瑜没有说得太直接,顾及梁承跃的自尊。 梁承跃看周景瑜一眼,笑了。他拍拍她的手,“莫汉成给你压力,说他可打败我,让我一败涂地受到伤害?”又笑,因为周景瑜让他退出官司是在替他着想,心里有点高兴。他说,“放心,我不会轻易就输,我有需要保护的东西。”他要保护她。 一旦有需要保护的东西,就会竭尽全力。 周景瑜心思不在这,根本没有听出梁承跃话中有话。 又不想气氛因她而凝重,她勉强开他玩笑。“那我先走了,到时你的事务所客户越来越少,你不要迁怒于我。” 梁承跃察觉到她想假装欢快,跟着附和,揶揄她。“大不了,到时事务所关门,你养我。”摊摊手,对周景瑜挤挤眼晴。 周景瑜感到好笑。她笑出声。“养你是没问题,最多我在公司埋头苦干,多拿点业绩——”说到这,话题又绕回集团生意事务,周景瑜脸色忽地黯然,话停了停。 梁承跃装没有看见她神情黯淡,幽默地,“算了,那时候我看我还是勉强去找一份工作糊口,到时给你添一个碗,随时欢迎你。” 周景瑜胸口掠过暖意,真诚地,“你一向都待我最好。”两家是世交,梁承跃从小就没有对周景瑜大声吼过,给过她脸色,对人亲切清雅。 梁承跃看了看周景瑜。 是吗?他的好能帮助她忘记莫汉成吗? 十年了,她有忘记莫汉成了吗? 梁承跃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口,体贴地没有问出口让周景瑜难堪。 第8章 莫汉成的前女友冯素荷 他笑着推她上车,亲自给她关上车门。 周景瑜把车开出去,又倒回来,在梁承跃面前刹停。 她放下车窗,感激地,“朋友,谢谢!”感谢他陪着她,共同应对这场官司,感激梁承跃不怕被卷进这场官司的是非。 等她的车开走了,梁承跃转身回到事务所,心里牵起微微无奈。 她对他还是这么客气。 客气意味着两人之间有着距离。 秘书出卖周景瑜,但今天有新的助理来跟她报到。 周景瑜踏进办公室,助理就敲门进来,做自我介绍,把一沓议程交给她。 周景瑜翻着议程表,问助理,“你今年几岁?”这种私人问题,不应该问,可周景瑜心里有心结。 助理一惊,唯唯诺诺。“21。” 周景瑜点了点头,“给我杯红茶,加冰。” 助理推门出去,不一会,有人敲门。 周景瑜以为是助理,埋首于桌上文案,头也不抬,“进来。” 见对方没有声音,周景瑜讷然,不由视线离开文案,迎向来人。 是大哥周星华。 周景瑜没有出声,视线转回文件。 “新助理满意吗?年轻,对工作有热情,活力。”周星华语带尖酸,“你事务繁多,无瑕顾及这种小事,我跟人力部门交待,秘书这个空位要立刻补上。” 秘书与助理这样的职位,其实也很考验自身功力。 能胜任高级部门上司的秘书与助理,都是经过一番职场磨炼,才能学会察看上司眼色,哪些话该问与不该问,如何配合上司让工作更有效率,待人接物不要失态。圈子传着一句话,一天十六小时在公司,其实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秘书与助理。 他们处理上司大小事情,事务琐碎,包括替上司订礼物送客户,订餐,接听电话,了解到上司的喜好与为人,甚而,是上司的私密事情。 有一个玩笑说,想知道丈夫有没有别的女人,请问他的秘书。想知道丈夫在哪里,请问秘书。 因而,一个好的秘书或助理,对领导极其重要。 周景瑜被秘书出卖过,对招聘的手下要求更严,人品与工作能力她都要做双重考量。 但现在,派给周景瑜一个这么年轻的助理,不是周景瑜对她的能力持怀疑,而是,她的年纪太轻, 没有在刀光剑影的职场吃过太多苦,尚带着天真与美好,甚而是太多的好奇。周景瑜被牵涉进官司,她处在风口浪尖,更需要一个懂得缄默把好奇只放在心里,一个老道懂得人情世故面面俱到的帮手。 周星华却趁她被官司牵累,没有空闲找人之际,让人力部门按插这样一个年轻助理进来。 助理端茶过来,感觉到办公室气氛冷凝,她脸上的惊讶没有掩饰好,或者经验太浅,不懂得收拾脸上表情。 把茶放到桌上,她仍然没有识趣出去,而是站着,等周景瑜吩咐。 周景瑜心里存着气,但声音平静,她问助理,“有事吗?” “没,没有。”助理怯声答。 周景瑜不着痕迹扫大哥一眼,跟助理说,“你明天去公关部报到,培训一周礼仪。”这话虽然是对助理说,分明是不给她的大哥面子,对他不客气,摆明对这位助理不满意。 助理一副受到惊吓,以为周景瑜要把她开除,声音跟着哀凄,恳求。“副总经理——” 周景瑜迅速拿起对讲机,按动部门电话,嘱咐公关部主管。 助理讪讪出去,周星华下不了台,转身也跟着离开,如雷般摔上大门。 周景瑜瞪着紧闭的门,疲惫掩上面孔。 大哥想找让她滚出周氏集团的机会很久了,现在,莫汉成回来对付她,大哥跟着寻她的不是,想踩低她。 大哥的性格,为了让她不能坐上副总经理,一点小事就小题大作,煽风点火。 把助理放到公关部培训,如果助理懂得做人,会学成继续回到周景瑜的部门,如果她觉得刚才受到委屈,在同事之间挑唆周景瑜,八卦周景瑜瑜对下属态度实在太差,周景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跟一个助理计较不成? 她当然有权辞去助理,毕竟她是她的顶头上司,可周景瑜做人做事,留着底线,既然人是大哥关照人事部找来的,周景瑜不想赶尽杀绝,给大哥一点面子,也给助理一个机会,让她到公关部培训就回来。 周景瑜不由走神。她唯一赶尽杀绝的,就是十年前对待莫汉成。 没有秘书,也没有助理,别的部门电话不用经过秘书通报,直接打给周景瑜。 周景瑜抓起桌上对讲机,认出是母亲秘书。冯氏企业的周年盛会,路慧珍不去,让周景瑜参加。 周景瑜呆了一呆。 冯氏企业? 顶顶大名的冯氏企业,业务遍布全球,千金冯素荷人美声靓,名校高材生。她跟周景瑜在商界出道不同,没有毕业就是集团的得力帮手,在父亲左右,帮他处理事务,周景瑜是从小小商场营业员做起,一步步做到如今副总经理。而冯素荷,如今是集团二把手。 这样的盛会,母亲对周景瑜有着默契,一向都是由她或者让别人出席。现在,母亲亲自点名让周景瑜参加。 母亲知道十年前周景瑜跟冯素荷的纠葛,现在,莫汉成回国,母亲让她不要再避开冯素荷,去面对她? 周景瑜没有往这方面想,如果往这方面想,那实在是太小看母亲。男女爱恨矛盾,绝不会越在工作之上。每个人可以在漫漫长夜为爱痛哭流泪,但天一亮,就请擦干眼泪,戴上盔甲为工作奋战。 何况,周景瑜没有眼泪,她现在是没有半点男女感情存在身上的一个人。 周景瑜问母亲秘书,“盛会有谁参加?” 秘书说出名单。 名单上的人员来势不小,全城富户云集。 周景瑜听到名峰老板于建秀也出席,果然,跟她想的一样,母亲让她参加,是因为于建秀。 周氏集团跟名峰合作出现问题,母亲找这个机会,让周景瑜接近于建秀。 周景瑜要打断秘书收线,秘书还在念着名单。 一个熟悉人员刺耳窜进周景瑜脑海。 是不是自己听错,还是秘书念错,莫汉成才刚回国,怎么也能参加这样的盛会? 周景瑜稍想一想,要询问秘书,又觉得不必。 这样的盛会,全城有权有势的人都会到场,正是扩展人脉,结交权贵的好机会,莫汉成刚回国,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而且,他离开国内十年,可以借这个盛会亮相,告诉众人,他回来了。 这样的盛会不能出现半点差池,由冯氏集团公关部按着董事长意思准备。周景瑜微微惊诧,冯素荷父亲消息这么灵通,莫汉成才回国不久,就已经得知。而且,是不是对莫汉成另眼相看,所以才邀请莫汉成? 莫汉成回国,跟冯素荷见过面了吗? 种种关系,由不得周景瑜去细想得到答案。每种关系去深究,都会让周景瑜动筋伤骨,而且,也没有时间容她去细想,手上一堆文件等着她批阅。 做妥手上工作,她才能提早下班, 利落去参加派对。 虽说是派对,到处都是美女绅士与美酒,可是,一点也不轻松。表面是派对,其实都是大家私下在较量,各有各的目的。或寻找派对上可能合作的潜在大客户,或如莫汉成结交权贵,或跟周景瑜一样,为了公司事务出发,去接近于建秀。 实在疲乏,早上跟莫汉成见面,跟他飚车用尽周景瑜力气,白天打起精神处理繁琐事务,晚上还不能回公寓喘口气,还要参加派对,应付于建秀,也定会见到莫汉成。 时间走得太快,只能一心几用,在等下属过来开会的间隙一两分钟,周景瑜给相熟的服装店电话,嘱他们的经理给她准备出席商业聚会的礼服。 经常光顾这家店,不用她说得详细,经理也会知道周景瑜选礼服的喜好,大气得体就好,简简单单,不必过分光彩夺目。只是这次,连经理也感觉周景瑜语气犹豫,她问周景瑜,“周小姐,店里有一袭刚从巴黎运过来的礼服,出自今年新秀之手,衣料含蓄却别出心裁。” 也就是,礼服简单却不低调,犹如新秀的设计师,刚成名,怎么能低调得来,只想更加扬名,引起所有人注意。 周景瑜感慨,不如就要这件,今晚像上战场,面对各式人等,旧情敌旧前夫,难缠的工作客户于建秀,她确是应盛装打扮,精神奕奕亮出现在众人面前。 主意决定,利爽跟同事开会,听他们对百货商场的报告,她迅速扼要给他们答复,交待好他们要办的事情,立刻收工,前往服装店。 经理已经在那里等候,周景瑜抓紧时间,看了那件礼服,不禁笑了。衣料用色太大胆鲜明,各种缤纷色彩像墨泼上去,但是,颜色与颜色之间,又融合得很好,不让人觉得突兀,每种颜色融合在一起,颜色反而变得不鲜明,隐隐只看出底色。 就算如此,让周景瑜穿上这件礼服,也太需要勇气。她的着装一向简单,颜色来来去去都是素淡,只有单一颜色。 现在,她披着件彩虹式的礼服出现盛会,犹如像招摇过街。 经理见周景瑜没有说话,多年招呼周景瑜,让她看出周景瑜不是太满意这件礼服,随即贴心建议另一款。 第9章 不想承认爱错人 周景瑜看手表,没有太多时间浪费,而且,为件礼服这么费尽心思,这不像她以前的作风。以前,她何曾这么花时间准备一套礼服,一眼看上哪一件,就随即赴会。 现在,这么犹豫,为件礼服这么花心思,是因为莫汉成也在场? 周景瑜想到此,立刻对经理说,“就它吧!” 既然跟莫汉成已经离婚,何需再在他面前盛装打扮!就算盛装打扮,也不是为了他! 经理担得起老板付给她高薪,周景瑜选定礼服,经理适时给周景瑜介绍珠宝饰品,理由漂亮,礼服简单却不低调,那么就选一件低调的珠宝,两者相辉交映。 项链太夺目,省去,手上只需带一条手链。 经理选一件钻石手链,手链由细小钻石镶嵌而成。上等钻石,晶光闪耀,想怎么低调也低调不来。 周景瑜做主要了一串白色珍珠手饰,珍珠色泽动人,款式简单。 发型师也一早在此等候。 发型师助手给周景瑜拿来好几个发型设计,供周景瑜挑选。 不知为什么,莫汉成当年甩给周景瑜离婚协议书的一幕跳进周景瑜脑海,周景瑜闭了闭眼晴,再抬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晴再明亮,也寻不出一点男女私情。 十年时间,如果还不能忘记莫汉成,周景瑜简直不能原谅自己。 幸好,镜子里的她,任何一个人见了,都看不出她为情所伤,被男女感情困扰。 可是,她真的如表面,是光鲜亮丽的都市女白领? 她苦笑,心里隐隐牵痛。 承认吧。 并没有忘记莫汉成。 只是,她跟莫汉成对待离婚后的态度不同,她是疯狂毁灭莫汉成,然后就把莫汉成放在心底,不再把心事宣诸于众,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再窥探到她这一层心事。 既然两个人已不再可能一起,不如让过去爱恋随风消逝!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消一会,发型已经做好,长发斜盘起,露出脖颈,脖子没有带任何饰物,更显得脖子白净优美,引人遐思。 周景瑜忽然问发型师,“我要换另一个发型,但只有半个钟,可以吗?” 发型师只一诧异,立刻说,“时间有点赶,不过没关系。” “好,”周景瑜说,“把盘起的长发拆下,我要把长发剪短,只到耳朵 。” 为什么把长发剪短,这一个原因就不需要跟发型师解释了吧! 莫汉成喜欢长发,她才留了那么多年的长发。 今晚,他跟旧情敌双双在她面前出现,不管莫汉成跟冯素荷是否复合,周景瑜都不再愿做附和莫汉成喜好而改变自己的女人。 周景瑜出现在派对,一头清爽短发。 盛会在游艇举行,沙滩灯火通明,冯氏企业冯赵越董事长偕着夫人在欢迎宾客。 他有瞬刹认不出周景瑜,但大场面的人,即使认不出来者,也不会对人失礼。来者是客。 冯赵越跟周景瑜握手那刹,声音稍提高。“周景瑜!” “是我,冯老板,贵公司打进欧美市场,我祝冯氏大展鸿图,鹏程万里!” 欧美方面的业务,周氏比不上冯氏企业,周景瑜要懂得认可别人优点,连这点都做不到,胸怀小如一只豆子,怎么出来做事? 因而,迎面走来的人是莫汉成,周景瑜的胸怀也不会小到在这里跟她计较两人私人恩怨,徒惹人看笑话。 但是,看到莫汉成跟于建秀一起出现派对,周景瑜忍不住惊讶。 在这一点上,她输给莫汉成。 十年时间,莫汉成俨然也修炼成一只狐狸,比她出手更快联络于建秀。她是在这里等于建秀,莫汉成呢,直接跟于建秀一同亮相于这个盛会。 镁光灯闪烁,特别是当有记者认出莫汉成就是十年前周景瑜的前夫,更是引起一阵小轰动,纷纷不吝啬把镜头给莫汉成。 记者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交换信息。 “莫汉成怎么会跟于建秀一起出场?” “于建秀这样有名望的老板,怎么会同一个小虾米出现,一定是莫汉成身份来历也不小。” “于建秀跟莫汉成一起出现,媒本都把焦点关注莫汉成,抢了于建秀风采,会不会惹到于建秀?” 有人答,“于建秀是谁?他需要博报纸版面?” 另一人附和。“不错,于建秀既然跟莫汉成一起出现盛会,定会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媒体会把他当莫汉成的陪衬,毕竟莫汉成是周景瑜前夫,此人消失十年,第一次在传媒面前亮相。而且,能让于建秀心甘情愿做陪衬,莫汉成也确是来历不小,当年他只是一个律师,现在他就职哪间大机构,做什么生意?” 记者们互相对视一眼 ,摇头,但也因此引起他们的兴趣与好奇,他们的工作有了新的内容,或者,还能得到意外收获,莫汉成带动报纸的销售。 一刹那间,几台大摄像机都对准莫汉成。 不一会,摄像机在场内寻找周景瑜。 传媒最喜欢拍旧人,两人同框出现在报纸版面,看各自重逢会摆出什么脸色,各人职位高低,有无更风光或更落魄。 周景瑜不想满足传媒这点癖好,她一早就避开传媒,站在甲板僻静一角。 要去找于建秀,不在乎这一刻,而且,这么匆忙就去找于建秀,更显得周氏更加迫切要跟于建秀合作,非跟于建秀合作不同。 不要让于建秀看到这样情景,让他知道,周氏还可以有别的合作对象,不仅只是名峰集团。这是谈判周旋的手段,不要把底细都放在对手面前,自己没有任何反抗余地,谈判上处于劣势。 “躲在这里,见不得人?”来者语气不友善。 这话出自谁之口,不用说了吧! 还能有谁? 冤家,莫汉成! 周景瑜没有被激怒,她微微笑。“在莫先生心里,是不是都这样黑暗?我只是在欣赏海景!”不着痕迹讽刺他。 周景瑜的笑过于耀眼,借助月光,莫汉成也觉得刺目。 他严厉扫她一眼,嘴角勾出峻冷弧度。 好一会,莫汉成没有说话,周景瑜也无视他,眺望远方。 背后,却觉得热辣,感觉到莫汉成紧盯着她。 周景瑜想走开,可是,一走开,落进莫汉成眼里,仿佛她在心虚! 只能继续站着。 冷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 莫汉成就算不说话,气势也凌厉,逼人。 船舱传来乐声与喧哗,与这僻静沉哑的角落简直判若两个天地。 周景瑜冷,披肩放在车上,忘记拿。 莫汉成见了,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他冷冷问她,“你剪短头发?” “是。”周景瑜平静答。 莫汉成撇撇嘴角。“为什么?” 周景瑜口干舌燥。 他问下去,“为我?” 两道眸光火焰般凝在周景瑜脖颈,周景瑜打个寒颤。迎向莫汉成严峻面容,她淡淡一笑。“莫先生真会开玩笑。” 为他?就算是,也不应让莫汉成知道,不应承认。 如果感情上,谁先说出喜欢就是输,那么,离婚还没有忘记莫汉成,被莫汉成知道,更会让他得意,以及,更加有资本变本加厉耻笑她。 周景瑜不给莫汉成这样的机会。 莫汉成脸上没有半点笑容,神情幽暗,“莫先生?叫得可真酸!”他讽刺她,“当初一口一声亲爱,现在想来,你那时的声音真是肉麻!” 哪对情侣恋人,情到所致,不说过肉麻的话,叫过肉麻的称呼? 这是火辣辣给周景瑜一个耳光,可是,心里揪痛,周景瑜脸上不动声色,笑得谦和明媚。“莫先生可真会说笑,你也说是当初,”她淡然道,“当初之事,已成为过去,我已经忘记!” 莫汉成目光探照灯般射向她,脸色淡漠。 他静静凝视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半响,他讽笑问,“你能忘记?” 他的骄傲让周景瑜好笑,她笑说,“为什么不?”她说,“天下之大,就算莫先生当年有魅力吸引我,同样也不乏别人能吸引我,这个都市,最不缺的就是出色有才华的男士。” 就算十年前,她输了,也绝不承认是爱错人,不像某些明星,一旦分手,就尽力痛斥前男友或前女友,在微博上宣召天下,两个人引来一场骂战撕破脸。 男女分手,要么就是对付他,要么就对他大方放手,成全他。周景瑜做不到后者,无法放开要跟他离婚的莫汉成,成全他。她做了前者。 分手不必掀起骂战,漫骂,只会损耗时间。 莫汉成眼晴亮起冷寒光芒,补给周景瑜一箭。“希望你剪短头发不是为我!不会在官司对你手上留情!” “当然不会是为你!”周景瑜没有半刻思考,立刻答。 莫汉成冷笑。 他说,“不要跟我逞一时嘴快,”身子撑着栏杆,幽幽打量她,气定神闲,语气却冷酷,“只懂得嘴上说话,却无半点能力。” 又一箭朝周景瑜飞来,不着痕迹抹杀她这些年在工作的努力,讽刺她现在坐上副总经理,只是靠嘴巴说话,没有实力。 莫汉成的语气漠然。“聪明的女人,不应牵累朋友,让梁承跃退出官司,二,不要看不清自己的能力,跟我抢客户,请不要打于建秀算盘。” 周景瑜倒吸口冷气。他看穿她来这里,是为了于 建秀? 就算是,周景瑜也不必对他低声下气。她笑,“这只是一个生意,谈不上打谁的算盘,两者合作,各得利益,不存在哪一方吃亏。” 莫汉成眼中静静的冷意流向周景瑜,斜睨她,“实话告诉你,恒远集团决定进军制造业,跟于建秀的合作势在必得。” 这是在工作层面,正式跟她宣战? 周景瑜从惊讶到现在的淡定,既然不可避免跟莫汉成交手,只能学会面对。她语气淡然,“制造业是一块蛋糕。” 第10章 冯素荷对莫汉成有意 这是制造业大国,谁会忽视这一市场? 莫汉成偏着头注视她,冷漠地接过她的话,“这块蛋糕太烫手,据我所得到的资料,周氏吃不下这块蛋糕。” 这句话听得周景瑜莫名。 她抬起头,被莫汉成望得头皮发麻。 莫汉成递给周景瑜一份文件,周景瑜一页页翻看,手不禁微微颤抖。 周氏这几年销售情况的内部机密资料,莫汉成怎么会拿到? 莫汉成面无表情的脸上找不出丁点感情,他说,“周氏百货业是行业翘楚,但连续几个季度业绩下滑,想在制造业寻找突破,扳回一局?” 蓦定的问话带着挑衅,周景瑜皱眉。 “高端智能装备是现在及未来制造业的趋向,周氏集团的子公司想转型,无可厚非,但组建自己的研发团队,需要砸入多少资金,周氏没有认真考虑过?还是,难道看着苹果公司每年的巨额利润,失去理智?苹果每年砸入自己的研发团队多少钱,成亿砸下去,周氏有这种底气?”莫汉成扫周景瑜一眼,眼晴深邃,“所以,恒远才是于总的最好合作伙伴,原因只有一个,恒远资金雄厚!” 虽是挑衅,但道理不是胡言乱语,只为吓退周景瑜。 周景瑜竟然无可辩驳,说不出一个不。 周氏让旗下公司转型,进军制造业,本来周景瑜就是不很支持。 制造业是块蛋糕,尤其是这几年高端智能产品在发展,从智能手机到家电,也因此太多大小企业都进来分一杯羹,造成制造业市场过热,仓库货品囤货太多,销不出去,这是其一原因,其二,市场已经饱和,想改变革职,就只能是创新,但就算创新,收益也不一定可观,达到预期计划。要么是颠覆性创新,然而,谈何容易? 参考苹果手机,苹果手机经历这几年的风靡全球,上季度业绩下滑。国内的小米手机,老板雷军亲自上阵,接管手机研发和供应链管理团队,然而重技术研发这一举动能不能带来小米手机的销量增长,这要拭目以待。 但不可否认,产品技术的重要性。技术在产品的质量中体现,产品质量是对客户对消费者最直接最直观的体验。 技术为市场服务,为消费者服务。 周景瑜清楚周氏集团内部,这些年规模发展太快,版图太大,导致资金紧张。 这种被莫汉成看穿的难堪,让周景瑜的脸色稍苍白,可是, 哪家集团没有优点与缺点,人也是优点与缺点并存,只能扬长避短,充分发挥优势。周氏集团也并不是像莫汉成说的那样不堪。所以,周景瑜刚要开口,驳回莫汉成,却听见一道爽朗声音响起,“莫总,哪里找你不着,原来在这,来,我给你介绍,这是冯素荷!” 于建秀的话,让周景瑜全身竖起刺,精神绷紧。 “您好,我是冯素荷。”冯素荷率先打破沉默,对莫汉成伸出手打招呼。 “您好,早就听闻冯氏有一位能干的女将领。”莫汉成跟冯素荷握手,脸上带着恰当的笑意,仿佛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莫汉成说这句话并没有失态在奉承冯素荷,在这种场面,来往都是富户精英,哪个不会说这种好听的场面话? 这也只不过是一句好听的场面话。 可是,对象是冯素荷,莫汉成的话听进周景瑜耳里,觉得他是在真心实意赞冯素荷。 她扯回心神,不要被莫汉成跟冯素荷牵引,却听冯素荷惊诧声音,“周景瑜?”周景瑜站在里面角落,被黑夜遮住,不细看,察觉不到她,也难道冯素荷声音掩不住惊讶。 周景瑜嘴角牵出微笑,上前一步跟于建秀和冯素荷打招呼。 “好久不见。”周景瑜认为此时此刻,对冯素荷说这句话最合适。 假装不认识冯素荷? 怎么可能。 以前不但是情敌,而且冯素荷也正如莫汉成所说,在冯氏企业独当一面,在商界往来之人,哪个没有听过冯素荷的大名? 冯素荷好不漂亮,一袭白纱长裙被海风吹拂,飘逸动人。 站到冯素荷旁边,周景瑜的礼服就显得中性,更添英气,少了女人的优雅与妩媚。 冯素荷太有女人味,众所周知。 两个女人同样在职场为工作撕杀,周景瑜的气质跟冯素荷悬殊太大,冯素荷的举手投足,洋溢着女性魅力气场,就连嘴角的微笑,也百般风情,让人心荡神摇。 她的风情不似某些女星,太过张扬,俗气,从小浸染在富户家族,让冯素荷在男人眼里,简直捧如仙女一般。 不,不是仙女,是妖精与仙女的化身。 这样的女人,只要她对那个男人微微笑,哪个男人会拒绝她? 同是女人,周景瑜也认为冯素荷是美人一枚,太标致。 打量冯素荷太久,周景瑜 急忙收回神思,她主动招呼于建秀,要跟他回到船舱宴会,冯素荷这时出声说,“这里风大。” 只是淡淡一句,于建秀奉承美人心意,让大家回到船舱。 周景瑜胸口压着沉郁,但不需宣泄,工作要紧,回到船舱,她撇下莫汉成跟冯素荷,要跟于建秀攀谈,但前来应酬于建秀的人太多。 各有各的目的,每个人态度都跟于建秀态度十分亲密,犹如老朋友,场面话一句接一句。 寻着一个空隙,于建秀走过来,对周景瑜扬扬酒杯,意有所指。“周小姐,我上次的话请你多考量思索!”此话说完,别人过来招呼于建秀,转眼于建秀就被一群人围拥,周景瑜连问清于建秀这句话原由的分秒也没有。 周景瑜摸不着头脑,但于建秀不是在跟她玩笑,他此言是什么意思? 都是在商界走动之人,宴会的人周景瑜多半认识,找不到时间跟于建秀商谈,不代表这个宴会就此结束,放弃跟别的人应酬。 周景瑜打起精神,从侍者手上拿过一杯香槟,转身跟一位做海外贸易市场的大亨攀谈。聊了几句,大亨走开,周景瑜见他的妻子似乎不想在这种场合,有点寂寥,周景瑜心动了一动,走过去陪她。 女人嫁给贸易大亨,就全职做富太太,工作就是生孩子,逛街购物,跟周景瑜谈的是哪家珠宝好,哪个牌子衣服出了新款式。 周景瑜盈盈浅笑附和,点头称是,抬头目光不期然对上莫汉成。 不知他对冯素荷说了什么,冯素荷抿嘴一笑,优雅地捋起落在鬃角的长发。 人跟人的境遇如此不同。 莫汉成当年跟冯素荷低调交往,并没有惊动媒体,只有几个人知道,连冯素荷家人也不曾晓得。 当年是冯素荷抛弃莫汉成,现在,莫汉成仍能做到跟冯素荷有说有笑。 这份际遇周景瑜羡慕不来,她默默腾出一双耳朵,听大亨太太悉数今年新节目,年年飞到海外游玩,今年想搭游轮到极地看雪景。 连做富太太,太过平静安逸,也希望生活多姿多彩,对飞机倦腻,改为游轮。而周景瑜,平静的生活对她来说是奢侈。 另一位太太走来,话题转到茶道。 富太太终于寻到伴,周景瑜不阻碍她们,正想转身走开,一个声音叫住她。 “景瑜,多谢你赏面过来!” 周景瑜回过头,目光 落在面前女人冯素荷身上,莫汉成并没有跟她结伴而来。 冯素荷似乎知周景瑜所想,她笑说,“莫汉成有要事跟别人商谈。”指了一指远处莫汉成跟于建秀两人,“他跟于建秀走得很近。” 周景瑜怔了怔,不知冯素荷这句话是无意,还是得知莫汉成回国的计划,对付她,抢周氏的大客户于建秀。 周景瑜试探问,“莫汉成是打算回国小住?” 冯素荷说,“我看不是,刚才聊了几句,他认为国内的市场也很可观,想在此大展身手。”看莫汉成一眼,眼里充满欣赏,“我也是今天才见到他,过了那么多年,他更成熟更稳重,景瑜你说是不是?” 周景瑜接受冯素荷话里的讯息,莫汉成回国,今天才与冯素荷见面。而且,听冯素荷的话,莫汉成并没有透露太多他在国内的行踪,没有把要对付周景瑜的计划告诉冯素荷。然而,就算莫汉成不说,媒体迟早也会洞悉,会把她跟莫汉成的恩怨登报。 到时,街长巷尾,周景瑜就成为别人八卦的对象,被别人指指点点了吧。 见周景瑜没有出声,冯素荷回头,仍兴奋地,“莫汉成比以前更有魅力,是不是?” 能一连让冯素荷赞叹两次,可见莫汉成十年的磨炼,确实气质出众。宴会不乏绅士名人,也丝毫不掩莫汉成光芒。 他高大,帅气,他的帅气不是因为他外貌俊美,而是十年的阅历雕琢他,让他的目光犀利,沉稳,一双如钉子的目光射过来,会给人压力。 周景瑜随着冯素荷的目光看去,她沉默看了莫汉成一会,他的气质带着狠决,为了达到目的,勇于进攻。当然,这包括不择手段吗?周景瑜不得而知。 第11章 莫汉成做不到对周一笑抿恩仇 冯素荷感慨,“景瑜,当年你不应该跟莫汉成离婚,现在,他在盛会一亮相,成了全城灸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 冯素荷可以如此风轻云谈的说话,四两拔千斤,周景瑜做不到。 十年前,她离婚,是咬了牙把血往肚里吞。 不能让气氛冷场,周景瑜微笑说,“在场不少名媛给莫汉成投来目光,他今晚可以抱得美人归。” 这话冯素荷不爱听,莫汉成搭上别的名媛?她说,“莫汉成这人太挑剔。”他不会这么随便就跟在场名媛走在一起。 冯素荷意识到说话失态,似乎在吃醋,她讪讪说,“要找,也能找出配得上莫汉成的女人。”补的这句,也是多余的话。 冯素荷一向做人八面玲珑,现在,一而再为莫汉成说话,周景瑜很想问冯素荷,十年前,她为什么抛弃莫汉成,跟他分手? 但是,这种问题,当事人不主动说,不必问起,只添尴尬。 反倒是冯素荷沉不住气,问周景瑜,“你们为什么离婚?” 周景瑜胸口被刺,寻思着如何回话才不被冯素荷更加得意,也不失自己面子,莫汉成遥远低沉的声音飘过来,像来自远方。 “冯小姐,什么时候转行做了狗仔,对我的过去这么感兴趣?”半是戏谑半挑逗的话,好像对冯素荷余情未了,周景瑜的心轻微动了一动,脚下有些酸软。 冯素荷拿眼角妩媚斜莫汉成一眼,风情万种。“请招供,周景瑜这样的千金,论才论貌哪样配不上你?”话越说越让周景瑜难堪,丝毫不理会周景瑜心情,“我要替周景瑜抱不平。景瑜,你过来,我们要跟他评理。” 周景瑜发觉没吃晚饭,到这里也只喝了酒,肚饿,站得太久,想脱掉高跟鞋,让脚趾休息。 “我们找个时间聚聚,景瑜,你也一起过来。”冯素荷说。 周景瑜勉力笑笑,摇头,想开口推辞,莫汉成打断她说,“我看周小姐心不在焉,应是公司事务繁重,拔不出时间。” 周景瑜跟莫汉成不着痕迹对视一眼,他对她微笑,眼光停在她脸上,但只有周景瑜才看得出他的笑里藏着刀。 是莫汉成的目光太冷,还是夜凉如水,周景瑜感到寒意。 两位的夹攻,默契般拿她开玩笑寻乐子,周景瑜黯然,十年了,十年时间里,莫汉成跟冯素荷仍然一见如故没有陌生,仍那么有默契,冯素荷的一个眼神一 句话,莫汉成就知道她要做什么,顺着她的话,跟着奚落周景瑜。 就算当年是冯素荷跟莫汉成分手,可哪个女人这么大方,面对周景瑜,也能说话大方得体。女人们,希望男人对她一生念念不忘,不会再有别的女友。周景瑜却跟莫汉成结婚,怎么不让冯素荷妒忌。 让周景瑜想不明的是,冯素荷跟莫汉成当年分手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她抛弃莫汉成,莫汉成现在回国,仍能跟冯素荷继续做朋友,而他对自己,简直想把她撕碎丢到汪洋大海。 想到此,周景瑜思绪恍惚,看向窗外,游艇开到峭立岩石旁边,海浪奋勇向前扑向岩石,如果它们知道是粉身碎骨,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还会奋勇往前冲吗? 冯素荷问莫汉成,“我想你不会打输战,一早就做了江山规划,”笑得娇媚,“说说看,你看好国内哪个生意?” 莫汉成不动声色凝住周景瑜,嘴角淡淡一扬。“这点我跟周氏集团一致,认为现今制造业大有前景。” 冯素荷微怔,声音稍提高,“周氏跟于建秀老板接洽一段时间,两家有望达成合作,你要是加进来,以你恒远集团的财势,一定成为行业一匹黑马。” 莫汉成笑得如一只狐狸。“恒远不打算独干,正在物色国内合作伙伴。”他饶有意味冷觑周景瑜,嘴角嘲弄,“于建秀老板是最好的拍档。” 冯素荷惊讶,转头看向周景瑜。 周景瑜明了冯素荷眼里的困惑,可是,每天十小时工作,面对客户已经够疲乏,她不想跟他们谈公事。她跟他们告辞。 莫汉成说,“时间不早,我也该走了,不如我送周小姐。” 冯素荷更惊诧,看向莫汉成,又看向周景瑜。 她对莫汉成开口说,“我还有工作上一些事务跟你商讨。” “冯氏也对制造业有兴趣?”莫汉成见周景瑜一心想离开,开的玩笑更加刺激周景瑜。 如他所想,周景瑜停下脚步。 冯素荷若有深意望周景瑜一眼,笑得越发灿烂,遮住那一抹狡诈。她说,“现在,我对制造业有不小的兴趣。”莫汉成看好制造业,她跟她的团队是要仔细考量这个行业,更深一层,女人的感觉,隐约觉得莫汉成跟周景瑜离婚后的关系古怪,她不放心。没错,以前是她放弃莫汉成,可是现在,莫汉成凯旋而归,比当年更让她想征服这样一头狮子。 冯素荷不是在说笑,过了半个 月,财经新闻就登出这一消息,冯氏集团把目光投向制造业。这一举动,在商界掀起一阵波澜。同时几个大企业进军制造业,对这个行业来说是不是福?抑或,各自会成为对手,引起一番撕杀? 冯氏没有披露具体计划,是由自己集团进入这个行业,还是寻找同盟合作伙伴。 周景瑜在早餐桌上看到这个信息,就接到母亲路慧珍电话。 她赶回公司,立刻到母亲办公室报到。 路慧珍坐在办公桌前,脸色严肃。“名峰工程,跟于建秀谈得如何?” 周景瑜老实交待。“毫无进展。” “时间就是商机,今早的新闻看了吗?”路慧珍问,把财经报纸递到周景瑜面前。 周景瑜扫向报纸,她早上已经看过。 “并不是为冯氏宣布加入,哪个行业没有对手,而是我们跟名峰合作的项目不能再推迟,如果你无法说动于建秀,”路慧珍看周景瑜一眼,“只能按照董事局原来计划,你暂时休假半年。” 周景瑜不能责怪母亲无情,董事局也在给她压力。 部门各个头头都想周景瑜腾出副总经理位置,被他们取代,加上周星华肯定也在添柴加火,怂勇高层,催促周景瑜让出位置。 秘书端咖啡进来,周景瑜捧着咖啡,很久没有说话。 路慧珍语气带着母亲的无奈,“你心里也明白,休假就等于你被撤职。” 周景瑜点点头。 被撤职的滋味不好受,哪怕是出身富家,这个位置也是她付出艰辛汗水得回。她并没有因为是周氏女儿,在工作就得到额外帮助,轻松就坐上高层。 “要是不能说动于建秀,只能交由部门其他人负责。”路慧珍说。 周景瑜不出声。 很久很久,路慧珍叹一声,“你先出去。” 周景瑜默然,放下咖啡起身。 她打开门,抬脚想迈出去,可是,脚犹如千斤重。 想了一想,她横下心,转头对母亲说,“对于建秀,也不是没有办法。” 路慧珍抬起头。 周景瑜说下去,“周氏跟于建秀谈判有阻,并不只因为我有官司影响集团形象,”脸颊发烫,几乎说不完整一句话,“是因为莫汉成插手这个项目。” 路慧珍大大吃惊。 “莫汉成?他?!” 路慧珍语气带着太多不能置信。 周景瑜说,“莫汉成也想跟他合作,于建秀又认为周氏有可取之处,所以没有一口回绝周氏,但碍于他跟莫汉成的交情,也不能一口回绝莫汉成,我想,于建秀对于这个棋局,是站在局外,看周氏跟莫汉成何如谈妥一个方法,于建秀再决定合作对象。” “于建秀这只老狐狸!” 于建秀是稳操胜券,若要进军制造业,他的势力与能力无非是最好的合作对象,所以,他不急,由得周氏跟莫汉成两虎相争,哪方赢了,他从中得利。 “你肯定于建秀是这个想法?”路慧珍小心问周景瑜。 这个时候,不能意气用事,当然要仔细求证。 周景瑜目光坚定迎向母亲,点头。 那晚冯氏宴会,于建秀亲自对周景瑜说,让她认真思考他曾说过的话! 周景瑜想了好几天,终于把于建秀的话想明白,在酒吧,于建秀当着她跟莫汉成的面,对她言语暗示,如果她能跟莫汉成言归于好,名峰项目就有希望谈妥,跟周氏合作。 职场打交道,就是这样几句话,要拔开迷雾找真相,也费一番心力。 换句话说,周景瑜要搞掂莫汉成,于建秀就可以拍板跟周氏签妥合约。 过了好久,路慧珍问,“于建秀的看法,你有什么意见?” 周景瑜苦笑。 她能有什么意见?要么,就转头寻另一位合作同盟,替代于建秀。 要么,就只能让于建秀满意,她跟莫汉成两人言归于好,让于建秀不要夹在周氏跟莫汉成之间,无法做出决定选择哪一个做合作同盟。 选合作同盟,要考虑和斟酌的事情很多,放眼整个商业圈大小企业,于建秀条件最好,也最合适。 所以,周景瑜别无选择,只能跟莫汉成谈判,与他握手言和。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不仅是周景瑜做不到跟莫汉成言归于好,莫汉成也做不到对周景瑜一笑抿恩仇,过往不再追究,不再血洗昔日恩怨! 第12章 没有这个心胸分手还能做朋友! 路慧珍看出周景瑜的想法,她说,“你跟莫汉成不可能成为朋友?” “绝无可能。”周景瑜答,心里酸涩。 路慧珍正眼凝视周景瑜,许久,才说,“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一切以利益为基础,今日是敌人,明日偕手合作。”希望周景瑜能在名峰项目上尽力,与莫汉成和好,最低限度,不能做交心朋友,也彼此带着面具在江湖上相见,也敷衍地点头微笑打招呼。 真是悲哀,周景瑜跟莫汉成不属于这一列。 周景瑜对老妈坦诚,“莫汉成做人有自己的原则,某些事情,他很难妥协。”他不可能对她妥协,忘记过去,放下对她的恨意。 路慧珍不再答话,把电脑转向周景瑜,指着上面说,“那晚冯氏宴会莫汉成跟冯素荷有说有笑,这是不是我看错?” “没有,是事实。”周景瑜答。那晚她也在场。 “十年前,不是你告诉我,冯素荷抛弃莫汉成?”路慧珍看周景瑜一眼,“莫汉成既这么有原则,怎么还跟抛弃过他的女儿化干戈为玉帛,两人礼尚往来?” 周景瑜的心淌着血,旧日伤痕,现在随着莫汉成强势杀进她的生活,让她拼尽全力想忘尽的昔日一幕幕往事重现。 周景瑜的脸白了白,勉强说,“这个,我——”老实承认吧,冯素荷就是有这种手腕,能让莫汉成对她不计前嫌,而她周景瑜,就是没有这个能力! 还是路慧珍经商多年,比周景瑜更有见地,她轻声叹气,对周景瑜感叹,“你在感情上太骄傲,注定成为输家。” 她说,“是冯素荷抛弃莫汉成,为什么他不恨她,也许他还爱她,但另一个原因,冯素荷对男人太有手腕,连分手这样的局面,也不会弄成两败俱伤,她是情场高手,分手这样的事情也处理得好,让男人对她恨不起来。生活上也多有这样的男人女人,分手后,两人仍然可以成为好朋友,冯素荷做得到,而你呢?” “对不起。”周景瑜低头。她做不到,分手对她来说,只能是两败俱伤,她没这样的气魄与度量,还能处理好分手这种局面,两人分手后再见亦是好朋友。 “公事上你有这样的胸怀,对莫汉成为什么就不行?”路慧珍又是叹气。 就因为女儿对感情的处理方式,连集团生意也受到影响。 为什么不行? 她对感情太较真,对莫汉成太在乎 ,他声明不爱她,要求离婚,爱袭卷成恨淹没周景瑜,对他的爱与恨成正比,有多喜欢他,全面剿杀他的手段就有多疯狂。 她对感情从不含糊,爱恨分明,分手后,只有两条路,要么是陌生人,要么是敌人,不可能再做朋友! 现在,莫汉成回国,充满恨意围杀她,情景跟周景瑜当年又有些不同。当年她对他是爱恨交加,手段可怕。而莫汉成,怕对她只有恨,根本不可能有爱。 第13章 不会再深刻爱人 路慧珍给周景瑜下了通碟。“下周要是你跟于建秀还没有谈妥,按董事局计划,你暂时休假。” 老妈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周景瑜也用同样语气。“是。”不能违抗,也不可能违抗,撇开她是周家千金的身份,说到底,她也只是一名高级打工人员。 受雇于人,就要听从老板调遣。 也因此,大哥周星华才这样处心谋利,想夺位,坐上老妈董事长的位置。 临近案子开庭,傍晚下班,周景瑜破例去梁承跃师事务所待了一会。 梁承跃给她一杯桔子汁。 “谢谢。”周景瑜说,“没有打扰你吧?” 她对他还是这么客气。梁承跃微微笑,“小姐,我也正想找个地方喘口气。”附和周景瑜的话,不想让她对占用他的工作时间而欠疚。 谁知周景瑜心细,她说,“是你业务太忙,还是我的案子给了你压力?” 其实主要是她的案件,但梁承跃还是不想让周景瑜对他内疚,可如果说只是业务太忙,这样的理由周景瑜不会相信,只能说,“两者皆有。”为了让此话更真,梁承跃边说,边对周景瑜摊摊手皱眉。 周景瑜笑。“这是成名律师的代价,谁都想有一位好律师帮打官司。” 两人要去吃饭,周景瑜提议,“走路,好不好?” 梁承跃深深看周景瑜,周景瑜别转脸。 梁承跃问,“你有心事?” 周景瑜不答,转开话题,催梁承跃快锁门,她肚饿。 “你心情不好,就会肚饿,胡乱吃。”梁承跃瞪她,取衣架上的大衣。 周景瑜也拿起她放在桌上的皮手套,搓搓手,没有接梁承跃的话,看看他,只一味笑。 梁承跃拿周景瑜没有办法,速速关灯关门,陪她走路。 两人缓缓踱步,路上行人匆忙,在寒风中瑟缩着身子赶路。 天灰蒙蒙,不一会,竟飘起细雪。 周景瑜开心,惊呼,“好漂亮!”把手套丢给梁承跃,摊开手放在空中,要接住自天空飘下的细碎雪花。 梁承跃神情更无奈,视线转向几步之遥的餐厅。“喂喂,刚才是谁喊肚饿?”揶揄她,心里却是在替周景瑜高兴,官司与工作都不顺利的她,还有心情跟雪花玩耍。 周景瑜脸上难得的童真,梁承跃也被感染,不由说,“有时候 ,真觉得你没长大,还是那个扎辩子的小女孩!” 虽然剪短发的周景瑜看起来更有点精神,气质干脆利爽,可是,梁承跃却觉得周景瑜简短发有她的原因,而这原因,不能让他得知。 说到底,他们两人有着距离。 见周景瑜没有离开之意,要在这里好好玩一阵,梁承跃担心她冷到,打趣她,“喂,小女生,我们填饱肚子再过来。” 周景瑜转过头,认真跟梁承跃说,“这个称呼我不喜欢。”她说,“宁愿你说我老。” “女人都喜欢别人把她说年轻,最好年年十八。”梁承跃不买她的账,边说边走向餐厅方向。 周景瑜声音郑重。“对于我,年轻已经成为过去!”语气苍茫,“而且,我也不可能再年轻。”不可能再像二十岁,那样疯狂投进一场爱恋,深刻爱人。 气氛一下子冷场,梁承跃看着她。 第14章 二十岁过了小半生 周景瑜神情讪然,对梁承跃过意不去。她道歉,“抱歉,我不是不满你对我的称呼,只是——”没有说下去。只是年轻时候,在她身上发生太多事情,她已经十分疲累,不想再想起。二十岁,结婚,离婚,再疯狂围杀莫汉成,仿佛已经过尽她小半生,过去之事,她实在不想再回想。 梁承跃体贴,没有缠着这个话题不放。他走来手按着她的肩膀,“我只是抗议你在街上疯玩,我晚饭没得吃肚子呱呱叫。” 周景瑜笑了。“这顿我请!” 梁承跃看住她,她真像个孩子。 周景瑜拍掉身上雪花,大步推开餐厅的门,对梁承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进!” 她少有的欢快,梁承跃配合她,高高抬起头,大摇大摆走进去。 既然她太多心事不能宣诸于口,让他分担,他不介意陪着她嬉玩。 周景瑜用眼神示意服务员不用过来招呼,她亲自替梁承跃拉开椅子,拿起菜单站到他身边,微微弯下腰,“先生,请问要吃什么,今天餐厅的主餐出新菜色,来一份龙虾套餐可好?” “你做主。”梁承跃温和地笑,继续配合。 “再来一瓶白葡萄酒?”想到下周就被撤职,周景瑜头疼,继续玩,脸上带着笑。 “小姐,我质疑你的服务水平,龙虾配白葡萄酒没问题吗?”梁承跃故意逗她。 “我看不错,要是以前没喝过,现在可以做个尝试。”周景瑜建议。 “好,你决定。” 周景瑜好笑。“先生请稍等片刻。”打定主意给自己放空思绪,尽心饰演一名服务员,也想这样表达对梁承跃默默陪伴的感激。 她转身,要去跟服务员交待点菜,迎面就撞到一扇墙。 “什么事乐成这样,走路都不带眼晴?”一道冷声。 周景瑜抬起眸,打个寒噤,笑容僵在脸上。 “怎么,见到我就板着脸?你这是要给谁脸色?” 啊哈!真是会血口喷人! 周景瑜不想计较,她绕过莫汉成身边,想走到服务柜台点菜,梁承跃见到莫汉成,前来救场。梁承跃对周景瑜说,“景瑜,我刚看了菜单,这间餐厅没有我喜欢的南瓜汤,不如选过另一家。” 莫汉成望着周景瑜,微微牵唇。“我看就算是有上等好菜,周小姐也未必有胃口。”眸子掠过冷意,“后天案子开 庭,周小姐是否继续出庭?” 冰冷的嗓音砸向周景瑜,不想跟他唇枪舌箭。 周景瑜对梁承跃说,“你喜欢清淡,这里有法式洋葱冻汤。”不言而喻,她不会换餐厅。莫汉成做事有他的原则,周景瑜也有自己的原则,她找不到理由换过另一家餐厅。 仅仅只是因为莫汉成在这里? 就算这间餐厅莫汉成是老板,但进来就是客,客人最大!他难道要轰走她,关门做生意? 周景瑜跟梁承跃回到餐位,服务员不一会过来上菜,周景瑜说,“我们没有叫烤牛排。” “是这位先生点的。”服务员刚说完,莫汉成就拉开椅子落坐,也不询问两人意见。 梁承跃视线转向周景瑜,周景瑜仍没有离开之意。 第15章 不能骄傲地不再爱他 周景瑜那份海鲜饭,摆在面前,即使嚼不下,周景瑜也一口一口扒饭。 “梁大律师,请对你的委托人周景瑜说实话,你对这场官司并无胜算是不是?”莫汉成切着牛排,不客气地问。 周景瑜食不知味,推开餐碟,招手唤侍者。 “牛奶泡芙咖啡。”周景瑜说。 “小姐还需要别的吗?”侍者问。 周景瑜翻了翻菜单,梁承跃对她低头,“要是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换过餐厅。” “不用。”周景瑜对他笑笑,不想因为她影响梁承跃。 莫汉成面无表情。“红颜祸水,”他劝诫梁承跃,“陪周景瑜的官司打下去,对梁先生没有什么好处。” 莫汉成看上去无击可懈,衣着光鲜,但周景瑜觉得他的白衬衫就像利器。 梁承跃温和答莫汉成,“在你眼里,一切都是以得到好处与利益为先?”清雅的他,有向莫汉成还击的火药味,“任何事情都斤斤计较,有谁得罪你,日后势必还以别人颜色?” 莫汉成笑得镇定。“得罪?你是指周景瑜得罪我?”偏着头,打量梁承跃,又调转视线,看着周景瑜的脸上充满嘲弄,仿佛她需要靠男人帮忙。 周景瑜仔仔细细迎向莫汉成,为了集团项目,母亲让她跟莫汉成握手言和。她怎么能做到跟他平心静气和好? 她望着莫汉成的目光坚定,表明她不需要借助别人,一个人就可以应对他。 莫汉成看得明,眼潭幽暗深沉,静静望着她。 好一会,他又笑了,笑得让人不寒而栗。 他有这种能力,低沉的笑音让人感到寒意。 “周氏集团最近生意可好?”莫汉成问得刺耳。 知道他在挑衅,周景瑜喝了一口咖啡,平静地回,“不劳莫先生费心。” “连名峰这样的项目,你都拿不下,周氏集团高层也真会养闲人。”讽刺她的副总经理职位,很是无能。 周景瑜冷眼看着他,不想跟他打嘴皮子仗。 梁承跃站起,“我们走。” 他去买单,周景瑜站在餐厅门口等他。 霸道的声音传进周景瑜耳里。“我们后天庭审见。”莫汉成对周景瑜挥挥手,走了。 他的车开过,梁承跃正好推门走出。莫汉成放下车窗,漠然对梁承跃说,“梁大律师 ,我给过你机会,我还能明辩事非,不会让无辜的人受累。”意指周景瑜不识好歹,还要拉梁承跃下水,让梁承跃负责这起官司。 他的车扬长而去,车影汇进远处霓虹,不一会消失。 周景瑜拿出烟,点着。 梁承跃看她一眼,“有心事我可以借给你一个耳朵。”可以说出来,不要放在心里,需要借助烟来缓解。 周景瑜仍是笑笑。 怎么能对梁承跃说出口? 对任何一个人都说不出口。 她还爱莫汉成,不能骄傲地说,她已经忘记这个男人。 想到这件事情,特别疲倦。 春天特别漫长,又像冬天,风扑向脸,周景瑜的脸冻得没有血色。 神情不好,不过梁承跃关心询问的时候,可以把理由推给天气。她吐一口烟,对梁承跃说,“今天多少度,感觉比冬天还冷。” 梁承跃看看她,不知为何,莫汉成刚才的话刺激着他,话语少了往日的含畜,说得直接。他说,“是你心里有事情,冬天其实早就过去,”声音轻下来,“就要到夏天。” 第16章 周景瑜没有证据洗清不是凶手嫌疑 周景瑜没有说话,沉默往前走。 细碎雪花飘飘扬扬,不一会她的头顶飘着迷雾般的浅白。 梁承跃放慢脚步,从背后望着周景瑜的背影,她的神情跟刚才截然不同,刚才,她是那样欢快,哪怕是假装。 他上前两步,对她说,“景瑜,我们是朋友?” 为何这样问?问题好古怪,周景瑜不由停下脚步回头,认真对梁承跃点头。“当然。”她说。她也只得梁承跃跟朱烟这两位朋友。 “既然是朋友,我过问你的私事就不应该是冒犯你,也不应该是无礼,是不是?”梁承跃说得进一步。 周景瑜静静望着梁承跃,手上那只烟,在黑夜里燃着一点光亮。 梁承跃就是看不得周景瑜抽烟,恼火,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对她生气。因而,他继续说,“难道我比不上你手里的一支香烟,”他说,“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说出来,有问题与困难,我们可以一起商量商讨。” “我——”周景瑜被梁承跃的诚意感动,她张口,莫汉成这三个字就要从喉腔里吐出来,到嘴边,却消弥。很久,她低头对梁承跃说,“对不起。”不是不想跟梁承跃倾诉,可是,她没有跟别人倾诉的习惯,一如十年前,莫汉成跟她离婚,她也只把自己关在公寓里嚎啕大哭。 世界上有冷暖自知这种事情吗?我伤心,你也会感到难过? 不是怀疑梁承跃的真诚,而是,一向习惯大小事情自己处理,独立的周景瑜,不知如何跟别人倾诉,倒苦水。 何况,莫汉成现在回来对付她,说到底,她也有责任。如果十年前,她不因为爱得疯狂,用那样残酷的手段剿杀莫汉成。十年前,她做错了吗?应该恳求莫汉成的原谅吗? “后天就要开庭,莫汉成不会放过你。”梁承跃说。 周景瑜打一个冷颤。 “所以,你如果害怕,如果恐慌,可以告诉我,”梁承跃对周景瑜的倔强有时也无可奈何,“你有心事,就只会抽烟,我要怎么帮你?” 周景瑜勉强笑了一笑,拍拍梁承跃的肩膀。“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她对他坦白,“如果知道莫汉成有这样强悍的背景,我想没有多少律师会答应接我这起官司,而你却负责我的官司。” 周景瑜的语气让梁承跃脸色微微动了动。半响,他说,“你真的害怕莫汉成?以你的能力跟家族势力,还怕会没有律师帮你打官司吗?” 周景瑜想,会有,可是,一旦被莫汉成警告,那些律师可能就会动摇,纷纷退出这起官司。接她的官司有两个结果,要么就是胜诉更加扬名,要么就是输得太惨,如莫汉成所言,身败名裂,从此律师英名有损,不会有多少人问津这名律师,指名要这位律师帮打官司。 回到事务所门前,周景瑜取车。 她坐进车里,按熄烟,反过来安慰梁承跃。“放心,后天开庭,莫汉成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是的,没有最确凿的证据,证明周景瑜就是凶手。 可是,也没有最确凿的证据,可以洗清周景瑜是凶手嫌疑。 第17章 开庭,周景瑜被打 传媒有一个特点,越是模糊越是有轰动的话题,就越是报道。再次开庭,因为周景瑜这边并没有能提交最直接证据证明她不是凶手,洗清嫌疑,庭审结束,对她的报道更是扑天盖地,比上次更甚,甚至有报纸猜测,周景瑜可能就是凶手,所以才迟迟交不出证据,以证明她的清白。 她从法院走出来,门前一帮记者峰涌而上,把周景瑜团团围住。 “周小姐,你对牵涉进部门经理沈云辉与供应商陈远明的官司,有何看法?” “周小姐,有说你一直对部门经理沈云辉不满,是吗?” “供应商陈远明也是凶犯嫌疑人之一,你认为陈远明是在自卫,故意揭开你跟沈云辉的矛盾?还是,供应商也真的是被冤枉,凶犯另有其人?” “周小姐,你是被冤枉的吗?” 后面的这问题问得真大胆,摆明周景瑜跟这起凶杀案也脱不了干系,可是,周景瑜无瑕理会这名记者,诸如类似这种问题太多,数不胜数,怎么跟这些人计较,大家都为混口饭吃,恨不得能问到刺激周景瑜的问题,让周景瑜对着记者当众发怒,这样报纸的销售更是攀上一层楼,一面市,报纸就卖光。 周景瑜本来不想兴师动众,派随从人员跟着,帮挡开记者。现在,她寸步难移,越来越多记者围过来,话筒一个个戳到周景瑜面前,她不开口给出一个回答,记者更是好奇,喋喋不休给周景瑜抛出尖锐问题。 人群纷乱中,一个女人抢上前,抓着周景瑜的头发,扯到半米处的墙角。 动作太快,太迅速,所有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周景瑜的头就被按着撞向墙壁,一下一下,闷重的撞击声,让人毛骨悚然。 人群有人发出尖叫,血腥味让周景瑜头晕,她的脑袋嗡嗡响,只觉得人群如潮水涌向她,耳边别人的尖叫让她耳朵就要聋。 要过几秒,头皮与额角传来的刺痛,才让周景瑜从慌张人群中,清醒过来明白她自己的处境——她被打了。 媒体摄相机的闪光灯,聚焦在披头散发的周景瑜,摄像机朝着周景瑜咔嚓咔嚓,抓紧捕捉这一幕,反倒让记者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扑过来扯开女人跟周景瑜。 本能让周景瑜用双手抱着脑袋,转身想挣开女人,女人力气之大,抓着她的头发,往她的脚踢去,周景瑜一下子就扑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周景瑜,在人群缝隙,看到路边的莫汉成,闲闲地,靠在树边抽着烟。 两个人的距离只不过是十米远,却隔着汪洋大海。 没有记者发现莫汉成,所有人以及电视台扛着摄像机的都把目光对准周景瑜,这真是一个抢新闻的时代,哪里有话题,摄像头就对向哪里。 莫汉成没有上前,慵闲抽着烟,静静看着她。 在看到莫汉成那刹,周景瑜反倒不觉得全身刺痛,连放在脑袋的手也不自觉放下来,像没有感觉般,任由女人踢打。 相信他也感觉到周景瑜在看他,有一瞬刹,他们的目光甚至是触碰到,交汇,但,莫汉成的目光冰冷没有波澜,不发一语。 他动也不动,手上那支烟,忽明忽灭。抽一口,烟就有点光亮,拿在手上,亮仿佛要被烟灰覆盖,光亮渐渐黯下去,这时,他又微眯眼晴,抽一口。 时间,一点一点走过去。 周景瑜想笑,她曾经掏心掏肺处心积虑深爱的男人,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眼晴酸涩,却没有眼泪。 不值得流泪,给莫汉成和传媒添上一笔,拍下她披头乱发痛哭流泪的画面。 他是一只锐利的兽,不等他出手,就自有人过来对付她。 在庭审上,他的律师再次把话题引向周景瑜是凶手嫌疑,引起被刺杀的经理沈云辉妻子的愤怒,公然在法院门口撕打周景瑜。 时间很短,发生的一切只在几秒,可周景瑜觉得太漫长,一如这十年,她一个人度过忘不了莫汉成的漫漫长夜。 莫汉成的身子终于动了动,走上前。 每走一步,都似踩在周景瑜心尖。 他走上来,走上来。 一根弦绷在周景瑜心上,拉得那么紧,她不敢呼吸。 近了,近了,站在人群后,站得这么近,只要他上前两步,就能拔开扰乱世界,扶起她。 周景瑜睁大眼晴,凝着莫汉成,微微的呼吸回到她身上,甚而,一点急促的心跳。 就在转瞬之间,莫汉成伸手打开旁边的一辆车,坐进去,头也不回开车走了。 阳光太斑驳,周景瑜竟受不了这春天阳光,闭上眼晴。 保安奔过来,拉开人群,梁承跃只不过在后面放慢脚步,跟助手交待几句,等他走到门口,看到这场面惊呆,急忙跟保安费一番力气,才能制止沈云辉妻子,在众记者中分开一条路,让周景瑜 坐上车。 周景瑜不等梁承跃上车,她一脚踩下油门,汽车疾驰离开。 双手握着方向盘,瑟瑟发抖。 回到家连喝两杯烈酒,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梁承跃打来电话,周景瑜没有接。 事件迅速被放到网络,引起轩然大波,路慧珍给周景瑜电话。 周景瑜狠狠擦着脸上血迹,安慰母亲,“没关系,是沈云辉妻子,我能理解她对我的愤怒。” 放下电话,对着镜子涂药水,沈云辉妻子下手也真够狠,额头会不会留下疤痕? 朱烟又来电话,接着是梁承跃。 周景瑜统统不接,把电话转到语音留言。 朱烟着急,留言要过去找她。 梁承跃问她的情况,以及可以起诉沈云辉妻子,故意伤人。 没有莫汉成打来的电话,他也不会给她打电话。 周景瑜给额头贴上药贴,洗头,冲澡,给自己换上衣服,把自己收拾整齐,才开始逐一给朱烟和梁承跃回信息。 让朱烟不要过来,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让梁承跃也不用起诉沈云辉妻子,今天庭审,莫汉成的律师,就是有意加深周景瑜是凶手嫌疑,让在庭下旁听的沈云辉妻子,对周景瑜无比愤怒,激起她对周景瑜的怒火。 睡不着,头皮跟额角,以及全身,嘶嘶作痛。 一个人连带一颗心,都血肉模糊。 午夜三点,周景瑜搬出酒柜的烈酒,喝了一瓶向床下倒去,醒来是清晨七点,她想也不想,跟往常一样,涮牙洗脸,做早餐,以及,去上班。 她没有在早上看报纸。 用得着看新闻吗? 不用看新闻,也知道各家传媒都纷纷写她的出丑,狼狈,配上夸张的标题。 电话响。 周景瑜看手机屏幕,脸立刻沉下。 是莫汉成。 电话一直响,摆出一副她不接不行的态度。周景瑜吸口气,接听。“您好,周景瑜。”她当他犹如陌生人,漠然地报上姓名。 莫汉成没有闲情问她昨天有没有受伤,直接冷声说,“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周景瑜苦笑。 恐怕只会是惊,不可能有喜悦。 她淡 漠问,“有事情吗?”她说,“我要挂电话了。” 莫汉成不理会周景瑜的冷漠与不耐烦,命令她,“开电视。” “我没有早上看电视的习惯——”周景瑜冷冷道。 她拒绝,不想听从他的吩咐,十年了,就算还不能忘记他,自己也总要有些进步,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莫汉成那边没有声音,周景瑜就要收线,他的那边电话传来声响,不,不是他。 听清了,好像是电视声音。 “冯氏今早宣布,有意跟于建秀合作,也希望业务多一份新鲜活力,有望也跟恒远集团加盟,三家联手——” 声音在那边忽然戛然而止,被关上,周景瑜紧紧抓着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把情绪平静下来,莫汉成问,“怎么样,三家联手,对制造行业来说,确是一个惊喜,大笔资金跟人才涌入。” 周景瑜有刹那的不知所措,用好几秒消化这个新闻。 三家联手,于建秀就可以毫不客气回绝周氏,根本不用再考量跟周氏的合作。当时,周氏官司跟莫汉成的矛盾,让于建秀犹豫要不要跟周氏合作,现在,冯氏集团对制造业市场的看好,以及在新闻对于建秀的示好,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冯氏给于建秀出的条件,绝对跟周氏一样优厚,甚至,以冯氏当家二把手冯素荷的好胜个性,一定会想方设法笼络于建秀,让于建秀跟冯氏集团合作,一脚踢开周氏。 十年来,周氏集团虽然跟冯氏在商业上交过手,但在商言商,一切以最大利益化为基准,也没有结怨。 现在,冯素荷高调宣布进军制造业,想跟于建秀和莫汉成合作,一举两得,不只踢开周氏集团,抢占制造业市场,还可以向莫汉成示意,她对他余情未了。 周景瑜平复心情,回到集团,助理立刻告诉她,大家都在等着她开会。 推门进去,周景瑜就感觉到会议气氛不对。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她,问她受伤要不要紧,要不要请假,周景瑜一一作答,只是额头擦到点皮,没有关系。 她怎么能请假,下周她要是拿不到名峰合约,就被以休假半年的手段变相辞去她的职位。 周景瑜不想让别人关注点在她身上,她转开话题,让会议进入正题。 周氏集团一个老臣首先开口,对周景瑜直言。“景瑜,你对此有什么看法?”一边把今天的财经新闻报纸拍 到桌上。 “冯氏集团想跟于建秀合作,是想置我们于何地?”另一个问。 第18章 梁承跃对景瑜的心思 商界江湖,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帮高层个个闯荡世界多年,面无惧色,可今天,个个都似动了气,怒气冲着周景瑜而来。 周景瑜双手交握,放在办公桌,不能比他们更沉不住气。她的语气平和,“就算有冯氏成为对手,我相信,我们的条件与实力也不输给冯氏集团,于建秀是个聪明人,他会懂得做最好安排,选择周氏做同盟。” 周星华插话进来,尖锐呛周景瑜。“如果没有跟你莫汉成十年前的一笔恩怨,根本就轮不到冯氏集团出手,我们早就跟于建秀签妥合约。” 商界风云变幻莫测,迟一秒钟就失去商机这种事情,周景瑜见多了,大哥虽然对她不满,但没有说错。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寻找解决办法。她沉着气,平静回大哥的挑刺。她说,“冯氏集团想跟于建秀合作,但冯氏要求一向苛刻,我想于建秀如果是聪明人,他会得考虑,在周氏集团与冯氏之间权衡,做出最好选择。” 虽然冯氏对于建秀开出的条件优厚,可是,世界上没有太完美的事情,对于建秀给出优厚条件的同时,要求太严苛。于建秀这个人不喜欢别人加太多要求在他身上,也许,周氏在这一点上,会比冯氏有一线希望。 周星华哼一声,“说来说去,你还是没办法搞掂于建秀。”转头看董事长位置的母亲路慧珍一眼,“名峰项目,不如交给其他人负责,于建秀要是选择冯氏集团合作,分明是在打周氏耳光,两家公司在其它业务一向合作多年,老于居然不顾交情,转头就找冯氏集团做拍档。” 路慧珍主持大局,平乱底下一众窃窃私语。“我已私下跟周景瑜谈过,下周她要是拿不回于建秀的合约,”没有看周景瑜,声音威严,“周景瑜同意休假半年。” 此宣布一出,犹如法官的锤子敲下,给周景瑜判刑,轻而易举抹杀她在集团这十年的汗水。她的脸色白了白。 十年过去,工作的重要堪比失去爱情,一旦真的被撤职,锥心的刺痛叩击周景瑜心门。 高层会议被泄露,传闻周景瑜就要在集团失势,职员都懂得见风使舵,看人眼色,那些职员看见她,少了以往的热情与奉承,见到周景瑜,只淡淡打声招呼。 去追究是谁把会议泄露?难道是大哥周星华?不一定,也可能是其他高层,那么多人对副总经理职位虎视眈眈,想替代她。 公司的勾心斗角见得还少吗?上一秒,两人是并肩奋战的同事,下一秒, 就成为对手。为了利益,成了鹰,啄食自己的同伴。职场就是如此现实。 此刻,周景瑜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去找于建秀,谈妥名峰项目。可是,于建秀已经把话说明,在她跟莫汉成的关系闹僵不合好之前,他不会跟周氏合作。 朱烟给周景瑜电话。 周景瑜赴约,到公司楼下却碰到梁承跃。 他过来看她,周景瑜知道梁承跃要说什么,不等他开口,周景瑜就换上一副笑脸,先拿自己开玩笑,不让他担心。“哎哟老兄,小时候你没摔过跤吗,只是额头擦点皮。”一边嘻嘻笑捋开额前头发,给梁承跃看。 梁承跃没好气瞅她一眼。 额头是擦点皮,全身呢?他被沈云辉妻子那样拳脚相踢。 周景瑜仿佛看进梁承跃心里,对他说,“被踢一两脚有什么呢?小时候,我不是跟别人打过架吗?昨天的感觉,就像那样。” 周景瑜风轻云淡,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没的语气让梁承跃受不了。“就只是这样?”他问。 周景瑜对梁承跃挤眉眨眼,拍拍他的肩膀,“老兄,官司有够你忙的,回去吧,”对他说,“我要去见朱烟。” 周景瑜已然像全忘记昨天事情的平静语气,越发让梁承跃心里沉闷。一向是君子风度,不想发问,不想干涉周景瑜太多私人事情,可是,梁承跃越来越发现,周景瑜这种什么事情都只放在心里,不在脸上表现出来的个性,让梁承跃很是皱眉。 周景瑜本来是拍着梁承跃肩膀,反过来被梁承跃拿开她的手,他两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定定看着周景瑜,想知道周景瑜心里的思想。 好一会,他从周景瑜眼晴败下阵。 她的眼晴太明亮,太干净,他一眼就能看透进去,然而,这样的一双眼晴,没有爱与恨,越显得空洞,没有内容。 被盯得太久,周景瑜嚷开了,“哎呀呀,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害羞。”一边嘻哈笑。 梁承跃一点也不配合她,直接问,“你会害羞吗?”一双眼晴更专注,认真凝住她。 见他神情忽然这么严肃,周景瑜不由收起脸上笑容,语气也跟着正经。“怎么了?”周景瑜小心打量梁承跃神情。 “我——”刚开口,又停住。 算了。 他把对她的心里话说出来,会更吓到周景瑜。 十年来,他不就这样默 默陪着周景瑜吗? 周景瑜已经习惯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如果现在告诉她,他陪着她,其实也有他自私的想法,并不只单纯是友情,周景瑜会做何反应? 而且,现在莫汉成回来,一心要对付周景瑜,她已经够累,工作也不顺心,他要是把这么多年来对她的渴慕说出来,可能会加深周景瑜的困扰。 梁承跃又回到他体贴的位置上,刚才严肃的神情立刻换上温和。他放开她,“你走吧,朱烟在等你。”说完,似是叹气。 声音很轻微,周景瑜还是感觉到了,第一回,她听到梁承跃这种语气。她关心问,“事务所有什么事情吗?”看着梁承跃,“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可以帮忙。” 梁承跃深意看她一眼,“我不需要你的义气。” 这话,周景瑜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眉角斜上,好笑觑着梁承跃。“我知道了,”她拍手,“你在想女人是不是?” 梁承跃大吃一惊,周景瑜会读心术?可是,周景瑜接下来的话气得他够呛。她说,“你一直没有女朋友,我以为你听家人的话,所以读书不交女友,毕业又经营事务所,要为事业忙,所以把女人搁到一边,”斜眉瞅他,呵呵笑,“现在你的事业也算稳定了,开始想女人?”自告奋勇,一脸兴奋,“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温和的梁承跃,一向不懂得跟周景瑜顶嘴。 气了半响,梁承跃闷闷指责周景瑜,“说话淑女一点,什么叫想女人,要把话说得这么粗俗?” “文雅的话我不懂,”周景瑜哈哈笑,装作手撑着头,想了一想,“梁先生,想找一位娴熟的女朋友?这样表达算不算文雅?” 有时候,梁承跃觉得周景瑜有着流氓的痞性,一点也不女人,倒像莫汉成,两个人做起事来,手段狠辣。 梁承跃说,“昨天没有见莫汉成在庭下旁听,没有见他出现。”有些意外,他以为莫汉成一定会到场。 周景瑜的心沉下,脸上嘻笑。“我走了。” 不想梁承跃再问莫汉成,周景瑜不等梁承跃回话,就跳上车,疾驰而去。 到电视台大厅没见朱烟下来,电台有咖啡厅,周景瑜要了杯咖啡。 两杯咖啡喝完,仍不见朱烟身影,周景瑜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以前,她会给朱烟简讯,告诉她回公司。 然而现在集团高层,希望她能休假,让出副总经理职位,第一次, 周景瑜没有为工作那么拼,闲闲待在咖啡厅。 她再要一杯咖啡。 一只手伸过来,拿过她的咖啡就大口灌下,这一举动太熟悉,周景瑜浑身一颤,不由抬起头。那天,莫汉成就是这样不问过她,就伸手过来拿了她的香烟。 朱烟见周景瑜眼神古怪,把咖啡搁下。“怎么,一杯咖啡让你这么惊讶?” 惊讶的不是咖啡,是过去回忆。 “听梁承跃说,你不想起诉沈云辉妻子?”朱烟盯着她。 周景瑜静一会,点头。 朱烟看定她,好半响,认真问,“你真的不起诉沈云辉妻子?”扫一眼周景瑜的额头,“要是留有疤痕,那是毁容。” “她也是个受害者。”周景瑜说。 朱烟看看周景瑜,“你对别人都大方,除了莫汉成。” 周景瑜没有说话。 她怎么能对莫汉成大方?在感情里,她计较。自认自己不是天使,能对要跟她离婚的男人大方。 “你决定不过来做一期访谈?”朱烟又问。 “电话里不是告诉你了吗?”周景瑜答。 朱烟神情严肃,语气客观。“原先只有我家电视台在传闻,官司有你前夫莫汉成介入,”盯着周景瑜,希望她再考虑,“现在,这个传闻被别家传媒知道,如果你不先做访谈澄清,一定会被那些传媒中伤。” 周景瑜想了一想,手握着咖啡杯。“有这个必要吗?” “景瑜,我知道你一向低调,不喜欢跟传媒打交道,”朱烟叹气,以电视台过来人告诉周景瑜,“可是,你越是不出面澄清,就越是会被传媒歪曲事实胡乱写,会受到伤害。” 沉默一会,朱烟继续说,“传媒那支笔太锋利,是刀,你这次被打,传媒都够热闹,把你写成什么样子都有。” 周景瑜望向窗外,咖啡店在电视台大厦高层,从楼上望下去,人群也跟着灰蒙蒙,像心境。 好友在关心她,周景瑜不能敷衍。 她老实跟朱烟坦白。“不管我做不做访谈澄清,莫汉成都不会放过我。” 朱烟大吃一惊,跟周景瑜眼晴对视。 周景瑜目光平静,神情郑重,朱烟深深震憾。“莫汉成真会这么绝情?”朱烟感慨。 周景瑜把话说得更直接。“莫汉成介入官司,这不是传闻。” “天!是真的?!”朱烟惊呼。 周景瑜按住朱烟的手,希望她镇定。朱烟看住她,周景瑜笑了笑,朱烟吸口气,反倒默然,说不出话。 都是在社会混的人,很快朱烟就恢复神情,妩媚捋捋头发。 朱烟替周景瑜生气,为周景瑜不值。“莫汉成也太过分,就算你当年对不起他,也用不着说你是凶犯。” 周景瑜想说,莫汉成并不只是让她成为凶犯这么简单,而是对她赶尽杀绝。 但是,她没有开口,叫侍者再来杯咖啡。 朱烟望着周景瑜,忧虑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被朱烟这样一问,周景瑜想起一件事。朱烟交际广,人脉不错。她说,“我想知道莫汉成在海外有什么行动,跟什么人来往。” 第19章 周景瑜拿到名峰合约 朱烟更是吃惊,这样的公事周景瑜不是更应该让她的心腹去做吗? 周景瑜看出朱烟的狐疑,苦笑。她说,“我现在在公司的处境,有什么举动都会被关注,”转头看向窗外,“而且,我现在的命令吩咐下去,手下也会懒散,不能尽快给我答复。” “手下都这么看低你?”一波又一波的吃惊,让朱烟连喝几口咖啡。 周景瑜只好交待。“他们认为我一定会被集团撤职,用不着花心思对我奉迎,”回过头,对朱烟做了一个调皮笑脸,“你也懂的,这种时候,跟我划定界限,免得被我连累。” 朱烟愤忿,个性比周景瑜冲动,拍桌而起。“你怎么会连累他们!”大骂,“一群小人!” 周景瑜看见朱烟的模样,好气又好笑。“他们跟我划定界限我能理解,得权势者得天下,这个规则放到四海皆可用,哪个行业都用得上这个规则。”位高权重,人人都想认识自己,一旦失势,急忙远离。 还有另一个原因,被秘书出卖,让周景瑜不再那么相信人,所以,不仅下面职员想远离周景瑜,周景瑜也不想要他们帮她处理比较私密的事情。 同事前来找朱烟,交给她一份文件。 周景瑜识趣站起,“我走了,”叮嘱朱烟,“我说的事情——” “我会办妥。”朱烟拿出镜子补口红,瞪视桌上文件,“今晚得加班,两档综艺节目的收视快要到跌到倒数。”周景瑜又不肯出面做访谈,救场。 周景瑜跟朱烟不同,朱烟就是在公众场所补妆,姿势也洋溢着风情。 而周景瑜,从不在公众场所补妆。 周景瑜心里一动,对朱烟说,“我认识一个女人,同你一样漂亮妩媚。” 朱烟拿起文件,给周景瑜一个白眼。 周景瑜说,“这个女人,可以帮到你的节目。” 得到此话,朱烟红唇微张,“是哪位?” “冯素荷。”周景瑜提供答案。 “她?”朱烟意外,随即,念头一转,盯着周景瑜,满脸惊疑不定,“景瑜,你——” “冯素荷是冯氏高层,又是交际高手,有很多话题。”周景瑜挥挥手。“再见。” 电梯到楼下大厅,周景瑜准备离开,朱烟喘着气奔过来。 她抓着周景瑜,对周景瑜说,“冯素荷在电视台。” “是吗 ?”周景瑜淡淡一笑,“你可以趁机跟她攀谈,跟她约节目。”不需要动到关系,去联系冯素荷了。 “她在老板办公室。”朱烟说。 周景瑜看着好友失色的脸,朱烟说,“莫汉成也在场。” 周景瑜心里震荡,脸上麻木般的平静。 “改天我们再见。”周景瑜转身走开,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朱烟跟上她,周景瑜双目炯炯回望朱烟,“我知道你有话要跟我讲。” “景瑜,你坦白,是不是还没有放下莫汉成?”朱烟问。 周景瑜不想争论,对朱烟耸耸肩,坚持说,“怎么会,我们已经离婚十年。”口是心非。 朱烟深深吁口气。“既然如此,莫汉成跟冯素荷复合,对你来说也算不上打击。” 周景瑜双脚移不开,朱烟红艳艳的嘴唇吐着话语,“刚才我经过老板办公室,以我在电视台这个鱼目混杂的圈子混这么多年,直觉莫汉成跟冯素荷两个人有戏,他们会复合。” 周景瑜不想被朱烟看穿她的心事,开朱烟玩笑。“小姐,你这么忙,还想拉着我说闲话吗?” 朱烟瞅她,哼一声。“不说了,我得去找冯素荷,她好像是过来跟电视台谈广告。” 周景瑜心神恍惚,步出电视台,后面脚步声跟来。 周景瑜好笑,又是朱烟过来跟她汇报那两人情形? 她回过头,一脸笑容。“喂,小姐你——”目光触到此人,话被他的冷厉目光冻住。 “想不到,你也会来这种地方?”莫汉成嘲弄地问,眼晴漠然停在她贴着药贴的额头。 周景瑜收拾情绪,淡淡答,“电视台不是私人住宅。”私人住宅才不能擅自闯入。 莫汉成凝着她脸上那抹僵着的笑意,不满哼笑。“你对全世界都会笑,除了对我。” 周景瑜没有接话,望着后面一道靓丽身影飘来,对莫汉成告辞。 她到停车场取车,有人在敲车窗。 是冯素荷,周景瑜不觉一怔。 周景瑜没有开口,既然是冯素荷找她,不露声色才能让对方沉不住气出声。 冯素荷瞪着她,高傲地撇撇嘴。“景瑜,有些话我们两人之间坦诚比较好。” 此话好笑,莫名其妙,周景瑜没有退怯,镇定说,“请赐教。” 冯素荷扫周 景瑜一眼,眼角带着敌意。“我想得回莫汉成。” 看来,朱烟的看人目光不错,周景瑜失笑,佩服朱烟。 冯素荷的一句话,证明朱烟刚才的猜想。 就算冯素荷想跟莫汉成复合,也轮不到冯素荷这样对她发话。周景瑜回她,“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她说,“你应该找莫汉成。”发动汽车。 冯素荷张着红红的嘴唇,跟朱烟同样是深红色口红,冯素荷就是有能耐让那口红给她添加器张气质。她哼一声,“希望你跟莫汉成不要再有联系。” 周景瑜终于听清冯素荷话里的酸意,她笑了,也不想浪费时间在冯素荷跟莫汉成身上。她放下话,“你找错人。”打转方向盘,把车子开出停车场。 冯素荷瞪着周景瑜的车影,高跟鞋跺一脚地面。 周景瑜从后视镜望着冯素荷,嘴角微微带着酸涩笑意。 冯素荷的霸道简直跟莫汉成相配,两人都如此霸道,刚才她只不过跟莫汉成在大厅说两句,就被冯素荷过来警告。 冯素荷是谁?还没有是莫汉成正牌女友,就以女主人身份过来指点周景瑜。 冯素荷的个性,想要的东西,势在必得,男人也一样。 爱不爱是另一回事,喜欢征服,征服有挑战的男人,先把这样的男人抢过来再说,再谈爱情。 过两天,朱烟给周景瑜带来消息。“莫汉成最近跟海外的沈氏集团接触。” 周景瑜皱眉,“沈氏的市场不在国内,在欧美他们的服装市场倒是有着名气。” 朱烟给周景瑜一沓资料,周景瑜翻看,“于建秀想开拓欧美服装市场?”她不由恍然大悟,把于建秀最近想讨好莫汉成的目的洞穿。于建秀想进军欧美的服装市场,想借助这些年一直待在国外的莫汉成的人脉,让莫汉成替他拉胧沈氏,让沈氏跟他在欧美合作服装项目。 于建秀需要用莫汉成的人脉,不能得罪莫汉成,所以没有爽快跟周氏集团签妥名峰合约,拖延着。 明白这一点,周景瑜对朱烟深深感激。“谢谢,这个消息对我很有用。” “能帮上忙?”朱烟问。 “当然,”周景瑜脸色和悦起来,放松一口气,她说,“可以让我不被撤职。” “希望如此。”朱烟瞪她一眼,“母亲是董事长,大哥是总经理,他们也能对你罢手不管,看着你被撤职?” 周景瑜靠着椅背,揉着额角。“都是在其位谋其政,母亲也希望我自己争气。”靠别人帮忙,只会惹来闲话,而且不能服众。 没有魄力指挥一帮团队跟手下同事,不能让他们信服,工作效率可想而知。 “你的办事和交际能力,一直很让我欣赏,”周景瑜对朱烟笑,“要不要考虑过来周氏集团?” “想挖角,让我跳槽?”朱烟回她,“我还没有看够电视圈争夺名利的人世百态。” 为朱烟的幽默回绝她,周景瑜好心情,哈哈大笑。 回到公司,周景瑜立刻拔电话,跟海外的达森集团执行总裁联系。 达森的欧美服装市场比沈氏更雄厚,更负有盛名。达森跟周氏集团友好合作过几个大型项目,彼此印象都深刻,因而,周景瑜一报上姓名,达森老板就在那边用英文跟周景瑜热情打招呼。 周景瑜婉转讲明来意,希望达森的欧美服装业务能跟于建秀合作。 周景瑜说,“而且,可以借助于建秀,把达森服装品牌引进国内,看看市场如何。消费者一旦接受,中国的市场也很可观,还可以在国内开工厂,制作成本比英国本土低。” 不是没有道理,达森集团也有想过让品牌入驻亚洲,周景瑜一番话,跟达森不谋而合,电话那边沉吟一会,让周景瑜把于建秀公司的资料给他们寄过去。 周景瑜给达森发了邮件。 想让于建秀迅速跟周氏集团签妥名峰合约的方法,就是给于建秀介绍更大的一笔生意。 周景瑜等了三天,达森那边回复,已经联系于建秀。 在商业的例会上,周景瑜碰到于建秀,这只老狐狸,一见到周景瑜,就远远过来跟周景瑜打招呼,态度跟之前不同,一边关心周景瑜那天被打,一边从侍者盘子拿杯香槟给周景瑜,两人碰杯。 于建秀说,“多亏你,我已经跟达森达成初步合作协议。” 周景瑜有意卖弄关子。“于总,此话云里雾里。”假装没有听明白。 “达森老板说,你从中帮忙介绍。他们跟周氏集团一起做过项目,合作愉快,对周氏印象很好,因此,周氏介绍客户,就首先得到他们的信任,”于建秀说,“他们看过名峰公司的资料,开会商议,决定跟我做欧美服装市场的项目。” 周景瑜又跟于建秀碰杯,笑而不语。 她的目的达到,不劳她开 口,于建秀也会懂得。 没有太单纯的利益,利益都是相辅相成,没有免费得到。 于建秀想不到初战欧美市场,就能跟达森这样的服装老大合作,达森集团比莫汉成介绍的沈氏更胜一筹。 于建秀对周景瑜爽快说,“下午我到周小姐办公室,签妥名峰工程合约。” 拿到于建秀的合约,周景瑜的一颗心定下。 高层会议上,周景瑜宣布这一消息,顿时各位高层表情微妙。有的是松一口气,项目可以继续进行。有的是愿望落空,本想替代周景瑜的职位。 周星华脸色讪讪,不屑哼一声,纵然如此,绕要说几句带刺的话。“拿到一个合约不代表官司就结束,官司一天不结束,牵涉进案件的周景瑜,都会影响到集团生意。” 此话一出,给了别有用心的人借口,纷纷赞同周星华说法。“这场官司看对方的态度,并不想迅速结束,我担心他们是在利用官司迟迟不结束,让周氏名誉受损,投资者对周氏持观望态度,周氏的生意业绩下跌。” “官司不结束,对周氏绝对没有利,莫汉成似乎是针对周景瑜小姐,”另一个接着说,“周景瑜应该付上责任。” 周景瑜听得明白,他们议论纷纷,其实是给董事局和母亲施压,撤她的职位。 又有一个说,“不只名峰项目,我们还有很多工程,如果官司不结束,都会受到影响,官司越久,影响越大。” 话语真是尖锐,而且说的是事实,周景瑜不能反驳。 谈妥一单名峰生意,不代表集团其它的生意就没有受到官司影响。 第20章 世界上真有冤狱这回事 路慧珍脸色严肃。沉吟半响,发话。“周景瑜暂时留在集团,看官司进一步如何,到时再做决定。”如果官司确实太影响到生意,路慧珍也不能再维护周景瑜。 会议结束,周景瑜没有轻松感觉。 莫汉成把她牵涉进去官司,这招真是够狠,在让她判刑进监狱,身败名裂之前,就已经动摇她的事业,随时会被集团革职。 路慧珍对周景瑜说,“你到我的办公室。” 周景瑜点点头。 办公室的房门一关上,路慧珍就转过脸面对周景瑜,“你对这场官司有什么看法?” 周景瑜愣然抬头,不明母亲所言。 路慧珍把话说得直接。“我打听到莫汉成是海外恒远集团的老板之一,而且,还知道莫汉成确实是召集一帮精英律师团,虽然是帮供应商陈远明辩解,其实是把话题导向另一边,混淆视向,在法庭上把刀刃对向你。” 周景瑜黯然,不能对母亲撒谎。她坦诚,“你收到的消息是事实,他确实不是当年那个小律师,而是著名跨国集团的老板。” 路慧珍脸色骇然,“仅仅只是十年时间,他怎么能坐到这个位置?” 周景瑜坐到办公室一角的沙发,过了好一会,她交待,“我不知道。”沉默些许,她抬头问母亲,“你没有找到这十年,莫汉成的经历吗?” 路慧珍摇头,脸色严肃威严。“著名的侦探家,他们找了许久,也没有得知太多莫汉成这十年的信息。” 周景瑜的手动了动,紧紧抓着沙发边沿。 她再次告诉母亲,“不必再找,莫汉成为人富有心计,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就算是侦探,也找不到。” “你对他这么了解?”路慧珍盯着周景瑜。 周景瑜苦笑,梁承跃也这样问过她。 她说,“没有。” 但莫汉成既然这么在乎自尊跟尊严,是绝不会让人知道这十年他是怎么从狼狈的一无所有,到今日这一番成就。 办公室寂寂流淌着静默,寂静的气氛让周景瑜压抑。 路慧珍凝视周景瑜许久,看着她额头的伤,她说,“不如你跟莫汉成握手言和。” 周景瑜抬起头,路慧珍说下去,“刚才高层说的也是事实,跟名峰签妥合约,不代表周氏一盘生意就没有事了。”她说,“很多投资商也会风闻你介入这起官司,而没有 跟周氏合作。” 周景瑜没有说话,别转脸。 路慧珍叹气。“当年我也有责任,身为母亲,不应该让你跟莫汉成结婚。”那时候,她不满意莫汉成,不仅仅只是莫汉成不爱周景瑜,而是,莫汉成太强的自尊跟尊严,像一根刺,太利,周景瑜要是把握不好跟他的关系,很容易就把两人的关系搞僵。 现在,跟当年路慧珍所担心的一样,周景瑜跟莫汉成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周景瑜见母亲自责,她内疚,勉强笑了笑。“是我瞒着你们跟莫汉成结婚。”跟母亲没有关系。 “真的没办法跟莫汉成化干戈为玉帛,两人合好?”路慧珍问。 周景瑜狠下心,答,“我做不到,”停了停,寻着勇气把话说下去,“莫汉成也不会。” 周景瑜的强硬,让路慧珍稍吃惊。“同是女人,必要时候可以学学冯素荷对男人的手腕——”路慧珍内心担忧,不想周景瑜再受伤。确凿得知莫汉成在海外的势力之后,莫汉成会不会把周景瑜真的弄成冤案,周景瑜被判刑? 周景瑜脸色沉了沉,打断母亲,“她是她,我是我。”两个女人没有可比性。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很抱歉,她成为莫汉成最憎恨的女人。 路慧珍此刻不是董事长身份,而是一个母亲身份说话,语气不免激动,“景瑜,世界上有不少的冤案,”走过来,握着周景瑜放在沙发边沿的手,语气转为关切,“女儿,做人在必要时候就低下头。” 她说,“你跟莫汉成认个错,两人把十年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听到这,周景瑜笑了,嘴角浅浅扬起,溢出一道浅笑,带着无奈。 她跟母亲说,“莫汉成是莫汉成,他不是别人,”苦笑,“你都说了他的自尊很强,怎么会做得到昔日恩怨一笔销去?” 路慧珍震惊。“没有别的办法吗?”虽然路慧珍已经五十几岁,仍有一双灼灼双目,此刻正盯着周景瑜,试图看到周景瑜心里,要让她说真话。 周景瑜决定跟母亲掏心掏肺一回,认真答,“我跟莫汉成的过去恩怨,没有任何办法解决,除非——”喉咙艰涩,她没有说下去。 “是什么?”路慧珍声音提高,“真的有办法?” 周景瑜缄默,目光茫茫穿向窗外,真希望冷峭的春天过去。 她拾回恍惚思绪,站起来。“我先回去做事。” 路慧珍叫住她,“你跟莫汉成的关系真的有办法解决?” 周景瑜脚步停了停,握着门把手,回转头,对路慧珍嫣然一笑。“是的,等我入狱,官司结束,他就可以停止对付我了。” “景瑜!”路慧珍喝斥,“不许开这种玩笑!” 周景瑜微微笑。“这不是玩笑。”轻轻关上门。门一关上,母亲没有看到她,周景瑜脸上的笑容就垮下来,像一张面具,无人时戴不上去,呈现最真实的悲怆颜色。 是,等她入狱,莫汉成就不会再对付她。 而他们两人的昔日恩怨,任何方法都不可能洗去,仇恨有时比爱更坚定,更固执盘旋在一个人脑海,不管过了多少年,或到白发苍苍,想一想起过去,那段回忆仍然恍如昨天,那么鲜艳跳动,那么刺心。 助理自从培训回来,对周景瑜一直是怯怯低着头,担心周景瑜对她不满,开除她。 周景瑜见了,对她说,“你只需做好你的份内事情,别的事情不需要管,也不需担心。” 一个职员,最好的工作态度就是先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情。 周景瑜也不知道年轻的小姑娘有没有听得明,她的话是在说,让她做好本职工作,不要对她带着好奇与八卦态度。只要小姑娘做好她自己的工作,周景瑜不可能无缘无故开除她。 虽然公司一定有太多她的八卦,周景瑜还是希望自己的手下能紧闭嘴唇,不要说别人是非。 回到办公桌,周景瑜望着桌上文件与公文比往常少,不由皱眉。她叫进助理。“怎么回事,需要等我批复的文件不要堆在你那里,整理好,拿过来给我。”她一向都是希望能以最快时间批阅所需的公文,做妥手上工作,不要把工作堆积。 助理不敢看周景瑜,低下头,小声说,“刚才总经理周星华的秘书过来拿走一批文案,说以后涉及的项目与计划,交由他经手,主持。” 周景瑜一口气回不来,大哥接手负责她手上的项目? 这算不上越权,毕竟周星华是她的直属顶头上司。分明是刚才的高层会议,母亲让她暂时留在集团,没有让周景瑜休假半年,周星华就换过法子,架空周景瑜在公司的职位,削减周景瑜的实权,让周景瑜空有一个副总经理职位。 周景瑜去找周星华,他的秘书通报,“总经理刚出去见客户,不在公司。” 历害!分明是直接对周景瑜表示不满 ,一点面子也不再给她! 到底周星华是不是真的去见了客户呢,还只是不想见她的借口?周景瑜没有去计较,听秘书这样拦绝她,她直接闯进周星华办公室。 周星华装模做样端坐在办公室,听见声响只一抬头,拿起对讲机吩咐秘书,“我怎么跟你交待,我这会在等一位很重要的客人,别人一概不接见!”意思简洁明了,让秘书过来把周景瑜请走! 秘书进来,看看周景瑜,看看周星华。“周小姐说有要事要见你。” “请她出去。” 周景瑜气忿,她只不过拿了名峰合约回来,不被集团撤职,大哥就这么愤怒,把怒火泼向她,而且当着秘书的面。 她刚要出声,秘书为难望着周景瑜,“周小姐——” 这时有人敲门,客人进来,周景瑜脸上立刻收起忿意,对客人露出微笑点头示意,准备出去,但抬头那一刹,周景瑜全身像被雷震到,喘不过气。 半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会出现?”大大的惊骇,让周景瑜的语气带着颤抖。 莫汉成嘴角微扬,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狡诈笑意。 他细细打量周景瑜,客气跟她打招呼。“您好。” 他伸出手,准备与她好好一握,周景瑜的手,握成拳头又放开,多年的职场历炼告诉她,不要在这时候失态,这里是公司,不要把私人恩怨放在公司上撒泼。 忍了又忍,终于把怒火压下去,她伸出手,笑得比莫汉成灿烂。“您好。” 再多说一句,她当场就要跳起来责问莫汉成,他为什么也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所以,打完招呼,她无瑕顾及他会跟大哥谈什么,就匆忙转身走了。 走廊静悄悄,漫长的走廊,一个人影也无,周景瑜迈动着步伐,简直是用尽力气才搬得起一双脚,一步一步往前迈动。 深深吸口气,周景瑜变为无措。 猫抓老鼠的可怕之处在于,不知道猫什么时候,扑上来咬老鼠一口。 而她,就是这只老鼠吗? 周景瑜不由苦笑,抹了抹脸。 她不甘愿是老鼠,也不希望自己这样惊措! 既然当年有勇气疯狂剿杀莫汉成,那么现在,就挺起胸膛,应对一切!自己作的事情,自己就要承担代价! 她不会对莫汉成摇尾乞冷,恳求他的同情,怜惘,放 她一马。 也不会对莫汉成流泪,让莫汉成停止对付她。 她这种性格,在男女感情上,真是没有半点可爱之处。 一个不懂得向男人撒娇,扮可怜的女人,哪里可爱? 都说女人应该柔情似水,风情万种,眼角千转百媚,犹如冯素荷,跟男人的关系如鱼得水,交往那么多任男友,没有一个男人讨厌她,可见她把女人这些优点发挥到极致。 但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就算周景瑜没有半点可爱之处,周景瑜也不愿意成为冯素荷。 当年,莫汉成深爱着冯素荷,周景瑜现在不想按着冯素荷的个性,改变自己,成为跟冯素荷一样的性格。她不想成为冯素荷的影子,冯素荷的替代品。 真是可悲,十年了,周景瑜的某些特质居然没有长大,还是跟十年前那样固执,那么坚持,对感情这么认真,不肯听从母亲的建议,对莫汉成低一低头,恳求他。 十年前,莫汉成把离婚协议书递给周景瑜,如果周景瑜那时候对莫汉成低头,抓着他的衣角恳求,或者流泪,或匍匐在莫汉成的脚下,哀恳他,莫汉成会不会对她不忍心,会不会就不离婚?周景瑜却没有求莫汉成留下,就那样让他走了。 十年过去,周景瑜仍没有想恳求莫汉成,对他示弱的想法。 “游戏好玩吗?”伴着声音,一个身影在周景瑜身边坐下。 周景瑜见了,立刻跳起。 第21章 十年前结婚的真相 莫汉成伸出大手,按住周景瑜肩膀,示意她坐下。 周景瑜头皮发麻,不想见他,又想起来,莫汉成手放在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坐位。“坐吧,我不会吃了你。”他淡漠讽刺。 他的手触到周景瑜,周景瑜汗毛竖起,全身僵着。 莫汉成感觉到了,嘴唇微微露出雪白牙齿,如刀一样,语气冷酷,“女人,难道这十年,你都没有被男人碰过?怎么一碰你,反应这么大?”嘴角划过一丝暗暗吃笑。 这笑音,他不想掩住,让她听见。声音虽小,却格处刺耳锥心,周景瑜觉得像在嘲笑自己,这十年都没有忘记他。周景瑜一时怒气攻心,露出马脚,她说,“不要以为,我只得你一个男人。” 这句话,她想骄傲声明早已经忘记他,可是,有哪里不对劲。 此话一出,周景瑜立即意识到说错话,她即刻想挽回,神情不自然地说,“我当然有过别的男人。” 莫汉成却沉默了,歪着头冷凝她,目光在她的脸上停住,仿佛要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风嘶嘶掠过,坐在树影之下,连光线也跟着暗淡。 周景瑜不敢看莫汉成,不想眼晴出卖自己,她把视线转到远处,目光幽幽远远,心痛如绞。 并不是,莫汉成这样残酷待她,让她心寒,痛心。 而是,在十年前,他要跟她离婚那一刻,以周景瑜的个性,就应当爽快干脆利落地忘记莫汉成!然而事实是,十年过去,他还在她心上! 她还爱他,这事实让她痛心。 以她的头脑跟个性,绝对知道继续爱着莫汉成对她没有好处,然而,爱情是让人无可奈何的一件事情,既然以他们两个的个性,不可能再在一起,那么,周景瑜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对莫汉成的感情放在心底,不要让人窥知。 莫汉成从周景瑜的脸上移开目光,神情严肃而谨慎。他说,“女人,你绝对不要再爱我。” 周景瑜深深震荡,说不出话。一是,这话太冒名其妙。二是,这话太冷硬,她一时拿不出要以什么态度跟话回击莫汉成。 莫汉成冷峻嘴角一咧,扯出一个耀眼讽笑。“没有男人会喜欢,女人把男人带回公寓,随随便便就跟他睡觉。” 这一箭尖锐击中周景瑜十年来的心结,让周景瑜的面孔惨白。 没错!十年前,周景瑜是趁莫汉成喝醉,把他带回她的高档公 寓! 时间仿佛不会走动,风也不动了,全扑向周景瑜,她只觉得冷,惨白面孔的线条渐渐冻僵。 既然他要翻开十年前的旧账,周景瑜奉陪。很久,她坚定说,“我不会为当年带你回公寓,而说对不起。” 周景瑜看着他眼晴里对她流露的轻蔑,语气像铁一样,带着坚决,她说,“十年前你为冯素荷跟你分手喝醉,你在酒吧那个醉样,就算我不把你带回去,别的女人也会把你带走,”双手放在短装大衣的口袋,蜷紧,“而且,你也不要把你自己说得很高尚,当时你那个样子,也想找个女人睡觉,你敢说不是吗?” 她转过脸,跟他注视,相信这时她的眼晴,不会出卖自己还爱他。 一双亮晶晶的眼晴,如探照灯照着莫汉成。 周景瑜对莫汉成的过去知道得太清楚,莫汉成沉下脸,他站起来,站在周景瑜对面,靠着一颗树,双手放进裤袋,姿态潇洒,但可不是这么回事,声音一点也不潇洒,如钉子般,一字一字,“是的,我不否认我想要女人。”当时太痛苦,需要酒跟热乎乎的女人身子。 周景瑜狠着心,继续说,“既然你承认当时你也想要跟女人睡觉,就不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不高尚,你也没有高尚。” 莫汉成的目光回到周景瑜身上,为她的话感到厌恶。他自嘲地扯着嘴角,“你是说我们两人人品都有污点,半斤八两?” 话虽难听,但确是这个意思。 周景瑜不语,默认。 莫汉成靠在树上没有动,凉凉提醒周景瑜,“我想周小姐误会我的意思,我虽跟你是半斤八两,但绝不是两个人很配。”他没有为他的人品辩解,说他很高尚,这让周景瑜有些意外,但随即听得他说,“不管那晚我跟哪个女人睡觉,我也不会爱她,”语气一停,偏着头凝住她,残忍宣告,“包括你。” 十年前,离婚那一天,他也用这种残酷语气告诉周景瑜,他要离婚,他不爱她。 周景瑜的心千疮百孔,已经麻木,现在隔了十年,再次听到莫汉成这句话,周景瑜一点也不觉得心疼,一颗心稳稳停在身上,没有太激烈跳动。 她弹了弹身上的树叶,稳稳站起来。 为着他再次对她宣布,绝不会爱她,周景瑜的神情跟仪态也很庄重。她有礼地对他欠了欠身,告辞。 她对他过分疏离的有礼貌,让莫汉成冷笑。 他在她背后说,“女人,我给你一个意见。” 周景瑜客气回转头,对他说,“不需要。” “我看你很需要。”不理会周景瑜的拒绝,莫汉成冷冷扫她一眼。“你的个性改改,不要像一块石头,让男人没有一点趣味,每句话都不给男人留有余地,都不给男人台阶下,都一定要跟男人针锋相对,也难怪你跟我离婚十年,还没有嫁得出去。” “你闭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周景瑜语气冷下,愤愤道。 她本想在莫汉成面前维持好修养,能无动无衷,可还是,怒火窜到头顶,被他的话激到。 莫汉成闲闲牵唇笑,双手从裤袋拿出,环在胸前,饶有意味打量她。 半响,他对她摇摇头,冷冷眸子掠过鄙夷的寒光。 他说,“我真看不起你,竟然趁男人喝醉,向他求婚。” 这件事情,是周景瑜的心结,是她的秘密,从来没有敢对别人说,如今,倒变成了耻辱,让莫汉成抓着尽情羞辱她。 周景瑜的脸一红一白,他冰冷的嗓音划开空气,掠进她耳畔。“全天下的女人,不会有谁趁男人喝醉,跟他去民政局领证结婚。” 对她的指控,周景瑜义愤填膺。她说,“我确是趁你喝醉跟你求婚,但第二天你已经醒了,我们是在第二天早上才去民政局。”第二天他醒了,他已经有理智,有思维,已经清醒,完全可以拒绝她,不要跟她结婚!可是,他没有! 面对周景瑜的激动,莫汉成反而平静,阴沉的脸下是一双精精双目,刺目的光扫向周景瑜。半响,他牵牵嘴唇,冷漠道,“女人,你从来没有喝过酒?” “不是。”被他的目光逼迫,周景瑜开口。 他冷漠一笑,“没有喝得酩酊大醉过,是不是?” 感觉他在挖陷阱,周景瑜一面让自己不要顺着他话的思维附和,一面却不由自主答,“是的。”出身富家,母亲宠她,她有什么委屈,要酩酊大醉。一向事情顺心,只是遇到莫汉成,她才在感情受挫。 莫汉成说得很慢,腔调阴冷凶狠。“宿醉醒来,都会头疼欲裂,对于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不清楚,也一时记不起,看到你我两人光着身子在床上,我以为昨晚是我把你——” 一个念头忽地闪进周景瑜脑海,瞬间夺去她的呼吸,她站不稳,抬手让莫汉成不要再说下去。 她喘不过气,头昏目眩。 她脑海闪过的念头,让她全身哆嗦,身子摇晃,急忙扶住身边一颗棕榈树,不要在莫汉成面前摔倒。 很久很久,能平和呼吸,她艰难抬起头,直视莫汉成。她轻声问,“你以为你昨晚喝醉强行把我玷污了,所以,”简直难以耻齿,说不出口,过了很久,她抓着欲裂的胸口,问莫汉成,“所以,你想对我负责,因为你以为你昨天喝醉把我睡了?” 她的苍白,没有让莫汉成感到怜惜,而是皱眉鄙视。“该负责的事情我会负责。”如果真的是他睡了女人,他会娶她。 他定定凝着她,幽暗眼晴渐渐沉着越来越多对她的厌恶。“领完证回来后,过了两三天,我才清晰想起那晚的记忆,是你把我从酒吧带回来,那晚在公寓,是你对我主动,也就是,我不是主谋,对你动暴力让你陪我睡觉,不是强迫你跟我,而是你想跟我睡。” 第22章 砰然心动爱的火花呢? 莫汉成这话太粗鄙,太尖刻,周景瑜浑身发抖。 天啊! 她十年前的一场婚姻,怎么是这么滑稽可悲,甚而是可笑! 真相怎么能这么残酷,要把她打进地狱。 周景瑜是真的以为,莫汉成是在清醒,是在一个拥有成年人理智的情况下,愿意跟她结婚!愿意跟她走进民政局,愿意两个人成为夫妻! 而事实的真相是,他以为他昨晚对她施暴玷污了她,才勉强要对她负责任,要娶她。也就是,他是被迫娶她,而不是自愿,不是主动。 也难怪莫汉成这么恨她了! 不仅是离婚后,她对他疯狂的围杀,结婚的真相,也让他恼恨不已。 四周没有声音,很久,莫汉成出声,周景瑜艰难摆了摆手,示意莫汉成不要说话。 她需要时间消解十年前这件事情,缓和心跳。 莫汉成不语,静静望着她,眼晴掠过阴冷光芒。 半响,他说,“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会跟你大哥见面?” 他为什么不闭嘴! 他为什么要跟大哥见面,在这一瞬刹,周景瑜真的不想知道,也无力去知道。她被过去的记忆,骗了整整十年!他以为她娶她,是完全自愿,是他愿意! 不管当时他爱不爱她,但是,是他愿意娶她! 然而,那只是她自以为是的想法。 也许会有人说,既然他都不爱你,不要理会他以什么原因跟你结婚。 可是,周景瑜不行,她对感情太较真,如果莫汉成真的是自愿跟她结婚,那是她这一场爱情里唯一留下的一点温情,是这场感情里唯一的一点温暖。 现在,这点温暖也被莫汉成说出的真相抹去。 等身子不瑟瑟颤抖了,周景瑜起身离开。 她没有回办公室,直接到停车场取车,一路往前开,也没有什么目的地,电话响了又响,声音进不到她耳朵。 也不知开了多久,天空暗下,街道两边亮着霓虹光彩。 她把车往路边靠停,推开酒吧的门。 公寓太静,只得她一个人,她需要热闹的人群,喧嚣的音乐充斥她,让这些注满她的心,不至于一颗心空空荡荡。 她坐在吧台,要了酒,看着舞台热情跳舞的男男女女。 他们大声笑,身 姿欢快。 他们脸上充满一团高兴,周景瑜现在也需要这种高兴。是的,人人这么高兴,她看起来也被这些气氛感染,沾上高兴,对着舞台人群,嘴角似在笑。 电话响。 周景瑜把手机摊在吧台桌面,看了一会,想着要不要接,电话又响,还是梁承跃。 一路上,他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周景瑜啜口酒,按下接听键。 “在哪?电话不接,拔你的公司电话,助理说你下午就出去了。”梁承跃声音传来,焦急中带着亲切,温和的声音缓缓注入周景瑜心肺。 周景瑜盯着酒吧舞台,对梁承跃说,“我在外面。” “在见客户?”梁承跃问。 周景瑜一怔,随即笑,“是。”她是工作狂,很少一个人在酒吧,当然在梁承跃眼里,她在外面,大多是因为工作关系。 也不必跟梁承跃解释,他待他太好,一说她一个人在酒吧,梁承跃又会关心问她。 此刻,她只想一个人与酒吧热情的陌生人作伴。 为什么不? 陌生人并不见得比熟人还差劲,她爱了十多年的莫汉成,有比这些陌生人给过她更多热情与笑容吗? 一个女人转过脸来,见周景瑜看着他们,她在舞台对周景瑜招招手。 周景瑜也挥挥手,她身旁的朋友,也对她笑,周景瑜也跟着笑。 梁承跃见周景瑜没有出声,电话隐约传来喧闹声音。他皱眉,“应酬地方在酒吧?” “是。”周景瑜答。 梁承跃的声音停了停,犹豫,周景瑜拧眉,“有话要跟我说?” 梁承跃不想让周景瑜分心,他说,“你回来再说。” “什么事?”梁承跃欲言又止,让周景瑜追着问。 “莫汉成的律师过来跟我交涉,如果你认罪,他们可以立刻结束官司,对周氏集团的负面影响减到最小,如果不,他们有能力让这场官司一直打下去,对你和周氏集团没有一点好处——” 听到这,周景瑜气得跳起,大骂,“你让他的律师告诉莫汉成,他做梦!”摔下电话。 一颗心愤怒地扑扑跳,周景瑜大声叫调酒师。“威士忌!” “让律师告诉我什么?”冷讽的声音擦过周景瑜耳边。 周景瑜转回头,见到莫汉成 ,忽地索然无味,她大口灌下威士忌,砰地把酒杯搁到桌上,让调酒师再来一杯酒。 莫汉成的漆黑眸子静静露着对周景瑜的轻蔑。 周景瑜把他对她的厌恶目光悉数收尽眼帘,没有出声。莫汉成回国,他们还是第一次在这种热闹活色生香的场合碰面,酒吧四周都充满着热情的人们,他们跳舞,亲吻,嘻哈大笑。 女郎趋向前。“嘿。”她跟莫汉成打招呼。 莫汉成对女人是另一副面容,嘴角露出迷人的弧度,回应女人。“您好。”接过她递来的白兰地。 他十分给女人面子,跟她碰杯,看在周景瑜眼里,像在热辣辣打她的耳光。 周景瑜转到户外走廊的位置,午夜的风拂来,胸腔没有那么闷热。 十年里,她成了一个笑话,一个玩笑,爱里仅存的一点温暖回忆,以为是莫汉成主动愿意跟她结婚,现在,这点慰藉她温暖的回忆也没有了。 酒味跟欢声笑语不断落入周景瑜耳内,周景瑜呆呆望着酒吧大厅的莫汉成跟女人。 他待别人得体有礼,除了她。 收回视线,周景瑜准备想走。 莫汉成存心要奚落她般,在她的背后出现。 他冷冷问她,“听说你已经说服于建秀,拿到名峰合约?” “是的。”周景瑜冷漠答。 莫汉成低低笑了笑,深寒的笑声让人皱眉。 她抬头看他,莫汉成也在静静打量她,没有放过她脸上一点的表情变化,可是,她跟他一样,脸上没有表情。 莫汉成调转视线,视线停在对面的酒吧大厅。半响,他说,“想不到你跟达森集团执行总裁有点交情。”透过这位执行总裁,促成于建秀跟达森的欧美服装项目。 周景瑜不动声色回击。“是你太高估你自己的能力。” 明知这是讽刺他的话,莫汉成厚着脸把反这话当成是赞美,他转眸凝着她,“我确实是有点能力,不然,你怎么成了全国皆知的凶犯嫌疑人?” 一箭击中周景瑜软肋,周景瑜面色白了白。 莫汉成偏着头凝望她,眼晴深邃,掠过冷光。“女人,你以为你拿到名峰合约,我会气得跳脚?”盯着她,让周景瑜无法别转脸。 周景瑜笑了笑,镇定地,“我没有这样想过。”但最低限度,他会失望,不能从中继续阻拦周氏集团跟名峰合 作。 莫汉成嘲弄地扯着嘴角。“是你太高估自己,还是低估我的能力?”他淡淡讥讽,冰冷寒光静静在他的眼潭里流动,“你拿走名峰合约,在我的意料之内。” 周景瑜惊讶,抬起头跟莫汉成直视。 他面无表情,目光与她接触到,露出深深的嘲讽。 周景瑜骇然,莫汉成不是在开玩笑。 也就是,她走的每一步,都在莫汉成的掌控之内,犹如在法庭上,他的那帮律师掌控整个庭审一样。 顿时,周景瑜呼吸艰难,第一次觉得自己太渺小,她的任何事情和手段都被莫汉成洞悉。 莫汉成察觉到她那刹的吃惊,扫她一眼。“跟你交手,我怎么可能会以为你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手无寸铁之力。”他的一口白牙,在夜里闪着光,“你没有点狠劲,当年怎么会对一个跟你结过婚的男人那样使用疯狂手段对付他?” 换句话,周景瑜在他眼里,不是柔弱只会流泪让男人怜惘的女人。 “这点,冯素荷就比你可爱。”莫汉成视线一转,凌锐眸子停在她的脸上。 周景瑜忍不住大笑。 隔了十年,这个男人还要拿她同冯素荷比较,还要让冯素荷压倒她,占上风。 顿时一点味道也无,她转身走了。 酒吧仍然喧哗,热闹,周景瑜穿过人群,推门走出酒吧。 夜风吹来,一头短发被风吹起,顿时带来清爽,脖子一阵凉意。 电话响,是梁承跃。 他问,“要不要我去接你?” 周景瑜不会让自己流露出软弱,她说,“不用,我还在见客人。” 挂上电话,耳边传来让人讨厌的声音。“想不到过了十年,你还学会对别人睁眼说谎话,对方是梁承跃?他知道吗?” 周景瑜没有看他,打开车门。 坐进车里,听得莫汉成闲闲地问,“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跟你大哥见面?”双手搭在他的车框,斜睨她。 不是这么风轻云淡的事情,他却要让这么淡闲的语气说出来,让人听了更加有着压力感。 周景瑜握着方向盘的手动了动,如果她开口问了,只会让莫汉成继续嘲讽笑话她。 如果不问,她心里确实好奇,而且好奇中带着心寒,大哥怎么能跟莫汉成联系。他分明知道莫汉成是谁,她的前夫, 也是专门回国对付她的人。 莫汉成的浓眉一敛,凑近前低声,“女人,这场游戏才刚开始,把持住你的心,可千万别再像当年那样爱我,我可不要你的爱,对我来说是耻辱。” 周景瑜深深震惊,蓦地抬起脸颊,火辣辣的挖苦让周景瑜的脸颊发烫。 一个大男人,竟然在午夜,跟她坦诚,她十年前对他的爱,是耻辱。 他居然对她这么坦诚,承认了! 本想尖刻回他一句,话语在周景瑜嘴里艰难跋涉,吐不出口。 他低沉的嗓音继续钻进周景瑜耳畔。“就连梁承跃,也不知道你是趁我喝醉,用了手段跟我结婚的吧?”喑哑的声音,擒着恨意。 周景瑜侧过头,定定看莫汉成。 “知道冯素荷比你可爱在哪里吗?”平板的声音无情拍打周景瑜脸颊。 周景瑜冷笑,“我不想知道,”她说,“我从不因为别的女人,而看低自己。” 听了,莫汉成哈哈大笑。 他尖锐回她,“你这么骄傲,十年前还不是跪倒在我脚下。” 话语逼人,刺心,周景瑜也不甘示弱哈哈大笑。“你也说是十年前,既然是过去,那已经成了过眼云烟!”一脚踩油门,汽车飞驰而去。 车子钻入茫茫街道,街道两边的灯光,永远都不够亮,昏黄黯淡。 开到半路,周景瑜打转方向盘,开向另一条路。 把车停在大院门口,佣人立刻前来开门。 “太太,小姐回来了。” 路慧珍有点吃惊,周景瑜从小比较独立,大学时候就自己住在外面公寓,很少这么晚来找她。 她没有睡觉,在看报纸,见到周景瑜,把报纸放下,让佣人给周景瑜端茶。 周景瑜对佣人摆摆手,“给我准备晚饭。” “还没吃饭?”路慧珍问。 “是的,”不想让母亲担心,周景瑜说,“今天下午有点忙。” “助理说,你今天下午不在公司。”路慧珍深意看了看周景瑜,想从周景瑜脸上看出端倪。 周景瑜脸色平静,对母亲笑了笑。“我出去见客人。” 梁承跃相信周景瑜的话,可路慧珍是周景瑜的母亲,是她从小带大周景瑜。周景瑜从来每次外出办事,都会先交待助理,而且助理手上也有她当天的行程。 路慧珍说,“女儿,不想跟我说实话吗?” 只淡淡充满温情的一句,就几乎要让周景瑜脸上带着笑容的面具垮下来。 她打起精神,对母亲微微撒娇。“要说什么?”她摊摊手,呶嘴,“我并没有什么特别要说,都是见客工作上的事情。” 路慧珍沉默,打开茶盖,缓缓用茶盖拂着茶面的茶叶。 周景瑜觉得自己就像是茶面的茶叶,在母亲的不动声色之下,一颗心动荡。 佣人端来茶饭,周景瑜腹中空空,晚上只喝酒填饥,抓起一碗汤倒进饭里,低头狼吞虎咽。 路慧珍看了,皱眉。“男人看见你这个模样,会被吓到。”从小教周景瑜要有教养,周景瑜却认为,太有教养,做人没有味道。 比如,一个有教养的女人,是不可能在男人跟她离婚之后,她动用势力疯狂毁灭莫汉成。 这不是一个有教养的淑女所为。 吃完饭,周景瑜又让佣人拿来甜点。 路慧珍越是皱眉。“景瑜,你今天是不是碰到什么事?”看着女儿。 “没有。”周景瑜抬起头,对母亲微微笑。 “以前梁承跃说,你有心事就会喊肚饿,吃。”路慧珍像在想什么,看着周景瑜那张消瘦的脸,她说,“看来,阿梁也挺了解你。” “老妈——”周景瑜知道母亲要说什么,放下碗筷,笑着打断。 路慧珍脸色郑重。“你也不小了,梁承跃这孩子,我们看着他长大,为人有礼,个性温和,你跟他,他不会让你委屈难过。” 路慧珍不是第一次提起梁承跃,每次都被周景瑜嘻哈笑蒙过去。 不否认,梁承跃是个不错的男人,可爱情呢?砰然心动爱的火花呢? 路慧珍感慨。“你还想要爱情?”盯着周景瑜。 周景瑜疲惫。她不是来这里跟母亲探讨爱情,而是来这里收拾整理今天一颗破碎的心。 她说,“老妈,我跟梁承跃不可能。” “为什么?”路慧珍坚持,放下茶杯,“我看梁承跃就不错,他的父母也很喜欢你。” “叔叔阿姨当然是好人,可是——”周景瑜低下头,面前芳香的果点顿时无味,她说,“梁承跃值得更好的女人。” 话说到这,不言而喻了吧! 梁承跃是个君子,而且家 世清白,怎么能娶这样一个有凶犯嫌疑污点的女人? 路慧珍深深叹气。 很久,她说,“你在为梁承跃着想。” 周景瑜想也不想地,“他是我朋友。”苦笑。 路慧珍不再说什么,觉得周景瑜不跟梁承跃,是遗憾。而且,周景瑜说得也没错,现在让她跟梁承跃一起,是有些让梁家为难。周景瑜现在还是凶犯嫌疑人。 周景瑜去洗脸出来,母亲还没有回房睡觉。 她问周景瑜,“莫汉成今天来过公司,你知道吗?” 周景瑜怔住。半响,她说,“在大哥办公室,我有见到他。” “他跟你大哥谈什么?”路慧珍问。 周景瑜愕然抬头,跟母亲对视。 母亲眼里看不出内容,不知她对这件事情有何看法,于是,周景瑜坦承,“我并不清楚。”她说,“要是想知道,不如问大哥。” 路慧珍沉吟一会,不解,“你说奇不奇怪,我问过你大哥的秘书,是莫汉成主动约你大哥见面,而且,他们见面也没有谈什么实质内容。莫汉成出现公司的理由仅是,上门拜访你大哥。” 周景瑜感觉母亲话里的复杂。 她跟着沉默。 好一会,周景瑜问,“他为什么要特地过来认识大哥,而且这么高调,不怕被公司所有人知道?” “正是这点奇怪。”路慧珍也讷闷。 周景瑜不想母亲忧心,她强装欢笑,走过去拥着母亲。“不早了,去休息,”她说,“明天再问大哥。” 路慧珍听了,反倒是脸色沉下来,好久都没有说话。 周景瑜觉得古怪,只得赔笑问,“如果你不想过问大哥,我来问。” 路慧珍威严目光渐渐成了无奈。她叹气说,“如今你有心事也不跟我说,你大哥更是,生意上的事情,也大多自己作主,不过问我的意见。” 此刻,周景瑜的官司跟集团生意下跌,让她备有压力跟忧心,现在连两个子女都责怪上了。 周景瑜讪笑,拣母亲近旁沙发坐下。“不如叫二哥回来,”她说,“他在海外这么多年,也可以回来帮帮你。” “我还能指望一个放荡不羁的儿子?”路慧珍说完,丢下周景瑜回到卧室。 周景瑜呆怔许久。 母亲这话分明是在责备她,一口怒气 冲着二哥,也朝着她。 周景瑜脸上讪讪,站在母亲卧室门前,想跟母亲道歉,佣人过来叫她,“小姐,太太要休息了。” 这是在婉转提醒周景瑜,路慧珍现在不想见她。 周景瑜心里不是滋味,呆呆在沙发坐了一会。 第23章 给梁承跃介绍女朋友 从小到大,母亲对周景瑜都是是严厉威严,但从来不像今天这样给周景瑜脸色。 也是周景瑜做得过分,当年不顾母亲反对,坚持跟莫汉成结婚。现在,连母亲也感觉今天她出去并不是去见客人,而是有事情瞒着她,但周景瑜没有对她说实话。 怎么跟母亲说实话? 告诉母亲,她今天得知十年前跟莫汉成结婚的真相,受到刺激,然后逃班,离开公司? 十年来,她从来没有跷过班,如果母亲知道,只会更担心。 回到公寓,周景瑜失眠,需要借助烈酒。 第二天,路慧珍把周景瑜跟周星华召进办公室。 路慧珍的办公室跟她一样威严,周景瑜一踏进去,人也跟着严肃。 路慧珍扫一眼周星华,直接问,“你现在过问周景瑜手上的项目?” 周景瑜吃惊,惊讶于母亲这么不动声色,这么深厚的功力,不等她去跟母亲报告这件事情,路慧珍就主动出面。昨晚,她没有对母亲说起这件事情。 当下,周景瑜心里百感交集。昨天母亲给她的脸色,顿时烟消云淡,而是对母亲感激。 但路慧珍,并不需要周景瑜感激,她对周景瑜说,“这里是公司,有什么矛盾你们两个私下解决,这些项目涉及的都是巨额资金,你们能否给自己争气,给集团争气,做事不要这样使性子?” 周星华恼怒瞪着周景瑜,冷哼,“这是什么大惊小怪之事?周景瑜用得着报告母亲,劳烦母亲您来主持大局?”他说,“现在集团因为景瑜的官司,生意减少,我正好有时间多负责别的项目,”转头看向路慧珍,“母亲你也说了,这些项目涉及金额过大,周景瑜身上有官司,让我来负责较好。” 周景瑜心里冷笑,大哥这是在抢功,这些项目,她都已经谈得七七八八,用了很多个日夜用了很多心思,现在,大哥就这样轻而易举把她手上的项目拿过去。 等到来日,项目计划全部实践,大哥在一帮董事成员面前就会很有光彩,别人都以为是他的能力。 路慧珍沉着脸。“这么说,你是在为集团着想?” “当然。”周景华面不改色。 路慧珍冷冷一笑,缓缓啜口咖啡,“那么,你昨天跟莫汉成见面,也是在为集团生意着想?” 周星华骇然,但随即镇定。“是的。” 周景瑜一颗心提 起,定定瞪着周星华。周星华对路慧珍说,“莫汉成过来让我转让名峰合约给他,我拒绝。” 语气很轻,但像颗炸弹,顿时办公室气氛冷凝。 周景瑜听见母亲吸口气。 路慧珍缓缓问周星华,“莫汉成真是这么建议?” 周景瑜说,“莫汉成说他准备留在国内,海外的恒远集团总部也会在国内开设子公司。” 这个消息,办公室忽然静下来。 路慧珍没有再说话。 周景瑜震惊不已,莫汉成是本来就想开拓国内市场,还是,在国内开设公司,只是为了更集中精力对付她。不,如果莫汉成把海外的恒远集团在国内开设子公司,那么不仅是对付她,而且是完全有可能对付周氏集团。 她真没想到,十年后回国的莫汉成,为了围剿她,全方位做着计划。 空气严寒,周景瑜后背冒着冷汗。 路慧珍若有所思回望周景瑜一眼,周景瑜自觉罪孽太多。 她别转脸,目光不期然跟大哥对上。周星华冷笑,“莫汉成为什么在国内开设子公司,这个目的,问周景瑜更清楚,”放慢话语,声音越发带着刺,“周景瑜是莫汉成前妻,她比我们更清楚莫汉成为什么这样做。” 许是这句话挑衅的话,路慧珍把目光迎向周景瑜。 周景瑜口干舌燥,半响,低声说,“我不知道。” 周星华想讽刺周景瑜,路慧珍打断他,“莫汉成留在国内发展,他只是看好国内市场,我们也不要自乱阵脚,做过多猜测,”语气平和,一个字一个字讲出来,越是平和,越显得更加坚决,不让周星华在等会的董事会议上过多专注莫汉成,让其它董事成员,以为莫汉成在国内开设公司这个举动,其实是在针对周氏集团的生意。 周景瑜很欣赏母亲的明智,周星华却不这样认为。“你这是在袒护周景瑜。”他冷哼。 路慧珍一双利眼盯着周星华。“我是为了生意。”她强调,“等会的董事会议,你不许带太多私人情绪,让董事成员对周氏动摇信心。” 绕是如此,不到几天,莫汉成要在国内开设子公司的消息还是被商业圈子所有人得知。 大家对圈子忽然多出莫汉成这样一个人物,带着新鲜又好奇,议论纷纷。 尤其是冯素荷,周景瑜在工作的餐午会碰到她,她过来同周景瑜说,“景瑜,莫汉成真 的决定留在国内。” 周景瑜淡淡附和。“我也听说了。” “冯氏刚被你们拿走一个生意,士气低沉,莫汉成决定留在这里,这真让人振奋。”冯素荷扬手,跟周景瑜碰杯。 周景瑜知道冯素荷所指,于建秀选择跟周氏集团合作,而不是冯氏。 冯素荷语气带着不满,仿佛本该是冯氏拿到这个生意,周景瑜不想辩解,除了莫汉成,她很少在言语上跟别人争锋相对。她跟冯素荷敷衍几句,转身跟别的客人周旋。 “嘿!莫汉成!”冯素荷忽然朝对面挥手,充满热情,“这边!” 莫汉成刚进场,被冯素荷这样一打招呼,在场大半人士都转向他,注意这位商界新面孔。 那次,在冯氏盛会上,莫汉成在传媒报道里,就占尽风光,顺带提到他的前妻周景瑜。 现在,冯氏这一声招呼,别人把目光转向莫汉成,又转向周景瑜。 正跟周景瑜说话的一位老板,不由问周景瑜,“那不是莫汉成吗?” “是。” 老板揶揄她,“听说莫汉成在商业会有一番作为,你不打算跟他复合再婚?” 人人都对莫汉成感兴趣,周景瑜不可能立刻板下脸,转身走开,不理会他人。 她淡淡一笑,婉转地说,“您说笑了,以前是性格不合才离婚,现在他是他,我是我,我们各自做回自己,这样较好。” 老板太太一听周景瑜此话,不赞同摇头,劝她。“这十年,你也没有再嫁,现在莫汉成回来,嫁生不如嫁熟,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可以过去替你把莫汉成带来,从中给你们撮合,牵线。” 周景瑜吓一跳,急忙说,“不用,谢谢好意。” 让她再嫁莫汉成? 此生不可能! 十年前嫁给莫汉成是一场梦魇,十年后,周景瑜太需要过新的生活。 有人走进来跟老板搭话,周景瑜趁机走开。 抬手看时间,还有一个钟,餐午会才会结束。 周景瑜瞥见莫汉成跟冯素荷有说有笑,想提前离开,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周景瑜转头一看是梁承跃,眼晴不由一亮。“是你!”呵呵笑。 这样的商业派对,实在是太沉闷,在这里碰到一个谈得来的熟人,很让周景瑜高兴。 两人都不喜欢太 热闹,找到近窗位置坐下。 周景瑜的喜悦溢于言表,梁承跃一动不动看着她,沉浸在周景瑜的笑容里。 过了一会,他问,“额头好了吗?” 周景瑜点头,又捋起额头短发,让梁承跃看那伤痕。 这举动太孩子气,太稚气,梁承跃不由笑。 他说,“上次,你也这样拂开头发,让我看你额头上的药贴。” 周景瑜记起,也跟着笑。她高兴道,“很少见你出现在这样的商业圈子。” 梁承跃朝周景瑜做了一个调皮神情,朝对面牵牵嘴。 周景瑜看过去,原来梁承跃的父母亲也到场。 她笑,“你陪叔叔阿姨应酬?” “他们一定要拉我过来,说我整天待在事务所,没得时间见过女孩子。”面对周景瑜,梁承跃招供。 周景瑜哈哈笑,拍手。叔叔阿姨真是太可爱的人物,梁承跃的事务所,也会有女顾客上门,只是,叔叔阿姨希望他找一个名媛淑女,身家清白的女人罢了。因此他们把话说得这么得体,好听。 试问,哪个女顾客到律师事务所,不是打官司,或者有了麻烦需要寻问法律? 这样的女顾客,多少都有些纠葛事情,怎么跟温顺的梁承跃搭配? 在叔叔阿姨心目中,最好的儿媳妇当然是门当户对,身家清白名媛淑女。 他们的一番苦心,周景瑜很是理解,也深为赞成。于是,她对梁承跃说,“那不打扰你时间,你趁机到场所四周转转,看哪个淑女合你的意。” 梁承跃没好气横她一眼,周景瑜笑,“要不,我跟你一起转转,看看哪个女人适合你。” 话越说越让梁承跃不爱听,他终于出声,“我说周景瑜,不要总是把我推向别的女人。” “你越来越会开玩笑。”周景瑜没听出这话背后的意味,自作主张,她站起来,也拉着梁承跃站起来,“走吧,我带你四周巡一遍,看哪个女人让你看上眼。” 梁承跃没有动,深深看周景瑜一眼。 深沉专注的眼神,让周景瑜在那刹怔了怔,这眼神,太像裹挟着爱。随即又笑,她一定是被莫汉成气得够呛,才会歪解梁承跃这个眼神。 她催他,“走吧,今天你的运气不错,有好几位大名顶顶的美女都到场。” 她一副江湖拉客的老道语气,让梁承 跃皱眉。他深吸口气,问周景瑜,“你从来都认为,我应该属于别的女人?” 周景瑜停下脚步,歪着脑袋打量梁承跃。 今天梁承跃不对劲,却不知他哪里古怪。 她笑,“说要给你介绍女人,你害羞?”有的男人,当别人要给他介绍女友,他是会腼腆,因腼腆而不适应,变得古怪。 第24章 法务部与人证莫汉成 梁承跃气结,一掌挥向周景瑜,当手掌碰到她的脑袋,忽而停了停,怒气熄去,只余温柔,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 过分熟稔而宠溺的细微动作,看在莫汉成眼里,他不禁愣住。 他来不及品味梁承跃的动作对周景瑜是什么意味,冯素荷就勾起他的手,要带他去见她的父亲。“父亲老是念叨你,认为你是一位人才。” 莫汉成转头看向冯素荷,她一如十年前,风情妩媚,大波浪卷发拂晓在两边肩膀,紧身的荷叶裙摆,让冯素荷有着荷叶的精美,又多了娇艳。 无可否认,现在,他仍然被女人这样的气质吸引。 无他,理由简单也不难理解,这样的气质才充满女人味。 一个女人没有了女人味,还算是女人吗? 比如周景瑜,莫汉成十年后回国,仍没觉得周景瑜在女人这个分数上,得到多少分,她跟冯素荷一样是事业女性,可是,周景瑜你可以把她当一个男人,她的着装打扮都中性,英气,而冯素荷,全身成熟妩媚的女人气息闪耀。 周景瑜带梁承跃四周转,莫汉成的脸高深莫测,不管冯素荷说什么,都隐隐带着漠然。 冯素荷假装失望,娇嗔口吻道,“汉成,你是不是认为我不该带你去见父亲?” 莫汉成收回对周景瑜和梁承跃的目光,礼貌地回,“我也想找机会登门拜访。” “是吗?”冯素荷眉毛往上扬,仰起头问莫汉成。 莫汉成说,“有些生意,想跟冯老谈谈。” 冯素荷拧眉,嘟着红唇,“名峰项目,你跟冯氏不都失手了吗?”笑于建秀,“于建秀这只老狐狸,最后还是选择周氏集团!” 莫汉成戏谑地,“一个名峰项目算什么,冯大小姐,不应该这么放不下。” “我怎么会放在心,多的是大客户想跟冯氏合作。”听到莫汉成宽慰她,冯素荷笑得更妩媚。 周景瑜跟梁承跃说笑的身影攫住莫汉成,她是一个凶犯嫌疑人,居然还能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莫汉成感到一点挫败。 他想看到的绝不是这样的画面,而是狼狈,一无所有,痛哭流泪的周景瑜。 两道浓眉下的眼晴收起戏谑,覆上锐利寒冰。他问冯素荷,“你跟梁承跃熟悉吗?” “他?”冯素荷听了,在会场寻梁承跃身影,看到他跟周景瑜一起,不由 娇笑,“这个问题,你问周景瑜才最合适,他们两个从小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莫汉成眼晴眯了眯,嘴角弯起嘲弄。他讽笑,“冯小姐,你不要污辱青梅竹马这个词。” 冯素荷吃一惊,细细打量莫汉成。 莫汉成神情平静,一双眸子静静流淌对周景瑜的鄙视,她才放下心。 她格格笑,打趣莫汉成,“我不认为你是在吃醋,但怎么回事,你跟青梅竹马这个词过不去?” 莫汉成视线一转,收回对周景瑜和梁承跃的注意,冰冷摞下话。“这样美好的词,周景瑜怎配得上?” 冯素荷挑逗递给莫汉成一个眼角,娇笑,“大家都在传言,周氏官司你也在插手,看来,你对周景瑜这番恨意,让我就要以为传闻是事实。” 十年前,周景瑜剿杀莫汉成,冯素荷对他们那段历史,也略知一二。 冯素荷问莫汉成,“你就不能原谅当年的周景瑜?” 莫汉成凝觑冯素荷,神情清冷。 冯素荷在他深幽的眼神中,感到压力。她说,“如果我刚才的话让你不爽,我收回。” 莫汉成笑了,一脸狡诈。“堂堂一个千金大小姐,说话何需要考虑我心情。” 冯素荷扭了扭身子,语气向他示好。“你知道的,我一向待男人都不差。” 一向懂得给男人面子,换个角度说,对男人游刃有余,能拿捏住男人,什么时候该给面子,什么时候该挑逗。也因而,就算她有过好几任男朋友,也不损她的美名。越多男人被她迷倒,收服,才越能证明她的功绩。 莫汉成没有直接答冯素荷,而是反问,“要是你之前的哪个男人站出来说,指责你床上的功夫不行,你会原谅他吗?” 冯素荷整张娇艳脸庞沉下,立刻答,“不会。”十分坚定,这关乎她的魅力与自尊以及面子。 莫汉成听了,俯身贴近冯素荷,让冯素荷耳朵舒服地燃起一串烫热。他性感低沉地在她耳边道,“我跟你一样,我也不会原谅有损我魅力跟自尊的事情。” 冯素荷眼角斜上,有意瞟他。“我们是同一类人。”她说。 莫汉成不置可否,跟着冯素荷,去同她的父亲冯赵越打招呼。 周景瑜笑得太阳般,带着梁承跃满场东转西转。 梁承跃闷闷,实在气不过,指责她的笑太刺 目。他说,“淑女的笑只微微露出前面牙齿,你倒张着大嘴。” “哈哈!”梁承跃的指责没有让周景瑜生气,能看到梁承跃有女人,她实在太高兴。她说,“我就要有嫂子,为什么不能笑得尽情?”说完,又是一串笑。 “谁说你会有嫂子?”梁承跃生硬问着。 周景瑜以为梁承跃还不习惯要给他介绍女人,她大方拍他的肩膀一记,皱眉,“老兄,我最近就只得你就要有嫂子这件愉快事情,难道我连哈哈大笑都要被剥夺吗?”耸一耸肩,“何况,我又不是名媛,更不是淑女。” 两老的声音插进来。“周景瑜,多谢你,刚才我们看了你一会,只要你最懂事,带梁承跃到处转转。” 周景瑜跟梁承跃父母打招呼,一边说,“他很少出现这种场合,一时不适应,多来几次就可以了。” “劳烦你帮我们看紧梁承跃,这孩子,只顾工作,终身大事只字不提,我们身为他的亲友,只能出面,帮他张罗女孩子。” “是,是,”周景瑜哈哈笑,“你们放心,阿梁这样的个性最受女生喜欢。” 周景瑜的话让梁承跃父母很是开心。 等他们走开,梁承跃对周景瑜不满。“怎么觉得你像开婚姻介绍所,里面有一堆女人等着出售给我?” 周景瑜笑,对他眯眯眼。“总之,我会给你介绍一个人人夸赞的女人。”不像她,有污点,离过婚,而且还是凶犯嫌疑人。 梁承跃暗暗叹口气。 等他抬头,见周景瑜脚步停下,犹豫着要不要往前。 他一看,莫汉成跟冯素荷正过来,两人不时低头交声接耳谈话,一副亲昵。 梁承跃不由又看周景瑜,轻声跟她说,“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回去。” “好。”周景瑜不假思索。 她在会场门口等梁承跃取车,莫汉成强悍坚硬的目光穿过人群,锁住周景瑜。 他的情绪在沸腾,眼里染着火。 周景瑜回头扫了他一眼,转过身,并没有再看他。 这淡漠一眼,更让莫汉成恼怒不已,手指收紧。 官司也进行一段日子,而面前这个女人,却越生活越光鲜,官司对她没有半点影响般。 刚才她在会场那笑声,满脸的笑容,让人看了,仿佛她没有任何不光彩的过去,没有一点伤心的过往。 冯素荷觉得此刻的莫汉成在冒火,虽然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对人发飚。 她不由有些害怕,但更多是为今日莫汉成强大的气质吸引。 越是这样,征服这样的男人才越有挑战性。 她勾着他的手臂,依在莫汉成的臂弯问,“你在看什么?” 莫汉成回望冯素荷,笑得让人毛骨耸然。“在想一件有趣的事情。” “我能够参与吗?”冯素荷娇声问。 莫汉成的眼底黯了黯,眼角却有清冷笑意。“你有兴趣?”他问。 “当然。”冯素荷的神情已经很明确表示,她对十年后回国的他有意思。 莫汉成像是没有感觉到冯素荷对他的余情未了,回到寓所,立刻拔通一个电话。 对方按照他的指示,第二天一早,周景瑜回到公司,就觉得人来人往的同事看她目光古怪,而且三三两两聚集在远处,对她指指点点。 周景瑜不明所以,问助理,“今天集团有什么事情吗?” 助理先是唯唯喏喏,然后支吾答,“周小姐今天没有看报纸?” 自从牵涉进官司,周景瑜早上很少看报纸。报纸上对她官司的不实报道,她不是很喜欢。 助理转身出去,不一会拿进一份报纸。 周景瑜好笑。她刚想开口,她不会看八卦,也不会理会,目光却扫到报纸头条,“周景瑜不为人知的私下恋情,遇官司男友对她寸步不离表爱心——” 周景瑜犹如当头被人敲击,她极力稳住自己,让助理出去。 助理怪异望她一眼,轻轻关上门。 周景瑜抓过报纸,一行一行看下去。新闻出现梁承跃,她不能不看。 昨天她跟梁承跃出现在会所被拍照,梁承跃拍拍她的头发,被登上去,这画面被记者解说,就变了味。说梁承跃正在安慰受官司牵累的周景瑜。 而且,梁承跃是律师,一向很少出席商业派对,为了周景瑜,破例出现在餐午会派对。 看到这,周景瑜还能镇定,下面一段,让周景瑜的脸色发白。 “据悉,周氏集团的官司,莫汉成帮供应商陈远明出力,替他找律师团队。本报得到可靠的证据,莫汉成确实插手周氏官司。他的身份是周景瑜前夫,这让人不免想到十年前,周景瑜跟莫汉成的一段离婚恩怨。周景瑜当年对付莫汉成的疯狂手段, 让人不由想到一句古话,不要惹女人。” “如今十年过去,男人并没有被周景瑜当年的狠劲吓到,梁承跃更是献爱,负责周景瑜的官司,而且放下繁忙的事务所,陪周景瑜应酬商业,对她寸步不离。” “不可否认,男人掉进爱河,对女人当然呵护备至。但是,有日两人修不成正果结婚,两人分手,周景瑜会不会用当年对付莫汉成的手段,围杀梁承跃,让他身败名裂,也失去事业?这种情景不是没有可能发生,梁承跃父母一向喜欢身家清白儿媳妇,对女生的人品很看重,周景瑜是否过得了这一关,做梁家儿媳妇?……” 周景瑜抓着报纸的手瑟瑟发抖。 一向,她跟传媒都是河水不犯井水,然而这次,欺人太甚。 她立刻拔集团法务部电话。“给娱周刊出警告信,他们要是继续这样肆意妄为,告诉这家报纸,跟他们对薄公堂!” 不一会,法务部给周景瑜回电话。“娱周刊说他们没有毁谤,确实是有人证,可以证明他们报道的事情属实。” 周景瑜气得不小,抓着电话听筒问,“人证?他们只是在胡说。” “不,周小姐,娱周刊说如果你执意告报纸,他们可以给你提供这位证人。而且一再表示,他们是国内属一属二的综合性报纸,不会胡乱编造新闻制造影响力。” 周景瑜问,“是谁?” 对方停了停,“莫汉成。” 周景瑜的血液有片刻凝住,好一会,才缓缓流动。她问,“确定吗?” “是,娱周刊确是这么答复。” 第25章 为了梁承跃 周景瑜挂上电话,过了很久,神色才恢复平静。 她抓起手袋,冲出去,助理叫住她。“周小姐,等会就要见客。” 周景瑜想也不想,“今天所有的会议跟行程,全都推到明天。” “周小姐——” 周景瑜已听不见,脑海轰轰响,只想找到莫汉成,二话不说,一大巴掌朝他挥过去。 一边发动汽车,一边从手机找莫汉成电话。 可恶!他那张名片,周景瑜早就扔了! 咬了咬牙,只能给梁承跃电话。 不等梁承跃开口,周景瑜就问,“你有无莫汉成的电话?” “怎么了?”梁承跃一如平时的温和语气,周景瑜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到今天的新闻。他说,“你要找他?” 周景瑜来不及跟梁承跃寒喧,直接问,“有他的电话吗?” “等等——”梁承跃答。 过了几秒,他的声音响起,说出一个数字。 “谢谢。”不给梁承跃表达疑问,周景瑜迅速收线,拔下梁承跃提供的号码。 电话嘟嘟响,一秒一秒过去,周景瑜抓着手机,手背冒着青筋。 仿佛捉弄她般,就在周景瑜等得不耐烦,要挂上电话,那边传来讽刺的声音,“周景瑜?” 周景瑜怔住,还回不了神,莫汉成说,“你终于给我电话?” 他等她这个电话很久了。 从他让她牵涉进官司,就想着有天,她要给他打电话,流泪恳求,让他放过她。 周景瑜无瑕理会莫汉成的讽刺,立刻进入正题。“我要跟你见一面。”她说。 莫汉成闲闲地,“我现在没空。” “没空也要给我腾出时间!”周景瑜无法再忍,咆吼。 莫汉成没有吓到,听了,低声吃吃笑。 他啧啧冷声道,“女人,不改改你的个性,你就只会走向剩女的路。” “你闭嘴!你现在在哪!” 莫汉成说出地址,周景瑜立刻打转方向盘,汽车朝城市街区飞奔。 她犹如一团火,卷到莫汉成面前。 莫汉成定定凝视她,对她冷冷耸了耸肩膀,指着面前写字楼道,“有什么大事,非要占用我办公时间。” 这时,周景瑜才收回一点理智,面前画 面让她吃一惊。 这哪里是写字楼,仿佛是工地,烟尘到处飞,工人穿着工作服带着安全帽,扛着材料从她面前走过。 她挡着一个推车的工人,急忙道歉,退到后面让路。 正眼一瞧莫汉成,他不白衬衫西裤,跟工人一样,穿着工地工作服,头上戴一顶蓝色安全帽,乌黑眼晴盯着她,两道浓眉,如墨般。 他抱着胸,厚颜无耻问她,“你来找我,不会是见我工作辛苦,给我送爱心午餐吧?” 周景瑜所有思绪都回来了,意识到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她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我看这里没什么不好,就在这说。”莫汉成皱着眉,两只眼晴不着痕迹凝觑周景瑜,仿佛想知道她为什么会二话不说滚到他面前来。 这是初夏,可还带着春的冷意。 周景瑜把大衣搭在手上,对莫汉成说,“这里太多人。”难道,站在施工现场谈事情?她不由皱眉,莫汉成存心为难她。 莫汉成指了指楼上工人施工的一处,微微讥诮说,“那是我的办公室,我可不会如你这样嫌弃它。” 周景瑜生硬问,“恒远子公司就是这里?” “没错。”莫汉成面无表情,似笑非笑。 既然他执意要在这里商谈,周景瑜也不再坚持。她转头四周看看,对面角落相对来说比较僻静,她说,“好,就这里。” 不等莫汉成搭腔,她说,“我一再说过,我跟你的事情,不要把无辜的人拉进来。” 莫汉成勾着唇,定定凝住她。 半响,他说,“我不明白周小姐所言。”语气傲慢冰冷。 周景瑜说得更直白,“梁承跃他只是一个律师,负责官司的律师。”相信莫汉成不蠢,听得明白,梁承跃只不过是一个律师,她跟他的恩怨,没必要连累梁承跃。 莫汉成成冷冷觑凝她,嘴角撇了撇,“他是不是只是一个律师,”讽笑,“这个定论,我看周小姐你做不得主,得由梁承跃亲自承认。” 周景瑜胸口一窒,双目发出利箭般,“这么说,娱周刊那篇报道,确实由你提供爆料?” 她一心维护梁承跃的焦急神情,让莫汉成不爽。 他靠着柱子,眼神很深,里面的亮光忽亮忽灭。周景瑜受不了这种压迫的沉默,她开口,“我要你叫娱周刊刊登道歉,对梁承 跃的不实报道道歉。” 莫汉成冷冷笑了。“堂堂大小姐,怎么不去叫娱周刊闭嘴?” 这一番不动声色的讽刺,气得周景瑜够呛。 他在讽笑她的无能,一个周氏千金,一个周氏副总经理,居然都拿一家报纸无可奈何。 事关梁承跃清白,周景瑜没有理会莫汉成的侮辱。她说,“娱周刊不是小报,”而且,也不是报纸有没有知名度的原因,而是报纸背后有人撑腰,所以,周氏的法务部,也被娱周刊理直气壮顶撞。她说,“娱周刊说他们确实有人证,因而——”娱周刊不可能给梁承跃道歉! 莫汉成双手放进口袋,望着周景瑜眼神复杂。 周景瑜倒抽口气,一件普通工地服,都能让莫汉成穿得有男人硬汉气质,气宇轩昂。 莫汉成注意到她的视线,笑得玩世不恭,“怎么,又被我迷住,爱上我了吗?” 周景瑜捡回理智。“我从不会吃回头草。”淡淡一句,深刻回向莫汉成,她的爱情名单里,他已经被她除去,不在名单上。 “那么,你想要的男人是梁承跃?”莫汉成刻意点名梁承跃,眼晴放肆地在周景瑜身上来回游走,不悦蹙眉,“我怎么听说,梁承跃父母选的儿媳妇要身家清白,人品没有污点。” 周景瑜触到心事,脸上漠然笑了笑。“你可以尽情讽刺我,”看向莫汉成,“但是,不要动梁承跃。” 莫汉成忽地生气,转过脸,盯着周景瑜,一个字一个字,“女人,梁承跃是你奸夫吗?三番两次叫我不要碰梁承跃,”俯下身,双目狠狠攫住她,“你这个举动,怎么看都让人难解,你对梁承跃没有非分之想。” 周景瑜迎视莫汉成迫人的锐利视线,没有温度笑一笑。“他确实很重要。”他们从小是好友。 莫汉成的胸腔奇怪揪拧,聚集着怒火。他的脸色成青色,言语冷峻,“既然如此,何必来找我,”他说,“你回去求梁承跃父母,让他们容许你踏进梁家,做他们的儿媳妇。” 天呐! 他到底在说什么! 周景瑜气结,刚要张口,莫汉成铁青着脸对她挥手,“你滚吧!” “你——”上门被他羞辱就算了,现在还要被他下逐客令? “滚吧!”莫汉成烦躁,“要不要我叫工人带你走!” 周景瑜怒不可竭。“我自己有脚,我会走!” 她一定是太着急,才没想到这个方法失策。 莫汉成是谁? 怎么可能会听从她的话,让娱周刊刊登对梁承跃的道歉! 砰,周景瑜关上车门,一脚踩油门,汽车如箭一样飞出去,不一会工地溅起一道灰尘。 莫汉成重重锁眉,眼神阴暗可怕。 他把帽子拿下,丢给工人,迅速钻进车里。 汽车跟着也在工地消失,只留下呆怔的工人,拿着他那顶帽子。 莫汉成把周景瑜逼停,此刻,跟上回不同,像猫抓老鼠般,有意无意跟在她的车身后,在险峻公路追逐她,让她害怕。 现在,如果她不停车,他的车就要撞上去。 周景瑜深深吸口冷气,只好把车停向路边。 莫汉成一个箭步上来,打开她的车门,把她拽出来,严厉质问,“你来找我,就只是因为梁承跃?” 一股严寒袭向周景瑜,她打个寒噤,定定凝视莫汉成。 莫汉成狠狠冷笑。“被认为是凶犯嫌疑人也没关系,被沈云辉妻子揪着头发在法院门口当众撕打也没有关系,仅仅只是因为梁承跃上了一次报纸,就这么兴师动众来找我?” 每件事情不要混淆。周景瑜平静说,“报纸是在污蔑梁承跃。” “是吗?”莫汉成铁青着脸,语气凌锐,“我看不出娱周刊有哪里污蔑梁承跃,”冷声,“那则新闻,说的不仅是梁承跃,也说你跟前夫的恩怨,怎么不见你来指责前夫,怪责他跟传媒爆料。” 莫汉成眼神沉得可怕,也太复杂,周景瑜看不懂,也不想懂。 是的,新闻不只是说梁承跃,也说到莫汉成确实介入插手官司。这件事对外宣布于众,公开让人得知,对周景瑜和周氏集团都会有困扰。而且,是莫汉成亲自对传媒爆料承认。记者还用刻薄语气,嘲讽周景瑜对男人手段太狠,对要跟她分手的男人疯狂剿杀。 一张报纸,相信周景瑜不会只看一部分,不看另一部分。 那么为什么,她滚到他面前,从头到尾说的事情都只有梁承跃,喊的名字也只有梁承跃。 只有一个原因,莫汉成想,那就是,周景瑜选择性失明,只挑梁承跃的来看,来在乎,无视报纸说她跟他的恩怨,以及官司纠葛。 很好! 十年不见,周景瑜已经学会沉稳,把每件事情看清,一 件事情还一件事情。 一个新闻,她能从新闻中,看出几件事情,然后揪出她在乎的一个,亲自过来责问他。然后,她与前夫在新闻上的恩怨,她丢开,只字不提。 就算她得知爆料人是他,周景瑜也没有半句怨忿,怒气冲冲责骂他。换做十年前,以周景瑜的个性,一旦得知爆料人是他,一定会气得跳起,疯狂对付他。然而现在呢?她对他的举动无视。 不错! 她长见识了,但这见识,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梁承跃! 第26章 你以什么样子等我回来 这样一想,莫汉成的脸色前所未色阴沉得可怕。 他强敛起嘴角笑弧,对周景瑜说,“你真让我失望。”昨晚看见周景瑜对梁承跃那么热情,他就联系传媒,刊登这一新闻试探周景瑜一下。他肯定她会来找他,但绝没有想到,今日的周景瑜来找他,纯粹只是为了梁承跃,而不是来指责他向传媒爆料,他确实参与这起官司。 莫汉成说,“你越来越蠢,媒体现在已经得知我介入这起官司,他们一定会大兴笔墨,大篇幅报道十年前我们的恩怨,让大街小巷都得知你是一个狠毒的女人。” 这对周景瑜是雪上加霜,已经是凶犯嫌疑人,现在,更被传媒披露前夫介入这起官司,翻出他们十年前的恩怨,好奇八卦者会越来越多。 本来,她被怀疑是凶犯,还会有人以为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是凶手,多少带点同情。现在,莫汉成的出现,以及她过去对莫汉成的所作所为,让人认为,如此狠毒的女人,说她杀人,也有可能。 法律还没有给周景瑜判刑,莫汉成就用传媒无形给周景瑜判刑,让许多看客眼里,心里隐隐把周景瑜归为凶手。 这影响力不要小觑,分分钟动摇投资商对周氏集团一盘生意的信心。 这几年好几起网络事件,在微博上发酵,先不论有没有水军参与,单是网民大批峰涌到当事人微博留言,斥责,上千上亿的责骂评论,就足够抹杀一个人的事业,尤其是明星这一行业。 周景瑜不是娱乐明星,她只需要关停微博,可是,在集团内部,备受高层压力。 她顶着不休假,不辞职出现在集团,就已经让众高层私下有意见。 谁说十年后的周景瑜,会小看莫汉成? 周景瑜不会。 这些利害关系,莫汉成在发布这则新闻时,一定深知,而且肯定得知周景瑜在集团的艰难处境。 既然如此,周景瑜更是要小心应对,不想让莫汉成得逞。她对莫汉成直接打开窗户说亮话,“不管你对我做什么,哪怕是传媒翻出十年前的恩怨,我也不会计较。”计较得来吗?莫汉成回国,是铁定了心剿杀她。 她说,“你对我做的任何事情都可以,但是,梁承跃是局外人。”不要碰他! 她的重申,让莫汉成恼火。他说,“你真他妈让我失望!” 周景瑜气定神闲,微笑自如,只是,少了温度。“是吗,难道你对我还期待?”她讽 刺。 莫汉成冷笑一声,“小姐,让我告诉你,”他瞪着她,“这十年,我靠仇恨的意志从底层往上爬,我要回来收拾你!可是,你是以什么样子等我回来!”应为了应付他而紧张全神贯注,她却为梁承跃分心! 周景瑜没有出声,他精明强悍,也擅长控诉她。 凌厉的话语刺向周景瑜。“我恨你,恨支撑我这十年的白手起家。”既然是白手起家,其中肯定充满辛酸,受人白眼,冷落,但是,是周景瑜在支撑他走过这段艰辛岁月。 说来很可笑,也很现实,本来是爱支撑一个人生活下去,世界如果没有爱,会是什么样子? 然而,恨也有这样的作用。 这十年,不是哪个人陪着莫汉成,而是周景瑜!恨在夜里翻墙,陪着他的是周景瑜,让他夜不能寐的也是周景瑜。 十年里,她的身影从来没有模糊过,一直清晰,一直可憎,一直带着恨索绕在莫汉成脑海。 没有哪个女人陪莫汉成这么久,是周景瑜! 周景瑜想不到莫汉成会对她如此坦承,敢在她的面前撕开他过去的狼狈与辛酸给她看。 但,有何不可? 他们两个是最亲密的敌人,都见过对方最丑陋的样子。 周景瑜百感交集,随即硬起心肠。“我不会安慰人,这些话也不爱听,你应该去找别人。” 她的淡漠让莫汉成胸中翻腾起怒焰。“你是说,让我去找别的女人倾诉?” “是。”她可以去找冯素荷。 她一再的冷漠铁石心肠,让莫汉成仰起头,哈哈大笑,浑厚笑声让人胆颤。 周景瑜一只手扶着车框,手指关节泛白。 莫汉成歪着头,冷觑她,上下牙齿仿佛在磨牙,尖锐嘶嘶声响,周景瑜的心因太过惊骇而扑扑跳。 他真是恨她恨得如此入骨! 她不想看这丑陋一幕,随手打开车门,“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让娱周刊给梁承跃刊登道歉。”坐进车里。 就在那瞬,一个身影袭卷过来,一把将她推进副驾驶座。 周景瑜全身所有血液凝住,不能动弹。 强大身影逼近她,她不敢动,也不能动。 兽在忽忽喘着热气,锐利眸子一动不动盯着周景瑜。 周景瑜不由害怕,热气拂到她的脸颊,她连躲 都躲不开,左手下意识往车抽屉探去,想摸到什么来保护自己,如果他真的对她动手,她不会不反抗。 莫汉成注意到她的左手,嘴角挂着一抹嘲弄。 他望定她,与她冷冷对峙。沉冷道,“我不会让娱周刊跟梁承跃道歉。” 望着她苍白嘴唇,他试着缓和激烈情绪,“不想知道为什么?” 周景瑜久久说不出话,车厢太逼仄,如果莫汉成想杀了她,他随时有这个机会。 第一次,周景瑜深深觉得,她应该带助手出门。 可是,大白天之下,她需要给自己找一个保镖? 寂静中,树影在车窗晃过,太阳在当空,阳光洒在车里,点燃着莫汉成过去的狼狈,狼狈燃烧他,让他全身沸腾,沸腾带来的热力,让他的脸扭曲挣狞。 他俯身压在周景瑜的头顶,在她上风,他带着汗毛的手动了动,碰到周景瑜,周景瑜处在极度紧张中,这一细微触碰,让她吓得浑身一抖。 她的反应,让莫汉成鄙夷,深深皱眉。他嫌弃地哼一声,“放心,我跟你不同,会趁男人喝醉睡了他,就算你现在扒光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要你。” 他望一眼她的左手,“如果我强行把你办了,你想找利器灭了我?”哼笑,“收回你的左手,女人,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模样很可笑。” 不等周景瑜说话,莫汉成说,“你这个模样,以为我睡定你了,所以左手想找东西反抗?” 如果周景瑜再不出声,一定会被莫汉成看扁了,以为她真的是在等着莫汉成睡她。 如何跟他解释? 她只是在刹那害怕他这副被恨燃烧,兽一般的狰狞模样? 心里酸涩,却不能示弱,她挣扎着开口,淡笑着,“我看你要重新估量你的个人魅力,怎么办,你并没有再让我想把你带回我的公寓。”不想被他看穿她的虚弱,镇定自如。 莫汉成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没有说话。 眼神很深望定周景瑜,对这个女人,动用与爱一样多的力量去恨她,十年后回来寻她,可是,她不是集中全部心力去应对他的对付,而是分心去照顾梁承跃! 莫汉成放开周景瑜,开车走了。 他在想什么? 周景瑜不晓得,他的车开得很快,带着一股绝决力量般,冲进前方。 第二天,对梁承跃跟周景瑜恋情的 报道扑天盖地,连电视台也不甘落后,挖揭周景瑜跟梁承跃两个人的过去。 他们把周景瑜跟梁承跃以前一起出现在场合的照片翻出来,说得煞有介事,周景瑜离婚后这十年,没有跟男人传过绯闻,其实私下已经跟梁承跃交往。 周景瑜不知如何面对梁承跃,梁承跃却主动约见周景瑜。 一见面,周景瑜立刻就问梁承跃,“这些报道,对你的事务所生意有影响吗?” 影响肯定有,先不说业务有没有减少,单是要满足一些顾客的好奇心,就困扰梁承跃。 上门都是客,可是,有的人办完公事之余,就会忍不住询问梁承跃跟周景瑜的恋情,而且,还会多嘴问一句,周景瑜前夫介入周氏官司,真的只是帮供应商陈远明,对周景瑜并没有别的目的吗? 梁承跃性格温和,安静,不喜欢背后说别人闲话,更不用说是周景瑜。 周景瑜靠在椅子,对梁承跃说,“我看这阵子,对我们假恋情的报道不会消停。”幕后指使者是莫汉成,就算出动周氏集团法务部,也不能制止这些传媒。 梁承跃看了看她,低头看菜单,然后再抬起头。他轻声问她,“这些报道让你很苦恼吗?”因为传媒说她是他的女朋友,所以,她不乐意? 每个人都站在自己角度想问题,梁承跃这样想无可厚非,然而,周景瑜并不知道梁承跃这一番心思。她双手撑着头,许久,拧起两道眉说,“我当然不希望这些是非影响你的生活。” 梁承跃放下菜单,凝视周景瑜好一会。 半响,他说,“景瑜,你看着我。” 梁承跃说话很少这么强硬,一向温和,周景瑜不由抬起头,梁承跃不避开她的目光,仿佛就是专门要与周景瑜对视。 他的目光太亮,太干净,周景瑜心里叹气。 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很少再有梁承跃这样的男人,气质与品格一样干净剔透。 她是真心觉得,梁承跃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他们从小的交情,也让周景瑜对梁承跃有一份责任,想保护好梁承跃这一份干净,不让外面纷扰的世界把污点泼向梁承跃。 不等梁承跃开口,周景瑜说,“对不起。” “就只有这句吗?”梁承跃失望。 隔着桌子,周景瑜握住梁承跃的手。“还有一句。”周景瑜勉强笑了笑。 梁承跃干净眸子点起一丝 光亮,等着周景瑜说下去。 她眯眼笑。“谢谢。”她说。 梁承跃苦涩,脸上微微笑,没有答周景瑜,转头叫服务员点菜。 满怀心事,可是,如何告诉周景瑜。 他的个性,也让他习惯有话就放在心里。 周景瑜侧着头,盯着他。她不解,“我的话让你不高兴?” “没有。”梁承跃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过头,等服务员走来,他才转过脸跟周景瑜说,“我只是生气,你这么久都不跟我联系。” 周景瑜吁一口气,放下心,用眉角扫梁承跃一眼。“工作太忙。”她说。 “只是工作太忙?”梁承跃专注看着她,让她说实话。 周景瑜给他一个白眼,好笑瞪他。“一定要让我说吗?”她看着他,“自从让你负责官司,我总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梁承跃心里叹息,安慰她,“你的决定并没有错,我也愿意负责这起官司。” “可是——”周景瑜急忙开口。 梁承跃不让她说下去,打断周景瑜,“没有可是,身为律师,如果没有人找他打官司,那才让他难过。”见她神情黯然,他让语气欢快,“如果事务所没有生意,那说明我的能力不值得让客户信任。” 周景瑜跟梁承跃对望,苦笑。“难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质疑你在我心目中的能力吗?” 此话,让梁承跃脸色骇变。 内心犹豫许久,梁承跃试着把话题说得更深一点。他小心翼翼问,“除了我的能力,我在你心里,还有别的留下吗?”她的心里,对他有没有别的意味,是否忘记莫汉成,在心里给他留一点位置? 周景瑜疲累,也不善猜测别人内心。她误解梁承跃的话,认真说,“你对我一向都很重要,我以为这件事情你一直都知道。” 梁承跃温和平静的脸色又动了动,这么多年,很少触及这个话题,也很难这么深入,他想把握这次机会,想继续问下去,把话说得更明白些,服务员上菜,打断了他们。 等服务员走开,周景瑜不愿意再继续刚才话题。 她疲乏地告诉梁承跃,“负不负责这起官司,我想由你作主,”抬起眼,看着他,“如果你哪天不想打理,告诉我一声就行。”她呷口茶,说下去,“我会另找别的律师。” 第27章 莫汉成的紧张 梁承跃好久没有说话。 周景瑜默默喝茶,穿着薄毛衣,毛衣很大,罩在她身上,松松塌塌。 梁承跃仔细一看,“这是男版毛线衫?” 周景瑜笑。“是的,好不好看?”她问,脸上扫去忧苦,一脸笑容。 梁承跃越来越不适应这样的周景瑜,明明传媒把她过去说得这么不堪,狠毒,她为什么就不能趁机跟他诉苦一下? 她不说,梁承跃只好问她。“公司没有为难你吧?” 周景瑜又呷口茶。“你是说那帮董事跟高层?”她问。 梁承跃看看他。 周景瑜微微笑,别转脸看向窗外。“我想哪份工作都一样,失势的时候没人有会伸出援手,他们不趁机落石踩我几脚,已经是幸运。” 梁承跃斜眼看她一眼,周景瑜喝完茶,开始用午餐,把一碗汤全喝完,还要再叫甜点。 “以前你不喜欢吃蛋糕。”梁承跃说。 “很香,味道不错。”周景瑜耸耸肩,嘱咐服务员再拿一份巧克力。 梁承跃忽然说,“我念过心理科。” “做律师的,接触心理科跟犯罪心理学,我不惊讶。”周景瑜拿起一块巧克力,嚼得脆脆响,一边对梁承跃眯眼笑。 梁承跃拿强颜欢笑的周景瑜无奈。他说,“一个人忽然喜欢甜点,大概是生活有了什么变化,她不能适应。” 周景瑜听出梁承跃的话来了,故意皱着眉,“你是在讽刺我?” 梁承跃看着她。“我只是想说,我有不错的耐心。”他意有所指。 周景瑜当然明白,梁承跃的话说得含蓄,给她留有自尊。她如果想倾诉,随时可以找他。 周景瑜定定看住梁承跃,专注眼神让梁承跃的心温柔地动了动。她很柔和很柔和地对他轻声说,“所以,为你对我的这份耐心,我更要谢谢你。”她再次说,“这次传媒对你的胡乱报道,真的很抱歉!”再补一句,“我一定会认真给你介绍女人,给我找个大嫂回来!” 她真的很让人扫兴! 一点也不懂是把握男人与女人之间的趣味,不懂得适时对男人挑逗。 男女之间,当女人缺少趣味,会让她显得枯燥,无趣。 梁承跃看看她,眼底是不为人知的苦涩,又份外觉得周景瑜好呆板,呆板到没有看清自己的缺点,没有认识到 自己没有一点女人趣味,认为跟莫汉成结婚,在婚姻中,自信莫汉成就会爱上她。 她这份呆板与可笑的自信,在梁承跃眼里显得独一无二,他不禁沉在思绪里,眼神不知不觉流露对周景瑜的宠溺。 传媒无处不在,躲在角落的记者立刻捕捉到梁承跃这一瞬间的眼神,咔嚓咔嚓拍下两人进餐画面。 闪光灯立刻让周景瑜警觉,她立刻跳起,跑去追那名记者,想要回底片。 记者身影敏捷,从餐厅后门跑走,周景瑜顿时火气冲到脑海,紧追不放。他们以为有莫汉成撑腰,就可以肆意妄为? 梁承跃追过来,“景瑜,算了。” “为什么要算数,我跟你是正正当当朋友吃一顿饭,落在他们眼里,我们成了什么?他们是不是要这样写,在惹到官司危难关头,我还不知廉耻,跟男人亲密共进午餐?!” 周景瑜甩开梁承跃,奋力朝记者追去。 记者跑向街道,顿时四周响起刺耳喇叭声,周景瑜的怒气涌上心间,脑海一团火热,唯一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抓住这名记者,好好警告她! 哧—— 车轮猛地刹停尖锐磨擦地面的声音划破天空,让人心里发毛。 周景瑜胆颤停下脚步,四周的混乱,让她的内心显得寂寂无声。 一辆从小巷拐过来的汽车,撞倒记者,纷乱中,周景瑜没有理会摔在一旁的照相机,想去拿回底片,她抖着手拔医院电话。 救护车鸣着笛呼啸而来。 眼前人影晃动,好一会,周景瑜才从零碎理智,勉强拾回神。 她走过去,跟医护人员说她要跟着过去。 医护人员看她一眼,周景瑜说,“我是她朋友。” 医护人员再看看她,没有再说什么。 周景瑜陪着记者,坐在车厢后面。 她的脸上没有血色,看着医护人员给记者输氧。 一张名片从记者身上掉下来。 周景瑜捡起来,想放回原位给她。 身为记者,手袋都会有很多张企业家或名人的名片,甚而是著名餐厅。他们的工作需要,要跟这些人联系做采访。 只是,这张名片是莫汉成。 周景瑜就着上面号码,手指按着一个一个数字,然后,删掉,发了一个简短简讯。 简 讯让他立刻前来某医院。 莫汉成认出是周景瑜手机,她用了立刻,马上这两个字,让在工地的莫汉成,心蓦地一震,中断跟工头商量装修公司,飞车过来。 来不及换衣服,工地服,一身灰扑扑,短发是灰尘,鞋子也是灰尘,就这样扑向医院。 是中午,路上下班高峰期,一路都在塞车。 莫汉成一边对前面车辆鸣笛响号,一边气得捶方向盘。 只能用汽车导航仪,按着地图,穿小巷,绕着弯弯曲曲小路飞到医院,半个小时的路程,还是在塞车情况下,十分钟他就到了医院。 莫汉成比救护车快,他到前台寻问护士,没有周景瑜档案。 “再帮我看看,她叫周景瑜。”莫汉成心口窒息,再次问护士。 前台再次输入周景瑜名字,没有她入住信息。 莫汉成胸口揪拧,绷得紧,半响,他用力呼出一口气。“请再查一查。”他说。 不容人拒绝的逼人凝重口吻,护士抬起头看莫汉成一眼。 他眼晴的光太利,让人倒抽口气。 她不由说,“如果你确定她在这里,可能她入院,还没有来得及到这里办理手续,有时是急救,没有第一时间在前台输入信息——” 急救? 她可真有能耐啊! 他只不过是让传媒把她跟梁承跃的假恋情写得满城风雨,她就受不了,要自残? 莫汉成的脸色顿时凶狠,可怖,护士低低看他,急忙别转脸。 莫汉成咬牙,想也不想,立刻走出医院大厅,回到车里。 妈的,她要自残,要以这样的方式还梁承跃清白,由她! 莫汉成的神情阴晴不定,点着的烟,亮光也跟着幽暗。 冷锐眯起眼,抽一口烟,激烈思绪冷凝下来,也寻回些许理智,他打转方向盘,离开。 很是为自己这种行为可笑,他丢下工作,跑来这里做什么! 在忿路口,与救护车擦肩而过。 周景瑜坐在手术室前,心乱如麻。 想着不知记者受伤如何,更是心惊,继而是无措。 她看着手术室好一会,把头埋进双膝。 忽地,一双手搭在她的双肩,阴狠声音直逼向她,“是你吗,周景瑜?” 周景瑜抬起 头,有刹那间不认识莫汉成。 他的头发蓬乱,眼晴冒着怒火,额头现着青筋。 周景瑜嘴唇动了动,喉咙发不出声音,莫汉成阴冷有力的命令直撞击她心扉。“给我站起来!” 听得莫名,周景瑜还是站了起来。 膝下无力,身子晃了晃,莫汉成不悦皱眉,伸手用一只臂弯扶住她。 周景瑜站起。 莫汉成的目光如利箭,在周景瑜身上仔仔细细端凝,一丝地方也不放过。 直到看到她手脚完整,他的不满更多,“女人,看来我们要修订游戏规则,轻易就自残会让人看不起!” 周景瑜没有理会他,喉咙能发出声音了,她喑哑地说,“她受伤了。” “谁?”梁承跃?莫汉成威胁似逼近周景瑜,怒意在空中嗤嗤作响,咬牙切齿地,“梁承跃受伤与我何干!” 本来,周景瑜叫莫汉成过来,是觉得记者跟莫汉成关系不简单,记者身上有莫汉成名片,并不是偶然,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单纯。 但是,一听莫汉成的话,让周景瑜从刚才陷进的惊惶中清醒过来。她的声音挤出所有残余感情,一点渣也不剩,“你很希望受伤的是梁承跃是不是?用传媒这种丑陋手段中伤梁承跃声誉,你真是够卑鄙!” 他在半路,又转头飞回医院,就为了听她维护梁承跃,板着脸怒斥他? 莫汉成眼神无情,话语森冷,“名誉?只不过说他在跟你恋爱,影响到他什么名誉?”神情漠然决绝,“还是,你也觉得你人品太差,他跟你一起,会影响到他的声誉?” 周景瑜胸口揪痛,黯然与他注视。 然后,她回到走廊坐位,坐下。 她看他那眼神,犹如把他当一个疯子,她不屑与他说话,分辩。 莫汉成气炸了肺。 他想转身滚开,可是,还是忍不住转身,瞪着周景瑜,憎恨磨牙。“女人,我的话你不要忘记,梁承跃受伤,也是因为你,我告诉过你,让他停止负责官司!让他滚开你的生活!”盯着她,强悍地,“是你没有做到!” 公然一而再承认,是他利用传媒抵毁梁承跃,周景瑜也气得怒火往头顶上窜。 她说,“如果我是凶犯,那么你是郐子手!” 莫汉成冷漠答,“所以,女人,你我一样狠,别以为梁承跃受伤,我就会停止对你的计 划!” 他的计划,就是要让她成为阶下囚吧? 周景瑜气得浑身发抖,心口吃痛。她说,“不是他!” 莫汉成微微怔住,挑眉,“是谁?” 周景瑜冷冷扫他一眼。“你找来对付我的记者。”简单告诉记者受伤经过给莫汉成。 莫汉成不再出声,站了一会,坐到椅子另一端。 周景瑜电话响。 “是,在医院,没有,是那名记者。” 听到记者消息,一直沉默的莫汉成,抬起头。他冷声问,“梁承跃?” 周景瑜瞪他,没有说话。 莫汉成从她的缄默中,猜到是梁承跃。他嘲弄地牵唇,讽笑说,“传媒可没有说错,梁承跃对你可真是寸步不离。” 周景瑜看看他,仍没有说话。 主治医生出来,周景瑜立刻上前,医生告诉她,记者流血过多,晕厥,现在已没有危险,也需要静养,别人不应去打扰她。 周景瑜一颗心扑扑跳,不等她说话,医生说,“她伤到脚,一个星期可以出院,但一段时间内,要借助拐杖。” 周景瑜松口气,一直紧绷的弦放下来,才感到自己头晕目眩。 她把自己的联系电话交给护士,等记者醒来,让她转告给记者,然后离开医院。 下午的街道,仍然人潮如流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 周景瑜茫然,一向坚定的信念忽而动摇,她从来没有后悔过以前喜欢莫汉成,现在,后悔了吗? 身心俱疲,一边在等计程车。 身上毛衣,沾上血迹,分外刺目。 莫汉成从后面缓缓走来,周景瑜没有看他,也没有出声。 一辆车停在她面前,周景瑜见是梁承跃,苦笑。 梁承跃看到莫汉成,脸色不好看。他对周景瑜说,“你现在不能回集团,许多传媒守在集团门口。” 周景瑜惊骇,一波又一波打击让她几乎站不稳。她问,“集团出什么事情吗?” 第28章 莫汉成在派出所陪周景瑜 梁承跃深深看她一眼。“你追记者,让她撞到车受伤的消息已经在网络上迅速传开,而且——”看向莫汉成,欲言又止。 “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莫汉成怎么会是外人! 他们是天底下最熟悉的敌人! “你也不要太在乎,你知道传媒,一风吹草动,就尽是胡说。”梁承跃沉吟一会,开口。 他是让周景瑜有心理准备。周景瑜一颗心往下沉。她说,“说吧,什么事?” “传闻说你惹上官司,一口怒气无处发泄,就寻上记者,害记者撞车受伤,让记者做替罪羊——”梁承跃停了停,用眼角看周景瑜。 周景瑜居然很平静,其实不是平静,一颗心冻结,已无反应,表情也跟着木然。好一会,她问,“还说了什么?” “景瑜,这些不负责任的话,我们可以起诉对方。”周景瑜太平静,梁承跃担心。 周景瑜问,“他们还说什么?” 梁承跃黯着脸看看莫汉成,转头看向周景瑜。“他们得知莫汉成确实介入周氏官司,指责你是蛇蝎女人,莫汉成帮供应商陈远明,其实是不想放过你当年毁了他。” 周景瑜听了,哼哈大笑,笑声大声刺耳。 梁承跃不由皱眉,叫周景瑜,“景瑜。” 周景瑜没有停住笑,指着莫汉成,问梁承跃,“你看,他被我毁了吗,你看他现在生活得多风光光鲜?”她问梁承跃,“有没有觉得这样一个男人,好像衣冠禽兽?表面人模人样,私下里跟一只兽有什么区别?” 话越来越难听可鄙,不像往日的周景瑜,梁承跃蹙眉,打断周景瑜。“别说了,我们走。” 莫汉成的脸色也不好看,尤其是见到梁承跃出现。 周景瑜没有看他,坐进梁承跃车里。 车子开出一段路,周景瑜问梁承跃,“我们要去哪?” “我看今天你先不要回集团,有什么事务可以交待助手去办。”梁承跃建议。 周景瑜居然没有反对,让梁承跃惊讶。 之前,在法院,她当众被沈云辉妻子撕打,她额头还贴着药贴,毅然决然回集团上班。 因而,梁承跃从后视镜静静打量周景瑜,不由问,“你没关系吧?” “当然。”周景瑜坚决答。 就算此刻五脏俱裂,她的态度 与语气也要从容,沉稳。 心里存着一股怒气,怒火灼烧她,不能对莫汉成低头,不能! 周景瑜说,“现在才下午三点,你也要回事务所办工,我不能阻你工作,”冷静说,“你顺路搭我一程,送我回公寓。” 她的冷毅让梁承跃侧目,他今天下午可以不回事务所,可以陪着她。 他转头看看周景瑜,她的坚决态度说明一切,她不会因自己的事情让梁承跃迁就她,而不回事务所。 有时候,梁承跃觉得他不是在爱一个女人,一个灵动有肉身有灵魂的女人。而是在爱一块石头,这块石头不懂得转弯,坚硬,冷冰冰,就像一个空壳。 不是一个空壳吗? 她跟莫汉成离婚后,是不是就只剩下这副空壳? 梁承跃不是滋味,心里叹气,只能应允她。 周景瑜转过脸来,望住梁承跃,对他笑了一笑。 梁承跃把汽车往路边一家餐厅靠停,他让周景瑜在车里等他,他走进餐厅,不一会拿一份便当出来。 他把便当交给周景瑜,转身绕过车子回到驾驶座。 并不看她,一边发动汽车边说,“今天中午你只喝半盏茶。”语气闷闷。 刚才是有叫午餐,可是她急着去追赶记者,没有吃饭。 周景瑜怔住,感到暖心。她怔了好一会,用胳膊肘碰碰梁承跃,微笑了。 梁承跃不看她,周景瑜又用胳膊肘碰碰他,梁承跃斜她一眼,拿这样若无其事露着笑容的周景瑜无可奈何。 他心软下来,语气很温柔很温柔地,“心理课程,有一课印象很深。”现在也没有忘记。 周景瑜难得梁承跃开口,不再跟她生气,她附和着他问,“那门课是什么内容?” 梁承跃把车停在周景瑜小区门口,没有让她打开车门,而是回头看着她,认真说,“人的心里承受以及崩溃。” 他说,“压力,每个人都有,但是,需要找到方法缓解压力,不然,放在心里,”深深看向周景瑜,“那个人只会走向崩溃。” 意味深长。 周景瑜很久不说话。 梁承跃是在旁敲侧击,让周景瑜放开心胸? 周景瑜苦笑。 十年前,莫汉成要跟她离婚,那晚,她是崩溃,在公寓一个人嚎啕大哭。 然而,人会长大,成长,成熟。 周景瑜今日,不会再为莫汉成崩溃。 周景瑜这样告诉自己,也竭力做到。 送周景瑜到门口,梁承跃还是那句话。“我不建议都市人不懂得学会缓解压力。” “我会尝试。”既是梁承跃一番好意,周景瑜不忍拂他的心意。 得到周景瑜的回应,梁承跃嘴角露出笑意。 他有让人感到很舒服亲切的笑意,这样清雅的男人,周景瑜深深觉得,她不应该因为自己,而让梁承跃声誉受到一点污点。 下午助理好几个电话接到周景瑜公寓,周景瑜简单处理事务,蜷在沙发打开梁承跃的便当。 周景瑜不由微笑,全是她喜爱的菜肴。 鲜蘑菇,玉米,鱼柳,一个狮子造型的鸡蛋,章鱼,饭团。 老妈打来电话,对她这次招惹上记者很是不满意。 “身上有官司,做事就要小心,”路慧珍心痛又生气,“记者想拍就让她拍,一个女人追着记者满街跑,我从小怎么教导你?想让她撤新闻稿,等回来再给她的报社打电话不就可以?” 想让记者删去她跟梁承跃的照片,方法总是有的。大庭广众之下,追着记者,会显得周景瑜没有教养。 如果周景瑜能够冷静下来,当然会找到最妥当解决方法。 可是,官司不知什么时候才结束,莫汉成又在报纸上羞辱梁承跃,让周景瑜没有往日的理智,稍稍浮躁了些,压力一大,一看到有记者跟踪偷拍,顿时就火气上来。 路慧珍很失望。“女人做事,最紧要是冷静。”她说。 只有冷静,才能找到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我会谨记。”周景瑜答。 路慧珍收线,周景瑜靠在沙发,倦怠疲乏。 她是有原因让母亲对她失望,母亲从小裁培她,教导她,而且不顾大哥脸色,让周景瑜进周氏董事局。 路慧珍把周景瑜当做生意材料培养,周景瑜却为感情事情,一而再的处理方法让她不满。 周景瑜先是不顾她不喜欢莫汉成,瞒着她跟莫汉成结婚,现在,为了梁承跃,周景瑜惹上记者。 前者莫汉成既已成为过去,就不必再提。 但梁承跃,他对于周景瑜,除了她不能给他爱情,其它的都可以为梁承跃付出。 这种友情很难理解吗? 梁承跃是个好男人,从小只有周景瑜欺负他,不会是他欺负周景瑜。单是这一点,就让周景瑜深深感激。在尔虞我诈,人心奸诈的生意场上,梁承跃这样性情的朋友,更是珍贵。 正像莫汉成讽刺她,她的品性太差,离过婚,对前夫手段太狠,身上又有官司,因而,梁承跃跟周景瑜仿佛是不同世界的人,周景瑜很是需要这样一位朋友。 周景瑜对于梁承跃,是像守护住心中没有被污点弄脏,仍干净的一寸地方。 周景瑜犹豫着,要不要给梁承跃拔电话,感谢他的午餐。 心有灵犀般,电话响了。 周景瑜以为是梁承跃,立刻抓起,“喂?” “是周小姐吗,这里是派出所。”对方一副公办的语气,让周景瑜思维立刻骤凝。 关于记者的事件,她被叫去做笔录。 “如果还有需要,希望周小姐能继续配合。”做完笔录,工作人员这样告诉周景瑜。 周景瑜答,“我会。”她不会逃避。 周景瑜走出派出所,天已傍晚。 夕阳在天空洒下瑰丽色彩,大朵大朵白云是鲜艳橙红。 很美,周景瑜却无心欣赏。 她走向汽车,莫汉成斜斜靠在她的汽车旁等她。 周景瑜一惊,随即镇定。 她漠然请他让开,“麻烦让一让。”她需要把车开走。 莫汉成眼晴沉着黯影。“你没有话要跟我说?”他阴冷问。 周景瑜没有闲情,板着脸,“有,我的话就是,请你让开!” 莫汉成非但没有挪开身子,背靠着她的汽车,双手大大摊开在车顶。 这副慵懒,让周景瑜头疼。 她应顾不瑕,巴不得有几个分身。官司还没处理好,又牵上记者事件,名峰项目又准备动工,她累得喘不过气。 莫汉成深沉注视她,冷意在他的眼晴缓缓流动。他说,“记者不会告你?”讽刺地。 得知她被叫来派出所,第一时间他就赶过来。这种行为他不想解释,也找不出理由。 不过现在看样子,她过得很好,应付警察也有她的一套办法,他赶过来是多余。 周景瑜回望莫汉成,脸上没有表情。 他挡在驾驶座,她就绕 过他,打开副驾驶边的车门,从副驾驶座回到车坐位,一言不发开动汽车。 汽车一路往前看,前方是火红的夕阳,阳光余辉洒在周景瑜身上,她的神情平板,目光专注盯着路面,仿佛不受莫汉成一点影响。 车子要驶向公寓方向,周景瑜猛地打转方向盘,开向海边大路。 法拉利缓缓停下,周景瑜的头伏在方向盘,很久没有抬起。 十年前那晚,她趁莫汉奇喝醉载他回公寓,也是法拉利座驾。 然而,车是同款,但已经不是同一辆。 她眉也不皱抛弃那辆法拉利,就像当年莫汉成抛弃她。 好一会,她被电话惊醒。 梁承跃直接问,“你到派出所?” “是,”周景瑜收起脸上心酸,淡淡答,“没事,你放心。” “我有何不放心?”梁承跃生气,“我是你的律师,接到派出所电话,你第一时间就应该是通知律师通知我,现在,却是我最后一个得知,由我的助手问我,周景瑜是不是被调查?你让我怎么答?” 很少见梁承跃这么生气,周景瑜好半响不说话。 梁承跃再奉上一个消息。“你猜我的助手怎么会知道?” 周景瑜听着扑扑海浪声,夜沉进海里,四周静谧。她说,“我不喜欢猜谜游戏。”也没心情。 梁承跃无奈。“你出现在派出所,早已经在网络传得沸沸扬扬。”他的助理,就是从网络得知周景瑜因记者事件被调查,一脸惊惶过来询问梁承跃。 周景瑜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默默挂上电话。 她才不管网络上如何传闻她,如何看待她。 事到如今,她的个人声誉已经跌到最低,人品也被大众质疑。 不只大众,集团内部也对周景瑜十分不满。 会议上,谈的是名峰项目进度这种严肃事项,当路慧珍宣布,跟于建秀合作的这个项目由周景瑜负责,跟进,会议立刻炸开。 一帮老臣子直言,“周景瑜最近有太多负面新闻。” 另一帮集团新贵也跟着表态,“周小姐要是负责名峰项目,她的负面事件,会影响项目形象。”这些新贵不像老臣子,跟着路慧珍一起打拼,从小店做到如今大集团。可是,也不能轻易忽视他们,他们是行业精英,是猎头公司想笼络他们跳槽到别家的高端人才。 集团有派系斗角,老臣跟新贵互相看不顺眼,老臣子嫌新贵做事太激进,新贵认为老臣观念跟想法太落后,太保守,跟不上进代。一个方案决策,就能引起两方分歧。 周景瑜当然希望自己负责名峰项目。 不是因为感情失意,要抓着工作。 而是,离婚这么多年,她一个人走过来,与工作已经成为朋友,成为伙伴。她不能闲,手上要有工作。 这是工作狂的悲哀,也是事业女性的寄托。 她做不回跟男人撒娇,在家里煮饭等男人回家的全职主妇,做不来柔弱女人,只能往事业女性这条路上走到底。 第29章 母亲对周景瑜的期望 周星华当然也反对周景瑜负责名峰。“周景瑜的处事行为,她确实需要反省,现在记者受伤,周景瑜被叫去调查,”怎么能放过周景瑜,他说,“现阶断,周景瑜身上牵涉着官司与伤人案,名峰这样的大项目不能出半点差错,我认为——” 任人一律抹黑,不是周景瑜所能容忍。 她平静打断大哥,目光沉着打量在座诸位,“记者事件,我想我有必要在这里说两句,”她说,“其一,记者偷拍我,这侵犯到我的肖像权。其二,记者慌忙跑走,是她没有看清前方车辆。” 简短几句话,犹如油掉进锅,更炸起一串火焰,众人纷纷对周景瑜皱眉,啧啧声,为她推脱责任的冷血话语感到心寒。 周景瑜放在桌上文件的手不着痕迹攥紧,说下去,“我已经第一时间把联系方式交给记者,等她跟我联系,我会就这起事情,给她一笔赔偿金。”虽然她不应付最大责任,可是,如果对记者太冷漠,被好事者拿去做文章,只会更加影响她的形象,让她的狠毒与冷漠更深入人心。 路慧珍出声,“既然记者事件,周景瑜已经私下跟记者解决,我们回到项目上来,我认为最合适人选还是周景瑜。”名峰项目从无到有,是周景瑜一手跟进,计划与报告,到最终决策方案拍板,每个阶段,周景瑜都参与,也最熟悉。 偌大会议室静了静,但不一会,犹如石子掷向湖里,四周虽然没有声音,气氛也布满不能认可。 老臣子还要分辩,路慧珍压下众异,果断做决定。“明天于建秀那边会派人过来商谈名峰事务,周景瑜负责出席。”就这样,把项目交到周景瑜手上。 会议结束,路慧珍让周景瑜留下,一番语重心长。“把名峰交给你,不是因为你是我女儿,而是,这十年,你的工作业绩,让我认为你有一颗清醒头脑,不会轻易被别的杂事动摇。希望我没有看错你。” 周景瑜看向母亲,嘴唇动了动。 她太明白老妈这句话,杂事? 什么叫杂事? 除了工作之外都是杂事,比如感情,比如莫汉成,跟工作相比,全都不值一提。 周景瑜从小被母亲培养成一个独立的事业女性,事业第一,其余事情靠边。周景瑜一向都按着这样的轨道前行,唯一走的岔路,就是喜欢莫汉成,然后瞒着家族跟他结婚。 正当路慧珍对周景瑜的结婚失望,她跟莫汉成离婚了,然后,十年里,她埋进 工作的专心姿态,让路慧珍对周景瑜重回信心。 也因此,路慧珍不希望现在回国的莫汉成,影响到专注事业一心只有事业的周景瑜,不要让周景瑜被莫汉成动摇。 刚才,在会议上,见周景瑜陷进负面新闻,也没有气馁,仍用心争取负责名峰项目,路慧珍微微有些喜悦。 至少,她的女儿,对工作的态度,没有负她一番裁培。 路慧珍成全她,把名峰项目交给周景瑜负责。 周景瑜在办公室接到一个电话。 对方直接说,“我是蔡宇宁。” 周景瑜想了想这个名字,蔡宇宁说,“你给护士留下名片,是吗?” 周景瑜猛地想起,是那位记者。 她急忙说,“我是景瑜。”抬眼看手表,在去巡视周氏旗下的商店之前,可以约这位记者见面。不料对方说,“现在方便出来吗?”停了停,“还是,我去找你?” 周景瑜答应出去。 蔡宇宁说了一个店名,周景瑜在二十分钟之内到达。 推门进去,蔡宇宁已经在等她。 周景瑜一怔,随即迎上去,蔡宇宁率先说,“受伤的腿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走路。” 周景瑜刚要说话,蔡宇宇又立刻说,“如果你让我联系你,是想对我补偿,”她看着周景瑜,“那么不必。”说完,不理会周景瑜神情,低头啜饮饮料。 周景瑜不是很明白蔡宇宁的话,还想表态,她愿意就这起事件,赔付,让双方达到合解,从此这件事情成为过去。 蔡宇宁似乎知道周景瑜在想什么,她抬头细细打量周景瑜,笑了一笑,“我的工作可以养我自己。” 周景瑜顿时对蔡宇宁另眼相看。 蔡宇宁并没有想借这起事件,敲诈周景瑜。 周景瑜看她的神色不错,腿部已经拆下石膏。 她温和地,“蔡小姐,这是我的歉意,”她说,“希望你不要拒绝。”如果钱可以解决事情,周景瑜愿意付这笔钱,从此这起事件,两个人都就此放下,不要再牵扯出其它是非。 “你认为什么都可以用金钱打发?”对方问。 一句话,立见高下。 蔡宇宁也不是小人物,周景瑜打起精神应对她。 周景瑜转个角度,想说服蔡宇宁收下这笔补偿,蔡宇宁打断她,“ 如果金钱可以解决一切,十年前莫汉成要跟你离婚,你怎么不甩下大笔金钱把他买下,让他留下?” 周景瑜错愕,不一会,眼角带着笑意。 如果蔡宇宁不是记者,周景瑜真愿意跟她做朋友! 蔡宇宁说话这么坦率,这么直接剖析她跟莫汉成,有着一番勇气。 周景瑜也不想让蔡宇宁一直占上风,她平和说,“那么,金钱对你是其次,”精精双目盯住蔡宇宁,“是什么让你甘愿听从莫汉成,在他的靡下办事?” 蔡宇宁怔了怔,想不到周景瑜也这么直接,没有转弯抹角。 周景瑜说,“你是娱周刊的名记者,我跟梁承跃的新闻都是你在主笔,”看看蔡宇宁,“而且,你一向很少在公众场合偷拍别人,若想做采访,都是正规正矩向对方提出。”微微一笑,“这次,是什么让你破例,因为莫汉成?” 蔡宇宁好一会没有说话,半响,她抬起头,不甘示弱,“周小姐日理万机,还有这份闲心关注我们这种小人物。” 对方的反话与讽刺,周景瑜没有生气,她平静地说,“日理万机算不上,”笑一笑,“而且,我也只是一名小人物。” 她这么清楚蔡宇宁,是娱周刊经常刊出她跟梁承跃的报道,引起她的注意。 “你太谦虚。”蔡宇宁认真看向周景瑜。 她是否在观察周景瑜,值不值得她继续跟踪,继续做周景瑜跟梁承跃的报道? 周景瑜有没有这份新闻价值? 周景瑜大方坦诚,“我跟梁承跃从小是好朋友,”即使蔡宇宁不想接受补偿,既然出现在这里,周景瑜也要把事情办妥,说出她来这里的目的,“希望你以后可以写出更好的报道,而不是凭空捏造。” 蔡宇宁不想接受周景瑜一番指点,她从手袋拿出周景瑜名片,从桌上递到周景瑜面前。“我叫你来,是想把名片还给你。” 轮到周景瑜怔住,难怪莫汉成会让蔡宇宁做事,她的举止态度,有她自己的思想跟想法,不会轻易被别人动摇,更不会背叛莫汉成。 蔡宇宁有她的骨气,周景瑜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更改到她的想法。 她收回自己的名片,推门出去的时候,转身回头望蔡宇宁一眼。“所以,你把名片还给我,我们两清了,你仍继续报道我跟梁承跃?” “你很聪明。”蔡宇宁笑一笑。 周景 瑜说,“是你的态度告诉我。”这与聪明无关,这是生意场上的经验。 什么对手最难对付? 就是对你没有任何要求,不要利也不要名什么也不想从你身上得到的人,对你没有要求,就不用看你的脸色行事。 人有一点贪欲也是好,至少,可以从中找到对方缺点,进行收买或者说服。 蔡宇宁为什么会被莫汉成折服,甘心为他做事。 其原因周景瑜不得而知,她只晓得,官司陷进僵局,她不能洗清凶犯嫌疑人罪名,只好做着长时间打官司的心理准备。 生意上,她不是没见过一些官司,打了十年八年也没有结果。 所以,在莫汉成没有找到对她更不利的证据之前,在工作繁忙与压力之下,周景瑜学会把官司搁下,先应付面前要紧事情。 跟记者分开,周景瑜开车到律师事务所。 梁承跃在办公,有客户,她对他招招手,不用他招呼,自己走到休息室。助理进来问,要饮料还是咖啡,周景瑜把助理也遣退,自己倒杯红茶,找张沙发坐下,让思绪放空。 二哥周卓义从到海外游学,变成游玩,长年没有回来,也不捎个信息,平常也找不到他,忙着周游全球,有的地方没有信号,他的电话也打不通。 周景瑜跟大哥的感情很淡,跟二哥还可以说几句话。 此刻,周景瑜倒有些想念母亲口中这位放荡不羁的周卓义。 她拔周卓义电话,没有接通,转到语音信箱。 周景瑜好笑,二哥估计走到非洲,乐于忘返,所有一律电话全都转到语音留言。 “在等电话?”梁承跃走进来。 周景瑜耸了耸肩,扬着手机。“二哥在海外玩得都不想回来。”她说。 梁承跃看周景瑜一眼,捧着咖啡靠在门口。他说,“你也可以出去玩。” “一天半天可以,超过两天,办公桌堆着太多公事。”周景瑜又笑。 梁承跃感慨。“有时候,真不觉得你是女人。” 周景瑜一味呵呵笑。梁承跃说,“做个不上班,每天沉浸在家庭的女人也挺好。”如果是这样的女人,就会希望男人多空出一些时间陪她。 而周景瑜,对男人是不会有这样的要求。 因为她也身在职场,知道工作艰辛,忙碌,更不可能对男人这样开口。 周景瑜收回思绪,谈正事,“客户走了吗?”她问。 梁承跃点头。“只是询问离婚跟财产分配事宜。” “又是离婚。”听到离婚,周景瑜一时恍惚,倒把来这里的正事忘了。 梁承跃看看她,知道周景瑜想到她那段婚姻,心里略有涩意。 他倒想寻两句话安慰她,可是,周景瑜此刻不需要他安慰,她随即抬头说,“我刚才跟蔡宇宁见面,”解释,“就是那位受伤的记者。” 梁承跃立刻回到工作状态,神情严肃。“她有没有提出别的要求?” “没有,”周景瑜说,“如果她提出要求,事情倒好处理。” 她说下去,“蔡宇宁只是把名片还给我,不接受我歉意的补偿,”抱歉地看看梁承跃,“我看娱周刊还会抓着你不放,要从你我身上挖出新闻。” 第30章 梁承跃的生意受影响 这点梁承跃没有关系,新闻报道他跟周景瑜,反而有点高兴。 他告诉周景瑜,“传媒想报道,你就由他们,”他说,“你以前也不是没上过新闻,对这种事情还没有学会从容?” 周景瑜身为周氏女儿,以及高层,上新闻也不稀奇,更不用说牵涉到官司,那些扭曲她,歪解她的报道。 可是,这次又如何相同? 她不想连累梁承跃生意与信誉。 莫汉成说的没错,是她的人品有污点,才让梁承跃的人品与能力遭到客户质疑。 一个品性很好的男人,怎么会跟周景瑜这种狠毒又离过婚的女人一起? 刚才她出现在事务所,顾客见到她,眼晴就表现诧异以及皱眉。 因而,周景瑜才识趣不等梁承跃跟她打招呼,就独自走到休息室待着,不打扰梁承跃跟客户谈公事。 周景瑜问梁承跃,“刚才那笔生意谈得成吗?” “不是说了吗,对方只是就离婚询问一些法律意见。”梁承跃神情平静,看不出端侃。 周景瑜苦笑,直接拆穿他。“对方是女顾客,见我出现在这里更加反感,”她打断欲开口的梁承跃,接着说,“报纸传我们谈感情沸沸扬扬,我又忽然出现在你的事务所,女顾客更加相信我们两个人在交往了,怎么可能还放心把生意交给你。” “你不用自责,”梁承跃走过来,坐到她对面,“少一单两单生意,你不是比我更知道,这属正常?” 他还在安慰她?周景瑜歉意笑一笑。“我会想办法让传媒删去你跟我交往的报道。” “景瑜——” 周景瑜站起来,勉强笑。“我先走了。”拿起手袋。 梁承跃看手表,“已经中午,一起吃饭?” “不了,我还要回公司,”周景瑜一口回绝,“下午有个会议需要我主持,要先回去整理会议资料。” 下午就算有会议,不是仍要吃午餐? 以前大大方接受梁承跃邀请,现在反而显得小气,还刻意找出理由。 梁承跃当然明白周景瑜对他这一番转变,周景瑜坐回车上,他跟出去,忍不住问,“莫汉成真的这么重要,能影响到我们这几十年情谊?” 阳光灸热,周景瑜胸口沉闷,她打开车内冷气。 她酸涩笑笑。“他不重要。”今日,梁承跃这 位老友才重要,因而,她不想跟上回一样跟梁承跃在餐厅吃饭,被记者偷拍。 她从车窗探出手,拍拍梁承跃,宽慰道,“等我想出办法,让传媒不再抹黑你,”露出一张笑容,“我会让你请我吃大餐,顺便叫上朱烟,我们三人好久没有一起聚过。” 梁承跃对这样固执的周景瑜无奈,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她走。 周景瑜回到周氏集团饭堂,同事见到她出现,感到意外。 周景瑜脸上讪讪,这些同事也相信她在跟梁承跃交往,既然是交往,怎么会一个人跑到饭堂就餐? 心里沉郁,也不想在同事一副探究八卦神情下,还要强笑吃完一份午餐。她回到办公室,心里一动,想到那天梁承跃停车在餐厅面前,给她打回一份快餐,她跟助理说,“景秀路有一家餐厅,你打电话到那里要一份三文鱼便当。” 今天便当换了另一个口味,但那家餐厅,似乎每个饭盒都有其不同的风味。 周景瑜不由笑。梁承跃总是有好记性,而且,关注这些餐厅。 原因往深一点想,让周景瑜暖心。 他们经常一块吃饭,因此,梁承跃就多留心城内这些餐厅,尤其是哪家餐厅新开,梁承跃都会亲往试菜,然后再跟周景瑜介绍。 这么体贴的好友,当然值得更好的女人去爱他。 周景瑜想着,给梁承跃拔电话。“我的午餐,是上回你在景秀路停车的那家餐厅的便当。” 梁承跃心内一动。 周景瑜说,“味道不错,”她说,“下回要给我介绍什么餐厅?” 梁承跃立刻浑身有说不出的愉悦。 刚才,周景瑜生硬拒绝跟他就餐的不快消失,他开心,“很久没到海边那家小吃店,你认为那里如何?” “我没意见。”周景瑜笑。 梁承跃握着电话,声音和熙。“再见。”轻轻挂上电话。 周景瑜很少这么主动告诉他这些琐碎事情,今天这么主动,一来是为了感谢他介绍给她这么好的餐厅,二是,为了刚才中午,她拒绝他一块吃饭,以这个电话,跟梁承跃示好。三,表明他对她的关心,她一直记在心上,就比如,上回他在这家餐厅给她买了便当,她一直记得,今天还去光顾这家餐厅。 朋友之间,周景瑜禀持的,对方真诚待她,她亦回以真诚。 她实在不想失去梁承跃 这位朋友。 如果就因为传媒对她跟梁承跃的胡乱报道,两个人生疏,影响到这段友情,那才叫损失。 周景瑜放下电话,嘴角的笑还没有消失,就听到对面说,“你跟梁承跃这番恩爱,传媒哪里有捏造事实?” 周景瑜闻言一惊,抬起头。 啊哈!用传媒煽动她跟梁承跃的关系就算了,竟敢跑到她的办公室! 周景瑜二话不说,按动对讲机,就要吩咐助理请他出去,这时,助理推门进来,神情讪然。 助理说,“莫先生说要见你,而且,他说你也一定会见他。” 周景瑜沉下脸。 身为自己助手,不站在她这边,而是先为自己辩解,不是她的错,是莫汉成执意要见她。 周景瑜若要在莫汉成面前说助理几句,台面下不去。 她只好对助理挥挥手,“你先出去。” 助理关上门,周景瑜吸口气,转头问莫汉成,“有何要事,要劳驾你亲自过来?” 莫汉成西装笔挺,油光滑亮。 可恶地!周景瑜注意到莫汉成的软底皮鞋,没有一丝灰尘,亮如镜子。 真是再一次人模人样出现在她面前! 仿佛上次他们两人见面,剑拔弩张的气焰已经成为过去,他现在出现在她的办公室,是正经谈公事的身份。 既然对方摆出一副公事公办,周景瑜也不能显得小气,她大方问,“什么事?” 莫汉成看她一眼,从口袋拿出一张邀请卡,放到周景瑜面前。 周景瑜怔怔盯着,莫汉成把邀请卡调转头,信封端端正正映在周景瑜眼帘。 周景瑜拆开信封,是他的恒远子公司开张仪式。 周景瑜扫一眼,把信封移到桌角,淡然,“邀请函你让人差给助理就可以。”他不必亲自前来。 莫汉成冷淡揶揄。“交给助理?”他笑得奸诈,笑意却不到眉角就消失,“你会不会是假装没有看见?” 问得这么不客气,周景瑜要是说上几句周旋应酬话语,会显得虚伪。她直接说,“是的,事务那么多,助理交上来,有可能看了,会记不住,也有可能文件堆压着,没有时间看。” 她摆明跟他说实话,一点也不想应酬他把话说得婉转点,莫汉成冷淡地勾勾嘴角。 “你对我,可真是实话实话 ,不必用任何婉转手腕。”他咬牙。 周景瑜看他一眼,淡问,“有这个必要吗?”他都撕开脸面,要让她进监狱,她用得着看他脸色做事? 莫汉成牵开唇,扬起一道冷笑。“对梁承跃,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当然,”周景瑜坦诚相告,“他是我朋友。” “他只是朋友,我可是让你印象深刻的前夫!”莫汉成俯下身,盯着她的眸子,笑意明晃晃带着阴险。 周景瑜心里怅惘,脸上干笑两声。 她说,“公司开张,我知道了。”一副不想再谈,请他出去。 莫汉成挑眉,反倒找张沙发坐下,悠闲叠着脚。 过了一会,他拿起茶几一张报纸翻阅。 见莫汉成这么久没有出来,助理倒咖啡进去。 周景瑜额头串起火,大哥帮她找的这位年轻助理,真是一点也不懂看她脸色,她分明对莫汉成没有好表情,助理还巴巴倒咖啡进来招呼他。 这下,莫汉成倒真的有了不离开的理由。 他笑得让周景瑜咬牙切齿。“周小姐,你不会连客人一杯咖啡没喝完,就赶他出去吧?”再补一个利箭,“这么气极轰走客人,应该不是周氏待客之道吧?” 周景瑜一口怒血往肚子吞。 她皮笑肉不笑,“请喝,我的这位助理,泡咖啡倒有些手艺。” “听你的语气,对她很不满?”莫汉成明知故问,语气尖酸。 周景瑜愤恨地,声音竭力平静,“不是想品咖啡吗,咖啡就要凉了!”既然想喝咖啡再离开,那么就不要说那么多废话! 午餐被中断,周景瑜抓回便当,低头扒饭。 “我看不出,梁承跃有何理由,待你如初恋,给你介绍餐厅,给你买便当,还要顺着你的心意。” 沉寂中,莫名其妙一句话,恍如雷声,呛得周景瑜胸口刺疼,头一直抬不起。 初恋? 他的嘴巴还能吐出这种词? 谁是谁初恋? 请分清楚,他莫汉成才是她的初恋! 好一会,周景瑜挺一挺胸,面色回到自然。 莫汉成一派慵懒跷着双脚,说得闲散,实则钉子般掷向她,“我能想得明白,这十年你为什么嫁不出去,因为没人敢要,但想不懂,梁承跃为何这样细心待你,你真是 不配。” 周景瑜眼晴酸涩,但抬起头,目光已坚毅冰冷。 “我看咖啡喝完,你可以走了。”她逐客。 莫汉成打开办公室的门,对助理附上迷人一笑。“你的手艺不错,我还想再要一杯,”停了停,“不要放糖。” “是。”助理被男人这样甜言,顿时心花怒放。 周景瑜对助理很是失望,客人一两句话,就能让她一颗心荡漾。 周景瑜忽地想到前任秘书,她在法庭上公然指责她,背叛她,污蔑她,说的证词对周景瑜是那样义愤交加。 周景瑜心口刺疼,脸色黯然。 莫汉成回眸,斜她一眼。 办公室一时沉默,周景瑜情绪低沉,不想待下去,跟莫汉成共处一个空间。 她收拾便当盒,本来是可以直接丢到桌旁垃圾筒,她直接打开门出去,绕到集团后面小院,丢到那边垃圾筒,顺便在庭院喘口气。 莫汉成先是一怔,随即板着脸。 他对她的恨意时刻索绕在心间,那么,她一举一动对他的憎恶也丝毫没有遮掩,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跟他在官司上交锋就算了,连在集团,也会看到莫汉成,对周景瑜添了一重压力。 如果哪个瞬间失去理智,她会不会失控对他吼,“我还爱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晃荡!” 第31章 对官司摊牌 做人分分钟都不能失去理智,真是够累。 抹了抹脸,周景瑜不想回办公室。 从口袋拿烟,烟放在办公室,想起车上留有烟,她走向汽车。 待在车上,一连抽了两支烟,周景瑜才缓过气。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 是工作压力太大,还是莫汉成跟她离婚,让她就要崩溃,从而学会用烟缓解情绪? 究竟是什么原因,不用再去探询,没有意义。 烟雾从手指间缓缓升起,车里烟雾缭绕。 莫汉成坐进来,周景瑜的心停了停。 她侧过脸看他,在烟雾弥漫中,她的脸有瞬刹呈现迷惘。 莫汉成见了,胸口被撞了撞,有什么东西敲击着心,但只是那刹,很短的,周景瑜已经收起虚弱,脸上是坚毅。 莫汉成自嘲笑了。 他一定是看错,从认识周景瑜那天开始,他就从不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过眼泪与软弱。 也许因为车内气氛古怪,烟雾迷乱当下的心,莫汉成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女人,你真的谈过感情,爱过男人?” 周景瑜浑身绷紧,睁着眼睛看他。 什么意思? 莫汉成清咳一声掩饰失态,也是内心作崇,他问下去,“你真的爱过我?” 这句话,两人离婚之后,任何时候任何场景都不应该再问起,也不适合再问起。 周景瑜深深惊骇,一时之间,她居然无言以答。 所以,只能是僵冷地沉默着。 内心却是血肉模糊。 荒唐不荒唐,可笑不可笑,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在想把她丢进监狱,竟然问出这句话。 问出这句话就算了,可看莫汉成的神情,一脸正经。 他不是出于戏谑,不是出于想嘲笑她,而问出这句话。 而是,他竟真的是迷糊,真的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爱过他!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更可笑,更让周景瑜想大笑,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呵,费尽心思天天变想法子从学校跑到他的事务所陪着他,看他跟冯素荷相爱,默然待在一边,他们分手,她趁他喝醉,手法让人鄙夷卑劣地睡了他,还不是因为喜欢他? 趁他喝醉,睡了他,向他求婚,她因此背上骂名,也就算了。 竟然,他至始至终,都不知道她爱他? 她对感情不内向,也不羞涩,她清晰记得,冯素荷跟他分手后,她向他热烈表白,清清楚楚告诉他,她爱他。 如今,他对她只有恨,她爱他那一段记忆,他已经从脑海抹去,已经记不住了,因为恨太强大,淹没她对他的爱,所以,他才问出这么可笑让她刺心的话。 他看住他,眼潭沉着黯影。“你爱过吗?”他倒忽然变得固执了,究着这个问题不放,一定要让她回答。 周景瑜啼笑皆非,胸口满满的凄怆。 让她如何回答才最妥当呢? 是,我曾爱过你? 还是,我确实没有爱过人,没有喜欢过你? 趁他偶尔此时现在的失态问题,周景珍可以寻一句最利的回答,扳回面子。 但是,想了想,周景瑜决定据实以告,才不负当年的自己。 她认真跟莫汉成说,“以前,是有过那么一段,我爱过你。”说完,不再言语,深深抽口烟。 莫汉成眼角闪过锐光。“我只记得你恨我。”莫汉成在这一刻也坦诚。 周景瑜眼角酸痛,艰涩笑了一笑。“彼此彼此,”她平和地,“我现在也只记得,你一心想让我进监狱。” 很久很久,莫汉成才问,“你真这么想?” 细细思索莫汉成这句话,周景瑜吃惊。她转过头,灼灼双目盯着他。 莫汉成回到他的自信与淡漠,他冷冷一笑,“你以为我的能力可以在法律之上,随时可以把你丢进监狱?”对于官司,他开诚布公,第一次对她摊牌。 周景瑜的心也变回强硬。“现在你只是没有足够证据,证明我是凶犯。” “你看得很明白。”他淡讽。 周景瑜抽着烟,没有再说话。 莫汉成说,“你看得这么明白,也因此,才会在被牵涉进官司,也能这样一副镇定,不在乎?”他说下去,尖锐话语撕扯周景瑜神经,“你看得明白,知道你顶多被怀疑成凶犯,但不至于会被判刑,官司打得再久,十年八年没有结束,也不会让你成为阶下囚,让你进监狱,是不是?” 周景瑜苍白笑一笑,苦笑。 她有认真想过官司,官司进行到现在,莫汉成那边也没有拿出最直接对周景瑜不利的证据,让她进监狱,她就猜想,他们也没有这样的证据。 因为,她根本不是凶犯,当然不可能有这样的证据。 然而,她倒霉在出现在凶案现场,而且之前跟被刺杀的沈云辉发生口角。 莫汉成冷冷地,“证据,如果我想要,我会找到。” 周景瑜不客气回,“除非是捏造证据。” 莫汉成轻轻挑眉,“你以为我不敢?” “不,”周景瑜凄然答,“而是你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爱恨情仇,在规定原则与法律之下,对付她,一旦越过这个边界,莫汉成不会捏造周景瑜杀人证据。 他太聪明,可不想被聪明误。 制造假证据,拿捏得好,是可以把周景瑜丢进监狱。 可是,事情有两面,制造凶案现场的杀人证据,有着一重利害关系,如果有什么瑕疵,被人发现证据是假,莫汉成要背负上刑事责任。 聪明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对付敌方,反而弄脏自己的信誉,连累到自己? 他太珍惜自己现在得来的一切,事业与信誉。 都是他的血与汗换来,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十年事业,不值得。 如此一比较,谁轻谁重还看不出来吗? 对于十年后的莫汉成,事业大过于女人,就算要对付周景瑜,也是不伤害他的事业前提之下。 莫汉成斜睨周景瑜,从她的车上拿过一支烟。 他冷笑,“女人,你心灰吗?跟事业一比,你的复仇计划对我却不是这么重要。” 周景瑜苦涩笑一笑。 所以说,他们两个都是如此现实的都市男女。 如今的周景瑜,也是事业大过于爱情! 莫汉成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周景瑜也不想假装一无所知。她问他,“那么,没有足够证据证明我是凶犯,你把我牵涉进官司,是想让我一辈子都背负凶犯嫌疑人这个名声?” 莫汉成嘴角划开讥讽。“一辈子都洗不掉是凶犯嫌疑人,我想你不会在乎。” 他在讽刺,说着反话。 哪个人不在乎名声,尤其是女生。 成为凶犯嫌疑人,一辈子都被人指指点点。 甚而,有的人背负这样的名声,会抑郁,生活与工作都会受到影响。 周景瑜能做的,希望以后能找到证据洗清嫌疑罪名。 凄酸盘旋在 心头,周景瑜继续问,“让我成为凶犯嫌疑人,你得到的好处不少吧?” 莫汉成不答,抽一口烟,转过头凝住她。 半响,他笑了笑,语气冷漠。“分公司开张,你过来,不就知道答案?” 还是那句话,希望她到场。 他开车门,下车,手搭在车框,弯身进来跟她说,“希望你以后学会做人,假证据,如果我想要,不会没有。” 也就是,他随时可以制造假证据,把她丢进监狱。 周景瑜没有说话,她下车,回到办公室。 在等电梯,神思恍惚。 莫汉成是在对她警告,他有让她从凶犯嫌疑人成为真正犯人的能力。 电梯门开了,周星华在里面。 见到周景瑜,还要尖酸几句。“你决定负责名峰?” “是。”周景瑜抬起头,挺起胸膛,没道理因为莫汉成,连事业也失去。 周星华打量她一眼,“听你的助理讲,刚才莫汉成来找你。” 这语气,仿佛周景瑜有见不得光的事情。 周景瑜直接说,“他的分公司开张。” 周星华鄙夷哼一声。“公司开张,他用得着亲自来找你?”他说,“你该不是想跟他复合,借机跟他走近?” 这比污蔑周景瑜工作没有能力,更让周景瑜不能忍受。 大哥话里的轻蔑清清楚楚,认为周景瑜会对莫汉成用女色,让莫汉成放她一马。 周景瑜不再言语。 大哥一心借官司与她成凶犯嫌疑人,想让她在集团失势,滚出集团,因而,这种子虚乌有求莫汉成复合的话语,大哥也往她的身上泼来。 大哥都如此说,可见集团上下职员,是怎么说她的是非与八卦。 周景瑜在集团的身份越发不堪,之所以不辞职,是工作在支持她。 回到办公室楼层,助理泡咖啡回来。 周景瑜推门进去,想了想,回转头,对助理说,“以后我的行程,见过什么客人,希望你谨记你的工作职责,不要随意对别人说起。”更不要告诉大哥。 年轻助理讪讪,脸上涨红。 周景瑜没有理会助理的尴尬与委屈,关上门。 生活在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有委屈,只是,是否从委屈中反省与长大,又是另一回事。 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办,虽然确定跟于建秀合作,还有好几个项目需要她去跟进。 这些项目,她都有跟负责人接触,彼此都有意合作,只是她一牵涉进官司,对方就有意疏远。 周景瑜晚上在集团加班,写项目计划书,改天跟负责人见面。 助理没有约到,周景瑜亲自找到这些负责人行程,出现的地方,一个个亲自去找他们。 得到的结果让人失望,不是跟周景瑜打太极说得含糊,就是婉转拒绝。 周景瑜从对方公司出来,天已暗,她吁口气,回到车上,点支烟。 莫汉成电话过来。 周景瑜怔怔望着手机屏幕,接还是不接? 两人亲亲我我说些风花雪月浪漫的事情不可能,那么,他找她,是说事情。 周景瑜皱眉,接听。 “记得明天的日子。”莫汉成说。 周景瑜愣然,明天? 她忙得已然忘记,明天她有什么不同的行程?还是,跟莫汉成有约? 察觉到周景瑜不把他那天的话当回事,莫汉成语气沉下。“你不是想知道我让你成为凶犯嫌疑人的其中一个原因?”他低沉讽笑,“想知道答案,明天就过来。” 周景瑜才想起,明天是恒远集团在国内的分公司开张。 她抽一口烟,另一只手拿过手袋,从里面找出那天莫汉成拿给她的邀请函。 第32章 为你心折 莫汉成说,“明天见。”话语意味深长。 他挂上电话。 周景瑜呆了一呆。 明天要不要过去? 其实,这种商业场合,周景瑜以前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做生意,有些工作活动,她是需要出面应酬。 几经犹豫,挣扎,第二天早上处理完手上事务,周景瑜仍不能决定。 跟商场部门的会议,由商场经理主持,她在下面旁听。 经理提的一些建议,周景瑜分神,没有听清,等发现经理在等她回答,周景瑜看了看手表,已经就要到莫汉成的分公司开幕仪式,她烦躁,脸上不动声色说,“建议集中归纳,报告下午放到我的办公室。”说完,不等商场经理反应过来,周景瑜起身走了。 商场各部门级经理,面面相觑。 周景瑜少有这样半途中断会议。 吩咐助理几句,周景瑜打算前往,这时,路慧珍过来。 “不是在开会?”路慧珍问,一边看周景瑜。 周景瑜脸色不是很好,连续加班几天。她说,“刚结束,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路慧珍说,“我知道,莫汉成分公司今天开幕。” 周景瑜诧异,抬起头,看着母亲。 路慧瑜回望她,语气严肃。“借这次机会,你趁机跟莫汉成合好,现在记者事件,还有传媒拿来报道,煽风点火,这对你形象不好。” 这个任务,周景瑜也想不辱使命去完成,可是,太难。 她不晓得如何回答,太坦诚,会让母亲伤心,她只能回以一笑,离开。 到了经常光顾的时装店,选礼服。 相比上次,冯氏盛会,周景瑜得知莫汉成出现,为选一件礼服花费许久时间,这次,她淡淡扫一下橱窗,就选了一件简单的淡色长裙。 还是上次那位店铺经理出来招呼她。她说,“前两天有从巴黎过来的新款。”想给周景瑜推荐。 周景瑜摆摆手,礼貌地,“只是参加一个普通朋友的聚会。” 经理会意,拿出搭衬手饰出来给周景瑜。 周景瑜连饰品也省掉,短发也不必隆重做造型。 只化了淡妆,周景瑜就前往开幕仪式。 在职场混,不化妆是不可能,那么,周景瑜这副打扮,做了一个准备,到恒远分公司, 听完莫汉成答案,她就离场。 前后就只要两三分钟。 她的车刚要靠停,后面一辆车过来,器张地越过周景瑜,在她面前刹停。 红色的玛莎拉蒂招目耀眼,女主人也像一颗星,出现就吸引所有人目光。 深绿色后背全漏空的丝绸礼服,衣服挑人,女人要是撑不起这种颜色与大胆款式,会显得气质脏,粗俗,以为是哪个酒店小姐。 周景瑜在车里望着这件礼服的女主人,不由微笑。 是冯素荷。 衣服如她,骄傲,高贵,还带着让男人想征服的优越感。 冯素荷腰肢婀娜走进会场,尖利的红色高跟鞋也显目,更让全场轰动的是,她的裙摆是开叉的,每迈一个步伐,裙摆散开,露出光滑长腿。 传媒很是兴奋,不会对冯素荷吝啬,摄像机一直跟着她。 周景瑜绕过传媒,从侧边走过,听得传媒私下议论,“今晚哪个女明星的光彩也比不上冯素荷。” “她要是进娱乐圈,也够资格,看她那一双长腿。” “以为最美的长腿是影星朱莉,她的身材与御姐风范的强大气场,每次亮相,全场的风彩都属她最亮相,想不到冯素荷也有这两种气场。” “朱莉当年跟皮特恋爱,轰轰烈烈,恩爱得让粉丝大呼。” “冯素荷这么给莫汉成面子,会不会也对莫汉成有意?” “不是没有可能,童话不是只有王子与灰姑娘。” “冯素荷是公主,也是女强人,啧啧,哪个男人会不爱她,莫汉成也是男人。” 周景瑜打扮不亮眼,而且是有意绕过传媒,传媒在跟着冯素荷,没有记者发现她,跑过来要她接受访问,她吁一口气。 若是记者看到她,肯定是一番喧哗与混乱。 已经有新闻确凿报道莫汉成介入官司,每家传媒现在最想做的一个头条就是,采访周景瑜对此有何看法。 而且,她又陷进伤害记者事件,更是成为话题人物。 既然冯素荷想成为全场焦点,周景瑜乐意成全她。 本想找到莫汉成,寻问答案就离场,可是他跟冯素荷一样,成为今晚最耀眼的一颗星,传媒与各界上流社会人士都围着他,让他忙于应酬交际。 周景瑜找个僻静角落坐下,远远的,与大厅有着一段距离。 周景瑜转头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这房间是客人休息室,摆设简单大方。 她坐在一张单人沙发,手里拿着一杯香槟,却没有喝,目光一直追随莫汉成。 不谈恩怨,他仍然有着最让她心折的身形。 客人的交往,他彬彬有礼,如果有人的交谈,让他不满,他也没有讽刺,而是隐隐态度冷漠,这冷漠,又不让客人感觉到。 冯素荷不顾传媒的焦点跟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镜头,甚而是享受。她当众向莫汉成走去,舞曲响起,在所有人面前,邀莫汉成共舞。 传媒引起一丝骚动,认为冯素荷此举是对莫汉成出手,对莫汉成有意。 周景瑜偏着头,一只手撑住,嘴角带着丝有丝无的苦涩笑意。 今天传媒回去,有内容可以交给主编了。 题目还可以写成,高傲如孔雀的冯素荷,主动出击追求莫汉成。 周景瑜的目光一直跟着莫汉成的舞姿飘动,心里很平静,没有妒忌。 为什么要妒忌冯素荷? 只有不甘心,还想得到他,才会妒忌。 她对莫汉成,虽然还不能忘记他,可是,她彻底已经把他放在心上最隐密的地方,不会再拿出来示人,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得知她的心事。 因为,她没有再奢求跟莫汉成一起。 朱烟是电视台高层,本城新出现哪个商界新贵与名门,她肯定不会放过这种信息。 她也到场,晚来,经过走廊,见到周景瑜在会客室呆坐。 她走过去,叫周景瑜。“你也在?”她轻声问。 周景瑜吓一跳,神魂震荡,以为是谁。 她急忙收起脸上恍惚,回转头,见是朱烟,也惊讶。“这种开幕仪式,也要劳驾你出来跑新闻?”电视台不是有记者和摄影师到场? 朱烟一双耳链在灯光偏暗的会客室里明晃晃。她说,“冯素荷答应接受电视台访谈,我过来是想了解一下莫汉成。”朱烟对周景瑜妩媚眨眨眼,“你知道的,冯素荷以前私下跟莫汉成谈过感情,她的公关部虽然会过滤采访问题,可我会想办法问她的感情问题。”好不容易让冯素荷答应上电视台节目,朱烟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周景瑜明白朱烟是为在工作,不是好奇想八卦冯素荷跟莫汉成。 她勉强笑一笑。“那你快去工作,这曲舞就 要结束。” “我看不会。”朱烟说,在另一张沙发坐下。 周景瑜诧异。朱烟说,“我刚跟这里的主持人碰面,她说冯素荷要求,把这支舞的音乐加长。” 周景瑜静一静,没再说话。 知道这三人恩怨的朱烟,打趣周景瑜,“不想知道为什么?” 周景瑜笑一笑,喝口香槟。 还用问吗? 冯素荷让这支舞不停下,让她跟莫汉成在舞台上翩跹起舞,成为全场焦点,更是,舞会结束,在以后一段时间内,仍成为全城热议话题。 “冯素荷是不是真的还爱莫汉成?”朱烟目光投向舞台上接受众人羡慕的两人,问周景瑜。 周景瑜遥遥看着莫汉成,语气平和,“我不是当事人,不知道,”她笑,“你怎么不去问当事人,以前你不是说他们两人会复合吗?” 朱烟转头看周景瑜。“问冯素荷还是莫汉成?”话似是有意,说到莫汉成名字,朱烟把话说慢。 周景瑜的心震了震,脸上带着笑,附和着朱烟的揶揄。“今晚两位都在场,我看你对两位都有机会。” 说罢,一支舞结束,场下给冯素荷与莫汉成热烈掌声。 不知莫汉成是绅士态度,牵着冯素荷的手带她下来,还是冯素荷主动握莫汉成的手。两个人牵手从舞台下来,这一细节点燃传媒眼晴,镜头对着莫汉成跟冯素荷的十指相扣,一刹那间,镁光灯闪个不停。 直到两人被客人围住,才放开手。 朱烟说,“明天早上所有报纸内容都不会乏味,今晚的莫汉成跟冯素荷对传媒太好,给了太多吸人眼球的新闻。”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电视台冯素荷节目的访谈,更是不愁没有收视率。” 周景瑜不能再保持沉默,会让朱烟起疑。她笑一笑,“那很好,节目不用喊停。” “多谢你当时提议让我去联系冯素荷,让她做访谈,”朱烟看着周景瑜,注意她的神情,“我一定会给你回报,问出冯素荷跟莫汉成有无发展可能。” 周景瑜内心揪痛,却不想被朱烟误解。 若问出两人没有发展可能,是给周景瑜一个交待。 周景瑜想要辩解,朱烟对她挥挥手,“我先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 周景瑜笑笑,点头。 她准备走了,只在这里坐了一会,她不用 莫汉成告诉答案,她已经找到答案。她一直费尽全力联系的那几位项目负责人,他们有意疏离她,对跟周氏的合作可能不提,而现在,他们全部出现在这里。 莫汉成一从舞台下来,他们就对他迎上去,彼此谈笑风声,气氛融洽。周景瑜就明白,莫汉成已经把这些项目负责人拉过来,他们已经选择跟莫汉成合作。 莫汉成为什么让她一辈子背负凶犯嫌疑人名声? 这是其中一个工作上的好处,利用她的污点,离间她跟合作伙伴,让他们转头跟他合作。 这招很阴险,也很实际,也十分现实。 莫汉成把她牵涉进官司,让她成为凶犯嫌疑人,不只是影响她名声跟周氏生意,他也要从中获利。他从周景瑜手上拿走项目,只会让周景瑜在周氏集团的工作处境更加艰难,被高层和同事排斥,责难她。在周氏的工作环境,如走在薄冰上,步伐维艰。 周景瑜喝完杯中酒,起身把酒杯放好,黑暗中一个人影问她,“想不到周小姐会光顾这种小地方。” 如此尖酸刻薄,当然属于莫汉成。 周景瑜只隐约看到一道人影近前,可强烈感觉到逼人气息。 依稀中,会客室是开着灯,虽然为了衬大厅气氛,灯光偏暗。 此刻,周景瑜眼前一片黑暗,而一道身影,就立在黑暗之中。 莫汉成说,“你既然躲在这里不敢见光,不想被别人注意,”语气漠然,“不如我成全你,进来就把灯关了。” 第33章 不要爱上梁承跃 莫汉成太近,热气拂在周景瑜脸上,她退后两步。 想寻路出去,莫汉成咔嚓一声,轻轻把门反锁上。 周景瑜怔住,她说,“时间不早,我得走了。” 大厅舞台又响起舞曲,天花板的灯扫了一两束过来。周景瑜看住莫汉成,在昏暗灯光中,莫汉成的气息灼灼逼人,她说,“再见。” 莫汉成薄锐嘴角划开,“既然你大驾光临,我当然要对你奉上答案。”背靠着门,把门抵住。 只觉得空气稀薄,周景瑜心跳得太快。 莫汉成锐利眸子,盯着周景瑜。 周景瑜不可能强行走得出去,明白这一处境,她呆坐回沙发。 很久,莫汉成说话,说的话却莫名其妙。他说,“你竟然穿着这么一件从地摊找来的衣服就过来,”森冷停了停,“而且,也不打扮。” 他的嘴角勾起冰厉笑弧,周景瑜想开口,莫汉成说,“一个千金小姐,出门会不带手饰演,全身素净?”对他竟然这么不在乎。 他的嘲讽,让周景瑜一刻也待不下去。 她直接强硬对他说,“我要出去。” 她说,“三秒之内不让开,我会大声叫喊,让别人听见过来开门。” 莫汉成语气笃定。“你不会。”凌厉看着她。他说,“你既然来了,就一定想得到答案。” 是的,身为话题人物,周景瑜冒着出现这种场合,会引起记者的骚动,也到场,一定是想得到答案。 她迎视他,看进他眼晴里深深对她的厌恶。她说,“我已经知道。” 莫汉成略一诧异,不用等她回答,他便明白过来。他唇角的笑更迷人更冷,他说,“除了对梁承跃的事情上你很蠢,别的方面,你会客观思考与看待。”问她,“为什么在梁承跃问题上,你却还蠢到让他负责你的官司?” 周景瑜冷笑。“你也不要再打梁承跃主意,”她说,“最近事务所生意是减少,可是,他也不缺这一两单生意。” 莫汉成嘴角的笑敛去,双手环抱着胸口,十分欠扁的模样。他说,“语气好器张,你是讲周氏那么多人脉,把客户介绍给梁承跃事务所不是问题?” 周景瑜没有理会他的刻薄,拿手机拔电话。 莫汉成不悦,神情冰冷。 周景瑜说,“三秒之内不开门,我就会按下电话键。” 莫汉成浓眉一挑。“我不喜欢威胁。” 周景瑜果然接下电话键,电话很快接通,传来朱烟的声音。“景瑜?什么事?”朱烟在大厅回转头,望向周景瑜方向问。 会客室光线偏暗,朱烟看不清周景瑜。她再问,“什么事?” 周景瑜没有立刻回朱烟,而是指着大厅里的朱烟,对莫汉成说,“只要我说一声,朱烟就会立刻过来。” 莫汉成绷着脸,一只嘴角斜了斜,弯起没有温度的微笑。 他把锁打开,给周景瑜让出位置。 周景瑜穿过他身旁之际,莫汉成在她背后低声,“给你一个忠告,不要爱上梁承跃。”热气拂过周景瑜侧边脖颈,她浑身汗毛直立。 难道,他特地叫她过来,还有这一番意思? 可笑地指点她该怎么生活? 周景瑜回转头,刺心地冷笑,“我也给你一个忠告,不要管我的事。” 闻言,莫汉成的眼晴深邃复杂,不知在想什么,目光久久不曾离开她,仿佛要把她凿穿,看一看她冷硬的心。 周景瑜欲走,莫汉成喑哑嗓音穿透周景瑜后背。“你不配梁承跃,离过婚又是凶犯嫌疑人,不能给别人幸福,不要祸害别的男人。” 哈!他是谁!竟这么厚颜无耻命令她如何谈感情! 就算她的感情出现问题,也论不到莫汉成来对她指点! 周景瑜没有回转头,语气冰冷。“不用你操心。”头也不回,开门走了。 在走廊,朱烟朝她迎过来。朱烟着急,“你刚才找我?” 周景瑜笑说,“没有啊。” “你给我电话。”朱烟扬了扬手机。 周景瑜勉力挤出笑,语气欢快。“可能手机放在手袋,不小心按到。” 朱烟吁口气,“你要回去?” 周景瑜点头。 朱烟看看她,周景瑜神情苍白,以为周景瑜最近官司在身,精神不好。她说,“回去休息也好。” 传媒像枚针,连梁承跃近来事务所生意萧条也得知,蔡宇宁在娱周刊的新闻版块大肆报道。 这回,报道不放在娱乐版块,新闻因此显得正经,严谨。 同一版块,同时有另一个报道,是莫汉成国内分公司的开幕仪式。 两个男人,占据新闻版块半壁江山,像对 擂一般,两个人的彩照都放大,各做了头条。 莫汉成在开幕式里的意气奋发,与梁承跃略显憔悴的照片各在报纸两端相互照应。 蔡宇宁对这两个新闻花了不少心思,因为,她拿两个男人做对比,也拿两个男人身边的女人做对比,而且搬出另外两张照片,一张是莫汉成与冯素荷共舞,另一张是,周景瑜出现在事务所,跟梁承跃坐在窗前,两个人眉头紧锁。 两张女人照片一比较,意味很明显,冯素荷是那种可以助男人一臂之力,让男人在事业上大放光彩,而周景瑜,只会抹黑男人,让男人生意有损。 蔡宇宁是名记,当然懂得如何把一篇新闻写得更有关注点。 不只把两个男人做比较,两个女人的事业与品性也做了比较。 一比之下,哪个女人赢得高分,立刻就能得知。 冯素荷有过好几任男朋友又如何,这些男人只会给她加分,证明她有能力也有魅力,男人们心甘情愿被她迷倒。 高层内部看到新闻,大为光火,原因是,报道有说出莫汉成分公司一开张,就立刻跟好几个大项目合作。而这些项目,原本就是周氏想拉拢过来的对象。 周景瑜有尽力联系这些负责人,可是,尽力跟结果,生意场上,只看结果。 会议从早上开到下午,严肃提出,是不是要慎重看待周景瑜是否留在集团,还是让周景瑜休假。 周景瑜中途从乌烟瘴气的会议室出来,在长廊抽烟。 女职员从对面走来,带着看戏的八卦语气,议论周景瑜。 “她真的跟梁公子交往吗?” “新闻不是在说?” “我看是真的,梁承跃温和清雅,对人温柔,哪个女人不心动?” 一个啐一声。“周景瑜除了是千金,是副总经理,哪点配得上梁承跃?女人结婚,最要紧还是品性,离了婚,又是凶犯嫌疑人,怎么还好意思跟梁承跃交往。” “这样的女人,难怪以前莫汉成要跟她离婚。” 周景瑜把香烟按熄,站到这帮女职员面前。 她不客气地问,“你们哪位想替莫汉成和梁承跃抱不平,可以站出来,我替你们知会他们一声,以表周氏女职员对他们很是爱戴。” 一帮女职员面面相觑,低头讪讪走开。 她们低头对呶嘴不屑的神情,看进周景瑜眼里, 不是滋味。 她决心暂时不要跟梁承跃联系,以免记者更加煽风点火,影响梁承跃。 连仅有的朋友也要中断联系,周景瑜心里怅惘,回到会议室,继续开会,焦头烂额应对一帮高层对她的指责。 梁承跃打电话来,问她周末有没有节目。 周景瑜低头看着桌上一沓厚厚文件,揉着疲惫额角。“周末我得加班。” 梁承跃说,“还不愿意放松下自己?” 周景瑜苦笑。 他说,“我认识一个地方,那里有片森林,我们可以去骑马。” 周景瑜想了想,想告诉梁承跃,这段时间他们减少联系,等新闻的风头过了。可是,她盯着电话听筒,说不出口。 隐隐觉得梁承跃感到失望,她说,“给我地址,周末我会看有没有空。” 挂上电话,周景瑜懊恼。 她本来是想直接拒绝梁承跃。 不到周末,梁承跃父母就约见周景瑜,电话打到她的办公室。 周景瑜深深讷罕。 周梁两家是世交,从小周景瑜就常常被邀请到梁家宅院参加各种聚会。 可是,梁承跃母亲江采苹是第一次亲自把电话打到办公室,意思非常明显,一定要让周景瑜过去。 看来,是非说不可的话。 周景瑜好声应着,准时下班,交待助理几句,就赶去梁家。 一路上,各种思绪纷至沓来。 江采苹的个性温和,善良,一味听从丈夫的话,很少自己拿意见。 这回,召见周景瑜,是梁承跃父亲的主意,还是江采苹自己的想法。 汽车沿着私家路开到山上一幢宅院,宅院靠着山,四周郁郁葱葱,小鸟脆声与花香扑面而来。 清新空气让周景瑜呼一口气,她在车里待了一会。 既然来了,硬着头皮也要进去。 周景瑜站在大院门前,按门铃。 嘎吱一声,面前的自动大门打开了。 太阳沉到一角,树木影影绰绰。 沿着小路穿过院子,来到明亮的大厅门口,意外的是,江采苹亲自在这里等周景瑜。 周景瑜不由心里吃惊,江采苹这一番举此,不是小事情。 周景瑜刚想跟江采苹打招呼,江采苹直接 说,“景瑜,你来了。”她说,“进来坐,阿姨有话跟你讲。”江采苹一向慈祥娴淑的脸,现在是严肃,甚而带着母亲的威严。 第34章 莫汉成脸颊被划伤 周景瑜按照江采苹的示意,坐在她对面的沙发。 佣人端茶过来,江采菜对佣人说,“我跟景瑜叙叙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周景瑜立时打起精神,这句话让她震骇。 话里几重含义太深刻,周景瑜缓缓消解这句话。 只是叙旧,却不让任何人进来,意味着包括梁承跃。 可见,江采苹一番话,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其二,既是叙旧,就是谈旧时情分,那么,有什么事用得着江采苹必需搬出跟周景瑜熟稔的情分。 既然搬出情分来谈事情,那么,就是要让周景瑜妥协,或者做出让步。 有什么事情,需要周景瑜做出让步? 周景瑜一番思量,大约已经明白江采苹此回叫她来所为何事,心内震憾。 看周景瑜的神情,江采苹知道周景瑜晓得,她为什么叫她过来。 她坐过去,握着周景瑜的手。“景瑜,我从小看你长大,不愧是一点即明。” 一点就明,一句话就让周景瑜知道江采苹想说什么,那么,江采苹也不必做丑人,不必把话说得更丑陋。 跟周景瑜过招,周景瑜不会让长辈子没有面子,懂得礼让。 周景瑜心里刺痛,脸上笑说,“阿姨,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跟梁承跃的事情。” 她本来就决定近段时间先不要联系梁承跃,跟他疏远,等新闻过了之后再说。 然而,当这种要求是经由梁承跃母亲提出来,周景瑜不是不狼狈。 江采苹说,“阿姨不是想让你为难,”缓缓啜一口茶,看着周景瑜,“而是,我跟你叔叔要给阿跃介绍女朋友,女生脸皮薄,看到你跟阿跃的新闻,会对阿跃有不好的想法。” 周景瑜忽地抬起头,看向江采苹。 江采苹也在看着她,周景瑜发现,一向以柔弱,贤惠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江采苹,也有一双锐利眼晴,锐利得让周景瑜不能跟她再注视,别转脸。 像被人对着脑袋劈过来一个耳光,周景瑜脸颊火辣辣。 江采苹身为母亲,不想让周景瑜的新闻,影响到梁承跃交往女生,这无可厚非,也不能指责。 可是,江采苹对周景瑜从小那么喜欢,现在,却是含蓄跟她挑明,她对周景瑜的品性不满意,周景瑜不能做梁家的儿媳妇。 江 采苹把不满意放在心里是一回事,一但把这话讲出来,跟周景瑜挑明,意味更深一重,那就是,她不能再容忍新闻上,把梁承跃跟周景瑜牵扯在一起,说他们在交往。 这样的新闻,看在身为母亲的江采苹眼里,是在抹黑梁承跃。 江采苹是梁氏集团夫人,这样的身份,不可能把话说得如泼妇,骂周景瑜不要连累梁承跃,身为离婚女人,还是凶犯嫌疑人,怎配梁承跃。 不只不配,新闻报道她跟梁承跃交往,连梁承跃一向干净斯文彬彬的品性,也因为周景瑜的人品而受损。 周景瑜面前那杯茶,没有动。 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立时站起。 她对江采苹深深鞠躬。“阿姨,很抱歉,”她从喉咙里艰难挤出声音,“让你担心了,我会处理好。” 江采苹已经收起刚才的锐利,换回慈祥。 她热情留下周景瑜,让她吃晚饭。 周景瑜的面具没有江采苹这样熟稔转换得这么自如,从容,这么快,她挂在脸上的笑容要僵了,嘴角也僵。她摇头,笑了笑,“改天吧。” 改天? 那只不过是表面一句应酬话语,周景瑜没想过跟江采苹阿姨撕破面子,当然不能把话说得太绝情。 江采苹心领神会,点点头。 今日两人这番谈话,周景瑜不只改天,而且从此一段时间,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在梁家宅院,跟梁承跃一家共进晚餐。 江采苹送周景瑜出去。 周景瑜打开车门,江采苹叫住她,为难地问,“阿姨的要求是不是太自私,是不是太让你难做人?” 真疲惫,这时候,她还得安慰江采苹。 江采苹的身份和地位,很少板起脸对人说出刚才那些话,此刻她需要台阶下。 既然她想要体面下台,周景瑜给她制造机会。她大方说,“阿姨,你这样说,就是跟我见外了。”她说,“我跟阿跃从小是朋友,当然希望他过得好。” “是,你们那么多年交情,”江采苹见周景瑜再一次忍让,更进一步得寸进尺地说,“你也会跟我一样,不忍心他受新闻影响,找不到女朋友,事务所生意也跟着受影响。” 好大一顶罪人的大帽子,直往周景瑜脸上扣! 一则新闻,竟有着这样大的作用。梁承跃找不到女朋友,这是他的婚姻大事。他的 事业受影响,是他的前程大事。 一个人的一生,这两件重要的事情,既然江采苹已经开口,叫周景瑜如何反驳,替自己辩解? 周景瑜把眼泪逼回眼眶,和颜悦色。“阿姨,你无需担心,阿跃一向最孝顺,怎么舍得你难过,”从喉咙挤出话,“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周景瑜决定给江采苹一个满意的交待,免得江采苹对她放心不下,很是怕她连累梁承跃。周景瑜说,“我也真挚希望阿跃能早到他的真命女人,他结婚,我一定要送上一份大礼。” 此话,让江采苹紧绷的线条缓和。 这表明,周景瑜已经彻实听懂她的话,不会打梁承跃的主意,做梁家儿媳妇。 “再见。” 周景瑜对江采苹挥手,钻进车里,立刻把车开走。 直到后视镜看不到江采苹身影,周景瑜忽地把车往私家路边靠停,头伏在方向盘,半天没有抬起头。 走出梁家宅院,周景瑜的生活从此少了些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明天有一堆工作事务,行程繁忙,可是,她必须把手上工作停下来,先解决跟梁承跃的新闻,还给梁承跃一个清白。 其次,还要做得让江采苹满意。 江采苹叫她过来的目的,周景瑜此刻已经十分了解,而且彻底明白。 她跟梁承跃交往的绯闻新闻,怎么可能会彻底毁了梁承跃?虽然对梁承跃交友跟工作有影响,但不至于彻底毁了梁承跃,阻碍到他的事业,让他的事业中断。 梁氏家族企业,不要说可以给梁承跃事务所介绍生意,就是养梁承跃的事务所,也不是问题。 那么江采苹话里的深意,只是对周景瑜摆明车马,她不满意周景瑜,周景瑜不能做梁家儿媳妇,让周景瑜识趣,不要跟梁承跃过分亲密接近。 周景瑜从不晓得江采苹会如此轻贱地看待自己,对她说的话如此不客气,让周景瑜明白她自己的身份。 人生路上,不要犯错,尤其是感情的错误。 周景瑜离过婚,江采苹不可能让她嫁给梁承跃,而且,现在,周景瑜还是凶犯嫌疑人,江采苹对周景瑜更不满意,还希望周景瑜能懂得做人,离梁承跃有些距离,不要落入旁人眼里,认为两人关系亲密,是一对情侣。 他们两个是朋友,可外人不会这样认为。 莫汉 成老谋深算,单是让周景瑜成为凶犯嫌疑人,就已经意义深远。 他不只事业获利,拿走几个大项目,而且让周景瑜这辈子难翻身,永远别想嫁人。 哪个婆婆会接受她? 这样一想,也就怪不得江采苹护儿子心切。 道理周景瑜明白,也没有想责怪江采苹,因为,别人能抓住自己把柄,那是自己不争气,有些行为做得太过,让别人能拿住自己把柄。 第二天回到集团,周景瑜立刻让公关部给她准备记者会,另让助理把下午行程都腾出来,为记者会让路。 对梁承跃,她不能太自私。 工作再忙,她也要在记者会上,澄清她跟梁承跃的关系。 这并不仅是她答应梁承跃母亲江采苹,而且,梁承跃从来没有交过女友,现在,她的父母给他安排相亲,周景瑜不能让梁承跃跟她的绯闻,影响到梁承跃谈女朋友。 做为好友,周景瑜当然希望梁承跃不再单身一个人,有女友,幸福恋爱。 虽然她的爱情失败,可是,天底下还是有快乐与幸福的感情存在。不要因为一场失败感情,而认为世界上没有让人幸福没有永恒的爱情。 公关部经理过来找周景瑜。 女经理认为现在不是开记者会最佳时候。 她跟周景瑜说,“距官司下次开庭还有一段时间,现在官司没有新进展,人们刚开始对这件事情的影响稍微平息,如果这时开记者会,会重新让人们把焦点注意到官司上来。” 周景瑜明白经理的担忧。 官司沸沸扬扬,好不容易新闻报道不再跟着紧追不放,如果现在召开记者会,对她不利,更引起负面影响。 周景瑜想得很清楚,可是,江采苹猜想的没错,周景瑜会对梁承跃让步,会不惜她在风口浪尖的官司时候,还给梁承跃清白。 女经理劝周景瑜再思量,周景瑜让她出去准备,记者会下午照开。 从牵涉进官司,周景瑜就没有举行过记者会,对官司做过交待,也没有接受任何一家传媒采访,因为,她相信周氏公关部,一切交给公关部打点。 这次,为了梁承跃,她亲自出现在记者会。 不一会,女经理再次来请示周景瑜。 “要让董事长知道吗?”经理问。 周景瑜在官司锋头上召开记者会,事情可大 可小,处理不好,会引发现场混乱,女经理意识到这次公关极有难度,更担心董事长路慧珍会怪罪下来。 周景瑜想了想,决定让公关部先对集团保密。 她不想有什么事情,中止记者会。 经理犹豫,周景瑜知她所想,对经理交待,“我会跟母亲讲明,开记者会,是我自己的主意。” 即母亲有任何不满,不会迁怒于公关部。 经理得了这句话,知道周景瑜决心已定,不好再说什么,便出去办事。 周景瑜头痛欲裂,午餐只喝一杯咖啡。 身上有官司,周景瑜把传媒事情交给公关部打点,其实还有她自己一个私心,她不想被传媒问起她跟莫汉成的过去,问起两个人的恩怨。 十年来,周景瑜对于跟莫汉成结婚,离婚,以及剿杀他的事业,及到现在莫汉成回国,周景瑜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提过莫汉成一个字,从来没有接受过记者采访。 现在,她破例十年来第一次开记者会,场面一定会很轰动。 经理再次进来跟周景瑜汇报。“记者会只开几分钟,你交待完跟梁承跃的事情就结束,从头到尾我们不安排记者问答。” 周景瑜对这样的安排没有意见,不想节外生枝。 即使公关部能力很强,会替她过滤记者与传媒名单,连不该问的问题也替她挡住,可盘旋在记者心里太多问题,每一个都尖锐如刀,都想从周景瑜身上得知答案。现场局面公关部不一定能控制得住。 下午三点,经理进来告诉周景瑜,准备到时间前往。 周景瑜点点头,坐上车,才猛地想起,下周集团有一个新产品面市,是女性化妆品,她真的不适合现在出现在记者会,她的出现,会让人们把注意点放在她的负面新闻,从而影响集团形象,影响化妆品上市。 周景瑜犹豫,然而经理过来敲她的车窗,提醒她时间就要到了。 难道,她要取消这次记者会吗? 怎么跟江采苹交待? 江采苹把话说得那么明显,让她立刻就处理她跟梁承跃的新闻,而且,周景瑜不想食言。 带着豁出去的心情,周景瑜出现在记者会。 记者会在星级酒店一楼一间多功能大厅,公关部筛选过传媒与记者,出现的,都是国内重量级传媒。 保镖陪同周景瑜出席,从开始到结束 ,只有两分钟,周景瑜简洁明了澄清她跟梁承跃近来的绯闻,他们只是好朋友,就立刻站起离场。 周景瑜站起来要离开那瞬间,下面记者开始骚动。 虽然来这里之前,每个传媒都接到周氏公关部邮件,告知周景瑜不接受问答,可是,传媒不甘心,十年来,周景瑜不论什么场合,都不接受过传媒采访,他们对她有太多问题想问,也不想放过此机会。 他们冲过来,一个个话筒戳到周景瑜面前。 “周小姐,你为梁承跃破例开记者会,是否他在你心中有不一样的地位?” “景瑜小姐,相比你的前夫莫汉成,是不是更爱梁承跃?你跟莫汉成分手不欢而散,却愿意为梁承跃开记者会澄清,是不想你的官司连累梁承跃吗?” “周小姐,你跟莫汉成结婚一个月,两人就离婚,可否透露是什么让你们这么快就做出离婚决定?” “你愿意为梁承跃澄清开记者会,却对官司闭口不谈,是对官司有胜诉把握吗?” “莫汉成介入官司,你有何看法?” “娱周刊的蔡宇宁小姐,是不是因为周景瑜小姐而受伤?” “不觉得对蔡宇宁小姐少一个道歉吗?” “周小姐,是什么让你狠心推蔡宇宁撞向汽车受伤?” “听闻莫汉成想对付当年你的狠绝,请问周小姐,莫汉成此举是表示你不再是他心爱的女人?” 真相在记者这里不重要,他们只想要争议性能让报纸销售抢购一空的新闻,居然不负责任说她推蔡宇宁撞车。 甚至,问出莫汉成不再爱她? 他从来就没有爱过她! 后面两个问题刺到周景瑜,她沉下脸。 公关团队忙着应付记者,保镖护着周景瑜走向后台,记者看着周景瑜就要走开,更加奋力挤向前来,一时场面混乱失控,谁也没有看清,一袋东西丢过来,砸在周景瑜身上。 红色油漆泼周景瑜一头一脸,可怖吓人,有女记者尖叫。 就是如此,传媒也不想放过她,仍跟保镖推挤着,想挤到周景瑜前面来,想让周景瑜开口。 每个行业都有对工作执着的人,十年来,周景瑜第一次开记者会,他们不能轻易就让周景瑜离开。 公关部工作人员本来是在应付记者,见周景瑜被记者围挤,也奋身过来跟保镖一起,试图在混 乱人群中开出一条道路。 传媒的天职就是,见到有新闻就兴奋,个个都无视周景瑜此刻狼狈,尖锐话题仍不断抛向周景瑜,周景瑜觉得疲乏,耳边嗡嗡响,红色油漆顺着额头滴下,脸颊全是油膝,全身湿粘。 周景瑜一生,都不想经历这样的场面。 混乱,闷热,窒息,尖叫,吵杂,让她精疲力竭。 而这精疲力竭,多么像十年前,莫汉成要跟她离婚那晚,他推开门走后,她一个人在房间,耳朵就是这样嗡嗡响,耳旁不停回想着莫汉成对她说,我不爱你,我要跟你离婚。她想挥走这句话,捂住耳朵尖叫,蜷缩在地板,不知要怎么办。 那晚,她那么无助,慌措,现在,这种透心凉的感觉又回到她身上,让她膝下无力,几乎站不住,树叶般随着人群拥挤着她,她的身子一会撞向这个人,一人又撞向另一位,身影摇来摇去。 她在发抖,牙齿打颤,记者问了什么,她没有听清,只希望能有谁带她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砰,大厅玻璃墙被椅子挥击,巨大尖利声响,划破大厅吵乱,震得记者回转头。 莫汉成谁也没看,仿佛不知道有一群人存在,个个惊骇又莫名盯着他,莫汉成黯沉着脸用力挥着椅子,狠狠击向玻璃墙。 偌大一面玻璃墙,转瞬就被砸碎。 玻璃四处飞溅,碎片飞向莫汉成,划伤他脸颊,莫汉成丝毫没有感觉到,仿佛置身于这种乐趣中,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眼晴冷冷迸着寒光。 这时,一个细小声音在周景瑜耳边说,“周小姐,请跟我来。” 第35章 莫汉成吻不下去 声音很小,对周景瑜来说,却是从天而降,带她脱离困境。 当记者从莫汉成带给他们莫名的骇然之后,转过头,周景瑜不见了。 只是在短短刹那间,她怎么可能消失? 连周景瑜身边的公关部工作人员和保镖也跟着着急,公关部经理第一时间给周景瑜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有接通。 而此时,周景瑜随着陌生男人已经通过会员专用电梯,到达酒店顶楼套房。 她并不知道,她走到电梯路上,及搭电梯到顶楼,都已经被人封了这条路线,没有酒店别的工作人员看到她,也封锁她在顶楼套房的消息,以至于,酒店一楼找不到周景瑜,公关部经理冲到大厅总台,寻问柜台及服务员有没有看到周景瑜,全都摇头。 甚至,请求看保安部摄像视屏,视屏没有损坏,或者不清晰,可以看到来来往往走动的人,就是没有周景瑜。 这下,周氏公关部经理更加恐慌。 周景瑜既没有走出酒店,摄像视屏又没有显示她入住酒店房间,她怎么向周氏跟董事长路慧珍交待。 陌生男人打开套房,请周景瑜进来。 周景瑜一直低着头,匆匆赶路,只想逃离大厅,根本没有留心她到了哪里。 男人递给她一杯水,周景瑜抬起头,四周没有记者,摄像机,混乱人群,她周身冻结的血液,缓缓开始流动。 她说不出话,用行动代表话语,深深对男人鞠躬。 很久,她都弯着腰,没有站起来。 男人笑了,好听的,玩世不恭的笑声。 “小姐,你行这样的大礼,要我怎么还礼?”又笑,“是想让我对你以身相许,把我一生托付给你,两人成亲吗?” 周景瑜脑海一时短路,不名所以,站起腰呆呆望着面前男人。 “您好,我是蒋空绕。”见她呆怔,他好笑地继续开起玩笑,“空绕,就是什么都是一场空的意思。” 周景瑜经过刚才楼下大厅一幕,思维跟不上节拍,听了这话,又是一呆,神情木然。 不过,思维再怎么短路,有句话周景瑜是不可能忘记。 她在蒋空绕连续两个玩笑,让她能缓解精神之余,喘过气来,她十分感激地说,“谢谢你。”用手指了指她身上他给她披上的西装外套,“还有这些。” 男版西装外套,帽子, 墨镜,口罩。 这些,全部要感激蒋空绕,是它们让她没有被人从保安部摄像视屏中认出来。 蒋空绕呶呶嘴,拿过周景瑜手上的帽子跟墨镜。“这两样倒是我的,你说谢谢没错。”还是笑,咧着嘴,“外套跟口罩,是另一人,你再物归原主。”不等周景瑜反应过来,蒋空绕弯下腰,凑近周景瑜身前笑得狡黠,“这口罩有细菌,你不如扔了,因为,那人感冒戴着的。” 周景瑜听得莫名所以,蒋空绕说完,对周景瑜痞气地歪歪头,拿走他的棒球帽跟墨镜,开门走了。 周景瑜呆怔看着门轻轻关上,房间只有她一人,好半响,她才想起刚才楼下一幕,神情从木然转为头疼。 开记者会有混乱,周景瑜事先有过这个考虑,也做了心理准备,可却没有想到,并只是记者会混乱,记者推挤想采访她,而是场面为红色油漆泼在她身上,变成失控。 衣服脏了可以洗,头发脏了可以洗掉,可是,下周化妆品上市怎么办? 化妆品上市会有发布会,到时记者全都问周景瑜今天被泼油膝之事,一场产品发布会传媒没有把关注点放在化妆品上,而是变成提问周景瑜私人是非问题,一场发布会变成对周景瑜的独家专访,这是新产品上市的灾难。 产品发布会主持人可以介绍完化妆品,就结束,可是,如果没有让传媒提问,对产品问答这一环节,会让传媒觉得这款产品没有诚意。 没有哪一个行业能单独生存在世界,脱离人际关系圈子,我行我可以我有能力可以不用看任何人眼色,这不可能也不现实,事实生活上,很多时候每个行业都是在分工合作,产品面市,肯定要跟传媒合作,线上线下互联网都要一起互动。 这样把利害关系一想,周景瑜非但没有刚才进到酒店套房那样轻松吁口气,反而更是沉重,额头两边隐隐作痛。 她走进洗浴间,水从头顶浇下来,她的脚下,汇集成一道红色小河流般,地上全是血红色。 红艳颜色刺激周景瑜,她坐倒在地上,任水从头顶洒下。 不是为刚才那一幕,让她现在想起来伤心,脆弱,刚才在一楼大厅,她确实有过脆弱,但那只是很短暂的事情,她已经成为工作机器人,现在已经能够恢复理智与清醒,想的当然是工作之事。 下周化妆品发布会,怎么办! 不说周氏这些年传统百货业受到电商冲击,业绩下降,急需 要新产品获得好口碑,获得消费者青眯,而研发一款新产品,研发工作人员以及技术团队,用了多少心力与脑力,还有周氏集团多少员工为这款产品做着努力? 现在,她匆匆召开记者会这样一个冲动,鲁莽,冒失的决定,一下子就让化妆品面市之路有了阴影。 已经是夏天,周景瑜却觉得冷,不由蜷缩着,双手抱着膝盖。 她低着头,想找一个办法解决化妆品问题,想得出神,不晓得时间已经过去半个钟。有人敲门,可是,水声让周景瑜听不见,她根本也没有心情留意外面动静,一心想找办法解决化妆品事情,门被推开,水被关停。 周景瑜猛地从化妆品事情中醒转,感觉到她四周气氛不同,想要抬起头,就在那刹,一件干浴袍被人披在周景瑜身上。 短短一个下午,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周景瑜麻木,所以,当她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来人是莫汉成的高大身影,周景瑜没有激动吼着,让他滚出去。 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走光,是莫汉成丢给她干浴袍披到她身上。 周景瑜见到莫汉成的第一个反应是,她想要站起来,不要蜷缩在墙角,这个样子出现在莫汉成面前,会让她显得更加狼狈,不堪,这比刚才在楼下大厅被人泼红色油膝更加不能接受。 这是周景瑜的悲哀,也是爱情的悲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绝不能这样一副没出息狼狈的样子出现在莫汉成面前! 理由无它,只有一个,只为,她还爱着他! 她绝不允许莫汉成看到她蜷缩在墙角发抖这一幕。 周景瑜表面对莫汉成无动于衷,看起来潇洒,可内心并不是这么回事,还是很介意这种出糗样子被莫汉成看见,因而,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站起来,咬紧牙关不要瑟瑟发抖。 蜷缩在地上太久,而且,大半个钟一直被水淋着,此刻,想站起来不是易事。 脚麻了,一站起身子就摇晃,几乎就要摔倒,这时,一双大手粗暴将她拎起。 莫汉成没有放开她,强悍冷毅身影立在周景瑜面前,将她拎在他的眼皮底下。 两个人近在咫尺,不到一手掌距离。 可是,各有各的狼狈。 莫汉成的短发如墨,眼潭如墨,神情也如墨如黑夜,一身冷酷阴郁。 脸上几道血痕,是玻璃碎片割到脸颊皮肤。 有一道,在眼角之上,浓眉角之下,斜斜的,冷厉刺目。 只差一点,他的眼晴就报废。 不过面前女人,冷血到让他心寒,问的不是关切话语,不是他破相,他的伤痕,而是,不带感情轻声说,“这里是浴室。” 也就是,这样的地方,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请他出去! 莫汉成手指关节嘎嘎响,就像拳击场上,选手要上场,会先做预身,手指关节带着凶与狠的嘎吱响,带着要一拳击倒对手的强大杀伤力。 怒火在莫汉成胸口翻涌,脸色不好看,周景瑜有些害怕,也气恼。 他凭什么不经别人同意,就闯进浴室! 刚才,楼下大厅太混乱,而且记者挡住她视线,她处在无措之中,而且陷进十年前离婚那晚的回忆,更让她无助,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玻璃墙被人击碎,更加也没有看到莫汉成,她只晓得,在她就要倒下之际,有一个充满光芒的声音跟她说话,然后将她带走。 莫汉成黯着脸。 周景瑜再次说,“放开我。”她说,“你把我弄疼了。” 莫汉成这才发现,不知不觉,手指隔着浴袍,掐进周景瑜肩膀。 莫汉成放开她,周景瑜没有再说什么,从他身边走过来到客厅,沙发放着一套整齐干爽的女式衣服,周景瑜心想,蒋空绕真是好意,知道她的衣服弄脏,过后又给她一套衣服。 周景瑜回房间换好衣服,用毛巾匆匆擦拭头发。 星级酒店的高级套房,贴心放着各种给客人的小礼物,化妆台上有着一系列化妆用品。比如口红,来自知名品牌。 周景瑜盯着镜子里苍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嘴唇,她拿起唇膏,对着镜子狠狠抹着口红。 特地选了深红色,颜色鲜艳饱满,让她显得有精神。 然后,描眉,扑胭指。 认真而用力化着妆。 眉笔的每一笔都显得用心,细致,不一会,周景瑜脸上没有人能看出,她刚才有过的无措,脆弱。 站到人前,她仍然精神奕奕。 莫汉成双手环在胸前,斜靠在化妆间门口,冷眼凝住周景瑜。 他敢肯定,那晚他的分公司开张,她来赴约,绝没有这样认真用心打扮过! 周景瑜忙碌着,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莫汉成一眼,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此刻,周氏集 团内部一定乱纷纷,尤其是公关部! 周景瑜收拾整齐,走之前看一眼放在旁边的男版西装外套,以及口罩,她不会忘记,也不会不带走,但现在她得立刻回集团,想等会再过来拿走她的脏衣服,以及,帮过她的人的衣物。 她要找到蒋空绕,问清楚是谁,然后归还给那个人。 她直直从莫汉成身边经过,眉也不抬。 打开客厅大门那刹,忽然一只手不问情由蛮横地从后面伸过来,一把将周景瑜扯过去,狠狠将她扔到床上。 周景瑜的头撞到坚硬床角,痛得她全身血液骤凝。她来不及呼出声,莫汉成高大身影欺上来,压住她,一个字一个字铁钉般问她,“是我高估你的智商?”居高临下般,眼晴沉着黯影盯住她,“现在酒店四周都是传媒守住。” 他在为她着想? 真是荒谬! 周景瑜声音平板,“我要回集团。” 这样让人浮想联翩的姿势,面前这个女人居然神情淡然,连心跳也没有多跳半拍! 没有脸红,没有急促心跳,没有难堪,仿佛,他就是透明,他在她眼里,不存在般! 别问莫汉成怎么知道这些! 他离她这么近! 他的手横过她的脖子,撑在床边,几乎就是压在她的身上,只是手撑他起来,所以,他是在周景瑜上方,从远处角度,不明真相的人,会觉得这个姿势亲昵,以为男人压在女人身上。 莫汉成深沉盯着她,眼晴亮着一小撮亮光,可不是他全身有了热情,想扑倒周景瑜。亮光里燃着的是对她极度不满以及尖锐恨意,沉冷地,“我让空绕带你出来,你连做人最基本礼貌都不会?” 他不是想让周景瑜感谢他,但是,最起码,周景瑜不应该拿这副冷脸这种冷漠姿态面对他! 周景瑜一听这话,先是吃惊,蒋空绕说帮她的另一人,竟然是莫汉成! 然后,下一秒,是扑天盖地的愤怒,周景瑜全身血液都热起来。 就算帮她的人是他,那又如何? 她还要对她言谢,对他表示热情? 不必,也不可能! 她为什么会被人在记者会搞乱,泼油膝,难道不是他又怂恿沈云辉妻子,过来报复她? 她一生也不可能忘记,上次在法院,沈云辉妻子抓着她头发撕打,他站在远远路边,冷 冷注视她那种眼神。 现在记者会被人捣乱,除了莫汉成,还能有谁! 不止莫汉成眼里带着恨意光芒,连周景瑜淡漠无波眼晴,也点起锐光,愤怒让她的脸颊烧得通红。 她咬牙,“这次你回去,是不是要奖赏沈云辉妻子,她又帮了你一个大忙。”冷寒地,“为什么用红色油漆,是想让外界误以为,是我杀了沈云辉,让我血债血还?” 这番话莫名其妙,可是,莫汉成听清了。 妈的! 她是在说今天记者会捣乱失控一幕,是他指使! 这女人十年前对他够狠,工作有几分能力,现在竟然还有一样本事,凿凿般指定他就是主谋! 污蔑别人的能力她竟然也会! 莫汉气愤不已,空气嗤嗤作响,周景瑜现在却反而觉得不怕,她的容忍度也有限,十年前她才二十岁,对待感情处理感情也许在旁人看来,是不妥,而且太狠决太疯狂,现在,莫汉成在官司以及工作上跟她正面交锋,她没有拿莫汉成如何,没有去伤害莫汉成生意,或者对他的公司有图谋,毁他公司的名义。 也许,在潜意识里,周景瑜不想跟莫汉诚有太多枝节相缠,不想跟他交锋以免经常见到他,让自己神伤。 毕竟,她爱他,希望能减少跟他见面次数。 为了不让自己有心痛机会,她连减少见莫汉成,少跟他接触的自由跟资格都没有吗? 真让她乏力,也更加生气。 她真是高估莫汉成对付她的手段与智商,泼油膝这种下三滥招术,他也用。周景瑜顿时怒不可竭,一把挥开莫汉成,在从他的高大身影,离开这个房间。 她一推他,莫汉成同样在冒火,怒火烧着他的脸与理智,他严厉抿着唇,紧紧盯着周景瑜,要看透周景瑜的思想。是否,他的出手相帮,她那么厌恶,就如同她厌恶他这个人一样。 很快,莫汉成在周景瑜眼晴里得到答案。 她的眼晴从来没有这么明亮,坚定,因为带着对他用这种泼油膝手段对付她的鄙夷,轻蔑! 莫汉成的胸口在着火,一片火海里,胸腔被周景瑜鄙视的眼神撞击,一下一下,带着微痛。 这种感觉,让他不适应,也越发恼怒。 他不懂,也没有去细想这种感觉,只觉得不能再让这个女人看不起他,鄙视他,犹如十年前,她轻而易举就对 他全面剿杀。脑海只有这个念头,被这个念头烧热的莫汉成,瞪着周景瑜微微讥笑他的鲜红嘴唇,什么也不想,也想不清楚,凌厉视线狠狠攫住周景瑜唇角,电光火石间,吻下去! 在商场多年,让周景瑜此刻全身也绷紧,每一根思维像一条细丝,拉得紧绷,一有不对,立刻就做出反应。 当莫汉成的吻猝不及防覆过来,周景瑜迅速敏捷把头向左边一偏。 没有人愿意承接的吻,像吻寻不到主人,流离失所,无处可归,被人无情狠心丢掉。 周景瑜的反应太快,她的头一偏,莫汉成吻到的只是床单,以及,拂在他鼻尖她的短发。 莫汉成吻向床单,两个人的姿势由于重力不知不觉变成,他压住她,他的脸紧靠着她的后脑勺,脸埋进床单。 空气被冰封住,不会走动了。 四周没有一点声音,两个人都没有动,仿佛两个空壳,只是房间其中的摆设物件。 脸埋进床单的莫汉成,手冒着青筋但极力忍耐的他,为了不发怒无声无息紧紧攥着床单,把床单揉成皱皱的一团。 很久很久,莫汉成哑声问周景瑜这么一句话。“你爱梁承跃,是不是?” 第36章 莫汉成成全周景瑜 莫汉成的脸贴着被单,埋进被单里说的话,没有看周景瑜。 声音被被单裹住,听起来闷重,像有人感冒说话,鼻音很重。 周景瑜忽然想起蒋空绕说,莫汉成感冒。 背对着莫汉成的周景瑜,心里柔软动了一动,想问问他的感冒。 但只是想了想,随即把这想法挥走。 他们现在两人的身份与关系,她问出的关心是多余,是可笑。 如今两人这般仇人境地,她连关心他的资格也没有。 她收回关心,黯然坐起来。 压在她身上的莫汉成,这回并没有反抗,她只推了推他,他就倒在一边,脸还是贴切在被单里。 如果不是他微微的呼吸,周景瑜感觉不到房间多一个人,莫汉成莫名静下,周景瑜觉得古怪,但也不想过问,她捋了捋头发,理了理衣服,重新对着镜子看妆容有没有化,然后推门出去。 手握到门把,想起放在沙发莫汉成的外套跟口罩,周景瑜停下脚步,她艰难说,“你的衣服外套放在沙发,等会记得拿走。” 莫汉成没有回话。 周景瑜放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谢谢两个字在唇畔踌躇,可就是说不出口。 她没有这么大方,原谅莫汉成让人对她泼油漆。 最重要,莫汉成这样一捣乱,给下周化妆品上市带来灾难,现在的消费者购物,商品多可供选择多,他们不是单纯只想买那件商品,而是也会看企业品牌形象与企业文化。 头疼欲裂,等会被高层辟脸就骂不能给他们一个满意交待,最主要是化妆品上市已经全国铺货,经销商反应尤其大。 前期做了那么多产品推广与策划,被周景瑜记者会这样一胡闹,把消费者目光都关注到这起记者会丑闻,新化妆品的焦点被忽略。 周景瑜焦头烂额,正要开门出去,卧室里传来平板声音,听不出情愫。 “十年里,你对传媒一向低调,从不接受采访更别提开记者会,十年里,你为梁承跃这个男人破例。” 周景瑜震住,挪不动脚步。 他回国对付她就算了,居然让人调查她这十年的过去。 周景瑜平静的火焰又在脸颊腾地烧起,怒意窜到唇畔就要吐出,可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打开门,头也不回走了。 长长走廊,碰到服务员,她们对她露出惊讶神情。 回过神,她们在背后小声窃窃私语,“这不是周景瑜吗?” 怒火攻心的周景瑜想起莫汉成说,酒店下面四周都是传媒,更加头疼。传媒见到她,会围堵,别说回集团,就是在众传媒中杀出一条路出去都难。 周景瑜脚步停了停,听到电梯门打开,里面传来记者对话,更是闪到一边。 她下意识从口袋找手机,手机在刚才的混乱中丢了。 望了眼走廊尽头那套房间,她又不想回去面对莫汉成。 正在为难,蒋空绕走过,周景瑜赶紧从角落现身,叫住蒋空绕。 蒋空绕望见周景瑜,一呆,“你怎么不待在房间?” 周景瑜犹豫,“我想离开。” 蒋空绕戏谑眼神往她身上一转,问她,“怕跟莫汉成待在房间,他会占你便宜把你睡了?” 这种心焦时候,蒋空绕怎么还是这么一副不正经模样。 周景瑜只好说,“公司有点事情要回去处理。” “我看你走不了。”蒋空绕耸耸肩,一边扬起手上袋子,里面装着食物,拿来给他们两位。 见周景瑜固执,蒋空绕说,“传媒还守在这里不只因为你,也因为莫汉成刚才在发疯砸酒店一楼玻璃,而且,没有录像显示你们已经离开酒店,这种难得的轰动新闻,记者怎么会走开。”对周景瑜眯眯眼,眼晴带着不羁笑意,“刚才我经过,记者们商量等会买什么夜宵。” 周景瑜心沉下,买宵夜,说明记者打算在酒店待到天亮,天亮还会在这里守下去。 她插翅难飞。 周景瑜坐到长廊椅子,着急,心乱,不知如何是好。 蒋空绕走到旁边贩卖机,买了杯咖啡递给她。 “谢谢——”刚说,周景瑜的话就顿住,眼角撇到莫汉成出现,不知什么时候倚靠在栏杆。 他一定听见她对蒋空绕说谢谢,对别人轻易就能说出这两个句,对他是万般艰难,可见他们的关系多么生分。 莫汉成心里不爽,不过脸上没有表示,板着没有表情一张脸。 蒋空绕见到他,嬉笑,“出来吹风?”又笑,“看来今晚天气不错,我还不知道你有喜欢看星星这种娘们习惯。” 莫汉成一张脸没有感情。“你闭嘴行不行?” 蒋空绕没有生气,吊儿郎当般,递给莫汉成一个深意眼色。“我要是闭嘴,你们两个都沉默不语,看起来像一对闹别扭的老夫老妻,我看不过去。” 老夫老妻? 周景瑜心骤停,咖啡呛住,不停咳嗽。 蒋空绕望了眼他的衣服,沾到周景瑜的咖啡渍,轻佻地,“能跟莫汉成成老夫老妻就这么开心?别这么激动嘛,我衣服都弄脏了。” “对不起。”周景瑜脸红,急忙站起给蒋空绕擦拭。 周景瑜找不到纸巾,用手越擦越脏,蒋空绕开起玩笑,“你让莫汉成赔给我就是,他在海外公司有服装业务,让他给我做高级会员,每年买他公司的牌子衣服打到七折。” 周景瑜不自然。 蒋空绕这种请求对她来说,不合适。 不过不能怪他,也许蒋空绕不知道她跟莫汉成过去的恩怨。 见周景瑜僵着,蒋空绕像想起什么,他拿出一个手机。“这是不是你丢的,刚经过一楼大厅捡到。” 周景瑜急忙抓过,打开手机,想看有没有电话。 蒋空绕好笑,“手机被踩坏了,机壳破破烂烂,你没注意到吗?” 一直沉默立在一边做布景的莫汉成,这时阴冷开口,“她怎么会注意到,一心都想看她的情郎梁承跃有没有给她电话。” 蒋空绕一头雾水。“哪位情郎?梁承跃是谁?” 他以前去海外出差认识莫汉成,对莫汉成过去并不是很了解,只得知他结过婚,又离了。他是这家酒店的客房经理,不会看娱乐报纸,不如去打球。 刚才,跟莫汉成到酒店的饭店吃饭,莫名其妙就被莫汉成拽过去,让他把周景瑜带走。 他还以为,莫汉成的心上人是周景瑜,看来,他弄错了。 蒋空绕对周景瑜呶嘴说,“妹子,你让我白忙一场,不失我英俊形象把你从混乱人群带出,没想到不是成全你跟莫汉成。”挑侃她。 周景瑜没有听到蒋空绕跟莫汉成在说什么,一心在手机上。 她把手机开了又关,关了开关,试图手机键能正常按下电话号码。 蒋空绕见了,收起玩心,稍稍正经。“你真的那么想走?”蒋空绕问。 周景瑜一脸着急。“是的,”她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不等她说完,莫汉成烦躁,打 断她,吩咐蒋空绕,“带她出去!” “可是——”蒋空绕为难。 “她既然不顾记者围涌扑过来,一定要去找梁承跃,”莫汉成盯着周景瑜,一字一字,“成全她!” 蒋空绕蒙了,不知怎么回事,这情况这火药气氛,生怕他要是不同意,会被卷进怒火的璇涡,他想了一会,特别犹豫。“是有一条路,不过这个是消防通道,不能随意打开。” “一切责任我来担!要是被炒,到我公司!” 既然莫汉成都把话说得这么铿锵有力,蒋空绕也不好拒绝,尤其是,周景瑜这么着急,他不想阻挡周景瑜去会情郎。 蒋空绕一向游走在女人花丛中,对恋爱中的女人有侧隐之心,因为觉得女人恋爱理智会减少,做事情没有分寸,比如现在,周景瑜不应该冒着被记者发现出去,她却要离开,所以,更显得她傻与可爱,他顺从莫汉成的话,成全她离开。 这样一想,蒋空绕对周景瑜语气坚定,“请跟我走。” 周景瑜知道蒋空绕误会她了,也知道莫汉成误会她了,她想解释,可没有时间,她得赶回集团。 蒋空绕带周景瑜从消防通道出去,还把她带到街上,给她叫车。 周景瑜感谢,她说,“找个时间我请客,你一定要赏脸出来。” 她的性格,不喜欢欠别人。 同样,在感情里,她也会特别计较,是莫汉成要跟她离婚,那么,她绝不会再对莫汉成回头。 这种性格,在感情里不容易得到幸福,可是,已不再重要,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当下,怎么解决化妆品上市的问题。 连周氏集团也有记者,周景瑜无奈,从集团后门进去。 已经很晚,高层以及经销商等周景瑜等得怒气冲冲跳脚,现在,他们已经回去,但是,路慧珍办公室亮着灯。 周景瑜深吸口气,整了整衣服,一步一步朝着办公室走去。 每一步,万般艰难,像踩在钉子上。 推开门,当站在窗前的男人回转头,跟周景瑜面对,周景瑜深深惊诧。 “阿跃?”周景瑜不禁出声。 记者会丑闻闹得太大,连梁承跃也得知。 梁承跃自动解释,等得太心焦,声音听起来像过滤般沙哑。“你的电话打不通,我过来看看你在不在集团。” 周景瑜无言以对 ,现在跟梁承跃说什么都显得尴尬。 尤其是记者会被弄糟以后。 她低着头。 直到母亲出声,“阿跃,你先回去,景瑜回来了,她没事。” 梁承跃点头,带着复杂的眼神深深看周景瑜一眼,很少露出内心情感的他,看着周景瑜太过专注,有些失态。 他急忙收回神思,告辞。 得知周景瑜被人泼油漆,跟莫汉成一起在酒店失踪,他疯狂给她打电话,电话不通,他顾不上身分,找到周氏集团。也不去猜想周景瑜母亲会怎么想,看不到周景瑜回来,他就不肯离开,一直待在办公室等周景瑜。 梁承跃轻轻关上门离开,周景瑜口干舌燥。 她给自己倒了杯开水,喝了一大口,仍浇不灭心中干燥与惶乱。 很久,周景瑜抬起头,小心翼翼出声,嘴张了张,话还没有说出,脸颊就挨了一个耳光。 世界在那刻静止,周景瑜的脸被打偏到一边,好一会,她从极度麻木中找回一点理智。 这点理智支撑她,让她把脸转回来。 “对不起。”周景瑜说。 “你让我失望!”路慧珍愤然盯着周景瑜,“记者会什么时候召开不行,为什么要选化妆品就要上市这种时候!” 周景瑜无脸面对母亲。头低着,还是那句话,“对不起。” 路慧珍气得愤忿,“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所有股东,周氏集团上下所有人!” 周景瑜当然意识到事情严重,所以,更加说不出话。 路慧珍气得声音都在发抖,责问周景瑜,“莫汉成怎么会在记者会?” 周景瑜交待。“我不知道。” 路慧珍回望周景瑜一眼,对她深刻的失望写在路慧珍脸上,周景瑜越觉冰冷。 “是莫汉成让人泼油漆吗?他砸玻璃墙是什么意思,嫌场面不够乱,再添一把火?” 不能怪路慧瑜跟周景瑜是一样想法,谁叫莫汉成一回国就对付周景瑜,让人不能不那样想。 周景瑜的脸苍白,脸颊五道清晰手指印。 路慧珍厉声,“当年,我说莫汉成这种男人太要自尊与面子,你对感情太骄傲,容易处理不好跟他的关系,不懂得对男人迁就与迁让,不懂得给男人台阶下,为什么不听,还要跟他结婚!” 前尘旧事,划开 胸腔,朝周景瑜扑面而来。 中午没有胃口,只喝了一杯咖啡,几乎一整天没有吃饭,周景瑜头晕,希望母亲不要再说下去,不要再说旧账。 她试图转开话题,“下周的化妆品上市——” 说到这,路慧珍更怒不可竭。“企业生厂商跟经销商息息相关,现在,你把经销商得罪!” 辛苦打通全国市场渠道,大力推广新化妆品,周景瑜记者会丑闻,轻易就抹杀他们一帮人的汗水功绩,让广大群众的关注点转到周景瑜丑闻身上。 周景瑜看手表,时间很晚了,她说,“明天星期六早上大家一起碰个面开会,商讨解决办法。” 路慧珍希望周景瑜以后做事不要这样感性不管后果,决定这次由周景瑜自己解决,她不会出面帮忙,调停跟经销商以及众人矛盾。 她说,“经销商刚才放下话,他们不管了,”声音回到董事长的公事化,没有带一点私人感情,“这个摊子,他们不想收拾,由你负责。” 第37章 景瑜照顾莫汉成 路慧珍推门出去。 周景瑜摊坐在沙发,脸埋进手掌。 然而,化妆品就要上市,怎么能消极? 她打起精神,想道歉并说服经销商明天过来一起找办法,经销商一听到是周景瑜,不给她道歉机会,立刻掐断电话。 身为一个集团的副总经理,处理事情让感性占上风,少了理智冲动地在这个时候开记者会,这对一帮为集团辛勤效劳的职员和经销商来说,是污辱。 这就好比,一帮手下在外面风吹雨打为集团打拼江山,而领导却无视他们的努力跟成果,随意贱踏。 冲动开记者会陷进丑闻,这不是贱踏他们是什么? 一个不尊重员工汗水的上司,也不会得到员工跟合作伙伴经销商的尊重。 周景瑜电话打了一次,又打第二次,第三次,一次次拔电话,一帮经销商全都掐断。 周景瑜难过之极,这难过,是为她工作十年来,第一次处理事情让感性占胜理智,执意为还梁承跃清白,召开记者会。 后悔开记者会吗? 没有,只是没有想到在记者会会被人泼油漆,让一场记者会变成轰动的丑闻。 女人在十几二十岁,会把爱情看得很重要,爱情是自己的全部世界,但随着阅历和年纪,生活并不只是只有爱情,工作与友情也同等重要。 周景瑜疲乏不堪,她回到自己办公室,几乎是在办公室呆坐一夜,第二天在那里等着经销商到来,但是,一个人影也无。 她等到天黑,天边彩霞被黑夜吞尽,周景瑜抹了抹脸,从办公室后面椅子站起来,太疲乏,双手撑着桌子,以至让头不那么晕眩,她才拖着疲惫身子离开公司。 她开记者会这个决定,是太轻率,把梁承跃排在工作之前,如果考虑下周化妆品上市,她完全可以把记者会延到后面再开。 可是周景瑜不。 那刹,她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好友幸福,能不被她的绯闻影响,能正常交女友,正常恋爱,她要立刻还给他清白。 她的手机坏了,打不通,车子刚开出停车场往大路开去,莫汉成的车就截住她。 在周景瑜昨天从酒店回到集团,莫汉成也没有闲着,立刻让手下去查是谁泼油漆。 他的性格跟周景瑜有点相似,是他做的事情他会承认,不喜欢被人误解。 他要把 周景瑜拖下车,要带她去见那人,证明事情不是他做的。 这种强硬的呼喝命令举动,让周景瑜不快。 她没心情应付他,跟他说一句话都是多余。 感情与工作让周景瑜备受压力,喘不过气,她冷冷对莫汉成说,“让开,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她会不会朝挡着她的莫汉成撞过去? 脑袋的弦绷得紧,他再刺激她,周景瑜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更冒失的举动,撞向他的车。 她的神情稳重平静,带着不管不顾,眼晴溅着光,这种严峻神情让莫汉成心里咯噔,有点吃惊与吓到。 她的狠决,莫汉成十年前见识过。 此刻,莫汉成不会怀疑他再冒犯她,她真会撞过来。 他不悦,放开她的手,一放开她,周景瑜立刻踩油门,飚车离开。 周景瑜没有回公寓,她直接开车到郊外森林的马场。 她跟莫汉成离婚后,喜欢上赛马,喜欢那种驰骋的感觉,只需要认准目标往前冲,什么也不要管,不需要理智,也不需要感情,不需要在理智与感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只需要迎着风,像雷电般往前冲。 有些客人喜欢晚上赛马,偌大马场,亮着灯。 周景瑜跳下车,立刻到马圈寻着她的马。 她跟梁承跃都在这里养有一匹马,以前空闲时候,或者有压力,就会跟他过来骑马,现在,工作太忙,杂事缠身繁琐,反而把马冷落了。 周景瑜轻轻拍马的脑袋,一只手拿着缰绳,脸贴在马身上,跟它亲昵。 花花柔顺地用脸颊摩挲周景瑜,热度缓缓透过脸颊流到周景瑜身上,周景瑜眼晴温热。她换上简单的骑马装,脚放进长靴子,再把裤子塞进去,用手放在嘴里,对花花吹一声口哨,就坐上马鞍,把马骑出去。 以前,深夜周景瑜会只在马场兜圈,现在,供应商集体罢工的压力压着周景瑜,她需要把马骑出去,骑向森林。 工作人员认出周景瑜,急忙叫她,“小姐,现在太晚了,明天再去森林吧。” “没关系,”周景瑜说,“我认得去森林的路。” “要是太晚,你迷路会回不来。” 周景瑜看一眼手表,给工作人员交待。“这样吧,现在是夏天,十点前也不算太晚,如果晚上十点还不见我下山,那我就是住在山上了。” 山里有间小屋,是马场建在那里,供客人骑马经过休息。 周景瑜跟莫汉成的性格都带着强硬,想要做的事情就要去做,工作人员劝服不了她,只能叮嘱周景瑜小心。 月亮在前方带路,树叶碎碎作响。 这么美,湖边倒影着月光,洗去心里疲惫。 周景瑜沿着湖边,走向森林。 一切这么宁静,这么静谧,如果人生,也能如这般宁静,是多么奢侈的幸福。 这种宁静的幸福她得不到,可是有另一种幸福,周景瑜真切感受到。 走到一半山路,越往森林深处雾越多,渐渐下起小雨,周景瑜没有披雨衣,置身在夜空森林的小雨里,无比惬意。 都市浮躁繁忙的生活,就是有大自然的静谧,包容疲累的人们,才显得自然对人类那么重要。 月亮渐渐淡了,周景瑜打开手电筒,借着光,露珠停在叶子里,清朗透亮。 她的心态从十年前莫汉成跟她离婚那刻,变得微妙,她不只喜欢上骑马,而且还学会射击。 不是把莫汉成当成目标,射向他。 而是,射击培养一个人的专注力与高度集中精神,这有助于让她转移视线,不会每时每刻都痛苦想起莫汉成。 这些训练磨练她的意志,以至莫汉成离婚离开她,没有从此消极,而是能过上正常生活。 只要表面过上正常生活,谁会管你内心是不是已经千疮百孔,都市人有多少个人有颗完整的心,哪个没有受过伤流过泪? 周景瑜到山里小屋,没有电,用木柴点着火,她坐在火边,烤衣服。 雨在窗外拍打树叶,滴滴嗒嗒。 真像世外世界,周景瑜伸个腰,被雨水冲刷,虽然有点冷,可是,精神比刚才好。 失眠,躺在床上头脑无比清醒,工作之事压过来,找不到一点思绪。 外面响起急促敲门声,起先,周景瑜以为是山中刮起风,吹着树枝哗啦响,再听,木门像被人用脚踢,想砸开。 周景瑜听清是砸门声,脸一下子惨白,惊魂甫定。 第一个反应,她从背包找了找,找出一把小刀。 然后,目光紧紧盯着那扇门,随时作着准备,要是对方敢闯进来,她不会束手就擒。 到底是有人经过小屋投宿,还是山里有贼? 害怕是害怕,可窗外下着雨,如果是有人投宿,怎么能让别人淋一晚的雨? 周景瑜握着刀,壮了壮胆,朝门外喊,“是谁?” 外面没有说话,仍然砰砰砸着门。 周景瑜又大喊,“是哪位?” 好一会,外面砸门声才停下,伴着一道哑涩声嗓,“是我。” 周景瑜没有听清,又高喊,“是谁?” 这回,哑涩声嗓提高,闷重而暴躁。“莫汉成!” 是他?! 周景瑜整个人骇然呆住,思维与话语随着这个名字凝住。 凭他对她做的种种事情,她完全可以不开门,可是,莫汉成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在门外说,“再用两分钟,我就能把门砸开。” 是的,一扇木门哪能经得起摔砸。 周景瑜试着缓和跳起的激动胸口,走到门边,小心把门打开。 门一打开,莫汉成就重重摔下来,这让周景瑜始料不及,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周景瑜拍拍莫汉成,手一触到他额头,好烫。 她倒抽口气,又把手伸过去放到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夜晚的雨比刚才大,他比她淋得湿透,而且,他本身就感冒,现在,吹着森林夜风,又淋雨,发烧。 周景瑜瞪着莫汉成,想扶起他,奈何身子太沉,她问,“还能站起来吗?” 莫汉成没有应,脸颊通红,被烧得得像冒着热气,热气让周景瑜有些不忍心。 周景瑜咬牙,总不能让他睡在地上,地板凉。 她把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简直是拼尽全力半拽半拖把他带到床上。 周景瑜急忙从他身上找出手机,给马场拔电话,叫个医生过来。 孙子! 森林没信号! 周景瑜又把莫汉成全身翻了个遍,没有找到他有带什么药物。 周景瑜竭力让自己镇定,叉着腰,瞪视莫汉成,又气又恼怒,他发什么疯,半夜干嘛不在公寓好好休息,冒雨跑到森林来? 没有药,也找不到医生,莫汉成被烧得陷进昏迷,周景瑜豁出去,决定只能自己动手。 她果断利索拔下莫汉成衣服,衬衫,裤子,t恤,一件一件。 很快,把莫汉成湿衣服全部拔光。 她跟莫汉成结婚,只看过莫汉成全身一次,只睡过一次觉,现在,周景瑜倒不觉得羞涩,高烧不是感冒,当然是先救人。 给莫汉成拔衣服都扭扭捏捏,只是浪费时间。烧蒙了不能退烧,非同小可。 她也没有闲心跟心情去欣赏莫汉成身体,她从小屋找来一个脸盆,放在木柴之上烧水,把自己衬衫解下来当毛巾,只穿着小背心。 等水烧热,再从她的背包里拿出她本来想防蚊子叮咬而准备的酒精,把酒精倒进温水里,把衬衫沾着水,拧干,一遍遍给莫汉成擦拭身子,试图让酒精挥发给莫汉成降下温度。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 周景瑜苦笑,她内心还是很在乎他,只是,他们不可能再在一起。 他烧得昏迷也好,至少,不会察觉到她此刻对他的感情全部释放,帮他擦拭的动作专注充满担心和柔情。 每过半个钟,她用手放到他的额头探温度,温度还是没有一点降下来,周景瑜开始着急。 她望向窗外,风夹着雨,雨点越来越大,莫汉成的马在外面叫,周景瑜这时才想起,还没有把这匹马牵进小屋旁边的草房。 她跑出去,冒着雨把马带进草房,再跑回来,把莫汉成衣服放在火边晾,又怕他着凉,从她的背包找出外套给他遮盖。 汗在周景瑜额头沁出,她用手臂擦着汗,忙了几个小时,不停给莫汉成擦拭,水冷了又加温水,脸庞因为忙了一晚而泛红。 周景瑜肩膀酸痛,手臂酸痛,睡意袭来,一边打起精神,一边担心莫汉成。 天蒙蒙亮,周景瑜趴在床边打瞌睡,手机械般拿着沾着酒精温水的衬衫擦拭莫汉成。 昨晚为化妆品跟供应商闹心事情,一晚都没有睡,现在,她的头一倒在床铺,睡着了。 莫汉成醒来,脑袋没有那么昏沉,精神比较清爽。 看来,他退烧了。 莫汉成闻到房子充斥一股酒精味,不由皱眉。转头,目光忽地触到床边一颗乱蓬蓬脑袋,昨晚记忆瞬间跳进脑海,哗地想起,他昨晚冒雨进森林,发烧。 莫汉成用手指戳戳周景瑜那颗脑袋,她没有动。 莫汉成不悦,想叫醒她,可是,视线一转,瞥到她手上紧紧握着一团布,酒精味道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他想到了什么,再闻闻自己手臂,自己也是带着酒精味道。 他很快就明白,他发烧昏迷,是周景瑜用酒精给他降温。 那一刹,莫汉成一向坚毅脸庞的表情很古怪,心情也很古怪。 莫汉成也说不清这种心情。 他当然还恨她当年对他的狠决,恨太强大,不可能她照顾他一晚,就抵消她对他做过那些疯狂剿杀他的事情。 可是,在这恨里,裂开一条缝隙,他没有鄙夷地一把将周景瑜乱蓬蓬的脑袋从床铺推开,让她摔到地上,而是起身,把周景瑜扶到床铺。 第38章 景瑜怒打莫汉成 莫汉成找衣服穿,他的衣衫被周景瑜晾在火边,已经干了,还透着火的温热。 莫汉成不由又回头看周景瑜一眼,心情复杂。 在女人面前拔光是几时候的事情了? 十年前,跟冯素荷交往那会? 哦不,是跟周景瑜结婚前一晚,她趁他喝醉,带他回她的公寓,睡了他。 这样品性的女人,让男人怜惜不起来,也爱不起来。 生活本来就是双重标准,男人跟女人睡一觉,反响不会这么大,男人也不会这样被人斥责,而女人随意跟男人睡一觉,不管出于什么动机与目的,都是罪不可赦。 就是因为周景瑜跟莫汉成睡了,她从他的学妹,立刻上升到另一个高度成为放纵的女人,立刻让莫汉成对她反感。 换个角度说,从周景瑜带喝醉的莫汉成回去起,周景瑜就没有做过哪件事情让莫汉成有好感。 虽然这十年里,莫汉成对周景瑜没有好感觉,此刻,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心里奇异地揪着。 这种新奇感受,跟十年后回国与冯素荷重逢的感觉又不同。 他回国后,在冯氏盛会见到冯素荷,对冯素荷的感觉还是跟十年前一样,她漂亮,成熟,妩媚,风情。 也就是,十年前与十年后,他对冯素荷的感觉都没有变。 但对周景瑜,就改变了。 谈不上立刻就感动爱上周景瑜,但是,他不只把周景瑜扶到床铺上,穿完衣衫,他甚至把掉到床铺地下昨晚她盖在他身上她的外套捡起来,盖到周景瑜身上。 这个跟他一样执傲的女人,把一头长发剪短,此刻,短发已经长到肩膀,乱蓬蓬像稻草。 莫汉成看了看,伸手想替她理顺头发。 手放到头发上,不知为何,特别别扭与不自然,也不像是他的为人,他的手僵了僵,立刻把手收回来,想走开。 可是,周景瑜脸上五道清晰手指印映进莫汉成眼里。 手指印已经是淤青,莫汉成的心被轻轻撞击,手不受他控制不知不觉伸过去,要放到她受伤的脸颊,周景瑜睁开眼晴,怔怔瞪着他。 一刹那间,小屋气氛僵凝,莫汉成更是掩不住失态。他假装对她还在睡觉很不耐烦,清咳一声说,“现在几点了,还在睡觉!” 听着他的不满语气,周景瑜没有生气,一时醒来,神魂还没有回 到身上,只记得他昨晚发烧昏迷。于是周景瑜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说,“还好吗,要不要去找医生?” 不等莫汉成回答,周景瑜迅速下床,一边说,“我看你还是去找医生比较妥当。”她说,“烧昏脑袋会有后遗症。” 她麻利穿好衣服,把柴火熄掉,收拾背包,走到门边,见莫汉成站着不动,她回头跟他说,“怎么还不走?”她说,“你要趁天亮下山。” 莫汉成定定注视周景瑜,没有说话,周景瑜以为莫汉成还在发烧,她便走过去,把手放在莫汉成额头,又放在自己额头,摇头嘀咕。“不对啊,温度应该是退烧了。” 很像妻子在埋怨丈夫没有照顾好自己发烧,边埋怨边担心他的语气。 这语气,让莫汉成心里揪拧。 没有温度计,周景瑜害怕莫汉成昨晚烧傻了,再次把手放在他的额头探温度,这回,木头人莫汉成会动了,他一把抓着周景瑜的手,凶巴巴说,“已经十年了,还没有人教会你做为女人要懂得自重吗,不要随便摸男人!” 看他骂得这么响亮脸色这么阴沉,周景瑜知道他已经回复正常,恢复冷漠刻薄本性。 周景瑜挣开被莫汉成抓着的手,声音也回到冰冷。“那我走了,再见。” 既然他已经恢复正常,他下不下山她不管着,周景瑜只知道,今天她还得回公司处理化妆品事情。 莫汉成也不知在生谁的气,是自己还是周景瑜? 总之,他一阵风般抢在周景瑜面前,砰地打开门。 木门被他怒气冲冲打开,随即身影愣住,手紧紧握着门把。 周景瑜皱眉,他开门不出去就站在门口挡道? 周景瑜走上去,对莫汉成说,“让开。”一边推开莫汉成。 莫汉成没有动,周景瑜恼火,用力把莫汉成推到一边,从他的身侧出来。 周景瑜用力从莫汉成身后挤出来,跟着也呆住。 看到雨里站着的梁承跃,周景瑜话也说不清了。是做贼心虚,还是梁承跃眼晴里深深受伤的眼神让她触动,她支吾着,言语成碎片,好半天都理不顺一句话。 雨像永远也不会停,下了一晚,越下越大,成了倾盆大雨。 周景瑜不知下雨,会让人心情这么刺痛。 梁承跃牵着他的马,直挺挺站在小屋门前,雨衣搭在他的马上,吹着风, 雨点飘在他的头发,不一会头发滴着雨滴。 在一阵难堪静寂的沉默中,周景瑜终于喝令自己拾回镇定。 她讷讷问梁承跃,“你也过来骑马?” 出口就是错。 真不是一句合时宜的话! 话一说完,气氛更冻凝。 莫汉成受不了这种气氛,打破沉默,附和着周景瑜的话,声嗓沉冷,“今天天气真是不错,连梁大律师也喜欢牵马出来溜达?” 满满的嘲弄让周景瑜腾地冒起怒火。 现在是什么情形,莫汉成还来插一脚让场面更加尴尬。 见周景瑜对梁承跃这么柔顺,仿佛做错事的小媳妇,莫汉成心里不是滋味,目光精锐扫着讪讪低头的周景瑜一眼,越发不爽。 他当然知道周景瑜为什么会对梁承跃这么难以交待与难堪,也知道梁承跃在想什么。 莫汉成蓦地牵唇笑了,笑声带着不为人知的酸涩与阴狠,“梁大律师,你一早过来是看我昨晚跟周景瑜过得好不好吗?”身子歪在木门,冷厉声音朝梁承跃砸过来,“我们当然过得很好,昨晚不知周景瑜多懂事,多为我着想与为我服务,衣服都是她主动为我解的,一件不剩——” 周景瑜当下想杀莫汉成的心都有,她不敢看梁承跃,一巴掌就甩给莫汉成,让他闭嘴。 耳光在雨中清锐响起,够力够劲,打得莫汉成似乎很享受,他用手摸摸出血被打破的嘴角,狠狠擦着血迹,转脸对周景瑜笑说,“女人,我还不知道原来你喜欢暴力,今晚我们就来玩暴力滚床单游戏?” 周景瑜怒火攻心,挥手就要再给莫汉成一个耳光,莫汉成狠狠把她的手扔开,周景瑜还想再打,梁承跃已经牵马走开,周景瑜一见,连跟莫汉成算账也顾不上,急忙追过去。 顾不上狼狈,被雨淋,身上溅着泥泞,她跑着,在后面喊梁承跃。 她在大雨里边追梁承跃边大喊,“这是个误会,真的,是个误会。” 梁承跃回转头,深深看周景瑜一眼,没有说话,又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梁承跃的眼神,让周景瑜双膝发软。失望,痛心,深刻凿在梁承跃一向温和似水的眼晴里。 他的眼神捏痛周景瑜,她跑过去,站到梁承跃面前,顾不上全身雨水,头发乱糟贴在脸上滴着水珠。她抓着梁承跃,恳切地说,“我跟莫汉成是什么关系,你也很清楚,绝对 不会发生你想像中的那种事。”她不可能跟莫汉成待在小屋,两人睡了。 伤透心的梁承跃,本想甩开周景瑜就走开,可是,他一直个性温顺温柔,不太强硬,所以,他还是修养地回答周景瑜一句。他对周景瑜淡淡说,“景瑜,我什么也没想,你别多心。” 说完,不等周景瑜说话,梁承跃就上马,让马快骑,不一会就消失在森林。 前天记者会丑闻发生,他在周氏集团等失踪的周景瑜,焦急热切,她是为了他开记者会才陷进丑闻。所以,见到周景瑜回来,他离开周氏集团后一天一夜都没有去找周景瑜,因为他陷进混乱,他不想再经历这种摧人心肺的等待,想着要不要跟周景瑜表白。 然而,她被前夫对付,工作琐事一堆,那么多压力。 他为她体贴着想着,现在真的合适表白吗? 就为了这个想法,要不要表白,他一天一夜也没有休息,呆坐在房间。直到做出决定,跟周景瑜表白,他才开门出来。 然而,周景瑜手机坏了,他四处找不到她,心想周景瑜是不是过来骑马,于是,他过来马场,果然,马场里没有周景瑜那匹马,工作人员告知他,周景瑜一晚都没有回来,在山上。他立及山上,一路上想的是周景瑜千万不要有什么意外,不要在山里迷路,不要在森林里遇到野兽。 一千一万个让他震颤的想法,也抵不上小屋开门,看到莫汉成跟周景瑜走出来那一刹,如此骇然,震惊。 梁承跃骑上马,周景瑜还是没有停下脚步,跟在后面跑,穿过雨雾森林。 越跑越看不见路,脸上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 她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梁承跃。 她不能因为莫汉成,而失去一位好友。 莫汉成是谁,只是她的前夫,是一个不爱她执意要跟她离婚的男人。 而梁承跃是谁,从小是她的伙伴,一起玩耍,一起长大,陪着她,对她肝胆相照。 周景瑜的个性就是这样,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她恨莫汉成,梁承跃是她的知交,也站在她这一边,对莫汉成没有好感。他对她肝胆相照,她也会对他肝胆相照。 今时今日,友情的重要已经凌驾在对莫汉成的爱情之上! 因为,她跟莫汉成不可能再在一起,已经彻底把他放在心底。 两个人已经彻底结束! 而梁承跃,是她以前,现在,以及以后的好友。 不必执着于已经成为过去得不到的东西,而应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以及朋友! 失去好友堪比十年前失去爱情一样让她心碎。 周景瑜眼晴朦胧,雨水扑向脸颊,她根本就看不清路,摔在草地,溅了一脸泥水。 她想着,梁承跃自然是生气,他费了不少心思帮她打官司,不让莫汉成在官司上欺负她,而她倒好,竟然跟仇人前夫睡在一起。 周景瑜站起来,往梁承跃方向跑去。 莫汉成跟在后面,伸手狠狠将周景瑜扳过身子,让她面对他。他骂,“梁承跃想走,就让他走!”他妈的她还追什么追! 周景瑜气得说不出话,嘴唇颤抖。好一会,她说,“如果你刚才不把话说得那么过分,梁承跃不会一气之下就跟我翻脸!” 她竟怪罪他?莫汉成怒不可竭,眼里冒着火,“你清醒吧,他只不过是一个男人!”哪里没有男人,世界男男女女这么多。 深深鄙视梁承跃看不起梁承跃的话语,让周景瑜从刚才的心碎寻回了理智。 周景瑜的心跳在翻腾,但脸上并不激动,气到一个程度,反而是平静。雨水涮过她全身,一头一脸,她定定看着莫汉成,眼神和语气跟铁钉一般,“你也是男人,不过,是最让我厌恶的男人!” “他就这么重要?” “是!” 莫汉成咆吼,“你真的爱他,是不是!”上回,他问过她,得不到答案。 这次,周景瑜决心告诉莫汉成! 她不喜欢被人误解! 她一双眼,如探照灯,盯着他,盯着他,声音分外清晰坚决,“我当然爱他,我不喜欢他,我们怎么可能做几十年朋友!”她对莫汉成冷冷一笑,“难道,你还以为,女人要在爱情里,才能爱一个男人?爱这个字只局限在男女爱情?”虽然对梁承跃不是爱情里的喜欢,但不可否认,站在友情立场,她爱他! 莫汉成思绪沸腾,双手在雨里握着拳,极力忍耐要对她的咆哮。他嘲讽地,“男女之间,不可能有单纯的友谊。” 周景瑜笑了,苍白笑容划过她脸颊。“你没有朋友,当然不会理解别人之间的情谊。” 周景瑜一心为梁承跃说话,莫汉成胸口冰凝。他想走开,不再管她,可是,双脚像注满雨水,挪不动。 这个话题不能再谈下去,周景瑜个性强硬,他的个性也强硬,这种僵局话题,再谈下去,两人只会开火,向对方扫射。 他把话题转向另一个角度。好半天,牙齿阴沉沉迸出字眼,“你这种逻辑说出去,没有人相信,哪个女人,不是认为爱情重要过友情!” 言词凿凿辩解爱情伟大,周景瑜胸口刺痛,她哈哈大笑。 爱情如此重要,所以他十年后回国,仍不记得当初是冯素荷抛弃他,现在他们两人还能谈笑自如,他还一直记得冯素荷是吗? 周景瑜不想再跟他交谈,他的话如此可笑。 这种爱情伟大话题,他应该去对别的女人说,或者是冯素荷,而不是站在森林里,下着扑扑大雨,跟她理论。 周景瑜一句话结束这个话题。她说,“如果我只有二十岁,我同意你这个观点,”冷笑,“但我现在不是,不要指望一个在社会混了十年的女人,还相信对女人来说,爱情最伟大这狗屁论点!”一个在社会摔过跤流过泪风吹雨打十年的女人,已经有自己对生活的主见与想法,别指望他的理论能改变她。 她是在陈述友情重要性,但这番话听进莫汉成耳里,是另一种滋味,她在为梁承跃辩解,好,就算承认她跟梁承跃之间是友情。 那么,她的逻辑就是,友情很重要,梁承跃这个男人很重要!重要到,超越爱情! 每个人生活都有自己的逻辑,先不谈周景瑜这种论点是对是错,毕竟每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看法与观点,不可能每个人都会认同。十年里,周景瑜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爱情疯狂,爱主导她的世界的女人! 是什么让周景瑜有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且不细究,莫汉成在得知周景瑜对友情这一番看法之后,深深惊骇。 他的眼潭幽暗锐利,阴晦不明打量周景瑜。 然后,周景瑜像是垃圾让他很憎恶般,一刻也不想再跟她待在一起,转身回去小屋拿马,走了。 第39章 你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周五化妆品上市,周景瑜从山里下来,顾不上疲累和休息,回到集团,马不停蹄登门拜访经销商。 有想过要去找梁承跃解释,可是,工作燃眉之急,得先解决化妆品事情。 周景瑜选择开记者会时间这种不成熟行为,让经销商恼怒,决心要给周景瑜颜色,但从大的方面,经销商跟周氏是在同一条船上,周景瑜亲自登门,他们有了面子,也收回几分架子。 其中一个大经销商罗许舟,跟陷进周氏官司,也是凶犯嫌疑人的供应商陈远明是兄弟,对周景瑜一点也不留情面,指责她,任性轻率。 不经过大家同意,私自在这个节骨点上召开记者会,周景瑜承认是轻率,但不承认是任性。 她有认真考虑一番,才让公关部准备记者会。 一帮经销商碰面,心急想办法缓解记者会丑闻对化妆品上市的影响,他们对周景瑜的指责,周景瑜没有必要事事相争,伶牙俐齿,争锋相对还嘴,一定要占上风。一切以工作为前提,周景瑜可以退一步,等经销商发泄完不满,才能让僵局的会议能继续进行下去。 这是以退为进。 会议室气氛凝重,扯领带灌咖啡大口喝听装啤酒,把啤酒捏得嘎嘎响。 方案一个个提出来,一个个被推翻,不可行。 会议从早上开到下午,午餐叫外卖进会议室。 周星华当然也到场,不过,周景瑜不指望大哥能给她提什么可行性的解决性方案,他难得不在会上奚落她,闭嘴待在一旁冷冷看戏看她出糗,已经让周景瑜觉得是安慰。 中途,周景瑜出去抽烟。 新产品上市,据一个调查统计,只有百分之五左右的能成功上市,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新产品在市场的表现一般,即表现没有到企业的预期目标,更多的新产品往往是在市场上一闪而过,就消失不见。 新产品上市讲究很多因素,大市场环境以及时机等等,而一招不慎,很可能功亏一亏。 还有几天化妆品就要上市,销量跟市场反响如何,周景瑜内心其实很焦灼,忐忑,但见周星华走过来,她立刻收起脸上表情,恢复镇定。 周星华鄙夷地,“我早跟你说过,女人不适合混职场,为了男人就会昏头转向失去理智,看看你做的蠢事。” 这轻蔑语气,分明就是另一个莫汉成。 周景瑜刺心,不由一呆。 但莫汉成虽然对她刻薄,却从没有表示过看不起职业女性。 周景瑜没有接话,无视,继续靠着栏杆抽烟。 周星华的语气鄙夷,可看不出他着急,担心新产品上市失败,周景瑜做的蠢事对他来说,对他有利,她再一次成功刷新高层对她的不好印象。 白色烟雾从面前缓缓飘过,上升,周景瑜眯着眼,一口一口,抽得凶。 内心早就五脏俱裂,但没时间为跟梁承跃闹翻而神伤,也来不及为一段早就结束的恋情被莫汉成揪起而惆怅,她转身回去开会。 跟莫汉成离婚那会,痛苦与煎熬她都撑过来,相信现在她也能走过去,周景瑜在心里千百遍让自己打起精神。 周星华跟在周景瑜身边,阴侧侧说,“不久总经理任期就到了,重新竞选,我看你没什么机会。” 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否定周景瑜能力,看扁她一定不能竞选上总经理位置。 周景瑜听了,头也不抬,脚步也没有放慢,一点表示与反应也无,朝会议室走去。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周景瑜此刻早已被内心跟工作夹攻,让她精疲力尽,腾不出闲心去搭理周星华,连抬眉表示一下也欠奉。 她的冷淡与不屑,激怒周星华。 他冷笑,“一向袒护你的母亲,这次竟然没有出席会议。”语气提上去,尖尖的,话语被拉得充满尖酸意味。 不用他提点,周景瑜知道。 表面是母亲没有参加这次会议,但这次会议何等重要,她没有来,混在职场,职员都懂得不动声色看人眉高眼低察言观色,一看连路慧珍都不给周景瑜面子,周景瑜失宠,他们也会跟着更加踩低她。 周景瑜在集团的处境,越发艰难,经过这次,连小小职员,也可以给她白眼。 周景瑜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希望她能吸取这次教训,以后做事不要太感性。 路慧珍就是这样一路培养周景瑜,周景瑜心里百感交集,就是母亲从小这样培养她,让她现在跟莫汉成重逢,不会软弱地苦苦恳求莫汉成,她还爱他,希望得到他的怜惘,希望能跟他再在一起。 周景瑜的脸越发坚毅,把翻涌的情感压下去,推开门,继续开会。 一连几天,跟一帮经销商碰了无数面,会议一个个接着开,天昏地暗。 最终仍没有找到最可行方案,明天就是星期 五化妆品上市,经销商提议,“不然,把价格再调低,打价格战吸引消费群体?” 经销商也知道,化妆品上市,原本就是把原价格降到一个百分点做促销,现在再降,会是恶性阶格,损伤到企业。 经销商也是被逼急,才会在价格上动脑筋,周景瑜没有指责,而是摇头。 价格战是把双刃剑,适当的价格可以让市场活跃,是市场的兴奋剂,但这种没有理性的一降再降的价格,会损伤企业本身利益,也会误导消费者对这款化妆品牌子的认知度,以为走低廉路线。 而且长此下去,会限制企业长远发展,陷进恶性竞争这个圈子,不只赚的利润微薄,甚至亏本,还会扰乱这个行业市场,别人为了竞争,也跟着降价,成为恶性竞争,大家争得鱼死网破,却都没有赢利。 最好的生意,应该是企业跟消费者共赢。理性适当的价格,让企业可以给消费者提供更好的产品质量与服务。不然,恶性价格充斥市场,企业亏损,为了降低成本,只能降低产品质量,低劣产品弥漫市场,消费者也得不到更好的满意的服务。 气氛陷进僵局。 有的提议,“不如捆绑促销?” 即把知名的品牌跟化妆品绑在一起,顾客买了老品牌,会送化妆品,或者给化妆品一个很可观的折扣。 方法看似可行,周景瑜担心的是,无法拿捏她这起记者会丑闻对消费者心里有多大冲击和负面影响,再加上她之前影响周氏正面形象的官司,她对这个营销方法实在不能太乐观。 因为,一旦消费者对她的负面新闻先入为主,很可能,因为这次捆绑营销,也让消费者对老品牌的好感消失。 这样,化妆品新口碑没有打响知名度,还连累到原有的知名牌子。 会议持续到午夜十二点,压力让个个经销商已经是疲累至极,周景瑜也头昏脑胀。 她决定按原计划让化妆品上市,而且所有推广方案与营销不改变,一切如常进行。只是明天化妆品上市的发布会,让公关部慎重挑选传媒,选跟周氏比较有交情的大机构传媒,以免发布会出现之前记者会那种混乱,记者不该问的问题也抓着问,打偏发布会要关注化妆品的方向。 整整一个星期,周景瑜的睡眠加起来不到二十个小时,第二天一早,发布会虽然有些小骚乱,但还可以如期进行下去,只是发布会结束,还有有许多别家的传媒驻守集团门外,不肯离去,有一 两个问题关于化妆品上市提问,大多是问周景瑜私事。 传媒太多,强行赶走会引起骚动,新产品发布会结束,公关部经理出面主持,给记者一个交待,说周景瑜不方便接受访问,虽然明知传媒不把焦点放在化妆品,还是要把话婉转说成,再三感谢记者对周氏这次新产品的关注和热情,一再感谢。 周景瑜回到公寓,已经骨头散架。 她换了手机,号码没有变。 一个星期了,梁承跃没有给他电话,也没有一则简讯。 连续没日没夜加班一个星期,周景瑜连给梁承跃电话,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呆呆看了眼手机,倒在床上。 午夜迷糊醒来,周景瑜的心绞痛。 当化妆品上市告一段落,忙碌中留有一点空隙,能让人喘气,而且是这样的午夜时分,容易让人迷惘,神魂游离在梦与现实的边缘,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不会像白天戴上面具,做的事说的话都不会经过掩饰,都是真情实意。 她抓过手机,拔梁承跃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不到手机响三声,只一响,就接了。 这么快,让周景瑜感动,鼻子微酸。 她还以为梁承跃从此不再接她的电话。 她开口,迷迷糊糊问,“阿跃,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对方没有出声,周景瑜以为梁承跃还在生气。 人在这种午夜时分,特别容易感伤,理智与强悍消失,只余下脆弱的微微跳动的一颗心。 周景瑜忙了一个星期,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喉咙也跟着嘶哑,听起来像在呜咽。她说下去,“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她爱莫汉成又如何,他已经成为过去。 因为没有了爱情,所以友情更为重要。 只留有梁承跃,连最好的一位好友,也要从此失去了吗? 对方仍然没有说话,只有微微呼吸传来,让周景瑜知道梁承跃在听,他没有挂电话。 她的眼晴一热,就要哭了,但没有哭,而是哑着声,在黑夜里对着电话说,“我想听歌,你还能像以前,在我睡不着的时候,给我放歌吗?” 又是没有声音,他冰冷的沉默太利,像刀,让周景瑜几乎就要落泪。 两人从小到大,梁承跃从来没有用这种冰封一样的绝冷姿态对待周景瑜,周景瑜让自己忘记梁承 跃的冷漠,吸着鼻子继续说,“我想听lofang的《youarethehatiwant》。” 话刚说完,电话那边像忽然断了呼吸,连微微的呼吸也听不见了,周景瑜伤心,以为梁承跃已经挂断电话。 但是,过了短短的一两秒,对方似乎已经恢复平静,微微呼吸又从那边传来了,周景瑜等了一会,见梁承跃没有放歌,以为他没有原谅她,正黯然准备挂电话,那边传来低沉歌声。 正是youarethehatiwant,歌名你是我最想要的那个人。 周景瑜也不知为什么会想听这首歌,这首歌真不适合在午夜的凌晨听,四周太静,黑夜里,浅白月光洒进窗户,月色太白,好像无力般用了很多力气才能从窗户穿透进来。 周景瑜起先是躺着打电话,也躺着听歌,渐渐的,抓着被单,被单蒙住脑袋,哭了。 没有哭出声,眼泪流了满脸。 细细低语倾诉般的歌声,歌词就像是她内心里永远不能说出口的话—— “你是我最想要的那个人,内心的激动,无法遏止,我快要失控,你给予的力量,让我难以平静。请再勇敢一些,你需要一个依靠,而我的心只属于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真心,你就是我想要的唯一……” 周景瑜也不知什么时候哭出了声音,歌已经唱完,她还止不住的啜泣,没有留意歌已经放完,思绪飘得太远,她从未有过现在这么恨莫汉成! 他真的不应该回国,即使回国,也不应该出现在她的面前,两个人的关系斩不断理还乱! 如果他没有回国,没有让她陷进官司,她的生活还是跟这十年一样平静,没有波澜。 虽然内心不能忘记他,可表面上她可以过着平静生活。 现在,他把她平静的生活撕了,不仅让她陷进官司卷起波浪,还让她的内心也跟着翻天暗涌,一再咬牙把对他的感情压下。 她的承受能力快要到极限,太疲惫。 等她从哭声中回过神,周景瑜以为吓到了梁承跃,急忙坐起来,清了清嗓音,抓着电话说,“对不起。”她不应该失控流泪。 对方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如幽谷传来。“你打错了。” 啪,在周景瑜诧异与惊骇时,他冷然挂了电话。 熟悉阴冷的声音让周景瑜吓出一身冷汗,她急忙打开旁边的灯,从 手机翻出纪录。 她简直要昏过去。 号码按到了莫汉成。 第40章 梁承跃对景瑜的义气 就在周景瑜不知怎么办的时候,电话尖锐响了。 是莫汉成。 周景瑜倒抽口气,抹了抹脸,绝决按下电话键。 莫汉成声音冷得彻骨,幽幽的,“请叫梁承跃给你准备纸巾,我这里没有。” 啪,给周景瑜补了一箭,再次摔下电话。 周景瑜怔怔,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莫汉成会不会从她今晚的情绪失控,知道她喜欢他? 周景瑜黯然想,应该不会。 他以为她打错电话,话是说给梁承跃听。 明白过来后,知道莫汉成不晓得她还爱他,周景瑜松口气。 可是,不一会,她苦笑,刚放松的脸垮掉。 周景瑜再睡不着,看着天慢慢亮,心情沉进海底,没有一点声音回响。 爱一个人,是没有回响的,你在山谷叫一声,我爱你,在山谷那一边就会传来回音,我也爱你。 莫汉成也失眠,分公司开张,有很多工作要做,加班到深夜,疲惫至际,周景瑜电话莫名其妙跳进他的手机屏幕,他以为是幻觉,所以第一时间接通电话。 当电话传来周景瑜带着睡意又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摇摇晃晃飘来的声音,莫汉成惊愣,不是幻觉,是事实,竟然是她! 他很不爽她把电话打错给他,忿忿挂下电话,他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可似乎又想了很多,这些想法和意识很模糊,它们在他的脑海灼热乱窜,却没有留下清晰影子,太模糊,连莫汉成也无法得知他的脑海到底在想什么,只知道一团迷雾充满他的脑海,让他越发焦闷,压抑,辗转难眠。 他受不了这种感觉,闷闷起来大灌一杯烈酒,仍然压不下胸口那团模糊的灼热,恼怒抓起外套跟车钥匙,飞车到罗马假日酒吧。 凌晨三点,酒吧仍然是不夜天,舞台热舞喧嚣,男男女女面孔热情迷离。 连喝两杯威士忌,他盯着放在吧台的手机,自己没有察觉般打开刚才周景瑜想听的那首歌。 “你是我最想要的那个人,些许朦胧的情感,不知如何表达,请让你的思绪飘向我……” 蒋空绕在酒店值夜班,罗马假日是酒店其中的一个酒吧,他逛进来要跟酒吧经理讨酒喝,愣然发现莫汉成在这里。 他走近过去,更让他扬眉诧异。 莫汉成一个大男人,像个娘 们一样,居然在听youarethehatiwant。 蒋空绕眼底掠过调皮,拿张高脚椅坐在莫汉成身侧。 他戏谑地,语调长长,怪里怪调,“怎么,你也喜欢这首广告歌?”对莫汉成递个眼色,“歌词很勾人是不是?”又对莫汉成挤挤眼,很是欠扁。 莫汉成没有说话,横蒋空绕一眼,顺手关掉音乐。 蒋空绕嘻嘻笑,“对哪个女人上心了?” 上心? 玩笑是这样开的吗! 惊得莫汉成一口酒,立刻喷到蒋空绕身上。 蒋空绕飚了一句脏话,骂他,“怎么你跟周景瑜妹子一样,喜欢用唾沫给人抹衣服。” 唾沫? 莫汉成立刻拉下脸,蒋空绕没有注意到,一边擦衣服一边说,“景瑜说请我吃饭,都一个星期了也没有点音讯。”转头问莫汉成,“那天你让我带她从记者会出来,好像你认识她,她是不是是个说话不遵守承诺的人?” 砰,莫汉成重重搁下酒杯。 这回,就算不懂得看人脸色的蒋空绕,也意识到莫汉成现在心情不爽。 蒋空绕没空搭理莫汉成,还要继续去值班。 他站起来,手放在莫汉成肩膀,揶揄他,“这是香水香奈尔5号的广告歌,女人们为之疯狂的香水。” 莫汉成听出蒋空绕话里的调笑意味与意思,香水这个名词太富有浪漫颜色,说到香水,就会想到男人与女人,男人深情款款送给女人香水,女人用了男人送的香水,跟男人约会。蒋空绕走了几步,仍然对莫汉成挤眉弄眼那副神情,仿佛让莫汉成想得更香艳更深一些,即女人身上带香水味,与男人做进一步的事情。 什么叫进一步的事情? 即两人约会后,牵手,接吻,然后,滚床单。 莫汉成的脸阴沉沉,手抓着酒杯,蒋空绕再不走开,还开这种玩笑,他的酒杯就会不客气砸过去。 妈的,让他跟周景瑜约会?牵手?滚床单? 他就是睡了无数女人,也不会再睡周景瑜。 结婚前那一晚他们是睡了,那是他的失误,是他喝醉,周景瑜这个女人私自带他回她的公寓! 被蒋空绕打趣一番,莫汉成为自己三更半夜因为周景瑜一个打错的电话就失眠跑到酒吧这种行为很是恼火,很不能原谅自己,他立刻 买单,走人。 不过,蒋空绕话里的香水香奈尔5号在莫汉成心里留有了印象,他不知不觉想知道周景瑜是不是也用这款香水,所以在之后好几天,他都有留意并出现在商业场合,可是,周景瑜没有参加,周氏都是派公关部代表出席,或者是某一位领导。 事实是,周景瑜忙得不可开交,分身乏术,不可能有空去参加商业活动。 化妆品上市每一天的销售记录都交到周景瑜手上,销量与企业预期目标差得太远,甚至是集团那么多款产品中,上市销售情况最低迷的,跌破集团产品上市销售最低纪录。 新一轮的工作强度轰炸周景瑜,她跟团队急忙商讨对策。 之前找不到较好的应对办法,她以不变应万变,让化妆品按原计划上市,现在,化妆品上市在市场的销售表现是完全失败。 化妆品质量是好的,不代表这款产品就是成功,因为,消费者对它没有存在感。她们经过化妆品柜台,就绕过它,或者,看它一眼,选择别的一款。 新产品上市本来就只有百分之五左右能成功上市,也就是,即使周景瑜没有记者会丑闻与官司,也不一定化妆品上市就成功,然而现在,因为她有太多负面形象,让各部门互相推脱责任,最后,都把责任推向周景瑜。 都一致认为,是周景瑜的负面形象对化妆品的影响,让化妆品上市就完败,根本没有在市场上溅出一点浪花。 集团跟产品团队给的压力,让周景瑜不胜负荷,所有精力都放在化妆品身上,根本无瑕顾及儿女私情。 从森林回来,已经半个月没有跟梁承跃联系。 周景瑜无奈,生活没有两全其美,没有太完美的事情。把时间放在工作上,自然放在私人事情上的时间就减少。 跟团队开完会议,又是午夜十点。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夜晚,下班都是踏着寂寥星星回到公寓。 会议甚至也叫上化妆品的研发队伍,希望能一起寻求解决办法,以挽回化妆品在市场上的失败表现,不然,这款新产品只有一个结果,停止生产。 停止生产意味着前期投进的大笔研发费用,以及其它各种庞大费用与开支都付之流水。 这种可怕结果,不是周景瑜一个人能担得起,交上辞呈辞职表示她来承担这个责任,这件事情就此结束。 工作不能这样敷衍,一句我来承担就拍拍手走 人,而且,她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责任太重太艰巨,一封辞职书怎么回报团队对这款新产品投注的热情与汗水? 压力压在肩上,周景瑜日夜扑在公司,不然,就是直接到卖场做调查。 商场最接近消费者,周景瑜希望能收集到最准确资料,重新以最原始最初态度看待这款产品,重新思考化妆品的定位,让化妆品能挽回失败,重新进入市场,在市场占有一席地位。 忙碌到中午,周景瑜准备去吃午饭,见到蒋空绕在商场挑选墨镜,她立刻上前,叫他,“还记得我吗?” 蒋空绕脸上架着一副大墨镜,把周景瑜扫了一眼,对周景瑜痞气地伸出手,俏皮地装模做样要跟周景瑜打招呼。 周景瑜好笑,蒋空绕还是这样没个正经。 她开心,说,“我说过要请你吃饭,”如果再找时间,不知什么时候,她看看手表,“不如就现在,你有空吗?” 蒋空绕拿过墨镜,看了看周景瑜,见她手上拿着本子做笔记,吃惊问,“你在工作?” 周景瑜点头。 蒋空绕撇嘴,把周景瑜重新上下打量一番。他笑嘻嘻问她,“怎么不找个男人嫁了天天逛街购物?”用眼神示意她一起走出商场,一边劝周景瑜,“周末你还要工作,我看你不如找个男人养你划算。” 周景瑜触到心事,没有说话,只是礼貌笑笑。 快要走到商场门口,蒋空绕忽地嚷嚷,拍着脑袋说,“我靠,刚才我跟莫汉成一起来这里,我说要去买墨镜,他不喜欢逛,我让他在休息区等我。”不等周景瑜反应过来,立刻拉着周景瑜回头,往商场里面走去。 周景瑜一听到莫汉成这几个字就头大,脚像注满水般沉重挪不动,蒋空绕以为周景瑜不想走,就做主说,“你在这里等我。”便冲向商场休息区。 那晚打错电话惊甫未定的感觉回到周景瑜身上,她从头到脚冰冷。 她僵住几秒,扯回神智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离开这里。 她不想见到莫汉成,那晚打错电话跟莫汉成说的话太狼狈太难堪,而且,她哭了。这让她现在想起来,仍然无所适从,不知等下见到莫汉成,如何面对他。 她匆匆朝商场门口走出去,太慌乱,撞到一名正在挑选礼物的客人。 “对不起,对不起。”周景瑜没有看清来人,急忙低头道歉,准备往前走,这时, 背后传来蒋空绕叫声,大力拍她撞到之人的肩膀,“喂,莫汉成,原来你在这里。” 蒋空绕以为他在休息区,跑到那里去。 蒋空绕的话让周景瑜吓了一跳,脸色刷白。 蒋空绕莫名,盯着周景瑜,“妹子,怎么了,饿到脸发白?不是叫你找个男人养你嘛。” 周景瑜很不情愿的抬起头,不自然地对蒋空绕笑一笑,竭力不去看莫汉成。 蒋空绕眼尖,看见莫汉成手里拿着的是香水香奈尔5号,笑得意味深长,“老兄,香水是要送给哪个女人?” 周景瑜趁蒋空绕心思放在莫汉成身上,在对莫汉成说话,自己的脚会飘移般,身影无声无息慢慢挪向商场门口。 蒋空绕忽然放大声音,还朝周景瑜咧着嘴笑,“妹子,不是说请客吗,等等我啊。”边说边拽着莫汉成跑过来。 既然已经被人点名要去吃饭,周景瑜只能硬着头皮跟蒋空绕和莫汉成走到附近餐厅。 周景瑜觉得那晚对莫汉成打错电话,很丢脸也尴尬,全程在慌措中,脑海放空,也没有胃口,根本不知道蒋空绕在说什么,叫了什么菜。 莫汉成阴晦视线扫了扫周景瑜,时间很短,就把目光移开,也没有说话。 她留意到他脸上被玻璃割到的伤痕浅了,但额头留有一道疤。 莫汉成也注意到,她那天脸上的五道手指印消失,只是神色不好,半个月不见,她瘦了。 两个人一直沉默,视线也没有怎么相遇。 蒋空绕在酒店就职,整天面对形形色色客户,所以现在就算两人当布景不说话,他也能一个人活跃气氛,吱吱喳喳说个不停,说到高兴处,眉飞色舞。 周景瑜度秒如年。 服务员上菜,蒋空绕才感觉到周景瑜在走神,用胳膊友好碰了碰她,示意她开动吃饭。就在那刹,周景瑜腾地站起来,箭一样冲出餐厅。 蒋空绕吓得不小,眼晴睁得大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好一会,转头一脸无辜望向莫汉成,眼神在说,他真的对周景瑜妹子什么也没做啊,既没调戏她,也没有挑逗她,她怎么一气不哼就跑了? 莫汉成眉宇拢起,眼角敛起锐利的清冷。 蒋空绕还在一惊一乍问他周景瑜是怎么回事,莫汉成没有告诉他,周景瑜是看见了梁承跃从餐厅门口走过。 周景瑜的心扑扑跳,跟在梁承 跃身后,不知如何开口解释在森林那晚,她跟莫汉成在小屋是个误会。 而且,这半个月来,她真的不是有意冷落他,而是,工作压力太大,她忙得焦头烂额,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找他。 很多话在周景瑜唇畔踌躇,她忐忑地跟在他的后面走,梁承跃穿过对面街道,打开停在路边的汽车,就要钻进车厢开走,周景瑜鼓起勇气,奔过去。 她叫住他,梁承跃回头。 熟悉的声音让梁承跃浑身一震,他抬起头,看见周景瑜站在马路对面。 隔着马路,两人对望,马路车水马龙,一辆辆汽车从他们眼前疾驰而过,周景瑜眼晴温热,冲过马路,要跟梁承跃解释,希望能跟他合好。 她激动地跑到梁承跃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她说,“我——”话一开口,眼角撇到坐在副驾驶座梁承跃的母亲江采苹,话语瞬间就被冻住,嘴角僵涩。好半响,周景瑜才勉强不让自己失态,对江采苹角欠欠身,“阿姨,您好。” 江采苹比周景瑜镇定自若,一脸慈祥,说的话却只有周景瑜才能听得出其中涵义。江采苹淡淡说,“是景瑜啊,找阿跃有事吗?” 风轻云淡一句话,就给周景瑜下马威。 周景瑜怎么能当江采苹的面,对她说找梁承跃是有事情。 她已经在梁家宅院,对江采苹承诺过,不要再打扰梁承跃,不要跟他如以前那般亲昵接近,要跟他少联系。 江采苹默默看着周景瑜,眼神其实带着威仪与锐利,像一枚锋利的针刺向周景瑜,让她就范,跟梁承跃拉开距离。 很久,周景瑜激动的心跳归于沉寂,她抬起头,勉强对梁承跃笑一笑。“是陪阿姨逛街吗,我跟朋友也在这附近,见到你们,想过来打个招呼,”吸口气,把话说下去,“其实也没什么事,再见。” 深深对江采苹鞠一躬,周景瑜转身,脚步艰难地一步步往回走。 梁承跃的目光追着周景瑜,江采苹催他,梁承跃才上车,把车开走。 他在后视镜里看着周景瑜身影越来越小,他的心也跟着越来越小,像一只手把心用力捏住,让他不能喘气。 在森林那天,梁承跃不是小气,不能原谅周景瑜跟男人睡觉,对周景瑜生气。 而是,周景瑜跟哪个男人都可以,绝对不能是莫汉成。 莫汉成是谁? 是抛弃周景瑜,跟周景 瑜离婚的男人。 周景瑜个性太强,不能接受莫汉成跟她离婚这个事实,剿杀莫汉成,让莫汉成受过伤,可是,莫汉成抛弃周景瑜也让周景瑜受伤,他不能让周景瑜回头跟一个深深伤害过她的男人。 他喜欢她,但同时,也是她的挚友,看到周景瑜选择别的男人,跟别的男人一起,他肯定会伤心,但出于爱与友情的双重义气,他绝不能同意周景瑜选择莫汉成。 周景瑜黯然,无精打采低着头,沿着马路原路返回。 哐当,一声碎裂脆响从身侧传来,天空立刻弥漫着浓郁香水味。 周景瑜无力抬起头,莫汉成斜斜靠在路边柱子,把刚才在商场买的香水砸在地上,脸上没有表情。 第41章 景瑜的职场生涯就要完了 周景瑜心力交瘁,没有心思理会莫汉成的莫名其妙和不带表情的脸,她漠然看了看他,抬脚继续往前走,想回到餐厅。 蒋空绕见两个人没有回来,跑出来找,迎面见到周景瑜一人,便问,“莫汉成呢?” 周景瑜用手往后面指了指,一言不语回到餐位。 不一会,蒋空绕也跟着回来。讷闷问周景瑜,“莫汉成真的在马路?”他抓过水杯喝一大口,“不见他啊。” 他已经走了。 周景瑜没有出声,叫服务员给她热咖啡。 蒋空绕见周景瑜这副样子,自问自答,“不过他刚才应该是在那里,路边摔碎一瓶香水,都是香水味,正是莫汉成喜欢的香奈尔5号。” 周景瑜还是没有说话,喝完热咖啡,麻木的神智从江采苹冷漠的眼神中清醒过来,她觉得饿,低头扒饭,还另叫了一份汤。 蒋空绕喝着酒,眼神饶有意味默默打量周景瑜一眼。 周景瑜好一会才感觉到,她抬起头,“有话想问我?” 得了周景瑜这句话,蒋空绕嬉呵笑,脑袋凑近前,神秘兮兮地,“你跟莫汉成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周景瑜一颗心就要跳起来。 她的紧张看在蒋空绕眼里,他的眼神更加玩味。直接把椅子搬过来,贴在周景瑜身边压低声音问,让周景瑜更加头皮发麻。他问,“你这副样子,分明就是跟莫汉成发生过事情。” 周景瑜的心扑扑跳,口干舌燥,不能言语。 她抓过水杯。 水杯里的水已经被她喝空,她被惊到,没有感觉到没有水了,蒋空绕深意盯她,招手唤来服务员,给周景瑜一杯开水。 蒋空绕对周景瑜眨眨眼,忽而靠向椅背,玩世不恭地嚷着,“景瑜妹子,你自己招认吧。” 周景瑜勉强说出话,声音都是抖的。“招认什么?”她支吾着。 蒋空绕用眼神狡黠扫周景瑜一眼,对她眯眼笑。“是你吃醋,打翻莫汉成香水是不是?” 周景瑜一怔,简直不能相信耳朵听到的。她愣然,“你说什么?” 蒋空绕回到周景瑜对面,押了一口酒,才缓缓说,“女人喜欢莫汉成可以理解,你是不是喜欢他,妒忌他买香水送给别的女人?” 过了一两秒,周景瑜终于能把蒋空绕话里的意思明白过来。 她吁口气,神情的苍白与惊惶扫去。她说,“香水不是我摔的。” 刚才经过梁承跃与江采苹一幕,她自己紧张,神经紧绷,以为蒋空绕在说她跟莫汉成在森林小屋,两人睡过觉。 现在,误会解开,周景瑜理智回到正常。她说,“是莫汉成自己把香水摔了,”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再加一句,“我没有喜欢他。” 蒋空绕盯着周景瑜,周景瑜目光清亮迎视他,让蒋空绕看进她的眼晴没有躲闪,以示证明她没有在说假话。 蒋空绕移开视线,嘀咕一句,“莫汉成近来怪怪的。” 三更半夜跑去酒吧,还听这种幽幽情歌,现在,连送给女人的香水也摔了。 周景瑜却没有多想蒋空绕的话,莫汉成怎么个怪法? 她跟他是两个世界,不必要把时间花在一个得不到的男人身上,于是,她回到正事,吃完饭,回到卖场继续干活。 周景瑜收集卖场的资料与消费者反应,认为除去她的负面形象带给化妆品的影响,还有化妆品本身就不够亮眼,市面上太多同质化产品,即很多款化妆品,无论从质量,包装,外形都差不多一样,没有给人眼晴一亮的感觉,让消费者停下脚步。 而且,在产品同质化没有给消费者亮点的时候,周景瑜负面形象,给化妆品添上一层霜。 双重作用,让化妆品上市销售就陷入低迷。 周景瑜跟团队开会,报告着重说明这一点,包装与外形不到位。 报告让设计部门强大不满,情绪愤忿,尤其是设计部门经理,在会议上,当着团队那么多人的面,直接顶撞周景瑜。 因为,谁也不愿意自己部门负起这个责任,如果承认是自己包装做得不到位,会影响业绩,而且也影响到年度薪资福利。 周景瑜被顶撞,十分骇然。 她能想到,母亲之前不出席会议,让集团所有人都得知她失宠,踩低她,给她脸色,可是,她想不到,一个应当负起责任的团队部门领导,却这样推开责任,而且公然在会议上,愤怒指责她,是她自己的做人问题,让化妆品上市失败。 如果化妆品上市完败,对周景瑜是一个打击。 那么,她做为一个高层,做为一个上司,却让员工失去了执行力,这比化妆品上市失败更可怕,这对她的职场生涯来说,是一个灾难。 从某个角度,企业能得到发展,就是 取决于各个阶层团队的配合与执行力强不强。构想与决策,没有执行力,没有人带着责任感去做,构想永远也无法成为现实。 西点军校有一个很著名的军规,军规第一条就是,“无条件执行。” 军人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服从,完成上司派给的任务,执行任务,哪怕牺牲生命。 而一个企业,员工执行力太差,只会是一盘散沙。 没有执行力,再好的战略也没有意义,成为空谈,毫无价值。 周景瑜意识到她这职场致命点,脸色煞白。 她从没有认真想过,她的官司与负面形象,能带她走多远,影响有多深。 负面形象是让她的工作与在集团处境尴尬与艰难,江采苹也因此鄙视她,没有哪个婆婆喜欢这样一个媳妇,还是凶犯嫌疑人。 可是,绝对没有想到,她在高层以及中层领导,甚至在员工心中,她这个人完完全全是负分! 生活如此残酷,用了十年辛辛苦苦在集团建立的威望与个人魄力,一瞬间,就倾刻倒塌。 周景瑜完全惊呆,骇然震惊。 一个没有上司威望,员工不会带着负责的责任感去执行她的决策,她的职场生涯是不是就此结束完了?这不是小店,一个人可以奋力打拼让小店的生意可以运营下去,这是大公司,讲究团队合作。 接着开下去的会议,她完全失去水准,根本没有听清团队在说什么,会议一结束,她立刻跳上车,飚车到梁承跃事务所。 热血充满脑袋,她根本就没有想起现在是晚上九点,事务所都下班了。 她飚车到事务所,立刻冲进去。 其它同事都走了,梁承跃还在事务所,周景瑜一股恼冲进去,打开门,奔到他面前,抓着他问,“你告诉我,我这辈子是不是都不能洗清我是凶犯嫌疑人?” 她的头发散乱,嘴唇苍白,眼晴却燃着一团火。 梁承跃从没见过周景瑜这么失态,狼狈,他轻声说,“你先坐下来,慢慢说。”他站起,想给她倒咖啡,周景瑜更加激动,抓着不让他走,因为激动,声音也尖了,“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完了?” 意识到事情严重,梁承跃耐心地按着周景瑜肩膀,让她坐下来。他温和问她,“你碰到了什么事?” 惊骇让周景瑜话都说不清,她再一次问梁承跃同一个问题,她真的不能洗清嫌疑人罪 名了吗?得不到梁承跃的答案,她抓着他问了一次又一次。 周景瑜的语无伦次,让梁承跃觉得周景瑜此刻特别无助。 他关心地握着她的手,把她一只手放进他的掌心,又把她的另一只手,放进他的掌心。 因为,骇然的震惊与害怕冲击周景瑜,她的手一直在抖,又不知放到哪里,变成两只手都抓着衣角,想让手不那么颤抖,但却无用,手攥着,就要把衣服抓破,仍簌簌发抖。 梁承跃充满怜惜看周景瑜一眼,特别难过。 这难过,还因为,他并不能帮周景瑜分担多少她的惊惧与压力。既然周景瑜如此追问,他只能坦诚告诉周景瑜,“案子两方都没有新证据,官司也陷进僵局,一时是不可能洗清嫌疑人罪名。” 这个答案,无疑让周景瑜的心情更加跌到深谷。 两边都没有新证据,意味着如果一直找不到真正凶手,或者,她这边找不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那么她这一辈子,此生此世,都是凶犯嫌疑人罪名。 周景瑜木然站起来,眼神空空洞洞。她对梁承跃深深鞠了一躬。“我走了。”她说,“再见。” 她恍恍惚惚,对梁承跃这么正式的告辞,不是跟梁承跃生疏与客气,而是她的身心都游离了,不要在律事务,不是理智主导她的行为,而是习惯主导她,告辞要礼貌性地跟对方弯了弯腰,鞠躬。 梁承跃痛心。他大步上前,抓住她手腕。“你没事吧?”他问。 周景瑜苍白笑一笑,摇头。 梁承跃看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话没有进到周景瑜脑海,她只是本能礼貌地回答,“没有,一切都很好。” 她回到车上,抖着手把车钥匙放进锁孔里,抖着手发动汽车,把汽车打转方向,开向马路。 梁承跃不放心,给周景瑜电话。 周景瑜表面看似正常,梁承跃问一句她答一句,其实惊惧已经袭卷她,她像是按着教课书那般背书,全然没有感情,机械化。梁承跃问什么,她就从脑海找出教科书,搜出教科书正规的答案,木然告诉梁承跃。 梁承跃更加不安,深深自责,觉得刚才不应该放周景瑜走。 周景瑜挂了电话,他再打,想问周景瑜在哪里,想去找她,周景瑜没有接电话,专注开车,一心要回到公寓,她太累了,要回去休息。 这个想法强烈 主控她,终于回到,小区大楼出现在她面前,她把车靠停,下车。 下了车,当看到面前那幢写字楼不是她的公寓,认出是莫汉成公司,那一瞬刹,周景瑜再支撑不住,脚一软,就要跪下。 第42章 周景瑜病倒 害怕职场生涯就此结束完了的惊恐紧紧攫住周景瑜,在那一刻,她软弱到,如果莫汉成要她向他十年前的事情道歉,她就道歉。 无论他让她做什么,她一定会去做。 让她说,十年前她做错了。 她会毫不犹豫说,是她做错了,她不该那样疯狂对付他,剿杀他。 只要他能原谅她,她愿意去做任何事情。 如果不原谅,她一定会苦苦恳求,哀求。 请放过她,放过她,她没有了女生的清白声誉成为凶犯嫌疑人,失去好友,再不能失去工作。 一个人在世界上,总要有东西与信念支撑着生活下去。 他不能什么都拿走,让她一无所有。 深刻的恐惧让周景瑜无措,理智成为零,也没有了清醒,看到莫汉成写字楼那刹,她深深震荡,只希望能得到莫汉成原谅,不要连她的职场生涯也夺走。 她的模样,就像恋人,当听到对方说要分手,神魂被打碎,一时回不到身上,不管多精明与清醒,当下只剩下极度的无措,满身满心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让对方留下,让对方留下。为了达到这个要求,什么都愿意去做。没有去想这种行为是不是值得,是不是应该去做,这段恋情要不要继续下去。 周景瑜的脸白得像一张纸,一点也没有往常的镇定与骄傲。 楼上办公室亮着灯,她不知道莫汉成在不在,但要走进写字楼大厅,要搭电梯到楼上,这一段路,艰难漫长,需要极大的勇气。 周景瑜迈不动脚步,她从车上找出烟,抽了一支,又抽一支。 抽得特别凶,希望能借助点力量,让她能走到楼上。 莫汉成也不是平白无故就做到恒远集团老板,每个人想要在行业成为精英,想要有一番作为,都要付出汗水与智慧,加班是他的常态。 这十年,他一直在国外,回国后,除了蒋空绕,其实他没什么朋友。那些接近讨好他的人,不是为了利益就是有别的目的。 而且,他对讨好他的人心里感到厌恶,当年,这些人讨好周景瑜,周景瑜剿杀他,这帮商业人士,也站在周景瑜这边,给他白脸或嘲讽他,说他是靠女人养的小白脸。 这对莫汉成是极大的污辱,说他要靠女人吃饭。 在他认为,女人应该靠男人吃饭,男人天生就应该有保护女人的职责,养她爱她保护她, 这是男人对女人应该做的事情。 当然,除了周景瑜。 已经晚上十点,再把方案报告写好,就可以收工。 他捧着咖啡,站在窗前眺望。 一个女人让他的身影忽地绷紧,视线也跟着紧密,一动不动盯着她。 周景瑜的烟抽得凶,莫汉成脸色越发沉郁。 这不是正常来拜访客人的时间,现在她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事情求他。 莫汉成颀长的身影越来越冷,像石头一样屹然不动。 既然是有事情来找他,他何必放低姿态去对她相迎。 她上不上来,他才不会去在意。 这样一想,胸口那团火焰灭了下去,回到平静,回到办公桌,继续专注写方案。 思绪断断停停,方案报告也跟着断断续续,莫汉成强悍的控制能力跟周景瑜有得一比,他最终还是能让自己坐定,直到过去一个小时,他忍无可忍,摔下笔,站回到窗前。 这女人,不是要有事要求他吗,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她到底还要不要滚上来?! 让莫汉成恼怒不已的是,周景瑜并没有上来,而是把烟丢到地上狠狠踩灭,回到车厢,发动汽车,在他喷火的视线中,把车开走了。 怒火腾地窜进莫汉成脑海,仿佛像个笨蛋被周景瑜作弄一般,他当下想也不想,立刻抓过外套,摔上门,冲进电梯,杀到停车场拿车。 莫汉成火速飚车,不到三分钟,就把车开到周景瑜前面,哗地刹车挡住周景瑜车道,把她的车截停。 周景瑜停下车,看见是莫汉成,没有了震惊而是很平静,没有刚才那刹软弱的要恳求他的冲动,脸上也不是漠然,而是经历灾难再站起来,脸上是心如灰烬般没有一点波澜的宁静。 她没有下车,一直坐在车上。 莫汉成敲她的车窗,这时,周景瑜已然没有了对职场生涯就要完蛋的惊恐,而是平静打开车门,下车。 从刚才的震惊到学会接受她的职场生涯就要从此完蛋,只是短短几支烟时间。 本是想借助烟,让她有勇气上楼去找莫汉成,却变成,抽着烟让她滚烫的害怕与惊惧慢慢平熄下来,她回到冷静与清醒。 她的强悍个性,让她失去充满女人魅力的温柔,以及适当让人爱怜的软弱。 莫汉成没有心情打招呼,直接进入正题。 他问,“你刚才来找我?” 周景瑜没有岔开话题,也正面回答。“是。” 她晚上这种时候来找他,是有事求他,什么事?不是为了官司,就是梁承跃。 想到这,莫汉成再不能好声好气说话,他板着脸,“为什么?让我跟梁承跃解释,告诉他,你是清白,那晚我没有睡你?” 工作压力已经让周景瑜一颗心接近麻木,这样尖酸的玩笑已经不能让周景瑜激动,不能让她跳起来大骂他。 他要这样认为也好,她也不想解释。 如何解释,她简直不能原谅自己刚才来这里的行为。 她这一生,竟然还有刚才那样慌措无助,跑来想要跪下承认当年她做错了,想得到他原谅的想法! 周景瑜平静问他,“说完了吗?”她说,“那我走了。” 她看都不看他一眼,说完就打开车门,被人这样极度无视冷漠的莫汉成,胸口简直就要被怒火炸开。 他伸手过去,抢在她前面狠狠把她的车门关上。 砰,强大怒意,连车影也禁不住摇了摇。 周景瑜还是平静。 她回过头,淡淡看了看莫汉成,问他,“你还想说什么,我听着。” 这话,仿佛是女人听从男人,温顺地听男人说话,但在莫汉成听来,她是在讽刺他。 而在周景瑜,她是无力再争辩,争吵,气力都已从身上离开,这句话反而是她最平静最没有对莫汉成带着任何恨与生气情绪的话语,是非常普通非常正常的一句话。 两人身份与各想心事,一句普通的话反而变成了导火索。 莫汉成狠狠盯着周景瑜,狠狠地,要把她的双目她的心挖出来,凿碎般。很久,钉子般的字从他紧抿嘴唇咬出来,“不舍得失去梁承跃是不是?追着他的后面跑了整条街,他也没回头看你一眼,睡不着放下你骄傲的自尊半夜跑来找我?” 他说,“放心,明天我会找到他,对他召示,还你那晚在森林的清白!” 后面这句,话里充满深刻的嘲讽与嘲弄。 清白? 哈!她周景瑜这个女人,何来清白! 十年前,她不经他的同意,带着喝醉的他回到她的公寓。 一个在乎清白的女生,怎么会带男人回到她的寓所! 她在他面前不在乎她自己的清白,放纵不羁,在梁承跃面前,她反而回到正常的女人,变成一个小女人,在男人面前在乎起她自己的清白了! 这说明什么! 比起他,她更看重梁承跃。 她在梁承跃面前,她把自己当成女人。 而他呢? 恐怕周景瑜从来没有想过,想在他面前做一个女人吧! 从不以女人正常面貌面对他! 没有温柔,没有女人应有的羞涩与矜持。 哪个女人私自带男人回去睡了,还这么厚脸皮! 此刻,这一刹,莫汉成锐狠目光冷峻盯着周景瑜,望着她那张让他无比厌恶的平静不带女人一点柔和美的脸庞,连他自己也迷糊了,十年前,跟他结婚的是一个女人吗?是一个全身充满女人美感身子热腾腾灵魂也热腾腾的女人吗? 还是,十年前跟他结婚的,只是披着女人外表的一个男子汉! 这想法,夺走莫汉成呼吸,他凝定心神,咬碎从他嘴里就要飚出的怒吼。他朝周景瑜倾过身去,他全身的怒气让人不寒而栗,强大气压让周景瑜不由想向后倒退。 可是,身后是汽车,她退无可退。 她想躲开他的模样,看进莫汉成眼里,十分滑稽与可笑! 他会对她怎么样! 就算她拔光想勾搭他,他连眼晴也不会对她扫一扫! 更别说他会碰她! 近到脸颊就要碰到脸颊,周景瑜全身绷紧,连气都不敢喘。 莫汉成侧过脸,脸颊擦过周景瑜耳朵。 一句低哑语话如炸弹在周景瑜耳朵炸开。他说,“你让我恶心。” 不等周景瑜从震骇中清醒,他已经打开她的车门,把周景瑜推进车里,砰地摔上车门,给她关车门。 周景瑜还没有从他的话中让情绪平和,莫汉成已经飞车离开。 他就是够蠢,那天看见周景瑜开的方向不是回寓所,他才犹豫着跟上去,就这样跟她进了森林。 就是做事太蠢,才让他现在身份这么狼狈,还要去跟梁承跃解释那晚森林的事情! 周景瑜挣扎着回到公寓,没有开灯,黑暗中,关上门,身影沿着门缓缓跌下。 黑夜如水从身上经过,周景瑜在地上坐了很久,才回到房间。 一夜似 睡未睡,梦太残破,零零碎碎,从这个片断跳到另一个片断,不太清却太锐利,周景瑜在梦里,蜷着身子翻来翻去,一身冷汗。 即使没有看清梦见是什么,可那种紧紧攥着她胸口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额头都是冷汗。可是,她叫不出声,犹如一段褪色千疮百孔的感情,她不能找人倾诉,不能跟别人抱怨,不能对别人喋喋不休,男人负了她,让人们对她同情。 不会有人对她同情,因为,是她自己固执要得到莫汉成,得到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要跟他结婚。 爱情一百种一万种样子,在爱与被爱之间,周景瑜没有去选择爱她的男人,或者为了工作利益,跟门当户对的公子哥联姻。 联姻有什么不好? 没有爱情,婚姻有时候才会更坚固,生活才能够潇洒坦荡,因为心无所恋。 她偏偏对莫汉成上心。 对他上心就算了,她的爱情观也让她吃苦。爱一个人,是要天长地久,还是只在乎曾经拥有?她的爱观观却是要得到这个人,要成为他的妻子,与他天长地久。 第二天,夏天的太阳已经晒到房间,热辣辣,周景瑜破例没有在早上起床,收拾整齐去上班,一觉睡到了早上十点。 然后是十二点。 之后是下午三点。 傍晚余辉走过来,在窗前晃了晃,很快就被黑夜淹没。 周景瑜睡了一天一夜,如果不是梁承跃觉得周景瑜昨晚不像她,神情惊惶苍白,担心她给她手机打电话,不接,又打电话到她的办公室,助理说她没有来集团,他立刻来到她的公寓按门铃没有人应,急忙让小区保安开门,没有人知道周景瑜会睡多久。 她昏昏沉沉,一身冷汗让头发湿粘,也侵湿衣服。 梁承跃打开房间看到周景瑜在床上那个瞬间,眼晴一热,水雾爬上眼眸,如果她在那刻恳求他,让他接受她跟莫汉成复合在一起,他或许就会心软答应! 第43章 不要半夜去找男人 梁承跃试图叫她,“景瑜?” 叫不醒,他立刻抱她放到车上,飚车到诊所。 然后,给周景瑜母亲路慧珍打电话。 路慧珍赶来,梁承跃安慰她。“不要担心,医生说景瑜是近来太累,低血糖。” 其实医生说,周景瑜工作强度与压力太大,如果不放松自己,她会得亚健康。 生活与工作压力,都市很多人都亚健康,亚健康会让人失眠,疲惫,头晕,情绪低沉,没有安全感,不能正常融进生活与人际交际。 梁承跃很想跟路慧珍谈一谈,减少周景瑜工作,不要给周景瑜太多期望,让她太有压力,不想负了母亲的苦心。 路慧珍从小就培养周景瑜,梁承跃不可能不知道。 想了想,他没有说话,转身去拿一杯咖啡给路慧珍。 梁承跃心里还有一个担忧,周景瑜跟莫汉成的官司,给了她煎熬。 路慧珍暂时回集团处理一会事务,梁承跃一直陪着周景瑜,问医生她为什么还不醒,医生给他的答复是,她近来极度缺少睡眠。 这答案让梁承跃痛心。 他十分愿意让周景瑜辞职,十分愿意而且渴慕能养她,她每天就逛街购物,他可以给她最好的物质生活,可是,这样的生活是周景瑜想要的吗?她会过得开心吗? 他并不伟大,伟大到在爱情里无私,全力支持周景瑜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去阻拦她。 他对周景瑜的要求其实很小,只是希望她能过得开心。 这种要求,别说周景瑜,生活上有多少个人能做得到? 莫汉成遵守对周景瑜的承诺,找梁承跃解释。 他找到梁承跃的电话,打过去,梁承跃没有接,手机放在了车上。 莫汉成于是把电话打到梁承跃事务所,被告知,梁承跃今天不会回到事务所。莫汉成本想挂了电话,还是问了一句,梁承跃同事见他执意要找梁承跃,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告诉他梁承跃在医院,他的朋友生病了。 朋友? 一丝古怪感觉掠过莫汉成心间,他再打一个电话,立刻就查到周景瑜行踪。 是她生病,梁承跃生病的那位朋友就是她。 莫汉成皱眉,心里带着不悦,可也从来没有这般踌躇,犹犹豫豫在去见客户途中,打转方向盘,汽车朝诊所开去。 周景瑜醒了,梁承跃很是开心,立刻问她,“要不要喝水?” 周景瑜点头。 梁承跃把水拿过来,周景瑜在梁承跃要求下,喝完一大杯水,也睡够了睡眠,理智渐渐回复。 她看了看四周,梁承跃不想让她看出他的担心,正想说话,周景瑜问他,“你一直在这里吗?” 梁承跃笑,为了缓和气氛,开她的玩笑。“怎么,嫌弃我?” 周景瑜知道梁承跃是好心,是在说笑,她怎么可能会嫌弃他。不想让他失望,周景瑜附和着笑了一笑。 梁承跃起身,想给周景瑜买午饭,他走了两步,脚步停下,转回头叫了一声周景瑜。 周景瑜隐约听得出梁承跃在犹豫。 她心里咯噔,以为江采苹跟梁承跃摊牌,让他不要再来找她。 可是,江采苹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直接跟梁承跃摊牌,让她在儿子心目中减少好印象。她上次把周景瑜叫过去梁家宅院,婉转中透着严厉与不满提醒周景瑜,这就足够。她不要在儿子面前说周景瑜是非,毁坏母子俩情谊。 不然,那番谈话也不会不能让别人在场,只有她跟周景瑜。周景瑜当然明白,她跟江采苹这番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周景瑜敛定心神,等着梁承跃出声。 梁承跃欲言又止,温煦和暖的眼神布着些许忧郁停在周景瑜脸上。 见他不说话,周景瑜负责调和气氛。她打趣他,“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一面要找镜子。 梁承跃被周景瑜故意的举动逗笑,他无奈,索性说出心里郁结,“景瑜,你跟莫汉成——”她一定要跟他复合吗? 世界上还有别的许多男人,为什么就一定要选择莫汉成,他伤害过她。但这种爱情道理不必告诉周景瑜,听起来是多么的空洞。而且还因为,周景瑜已经不是小孩,明白爱情不具有广泛性,爱是独特,是唯一的。 爱情只发生在那个人身上,而不是世界上别的许许多多男人其中的一个。 周景瑜一听到莫汉成这几个字,立刻精神绷紧。不等梁承跃说下去,她立刻抢在他前面说,“森林那晚,真的是个误会。”她着急,“是的,你知道小屋里面只有一张床,可是,我们并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 周景瑜话说得这么不顾女生矜持,这么直接,反倒让梁承跃过意不去,仿佛在逼着追问周景瑜给 他详细交待那晚的事情。他强敛出一个笑意,想结束这个话题。他说,“我明白——” “你不明白,我,我跟莫汉成,我们——”难以启齿,但周景瑜决心告诉梁承跃那晚真相,告诉那晚的细节,包括莫汉成发烧了,她照顾过他。然而,如何对梁承跃开口? 她真的说不出口,那晚她真真切切照顾过莫汉成,担心过他,这样一来,梁承跃可能会窥知到她的心事,还爱着莫汉成。 一急,本来精神不好病倒,现在更是脸色苍白,汗珠爬上额头。 从刚才就站在门口的莫汉成,实在看不过周景瑜这副像要挽留情郎的心急与支支吾吾,也厌憎她无法坦坦荡荡告诉梁承跃那晚的真相。在他看来,周景瑜不能坦承告诉梁承跃,是对梁承跃介意在乎梁承跃,不敢告诉梁承跃,她照顾了他一晚。 莫汉成靠在门口,冷冷出声,顺着周景瑜的话告诉梁承跃。“她说的没错,小屋那张床这么小,我怎么可能会让她睡上来,”一脸鄙夷,“如果不是外面下着大雨,我会让她滚到外面搭帐蓬露营。” 这副漠然,对女人没有半点怜惜,让女人打地铺的语气激怒梁承跃,他立刻回转头,盯着忽然出现的莫汉成,大步上前,揪起莫汉成衣领,就要一拳挥过去。 周景瑜叫住梁承跃,一见到莫汉成,她头疼欲裂,不想让场面又搞得充满火药味。 她支开梁承跃,让他去给她买午餐。 梁承跃气愤放开莫汉成,等他走开,莫汉成仍站在门口,斜斜靠着门,眯眼盯着周景瑜,问她,“给梁承跃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一脸嘲弄。 周景瑜没有接话,莫汉成撇撇嘴。“我已经跟他解释,”他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以后别再过来找我。” 说完,莫汉成转身,走了。 周景瑜呆怔,盯着空荡荡的门口,悲愤交加。 她瞪着莫汉成刚出现的门口,心里牵起揪痛,把脸埋进手心。 忽地,一道冷嗓插进来。 周景瑜惊到,蓦地抬起头,又是莫汉成。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仍然斜靠在门口,只是神情比刚才更冷,话语也带着最冰冷冰雹砸向周景瑜,每个字都像放在冰里浸过,再把那个字拎起来,从他的嘴里吐出。 目光如剑锋盯着她,每个字清晰无比。他说,“看来没有男人教会你怎么学会自重,不要再他妈三更半夜去找男人, 出现在他面前!” 莫汉成把她骂完,跟刚才一样脸色阴晦不明走了。 话里太多情绪,连莫汉成也无法一一分清,更不用说周景瑜能听得出话里深意。她一头雾水,也气结。 她原来还以为他或许有点好意,跟梁承跃解释森林那晚,现在看来,他还真是他,十年了,还真是一如既往对她,没有一点关怀,语气刻薄。 她苦笑。 梁承跃买完粥回来,周景瑜让他回去工作。 梁承跃不放心,周景瑜催他回去。 一是不想担误梁承跃工作,二,她答应过江采苹,不想跟梁承跃过多联系。要是被人看见梁承跃一天都待在这里,传进江采苹耳里,她不知如何跟江采苹交待。 生意场上,讲究承诺,然而把这份遵守承诺放在生活上,说出的话就要做到,没有转环余地,就会显得呆板,也会显得周景瑜没有一点女人气质,做人做事太有原则,会看起来太固执,没有女性趣味。 梁承跃跟她说,“等会下班我就过来。” 周景瑜在扒粥,假装没有听见。 她让助理把化妆品资料拿到医院给她,想对这个产品负责到底。 就算团队已经摆明对她不服从,好比将军已经无法命令士乒冲锋打战,这是职场致命点,但周景瑜做事有始有终,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做完这个产品。 怎么让化妆品从上市的失败挽回,在市场站有一席之地,就已经难上加难。 何况,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光秆司机,手下没有跟随她冲锋陷阵的将领与士兵。 她的不得人心,团队没有负责任的执行力像一盘散沙,让她一个人单枪匹马根本不可能挽回得到化妆品在市场的败局。 从之前第一瞬间意识到这个职场致命点的极度恐慌,到现在,周景瑜只能拼尽全力应对这个场面。 一颗心咬碎跌回胸腔,只有午夜醒来,自己得知。 梁承跃每天下班都会过来,有时有别的官司跟进,需要到法院,中午休息间隙,他也会过来一会。 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在旁边陪她。 第44章 景瑜跟梁承跃分开 大多时候,周景瑜都是在医院附近公园的休息椅上看文件,埋头工作。 周景瑜没日没夜奋力想挽回化妆品上市败局的样子,让梁承跃特别自责。因为,周景瑜是为了澄清跟他的绯闻,在化妆品上市前一个星期开记者会,记者会出现丑闻才更加影响这款化妆品造成的负面影响。 梁承跃一个个拜访被刺杀的经理沈云辉周边人员,没有找到洗清周景瑜嫌疑人罪名的有利证据,他从偏远郊区回来,再次看到周景瑜还是那个样子,在工作,心里内疚,他冲动开口,还带着一点斥责她,而这斥责,是对她怜惘。 他说,“除了那件事,你一直都把事业放在前面,为什么就不能等化妆品上市再开记者会。” 就算不开记者会澄清他们交往的假绯闻,他也没关系。 就算周景瑜要澄清,也请等到化妆品上市以后。 现在,记者会出现丑闻,而且,化妆品上市完全失败。 周景瑜的心微微一动,她抬起头,夕阳余辉从树木透进来,天际是瑰丽的火红,特别美妙,漂亮。 也因而,特别苍茫。 那件事,当然是指十年前,周景瑜瞒着所有人执意要跟莫汉成结婚。 周景瑜对生气的梁承跃笑了笑,语气很淡,仿佛她的工作受到影响一点也不重要,就像跟梁承跃在聊着很平常的事情。她说,“记者会当然不能等啊,你从来都没有过女朋友,这是你第一次想跟别的女生交往,我当然不能让别的女人误以为我们是情侣而影响你。” 梁承跃怔住很久。 好一会,他看着她,认认真真说,“我没有女朋友。”见周景瑜要开口,他说下去,“我也没想过要交女友。” “可是——”周景瑜的话就要从嘴里说出,立刻收回神绪,不能让梁承跃察觉到,他的母亲江采苹亲口对她说,要给他介绍女生。 梁承跃说,“上次商业的餐午会,父母说叫你给我介绍女人,你也真信?” 周景瑜有口难辩,不是这个。只为江采苹亲自把她叫上门,郑重告诉过她,要给梁承跃介绍别的女人。 就算现在还没有物色到好对象,没有介绍给梁承跃,可这又如何,江采苹分明就告诉周景瑜,她对负面新闻太多的周景瑜不满,希望周景瑜跟梁承跃不要过多联系,两人要拉开距离。 周景瑜不知如何开口,想了想,她横下心,婉转找了一个 理由。她看住梁承跃,为了让自己内心不摇摆语气分外坚决,“我们还是不要再经常见面,记者看到了,又不知会怎么报道我们。” “你怕?”梁承跃问,温和回看她。 周景瑜不怕,她做人带着一种绝决,决定的事情不会看别人眼光,比如十年前坚决要嫁给莫汉成。可是,为了不影响梁承跃交女友以及他的事务所生意,还有更重要的,她答应过江采苹。于是,她违背内心,狠了狠心附和梁承跃的话。她点头,“是的,我害怕,我已经是凶犯嫌疑人,不想再给传媒添热闹,天天上版面,被人报道我跟你的假恋情。”她假装说,“每天都上新闻,像混在娱乐圈的明星,天天被人八卦,做人茶余饭后的闲谈乐子,我会苦恼。” 这理由,合情合理,让梁承跃不能辩驳。 有哪个女生,喜欢成为全国笑谈,街条巷尾都在议论她的私事。何况,周景瑜一向对传媒低调,很少亮相在传媒。忽然因为官司跟他的绯闻,成为传媒热门报道人物,周景瑜说她苦恼,梁承跃相信。 梁承跃很久没有说话。 周景瑜心上添了一重难过,对梁承跃过意不去。她清了清喉咙,让语调听起来欢快。她说,“我们既然是老友,我想这个要求,你不会小气拒绝吧?” 虽是玩笑,实则是再次给梁承跃施加压力,逼他同意。 梁承跃抬头,深深看着周景瑜,仍然没有说话。 气氛沉郁,周景瑜内心酸涩,还得自导自演把这出戏演完。她皱皱眉,打趣他,“哟,这点忙都不愿意帮我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叫梁承跃如何拒绝。 从他的角度,不想让周景瑜为难,她的工作与官司都让她有压力,更不想让他跟她的假恋情绯闻让她苦恼。 夕阳余辉渐渐谈去,从树影,从两边身上移开,太阳跌下,黑暗浮上来,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梁承跃艰难答应周景瑜。 他的语气充满和熙,爽朗,一点也没有怅惘似的。他说,“我知道了——”说到这,说不下去,停了停,这让周景瑜更加难过,她脸上堆着笑容,打算再接再厉,说上一两句玩笑,这时,梁承跃电话响。 梁承跃看了看手机屏幕显示的电话号码,又看看周景瑜。 周景瑜见是江采苹,苦笑。 瞧,身为母亲,江采苹已经不为人知地悄悄关注梁承跃的行踪。 虽然只是问 梁承跃工作忙不忙,其实只是在探听他有没有跟周景瑜待在一起。 也好,周景瑜索性让这个电话解围她跟梁承跃现在这种忧郁气氛,她拍拍梁承跃肩膀,笑得没心没肺,“时间不早了,回去吧,阿姨在等你。” 梁承跃犹豫,周景瑜脸上的笑坚持到底,一路明媚漾到眼角。她说,“天黑,我也要回去了。” 等梁承跃离开,周景瑜仍然没有动。 终于做到答应江采苹的事情,跟梁承跃分开,保持距离。 可是,轻松不起来。 周景瑜在公园湖边呆坐很久,路灯一盏盏亮了,她没有走开。 莫汉成其实经常过来,有时候看到周景瑜一个人在公园,有时是跟梁承跃。 他一直远远靠在树旁,没有上前,也没有说话,自己融进这静默风景,眯着眼,盯着周景瑜,手上的烟那点光亮没有灭。 就算看出周景瑜为梁承跃的离开而难过,莫汉成的身影动也不动,目光也不动,细细密密停在周景瑜身上,然后穿过她,幽幽停在周景瑜面前的湖畔。 她难过又如何,他没有义务与责任去安慰她。 而且,她没有资格。 他让周景瑜牵涉进官司成为凶犯嫌疑人,以及让娱周刊记者蔡宇宁一直扑天盖地追着报道周景瑜跟梁承跃的绯闻,负面影响终于慢慢渗进周景瑜的生活,打击到她的生活,让她失去梁承跃。 至于周景瑜的工作,就算莫汉成没有跟踪她,也不难想像她的大哥以及众高层怎么给她脸色,她的工作处境狼狈。 十年前,她让他一无所有。 十年后,他也要让她一无所有的滋味。 因为跟梁承跃谈妥,让他不要再来找她,周景瑜心境更加低沉,精神不好,本来要出院,又多待了几天。 朱烟过来看她。第一句话就是,“梁承跃最近在跟一个名媛走得很近,你知道吗?” 周景瑜听了,反而替梁承跃高兴。 很好。 多年好友,第一次听见梁承跃跟别的女生走得近。 “叶家的大小姐叶翠枝,你认识吗?”朱烟问。 周景瑜想了想,摇头。 朱烟看了看周景瑜,继续说,“这在我们电视圈子都传开了,是梁承跃母亲看上叶翠枝,听说叶翠枝家族也对梁承跃满意。” 叶家是本城大家族,周景瑜知道,只是没有认识叶翠枝。她脸上带着喜悦,“那一定是个不错的女生吧?” 朱烟左右环顾一眼走廊,对周景瑜低声,“好像是叶翠枝先看上梁承跃,这个事情也只有几个人得知,而且,”停了停,语气神秘,“紧咬着你跟梁承跃不放,不停报道你跟梁承跃绯闻,不停抹黑你的记者蔡宇宁,她跟叶翠枝私人交情很好。” 周景瑜愣了一愣,朱烟说,“蔡宇宁不停抹黑你有什么好处,当然无形之中帮了叶翠枝,她跟你一比,当然更深得梁承跃家人好感。” 周景瑜正喝着咖啡,被呛。“谁说我要嫁给梁承跃?” “就算不嫁,在梁承跃家人面前,你在形象上就输给叶翠枝。”朱烟皱眉,对周景瑜抱不平。 周景瑜恍然大悟。这也是那么多记者,莫汉成为什么选择记者蔡宇宁报道她跟梁承跃的绯闻。 够狠。 不管周景瑜跟梁承跃后面如何,走不走在一起,莫汉成率先断了周景瑜的后路,叫蔡宇宁不停刊登周景瑜跟梁承跃,把他们两个捆绑在一起报道,让江采苹对周景瑜更加的不满。 再次见识莫汉成的深沉与心计,周景瑜震惊,不寒而栗。 他真的会制造假证据,把她丢进监狱吗? 事到如今,周景瑜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可当时,他也说过,他不会制造假证据,让他自己触犯到刑事,万一没有处理好,连累到他自己。现在的周景瑜,只能胆颤安慰自己,莫汉成不会把她丢到监狱。因为,他用了十年才有现在的事业与声誉,那么在乎,不会触犯法律去制造这种重要假证据。 周景瑜呆了好一会,朱烟问,“什么时候回集团?” “明天。”周景瑜黯然。 就算她回去,没有人会欢迎她,而且工作的繁琐事情袭卷而来,她仍然没有想到一个办法,在同事与员工面前重振威严与威信,如何让他们带着负责的工作状态去执行她的决策。 见她沉默,朱烟喝着咖啡问她,“你在工作上没有什么事情吧?” 周景瑜竭力笑了一笑。 朱烟叹气,说,“我可能要被降职。” 职场中,不进就是退。 同是工作女性,周景瑜对朱烟惺惺相惜,也能理解朱烟的压力。 朱烟是电视台高层,高层职位就那么多,个 个盯着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希望她空出位置,而与她同一层面的高级人员,为了利益与争功,又想拉她下马。 同事这个称呼很微妙,对外时,大家是战友,拼力对外厮杀,但是,一旦回到办公室内部斗争,往往消灭自己的,也是跟自己同一战线上的战友。 对外要打起精神,对公司内部勾心斗争,也不能放松。 累不累? 当然累。 所以,周景瑜的语气充满关怀。“怎么回事,业绩与能力你哪里输给别人?” 很多时候,周景瑜觉得她的人际公关手腕,都比不上朱烟的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朱烟沉默好一会,才说,“我不是有档综艺节目收视低迷,你给我介绍访谈人物冯素荷吗?” 听到冯素荷,周景瑜的心紧了紧。她郑重点头。“怎么了?她不是答应上电视台做访谈吗?” 凭冯素荷这些年事业女强人形象,以及跟她交往的好几个男士不是非富即贵,都是有头有脸的青年才俊,就足以让收视率攀升。 朱烟眼神古怪看了看周景瑜,喝一大口咖啡。 朱烟这眼神,让周景瑜的心跳到喉咙。 第45章 不要对我动心! 周景瑜没有说话,等着朱烟说下去。 朱烟缓缓啜着咖啡,目光望向街道,沉默好一会。 周景瑜猜想跟莫汉成有关,一颗心更是跳动,越发跟着缄默。 半响,朱烟捋了捋头发,脸上恢复她的妩媚动人。她拥着周景瑜,“我走了。” 朱烟工作的压力,周景瑜感同身受。 她想了想,还是叫住朱烟。 “你被降职的原因是什么?”周景瑜问。 如果是客观原因,朱烟能力不如人,周景瑜没什么好说,技不如人,唯有提高自己。 可是,若是因为旁的原因,朱烟是有理由愤忿。 朱烟脸上笑得媚人,眼角斜睨周景瑜,递给她一个眼风。“不要担心我了,你顾好你自己。”朱烟不想干扰周景瑜心情。 不管朱烟被降职的原因是什么,周景瑜不想插手,生活没有太公平,职场也没有绝对公平,混在职场,谁没有过委屈? 然而,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只能全力应对。 但是,这个原因一旦涉及到莫汉成,不能怪周景瑜多疑,以为莫汉成从中怂勇冯素荷,在工作上为难朱烟。 毕竟,莫汉成知道朱烟是她的闺蜜。 周景瑜直接问朱烟,“是莫汉成怂恿冯素荷,给你的工作捣乱吗?” 朱烟吃惊,她失声,“何出此言?”周景瑜跟莫汉成本来就是冤家,她不想周景瑜加深对莫汉成的不满。她急忙解释,“是因为莫汉成,但在这件事情上,莫汉成是无辜。” 无辜? 周景瑜不置信,深深盯着朱烟。 朱烟坐回椅子,走廊人来人往,她长长叹气。 很久,她爱怜看向周景瑜,“不管莫汉成现在为你做什么,你都不再相信他,是不是?” 这问话超过周景瑜意想,她心里震了震,呆怔好一会。 周景瑜很久没有从这句话回过神,很久没有说话。 她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不管是十年前莫汉成跟她离婚之后,还是现在莫汉成回国对付她,她都没有就这个问题问过自己。 细想,她问自己这个问题,会可笑荒唐,而且,滑稽。 他们两个的恩怨幽幽远远牵绊十年,比乱麻还理不清头绪,两人根本就没有和解握手言和的一天,怎么可能会问自己这种问题 。 周景瑜要是问自己这个问题,只会徒加悲怆。 何必? 而且,还会揪出莫汉成不爱她这个真相,让她根本不能还原的伤口,扯筋伤骨。 她现在对莫汉成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他,而且,要是不得已跟他碰见,尽量抚住一颗飘摇的心,不要表现得太过在意在乎他。 朱烟再次说,“这次我的降职,确实不是莫汉成针对我。” 周景瑜勉强让自己不要去跟朱烟辩解她这句话,不然,这个话题就没完没了。她问朱烟,“那是因为什么?” “不介意我抽烟吧?”朱烟问。 周景瑜笑笑。 当然不会,她跟朱烟都有着烟龄。 朱烟点燃香烟,抽了一口,才说,“可能我的职场生涯已经到了顶峰,不能再往前进步。”语气充满感慨。 她说,“冯素荷原本答应做电视台采访,现在要求我们也把莫汉成邀请做她的嘉宾。”转头看周景瑜一眼,声音充满自嘲,“往常,多有脸面的商人,我都可以出动我的交际圈请到,可是,我找过莫汉成好几次,都被他的助手回绝。” 不等周景瑜说话,朱烟讪笑,脸上带着寂寞,“你说我这不是退步吗?现在连一个客人都请不动。” 朱烟认真,周景瑜神情也跟着正经,“电视圈有时不是也会找不到合适的嘉宾吗,不是也有过到录制现场,他们也取消做采访?” 朱烟抽的香烟跟周景瑜不同,女人版香烟,细细长长,带着薄荷味。 又是过了好一会,朱烟喷云吐雾。 她说,“问题是,冯素荷不是别人,”语气无奈,“高层得知我能邀到一向不做电视访谈的冯素荷,可谓是特别关注,一旦我说冯素荷不做电台访谈,我的上司就会认为我连请个人都做不到,能力就会被质疑。” 周景瑜拍拍朱烟肩膀,动作充满安慰。 职场就是这么残酷,不管自己多么努力,领导都会看不到,他们只会相信他们眼前看到的一点小细节,只会相信眼前。 所以,行业有一句话,千万不要在领导面前走错半步,哪怕是开会,也不要迟到半秒。 这半秒,可以抹杀你在公司里十年的功绩,影响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你的地位一下子从他心里被降低。 还有一个原因,朱烟没有明说,周景瑜也能感受到,朱 烟是高层其中一名,而且手腕与业绩不错,本来就在公司宿敌。 如果你弱,不会有敌人。 正是因为自己强大,才会有敌人。 只不过没有请到冯素荷做访谈,何至于被降职? 那只是一个表面让朱烟下台的理由,事实是,在公司勾心斗角利益相争之中,他们早就对一向锋芒太张扬的朱烟不满,现在好不容易抓到朱烟一点瑕疵,更不能放过她,把这瑕疵放大。 周景瑜把整件事理清,严肃问朱烟,“冯素荷为什么就这么坚持一定要让莫汉成做她的嘉宾?” 朱烟在女人情感方面比周景瑜敏锐,她说,“可能冯素荷追求莫汉成遇阻,所以想借她做电视台访谈这个机会,请上莫汉成,给她跟莫汉成接触制造近距离机会。” 这个讯息,让周景瑜震荡。 她看着朱烟。 朱烟耸耸肩,“很惊讶是不是?”苦涩中笑得风情,“我也吃惊,一向在男人那里没有败绩的冯素荷,其实在莫汉成这里没有什么进展。” 周景瑜思绪复杂,朱烟说,“我这个推理并不是没有理由,”看向周景瑜,对她眨眨眼,揶揄神情在她的眼里流动,“莫汉成回国已经有一段时间,当初冯素荷高调参加莫汉成分公司开张,她主动邀请莫汉成跳舞,两人在舞台跳着华尔滋那种情景,男才女貌,跟童话一样浪漫,夺了多少摄像机镜头,镜头都给了他们,多轰动,第二天传媒都特别登出他们共舞这个画面,可现在,没有听到冯素荷跟莫汉成的关系更进一步。” 周景瑜勉强笑一笑。“你的思维是不是想得太复杂?” 朱烟不认同,呶呶嘴。“我待在电视台,电视台靠什么吃饭,有一半就是明星和这些出身大家族的商业精英恋情走向。”因此,为着工作,朱烟当然会特别留意冯素荷跟莫汉成。 周景瑜不会去关注冯素荷跟莫汉成,一是,她的工作性质跟朱烟不同,而且,她一心想避开他们两位。 朱烟深知周景瑜跟莫汉成的关系,当然不要会求周景瑜帮她,去找莫汉成谈一谈。 周景瑜看到朱烟为工作忧心,也跟着忧虑。 朱烟回电视台后,周景瑜竭力不去想这件事情,走到医院附近公园,继续埋首于文件,思索着解决化妆品问题的方案。 朱烟有智商也有高情商,为人处事,八面玲珑处处周到,她维系的客户,十年了,仍然跟朱 烟熟稔,没有因为时间而变得陌生。 就算如此,也免不了成为公司利益斗争被牺牲的棋子,得到这样一个下场。 周景瑜无限感慨。 朱烟一档综艺节目收视跌到低谷,就要被结束这档节目,她本是好意介绍冯素荷给朱烟做电视访谈,挽回收视。 现在,她让朱烟更难做。 周景瑜盯着放在膝盖的文件出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风吹过来,树枝碎碎作响,树影打在她的脸上。 风吹起一页文件,周景瑜收回恍惚,弯腰低头想伸手去捡,一双皮鞋映进她眼帘,然后,是一双脚。 瑞士的软底皮鞋,让周景瑜呼吸顿时停住。 她认得出这个牌子的鞋子,也一直不能忘记。 莫汉成最爱这个牌子。 哦,不不不,是冯素荷最爱这个牌子。 莫汉成跟她交往那段时间,冯素荷送给莫汉成礼物,就是瑞士软底皮鞋。而且,她把这款鞋子介绍给莫汉成。 从那以后,莫汉成一直只穿这款牌子。 这个牌子,不是只有皮鞋,休闲,登山,旅游,冬天长筒靴。 也就是说,莫汉成不是只有这款牌子的皮鞋,这个牌子每一款男装鞋子,他的鞋架都会放有。 前尘旧事,让周景瑜一时抬不起头,她僵硬弯着腰,表情空洞盯着莫汉成这双鞋子。 莫汉成以为周景瑜不想见到他,所以才久久没有抬起头。 他不着痕迹蹙眉,两人半斤八两,他也跟她一样,对她厌憎,不想见她,所以,他就算经常过来,也没有出现,这次,是因为周景瑜的文件被风吹到地上,见她发呆没有捡起,他才忍不住上前,把文件捡起来。 他的脸上漠然,一如既往没有表情,把文件递给周景瑜。 文件上面的内容跳进他眼里,他留了意。 周景瑜见到莫汉成,就头皮发麻。 这次过来,是要对她宣告什么打击她的事项? 周景瑜终于抹去脸上僵硬神情,坐好,没有说话,视线停在文件上,似乎是在工作。 莫汉成也没有说话。 时间缓慢走动,阳光让树影,从他们左边移到右边,周景瑜脸颊火辣,想试图开口让莫汉成给冯素荷的电视访谈做嘉宾。 可是, 无论如何,开不了口,说不出话,内心挣扎着,万般艰难。 想不到,她居然还有要恳求莫汉成帮忙的时候。 然而,朱烟跟她多年交情,都不值得她对莫汉成开口吗? 莫汉成不一定会答应,可是,她说了,就表示她对朱烟尽到情谊,她心里就舒服了。 阳光灸热,胸口被什么噬咬,周景瑜前额头发被汗珠布满,湿粘粘贴在额前。 莫汉成脸色沉郁。 在他看来,周景瑜这副模样,是为了化妆品事件,找不到解决对策,心里才会疲累憔悴,额头才会冒这么多汗。 他经常过来,都见到周景瑜在工作,她对工作的疯狂让他吃惊,深深震憾,从她身上,仿佛看到在国外这十年的自己,为了摆脱一无所有与狼狈,扭转局面,他也是这样废寝忘食,身子不舒服吞了药也扒在案头写方案,拿着方案一个个找客户,费尽周章说服他们投资。 生活为什么这么荒唐,他竟然在自己的前妻,在日夜咬牙切齿憎恨的女人身上看到自己这十年的影子,而不是从别人身上。 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强悍,被强硬意志主宰,没有丝毫动摇。 因而,莫汉成默默坐在旁边盯着工作的周景瑜一会,他起身,走到一旁给手下电话。 他刚才看到是化妆品产品内容,所以,让手下给他这款产品更详细资料,出了什么问题,以致让周景瑜这么拼尽全力,生病也不放下手上工作。 莫汉成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电话他不应该打,按照他一向对周景瑜置之不理的态度也不会打这个电话,难道,他想帮她? 莫汉成在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没有真的想明白,他会不会帮周景瑜。 只是,一种冲动让他拔了这个电话。 手下不一会给莫汉成答案。 当这个答案传进莫汉成耳里,他的脸部肌肉动了动,面部可怕地拧在一起。 这让他看起来阴森森,而且,他回到坐位,仍然没有放好脸上神情,沉冷可怖。连一直竭力让自己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莫汉成身上的周景瑜,也感觉到身旁气氛僵冷,她抬起头,看了看莫汉成。 从头到尾,这么久,她才终于正眼看他。 莫汉成嘴角牵了牵,笑了笑,像打结锐利的笑,比不笑更让人汗毛竖起。 周景瑜受不了他这副表情,问得也毫 无感情。“找我有事?” 所有温度都从莫汉成话里挤出,一点都不剩。他冷笑,“现在才知道你身边坐着一个人?”阴郁轻哼一声,“不是为了梁承跃忙得晕头转向,眼晴怎么还能看到别人?” 这副刺耳怪调,让周景瑜生气。 她冷着脸,也不动声色回呛他。“怎么,你近来很闲,过来跟我吵架?” “你值得吗?”莫汉成冷哼。 深刻的嘲讽触到周景瑜心事,她跳起来。“我是不配,不值得,那你就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周景瑜自从生病,莫汉成还真的没有想过要对周景瑜找刺,让她不爽。 现在,这火药味场面出乎他的意料,他根本没有想到场面会成为这样,不由也恼怒。指责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工作狂,事实是,你是为梁承跃赴汤蹈火,为了不让他内疚,你生着病拼尽全力也要挽回化妆品上市失败局面!” 火辣辣斥责辟过周景瑜耳边,话虽难听,可是,不能否认,此刻,也只有莫汉成最了解她现在的心境。 这么拼力想挽回化妆品上市失败,其实有着她自己另一个私人原因,真的不想让梁承跃为此内疚,认为周景瑜为了他开记者会陷进丑闻,才导致化妆品完败。 梁承跃的个性温和温顺,待人温文有礼,善良,因为善良,一向对别人有风度有礼,更加会自责,认为化妆品失败,他也有相当的责任。 莫汉成知道,周景瑜当然不是爱上梁承跃,可是,她对梁承跃个性这么了解,了解得这么透彻,他们这份友情让他妒忌! 从小到大,有哪个朋友这么了解他,深知他,是他的知己或者红颜? 没有! 午夜的时候,翻开手机,一堆手机号码,可有哪个人可以让他随意拔个电话,可以倾诉心事吗? 没有! 可以在他苦恼,孤独睡不着的时候,深夜给他电话,陪着他说话的朋友吗? 没有! 可是,经过那晚周景瑜晚上打错电话给他,他就知道,周景瑜跟梁承跃两个人之间就可以做得到! 这种坦荡荡为对方着想的友情,是莫汉成欣赏却不可能得到的,因而,他更加寻着尖利话语打击周景瑜,越是能打击她,胸口那股揪拧就能稍稍减淡。薄锐嘴角,划开刀锋,冷酷切开每一个字,“你对梁承跃,真是让人感动,你做的这些,他知 道吗?” 充满嘲笑的话说完,莫汉成还嫌不够击碎周景瑜,啪啪为他们两人的友情鼓起掌。 周景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头脑被莫汉成的嘲笑烧烫。 她气得够呛,嘲笑她就算了,还对梁承跃这样尖酸,越过她的底线,强毅个性一旦被激起,她全身竖起刺,也寻着最利话语回击。 她看着莫汉成,定定盯着他,每个字夹着漠然的狠决。“看来你过来找我,并没有什么事,”瞪着他,把话说下去,“那么,你是来看我吗?难道,你已经对我动摇,对我了上了心?” 一招出击,莫汉成立刻从上风被人压灭了气势。她的话太意外,让莫汉成措手不及,脸色阴沉不定,半响,笑了,俯在她耳边,声音低沉有力地,“真不知你哪来这么厚脸皮。” 他的尖刻嘲讽让周景瑜冷冷一笑,“我只是告诉你,你小心,不要对我动摇,我已经不再爱你!” 第46章 景瑜的铁腕手段 莫汉成怔怔,好久都寻不到话扭转占下风局面。 周景瑜的话太出乎意料,让莫汉成一时不能从容接招。 她竟然用在商界跟对手谈判的手段对付他,一旦她不能回答的问题,她就转向另一个似是而非的问题,迅速巧妙转过话题,让对方一时半刻也不能圆场。 莫汉成再不出声,眼看就要被周景瑜看出他的难堪,于是,他只能也用周景瑜同样手段,把问题丢回给周景瑜。他耸耸肩,一脸不屑。“彼此彼此。” 他的回答,让周景瑜的心冷了冷,她看看他,转身走了。 莫汉成也微微吃惊,懊恼。 今时今日,他竟然被周景瑜牵动情绪。 但是,他绝会不承认他已经被周景瑜动摇。 这并不是一个女人扰乱他的心境这么简单,而是,要视乎对象,这个对象是谁? 周景瑜! 他憎恨的前妻,十年里无法放下对她恨意的女人! 如果他承认了,这十年里,受尽的白眼与狼狈和辛酸,他如何对这十年的时光交待?如何对这十年的自己交待? 如果承认,他势必会看不起自己! 而且,承认就意味着,在抬高景瑜自身人格与魅力,在他的心上占有一席之地。 可是,周景瑜有何出众人格?有何魅力?! 难道,他得放低姿态,承认自己眼光太差,被一个干巴巴毫无人格与女性魅力的女人牵动情愫? 十年里,受尽屈辱回国,并不是为了给自己这样一个交待,他被周景瑜掌控着他的感情! 经过这样一番理智分析,理智开始慢慢主控莫汉成,压倒浇灭他的感性,他胸口的灼热慢慢转凉,回到平静,转到正事上来,想着周景瑜在周氏集团这般情形,已经叫不动手下与同事,她是不是会对职场心灰意冷,黯然主动辞职? 但是,周景瑜的做法要让莫汉成失望了,她的抗压能力超过莫汉成想像。 她回到集团,路慧珍第一时间召见她,直接问,“你有何打算?” 短短几个字,言简意赅,可意味深刻。 路慧珍是在问,周景瑜如何收拾现在她在集团这个场面,手下与同事摆明不听从她指挥,她在员工面前,失去威严与威信,那么,周景瑜今后在集团何去何从? 身为周景瑜的母亲路慧珍,也拿不准 周景瑜如何面对。 如果周景瑜堵气交上辞呈,虽然是不得已又无奈的一种解决办法,可这种办法,无疑是让路慧珍失望。 她对周景瑜从小的裁培,不单单是用血汗就能言明她这些年抚养周景瑜的辛苦。 她需要回报,周景瑜在工作上的表现,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每个母亲教育孩子有自己的方法以及想法,不能指责路慧珍对周景瑜太不讲亲情,在路慧珍认为,她就是对周景瑜太讲亲情,太爱这个女儿,才希望她在工作上能有一番作为。 路慧珍带着几个孩子一路打拼,才有集团今天这番成就,一个离婚女人,在社会上吃过太多苦,所以造就路慧珍有一种固执的偏见,女人不应该是柔弱的,渴求男人爱怜伸出手把她拉出困境,而是应当跟男人一样,撑起半边天。 在商场如战场的今天,也应该面无惧色,沉稳应对。 所以,路慧珍不希望周景瑜逃避现实,交上辞呈就算交待。 因而,路慧珍才第一时间召见周景瑜,试探着询问周景瑜,想窥一窥女儿心思。 周景瑜没有让路慧珍失望,她说,“我亲自招募一帮人才,组建一个全新的营销团队。”而这团队,不需要经过一级一级往上报告,就算是团队里一个没有领导职位的普通职员,不需要经过组长,再到主管,经理,可以直接跟她做汇报,她成为直属上司。 路慧珍怔住,为周景瑜砍断自己手臂这种做法,太过让她骇然,震惊,意外。 周景瑜这个举动意味着,屏弃跟集团部门合作,每个部门本来应该是周景瑜的左右手臂,他们互相配合她,一起偕助她在商场上冲锋,奋力向前,攻克一个个难关。 现在,周景瑜对外招蓦,组建新的团队,不仅绝决砍断她的手臂,也在挑战集团各部门的权威与权力,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对集团部门士气会是一个打击,而且,更是会让集团部门军心不稳,让周景瑜下台的抗议声浪更大。 看来,集团势必会有一番动荡,可是,周景瑜这种冷血,甚至对旧日同事似乎没有半点顾念之情,一脚踢开他们,任用新招来人员的冷酷作风,更深得路慧珍的心意。 路慧珍当然也不是软弱之人,周景瑜要用铁腕手段平定这次集团团队对她不服从,给她脸色,路慧珍自然会从中对周景瑜帮忙,扶稳她在集团的位置,不要轻易就被高层弹劾出周氏集团。 路慧珍 满意了,脸上没有表现,只是威严,严肃地给周景瑜放下话。“你自己看着办!” 就此一句,就已证明路慧珍全力支持周景瑜所做的决定。 周景瑜并没有因为母亲支持,而稍显轻松。 她回到自己办公室,一杯热咖啡还没有喝到一半,还没有从这个决定中收回怅惘,助理就进来给她报告,一边给她汇报行程。 周景瑜批阅文件,偶尔回应助理一两句,交待她要办妥的事宜。 助手用眼角细细打量周景瑜,几天不见周景瑜,她仍然精神奕奕,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泄露以及端侃。 在外人看来,她风采光鲜,神采飞扬。 有谁知道她做这个决定如此艰难,胸口就要撕裂。她并不是绝对无情之人,何况是相处这么多年的同事跟战友。 然而,生活本就是如此,你不对别人下手,只会得到一个更惨淡的下场。 她咬紧牙,不经过助手转达,亲自把电话拔到知名猎头公司,一一嘱他们按她的要求与吩咐,给她物色新团队成员。 周景瑜胸口微微痛楚,今日这番决定,更把她推向冷面无情之地。 几个月前,集团裁员,裁员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决策,周星华有心计,不会接手这种事情,只能由周景瑜出面,在集团上下所有员工面前扮黑脸人,处理裁员事项。 就为此,她跟部门经理结下矛盾。 沈云辉是中层领导,也是裁员名单中其中一名,他怒气冲冲跑进周景瑜办公室,厉声责问周景瑜,为何要开除他,满脸愤怒要让周景瑜给他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 周景瑜公事公办,她不是随意开除职员,而是专门请了专业裁员机构进驻周氏集团,这个机构会对集团每个职员工作的方方面面做评估,然后才列出裁员名单。 每个被裁员工的原因都被写进报告,交到周景瑜手上。 这份报告,本来是集团机密,但是,面对一次次闯进她办公室,或者在路边围堵她车子的沈云辉,周景瑜不堪被打扰,她拿出对沈云辉工作评估资料,交给沈云辉。 沈云辉看完,脸色青色交加,一刹那间有点心虚,报告里面详细记录他向供应商要求回扣,而且还克扣应给客人的福利。这是工作犯规,不可原谅。更不用说他在其它方面表现得不如意的地方。 但是,沈云辉仗着是公司老员工,脸色狰狞责骂周景瑜,无 情无义,威胁她,他在美国遇见她的前夫莫汉成,莫汉成有一卷录像带交给他,录像带里收集周景瑜这些年在商业项目触到法律的罪证。 老实说,项目做大了,有些时候,确实不是每个过程都能把控到位,手下钻法律空子,处事手段游走法律灰色边缘,即没有触到法律,但手段也不是很正当,这种时候,法院真要追究下来,虽然没有到有人要去坐牢,但罚款,甚至是巨额罚款是免不了的。 这种商业污点,不仅是损失金钱,更重要是集团的声誉与名望。 所以,当沈云辉这样说,周景瑜当下竟没有好好细量沈云辉这番话有几分真假,就答应沈云辉赴约,到他的公寓去找他。 其实,这番话漏洞很大,周景瑜的理智只要还存有一半,就立刻会怀疑,莫汉成怎么会跟沈云辉有这种交情,交情深到把这种重要证据给沈云辉。 人都有弱点,莫汉成在国外十年,周景瑜从来没有莫汉成的消息,他像消失了一般,忽然听到沈云辉提到莫汉成,让周景瑜一刹那,一颗心深深动荡摇摆,失去理智,没有怀疑地前往沈云辉公寓。 也因此,在沈云辉公寓那晚,沈云辉被刺杀,她因此成为凶犯嫌疑人。 周景瑜怎么会知道,沈云辉被裁员,觉得面目无光,让周景瑜进到他的公寓,想对她施暴,发泄一口怒气,也用施暴视像威胁她,让周景瑜听从他,不能将他开除。 这次,当等她从外面招蓦新成员这个消息在集团传开,将面临怎样的压力与非议,周景瑜不愿意去想,也没有精力去想。 集团这些年业绩增长太慢,而且不同程度退步,甚至集团旗下某些公司,交上的财务报表是亏损,路慧珍主持会议,紧急想对策。 程旅公司选择的对策是转型,因而跟于建秀合作名峰项目,进军制造业。 别的公司,也选择同一方法,跟着转型? 周景瑜盯着放在面前各个公司的内部详细资料,她的方法比在场所有人都残酷。如果她屏弃跟集团各部门合作,自己从外面招人回来组建一个新的营销团队,为化妆品出谋划策,已经是在砍断自己手臂,那么伤口还在滴血,她再次把自己的半边身子舍弃。她的对策是,不容置疑没有半点余地坚决砍断各个公司的附属业务,只留主力业务与项目,把其它的业务与计划全都在市场上结束。 周景瑜的提议在偌大会议室炸开,她的话一说完,会议室顿觉被抽走空气,每 个人都吸了口冷气。 不等周星华出面指责周景瑜,自有一帮老臣板着脸抨击周景瑜。 一向与保守派老臣不和的年轻精英派,他们的做法比较实际现实,讲究效益与效率,做事没有保守派那样犹豫,目光放得比较远,手段果敢果断,可此刻,周景瑜的提议也让他们部分人震惊,不能接受。 如果主业务每年给股东贡献一百个亿,那么排名跟在主业务后面的,每年也贡献十几二十个亿,甚至,高达三十个亿。 每年交给股东的财务报表那么漂亮,让他们欢心,不单是主业务的功劳。 会议场面乱哄哄,几乎都认为周景瑜现在做事越来越失她以前的睿智水准,周景瑜想陈述她这个提议的理由,其实是有证据与资料支撑得住她这个提议。 可是,别说让周景瑜说下去,他们根本就不想听,个个脸上满是愤忿。 路慧珍一时也没能接受周景瑜这个提议,所以沉默没有表态。 她的沉默,更让一帮高层不能闭嘴,纷纷对周景瑜表示不满。 董事高层会议,不是每个部门头头都可以参加,但也有董事是从部门头头做到董事职位,所以,对下面的部门领导有着情谊。而且,几乎所有董事,都对周景瑜踢开集团的团队,踢开手足与同事,重用外面的人,对她这个决定感到心寒。 场面几乎就要失控,周景瑜耳边都是对她的控诉。 她头昏目眩,会议没有结束,她借口要去见客户,提前离场。 心力憔悴之际,助理推开她办公室的门,董事长亲自吩咐,让周景瑜立刻回到会议室。 周景瑜推辞,助理脸色惊惶,讪讪说,“董事长交待,你一定要参加。” 才不过离开会议室几分钟,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回去? 助理脸色转为哀恳,真是年轻,周景瑜只不过是不想出席一个会议,助理就觉得工作这么艰难,上司让她这么难做。 周景瑜只好回到会议室。 就在周景瑜离开会议室短短几分钟,路慧珍接到电话,莫汉成成为名峰集团第二大股东。 这个重大消息,对周氏集团可谓不是太好的事情。 周景瑜绞尽脑汁才拿到名峰合约,于建秀答应跟周氏合作,现在,名峰集团内部这么重要的人事变动,是不是会让名峰项目受到影响,或者,这个项目并不能进行,只是成为空谈。 签了合约又如何,对方毁约只不过赔一笔巨额就可以。 大家面带难色,论论纷纷,不知道莫汉成为何会收购名峰股份,成为第二大股东,更加不知道,莫汉成此番行动,有没有着要为难周氏集团。 就在大家惊疑不定,没个头绪,路慧珍助手敲门进来,在路慧珍耳边低语几句,路慧珍面色凝重,看向周景瑜。 四周气压骤然降下,都把目光转向周景瑜,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之时,路慧珍对周景瑜出声,“莫汉成已经在我们集团会客室,指名要见你。” 周景瑜从听到莫汉成成为名峰集团第二大股东,就无比惊骇,太过震惊,脸上反而是麻木。当母亲叫她出去接见莫汉成,母亲的话只是机械的传到她的耳朵,再缓慢进到脑海,然后,她木然做出反应,开门出去。 会客室门被推开,莫汉成看到的是这样一个女人,脸色平板,白纸一样,眼晴却带着利锋闪烁着寒光。 周景瑜第一句话就是,“你直接结束这一切吧!” 要把她丢进监狱,还是了结她,请他随意! 无比疲累的周景瑜已经深深厌倦这种被莫汉成弄得心神不宁的震荡感,一颗心被扯来撕去,完全残破凑不全,让她整个人不像生存在这个世界,在生活,像一个木偶,被莫汉成主导。 他想一步步对她赶尽杀绝? 不必,请他尽快结束她! 这一刻,她愿意成全莫汉成! 第47章 不将景瑜丢进监狱的原因 莫汉成眯起眼,盯着周景瑜,仿佛听错。 周景瑜不可能会这样投降,这只是近来一件又一件事情冲击她,让她说了气话。莫汉成明白。所以他说,“这不是你的真心话,说出来是让我得意,提前给我的胜局庆祝?” 胜局? 周景瑜抬起眼睛,茫然看莫汉成。 他就这么肯定,十年后他回国,一定能完全对付到她,稳居王位? 莫汉成拍拍他身旁的沙发,让周景瑜坐下。 周景瑜没有坐到他旁边,也不想坐在他对面,以免四目相投的狼狈,她选了另一个位置,在莫汉成右边一张单人沙发。 莫汉成不悦,她连选个坐位都这么小心,仔细,反而更显得她对他漠然,生疏。 莫汉成没有说话,一直盯着周景瑜。 周景瑜一下子从紧张的会议中过来,需要时间缓解自己的情绪,她也不说话,别转脸,遥遥看向窗外。 秘书推门进来,给两人斟咖啡。 秘书是新面孔,周景瑜想到她亲自带了好几年的秘书。 周景瑜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是不是莫汉成收买她的秘书,让她在法院的庭上能这么愤忿指证周景瑜虐待下属。 周景瑜转回头,直接问莫汉成,“你收买了我身边的人?” 莫汉成刚端起咖啡,听到这句莫名话语,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周景瑜在说什么。他笑了,志得意满,悠闲地把手摊在沙发两边,歪着头打量周景瑜,居高临下般。 过了一会,他说,“你是这样认为?”话里藏不住笑意,虽然很轻,但听进周景瑜耳里特别刺耳,他说下去,跟这个女人剖白自己,“我是有点能力,但还不至于能做所有事情。”顿了顿,眼角弯下,轻笑更刺目,“我并没有收买她。” 周景瑜定定看向莫汉成眼晴,想确定莫汉成这话有几分真实。他的眸子黑得澄亮,狡猾地眨了眨眼,并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反而目光迎向周景瑜,与她对视。 他的眼眸像深潭,竟然闪耀着一丝笑,这笑,并不是酷寒,而是有几分像梁承跃,温熙的暖光,却比梁承跃多几分狡黠。 周景瑜吸口冷气,不让自己掉进去。 她稍稍调整坐姿,掩饰那刹的走神。清咳声,“不是吗?” 莫汉成捧起咖啡,摇头,嘴角带着笑意。“看来,你并不了解你以前秘书的为人。 ” 从推门进来到现在,莫汉成一直在笑,虽然不是狂笑,眉目神情却溢不住点点笑意。 这让周景瑜有点陌生,不得不让自己打起精神。 “刚才不是要看我吗?”他问,“现在怎么不看了?”话里又是染着笑。 不露齿的笑,周景瑜还是警觉地听出来了。 周景瑜头皮发麻,不知莫汉成又要设什么陷阱,他的笑绝对不是对她好意,不是善意的。 莫汉成默默注视周景瑜绷紧的精神,再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周景瑜刻意不与他的目光对接,手腕还是冒着鸡皮疙瘩。 莫汉成啜口咖啡,语气转冷。“你这副惊弓之鸟的样子,怎么能应付得了我的一步步进攻?”冷哧,“十年前剿杀我,不是很骄傲很自信吗?” 果然,又回到他原本刻薄冷漠模样,周景瑜吁口气,还好她把持住自己,没有对莫汉成胡思乱想,没有妄想,以为他的笑对她是善意。 莫汉成接着刚才的话,把话说完,“我回国这么久,竟然还能听到你说这种话,让我对你结束一切?虽然是你的气话,可也代表你心里很害怕很惊惶是不是?” 不给周景瑜辩解机会,莫汉成继续说,“我为什么要痛快结束你?”笑得阴恻恻,“心理学上过吗?” 周景瑜双手攥紧,莫汉成冷酷开口,“心理学有一门课,惩罚对手,不一定要真刀真枪,而是严丝无缝融进她的生活,在她四周出现,无形之中,就会让心虚的人充满压力,惊恐,惶惶不安,等她的精神支撑不住,不用对方开枪,她就已经崩溃。” 够阴险够有计谋! 不愧是莫汉成的本色,不愧是只有他才能做出的事情! 如果两人不是对手交锋,周景瑜真为他点个赞,啪啪鼓掌。 莫汉成难得的把对她的战术公开,周景瑜见识到他的残忍,手腕的鸡毛疙瘩被冻住,不寒而栗。 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周景瑜也就不难理解莫汉成为什么从刚才她说第一句话,他就一直笑到现在。她说,“所以,你刚才是在讥笑我这副惊惶模样,因为你的战术有了见效,我的精神开始处于对你惊恐的状态?” 莫汉成斜睨冷眸她。“别不承认。” 被他窥见她瞬刹的惊惶,是她太大意,周景瑜一时不能为自己辩驳。 也为刚才推开门那第一句 话,不应该说! 现在,周景瑜只能强作镇定,缓缓喝咖啡。 莫汉成强悍,冷酷的视线圈住她,她的所作所为与应对并没有让他太感到失望,因为对手太弱,那么他在国外这十年的准备与付出就会浪费。 好比演员台下辛苦练习十年,做了充分准备,要上台表演做主角,登台时候却得到消息,她只能做客串,只出现一两秒镜头,说一句台词就要下台。 如果是演戏,或许可以安慰自己,也许还有下一次登台演出的机会,就能抚平自己创伤。然而,莫汉成是带着回国打战的准备,所以十年来不断要求自己强壮,强大。 总算,周景瑜不负他这十年的准备,能撑到现在没有倒下,没有对他求饶。 而且,莫汉成以为化妆品事件,让周景瑜心灰意冷辞职,然而手下给他的消息是,周景瑜从外面罗致人才,组建一个新营销团队让她调遣。 她的这个决定,让莫汉成对周景瑜另眼相看。 也从周景瑜这个决定,莫汉成见识周景瑜另一面,就是输,周景瑜也不会承认,不会自动退出周氏集团,而是,要么就直接把她打倒,让她站不起,要么,就是把她踩灭,让她连口气都没有。 有意思。周景瑜的强悍激发莫汉成要更加强大。 战场上,最好是遇到强大的对手,因为,遇强则强。 莫汉成最初还以为就算不是猫与老鼠这种小游戏,档次至多也只到亚马逊丛林狮子与狼之战,现在,倒有几分狮子与老虎。 周景瑜从刚才的心神不宁,到现在定下心,越想莫汉成刚才那番话,越觉可怖。 直到现在,周景瑜才真正彻底明白,莫汉成为什么不会制造假证据把她丢进监狱,以前以为莫汉成珍惜他这些年好不容易得到的事业与声誉,不会做假证据触犯到法律,现在,事情比这个深得多,残酷得多。 他要严丝无缝融进她的生活,在她四周出现,直到她最终受不了,精神崩溃! 他利用心理学,知道对人的精神摧残是最大的煎熬与折磨。 如何才能严密融进她的生活? 最好的选择就是,融进周景瑜的工作之中。 也就是,他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周氏集团的原因。 周景瑜当然不会自以为是,认为自己有那么大影响力,让莫汉成为了跟她有工作接触,收购名峰集团成为第二 大股东,而是,他这个做法是一举两得,一是为了商业利益,成为名峰集团第二大股东,二是,成为第二大股东,集团又正与周氏合作,有业务往来,他可以名正言顺接手名峰项目,做那边的负责人,过来周氏与周景瑜洽谈。 这样一想明白,周景瑜握着咖啡的手忍不住颤抖,就在莫汉成视线对向她那刹,周景瑜咬牙让自己紧紧握住咖啡杯,不要让莫汉成看出来她的震憾。 和周景瑜想的一样,莫汉成言归正传,把文件递给周景瑜。“以后集团跟周氏合作的名峰项目,由我接手。”也就是,以后名峰集团项目与她对接工作的人是他。 震荡太大,周景瑜一时讷讷瞪着莫汉成递来的文件,她翻开,低头,眼晴却不看到一页一页的内容,眼角温热。 在莫汉成看来,他要融进她的生活她的工作,让她惊恐精神承受压力,对周景瑜而言,却是双重煎熬,她爱他,他负责这个项目,意味着他们为了工作,会经常见面。 一颗心碎掉,不堪一击,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住这个场面。 终于,没有在莫汉成面前失态,两人就项目大概谈了一会看法,莫汉成就离开,他关门时,回头凝住周景瑜,冷冷话语意味深长。“你可不要倒下,我不希望对手太弱。”停了停,话带着利锋,“也不要回避,转身就把你的工作交给别人,叫周氏另一个人负责这个项目。” 周景瑜是有这个打算,不想跟莫汉成过多工作接触。 被他这样看穿心事,她反而不能说是,只好也强硬说,“我做事从来有始有终。”不会半途就把工作转交给别人接手。 莫汉成眼色一冷,“对,你做事有始有终,为了不让梁承跃自责,为了挽回化妆品,不惜挑战集团部门权威,从外面聘用新的营销团队,不怕跟集团所有部门闹翻,跟他们为敌。”停了停,以前那股揪拧又回到胸口没有缓解,再给周景瑜补一记轻蔑冷笑,“为了梁承跃,这种与员工为敌的蠢方法你也做,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明知这是她无可奈何迫于无奈,不得已才从外面请回一个营销团队,可是,理解是理解,理解不代表莫汉成赞成她这样做,尤其是为了梁承跃。 周景瑜不想跟他谈梁承跃。 已经有一段时间,梁承跃没有联系她,她也不敢再联系他。 她想念梁承跃,几十年友情就这样黯然结束。 莫汉成的目光太利,看出她没 有在听他说话,神思已经飘到梁承跃,在走神,他绷着脸,二话不说砰地摔上门,坐上停在大厦楼下的车子,疾驰而去。 莫汉成走了,路慧珍秘书又过来找周景瑜。 刚才的会议还没有结束,让她回去。 周景瑜收回恍惚,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带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会议室,所有人都想知道莫汉成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周景瑜平静陈述,莫汉成是名峰那边的项目负责人,过来跟她对接工作。 有人吁了口气,有人不放过周景瑜。周星华的话格外难听,“景瑜,这次是莫汉成代表名峰集团负责项目,你千万不要像十年前那样任性不成熟,一言不合就中断项目,这对周氏不仅是损失,而且还得赔偿对方集团巨额数目。” 周星华的冷嘲热讽,让周景瑜不屑,话也不想说,没有跟周星华搭腔。 周星华意识到周景瑜看不起他,脸上顿时袭上怒容。话更是不堪,“如果你不是十年前疯狂对付莫汉成,把一个男人自尊与事业踩碎在地,你现在怎么会得这样下场!” 周景瑜忍了又忍,一双手抓着文件攥紧,才没有挥向周星华。 下午,助理特地进来跟她汇报,周末她要取消跟程老板商业约会。 周景瑜还没有从办公桌上一堆文件中抬起头,助理就接着说,“董事长嘱你周末去参加宴会。” 什么宴会这么重要,要劳贺母亲给她安排。 感觉到周景瑜不悦,助理唯唯喏喏把邀请函放到办公桌。 周景瑜倒抽口气,是莫汉成成为名峰第二大股东,举行的一个宴会。 这当然不是简单的派对,喝酒玩乐,而是,里面充满玄机,是莫汉成在名峰集团亮相,一是祝贺,二是,派对肯定会宴请跟名峰合作的商业伙伴以及重要客户,而且,说不定也会有莫汉成想拉拢的名门权贵和有地拉有势力的商业人士。 深沉有心计是莫汉成的本性,一个宴会,不可能只是玩乐,还有别的重要作用。 冯氏在本城以至在全国都有头有脸,所以,莫汉成应该不会不邀请上冯氏老板冯赵越,而冯素荷会不会跟父亲一起参加? 母亲这么郑重叮嘱她的秘书,周景瑜就算让助理推掉这个宴会,也不可能。 她只好应了一声,助理关门出去。 头痛欲裂,周景瑜觉得她今晚会睡不着,失眠,才下午四点,还没到 下班时间,她抓过手袋,就冲出办公室。 夏天的街道,被太阳晒得灼热,人们都还没有下班,空荡荡,空气中泛着热气。 周景瑜到诊所拿了安眠药,想了想,叫医师给她开头痛药。 女医生看着她,认真说,“不要依靠药物,你的头痛是神经性头痛,需要从工作中适当放松。” 意见是好,但做到太难。 周景瑜从诊所出来,想起好些天没有跟朱烟见面,不知她现在工作处境如何。她坐回车里,给朱烟拔电话。 好一会,朱烟才接电话。 她说,“我在喝下午茶。” 周景瑜看手表,已经快五点,现在喝下午茶? 朱烟的话让她不放心,要了朱烟地址,开车过去。 朱烟一见到周景瑜,说的话却是,“一起喝下午茶?”晃着酒杯笑得风情,“还是,要回去公司?” 周景瑜皱眉,哪有人下午茶跑到餐厅喝酒? 周景瑜拿下朱烟的酒杯,立刻问她,“还没有搞掂冯素荷?” “她指定要莫汉成。” 朱烟肯定笃定的语气,让周景瑜的心跳了跳。 朱烟埋怨,“我给她介绍别的男人做嘉宾,开出的名单论条件与名气也不输给莫汉成,她一直跟成功精英交往,我的名单全都是年度最佳的青年才俊。” 第48章 景瑜误吻莫汉成 周景瑜坐到朱烟对面,叫服务员给朱烟来一杯饮料。 朱烟摆摆手,站起来。 周景瑜问,“你要回电视台?” “不,”朱烟回头,妩媚一笑,“去酒吧。” 大白天去酒吧? 周景瑜犹豫。 朱烟说,“我们很久没有逃班去喝酒是不是?”随即大笑,“我们根本几乎就没有逃过班去喝酒,对工作兢兢业业。” 语气辛酸,长长眼睫毛不由对周景瑜眨了眨,做一个无奈神情。 看到朱烟这样沮丧,周景瑜有种物伤同类的感觉。 她立刻替朱烟买单,跟出去,追上朱烟。 “上车。”她把车开到朱烟面前停下。 朱烟站在街边,热辣辣太阳里,看着周景瑜。“你现在要是把我送回电视台,或者,你说要回公司工作,我一定跟你绝交!” 周景瑜笑。 今天,她就放下工作陪朱烟,不,是陪自己。 她下车,亲自给朱烟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然后,路线听从朱烟安排,顺着她指点的方向开去。 “有家酒吧气氛不错,我们就去那吧。”朱烟靠在车座,拿出墨镜架上,然后吩咐周景瑜,“打开车蓬,这种时候,要让我吹吹风喘口气。” 周景瑜又是笑,听从。 朱烟说她,“换了多少辆车,来来去去都是法拉利。”瞪向开车的周景瑜,“你呀,品味要不要这么单调?” 周景瑜笑笑回应,不语。 朱烟感慨,“对车固执就算了,还好你对男人不是这样,如果像法拉利一样,换来换去都是这款车,换来换去都是这个男人,那才致命。” 朱烟无意的话在周景瑜胸腔炸开,她的脸上瞬刹被抽走血色。 朱烟把手放到窗外,迎着风,不看周景瑜。她问,“敢不敢现在飚车?” 周景瑜苦笑。 会不敢吗? 她曾经在崎岖险峻公路跟莫汉成飚车,几乎就要跟迎面而来的车子相撞。 周景瑜收回思绪,转头扫朱烟一眼。“系好安全带,坐好。” 话说完,车子开向另一条大马路,一脚踩油门,汽车瞬间像飞了起来。 法拉利性能好,就算开得这么快,车内的人也不会感到颠 簸。 风呼啸而过。 两个季节过去,周景瑜的短发长到肩膀。 头发拂过脸颊,被风扯住往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周景瑜在那瞬间想的是,她要去剪头发了。 她不会,永远也不会再留长发。 只为莫汉成喜欢长发,就这样剪短自己头发,这种行为是不是很孩子气? 周景瑜只觉得悲怆。 车子在罗马酒店刹停,周景瑜脸色僵了僵,以为朱烟来错地方。 因为,上次她开记者会就是在罗马酒店。 朱烟见周景瑜面有难色,揶揄她,“怎么,想起那天莫汉成对你英雄救美?” 周景瑜根本没有想起这个画面,但也不想解释,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一句话结束。“莫汉成不是英雄,我也不是美人,”转开另一个话题说,“酒店有好几个不同特色酒吧,你看上哪一个?” 朱烟递给周景瑜一个媚眼。“罗马假日。” 周景瑜没好气横她。 朱烟呶呶嘴,跟周景瑜走向罗马假日,一边说,“你是不是在心里以为,因为这个名字浪漫我才喜欢这间酒吧?” 周景瑜又横她。 朱烟捋捋卷发,给周景瑜眼色。“罗马假日这部电影太浪漫,我也想像里面的奥黛丽赫本一样,在一天里,对一个男人钟情,”看着周景瑜,挑着细眉,“而且,男人也对她钟情。” 周景瑜有点吃惊,因为朱烟是不婚主义。 周景瑜没有浅薄到认为,不婚者就不能恋爱,但想不到朱烟心里还对爱情这么天真,充满这种跟男人浪漫相遇邂逅,一起坠入爱河的想法。 见周景瑜沉默,朱烟说,“是不是觉得我三十岁还有这种想法很幼稚?”女人到了三十岁,就会对爱情比较实际。 周景瑜说,“没有,我只是比较现实。”她早就不对爱情抱有幻想。 朱烟渴望爱情,渴望还能再爱一场。 爱是未知。 一旦是未知,就充满迷人色彩,在想像里,爱情跌岩涂满五颜六色,男人绅士有风度。 而周景瑜,她的爱情不是未知,所以,她早就知道她的爱情模样与样子。 朱烟的爱情里有男人。 她的爱情里没有男人。 朱烟的爱里有以 后,有未来,有想跟男人牵手一起。 而她的爱情,是心间不会流动的凝固点,爱情不会往前走,也不会褪色减少一点点,它停在她的心间,永远尘封,没有以后,没有未来。 永远就是现在这个模样,永远定定的,沉默的,孤寂尘封在她的心间。 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酒吧不是很多客人。 朱烟坐到吧台,要了一杯鸡尾酒,周景瑜也要了一杯威士忌。 朱烟为上司对她的处理手段心冷,只不过没有请到冯素荷,就开罪她。她盯着酒杯,数着手指,“头头给我三天时间,再请不回冯素荷,让我从高级办公室搬开。” 又说,“我打听到,原来他想提拔另一个跟他私交不错的人坐在我这个位置,所以对我挑刺让我滚。” 周景瑜的心动了动,从手袋拿出莫汉成宴会的邀请卡。 她给朱烟,对她说,“这个宴会没有记者,而且挑选宾客很严格,因而,那天过来的人应该不是很多,你混进去,再找莫汉成谈谈。” 朱烟拿着邀请卡,翻来看去。 一双手涂着红色指甲油,细细长长。 她呷了一口酒,一只手撑住吧台,吐着酒意问周景瑜,“那你怎么办,你不出席吗?” 周景瑜用一句话蒙混过朱烟精精丽眼,对她的猜疑。她说,“那天我有别的节目。” 朱烟喝口酒,没有再追问下去。 以周景瑜的身份与职位,要应酬的商业活动那么多,有的节目时间跟宴会冲突并不奇怪。 朱烟对周景瑜扬起酒杯,“为了你的拔刀相助,这顿我请。” 周景瑜微微笑。“这只是举手之劳。” 朱烟说,“无论如何,这次宴会,也要把莫汉成抓到电视台做嘉宾。” “希望你成功。”周景瑜跟她碰杯。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朱烟豪爽地签下一张支票给服务员,让她把所有好酒都拿过来。 周景瑜大惊,不用这么破费。 而且,所有酒都拿过来,两个女人会醉得不省人事。 她急忙叫住服务员,朱烟伸手推开她,嚷着说,“让她去拿酒,你要是没有这个酒量,就在旁边待着,”砰地把酒杯放到桌上,“而且,你都说了宴会不请记者没有传媒,我是传媒人员,我进去意味着冒险与莽撞,要么,莫汉成让人请我出去 ,这要是传进上司耳里,他更加面目无光,当下把我革职,要么,莫汉成被我缠得不耐烦,答应做嘉宾。” 周景瑜只是出于好意把邀请函给朱烟,一下子没有想得这么深远。于是,只好打破僵硬局面,讪笑说,“莫汉成回国没有多久,应该还会给传媒一点面子,不会就这样当场让人轰走你。” 朱烟哼一声,眉眼斜着周景瑜,看得周景瑜心慌。 她说,“你是他前妻,对他爱得掏心掏肺,都十年了,他不是还没有忘记这段恨意,非得回来抹黑你名声,让你成为凶犯嫌疑人!” 朱烟替周景瑜愤忿,周景瑜一时接不上话。 朱烟越说越气,大口灌完杯中酒。“冯素荷算什么,她有身材有脸蛋,你哪里比她差了,论能力也不输给她,她的男朋友一个接着一个换,每个都拿得出手,不是才子就是精英,你呢,离婚十年,如果我不是你闺蜜,还以为你转向,只喜欢女性!” 为了耳根清静,周景瑜站起,大叫服务员,“快拿酒过来!” 服务员小跑过来,把酒一瓶瓶放到桌上,不一会摆满。 砰的一声,周景瑜开酒瓶,给朱烟斟满酒,试图让她不要再叨她跟莫汉成那段旧事。 朱烟要烈性混合酒,几种酒混合。 酒桌上,如果旁边有人不怎么喝酒,会很扫兴煞风景,朱烟把酒递到周景瑜嘴边,周景全不能推辞,只好小啜几口。 喝着喝着,变成了跟朱烟火拼般,两人比谁喝得多。 酒杯撤下,换成一瓶瓶酒喝。 酒一瓶瓶空了,服务员一瓶瓶添上。 有心事的人不要喝酒,很容易醉。 从六点喝到晚上十一点,两个人像烂泥,趴在桌上,全是酒气。 服务员正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叫醒她们,莫汉成跟蒋空绕走进来,蒋空绕一见到周景瑜,眼晴一亮。“咦,这不是景瑜妹子吗?” 莫汉成目光冷硬直视前方,没有调转视线,也没有接话。 蒋空绕奔过去,音调跟着提高,“喂,景瑜妹子,醒醒啊,醒醒——” 莫汉成不情愿转回头,见蒋空绕又是摇着周景瑜肩膀又是拍她的脸,见她不醒,干脆捏她的脸庞,动作本来不猥琐,莫汉成眼晴冷了冷,不爽,大步上前,直接对蒋空绕说,“我送她回去。” “那这位美女呢?”蒋空绕一时莫名了 ,不明现状,“好像是景瑜同伴,她怎么办?” 怎么办? 还用问他吗! 当然是蒋空绕送朱烟啊! 莫汉成利索扛起周景瑜,给蒋空绕丢下话。“朱烟你负责。” 等蒋空绕忿忿扶起朱烟走出酒吧,莫汉成已经把周景瑜丢进车厢,钻进车里,发动汽车。 这时,蒋空绕才想起,朱烟住在哪里? 就要冲过去问莫汉成,莫汉成汽车咻地开走,只留给蒋空绕一道车影,转瞬之间,车影汇进午夜街道,连踪影也没有了。 蒋空绕呆愣一头雾水,他把美女往哪里送啊! 莫汉成对周景瑜喝得酩酊大醉,眉宇拧着不爽,把周景瑜丢进车厢的动作没有一点柔情,就像把一件物品扔向副驾驶座。 这样一扔,让周景瑜反胃,酒在胸腔翻涌,又吐不出。 她闭着眼晴,下意识抓着衬衫衣领,想解开钮扣,想让窒息的胸腔舒服一点。 手抓来抓去,解不开,只是被她这样一折腾,她打嗝,整个车厢都是浓浓的酒味。 味道不好闻,更让莫汉成恼火。 视线从瞪着前方街道,转回瞪向周景瑜。 她的手在衬衫领口抓来抓去,还是没有扯开钮扣,莫汉成的脸越来越冷。 尽管她穿着收腰短版衬衫,米色铅笔裤,细高跟鞋,可是,身段真是没有一点女人美感。 同样是女人,她怎么就跟别人距离这么大。 女人的醉态充满风情,性感,莫汉成只觉得她很脏,很糗,全身还散发着酒味,而且,是各种混合酒味! 如果是单一酒味,是红酒或是香槟,他就忍了,现在,他看着她抓衬衫想解开钮扣喘口气,他把车刹停,百般不情愿皱眉替她效劳,因为实在看不下去她这副糗样。 他的手伸过去,视线停在她衬衫前,视线被凝住般,有点热。 慢慢的,连手也跟着热。 他在心里飚脏话,横下心把手伸过去,刚碰到钮扣,还没有解开,周景瑜睁开了眼晴。 醉醺醺的周景瑜,一颗心都在酒里浸着,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记不起两人恩怨,她只觉得,一睁开眼晴就看到莫汉成,他就在她面前。 真好,这种感觉真好。 她甜甜笑了,轻轻呓语,“是你啊。” 周景瑜的迷糊醒来,让莫汉成吓了一跳。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都还没有伸回来,周景瑜就吻住了他。 莫汉成很快就回过神。他回过神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厌恶地推开周景瑜,毫不犹豫没有半分商量余地坚决狠狠地将她推开。 她嘴里的酒味太难闻了! 思维决定动作,他也这么做了。 手扳住她的双肩,要将她丢向车窗边。 可是,这双手仿佛不是他的手,要扳住周景瑜肩膀要扯她撞向车窗时,紧了紧,几根青筋浮过手背,像忍耐着某种情绪,也像跟心里某些东西做着斗争,斗争着不要将她扯住丢去车窗,只是短短一两秒,像是经过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手背的青筋跟着扭曲,一把将周景瑜扯进怀里。 强悍理智在那个瞬刹被莫汉成掐灭,他的行动游离在他的理智与清醒之外,车里,只有一个热烈回应周景瑜亲吻的男人。 第49章 吻痕拿胶布贴住 理智被抽走的莫汉成,眼看就要失控,吻就要游走在周景瑜嘴唇之外,这时,周景瑜被热吻封得透不过气,胸口酒意翻涌,反胃,一只手紧紧抓着莫汉成,翻天倒海般呕吐。 莫汉成不悦一怔,下一秒,立刻清醒过来他跟周景瑜发生了什么事,迅疾将周景瑜用力推开,砰,周景瑜脑袋撞向车窗。 撞向车窗的周景瑜,胃里更是翻滚,更加吐得汹涌。 车厢立刻就像垃圾场,到处是臭味与污渍,莫汉成衣服也沾有污物。 清醒过来的莫汉成,打开车门,狠狠将周景瑜拎出去,丢在旁边树底下。 周景瑜不习惯喝混合酒,酒量一般,胸腔被酒意灼得烫热难受,吐得喘不过气,接着干呕。 莫汉成没有上前给她拍拍肩膀,也没有递给纸巾,胸腔太过难受,吐得周景瑜眼泪也被呛出来了。 莫汉成冷冷站在旁边,思绪纷乱,也快要抓狂,因而心比任何时时候都强硬冷酷,锐利光芒狠狠盯着周景瑜,恨不得立刻对周景瑜千刀万剐,让她从此在他眼前消失! 此刻,回到清醒的莫汉成,强悍理智占据上风,碾碎他的感性。 他的心扑通扑通响,响起一个强大警笛,不能被周景瑜动摇,不要爱上她!不然,他就要完蛋了! 他一定能做得到,绝不会爱上她! 心里警笛在咆吼,莫汉成盯着周景瑜的目光越狠,眼晴里面没有刚才的冲动与陷入的情惘,而是对周景瑜深刻的厌恶与厌憎。 周景瑜还在干呕,头发乱糟糟,口红从嘴唇划开,跑出嘴角,红色唇膏在她的脸庞东拉西扯,这里一块,那里一道,像京剧里面的小丑角色,脸上是很糗歪歪的妆容。 莫汉成顾不了这些,他只觉得对她无比厌恶,要立刻让她从他眼前消失。 于是,他拽周景瑜上车,扯不动她,他从车里拿一瓶矿泉水,直接浇到周景瑜头上,让她清醒,然而,无用。他只能扛起她,把她丢进后车箱。 砰,又是一声撞响,周景瑜撞到车座。 莫汉成没有回头看一眼。 就算此刻后车厢着火了,莫汉成也不会回头! 他摔上车门,发动汽车,飞车到周景瑜公寓,小区保安认出周景瑜,给莫汉成进小区。 他把她丢回寓所床上,一秒也不作停留,立刻离开。 全程,黯沉着一张 脸,保安也不敢对他过问两句,多说一句话。 莫汉成的油门踩到底,火速回到公寓,立刻冲进浴室,让水从头顶汹猛浇下,浇灭胸口的灼热,水的冰冷,也让他更清醒。 待在花洒下面一个钟,被水冲刷,对熄灭胸口灼烫还是有郊果的,等莫汉成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午夜快两点了。 他没有一点睡意,但绝不愿意承认是因为今晚这一幕才让他失眠,更不能原谅周景瑜吻了他! 不,是不能原谅他回应周景瑜的吻,那么热烈全心投入,深深坠入进去! 更加不能原谅自己,行为就要失控,不只想得到吻,还想得到更多,要碰了她! 一定是自己太久没有女人,太久没有跟女人睡觉,才会有这种过激行为,一定! 莫汉成站在窗前,抓着酒杯的手青筋冒起,脸可怖沉下,表情可怕地被冻住,不再有一点能泄露他情感的情绪残留在他冷毅的脸上! 他灌了一大口酒,回到书房工作! 是的,他失眠一定是因为回国要熟悉国内新市场,要拓展市场带来的压力以及工作繁琐沉重,才让他睡不着! 莫汉成在书房工作到天亮,平常熬夜工作是会喝咖啡或威士忌,只不过,今晚喝的威士忌比平常更多,需要酒镇定心神。 清晨阳光洒进床铺,周景瑜醒来,全身痛。 脑袋因为昨夜宿醉,也头疼欲裂。 周景瑜不明白,喝醉酒是会头痛,怎么全身都酸痛,而且,皮肤青一块紫一块,额头像被撞到,一大块淤青。 衣服的酒味与污渍扑向周景瑜,她从床上起来,看着自己身上这个样子,抚着酸痛的头去冲澡。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邋遢,不清洗就睡觉。 昨晚朱烟送她回来,也不给她换过干净衣服,她皱了皱眉,赶紧去把自己洗了。 浴室有大镜子,经过,看见自己一头沾着污物打结的头发,以及脸上化掉狰狞的妆容,还有嘴唇。 尤其嘴唇,周景瑜哀叹一声,简直不愿看。 嘴唇肿起,而且嘴角破了,带着血痕,加上口红糊掉,跑到脸庞,真是够丢脸,发誓以后再也不喝得酩酊大醉。 冲完澡从浴室出来,才早上八点,周景瑜一边拿毛巾擦干头发一边给朱烟拔电话。 本是想揶揄朱烟,她送她回来,好歹也给她换过衣 服,以及脱掉鞋子吧。昨晚穿着高跟鞋子睡觉,今天早上醒来,连脚趾也痛。 还在沉睡的朱烟被周景瑜电话吵醒,她迷迷糊糊接过电话喂了一声,周景瑜正要说话,忽地听到朱烟那边拔高声音,惊叫着,“景瑜,我这是在哪里!怎么会有男人衣服,啊,还是男人内衣!”接着一连串尖叫。 周景瑜耳朵就要被震聋,在朱烟停不下来的尖叫声中,她抓着电话,小心问,“不是你的公寓吗?” 她的小心询问换来朱烟破口大骂。“妈的周景瑜,我连自己的房子都不认识吗!老娘日夜苦干,血汗都搭上了,才买下这幢公寓。就算我认不出前男友,前前男友,也不可能认不出我的房子!” 朱烟家境比不上周景瑜,一砖一瓦都是她付出汗水工作才换来,周景瑜目赌朱烟为了买下一套公寓辛苦的全过程,所以,她立刻跟朱烟赔礼。“是是是,是我说话欠考虑。” 周景瑜刚说完,朱烟新一轮尖叫刺破她耳膜。 “蒋空绕,谁是蒋空绕?这里有工作证,上面有这个混蛋的照片跟名字——” 周景瑜听了,心咯噔,她再次小声问,“昨晚,真的不是你送我回来吗?” 朱烟处境也一团乱,大骂,“不知道啊,昨晚我连自己怎么在这里也不知道,怎么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又问周景瑜,“我昨晚不会被男人睡了吧?” 周景瑜的心抖了抖,话都不敢说,怕朱烟知道她认识蒋空绕。 朱烟还在尖叫着什么,周景瑜已听不到,她立刻摔上电话,要找蒋空绕。 她没有蒋空绕电话,只能找莫汉成。 极不想跟他联系,可是,还是拔了电话过去。 她的号码显示在莫汉成手机屏幕,跳进莫汉成眼晴,莫汉成那刹愣了愣,接还是不接? 她是来责问昨晚亲吻事件? 还是? 莫汉成寻不出头绪,神情复杂。 周景瑜的电话响了又响,莫汉成冷着脸不情愿接了,谁料周景瑜辟头就问,“怎么找到蒋空绕?” 莫汉成正跟蒋空绕在餐厅喝早茶,见周景瑜问得气势汹汹,斜眸扫旁边的蒋空绕一眼,不等他说话,周景瑜着急,气呼呼问,“他在哪里!” 莫汉成不爽,她这是在对谁吼? 冷冷吐出餐厅名字,他烦躁挂上电话。 蒋空绕问,“怎 么了?” 莫汉成没答话,板着脸吃茶点。 蒋空绕再问,“是谁的电话?” 莫汉成把茶点丢到蒋空绕碟子,恼怒,“吃你的早餐!” 蒋空绕收了收脖子,不满嘀咕几句,赶紧吃早点,等会还要回酒店上班。 十分钟过去,一道身影风般卷进来,周景瑜扑到蒋空绕面前,上气不接下气,一双手撑着桌子,盯着蒋空绕,“昨晚你跟朱烟干嘛了?” 被人辟脸就问话,蒋空绕莫名其妙。 周景瑜没有注意到莫汉成在一边,吞了吞口水,语气灼灼,“你是不是睡了她?” “咳,咳——”话太直接信息量太大,一直沉默透明的莫汉成被茶水呛到。 周景瑜转过脸,见莫汉成也在,呆了呆。 但现在不是走神时候,她见蒋空绕不答话,以为蒋空绕是默认,更加着急,火气上来。“天,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她是我的闺蜜!” 蒋空绕打量周景瑜好一会,吊儿郎当回到正经。他问,“是你的好闺蜜说我睡了她?” 周景瑜抓过一张椅子坐下。声音几乎无力,“不是吗?那你为什么把她带回你的公寓?” “公寓?”莫汉成无法假装镇定了,失声问蒋空绕。 锐利眸光横着蒋空绕,蒋空绕恼火,一同指责他们,“昨晚你们勾肩搭背走了,留下我跟她,又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不把她带回我的公寓带去哪里?” 周景瑜瞬间喘不过气,脸色苍白。“你说什么?” 周景瑜脸色忽变,吓到蒋空绕,语气比刚才稍微减少怒意。他耸耸肩,“我只是说,你的闺蜜昨晚是住在我的公寓,不是我睡了她。” “不是这句!”周景瑜飚着话。 蒋空绕吓了一跳,看了看莫汉成,又看了看周景瑜,一脸无辜。“我刚才就是这个意思啊。” “不是这句!” 蒋空绕摸不着头脑,眼神向莫汉成求助。 莫汉成置身事外,面无表情。 蒋空绕转回头对周景瑜,无奈,“我真的没有对你闺蜜动手动脚,本来想给她开个酒店房间,可是他妈的,我上班累得像条狗,只想回去休息,干脆带她回我的寓所。” 蒋空绕越解释场面越僵,周景瑜头皮慢慢发麻。她问蒋空绕,“昨晚不是朱烟送我回去吗?” 蒋空绕古怪瞅了瞅周景瑜,“你精神不正常吗,她跟你醉得像烂泥,我送朱烟,莫汉成跟你勾肩搭背走了。” 老兄,一定要用勾肩搭背这个词吗! 周景瑜的心崩塌一般,惊骇到很久说不出话。 蒋空绕见她这个模样,反而起疑,转脸问莫汉成,“你昨晚跟景瑜妹子睡了?下次不要睡她太用力,不然你看她现在这副样子,三魂不见两魂——” 莫汉成冷着脸,又是一块茶点砸向蒋空绕。 不等周景瑜从震骇中回过神思,耳边的蒋空绕劈声叫嚷,“妹子,昨晚你们也太激烈了吧,你的嘴角都被莫汉成吻破了,妈的,你的脖子都是吻痕!”四周空气迅速被抽走,气压低下,蒋空绕不懂看两人眼色,怪里怪调揶揄着,“哎哟哟,你们两位,真是干柴跟烈火,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早上周景瑜换了干净的圆领衬衫,露出脖子。 周景瑜一听,脑袋轰轰响,腾地站起,脸色刷白。 站起来了,才意识到自己反应激烈,又讪讪坐下,脸色惊疑不定。 好一会,她才晓得跟蒋空绕回话。“你别瞎话,我们没什么事。” “我们?”蒋空绕抓着机会,继续打趣两人,谁叫一早上,就被这两人呼喝,他笑得诡谲,“我们是指你跟莫汉成吗?看你叫得多亲热啊?” 周景瑜说话结巴,支吾半天,也没能把话说清,抓过蒋空绕水杯大喝一口,说,“我只是摔倒。” 蒋空绕听了,哈哈大笑,戏谑目光扫向莫汉成,对他说,“景瑜妹子这跤摔得真大步伐,直接倒进你怀里,撞破嘴唇是不是?” 周景瑜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紧张的她神经会断掉。 她跟蒋空绕说,“你还是去跟朱烟解释一下,她的脾气有些火爆,再说,她身上只穿着内衣,当然很难相信你对她——” 蒋空绕生气打断她,“我说了半天,你还是以为我睡了她?” 宿醉让周景瑜头疼,语气也没好到哪去,“那你干嘛脱她衣服!” “不脱衣服她怎么睡,一身酒味!” 周景瑜触到心事,气得回吼,“所以,别说我跟莫汉成睡了,今天早上醒来,我是穿着昨晚满是酒味跟吐了一身污渍的衣服醒来!” 蒋空绕像没听到周景瑜辩解,目光放在她的手上,是中袖袖子,看得到她手臂淤痕,语气更 是戏谑,“想不到莫汉成有这爱好,你们昨晚车震了是不是,莫汉成也太不怜惜花草了,弄得你全身都是淤痕。” 周景瑜的头都要炸了,眼前一黑,口干舌燥。 她丢下话。“我不管了,你去跟朱烟解释!” 她摔门出去,坐上车,准备离开这让她心惊胆颤的现场,蒋空绕嬉皮笑脸凑过来,不问过她就坐进副驾驶座。 周景瑜冷着脸,正要说话,蒋空绕放下车窗,探头出去,叫远远站着等车的莫汉成。“过来吧,在我面前不用跟景瑜妹子装得陌生,你们昨晚都车震了,今天早上你的车放进维修厂,也是因为昨晚震坏车了吧?” 说话能尊重她一点吗! 左一句车震右一句她跟莫汉成睡了,让周景瑜精神绷得像弹簧。 蒋空绕不看周景瑜越来越黯的脸色,继续招呼莫汉成,“过来啊,叫景瑜妹子搭我们一程,难道是生气我占了副驾驶座,得,我给你让位跟景瑜妹子恩爱,我坐后车座——” 不等蒋空绕把话说完,周景瑜大喝,“下车!” 她愤怒冲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拽蒋空绕下车。 蒋空绕抓着车顶,一定要蹭车回酒店上班,不愿在这上班高峰期在路边跟别的上班族等车,计程车很久都不来一辆,当车来了,又是满座。 周景瑜出了蛮力,对蒋空绕又拉又扯,莫汉成远远瞪着她,胸口越来越堵。 周景瑜为什么这么激动? 还不是因为蒋空绕说她跟他睡了。 莫汉成一只嘴角斜了斜,溢着冷笑与轻蔑。 十年过去,想不到这个女人,如今学会装模作样! 十年前,深夜随随便便带他回她的公寓。 现在,只不过是一向玩世不恭的蒋空绕取笑她跟他几句,她就受不了了? 真是可笑。 女人最让人讨厌的品质是什么? 是装模作样,装腔作势,说话扭扭捏捏。 堵气般,莫汉成走过去,黯着一张脸坐进后车座。 见周景瑜还在跟蒋空绕奋战,要让他下车,莫汉成阴森森的话传来。“还不开车,是要让大家都迟到吗?” 得到莫汉成站在同一阵线,蒋空绕来了精神,甩开周景瑜,坐到驾驶座。 周景瑜气结,只好回到副驾驶座位。 一路周景瑜跟莫汉成沉默。 蒋空绕喜欢热闹,叽叽喳喳说了一堆,没有人搭腔,见景瑜在对他生气,他收起玩心,对周景瑜眨眨眼,好意地,“妹子,别不信我的话,我经手过很多女人,知道男人跟女人是怎么回事,就算莫汉成这只大灰狼不承认,你可以去医院,昨晚有没有接过吻,以及有没有被莫汉成睡了,都会得到答案。” 蒋空绕的话再次让周景瑜脸色惨白。 让她害怕的是,不是莫汉成睡了她,而是,她主动睡了莫汉成! 不是没有可能。 十年前,就是她主动睡了莫汉成。 周景瑜的头疼要炸碎她的脑海,脸色一会青一会白。 十年前,她是愿意跟莫汉成睡觉。因为她爱他,想跟他结婚,做他的妻子。 十年后,她的个性绝不会再对他回头。 而且,如果昨晚是她主动睡了莫汉成,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更差,更廉价。 虽然他们两个人不再可能一起,可是爱情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我还是很在乎在你心中的形象,还是很介意,有没有在你面前露出狼狈。何况,昨晚她要是真的主动拔光莫汉成衣衫,强行睡了他,这不仅仅是狼狈,而是此生在莫汉成面前最大的出糗,丢脸。 别的女生在男人面前这么矜持,羞涩,滚床单事情都是男人主动,可是,十年她强行睡了莫汉成,十年后,她又是这样。 周景瑜皮肤一阵阵麻,直到蒋空绕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蒋空绕问,“到你公司了,还不下车?” 周景瑜勉强问,“那我的车呢?” “莫汉成今天没有车,借我们开一天嘛。”蒋空绕嘻嘻笑。 周景瑜没有面目看莫汉成,想不答应,可蒋空绕一定会磨着让她同意,这样她要说更多话,她没有力气了,只好答应,一边说,“那你顺路送我回公寓。” 从上车到现在,都没有正眼看过周景瑜的莫汉成,从后车座冷冷扫了扫她。 蒋空绕虽然困惑,但见周景瑜神色不好,也不再说什么,直接把车打转方向盘,开向周景瑜所住的高档小区。 周景瑜一回到公寓,扑到镜子前,胆颤地认认真真看着自己身上那些淤痕,真的像蒋空绕所说,跟莫汉成车震造成的? 她对昨晚没有记忆,但蒋空绕说他经手过那么多女人,不会看错。 他的话被周景瑜放在心上,盯着破了的嘴角,脖颈带着粉红浅色血没有散开凝在一起般的痕迹,好像是吻痕,痕迹像被对方舌头封住,牙齿留下印迹,但想了想,又不像。 因为,周景瑜一生,除了十年前跟莫汉成睡过一觉,对于吻痕以及技术并不太懂,更加看不明白。 其实她并不懂得怎么亲吻一个人,吻技不怎么样,昨晚还是莫汉成热烈回应她,她的嘴角才会被吻破了,脖颈才会留下那么炽热醒目的亲吻痕迹。 她回来是为了换高领衣服,遮住手臂以及脖子,脖颈还有几个痕迹遮不住,她直接从抽屉找来创口贴,对准这些印痕贴上去。 蒋空绕的话让她想到,不能让集团同事看到这些痕迹,不管是不是真的吻痕,被同中看到,她的流言跟八卦更加不堪。 回到集团,助理进来跟她汇报行程,提醒她下午要接见莫汉成。 周景瑜心神不宁,她跳起来。“行程改到下个星期,”一想,不行,名峰项目已经开工,有许多准备细节她要跟莫汉成两人见面商谈,不能等到下个星期,她头疼说,“改到后天。”后天,嘴角应该差不多好了,脖子伤痕也快要消了。 助理看了看周景瑜,在周景瑜身边一段日子,也知道名峰这个项目很赶时间,但周景瑜既然说改时间,她不能过多再问,只能应一声关门出去。 下午四点,助理敲门进来,脸色犹豫。她说,“莫先生亲自打电话过来,问你为什么现在还不去他的公司,他在那里等你。” “早上你通知他的秘书,我改时间了吗?”周景瑜从文件中抬起头问。 “说了,现在是莫先生亲自打来电话。”连助理也一头雾水,她早上分明通知莫汉成秘书,行程改到后天。 周景瑜料想莫汉成不会因为私事干扰工作,他叫她过去,绝对是谈公事。 虽然她不是百分一百了解莫汉成,但论起工作态度,他敬业严谨。 这样一想,周景瑜脸上的惊惶抹去,打起精神,拿了名峰项目资料前往恒远公司。 莫汉成一直站在办公室窗前,看到周景瑜汽车开进视野,仍拿不定主意,是不是不该现在叫她过来? 秘书是有通知他改过时间,可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对周景瑜动摇,昨晚纯粹是一个失误,他要正常跟她见面,洽谈项目事宜。 失误这个词并不陌生,不只是他,男人 也有过跟陌生女人睡一觉,醒来各奔东西。而他,跟周景瑜只不过有过一个无法注明清晰含义的亲吻。 但是,蒋空绕早上那番话,不只吓到周景瑜,也让莫汉成倒抽口冷气。 虽然周景瑜看不懂脖子是不是吻痕,可是莫汉成不会看不懂,他昨晚竟然吻了她的脖子,而他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以为只亲了周景瑜嘴唇。也没有注意到,吻破她的唇角。 这两个细节,让莫汉成暗暗吃惊。 这意味着,在昨晚,他有过意乱情谜,短暂动过心!太热情太用力!吻了周景瑜脖子却不知! 如果不是半中周景瑜呕吐,让他回到清醒,情况真是不堪收拾…… 秘书通报周景瑜到了,莫汉成脸上神情更加漠然,没有一点温情。 他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周景瑜进来,坐到对面,公事公办说起项目,莫汉成抬眼,忽地看到周景瑜脖子,那几块创口贴,神情阴郁。 见他没有答话,周景瑜也抬头淡漠看了看他,问,“你对选择开工厂的厂址有别的看法吗?” 莫汉成目光冷峻,答非所问,指着她脖颈问,“这是什么?” “创口贴。”周景瑜极力不想起昨晚的尴尬与丢脸,镇定迎视莫汉成目光答。 莫汉成冷厉视线慢慢锁着周景瑜,圈住她的脖劲,阴恻恻出声,“我知道是创口贴,我问的是它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在她的脖子,刚好封住那些吻痕! 记不起昨晚主动跟他亲过嘴,他不想计较了,现在,她是在干嘛! 用创口贴对昨晚亲嘴留下的痕迹毁尸灭迹吗! 第50章 请给吻起码的尊严 创口贴为什么会在这里? 周景瑜黯然。 她的生活与工作已经够水深火热,当然不想这些似是而非的痕迹让同事对她八卦。 见她沉默,莫汉成以为她是对昨晚亲嘴留下的吻痕装模作样遮住,强迫自己一口怒气压下,把目光转到窗外不再看她。可是,还是无法忍下,他弹起来,隔着办公桌,视线直直瞪着周景瑜,“我说女人,过了十年,你的变化怎么就这么恶心呢?十年前你还敢厚脸皮承认跟我睡了,现在,你倒变成矜持的良家妇女,用胶布把这些痕迹可笑地封住!”大手撑着办公桌,倾过身咬出轻蔑,“十年前你做的事情不是很开放吗?” 关于昨晚事件这个话题让周景瑜精神紧张,她不能再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于是,她的脸上是坚毅,语气正经公事化,听不出一点别的感情。她说,“现在是上班时间。” 这风轻云淡的话里带有的威力让莫汉成一双手握成拳,慢慢从桌上收回,整个人坐好,示意周景瑜对刚才项目内容继续谈下去。 不然呢? 周景瑜的话里很明白告诉莫汉成,现在是上班时间,上班时间当然是谈公事。 莫汉成再次见识周景瑜处事不变的冷硬心肠。 他的话就这样被周景瑜淡漠截断,话跌进胸腔夹着怒意翻涌,无法吐出,脸色黯得难看,不过周景瑜总算松了口气,只要不再谈昨晚事情,她的精神就不会绷得不能再待下去,要速速离开这里,影响此刻的正常会议。 周景瑜感觉莫汉成在喷着怒火偷看她,可是当她抬起头,莫汉成跟她一样,一副在工作跟她进行名峰项目交谈的正正经经模样,还能就着项目问题提问她。 名峰项目有许多前期工作要做,比如要选厂址,建厂,项目才能投产运转。 周景瑜说了她几个意向建厂厂址,见莫汉成没有回应,她再次问,“对于厂址,你有别的看法吗?”如果没有,她就可以就这几个厂址召开高层会议,跟大家沟通,然后开始建厂。 莫汉成对周景瑜脖颈上贴着胶布封住吻痕无法释怀,他冷冷说,“厂址不能大意,找个时间我们要先去实地考察。” 说完,丢下周景瑜,走到露天走廊透气。 周景瑜以为莫汉成去洗手间,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高度紧绷的神经松驰下来,想想莫汉成刚才一直在偷看她,盯着她脖子的创口贴忽明忽暗的狠厉眼神更让她心慌,她 给朱烟拔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周景瑜小声问,“朱烟,要怎么看身上的痕迹是不是被吻过?” 别看朱烟是不婚主义,其实交往过好几任男友,也混在电视圈,对于男女事情,如果蒋空绕是个人精,朱烟也是个人精。 朱烟虽然回到电视台,但情绪还愤忿,一团火,她厉声咆吼,“周景瑜,你这话是让我去检验我身上有没有昨晚被男人亲过吗!”啪,摔上电话。 朱烟误会了。 周景瑜心折神伤,她自己也被昨晚事情弄得疲累不堪,也想对朱烟回吼。 越发想念梁承跃,如果他在,就算没有脸跟他倾诉昨晚丢脸之事,可是跟梁承跃相处,他的亲切和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朱烟的咆吼太大声,连回来已站在门口的莫汉成都听得到。 周景瑜瞪着手机,特别想给梁承跃电话。 她盯着手机数字键,一直看着,然后,小心翼翼一个个按数字键,每按下一个数字都特别忐忑,下手一次比一次慢,格外犹豫。 停在门口的莫汉成,看见周景瑜按数字键的顺序,是梁承跃的电话号码。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清楚! 梁承跃是周景瑜的辩护律师,也跟她走得这么近,他没有刻意去记住梁承跃号码,这个号码却是过目不忘。 按到第十一个数字,最后一个,周景瑜下不了手,怔怔看着手机。 莫汉成从没有见过周景瑜在他面前出现这种模样,落寞,空寂,忐忐忑忑,做事犹豫不决。 她呆望着手机好一会,脸上忽然扫去犹豫,现出坚决,立刻拔另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了,是医院电话,她在预约时间,想今天去做检查。 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快要到五点,会议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结束,所以约医师在五点半见面。 靠在门口的莫汉成,嘴角深了深,弯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眼晴闪的暗光无法捕捉。 蒋空绕的馊主意,这个女人竟然还记住了,并且想去实行! 莫汉成无法再让会议进行下去,他清咳了声,周景瑜回头,见是他,脸上立刻回到平板,慌忙回到工作状态。 工作期间,是不能开小差的。 她在心里想着,下次绝对不要以这种态度对待工作。 莫汉成鄙夷扫了扫端正坐好 回归工作状态的周景瑜,没有温度哼一声,“会议结束了,还不走吗?” 周景瑜恍惚,结束了吗? 她没有心思去回想会议是不是早就结束了,她约了医师,还有事情去办。 她收拾项目资料,跟莫汉成欠了欠身,就匆匆走了。 钻进车厢,就要离开,莫汉成的助手迎面把莫汉成的车开过来,莫汉成跟着出现在公司门口,助手告诉他,车行刚把他的车送回来。 周景瑜的心抖了抖,蒋空绕说车震。 莫汉成这辆车,周景瑜仿佛看到昨晚车震证据一样,受到刺激,立刻开车离开,看也不敢看莫汉成。 她一路开车到医院。 要下车的时候,周景瑜在车上坐了好一会,觉得荒唐可笑又可悲,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就算没有勇气问莫汉成,但不能潇洒地把昨晚忘记让它成为过去吗?为什么还过来医院做检查? 莫汉成也跟过来,车停在远处,连他也不能明白周景瑜此刻这个举动的心境。 周景瑜介意的,不是昨晚他们有没有发生关系,介意的是,又是她主动,强行睡了莫汉成。 十年前,这样的事情她做过一次就足够了。 一生一次,就足够。 十年后,不想对十年前的事情重蹈复辙。 一个女人,还有比这更狼狈的吗?强行睡了一次不爱她的男人,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再发生第二次,又再次主动强行睡了不爱她的人,而且这个男人是同一个。 为了给自己一个交待,为了解开自己心结,查清真相,不再心神不宁,周景瑜下车,一步步走进医院,脸色灰白,身子止不住微微颤抖。 莫汉成把车开过来,停在周景瑜汽车旁边,下车,瞪着医院门口,等了一会,周景瑜还没有出来,他烦躁,脸色阴晴不定。 与其说是烦躁,不如说他觉得被周景瑜的行为深深羞辱了。 她不止拿创口贴贴住脖子吻痕,还到医院检查两人昨晚有没有睡过觉。 此生,如果十年前周景瑜剿杀莫汉成,关掉他的事务所,让他在国内无法待下去,踩碎他的尊严,此刻,她的这番举动,杀伤力同十年前一样,让莫汉成自尊像被人狠狠踩踏,自尊深刻被踩激起对周景瑜的恼羞成怒,恨意重新热烈燃起,滚烫涌进脑海以及全身。 此时此刻,在医 院门口的莫汉成,无法再用言语形容他对周景瑜这个女人深刻的厌憎。 就算对周景瑜的厌憎充满全身,让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想立刻滚开这里,可是,莫汉成不走,他要等这个女人出来,他有话要跟这个女人说,而且,要说清楚,要让她清清楚楚明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缓慢,像在莫汉成皮肤上爬行,割过,他冷毅坐回车上,拿出烟,点燃。 不知抽了多少根烟,周景瑜出现在门口,出现在他的车子后视镜。 莫汉成狠狠瞪着后视镜,看着这个女人一步步走下门口楼梯,一步步走过来。 然后,他啪地摔开车门,站在周景瑜面前。 就这么猝不及防见到莫汉成,周景瑜倒抽口气。 莫汉成不给周景瑜说话机会,直接问,“检查完了吗?检查结果呢?医师怎么说?” 一字一句阴冷的话语从齿缝间迸出,看她的眼神充满深切的痛恨,周景瑜黯然,也不作回避。既然莫汉成这样问,她学不会扭捏不奉告,坦诚告诉他。吸了口气,她艰难说着,“没有睡觉,只是亲过。” 莫汉成心脏一紧,妈的,这个女人还真的,真的是去为昨晚事情做了检查!她连对他说句谎话都不可以吗,都不屑吗,为什么不可以说谎这样告诉他,她的身上有淤痕,她是来检查伤口。 被羞辱与愤恨烧着的莫汉成,残酷视线上上下下剜过周景瑜,再问她,“所以呢,你来做这个检查有什么意思?如果医师告诉你,我们昨晚不只亲过,还睡了呢?” 周景瑜苦笑。“如果真是那样,我就确定,一定是我主动强行睡了你。” 还用说吗? 他不爱她,如果发生关系,当然绝对肯定一定是她主动,是她强行把他办了。 这个答案出乎莫汉成意料,也让他震惊不已。 周景瑜下一句,再次刺激莫汉成。她苍白着脸说,“就算昨晚只是亲过,也一定是我主动亲你。”十年前她睡他,是因为爱他,但现在,周景瑜已经把对莫汉成的喜欢放在心底,为了不让莫汉成起疑,她为昨晚她的举动加了一个理由,她说,“我昨晚亲你,是因为我喝醉了。”是的,喝醉,乱亲别人,跟爱无关。真是一个好理由! 她的这些话,以及黯然神情,这说明什么? 莫汉成有刹那晕眩,这说明,她不再是十年前那个主动向他示好,很开心很主动 想跟他睡觉的女人!而是,十年后的她,十分不愿意再跟他有牵连,有接触,就为了查清昨晚她有没有跟他发生关系,她竟然过来医院做检查。 她解决昨晚这件事情的狠决手段,居然过来医院检查,让莫汉成大开眼界,深深震憾。 他冷厉的脸上牵起嘲弄,是嘲讽周景瑜?还是嘲笑自己?笑自己居然为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有过刹那动摇与意乱情迷,对她短暂动过心!他真想抽昨晚的自己! 莫汉成连多看周景瑜一眼,眼睛都要瞎了,他把等她出来要说的一番话冷酷告诉她。他没有转弯,没有把话修饰说得婉转一点,直接对周景瑜说,“我没有告诉过你吗?就算你在我面前拔光,我也不会扫你一眼,你凭什么对我这么没有自信,以为我会亲你睡你,还可笑地跑过来检查!”再补一箭,“哦对了,昨晚是你朝我扑过来,你喝酒像个烂泥,双手抓着我,费了一番力气,我才将你推开。” 嫌不够打击周景瑜,再说,“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因为我推开你,你撞到车窗。” 如刀刃的刻薄嘲讽让周景瑜听不下去,不过,她还是竭力站着。 莫汉成回到车上,刚打开车门,但气不过,转头对周景瑜咬牙切齿。“做为一个女人,你生活了三十年,都不懂得尊重一个吻,给吻一点最起码的尊严吗?” 这话太深奥,周景瑜还没有明白过来,莫汉成火冒三丈迈开大步走向她,大力扯下她脖子的创口贴,丢在地上一脚踩上去,头也不回飞车走了。 创口贴被撕下那刹,疼得周景瑜嘶气。 她回到车上,沉默抽了一支烟,才开车离开。 吻有尊严吗? 周景瑜没有听说过。 而且,她这个爱情白痴,就算昨晚是她主动亲莫汉成,但男人要是对你没有感觉,不会热烈回应,还留下好几个吻痕,嘴角也破了。 她想不到这么深远,只是觉得难受,想回公寓休息,可是,成立新营销团队,她要抓紧时间跟团队成员碰面,商讨化妆品问题。 回集团路上,周景瑜到便利店买创口贴,重新把脖子吻痕贴住不让同事看到,但同事全都走光,走廊空荡荡回响她高跟鞋空洞的声音,她才醒过来,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大家都下班了。 她木然推开办公室的门,加班到午夜。 途中,她再抽一支烟,继续工作。 烟是 朋友,永远不会离弃,永远陪伴。 曾经,大学青春年华,她不喝酒不抽烟,一直功课优秀,也没有男女关系混乱这种问题,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 现在? 她苦笑。 如果没有跟梁承跃分开,她现在可以到律事事务所,跟梁承跃吃宵夜,一条一条马路走下去,还可以说说话。 朋友是这样子的,并不是要对方帮忙解决问题,并不是一定要倾诉苦恼心情,并不一定是要对方分担自己心事,就是这样逛马路,一起看着街道两边的行人与路灯,或者,两人就做在路边椅子,什么也不做,也不说话,两人手上捧着一大杯可乐,咬着吸管喝可乐,也会让怅惘心情趋向于宁静,让人从疲累生活中感觉到温馨。 所以,做人一定要有朋友。 而爱情,讲究太多因素,很多人生活一辈子,也并没有遇到爱情,只是找个人将就着一起,结婚,爱情太奢侈,可遇不可求。 再贵的包包与珠宝,也有一个价。 而爱情,无法给出一个价格,无法明确标价,欢迎大家出售,欢迎各位客户男人女人前来购买。 法国著名作家杜拉斯说,“爱情是疲累生活中的伟大梦想。” 正因为有爱情,才能融解生活里的疲累。 而周景瑜对爱情的感受不一样,她的生活是有了爱情,才更加动荡与疲惫,并不是因为有了爱情,她的生活才没有那么困苦。 但杜拉斯另一个对爱情的观点,让周景瑜很认同。杜拉斯认为,“爱情不会主动送到门口,不会主动走到自己身边,而是必须靠自己去找寻,而且,人的一生,有时候,爱情只有一次,绝对的,唯一的,除了那个人,别人不能替代,也无法替代。” 虽然找来新的营销团队,但周景瑜没有绝对把握,团队就能挽回化妆品在市场上的销售成绩。 压力特别大。 一旦新团队不能挽回化妆品,不止她的团队被集团嘲笑,她更是被质疑能力不够水准,而且还会被高层联合批斗,指责她从外面找回新的营销团队回来是胡来,还更不用说被她屏弃的原来集团团队成员,他们都在等着看她的败绩与笑话。 昨晚留下的印迹还在,全身酸痛,周景瑜一边揉着额角,一边准备明天跟新团队开会的资料,这时,电话尖锐响起。 周景瑜一看是朱烟,不敢怠慢,立刻接通电话。 朱烟的吼声传来。“快点过来,我在那个混蛋的楼下。”报上地址,怒气冲冲挂上电话。 从头到尾,都不给周景瑜说一句话,周景瑜怔怔盯着手机,过了几秒,她才意识到朱烟话里的混蛋是谁。 蒋空绕! 周景瑜心里哀吼,朱烟这个时候跑去找蒋空绕做什么,要跟他火拼吗? 全身都要散架,她还要火速赶去。 到了蒋空绕小区门口,她立刻刹停车,车开得太快,刹车时候车轮摩擦路面,响起的刺耳声音划破午夜天空。 她才下车,另一道尖锐刹车声在她耳边响起,一辆车几乎是与她并排停下。 对方也刹车,火速跳下车,下了车,周景瑜看了看他,两人目光僵硬对视一会,莫汉成率先移开视线,转进小区大厅。 真是冤家! 他怎么会在这。 周景瑜一见到莫汉成就头疼,想打道回府,又狠不下心对朱烟不管,现在莫汉成也过来,明显是站在蒋空绕这一边,怎么能任由两个男人欺负朱烟。 周景瑜硬着头皮走进去,朱烟站在大厅,朱烟才看见周景瑜,没来得及说话,一个人影从小区树丛后面钻出来,周景瑜急忙后退两步。 孙子!居然是蒋空绕。 蒋空绕见莫汉成过来了,勇气也壮了,站到莫汉成旁边拍拍他的肩膀。“想不到你真会过来救场,真够哥们!” 莫汉成不想见到周景瑜,一见到她也头大,想不到她会在这里。所以对蒋空绕没有好语气,冷着脸,“说吧,不要废话,什么事!” 蒋空绕哀怨,指着朱烟,“刚才在电话里不是告诉你吗,我下班回来,就看到这个女人堵在我门口。” 莫汉成反应比周景瑜快,他斥声,“所以,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家都不敢回了?”半夜电话迅速召他过来,还在电话里扬言,他要是不立刻马上放下手上一切加大车速码力出现在他家,明天莫汉成就要给他收尸了。 为了一个女人,连家门都不敢进,真没出息! 莫汉成没好气,转过身要走,蒋空绕急忙拉住他,哀凄凄,“别啊,剩下我怎么斗得过两个女人?” 这话,让莫汉成斜眼冷冷扫了扫周景瑜。 目光冷厉,让人不寒而栗,周景瑜强装镇定,想结束闹剧。她跟朱烟说,“走,我们回去。” 她的话让朱烟怒火中烧,跳起来,“景瑜,你什么意思?”她叫周景瑜过来,不是让周景瑜站在蒋空绕那边! 蒋空绕想不到周景瑜站在他这边,得意,手大咧咧搭着周景瑜肩膀,“景瑜妹子,你真义气,说,只要你以后让我帮忙的地方绝不会亏待你,莫汉成要是敢劈腿让你伤心,支会我一声,我替你收拾他——” 这话现在这种场合真是不合时宜,蒋空绕简直就是口无遮拦。 不等莫汉成出面教训他,朱烟的尖叫炸开,一把将周景瑜扯过去,厉声责问,“你认识蒋空绕?你怎么认识这个混蛋!”周景瑜一万个后悔来趟这个浑水,朱烟瞪着周景瑜,尖声,“难道,昨晚是你故意让这个混蛋送我回去,送我到他床上被他睡了吗?” 睡这个字刺得周景瑜胸口发疼,今天早上听到现在。 她也没有好心情,直接跟朱烟说,“你走不走?”她说,“我要回去了。” 朱烟抓着周景瑜,红艳十根手指指着蒋空绕,质问周景瑜,“你还没有回答我,昨晚你真的是让我被这个混蛋睡了吗?” 一口一个混蛋,蒋空绕不满意,正想回呛朱烟,周景瑜恼怒,打断蒋空绕,大骂,“你闭嘴!今天早上叫你跟朱烟解释,你没有,现在,还让她跑到这里堵你!”也不管莫汉成现在是不是板着脸,在看她笑话,周景瑜转回头,对朱烟说,“你不走,就自己回去!” 朱烟跟蒋空绕默默对换一下眼神,短暂那刹,他们两人都不敢出声。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两个当事人都还没有发火,周景瑜倒吃了火药,怒气腾腾。 周景瑜摔车门走了,她不想再管他们两位怎么结束今天这个局面,就算打起来,她也有心而无力。 她的头嘶嘶作痛,得回去倒在沙发。 就算这么疲累,周景瑜还是失眠。 凌晨三点,她从床上起来,吞了一颗安眠药。 三点半,还是没有睡意。 再吞一颗安眠药。 三点四十分,睡意终于袭卷而来。 睡得太沉,第二天醒来,几乎要迟到,她抓过外套跟手袋奔出去。 早餐都没有吃,跟新营销团队开会。 连续几天休息不好,又宿醉,让周景瑜脸色苍白,额头细细密密的冷汗。 几个同事看了看对方,一个站出来 对周景瑜说,她要是不舒服,会议下午再进行。 周景瑜摆摆手。 见同事看她眼神古怪,周景瑜虽然拿着创口贴贴着脖子吻痕,还是心虚,她尴尬解释,“没事,我昨天摔了一跤。” 几个同事哦了一声,继续陈述报告。 周景瑜对新团队说了她的看法,化妆品上市失败,市场上产品同质化,包装不显眼。 这只是她的看法,团队为了谨慎起见,还得重新对化妆品在市场上的表现做过评估,才能确定周景瑜意见是否准确,然后才重新设计化妆品新造型,新包装。 如果周景瑜采用新营销团队意见,重新设计,需要许多人力与资源参与,还会挑衅到原来集团设计部门对这款化妆品的设计与包装。 好不容易开完会,周景瑜回到办公室,虽然昨晚她怒不可竭丢下朱烟走了,但朋友没有隔夜仇,周景瑜还是得找个时间去安慰朱烟,而且,也得让蒋空绕息怒。他是一番好意,才收留朱烟一晚,让朱烟住在他的公寓。 她叫进助理,寻问中午有没有约客户,助理说没有,周景瑜就告诉助理,要是集团有事情,直接打她电话,交待完,她离开公司,一边到停车场拿车,一边给朱烟电话。 说了一番好话,才让朱烟肯出来吃饭。 又打给蒋空绕,想让他也出来,当然对这两人都不敢说对方会在,怕他们一听到对方名字,就立刻怒火冒起,气冲冲拒绝。 蒋空绕说,“我正在路上,准备到午后餐厅吃饭,”听了她的约见,蒋空绕想了想说,“不然你过来吧。” 午后餐厅,离周氏集团有很远一段路,等会吃完饭回来,路上塞车就会迟到。不过,周景瑜见蒋空绕肯放低姿态,她不能再得寸进尺。 她到电视台接朱烟,绕到午后餐厅。 朱烟一路埋怨。“那是家什么破餐厅,非得绕这么远路过去?” 周景瑜顾左右而言它,“那里换过新厨房,手艺很棒,”对朱烟笑,“反正你也没有去过,你们不是有美食节目吗?去到那里说不定那间餐厅可以给你感觉,做一期采访。” 朱烟这才满意,不情不愿跟着周景瑜过去。 两人出现在餐厅,餐厅不只有蒋空绕,还有莫汉成跟冯素荷,这场面,不只吓到朱烟,也让周景瑜怔住。 周景瑜低声问蒋空绕,“不是只有你一人吗?” 第51章 冯素荷对莫汉成的心思 周景瑜不想回餐厅,又不放心把朱烟留下,担心她跟蒋空绕起冲突。 她在院子找张凳椅坐下,蒋空绕还一直在说话。 周景瑜没有听进去,犹豫着要不要叫回朱烟,蒋空绕啪地坐到她身边,气呼呼问,“喂,妹子,我给你上的男人教育科普课,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听?” 周景瑜含糊应了声。 蒋空绕说,“事业破产,跟被女人认为亲吻水平滚床单水平太差,对男人最打击。” 周景瑜没有心思,她回转头打断蒋空绕。“我要走了,”她说,“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朱烟过不去。” 不等蒋空绕答话,朱烟走过来。 周景瑜狐疑,还没出声,朱烟就说,“冯素荷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做电灯炮。”所以,她识趣给冯素荷跟莫汉成单独约会制造机会。 她有求于冯素荷,要让冯素荷到电视台做访谈,当然要看冯素荷脸色。 蒋空绕一听,皱眉。他一脸不高兴,“这么说,我也不能回到餐位?” 朱烟盯着蒋空绕,气不打一处来。“谁叫你把冯素荷也叫来?” “大姐,不是我叫她,是她约莫汉成,莫汉成就叫她一道过来。”蒋空绕面对朱烟,也没有好脸色。 大姐? 他是在叫谁大姐? 她天天美容保养,混电视圈,最注重形象,她有这么老吗? 朱烟满是怒气跳起来,指责蒋空绕,“你别得了便宜就卖乖,睡了还敢说我老?” 蒋空绕肚饿,想不到冯素荷这么霸道,现在看来他不能再这里吃午饭,还得另找地方,语气也跟着不好,板着脸要回击朱烟,周景瑜额头一阵阵痛。她站在两人中间,做合事佬,跟朱烟说,“朱烟,蒋空绕是我朋友,我知道他的为人,不会对女人趁虚而入,占女人便宜,那晚我们喝醉,是他送你回到他的公寓。”又转头恳求蒋空绕,“给我个面子,朱烟毕竟是个女生,向她道个歉,好好说两句话。” 朱烟跟蒋空绕两个竖眉横眼,谁也看对方不顺眼。 周景瑜看了看,院子有蔷薇架子,架子蔷薇藤爬满,飘来花香。 沿着小石子路,有一个门绕过餐厅到外面街道。 周景瑜吁了口气,这样就不用经过餐厅,不用经过莫汉成跟冯素荷两人面前,才能走出去。 她对两位说,“ 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朱烟同意,她不想得罪冯素荷,打扰她跟莫汉成约会。 蒋空绕不怎么愿意,午后餐厅是他点名要来,因为这里菜色不错,而且价格也贵,他一向很少过来。就是因为昨晚朱烟去公寓堵他下班,让他可以找理由向莫汉成抱怨敲诈莫汉成一顿,好心帮女人,没得到好下场,一定要让莫汉成请客,让他消消气。 于是,得到莫汉成同意,两人今天中午前往这家午后餐厅。 周景瑜想让他们握手言和,竭力不去注意莫汉成在跟冯素荷约会,她对蒋空绕说,“星湖路有家日本餐厅不错,我们去那里,你看怎么样?” 蒋空绕眼晴一亮。 星湖路那家日本餐厅,太著名,不排队预约都没有位置。 周景瑜不想被冯素荷影响,做事情也不想半途而废,既然决定让朱烟跟蒋空绕化干戈为玉帛合好,她就得圆满解决此事。见蒋空绕有点犹豫,周景瑜打消他的顾虑,她说,“我跟那家日本餐厅经理认识,不用预约,也可以能我们腾出一个会员包厢。” 蒋空绕瞪着朱烟,问周景瑜,“景瑜妹子,你不会是为了你的闺蜜,糊弄我吧?” 朱烟骂他。“那家餐厅跟周氐集团有业务往来,高级贵宾卡都亲自送到周景瑜手上,巴不得她光临那家餐厅,给餐厅增光,就算没餐位,一听周景瑜过去,也会给周景瑜找出位置!” 朱烟本来就为周景瑜闹心,跟莫汉成离婚就算了,莫汉成这男人,居然还当着周景瑜面,跟冯素荷很投入很默契般聊天。 院子跟餐厅用玻璃隔开,一面玻璃墙,可以看到莫汉成跟冯素荷两人在交头接耳,莫汉成还不时配合冯素荷,嘴角弯了弯,露出笑意。 朱烟抓过周景瑜。“我们走,男人就是这么一回事,爱过傻过就当自己眼晴瞎了,才会选这种男人!” 三人从后门出去,蒋空绕嘀咕。“有大门不走,干嘛走后门?” 朱烟转头,又骂,“谁叫你走后门,你可以大摇大摆走正门啊!” 周景瑜疲惫,也不理会两人在后面你一句我一句吵开,回到车上等他们。 周景瑜独自在车上短短两三分钟,朱烟就在边骂边指责蒋空绕当中,把周景瑜跟莫汉成还有冯素荷这三人恩怨详细告诉蒋空绕。 蒋空绕目瞪口呆,很久不懂得回应朱烟漫骂。 坐到车上,蒋空 绕认真上下打量周景瑜,才回朱烟,“不可能吧,你的信息是不是错误,景瑜这样的妹子,怎么可能会十年前狠得下心剿杀莫汉成事业,莫汉成现在回国怎么会报复周景瑜,还让她成为凶犯嫌疑人?” 朱烟腾地从车座跳起。“所以你们男人都这个货色,现在你还在替莫汉成说话!” 周景瑜没有精神,也没有力气劝架从餐厅院子就吵到车上的两位,等他们坐好,她发动汽车,离开餐厅。 莫汉成不着痕迹瞪着周景瑜离开的车影,眼晴冷了冷。 冯素荷见他走神,媚笑着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莫汉成转回神思,给冯素荷递一个微笑,唇畔微笑性感迷人。 冯素荷看呆,心砰砰跳。她笑得更风情,话语更挑逗,“在想什么?能否让我窥知一二?” 莫汉成答得暖味简洁。“在想女人。” 冯素荷个性高傲,追男人不费气力,就只有莫汉成,他回国后,她主动暗示过好几回,话语也挑逗过好几次,对莫汉成表示她对他余情未了,莫汉成也不知看懂还是没懂,一直没有给她正面回应。 现在,莫汉成这句话也不是在给她正面回答,说在想的女人就是她,可是,高傲的冯素荷从来没有在男人那里得到过败绩,心里有一种自以为是,以为莫汉成这话就是说给她听,他想的女人就是她。 冯素荷更加心荡神摇,看向莫汉成,眼晴充满直接示意,她随时都可以跟他在一起,只要莫汉成出声,让她做女朋友,要跟她交往,冯素荷就会立刻答应。 她以这种柔情脉脉望向莫汉成一会,可是,莫汉成并没有反应。 冯素荷无法得知莫汉成真正心态,是她眼神表现得还不够热辣柔情,所以,莫汉成才没有看明白? 周景瑜在感情里有她的骄傲,对感情计较,莫汉成跟她离婚后,她绝不会再对莫汉成回头。 冯素荷也有她的骄傲,那就是,她可以半明半暗对莫汉成示意,或挑逗,甚至有时候暗示都趋向于很直接了,就差没有对莫汉成说出口,想跟他交往,她对他还有情谊,想跟他复合。但是,在一起这句话得让男人说得让莫汉成开口,而不是她先开口,跟莫汉成说,“莫汉成,我们交往吧。” 莫汉成想走,冯素荷不想约会这么快就结束,好不容易才跟莫汉成有这次约会,也好不容易才打发周景瑜跟蒋空绕几人,她借有公事要跟莫汉成商谈,留下 莫汉成。 莫汉成有点心不在焉,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嘴角若有若无带着笑。 而且,他的眼晴也是带着若有若无笑意。 冯素荷觉得特别男人味,男人眼晴的笑太浓,会抹杀男人性感气质,让男人看起来更加明朗阳光,少了一份属于男人特有的迷惑,而眼角只有恰到好处一点点笑,笑意偶尔亮过一点光,特别容易让女人芳心大乱。 冯素荷跟莫汉成谈起名峰项目,冯氏想加入,本来,按照以往莫汉成做事果断性格,他会一口回绝冯素荷,可是,周景瑜在他胸腔激起更强烈的恨意,让莫汉成的脸瞬间闪过阴险,冯素荷还没有捕捉到这一抹高深莫测神情,莫汉成就笑着对她说,“这事我不能一个人决定,得回去先跟大家商量。”停了停,嘴角掠过冷意,继续说,“项目太大,而且不只是名峰集团旗下项目,也跟周氏集团合作,也要跟周氏那边商讨过。” 冯素荷问,“周氏那边是谁负责这个项目?” 莫汉成冷冷吐出名字。“周景瑜。” “是她?”冯素荷吃了一惊。 听到是周景瑜,冯素荷一张俏脸绷起。 她跟周景瑜这个爱情白痴不同,她是事业女强人,可同时,也是男女感情高手,莫汉成这淡淡一句话,就让她察觉到这句话里面很多暗潮汹涌。 即指,周景瑜代表周氏集团,名峰项目会让周景瑜跟莫汉成因工作经常见面接触。 在这方面,冯素荷就不显优势,因为,她每次约莫汉成出来,莫汉成都推辞,莫汉成推辞的理由并不让冯素荷难堪,莫汉成为人老道成熟,换句话说,他是个狐狸,有方法有技巧说话,就算推辞女生约会,也会让女生没有一点察觉到他不想出来,而是他没有空,才很遗憾的不能赴约。 话里还有另一个意思,让冯素荷心惊。 周景瑜为了项目跟莫汉成接触多,自然而然,有可能两个人会产生感情,冯素荷认为她了解莫汉成,莫汉成不可能会对周景瑜动心,不然,十年前莫汉成不会跟周景瑜结婚一个月,就要跟她离婚,现在,他还对付周景瑜,抹黑周景瑜名声让她牵涉进官司。 可是,冯素荷绝不会忘记,十年前,周景瑜是趁莫汉成喝醉,带莫汉成回去睡了,让莫汉成跟她结婚。 周景瑜这个做法,让冯素荷不太敢小看周景瑜,担心周景瑜十年后对莫汉成旧情复燃,也会用同样可耻手段去得到莫汉成。 于是,冯素荷脸色也变得严肃,对莫汉成正色道,“名峰项目,你是话事人之一,如果你同意,我想名峰集团这边,不会有人反对。” 也就是,本来是工作层面与利益上,冯素荷希望冯氏也能参与名峰项目,现在因着莫汉成一句淡淡话语,激起她去面对周景瑜,不能让周景瑜跟莫汉成为了工作单独相处太多。 因而,在公在私两方面,冯素荷都一定要参与进这个名峰项目。 第52章 莫汉成收回对景瑜动摇的心 莫汉成淡淡一句话,就挑起冯素荷对周景瑜的敌意。 在商界混,谁没有点手段? 要对付敌人,不需要自己动手。 这是莫汉成的老谋深算,他再次闲闲提着,“冯氏这样的大规模机构,项目有你们冯氏参与,马力会更足,可是,项目是跟周氏那边联手,名峰要给周氏一个交待。”也就是,如果最后定夺不让冯氏加入,那一定是因为周氏从中阻拦,一定是周氏反对。这样轻轻带过一句,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开罪到冯素荷,把责任都推给周氏集团。 莫汉成这个交待,冯素荷记在心上。 因为,莫汉成与周氏集团,冯素荷更相信莫汉成。莫汉成十年前爱过她,为她痴狂,就算当年是她先分手,现在莫汉成回国,也没有跟她闹翻,还跟她有说有笑。 而周氏集团,是路慧珍当家,路慧珍是周景瑜母亲,从另一个角度说,周景瑜是冯素荷情敌,十年前为了得到莫汉成,跟莫汉成结过婚。 这两个女人虽然至今没有在公开场合撕破脸,可是,两个女人彼此暗地里有着不为人知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关系让对方既做不成朋友,也成不了闺蜜,而且,很容易被人挑拔离间,成为对手。 极有心计的莫汉成,仅用这两句像闲聊很正常的话语,就对这两个女人,成功挑拔离间。 周景瑜太小觑男人,以为挑拔离间这种低劣手段,只有女人才会用。 可是,莫汉成被周景瑜对他的羞辱激怒,让冯素荷心里对周景瑜更加没有好印象。 在日本餐厅,周景瑜给蒋空绕叫了好几样生鱼片,都是从日本北海道空运过来。蒋空绕觉得周景瑜很够义气,他说,“冯素荷应该跟你学学,为了跟莫汉成约会,连午餐也哄走我们,我怎么会帮她。” 朱烟摔下筷子。“别再说她行吗?” 蒋空绕也火了,这个女人怎么没有一句话让人爱听。他瞪她,“你是妒忌冯素荷能力,还是觉得没有她美貌?” 朱烟横他,用眼神示意他看周景瑜。 蒋空绕一看周景瑜,想骂朱烟,也闭嘴了。周景瑜有点微微发呆,从刚才离开那间午后餐厅,就没有再说过话。 她给他们叫了清酒,自己也要了一杯。对喝酒有阴影,不喝太多,酒杯放进唇畔,碰了碰嘴唇,没有喝下去。 也不知她是想喝酒,还是没喝酒,看起来精神些许恍惚。 蒋空饶为了让周景瑜回过神,痞气地指着满桌菜,跟周景瑜说,“妹子,请客要有点诚意,这样的生鱼片,要嘛,给我米酒,要嘛,给我白葡萄酒?” 周景瑜一愣,如梦初醒般。“不觉得清酒更好吗?” 生鱼片搭清酒,蒋空绕也喜欢,生鱼片的新鲜,鲜甜配上清酒的柔感与辛辣。可是,蒋空绕耸耸肩,狡黠地,“这样的店,应该都存有很有历史的白葡萄酒,怎么,不舍得请我喝?” 怎么会? 周景瑜笑,她对朋友从来不吝啬。 她叫来服务员,交待几句,不一会,拿来白葡萄酒。 她看手表,下午跟营销团队还有会议,她站起来告辞。 蒋空绕也没再阻拦,拿她的手机输进自己号码。 才打开包厢的门,朱烟就追过来,问周景瑜,“你额头跟脖子怎么回事?” 蒋空绕对朱烟没好气,这两天她只会盯着他,都忘记看自己朋友周景瑜一眼,她脖子贴着创口贴那么显眼都不知道是吧? 周景瑜面有难色,不知如何回答朱烟,蒋空绕抢在她前面,给周景瑜解围,“是这样的,那天你们喝酒,周景瑜喝醉,摔了一跤。” 周景瑜不禁回头看了看蒋空绕,那天他不是笑她,她这个理由好蹩脚吗? “摔跤?”朱烟觉得那天她错过了什么。 蒋空绕不想朱烟再追问周景瑜,让她难堪,于是,再给出一个完美理由,“那天我送你回去,莫汉成也在,你也晓得他们两个的仇人关系嘛,他不肯送周景瑜,周景瑜喝得醉醺醺自己回去,在路上摔了大大一跤。”故意把后面这句话拉长,一边对周景瑜抛眉眼,不忘调侃她。 周景瑜被蒋空绕意味深长的揶揄眼神弄得脸颊发烫,虽然真相不是这样,但也不好反驳他。于是附和着蒋空绕说,“是的,摔倒了。”她对两位说,“再见。” 她推门出去,不到两秒,她又回来,不放心叮嘱蒋空绕,“朱烟是我闺蜜,这餐你们不要打起来。” 蒋空绕见周景瑜神色不是很好,假装对她不耐烦挥手。“走吧走吧,我保证今天全程不看朱烟一眼,她是透明,不知道她在我面前,绝不会争吵,”又说,“昨晚我们也没打起来,你走后,你的这位闺蜜不想在莫汉成面前出糗,悻悻走了。” 听到莫汉成,周景瑜没有接话。 她回到车上, 准备开走,有简讯进到手机。 她打开,不禁皱眉,又好笑。 是蒋空绕。 他说,“妹子,给莫汉成一点面子,如果执意要贴住脖子吻痕,回去把创口贴扔了,换上丝巾,脖子系一条丝巾,多女人味多漂亮,而且,还能如你心意遮住吻痕。你的情商这么低,十年前居然让莫汉成事业破产,有点情商的女人都不会这么做。”世界这么小,兜兜转转总会见到,要学会好聚好散。聪明女人,跟前男友保持着友好关系,到时有什么因难事情,男人还会出面帮忙解决。 周景瑜脸色黯了黯,心里刺痛。 她删了简讯,没有回复。 钥匙放进车里,扭转,汽车咆吼声响起。 这时,另一个简讯进来。 还是蒋空绕。 这次他说,“你对朋友不坏,比冯素荷好,所以,我再次免费给你我人生宝贵建议。” 建议是什么? 周景瑜再看下去,对蒋空绕又气又笑。 他还是这么不正经,语气戏谑。 他说,“一定要撕下脖子创口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周景瑜看到这,想开车,眼晴不由扫了眼后面的字眼,心里沉下。蒋空绕在后面说,“对男人来说,事业破产跟被女人羞辱吻技与滚床单水平,真的是灾难性打击!” 周景瑜呆了一会,把简讯删掉,开车。 助理一见周景瑜回来,语气有些喏喏。她低着头,不敢看周景瑜。 周景瑜也没有出声,沉默让人感到压力,助理只好抬起头,告诉周景瑜,“莫先生在你办公室等你。” “哪位莫先生?”周景瑜没记得下午有跟姓莫的客户约见。 助理说,“是莫汉成。” 周景瑜短暂愣了愣,问,“我记得下午的行程没有约见任何人。”因为要跟营销团队继续就化妆品问题开会,她把下午行程全都取消了。 助理为难,“莫先生刚到,还说你一定会见他。” 上次,助理也这样随意放莫汉成进来。 周景瑜不满皱眉,但现在不是追究助理责任的时候,她走进办公室,莫汉成悠闲坐在沙发翻阅报纸。 周景瑜回到办公桌坐下,刚想问莫汉成过来有什么事,对他手上的报纸扫了一眼,她的怒气立刻上来。 看仔细了,那不是报纸,而是她就化妆品问题整理的资料。 周景瑜没有顾及到失礼,腾地站起,要冲过去拿回资料,莫汉成料到她会这么激动,闲闲把手上资料递回到她手上。 周景瑜气恼。“希望你下次注意自己的举止,我可以控告你涉嫌商业机密!” 莫汉成定定觑向她,冷厉笑了。“是吗?你要告我?”语气充满嘲弄。 话里挖苦与嘲讽,周景瑜听得懂,她一个凶犯嫌疑人,可笑地想控告他?但办公室,不要牵涉进私事,周景瑜竭力收起脸上怒气。“说吧,是项目有什么事情吗?” 莫汉成冷冷剜着她,目光对她严厉审视。他嘴角一牵,讽刺道,“项目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会顾得来?” 周景瑜吸口冷气,名峰项目真的碰到事情? 听到项目出现问题,就让周景瑜紧张,根本没有听出莫汉成话里只是对她嘲讽。 她还没有从惊骇中回过神,莫汉成冷着脸,“全天没日没夜都是忙化妆品,你敢说你对名峰项目尽责?” 真是会含血喷人! 她有敷衍过这个项目吗?不说她工作态度与工作信念不允许她这样做,她被官司牵累,在集团处境艰难,职位随时处于被革职,她咬牙也在拼着全力要把名峰项目做好。 而他,竟这样不负责任指责她! 对这种污蔑,周景瑜不给莫汉成得逞,成全他这种刻薄心态。 于是,她选择的办法是不理会,无视。 唯有不被莫汉成激到,没有生气跳起,一场风暴就不会继续卷起翻涌。他做好开战准备,而她,没有出手,所以,他就算有一番武功,也使不出来。对手不出招,他跟谁交手? 因而,周景瑜不出声一会,莫汉成气得咬牙。 他恨恨地,坐回沙发。 空气变得稀薄,僵冷。 过了好一会,莫汉成还是觉得心里有刺。眼晴阴狠半眯,凌厉冷冷眸子钉着她,嘴角冷酷地,“你对化妆品放进太多时间与心思,我严重怀疑你对名峰项目失职!” 这话,让周景瑜震惊。 失职意味着,他可以纠集高层开内部会议,罢免周景瑜不能再继续代表周氏集团,是名峰项目负责人,她不能再跟进这个项目。 问题一下就风起云涌,莫汉成上升到这个严重程度,周景瑜不能意气用事,只能 小心应付。她直接冷冷请教他,“你说我对项目失职,麻烦给出证据。” “证据?”莫汉成冷笑,走上前,每走一步,像钉子踩在周景瑜心上。她对化妆品这么用心思,是为了工作,也是为了梁承跃!为了给梁承跃一个交待,为了让他不内疚! 他在她面前的办公桌站定,手指着他刚才还给她放在桌上的一沓化妆品资料,清冷目光缓缓在周景瑜脸上巡一圈,残忍出声,“这份文件里面,详细记录你对化妆品上市销售失败的追踪,不仅如此,还详细拟定以后计划——” 周景瑜后背冒着冷汗,手紧紧捏着笔。 莫汉成不用再把对这款化妆品以后的详细计划列读出来,她已经听得明,这份对化妆品未来的计划,她确实放进太多时间跟心力。 一个人的时间跟心力是有限的,每个人每天都只得二十四小时,化妆品她放进这么多时间,怎么可能还有别的时间去处理跟解决别的工作事务? 莫汉成这样质疑没有错,虽然他的语气难听,话也刻薄,周景瑜抬起头,凝定他,跟莫汉成目光相遇。 两人目光冰封,都没有一点温度。 两个对视好一会,时间过得太慢,一分一秒从两人眼晴尖锐且深刻走过。周景瑜视线坚决,没有一点畏怯,不动声色挽回占下风局面。她回击莫汉成,“你这是在质疑我能力。” 她强硬回答莫汉成指责,是,她分配给化妆品时间是多了一点,可是,她的能力并不因为分给化妆品时间多一些,就厚此薄彼,就偏心,不能处理好名峰项目。 莫汉成在国外十年,当然不会知道周景瑜这十年是怎么走过来,更不会知道她对工作的态度。她绝不会敷衍名峰项目,而且这个项目涉及金额巨大,就算是普通工作事项,需要她亲自处理,她也不假他人之手,亲力亲为。 没错,每个人每天都只有二十四小时,可是,十年里,她没有多少天不是在集团加班到深夜。她的兴趣与爱好,她的时间与自由,几乎全都放在工作上。 如果,周景瑜拿创口贴贴住吻痕以及跑到医院做检查两人那晚有没有睡过,对莫汉成的自尊是羞辱。 那么,莫汉成不经调查,这样态度不严谨仅凭一份化妆品未来计划安排就指责她工作失职,那是对她工作信念的羞辱。 更不用说,他让她成为凶犯嫌疑人,更加是对她人格的彻底凌辱。 周景瑜不想被私事分神 ,脸神格外坚毅。她严肃问莫汉成,“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要去开会。” 周景瑜的强硬态度,让莫汉成在周景瑜这里吃了一仗,更加想不到,周景瑜会这样当面喝斥她,让他滚。 他的眼晴更加阴冷,谈起来这里的目的。他说,“冯氏想参与名峰项目。” 他本来是想挑拔冯素荷对周景瑜竖起敌意,现在看到周景瑜这副强冷回应他的态度,更让他坚定,他是应该让冯素荷加进来,对付周景瑜! 他的话像在僵冷空气炸开,周景瑜不能镇定了。她立刻说,“不行!” 为了项目,要经常跟莫汉成见面,她就已经精神紧绷,再加上冯素荷,经常面对他们两人,直接让她住进精神院算了! 周景瑜的激动反应稍显过态,出乎莫汉成意外,他想到周景瑜会激动,但不会这样怒不可竭。 他的眼潭幽暗深不见底,脸色阴沉。“身为周氏副总经理,不觉得你这个话有欠考虑太武断?是什么让你坚决认为不行?”再给一箭,“就算不行,也得先经过两家集团高层合议商讨不是?” 莫汉成的阴险在于,他对周景瑜每个指责,都是有凭有据,不是随意污蔑她。他的眼晴就像刀,像灯,能从周景瑜一个小举动小细节找出对周景瑜不利的地方。 就算是让周景瑜成为凶犯嫌疑人,他也不是随意污蔑,而是沈云辉被刺杀那天,周景瑜跟他争执过,晚上也去过沈云辉公寓。这些证据对周景瑜不利,莫汉成阴险地把这些证据加以利用,转移大众视线与舆论导向。 这样的莫汉成,让周景瑜时刻不敢放松。跟他过招,比在商界刀光剑影还累,哪怕精神就要崩溃,她也不能不集中精神,小心应对。 于是,就算周景瑜内心千疮百孔,也不能为私人事情推开冯素荷。她缓口气,艰难说,“好,就这样决定,改天两家高层碰个面,召开会议。” 不等莫汉成答话,周景瑜拿起开会文案,推门出去。 她再在办公室待我一秒,她就不能很好控制情绪,私人情绪会干扰工作正常决策,会坚决否定冯氏参与名峰项目。 助理迎面走来,跟周景瑜说,“开会时间到了。” 周景瑜点点头。她说,“会议先延迟十分钟。” 她需要时间缓解自己私人情绪,才能正常开会。 莫汉成从办公室走出来,周景瑜见了,回头叮嘱助理,“下次 ,没有我同意,不要随便放人进来。”她的心情十分不好,话显得凌厉不客气,“再有这样事情,你到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 年纪轻轻的助理,吓得一脸惊惶。 周景瑜没有理会,转身走进电梯。 其实,她这句话是说给莫汉成听。 在他的公司他的地方,他做什么她管不着,但是,这里是周氏集团,不要随意就吩咐她的人,让他进到她的办公室。 十分钟,周景瑜到走廊喘口气,连抽好几支烟,才让激烈情绪缓下。 回到会议室跟同事开会,看不出周景瑜脸上有什么端侃,商场经理给她汇报商场的情况,她给出的意见犀利果断,丝毫没有受刚才消息影响。 这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没有心,才能屏弃杂念,没有爱与恨,只冲向工作,一切围着工作运转。 六点下班,全身带着盔甲在工作上撕杀,没有一丝裂缝的周景瑜,脸终于垮下,出现疲累与苦涩。 她开车回公寓,不知不觉开向律师事务所。 她不敢进去,也不能进去。 朱烟上次说,梁承跃在跟船业大亨的千金叶翠枝交往。 她的车停在律事事务所对面街道,没有下车,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天慢慢暗下,路灯一盏盏亮了。 昏黄路灯洒进来,溅在周景瑜头发上,脸上,侧脸轮廓,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迷迷茫茫。 事务所同事也下班,他们一个个出来,最后,事务所灯灭了,门也锁上。 周景瑜没有看到梁承跃。 他是出差?还是跟叶翠枝去约会? 她祝福他。 至少身边,还有一两个朋友能得到幸福,能正常交友,正常恋爱。 正要回去,电话响了。 是老妈。 周景瑜赶过去,母亲在商场等她。 “明天是莫汉成成为名峰集团第二大股东的宴会,你好好挑件礼服。”路慧珍一看到周景瑜,就跟她说。 老妈亲自出马。 周景瑜皱眉。 路慧珍说,“我不是要撮合你跟莫汉成,为了集团着想,你得跟他处好关系。”也就是,成不了夫妻,周景瑜也不能跟莫汉成成为仇人。 路慧珍也许并没有理解到周景瑜的为难 ,自从莫汉成回国,让她成为凶犯嫌疑人,他们的仇恨关系就不可能缓和! 路慧珍知道周景瑜为难,可是,她是周景瑜母亲,也是周氏集团董事长,必要时候,男女情仇要先放在一边,一切以集团利益为前提。所以,她才这么隆重给周景瑜挑选明天宴会礼服。 周景瑜疲乏。 她不敢告诉母亲,她把宴会邀请函给了朱烟,而且,最重要,她不想去。 没有人比周景瑜更不想见莫汉成。 路慧珍很少亲自给周景瑜挑选宴会礼服,不是周景瑜到相熟时装店拿,就是集团相关部门负责她出席宴会的服装跟造型打扮。 路慧珍用了心,现在是周氏跟名峰合作项目,而且莫汉成是名峰集团二把手,更不能让周景瑜为了私人事情,十年前两人恩怨,影响跟莫汉成关系,让两人关系更加冰冻。 周末晚上,周景瑜没有去。 莫汉也没有在等周景瑜,那晚他对周景瑜动摇过,但是,收回对周景瑜的动摇并不难。在国外十年里受过的苦与狼狈,练就一颗强悍内心,要收回对一个女人动摇的心,只要意志冷悍,就足够做得到。 不要小觑男人的自制力,那晚那样意乱情迷,他都能冷静推开周景瑜,可见,他的意志力不仅强悍,而且强悍到可怖。 男人最不能控制自己是什么时候? 有几个情形,其中一个是跟女人亲热,能不能在关键时候压下灼热情愫与滚烫身子,推开她。 莫汉成做到了。 第53章 景瑜撞进莫汉成怀抱 周六晚上,周景瑜不能回集团,担心被母亲知道,朱烟去参加宴会,她一个人,难得的空闲时间,她找间咖啡厅,准备待到午夜。 这样一个人闲闲坐在咖啡厅,有多久没有这样过。 但还是心闲不下来,挂记着化妆品问题。 昨天下午再次跟营销团队开会,决定改过化妆品包装跟造型。 如果化妆品做了这样的调整,在市场上的销售还是没有表现,集团给的压力会更大。 想了想,周景瑜一杯咖啡都还没有喝完,决心打道回府,继续为化妆品苦干。 已经快要到晚上十点,宴会就要结束。 周景瑜从书房一沓文件抬起头,揉着酸痛额角,有点发呆。 这时,电话尖锐响起。 周景瑜一看来电显示,吸了口气。 怎么办? 是老妈。 到底接呢?还是不接? 老妈这时候打电话给她做什么? 周景瑜假装没有听到电话,电话一直响,仿佛她不接今晚就不要想得到安宁。 约过了漫长的一两分钟,周景瑜让自己镇定,接通电话。 老妈辟脸就问,“为什么不去参加宴会!” 问得这么肯定,周景瑜大大怔住。好半响,她犹豫着,“我——” “你没有去!”路慧珍很少咆吼,可是,她稍稍提高声音,就会显得格外威严,让周景瑜也不敢敷衍。 周景瑜说,“我跟别人有约会。” 路慧珍生气截断周景瑜,“我不管你在哪里,立刻过去!” 周景瑜看墙上挂钟,诧异,“现在?” “还有半个小时宴会才结束,抓紧时间到那里亮相,哪怕亮相只有一秒,你也要出现!”啪,路慧珍挂上电话。 周景瑜头大。 今天是星期六,晚上十点夜市才算刚开始,出行约会是高峰时间,不仅路上会塞车,而且,三两分钟之内,她怎么化妆打扮? 可是,母亲在盛怒之中,周景瑜不敢违抗命令。 路慧珍让她出席宴会,不是以母亲身份与口吻,而是以周氏集团董事长身份! 这个身份与母亲身份太不一样,后者可以商量,前者没有商量余地!因为,以董事长身份,那就意味着,周景瑜此次参加宴会, 是代表周氏集团,不是儿女私情。 路慧珍对此次宴会这么上心,竟然还查探周景瑜宴会行踪,可见,周景瑜非出席宴会不可。 周景瑜当然也知道她要出席宴会的重要性。首先,莫汉成成为名峰集团第二大股东,周氏集团与名峰合作项目,是名峰战略伙伴,这等重要宴会,怎么能缺席? 偌大一个周氏集团,居然没有派重要人物前往,会让外人看来,周氏集团跟名峰集团并不和睦,不给名峰集团面子,不给莫汉成面子。 仅此一来,不仅得罪名峰集团和名峰大老板于建秀,也开罪名峰刚上任的第二当家莫汉成。 其次,人选也一定要是周景瑜。她是周氏集团上下最合适的人。因为,名峰项目,她跟莫汉成都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第三,周景瑜跟莫汉成十年前有着恩怨,周景瑜既是名峰项目负责人之一,更要借此宴会亮相给莫汉成捧场,就算两人做不到冰释前嫌,但在台面上,在工作层面上,周景瑜不能为私人恩怨拆莫汉成台。这样重要的宴会,如果她不出席,落进别人眼里,又是一番猜疑,更加给两家股东与董事不安,周景瑜心胸度量太小,是否能担得起这个项目负责人。 因为,在工作层面上,再大私人恩怨,也得放一边,两人揩手负责好名峰项目。 混在社会,谁会在乎你内心是否支离破碎,长夜痛哭过,大家都为着名利奔波,因而,对面就算站着仇人,也要跟对方笑意盈盈,应酬从容得体大方。 宴会这等重要,所以,周景瑜哪怕是不情愿,也要在众人亮相,哪怕一秒。 出现一秒,与没有参加宴会,郊果跟震憾力都会截然不同! 所以,周景瑜就算想偷闲一个晚上都不行,稍微没有处理好这些台面上的微妙关系,后果严重,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这样一想,几重利害关系夹击,路慧珍不放心,一打听周景瑜没有出现在宴会,就为什么会这样盛怒了。 就在周景瑜踌躇间,墙上挂钟滴嗒滴嗒走了三分钟。 她从梦里惊醒般,母亲昨天陪她挑选礼服,礼服款式太隆重,因而,也要化隆重的妆容搭配,她没有这个时间,立刻冲进衣服间抓起一件礼服,没时间化妆打扮,飞速穿上礼服,拿起高跟鞋,就冲进电梯。 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她奔过去,钻进车里,快速发动汽车。 停车场传来刺耳倒车,刹停 ,再打转方向盘冲出停车场。 动作一气呵成,才用两分钟,她的白色法拉利就飞驰在午夜街道。 公路塞车,周景瑜咬牙,抄小路。 穿过小路,要等街道红绿灯,她借这一分钟,立刻脱掉脚下运动鞋,蹬上高跟鞋,一只手抓着方向盘,一只手对着车镜狠狠涂口红。头发没有时间去做造型,只能对着车镜抓了抓。 收拾好,仪容勉强可以示人。 到达宴会举办酒店,周景瑜跳下车。 她不能大摇大摆走进去站在台上亮相,这样会引起所有人注意,知道她迟到,现在才来。 所以,她想过另一个办法,趁别人不注意,就闪身走到宴会大厅比较不显眼一角,而且一走进去,就立刻从经过的侍者托盘里拿过一杯香槟,缓缓啜一口,神态装作从容,正在沉浸在这个宴会,与享受美酒。如此一来,别人要是见到她,不会怀疑她在宴会快结束才来。 这样的功夫做完后,她不能孤僻,不能独自待在一角,这样她来与不来有何区别?她得打起精神,跟别人谈笑风声,笑容可掬地闲谈,应酬,让别人以为,至少在台面上,周氏是名峰集团值得信任的合作战略伙伴,不会置疑他们两家集团关系不和,尤其是周景瑜。她跟莫汉成太有渊源,两个是前夫前妻,十年前有恩怨,现在莫汉成还帮周氏官司中的供应商陈远明,是他的背后律师团的幕后首脑。 周景瑜这一番演技很成功,没有人会怀疑她才刚到,以为她只是在宴会别处跟客户商谈。 今天宴会没有传媒,来的人物都是非富即贵,每个都身份显耀,非同小可。周景瑜在僻静角落,跟重要客户商谈事务,不在宴会大厅被打扰,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骗过别人视线,可是,瞒不过莫汉成。 他没有在等周景瑜,不过跟客户应酬间,视线不时不着痕迹飘向宴会大厅门口。 周景瑜这一番演戏,一一落进莫汉成眼里。 她对他的宴会这么不重视,现在才来,看她那副打扮,是为了台面上敷衍,才不情愿过来。上次,他的分公司开张,她也是这副不在乎模样,妆容都不用点心。 这种宴会,怎么少得了大明星著名杂志封面女郎活跃气氛。 这里哪个女人,不打扮精致,下了一番心思。 除了周景瑜。 他回国,在国内两次这么重要盛会,周景瑜都 以这副姿态面对他。 宾客跟莫汉成谈话,莫汉成对客人展开笑弧,笑意看似明朗,却隐隐透着冰冷。 宾客奉承他几句,他朗朗笑了,唇角展开的弧度更加迷人。 冯素荷陪同父亲出席,转头看见莫汉成在笑,看呆。 莫汉成的笑带着野性,恍若亲切谦和,眼角却闪烁过狠厉,冯素荷捕捉到这一瞬间,心动,可同时,吃了一惊。 莫汉成眼角闪过的狠厉,是对谁? 她再四周打量一圈,视线触到周景瑜,立刻对莫汉成这笑心神意会般,以为莫汉成这狠厉是因为恨周景瑜,加上之前莫汉成巧妙挑起她对周景瑜的敌意,她走上前,对周景瑜嫣然一笑。 冯素荷一开场,就要给周景瑜难堪。 她说,“景瑜,名峰项目,冯氏也想加盟旗下,可否让沾一点光?” 在这一帮商界精英面前,冯素荷这话问得大方,谦虚,而且,似乎还很给周氏以及周景瑜面子,放低自己姿态,稍带恳求。 周景瑜知道,如果她不能很好回应,不仅让冯素荷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了台,而且,有损周氏形象,以及,周景瑜给众人印象,也会显得小气。 冯素荷不是善类,这个问题,不是出于无心问出。 这么单刀直入,这么直接,而且是当着众人面前,周景瑜加倍打起精神,分神一秒都不得。 她立刻也回以冯素荷一个微笑,说,“你太抬举我,这个项目,我当然希望我能做得了主,可是,被你错爱了!” 周景瑜也不是善类,冯素荷想学谦虚,她也一样谦虚回答,冯素荷太高看她周景瑜!而且,此话她并没有正面回答冯素荷,没有一口回绝冯素荷,不让冯氏加盟,这样回答只会让场面更加尴尬。而是虚虚一招,这个项目,她不能当家做主,一切决策由她做决定! 这个项目,周景瑜是周氏负责人,是话事人之一,在这个项目里她的地位举足轻重,只要她给冯素荷开口,周氏高层也会考虑一下,可是,从项目方面考虑,她不希望冯氏加进来,一起在制造业这块蛋糕分得一杯羹,在私人方面,她不想跟冯素荷成为合作伙伴,经常见到她。 冯素荷很少被人这样不着痕迹回呛,在别人看来,周景瑜这个回答很给冯素荷面子,可是,冯素荷自己知道,周景瑜这一番话是在拒绝冯氏加入,让冯素荷面子下不来。 她还想对周景瑜 开击,周景瑜已经不看她,转头笑着跟站在旁边的一位百货业大亨谈起最近市场情况,传统百货业与电商之战,几个巨头电商为了在五一掀起消费者购物狂潮,又出了什么决策与方案,各家各显本事,为争夺客户,电商购物平台一片硝烟弥漫。 周景瑜过来宴会已经快要结束,所以,她不需要全场长达两个小时都要高度打起精神应对,让自己精疲力尽。 嘉宾开始慢慢离开,按照礼仪,莫汉成是宴会主人,必会站在门口送客。 周景瑜不想见他,想等客人走完,莫汉成也离开,她才出去。 这样想着,周景瑜退到大厅一角,手上拿着一杯香槟,偶尔呷一口酒。 一当不用像刚才高强度应对场面,她的神情就寂寥,眼神空洞,跟刚才精神奕奕,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她很晚才过来,而且,应付冯素荷,让周景瑜根本就没有时间打量宴会到底来了哪些宾客。 坐到大厅一角,看着他们离场,反而更能看得清。 她有点惊讶,这些人里,看不到朱烟。 朱烟为了完成电视台对冯素荷访谈任务,不会不来找莫汉成,那么,是被莫汉成轰走了吗?还是,朱烟已经让莫汉成答应做电视台冯素荷的嘉宾,已经半途离场? 这个问题,只能留待等会走出宴会,她才能给朱烟电话问清。 正恍惚之际,一个人影攫住周景瑜心神。 看到梁承跃,她立刻从椅子站起,鼻子跟眼晴微酸。 她想不到,莫汉成名单里,会邀请梁家,更想不到,梁承跃会出现在这里。 梁家在本地企业有威望,但莫汉成业务跟梁氏家族没有太多牵连,以他今晚嘉宾排场,是不会有梁氏家族。 莫汉成请上梁氏,到底有什么目的? 周景瑜想不出具体原因,她只能往工作方面想,莫汉成可能想跟梁氏打好关系,毕竟商业圈子就这么小,偶尔也会见到。而且,业务具有流动性,不是永远一层不变,今天不进军这个行业,不代表明天就不参与,所以,莫汉成为以后着想,到时真要跟梁氏合作,会更顺利。 这样想莫汉成宴请梁氏家族,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莫汉成为人老谋深算,给自己以后一条退路,提前跟梁氏打好关系,有何不可? 可是,周景瑜对莫汉成有一点了解,他从回国之后就不喜欢梁承跃,怎么现在态度会忽然 之间转变。其中,有刚才那个原由,但是,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她并不知道的理由。因为,莫汉成这个人很有心计,做事情,往往是一件事情,就会出于好几个原因,单只是为了工作就请上梁氏家族,不应该仅是如此。 可是,周景瑜跟莫汉成这种关系,让她不愿意去深究其它原因。 总之,莫汉成向梁氏家族示好,她感到松口气,莫汉成没有因为梁承跃是她的辩护律师,就为难梁承跃,为难梁氏家族。 莫汉成曾经警告过她,不要让梁承跃继续担任她的律师,不然他会让梁承跃身败名裂,现在看来,莫汉成已经放下这个警告,跟梁氏家族交好。 周景瑜看着梁承跃,有点欣慰。 自从她跟梁承跃分开,梁承跃都往好的方面走,交了女友,跟莫汉成僵持关系也缓和。 周景瑜不由自主跟在梁承跃后面。 自从跟梁承跃断了联系,失去梁承跃,周景瑜觉得特别孤独,她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梁承跃,他也遵守她提出来的承诺,没有再来找过她,也没有给过她一个电话。 梁承跃是个君子,答应的事情就会做到,哪怕这让他很为难,但对方是周景瑜,他还是答应了,不再跟她联系。 就算不再跟周景瑜联系,就算再想周景瑜,梁承跃都没有去找周景瑜,去跟她一番表白,现在局面成这样,他不敢破坏跟周景瑜这种平衡。 对她越在乎,才越小心翼翼,不敢破坏她跟周景瑜这种平衡朋友关系。 外界都传闻他在跟船业大亨之女叶翠枝交往,可是,他被母亲安排跟叶翠枝第一次见面,并不知情,江采慧也不想对梁承跃逼得太急,所以对梁承跃没有直接言明,等梁承跃到了餐厅见到叶翠枝,江采慧在旁边打圆场,跟梁承跃说,不是要让梁承跃跟叶翠枝交往,只是说,两个人先交朋友,如果以后觉得合适,再交往。 梁承跃个性温和,也孝顺,迫于无奈,只好跟叶翠枝吃了一顿饭,饭后也不请叶翠枝参加别的节目,看电影或者听歌剧,就客气送她回去,再无下文。 叶翠枝虽然一心想撮合梁承跃跟叶翠枝,但也不能过急,正好莫汉成宴会邀请梁氏跟叶家家族,叶翠枝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可以让梁承跃跟叶翠枝两个人接近。 所以,叶翠枝跟丈夫并没有来,其实是变相挟持梁承跃,让他代表梁氏出席这个宴会。梁承跃不愿意,但打听到嘉宾有周景瑜,他立刻过来 ,想见周景瑜一面。 很遗憾,他等到宴会快要结束,对着宴会大厅门口望眼欲穿,周景瑜也没有出现,他丢下叶翠枝,到宴会院子独自喝酒。 恐怕,只有莫汉成自己才知道,他为什么会同时请上梁氏与船业大亨。 他在有意让梁承跃跟叶翠枝出现在宴会,给他们两位制造机会,跟叶翠枝一样撮合他们。江采慧撮合他们,是比起周景瑜,她更中意叶翠枝做梁家儿媳妇。 莫汉成撮合他们,是不想梁承跃再单身,结束单身身份,不再以这个身份在周景瑜身边围转。 一场宴会,宴会气氛其乐融融,雍容华贵,但各想心事。 周景瑜跟在梁承跃身后,还没有想到要不要叫住梁承跃,要跟他说什么,一个曼妙女郎就奔过来,手腕进梁承跃臂弯,对梁承跃一抬眸,娇羞一笑,娇嗒嗒地,“你刚才去哪里了,我一直在找你。” 他一个人在院子喝酒,但梁承跃没有告诉叶翠枝,而是客气拿开叶翠枝的手,对叶翠枝说,“你家司机在等你。”绅士到底,给叶翠枝打开车门。 叶翠枝是富家之女,一直被宠,性格娇气,但是,也不泼辣。所以,梁承跃既然已经给她打开车门,她也不能对梁承跃生气,而是娇柔笑着,“我母亲一直想见你,哪天有空过来吃顿便饭,”她说,“过来好不好,”带着撒娇,“过来尝尝我母亲手艺。” 说完,转头让司机开车,不等梁承跃拒绝。 周景瑜在后面站着,看情形,应该是叶翠枝。 生活上,有叶翠枝这样无忧无虑的女孩,真让人欣慰。她的脸庞娇嫩,充满青春阳光,没有受过一点风吹雨打,一颗心没有跌进沧桑,被煎熬过。 周景瑜认为叶翠枝跟梁承跃很配,梁承跃就应该有一个无忧无虑充满青春甜美的女朋友。 梁承跃送走叶翠枝,要回到自己车上,心有感应般,他忽地朝后面回转头,周景瑜完全没有想到,几乎就要躲闪不及,立刻闪到近旁柱子后面。 砰,坚硬身板,让周景瑜脑袋吃痛。 她讶然抬起头,吓得就要魂不附体。 是莫汉成。 他一米八,身形高大,周景瑜撞进他怀里,他的步伐沉稳,丝毫没有动,身板也没有晃动,冷得像一块铁。 他高高在上般,低下头,俯视周景瑜。 莫汉成脸神高深莫测,周景瑜从 没见过一个人脸上有这么复杂又凌锐神情,也不晓得人的眼晴会说话,眼神能伤到人。 周景瑜被莫汉成眼神割到,她倒抽口冷气。 莫汉成的目光是冷硬钉子,仿佛要把周景瑜狠狠钉进身旁柱子,周景瑜害怕,害怕让她从莫汉成怀里弹开,砰,她撞到后面柱子。 顾不上疼痛,而且,梁承跃脚步声越来越近,周景瑜转身走进宴会里面。 她不是不想见梁承跃,而是,当她看到梁承跃跟叶翠枝出现那刻,为梁承跃有女朋友而高兴,太高兴了,眼晴湿润。 虽然听闻梁承跃交了女友,可是亲眼目睹,她是这么激动,高兴,还很没出息,眼晴飞上眼泪。虽然是高兴,眼泪是喜悦,但是,她不想被梁承跃见到她眼晴带泪这个糗模样。 她冲进电梯,脑海反应过来只想着不要被梁承跃见到她这个样子,第一时间按到顶楼的电梯键。 电梯往上。 当她稍稍定神,看向透明电梯墙外面,心口一紧,浑身不能动弹。 莫汉成在她对面一架透明电梯,跟她一样,电梯一格格往上。 他看着她,眼晴动都不动,浓密长长眼睫毛也不眨一眨。 他像尖锐雕塑,定格在电梯之中。 周景瑜被他的可怖眼神吓到,那刹忘记按停电梯,电梯到了三楼,四楼,十楼—— 十三楼,二十楼—— 莫汉成的眼潭太有磁性,像深渊,像无底漩涡,周景瑜心上恐惧,但移不开目光。 她看着他。 他也动也不动,看着她。 两架透明电梯四周,是斑谰星空,脚底是华美都市,霓虹灯像星辰,明亮映进电梯。 周景瑜在莫汉成凝定不动,复杂又让她害怕的可怖眼神里,胸口就要窒息。 眼神太复杂,她看不懂眼神其它意味,但周景瑜能看得懂莫汉成眼神里,有一种叫做深刻恨意。 对她的恨这么深刻,对她的厌憎这么深刻,让周景瑜在这么唯美夜空,再也止不住心痛如绞。胸口疼痛让她就要弯下腰,商界培养的迅速反应,让她急忙按电梯键。 她跟莫汉成眼神在空中交错一刹,下一秒,她的电梯往下。 莫汉成电梯,往上,离她越来越远。 周景瑜电梯往下,莫汉成像是不知道,任由电梯一直带他上去,他仍 然动也不动,没有回头,眼神也不动。 过了有两秒,他似乎才反应过来,眼睫毛微微动了动。动作很细微,不认真看,不会注意到。 而周景瑜,在莫汉成那让她窒息眼神里,面色苍白,她站不稳,后背贴着电梯墙。 梁承跃已经走了,她坐到车上,像经历一场劫难,也没有顾得上给朱烟电话,立刻离开。 第54章 景瑜妹子,丝巾呢?! 回到公寓,她踢掉高跟鞋,吞下安眠药,睡觉。 第二天,朱烟电话紧急打来,周景瑜迷迷糊糊,一边听,一边应了几声,等听到朱烟说昨晚莫汉成客气请她出去,周景瑜才清醒过来,这说明,莫汉成没有答应做冯素荷访谈嘉宾,朱烟没有完成任务,她就要被她的上司降职。 周景瑜从床上跳起,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让朱烟先在餐厅等她,她立刻过去。 匆匆洗刷,周景瑜赶到餐厅。 朱烟要了杯饮料,一副沮丧。 见到周景瑜,问她,“要不要换个工作?” 周景瑜不同意。 就算要跳槽换工作,也不能这么冲动,等找到下家,再辞职。因为,朱烟在星娱电视台奋斗十几年,事业才做到如今这个规模,如果这么冲动辞职,万一找不到合适工作,就得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那就是从普通职员做起。 做到高层,想找工作,其实并不那么容易,本城大机构就那么多家,别家高级经理位置不一定有空缺。而普通职员,换过另一间公司,相对来说就相对容易。 周景瑜想了一会,看看朱烟。“要不,过来周氏?” 以朱烟手腕与交际能力,还有这么多年人脉,完全可以胜任公关部高级经理。 朱烟叹气。“我这不是在跟你公关部头头抢饭碗吗,那个位置没有空缺,你想把她调走?” 周景瑜一听,难住。 公关部跟其它部门有点不同,部门比较独立,能胜任公关部,到别的部门,不一定有合适位置。 周景瑜沉默,过了一会,招手叫服务员给她拿一杯柠檬饮料。 她不想去找莫汉成,也不可能去找莫汉成。 又过了好一会,周景瑜对朱烟说,“不如把蒋空绕叫出来吧。” “他?”一听到蒋空绕,朱烟就生气。 周景瑜知道他们两个人水火不容,可现在,也许只有蒋空绕能帮到朱烟。 周景瑜跟朱烟说,“莫汉成回国没有什么朋友,但看样子,蒋空绕跟他交情不错,或许,蒋空绕可以说服莫汉成。” 这样一来,朱烟情绪才放缓。 可是,还是不愿意求蒋空绕。 周景瑜又说,“拉不下面子?”她好意笑朱烟,“可是,工作不是很重要吗?” 平常,应酬客户,朱烟也懂得看人脸色,为了讨客人欢心,面子暂时放一边。现在,朱烟这么不愿意,主要是因为蒋空绕。他说话玩世不恭,而且跟朱烟是那样充满火药味情形认识。 认识朋友,第一印象很重要。 工作上,跟客户第一次见面形象也很重要。 再往深一点,感情中,女人给男人印象也特别重要。 哪有人像周景瑜,喜欢莫汉成,趁他喝醉带他回来睡了。 周景瑜心里苦笑,握着朱烟放在桌上的手,语气柔和。“先保住工作,到时再踢开蒋空绕。” 朱烟捋捋头发,妩媚递给周景瑜一个眼色。“这样对蒋空绕好吗?” 周景瑜心里乐呵呵,她就要是故意损蒋空绕,让朱烟对蒋空绕过意不去,这样,她的计划才能实行。她假装无视蒋空绕,啜着饮料说,“有什么不好,蒋空绕这个人是要有点教训。” 朱烟白她一眼。“他这个是不怎么招人喜欢,可也不至于这样对他吧,你我最痛恨利用完别人,就一脚踢开。” 周景瑜一叠声唔唔点头。 朋友之间,是会有点共同点。 不然,她也不可能跟朱烟做那么多年闺蜜。 周景瑜窃笑。“那怎么办?”她装苦着脸,双手支着下巴,瞪着朱烟,“我给你宴会邀请卡,你被莫汉成请出来,现在,你又拒绝蒋空绕帮忙,难道想被降职?”再补一句,说到朱烟痛点,“你跟我还有另一憎恨的东西,就是在其位兢兢业业谋其政,却为一点小事,就被罢免职位。”说完,俏皮对朱烟眨眨眼。 朱烟没好气,瞪她。“这么开心?”她说,“昨天不参加宴会,是去哪里玩乐?” 周景瑜不答,一味呵呵笑,装聋作哑。 就算朱烟让她招供,她也顾左右而言它,拔蒋空绕电话。“老兄,快过来,有靓女呼叫你。” 朱烟知道周景瑜是在揶揄她,在桌下踢周景瑜一脚。 而且,周景瑜语气这么轻快,活泼,有点反常。 她瞪着周景瑜,周景瑜不想被朱烟眼神审视,别转脸,继续电话。“我需要你帮件事,事成之后,我请客,餐厅随你选,另送一瓶上等白葡萄酒。” 那天蒋空绕说起白葡萄酒,周景瑜留了意,觉得蒋空绕可能比较喜欢白葡萄酒。 果然,蒋空绕上当。他吹着口哨,对周景瑜说 ,“妹子,你等我,我立刻前往你那里报到。” 不到二十分钟,蒋空绕出现。 一见到周景瑜,又吹起轻佻口哨。“要帮你什么,陪你去选丝巾?” “丝巾?”朱烟叫出声,瞪向周景瑜。 周景瑜面红耳赤。 蒋空绕见是朱烟,一脸不爽,指着朱烟问周景瑜,“妹子,这位大姐怎么在这里,你在电话里对我隐瞒情况啊这是。” 周景瑜支吾,“那个,我——” 不等周景瑜吞吞吐吐把话说完,朱烟对蒋空绕叫开,“你这是在叫谁大姐呢?”指责他,“大姐有我这么年轻吗?” 蒋空绕不客气,啪嗒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姿势斜斜吊儿郎当靠向椅背,坐都没个坐姿。他看着朱烟,取笑,“酒店里,我好几个同事,才二十二岁姑娘,就当妈了,你说她们哪个不比你年轻,”再刺一箭,“叫你大姐是对你客气。” 朱烟气得大口灌下咖啡,正要回呛,蒋空绕打断她,“叫你大姐我是看在景瑜妹子面上,没有景瑜妹子,我得叫你阿姨。” 两人一见面就吵上,周景瑜无奈。 一会劝蒋空绕好男不跟女斗,被朱烟反击,他算什么好男人? 周景瑜只能去劝朱烟熄火,好女不跟男斗,被蒋空绕回呛,这位大姐要是好女人,人们对好女人的标准也太低了。 在两人面前,周景瑜甘拜下风,口才不如他们。 最后,闭嘴的是周景瑜,她今天没有吃早餐,昨晚又受到惊吓,叫了两人份龙虾套餐。 她一边吃着早餐,听着耳边两人争锋相对论战。 过了半个钟,她吃完饭,放下刀叉,看向两人,“吵完了吗,吵完就先办正事。”见他们还要还嘴,周景瑜说,“别急,办完正事我不会打扰你们,给你们开个包厢,继续唇枪舌战。” 听见周景瑜话里带着生气,蒋空绕熄战,对周景瑜说,“走吧,买丝巾确实比跟大姐浪费口水重要。” 周景瑜脸红到脖子。“不是买丝巾。” 蒋空绕跳起,瞪着周景瑜。“妹子,这么说你还没有买是吗?”双手撑着桌面,凑近前,打量周景瑜脖子,恨铁不成钢,“我那天给你的人生宝贵建议,你都不放在心上是不是?”一副痛心,“这些建议很贵的啊,我从来不轻易传授给别人,尤其是女人!” 朱烟听得莫名,又觉得 这话信息量太大,只好问周景瑜,“你在跟蒋空绕交往?” 蒋空绕一口饮料飞到周景瑜脸上,他跟梁承跃绅士君子风度差别太大,梁承跃会先给周景瑜拿纸巾擦脸,蒋空绕是先要洗清他清白,朝朱烟嚷开了。“我跟景瑜妹子交往?她情商这么低,连用丝巾都不懂,去用创口贴,算了,我还想悠哉生活,不想被她气晕。”越想越气,周景瑜居然不打算去买丝巾,他骂她,“冯素荷要是对朋友客气一点,我立刻跑去效劳她,不说丝巾了,哪个女人喜欢男人,就趁他喝醉,带他回公寓睡了?” 朱烟听不下去,要维护周景瑜,刚想说话,蒋空绕连同朱烟也一块骂,“你在三教九流电视台这种地方上班,娱乐圈痴男怨女见过不少,怎么没教精景瑜妹子,跟男人睡觉要看情况,莫汉成那种骄傲男人,自尊那么重要,当然不能这样睡了他,如果那晚是我,周景瑜要带我回去,一晚睡我多少遍,我都是乐意的啊!”转头对周景瑜说,“对于莫汉成这种男人,要用点手段,不是你睡他,而是要让他主动跟你睡觉。” 不等他再说下去,朱烟拿刀叉,戳着周景瑜剩碟上一块面点,直接封住蒋空绕嘴巴。她拉起周景瑜,“我们走。” 周景瑜看了看朱烟,她这眼神让朱烟有压力,只得默默招认,“那天我告诉他,不小心说你带莫汉成回去睡觉。” 周景瑜额头隐隐作痛,现在一听到睡觉,她就条件反射,就有阴影。 蒋空绕反应过来,话说得太过,立刻嘻皮笑脸道歉。他蹭上来,脸就要贴在周景瑜身上,卖乖,“要帮什么忙?说吧,我绝不会说不。” 周景瑜把朱烟的事情简单告诉蒋空绕。蒋空绕一听,立刻摇头,要对周景瑜无语了。“妹子,你这是要撮合冯素荷跟莫汉成?” 周景瑜一头雾水。“没有。”她苦涩笑笑,她并没有这么大能力。 蒋空绕语重心长。“就算你没有,可是,要是被莫汉成知道我是被你请来做说客,为了帮朱烟,对男人来说,就只有这个意思。” 见周景瑜听不懂,笨得让蒋空绕气得胸口痛。他拍着胸口让气缓一点,才能不拂袖而去。他把话对周景瑜说得更明白,“要是莫汉成知道,他就会以为你是在撮合冯素荷跟他。” 周景瑜淡淡问,“这很重要吗?” 莫汉成误不误会,她只想让朱烟不被降职,至于他跟冯素荷,她真的没有能力管那么多,也心力憔悴,管不了。 她跟莫汉成不可能,难道,还让莫汉成从此以后不交女友? 这不现实,也不实际。 莫汉成十年前跟她离婚,她就让自己不得不正视这样一个情况,那就是将来某天,莫汉成会交女友,会跟别人结婚,会成为别的女人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蒋空绕看周景瑜一副茫然模样,不能跟她继续沟通了,会当场气晕。 于是,蒋空绕站起来,他说,“走吧,一起去买丝巾,我再想想办法怎么说服莫汉成。” 周景瑜坐着不动,蒋空绕厚着脸皮,跟周景瑜说,“景瑜妹子,不买丝巾我就对你闺蜜不管了,你走不走啊?” 周景瑜瞪他,见蒋空绕还真是丢下她们朝外面走去,只好咬牙,抓起手袋,跟上。 蒋空绕比女人还会选丝巾,这条不合适,那条颜色太沉,总之,两个女人陪着他逛了大半天,他总算在商场找到满意一款。 朱烟告诉蒋空绕,“周景瑜不喜欢系丝巾。” 蒋空绕瞪她,朱烟只好收声,毕竟她还要让蒋空绕帮忙说服莫汉成。 三人走出商场,蒋空绕自作主张,不给她们两位提意见,就选择附近一家餐厅。周景瑜一直对蒋空绕忍到现在,“我不饿。”她才刚吃两份套餐! “谁你叫来吃了,只是叫你系上丝巾,来这里逛一圈。” 叫她系着丝巾,跑到餐厅溜一圈?! 蒋空绕丢下话,推门进去,周景瑜吃得太撑,让他们先进去,她去洗手间。 朱烟趁机对蒋空绕说,“你要是想送给景瑜礼物,不一定要选丝巾。” 蒋空绕瞪她,“我这是把景瑜妹子跟莫汉成的关系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边说,边对前面一人打招呼,“嘿,等很久了吧?” 莫汉成放下报纸,扫了扫蒋空绕,又看了看朱烟。 莫汉成表情冷冷,朱烟不自然,蒋空绕跟莫汉成搭腔,“我发誓,跟朱烟是偶然碰上。”他说,“你那天说请客,结果你请了冯素荷,所以你今天只是过来,继续请客。” 周景瑜到洗手间洗脸,看到蒋空绕强行系在她脖子上的丝巾,丝巾素色,浅花,显优雅,周景瑜觉得好笑。她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别扭,不自在,就把丝巾拿下,放进包里。 当她出现在餐厅,蒋空绕第一个率先反应,不顾四周有客人,惊叫,“景瑜妹子,丝巾呢?!” 莫汉成一直沉默,置身事外,一听到蒋空绕叫起这个名字,心里一点跌荡,捧咖啡的动作顿了一顿,但他没有抬起头,脸色漠然。 周景瑜一见到莫汉成,真是,冤家路窄。 第55章 这是我的人生 周景瑜跟莫汉成两人一见面,气氛本来就不好,现在,还加上瞪着周景瑜,眼晴都要冒火的蒋空绕。 三人都不说话,空气既诡异又冷冻。朱烟只好活跃气氛,拿起菜单招呼各位点菜。 周景瑜硬着头皮坐下,刚拉开椅子,蒋空绕用眼神横她,让她坐在莫汉成旁边。 周景瑜假装没看见,坐在蒋空绕与朱烟之间。 蒋空绕要气晕,他早上费了这么多口水与心思,一个爷们为选条丝巾跑遍整个商场,腿都走累了,周景瑜却跑去洗手间把丝巾摘下,她在搞什么?! 蒋空绕也不客气了,对周景瑜发难。“妹子,刚才你系的丝巾呢?不是挺漂亮的吗?” 莫汉成听了,抬眼微微扫周景瑜。 周景瑜过来一见到莫汉成也在,就猜到蒋空绕是想让她系丝巾给莫汉成看。现在蒋空绕这样一提,是想让她在莫汉成面前难堪,让她对这句话圆场,承认她刚才确实是有系着丝巾这么一回事。 周景瑜低头,贴近蒋空绕,话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脖子痕迹快要消掉,我就把它解了。”刚才在商场,蒋空绕把她的创口贴撕下围上系巾,她在洗手间看见脖子吻痕淡去,既不用贴创口贴也不用系丝巾了。 蒋空绕一听,火大。他脸上对莫汉成嘻皮笑脸,对周景瑜却是咬牙,小声地,“妹子,你过来一下。” 周景瑜不能推辞,两人一前一后借口去洗手间,离开餐位。 走到餐厅走廊,蒋空绕转头就辟脸问周景瑜,“景瑜妹子,你是要把莫汉成推向冯素荷是不是?!” 这话太突兀,周景瑜怔了怔。 蒋空绕说,“脖子痕迹就算没有了,很重要吗!”真是朽木不能雕,“重要的是,你要在莫汉成面前演一场戏,他不懂得你是情商低才拿创口贴遮住吻痕,只会以为你认为这些吻痕见不得光,他的吻技差,你也讨厌他这个人,讨厌他的吻!”呼了口气,才能对周景瑜把话说下去,“现在你要是系上丝巾,至少在他眼里,你意识到用创口贴贴住吻痕是个错误,这样做太不给男人面子,现在想改,想对他示好。” 周景瑜没有说话。 蒋空绕说下去,“景瑜妹子,别小看丝巾,同样是遮住吻痕,但用丝巾跟创口贴,区别很大。用丝巾,在男人心里,就会以为你喜欢这些吻痕,但吻痕在脖子,有点不好意思被别人看到,于是用丝巾羞嗒嗒又性感遮住!” 周景瑜听不下去,羞嗒嗒? 她学不会害羞,没有害羞这回事。 蒋空绕让周景瑜系回丝巾,周景瑜皱眉,她直接跟蒋空绕讲明,“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并不想讨好莫汉成。” 蒋空绕狐疑盯着她,想知道周景瑜这话是真是假。 周景瑜看着他的眼神坚定,违心说下去,“也许你以为那晚我们亲过,我对莫汉成有意,”话语断了断,寻着力气继续把话说完,“但是,那天我喝醉了,喝了酒胡乱亲男人。” “就只是这样?”蒋空绕嘻嘻笑,盯着周景瑜,一脸不相信。 周景瑜点头。她从包里拿出丝巾还给蒋空绕,“丝巾不错,拿去送给别的女生吧。” 这下,蒋空绕糊涂了。 他正正经经问周景瑜,“那晚,你真的只是喝醉酒乱亲跟莫汉成胡来?” 周景瑜又点头。“是。” 蒋空绕讷闷。“可是,”看住周景瑜,脸上戏谑,“我听朱烟说,十年前,你很喜欢莫汉成,喜欢到为了得到他对他不择手段,趁他喝醉带他回去睡了。” 又是睡这个字? 周景瑜不再愿意听到睡字,也不想蒋空绕以后再提。她找个理由,艰涩说,“那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是现在。”对蒋空绕放下话,“以后你要是再提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把我当朋友。” 蒋空绕一听,惊叫,不满地嚷嚷,“妹子,有没有搞错,我们的情谊也太脆弱了吧,就这样就要绝交?” 周景瑜也没有好气,瞪他。“我不喜欢听睡觉,不喜欢听我带莫汉成回去睡觉!”她气呼呼说,“要是你不再提我喜欢莫汉成,带他回去睡了,我们的朋友关系还是能天长地久做下去!” 她生气把丝巾塞到蒋空绕手里,就要转身,听见蒋空绕诙谐揶揄她。“你们女人真狠心,说变就变,以前那么爱莫汉成,现在酒后乱亲莫汉成,竟这么不再给他一点男人面子,直接用创口贴贴住吻痕。” 刺到周景瑜心事,周景瑜气不打一处来。她转过头,冷着脸盯着蒋空绕,一字一字,“是的,女人就是这么狠心,”嘴角苍白笑了笑,嘲笑自己当年对莫汉成做过的事情,被莫汉成认为她放纵,是个太随便女人,她说,“所以,我现在不爱他了,别再把我跟他牵扯在一起!” 怒气冲冲说完,周景瑜回转身,想回餐位,跟朱烟支会一声,她要走了。 她没有心情再面对莫汉成,别说跟他吃一顿饭! 她才走两步,像被雷惊到,脸色顿时煞白。 她后面的蒋空绕也被吓到,迟了几秒,才恢复神情跟莫汉成打招呼,语气调笑,“怎么出来了,朱烟是个大美女啊,怎么不跟她多聊两句?” 蒋空绕真是会胡扯,跟朱烟是水火不容,互看对方不顺眼。 现在,他竟然还能称朱烟不是大姐,而是美女。 不过,周景瑜没有心情欣赏蒋空绕这幽默,面前杵着莫汉成,她的头皮麻木,一步步艰难朝莫汉成走去,白着脸与他擦肩而过。 蒋空绕这个人是个花花公子,吊儿郎当,可是,为人热忱,现在,看莫汉成面无表情,就知道莫汉成把他跟周景瑜这话都听到了,好心办坏事。 蒋空绕悬着心,以为周景瑜这番让莫汉成很没面子的话,会让莫汉成对他吼骂,但莫汉成看也不看蒋空绕,周景瑜走开后,他也跟着走了。 最后,蒋空绕也悻悻走人,留下朱烟一头雾水在餐厅等三位。 朱烟回到电视台,给周景瑜电话。 她在电话里责骂,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餐厅,要走也要告诉她一声。 周景瑜心神不宁,接到朱烟电话,才回想刚才匆匆离开餐厅,忘记跟朱烟打声招呼。她抱歉,“刚才集团有事情,我就立刻赶回来,忘记了。” 什么事让周景瑜这么匆忙,多年朋友,让朱烟孤疑。她的怒气渐消,转为关心。“不会是有什么事吧,你上次特地从外面聘回一个团队,集团内部到现在还不打算放过你,给你压力?” 见朱烟误会,周景瑜也不想解释,不如让朱烟就这样认为。 朱烟要挂电话,周景瑜说,“你放心,蒋空绕答应的事情,一定会给你办到。” 朱烟没再说什么。 周景瑜让蒋空绕去说服莫汉成,就算最后莫汉成不答应做冯素荷嘉宾,周景瑜的好意,朱烟心领。 好一会,朱烟说,“哪天有空,我们去散散心。” 很久,没有跟周景瑜周末有过活动跟节目。 周景瑜为化妆品调整过新造型与包装,忙得焦头烂额。为了确定包装设计,跟策划团队开了无数次会议。 办公室烟雾缭绕,抽烟的不只周景瑜一个。 可是,她不会当着同事面前抽烟。 开会间隙,休息十分钟,周景瑜到茶水间泡咖啡。 连日跟团队通宵达旦沟通包装设计,神情疲乏。 她站在窗前,从周氏大厦眺窗望下去,街道车水马龙,人跟蚂蚁一样渺小。 她一点也不介意莫汉成听到那番话,工作上有需要,她也会对客户违心说过话,强颜欢笑应酬,她现在处理感情的态度,跟处理跟工作事务一样,果断干脆。 莫汉成听到这番话更好,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她也没有再对他贪心。 猛喝咖啡,周景瑜转身抓过茶水间烟灰缸,把烟放进去,动作粗鲁地狠狠按熄香烟。 接着,再泡一杯热咖啡,准备回去继续开会,电话响。 蒋空绕在电话里,胆胆颤颤跟周景瑜交待。“妹子,我找机会跟莫汉成说了朱烟的事情。” 周景瑜有点愣住。她问,“莫汉成怎么说?” 蒋空绕支支吾吾。 周景瑜望着窗外猛烈阳光,心里猜到几分。她问蒋空绕,“莫汉成没有答应?” 蒋空绕犹豫说,“莫汉成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听完,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表情,也不出声,我们是在酒吧谈这件事情,本来以为喝点酒,好办事,可是,莫汉成听完就继续喝酒,一句话也不说,几瓶酒他都喝光了,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怕被他跟我绝交,我也不敢再问。” 周景瑜黯然。 心里虽然难以跟朱烟交待,但见蒋空绕对她过意不去,周景瑜安慰他,假装不在乎,开他玩笑,“绝交?原来你这么胆小,”又笑,“他不会为这点事情就让你滚。” 蒋空绕糗她。“怎么不会?我那天只不过是说你几句跟莫汉成睡觉,你不是要威胁跟我断交?”气呼呼,“你跟莫汉成一样小气。” 这不是小气,是她做人的原则。 十年前跟莫汉成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不希望蒋空绕再提起。虽然蒋空绕没有坏意,只是提起打趣她,可是,周景瑜不想听。 十年前那段过去,是她血肉模糊一段记忆,她不想再被人提起暴晒在阳光底下。 周景瑜看手表,她要回去继续开会。 电话收线前,她继续安慰蒋空绕,“没事,我答应你那几瓶白葡萄酒,已经让人送到你的酒店。” 不等蒋空绕欢呼,开心,要对她一番感谢与奉承,周景瑜挂 上电话。来不及为蒋空绕这个电话走神,她收回焦虑,回到会议室。 会议从中午持续到傍晚,大家仍没有一致决定设计方案。 就算是设计理念,也各有分歧。 时间太赶,晚上跟设计小组继续加班。 晚餐周景瑜叫来外卖,大家对新包装设计继续绞尽脑汁。 化妆品上市失败,而且从外面请来团队费了一番周折,顶着集团内部压力,周景瑜一点也不敢对这款产品放松。 从集团出来,已经是深夜。 街道行人与车辆寥寥无几,同事喊肚饿,有人提议聚餐,去吃宵夜。 周景瑜疲累,但不想扫兴,而且这是新团队,她要跟他们处好关系,不能太摆上司架子,再说,这帮人是为她冲锋,辛苦打战,她是应该好好犒赏他们。 于是,周景瑜说,“罗马酒店有个饭店,要到凌晨才结束营业,我们去那里如何?” 大家兴奋,只是吃个夜宵,周景瑜居然破费,到那么高档餐厅。 聚完餐,继续续摊,转战到地下酒吧。 周景瑜犹豫,踌躇间,被同事推搡着她走到酒吧。 酒过三杯,大伙兴致提高,似乎都忘记明天还要上班,猜拳,拼酒,跳舞。 周景瑜坐了一会,准备找个时机,提前离场。 有人建议,“玩游戏如何?让人脸红心跳的游戏。” 男同事有了点酒意,说的话也只是随口一说,可这话一丢出,气氛立刻推向更高潮。大家一致同意,而且决定,玩真心话挑战! 题目规定,说出自己初恋情形。 初恋? 周景瑜心里微微苦笑,无论如何,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这游戏让她怎么玩? 她拿起手袋,站起,对大家说,“大家请尽情,我先去买单。” 周景瑜想不到平日规规矩矩西装领带的一帮同事,玩起来这么疯。男男女女不放过她,一定要让她加入。 大家好不容易掀起的高潮,要是她这么走开,会让大家索然无味,而且,现在就去买单,会让众人立刻醒来,明天还要上班还要在工作上拼杀,周景瑜只好换个办法。“不如这样,我的初恋太乏味,比不过我的歌声,我来唱首歌给你们助兴。” 她很少唱歌,不过人在砧板上,要想不被宰割,只能换 过办法,以图后算。 新同事可能听闻她结过婚,可是没有多少个人知道,她的初恋其实也是她的前夫莫汉成,可悲的是,她的小半生,也只爱过这个男人。 同事见周景瑜这么坚决,不能再起哄让周景瑜交待她的初恋,而且,太强迫周景瑜,会让场面陷进僵持。 所以,男女同事改成轰周景瑜上台唱歌。 周景瑜硬着头皮,告诉台上乐队她要唱的曲目,他们互相眼神交流一会,有点讶异,因为,这不是一首情歌,而是美国老牌摇滚乐队的《it‘smylife》。 这首歌叫做这是我的人生,在酒吧这种暖味氛围,居然会有人要唱这首歌。 周景瑜淡淡笑了笑。“就是这首,我没有说错。” 乐队各人有点面面相觑,不过很快就开始伴乐。 谁说在酒吧,就一定要唱情歌? 谁说做人,就一定要恋爱,要跌进爱河,要有爱人,要结婚? 她是唱给自己听,给自己打气。 与其说是唱歌,周景瑜是在给自己默念,让自己坚定信仰。 唱到一半,眼睛酸涩,她干脆闭上眼睛。 “这不是一首给伤心人的歌,没有为失去信仰者的默祷,我不希望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之一……” 歌词并不动人,可是这么残酷写实,让同事听了一会,觉得不如继续喝酒猜码。因为,今朝有酒今朝醉,才不想直面疲惫现实。 莫汉成会在角落吧台独自喝酒。 自从跟周景瑜有过那样一个吻之后,他下班之后会来酒吧喝一杯。以前加班很晚就直接回公寓,现在,他快要成这里常客。 周景瑜跟同事进来,他没有看见,倒是觉得乐队换过女声,女声声线不够完美,略显苍白,好像在对谁低语,诉说心事。 有几处,女声声线好像断了,声音稍显破碎,音有点走调,可并不让人听不下去,可能是太投入情感,情感让人忽略她唱歌技术与技巧。 “这是我的人生,我只想认真生活,我走自己的路,这是我的人生……” 听到这,莫汉成有点触动。 人生? 这种问题应该留待哲学家去思考,有多少个人去认真想过自己的人生,想过自己想要什么生活? 他也越来越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生活。 在国外十年,他倒是很清楚,目标非常明确,为什么而生活,生活是为了什么。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一定要生活得漂亮,然后回来找周景瑜算账。凭着这份信念,十年时间,他是海外恒远大集团合伙人之一,是其中一个老板。 回国后,他也这么做了,履行这十年一直坚定的信念,回来对付周景瑜! 直到现在,他也仍然坚持这个信念,融进周景瑜工作,从工作方面相处,无形之中给周景瑜施加精神压力。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胸口揪拧? 那天周景瑜对蒋空绕那番话,在他心上掷地有声,一次次回响,让他烦躁。 他呷口酒,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他居然会为这个女人走神,真是笑话! 冷硬收回神思,他回转身,去看女主唱是谁。 不由一呆。 就在他发呆那短暂一两秒,周景瑜已经把麦克风交回乐队,从台上下来,并跟同事告辞,要离开酒吧。 等莫汉成回过神,他抓起外套就冲出去。 周景瑜的车在发动,下一秒,开走了。 其实,他要是想追上去,跳上车,不到一分钟就能追上周景瑜汽车。 可是,午夜夜风,吹醒莫汉成。 他站着不动,就那样看着周景瑜把车开走,穿梭在黑夜一盏盏霓虹灯之间,然后,彻底消失,只剩虚无,与尽头苍茫夜空。 也没人知道莫汉成在想什么,他站在原地不动,好一会,才缓慢回到车上。 第二天,周景瑜被母亲叫进办公室。 路慧珍语气严肃问她,“冯氏要加盟名峰项目?” 周景瑜坦承。“我是有听闻。” “只是传闻,并不是事实?”路慧珍一双精精利眼,盯着周景瑜。 周景瑜别转脸,避开母亲审视目光。莫汉成有就这件事情,当面跟她说过。 周景瑜跟路慧珍说,“就算冯氏有这个想法,我想周氏这边,应该不会同意。” 从工作层面与利益考虑,周氏不会让第三方进来这个项目。周氏子公司想转型,进军制造业,为这个项目计划已经筹备很久,大量人力物力,准备了将一年时间。现在,项目就要建厂进入运作,冯氏就想进来分一羹,就想坐享其成? 生活哪有这么完美事情。 天下没 有免费午餐。 别说周景瑜不同意,路慧珍也不会同意。 她严厉看着周景瑜,“这个事情你确定是传闻?”茶盖缓缓扣着茶杯,盯着周景瑜,“我刚跟商界朋友碰面,听说莫汉成在名峰集团游说各位高层,试图想让冯氏加盟。” 此消息让周景瑜五雷轰顶。 他竟然出马,游说高层跟董事。 路慧珍见周景瑜神情不好,以为周景瑜是从工作方面,不想让冯氏加入,所以受到打击。路慧珍对周景瑜的表现不满,就算不能让冯氏加盟,但听到这个消息,周景瑜怎么就被吓到神情苍白。 周景瑜当然不只是为公事。 她承受着跟莫汉成负责名峰项目,要经常见到他,心里就备受煎熬与压力,现在晚上都需要服安眠药。再加一个冯素荷,她不是善类,会在工作上跟她争锋相对,她要打起精神应付莫汉成,还得应付冯素荷为难,绷紧的精神让她随时处于就要断弦崩溃。 路慧珍问周景瑜,“化妆品怎么样了?” 周景瑜从极度震骇中,拾回镇定。她汇报,“决定改过包装跟造型。” “对化妆品这样调整,有把握吗?”路慧珍问。 即这样改过调整,化妆品能不能在市场上表现优异,吸引到消费群。 虽然周景瑜心里没有绝对把握,但怎么能让母亲失望。她给母亲一个满意答案,语气坚定保证这样调整,会让化妆品重新进入市场,以斩新面貌与表现面对消费者。 她也只能如此回答。 她多外面请来团队,已经背叛集团,她在集团内部,需要有人支持,这样化妆品调整方案与营销才能顺利进行,不会受到集团内部人为太多干扰与阻碍。 所以,她需要母亲支持。 路慧珍沉吟一会,对周景瑜说,“你去跟莫汉成谈谈,周氏并不希望冯氏加盟名峰项目。” 任务艰巨,周景瑜不能说不。 回到自己办公室,力气消失大般,她整个人几近虚脱。 为什么爱一场,爱情是这样丑陋,卑鄙? 当年她剿杀莫汉成,不希望能得到莫汉成原谅,不过他的所作所为也在挑战她神经。 她埋首工作,并没有立刻就去找莫汉成。 她不想见他,也不想见到他志得意满这个模样。 可还是不放心,她 给手下电话,让他想办法拿到莫汉成这几天行程,见过什么人。 过了两天,当手下把莫汉成最近行程拿给周景瑜。 周景瑜除了气愤,更是深深惊骇。 莫汉成最近约见的人,不只是名峰集团高层,而且,还有周氏董事成员! 一种被人到自己地盘肆意妄为,肆意挑衅的羞辱,让周景瑜无比愤慨。 她不等手下交待完,就拿起手袋冲出办公室。 一路不停按喇叭,鸣笛,飞车到莫汉成公司。 她没有提前预约,他的秘书很尽责,把周景瑜拦住,周景瑜被愤怒烧晕,挣开秘书,撞开莫汉成办公室。 莫汉成人模人样端坐在办公室跟属下开会,见到周景瑜,不悦皱眉,刚想开口让周景瑜出去,周景瑜就抢先打断他,跟他的属下道抱歉,她需要跟莫汉成谈几分钟。 几个经理看了看莫汉成,又看看周景瑜。 周景瑜此刻的模样,就算是天要塌下来,她也一定要站在这里,站在莫汉成面前,要他给她一个交待! 秘书为难,想劝周景瑜,周景瑜走过去,大力打开门,麻烦各位先出去。 她的蛮横与强硬,让莫汉成更加不爽。 好! 他倒要看看她过来,兴师动众要干什么! 他对经理示意,他们立刻出去。 门被经理无声无息关上,周景瑜就站在门边,气得身子都在发抖。 她拿着他的行程,啪的一声,随着手掌啪到桌上。 莫汉成低头看了看,很气定神闲。 怎么能有这么面不改色的小人。 周景瑜眼晴喷着火,很想撕了他! 可是,公事还得公办,不能做泼妇。她咬牙,“这是什么?”指着他最近的行程表,约见什么人。 莫汉成不为所动,冷淡回,“我正想问你,这是什么?” 周景瑜竭力让自己平静,牙齿都要咬碎。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吐着,“请遵守游戏规则!” 私下约见周氏董事,这不只是犯规,而是,公然视周氏为透明,挑战周氏权威。 莫汉成仍然镇定,看不出情绪变化,声音一如即往冷淡,阴沉。“是谁先犯规,不是你吗?” 被这样一还击,周景瑜有瞬间怔住。 她犯规了 第56章 不要在我面前流泪 她不完美,在爱情里缺点多多,连假装大方祝福对方都做不到,离婚后不要跟前夫撕破脸都做不到。 这样一想,周景瑜收起瞬间的仓惶,镇定与理智慢慢回到身上。 她不应该来这里。 来这里能得到什么?除了被莫汉成深刻羞辱,她能得到什么? 妄想莫汉成对他游说周氏高层,给她一个交待?一个答复? 刚才被气愤烧晕,她竟这么天真跑过来,这么异想天开。 周景瑜整了整衣领,起身,没有再看莫汉成一眼,坚毅打开门出去。 她不应该来找莫汉成。 她应该做的,是另想办法,阻止莫汉成说服两家集团高层,同意让冯氏加盟! 周景瑜开车离开,思绪纷乱。 路上,蒋空绕给她电话,他对周景瑜送给她这么贵葡萄酒,感到过意不去,想请客。已经到午休时间,周景瑜想了想,答应。 她到罗马酒店,蒋空绕又给她电话,他正要交接班,让她找个餐位,先等他几分钟。 周景瑜走到罗马酒店对面街道便利店,买了一包烟。 她在便利店门口等蒋空绕,抽着烟。 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冯氏加盟名峰项目。 头疼欲裂。 如果做人,能像手上这支烟,随着面前缭绕的烟雾消散了,飞逝了,没有爱也没有恨…… “嘿。”随着一个戏谑声音,一只手搭在周景瑜肩膀。 周景瑜坐在椅子,吓一跳。 她抬起头,蒋空绕永远这副模样,没心没肺吊儿郎当与快乐。 蒋空绕第一次见到周景瑜抽烟,有点吓到。 他看着她,周景瑜把烟丢到地上,踩灭。 她站起,问他,“去哪里吃饭?” 蒋空绕说,“我过来刚跟罗马饭店大厨打过招呼,让他给你烧上几道好菜,”对她嘻笑,“我们就去那里。” 周景瑜没有胃口,只要杯咖啡。 饭店坐落在山顶,从山顶眺望群山,画面壮阔,风景宜人。 周景瑜意兴阑珊。 喝完咖啡,她再要一杯黑咖啡。 人的爱好会改变,前任秘书会泡好喝棉花糖咖啡,自从秘书背叛她,在庭上指证污蔑她,助手泡咖啡一般,周景瑜渐渐习 惯喝黑咖啡。 爱好会改变,爱情为什么不能改变?心底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能结束? 蒋空绕见周景瑜兴致不高,以为是他不能帮到她的闺蜜朱烟,于是,他说,“不然,我再问问莫汉成。” 周景瑜摇头。“不必了。” 当蒋空绕那天说他找莫汉成谈过,莫汉成没有表态,没有答应做冯素荷嘉宾,周景瑜就晓得莫汉成已经知道是她在背后找蒋空绕,让蒋空绕去找他。 不然,以蒋空绕跟他的交情,莫汉成那天不会是这个反应,听完就没有再说话,面无表情。因为,如果单纯是蒋空绕找他帮朱烟,莫汉成多少都会嘲讽蒋空绕几句,打趣他怎么会帮朱烟。 蒋空绕见周景瑜这样说,他故意缩缩脖子,对周景瑜说,“妹子,就算莫汉成没有答应,我也不会把白葡萄酒交回给你。” 周景瑜笑。 他这么喜欢葡萄酒。她说,“我认识一个朋友,有一个葡萄庄园,自制葡萄酒,哪天有空,我带你去。” 蒋空绕眼晴亮闪闪,抓着周景瑜双手。“景瑜妹子,说话要算数!” “当然!”她从来遵守承诺。 蒋空绕大悦。“一言为定。”急忙叫服务员,给周景瑜再续咖啡。 周景瑜心里苦涩,疲惫,一顿饭没吃完,她就回集团。 走的时候,替蒋空绕买单。 不一会,蒋空绕追出来。有点生气,“妹子,我说请客,你就给男人点面子,不要私下付账。” 周景瑜打开车门,转回头,“你的心意我领了。” 蒋空绕瞪她,跺脚。“你这样子,会永远找不到男朋友!” 蒋空绕是无意,听进周景瑜耳里,是心上一痛。 蒋空绕走过来,趴住周景瑜车窗。 他气得说她,“妹子,适当时候,你要懂得给男人面子,请客买单这种事情,不要跟男人争着做。” 周景瑜解释,“我——”在这样著名饭店吃饭,价格不菲,她不想让蒋空绕破费。 她没有说下去,蒋空绕知道她要说什么。一只手戳着玻璃窗,教周景瑜,“争着跟男人请客买单,你就失去女人被人宠身份,让男人想宠你,懂吗!” 周景瑜听了,觉得蒋空绕又在不正经。 她笑,示意他离开,她要开车。 蒋空 绕嘻嘻笑,“妹子,记住,下次不要再给男人买单付账,你这样会让男人不想保护你疼爱你。” 周景瑜禁不住好奇。她问,“为什么?” 蒋空绕给周景瑜一个狡黠眼飞,语气揶揄,“为什么?这样的女人太独立,在男人眼里,就失去女人资格,没有女人柔情,没有女人柔弱,女人一旦没有柔弱,就会显得枯燥没有趣味。” 原来如此。 周景瑜明白了。 她发动汽车,一边放下车窗,对蒋空绕勾勾手指,让他过来。 等蒋空绕耳朵贴近她,周景瑜在他耳边笑说,“怎么办,我不喜欢做这种柔情女人。”说完,不等蒋空绕回过神,周景瑜的车子开走。 她本来就不打算再找男朋友,还要介意男人眼光,看男人眼色顾及他们面子做事情? 有过一场爱情还不够疲累,还想再谈? 不必。 爱一次就伤筋动骨,再有一次爱情,骨头都不剩。 周景瑜开车经过星娱电视台,望着电视台大厦,周景瑜不知如何告诉朱烟,想了想,她在车里坐一会,开车回集团。 接下来半个月,她处于一颗陀螺忙碌状态,依然为化妆品造型跟设计小组碰面,集团也就是否让冯氏加盟开过几个高层会议。 自从周景瑜知道莫汉成找周氏董事成员私下游说,周景瑜对高层一致否决冯氏加盟不那么乐观,果然,本来一两次内部会议,就可以结束冯氏加盟这个话题,就可以一致做出决定,把冯氏排除在外。 现在,高层意见没有达到统一,让冯氏加盟呼声也越来越高。 路慧珍坚决站在反对冯氏这一方,部分高层越支持让冯氏参与名峰项目,她脸色越不好看,而周景瑜,是紧张兼压力压在肩上。 会议结束,路慧珍让周景瑜留下。 路慧珍直接问周景瑜,“你去找莫汉成谈过吗?” 周景瑜目光平平放在面前文件,不知如何作答。 路慧珍说,“我知道莫汉成心里在想什么,冯氏是大机构,让冯氏参与,名峰项目资金会更雄厚,这是利,可是,也有弊,但这弊端相对来说,对周氏损失更大。为这个项目,周氏前期投入太多精力,花费将近一年时间,冯氏就这样进来,好处让冯氏平分。”盯着周景瑜,说下去,“莫汉成算得精,让冯氏进来,对名峰集团倒没有多大损失,项目反而得到 更多资金支持,也从中跟冯氏企业处好关系,可是,他让冯氏进来,这样做,是太不把周氏当一回事,没有考虑过做为合作伙伴的周氏集团。” 诚然,莫汉成让冯氏参与,是有工作层面利益考虑,可是,还有着他的私人恩怨。周景瑜抬起头,望向母亲,不敢跟母亲言明。 路慧珍一旦得知,只会对周景瑜更加盛怒,她牵涉进官司,就已经让集团损形象,各个计划与生意也有不同程度受到影响。现在,官司稍告一个段落,莫汉成还是这样对她紧追不放,对她步步逼进对付她。 路慧珍再次跟周景瑜说,“无论如何,你要让莫汉成放弃游说名峰集团高层促成跟冯氏合作。” 周景瑜闭了闭眼晴。 莫汉成不只是游说名峰集团高层,也私下约见周氏董事成员,说服并动摇他们。 路慧珍不是在跟周景瑜商量,周景瑜也知道,母亲这是在给她下通碟。 无论如何,不管她用什么办法,周氏决不能让冯氏参与进项目。 周景瑜回到办公室,面前文件需要批阅,可无法集中精神。 怎么办? 她要如何才能让莫汉成放弃跟冯氏合作? 不谈让莫汉成不再游说名峰集团高层这重困难,先要解决周氏内部。她要怎么才能让莫汉成不要打周氏这边主意,不要动摇军心。 周景瑜不能去找这些被莫汉成约见的周氏董事成员,不能跟他们约谈。 这种微妙事情,处理不好,只会引火烧身,让一帮董事成员对周景瑜更加恼羞成怒,因为,周景瑜这样贸然去找他们,这说明他们跟莫汉成私下见面被周景瑜得知,周景瑜一出面联系他们,在他们心里就意味着,周景瑜认为他们已经背叛周氏。 不是走投无路,周景瑜不会选择这个办法。 可是,她确实不能跟冯素荷友好共处,不能跟她合作项目经常见面! 她越发焦虑,焦虑让周景瑜更加沉默。她跟莫汉成跑了好几个地方选厂址,两人意见不同,经过会议讨论,对厂址有太多客观因素要求,一个星期下来,仍找不到合适建工厂的地方。 这天,选中的厂址经会上大家讨论,再次被否决,周景瑜看莫汉成一眼,他也看了看她,脸上漠然,然后,收拾文件离开会议室。 第二天,周景瑜跟莫汉成去到偏远郊区。 荒无人烟。 一丛丛芦苇高过人头。 周景瑜跟在莫汉成后面,走在芦苇丛里,风拂过来,压低芦苇,芦苇像麦浪,一高一低拂过两人身边。 空气带着潮湿,乌云越来越近,走在前面的莫汉成忽然停下脚步,他转回头,冷冷说,“快要下雨了,我们走吧。” 周景瑜不同意,项目不能再拖,时间紧迫,必需尽快建厂,投入运作。 她的语气公事化,“你先走,我等会就回去。” 既然来了,而且开了两个小时车程过来,看这边是否合适建工厂,她不想就这样走了。 很平常一句话,却让莫汉成瞪着她,恼怒。“为什么不能接受冯氏加盟,单从资源来说,冯氏旗下就有大型工厂供这个项目运作!” 周景瑜不接话。 为什么? 他心知肚明! 她不能让冯氏加进来,让他跟冯素荷对她左右夹攻,让她束手待毙,被擒,任由他们对付与处置。 莫汉成继续冷冷说,“冯氏人脉,可以以一个很可观数目拿到工厂所需要设备与机器,这也算是节省成本。” 单是建工厂与设备,也涉及到一笔巨额数目。 可是,莫汉成这两个理由并不能说服周景瑜。 她直接正面回答莫汉成,“如果是项目资金问题,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比如集资。” 莫汉成冷觑她,半响,他头也不回丢下周景瑜走了。 她越是反对,他越一定要让冯氏加盟,势在必得。 周景瑜心里刺痛,往芦苇深处走。 要经过大片芦苇,才能到一块平原,这块平原,周景瑜多方打听,原来是另一个集团计划想在这里建厂,后来资金问题,舍弃这个地方。 这里场地够大,交通也方便。 按理说,符合建工厂初步条件。 风压着乌云过来,周景瑜的头发被吹起,空气里带着青草味。 就要下雨,周景瑜抓紧时间察看四周环境,远处是群山,山顶弥漫着雾气,像一团很薄云层,云层连着山脉,让整个山峰似世外桃源。 周景瑜想不到,这里会有这么磅薄景色。 豆大的雨砸下来。 一颗。 两颗。 越来越多。 周景瑜急 忙原路折回,跑过平原,面前一片灰茫茫芦苇,它们在风里雨里摇曳,雨点起初没有浸湿芦苇,它们伏在芦苇顶上,沿着芦苇杆,滑到叶上。 到了叶子上面,雨点反而不急着下落,顺着叶子脉胳,紧紧抓住叶子边缘,似要掉下,又没有坠落地面。 坠落地面,雨点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破碎。 周景瑜怔怔停住脚步。 手上文件掉了,她低下头捡。 文件被风吹着,散在芦苇丛中小路。 周景瑜捡起这页,去捡另一张时候,手上捡起的文件又掉了。 她的心思全不在这些文件上,不知为什么,心里莫名酸涩,觉得紧紧抓着叶子边缘不要掉下的雨点,就像自己。 只要她一不打起精神,只要她松一口气,她就会被莫汉成踹进进深渊,永不能翻身。 雨点成线砸下来。 看莫汉成这个阵势与态度,他是一定会让冯氏加盟。 文件在小路四散。 周景瑜继续捡起文件,脸上身上都是雨水。 莫汉成的车已经往回开,开到半路,见周景瑜的车没有跟过来,雨开始下,他都不想管她了,于是,一脚踩油门,汽车在蜿蜒公路飞驰。 但是,不到一分钟,他立刻打转方向盘,飞车回到刚才地方。 他冲进芦苇丛,面前画面让他喷火。 他真不应该回来! 闯进他眼晴的是什么? 周景瑜低头在捡文件,可是,怎么捡,文件都是一边捡一边掉。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文件上,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被雨淋湿。 不知她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总之,不会是在想他! 她失魂落魄,眼晴不断涌出眼泪,莫汉成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踩着的雨水溅起,无情打到周景瑜脸上。 只一刹,周景瑜全身都是泥水,脸上也是泥水跟泥巴。 他拎起她,阴郁的眼神里烧着火,咬牙切齿,“不要在我面前流泪!” 周景瑜一怔,勉强回过神。 他的怒吼让她莫名,她并没流泪。 而且,她的个性也不会流泪。 她想解释,他打断她,双手揪着她的衣领,让周景瑜快喘不过气。他怒吼,“想哭,想流泪,可以,去找别人,不要他 妈的在我面前!” 别他妈在他面前这样三魂不见两魂! 她的眼泪竟然能牵动他,这让一向镇定漠然的莫汉成怒不可竭! 周景瑜抓着他的手,艰难说,“放,放开我。” 莫汉成眼里闪耀着对她强烈的厌憎,拎着她的手指关节冒着一根根青筋嘎嘎响,就在周景瑜以为她喘不了气晕过去,莫汉成揪着她往旁边狠狠一扔,她摔进芦苇丛。 太过忽然,周景瑜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远处就响起莫汉成汽车咆吼声音。 不消一会,转瞬之间,他跟他的汽车消失。 周景瑜愣愣听着汽车消失的声音,嘴角动了动,不知是笑还是哭。 然后,双手掩着脸,很久都没有抬起头。 等她回到车上,她的车之前没有放下车蓬,也湿透。 当天晚上,她感冒。 随即想给梁承跃拔电话,等电话拔通,才想起,她答应过江采苹,不适合跟梁承跃联系。 梁承跃不舍得挂电话,没话找话说。 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话题。 就在周景瑜要挂电话,他终于找到话题。“我认识一家不错的夜市档,要不要吃这宵夜?” 周景瑜黯然。 要是以往,她会前往。 或者,耍赖,让梁承跃给她买过来。 不过现在,她不能脆弱,不能陷进梁承跃温和亲切嗓音里,她强定心神,横下心说,“不用,”又笑,不让梁承跃狐疑,她再加一句,“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待在家里,怎么不去跟女生约会?” 故意打趣梁承跃一番,不让他回答,她就立刻挂上电话。 梁承跃不舍得放下电话,看着电话出神。几次想给周景瑜电话,可是,他是个君子,君子言出必行,他不想违背对周景瑜的承诺。 明天是周末,周景瑜是想叫梁承跃一块去骑马。 现在,骑马也变成是一个人的节目。 第二天,感冒没好,周景瑜还是把骑马装备丢进车厢,准备出发去马场。 没有时间去旅行缓解压力,她得去骑马透口气。 朱烟给她电话。 周景瑜想了想,不如带朱烟到山清水秀骑马场,在那样一个氛围,比较能对朱烟说出莫汉成还是不答应做冯素荷嘉宾。 这样一想,周景瑜去找朱烟。 两人到赛马场,周景瑜看到她的花花旁边是梁承跃的马,不禁黯然。 她转头跟朱烟说,“梁承跃这匹马,比较温顺,你就骑这匹吧。” 朱烟摇头。“我不懂骑马。” 她是知道周景瑜跟梁承跃喜欢结伴过来骑马,她偶尔也会跟过来,不过一向是观看而不参与。 跳舞跳得好,游泳游得好,会更显女人性感味道,可是,骑马? 这似乎让女人少了妩媚,反而更添男性英气。 朱烟坐在露天观席上,对周景瑜摆摆手,“不陪你了,我只想做观众。” 周景瑜笑。 她骑上马,在马场转了半圈,就听到有一个声音兴奋喊她,“景瑜妹子,景瑜妹子!” 连朱烟也听到了。 她一看到对面三人,立刻朝周景瑜走来。 她皱眉,还没跟周景瑜说话,蒋空绕就跑过来,一边挥着草帽。“景瑜妹子,早上好!”给周景瑜深深戏谑鞠躬,给朱烟一个白眼。 朱烟跟周景瑜眼神碰了碰。 周景瑜想,世界真是小。 朱烟低声问她,“怎么办?”她说,“要回去吗?” 回去? 不能一直逃避,得要面对现实。 周景瑜说,“我们骑到丛林去。” 朱烟看着周景瑜,拿不定主意。 她在犹豫,莫汉成跟冯素荷已经骑马往这边过来。 女人跟女人天壤地别。 周景瑜一身装扮,美国西部牛仔卷边草帽,短衫套上夹克,马术裤,马靴。 冯素荷却是去哪里都洋溢着女人味,到马场来也穿着蓬松宽边裙子。 裙子也不是不能骑马,在奥简斯丁那个年代,她小说《理智与情感》里的女主人公埃莉诺,有个镜头就是穿着裙子骑马,侧着坐在马背,心爱的男人走路,给她牵着马绳。埃莉诺温柔贤淑,心爱的男人爱德华英俊倜傥,两人太般配,无论中间经历过什么,最终走在一起。 虽然冯素荷没有贤淑气质,不过,没有人会否认她成熟性感,让人着迷。 周景瑜转弯要出马场走进丛林,冯素荷绕过来,笑着叫住周景瑜。 她一举手一投足,就像女人经典香水午夜飞行,空气四周都弥漫她 的风情。 周景瑜让马停住,不得不跟冯素荷打招呼。 莫汉成骑马在后面,并没有再过来。 冯素荷笑得风情,话却是挑衅。“冯氏很有信心加盟名峰项目。” 周景瑜没有搭腔,出于礼貌笑了笑。 冯氏当然会有信心! 最近莫汉成跟冯素荷走得这么近,肯定也给冯素荷透露信息,一定告诉冯素荷,名峰集团高层以及周氏董事,都有意让冯氏参与名峰项目。 莫汉成像是没有注意到两人在交谈,悠哉悠哉骑他的马。 阳光这么明媚,天空蓝得让人晕眩,云这么薄,白里透着天空蓝。 莫汉成跟冯素荷还真以为周景瑜软肺子,随便揉捏。 她心里冷笑,抬眼望着天空,这么好的天气,就应该出来骑马。但这么好的天气,遇上这两位,真是糟蹋这好天气。 风拂过来,四周是高大树林,叶子沙沙响。 特别动听。 有个念头忽然闯进周景瑜脑海,她不想去丛林骑马了,转头对朱烟说,“这里风景太好,先在这里骑一会。” 朱烟听出周景瑜这话古怪,想问周景瑜,周景瑜从马上下来,牵着马走到露天餐位,一边招手叫冯素荷过来,对蒋空绕眯眯眼,示意让他也叫莫汉成过来。 朱烟小声问周景瑜,“你要做什么?” 周景瑜笑一笑。“很久没有参加比赛,不知道我马术跟箭术有没有长进。” 这话更让朱烟隐隐紧张,对周景瑜说,“你不要被他们刺激到,我们不如到外面丛林。” 刺激? 哈哈! 在马场见到莫汉成跟冯素荷,被冯素荷带刺示威一两句,如果这点小意思都算是刺激,都觉得委屈不能忍受,那她生活小半生经历的事情,早就让她破碎不堪。 莫汉成不知周景瑜想要干嘛,皱眉。 几个人聚齐,周景瑜欢快替各位叫饮料。 莫汉成私下说服周氏董事成员,让冯氏参与进名峰项目,让周景瑜没有退路,退无可退,只能绝地还击。 不用再想破脑袋,她要怎么才能让周氏高层不要被莫汉成说动,不要支持冯氏。母亲给她的通碟,她要怎么做,才能给母亲一个满意答案,把冯氏踢出名峰项目。 莫汉成跟冯素荷要是在项目 第57章 我爱你 周景瑜像被拳头一击,冷意窜进胸口,她还没有来得及回话,耳边蒋空绕嚷着,“别玩了别玩了,我们换别的节目。” 莫汉成无视蒋空绕,朝周景瑜走近。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清晰说,“别太看得起你这个比赛,值得用官司交换。” 一不小心,就会受伤粉身碎骨,但他淡淡的语气听起来,这个比赛级数根本就不重要,顶多只能交换一般赌注? 周景瑜心里苦笑,也是,她在他心里,本来就没有丝毫位置,她受伤与否,确实不会让他紧张。 现在,周景瑜也不是在担心她会受伤,她只是害怕莫汉成换过赌注。 莫汉成冷冷凝视她,很久,他说话了。 他当着面前三位,贴在她耳边,再一次挖苦她。“女人,记住,就算你中箭在我面前倒下,也不配拿官司来做交换。” 所以—— 他在周景瑜骇然中,说下去,“赛马与箭术,两个我赢其中一个,你都要同意冯氏加盟进名峰项目。”也就是,他不拿官司做交换,官司这件事情,他跟她站在对立面,此生两人永无握手言和机会。两个比赛内容,赌注是冯氏,也只能是冯氏。 他的态度坚决,不容说不,否则,比赛取消。 周景瑜好久都没有说话。 她拿生命做比赛,也无法说动莫汉成,让莫汉成结束官司。 本来,比赛是她设定,应该对她有利。 现在,被莫汉成这样一反转,反而对周景瑜不利。 拼上性命,只能换取不让冯氏参与项目? 不,莫汉成不这样轻易饶恕周景瑜。他继续说,“赛马与箭术你要同时赢我,你才能算赢,而且,我不会就此答应让冯氏退出。” 他这样一说,周景瑜根本不管输还是赢,她都没有胜算。输与赢,莫汉成既不结束官司,也不答应不让冯氏参与进这个项目。 周景瑜看着莫汉成。 莫汉成面容冷峻。 两人默默眼神冷淡对视一会,周景瑜回转头,跟朱烟说,“我们走。” 站在一旁的蒋空绕吁口气。 景瑜妹子是疯了,才会想出这种比赛。 如果莫汉成答应,也是疯了,陪着周景瑜一起疯。 冯素荷见莫汉成对周景瑜这么狠决,坚定,内心雀跃。 至少这说明,莫汉成根本就不会对周景瑜动心,不会喜欢她。 换言之,周景瑜做为情敌,从十年前输给冯素荷,现在,也一样输给冯素荷。 气氛严肃,冻凝,朱烟巴不得现在带周景瑜离开马场,听周景瑜这么一说,立刻应声,“好,”故意说,“比起骑马,又太阳晒,我更喜欢去购物。” 周景瑜没有接话。 两人往前走。 不到下一秒,周景瑜手机收到简讯。 她拿起,打开一看,不由呆住。 是莫汉成。 他在简讯里简短说,赛马与射箭,她同时都要赢,才可以跟他谈条件,而且,他的条件只能做到不再私下约见周氏董事成员。 也就是,他不再见周氏这边高层,动摇周氏内部,说服他们同意冯氏加盟。 这意味着,他就算不再私下约见周氏高层,可是,他仍然会游说名峰集团,让高层一致同意给冯氏参与进项目。 这样一来,冯氏参不参与项目,仍然是未知。 就算周景瑜拼上性命设计这个比赛,莫汉成冷血残酷,聪明到让周景瑜心寒,他没有上当,没有跳进周景瑜布下的陷阱,答应周景瑜的其实很少。 周景瑜挣扎。 要继续比赛吗?要吗? 朱烟见周景瑜停下脚步,不放心问她,“怎么了?” 周景瑜抬头看了看朱烟,朱烟的身后是绿色丛林,是浩瀚天空,恐怕,此生,她都会被莫汉成如此咬牙切齿憎恨,在他心里,永远都是一个罪人。 朱烟见周景瑜像没有听见她说话,扯了扯周景瑜肩膀。 周景瑜回过神,目光呆滞望着朱烟。 朱烟被这种眼神吓到,小声跟周景瑜嘀咕,“景瑜,你不要吓我。” 周景瑜脸上浮过苍白浅浅一笑。 她被朱烟拉着走,可是,周景瑜脚步沉重。 她进退两难。 如果不答应莫汉成这个比赛,那么,在莫汉成对周氏高层怂勇下,冯氏有很大可能进来。 如果她答应,这么危险的比赛,就算她赢了,也只能让莫汉成对周氏内部收手,不再干涉。 无论从哪方面计算,周景瑜都没有得到多少好处。 反而是莫汉成,他非但没有被周景瑜这个比赛提议困扰 ,跟冯素荷在露天餐位要咖啡,两人有说有笑。 他看也不看她,也不管她要不要继续比赛。 两人还没有正式交锋,周景瑜就觉得刀光剑影,而且两人心计立见高下,莫汉成比她狡诈,会算计,绝不会再给周景瑜多一点好处。 周景瑜反而没有立刻离开马场,回到观众台上。 朱烟紧跟着周景瑜。 周景瑜越发沉默。 朱烟担心,一再假装挥汗,跟周景瑜说,“这里太热,我们回去。” 周景瑜没有接话。 正当朱烟拿周景瑜没有办法,不知如何是好,蒋空绕跑过来,坐在周景瑜旁边。他吁口气,痞气地把手枕在椅背,偏过头看周景瑜,“妹子,还好你没有走,不然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多无聊。” 朱烟瞪他。“怎么只你一人,不是还有两位吗?”语气不友好,闷声闷气。 蒋空绕呶呶嘴。“冯素荷对莫汉成紧跟不舍,我又不蠢,蹭在他们两人中间,会让冯素荷给我白眼。” 朱烟讥讽。“原来你害怕冯素荷?” 蒋空绕没好气横她,“不是害怕,是做人要懂得识趣,不要讨人厌。” 此话蒋空绕是无意,却戳到周景瑜。 十年前,她就是不懂得做人要识相,明知莫汉成不爱她,还想得到他,一定要跟他结婚,一定要做他的妻子,而且还有着天真的自信,坚信在婚姻相处中,莫汉成一定会爱上她。 周景瑜从看到莫汉成简讯,一直处于恍惚状态,都没有听见两人说话,朱烟一脚踢蒋空绕,让他收声。蒋空绕说完,也意识到这句话让周景瑜敏感。于是,他对周景瑜嘻嘻笑,“景瑜妹子,别多心,我不是说你,冯素荷哪里比得上你。” 就算周景瑜以后有男朋友,也绝不会冷落朋友。 周景瑜不等蒋空绕说完,她站起来,走向莫汉成跟冯素荷。 她对莫汉成伸出手,坚定说,“开始吧。” 就算比赛无论输与赢,对她没有多少帮忙,她也决定比赛。 没有退路,莫汉成也封住她前行出路,她只能原地踏步,她就要在这窄小空间里生活下来。既然要生活下来,让自己能稍稍喘口气生活下来,她就要除掉冯素荷跟她工作合作。 赢了,莫汉成就不再插手动摇周氏高层内部,这样,就算名峰集团同意让冯氏加盟,要是周 氏这边不同意,只能是两阵对垒局面。 只要能有一点机会不让冯氏进来,周景瑜都不能放弃,都要把握住。 她说,“开始比赛吧。” 莫汉成眸子里沉郁冷光不着痕迹缓缓流动,深深凝觑周景瑜,嘴角一牵,嘲弄地。 他大大方方镇定站起来,跟周景瑜握手,接受她提议。 周景瑜拿下卷边草帽,换上马术比赛保护头部的头盔,狠狠戴上手套。跟马剧烈奔跑,握住马绳,绳子就不会割到手。 她跟梁承跃的马不同,她的花花是一匹烈马,生人靠近花花,马就会喷着鼻息,蹬着脚,要把人踢倒。 就算周景瑜是它主人,跟它相处多年,熟识,可是,马一旦受到刺激,周景瑜也不容易控制好这样一匹马,会在急速奔跑中,被马甩下来。从马背上摔下,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可能会被受惊奔跑的马踩到。 这样一匹高大烈马,一旦踩到人,不堪设想。 朱烟强烈反对。 这不是儿戏,蒋空绕意见跟朱烟相同,强烈阻止两位。 连冯素荷也不免紧张,她是紧张莫汉成受伤。 莫汉成对冯素荷弯了弯笑弧,胜利在握地,扬一扬手中马鞭。 冯素荷也不顾得周景瑜在旁边,抓着莫汉成双手,一脸担忧。“答应我,你一定不能受伤。” 语气像极正牌女友,周景瑜黯然。 冯素荷不把音量放低,有意让周景瑜听见,周景瑜听是听见了,脸上没有反应。 不顾朱烟跟蒋空绕阻拦,她上马,马鼻子喷着热热鼻息,后腿直立起来,仿佛跟周景瑜有默契,知道它等会就要比赛。 莫汉成毫不犹豫,跟着上马。 他的运动裤脚塞进马靴,看起来分外冷硬。 赛马场工作人员被找来做裁判,一声口哨,再第二声口哨,两匹马朝前飞冲出去。 两匹马的身影如雷电,在风里一晃而过,向前飞进。 看台上三个不敢呼吸,紧盯着周景瑜跟莫汉成。 太阳太猛,周景瑜手心都是汗。 额头碎发,也被汗浸湿。 她不顾一切让马加速,紧紧抓着马鞭,风刮过耳朵,本来是为冯氏比赛,越跑,速度越快,内心碎裂散开,拼不全,每一块碎片都在支撑着她,让她不能输,不能倒下! 这意念让她强烈要赢,已经不仅是让冯氏退出项目,而是,她不能输给莫汉成。 十年前,她在爱里输了。 十年后,她要挽回一局,她要堂堂正正告诉莫汉成跟冯素荷,她不会服输,不会被他们打倒! 意念越来越强烈,在周景瑜心里震荡撞击她。 她的眼晴似火,灼灼盯着前方用大棵橡树围起来的坚硬墙壁,她要冲过去,冲过去,一定要赢! 这口气悬在胸口,犹如悬在半空,让她一直不能让这口气顺下来,一直卡在喉咙,像在高空脚踏钢丝,飞速朝目标前进。 她不能输,豁出去了! 她的心一狠,目光冷下,眼晴微眯,目光越来越细小,如针利,紧盯着前方目标! 比赛最可怕是什么,那就是碰上赌徒! 因为,赌徒都带着亡命感,不顾一切,在所不惜! 周景瑜的马,渐渐越过莫汉成,从莫汉成身边飞过,莫汉成只感觉一阵风凌利刮过,眼角一眯,周景瑜身影已经跃在他前方。 周景瑜浑身血液沸腾,就像十年前,当她下达围剿莫汉成,悲伤也渐渐被热血覆盖,占领。她已经像被剥离,人与马融为一体,奋力用脚催着马,一边狠狠抽着鞭子。 马因而受惊,撒开前蹄,一声嘶吼,呼呼卷着周景瑜刺向前方。 蒋空绕脸色瞬间煞白,失声道,“景瑜的马失控了。” 朱烟不由哽咽,紧紧抓着蒋空绕一只手,惊叫,“怎么办,怎么办!” 只有莫汉成紧追周景瑜后面,只能把希望寄给莫汉成。朱烟不敢看下去,喃喃着,希望莫汉成能放下恩怨,拉住周景瑜。 蒋空绕击碎朱烟一点希望。他带着不能置信颤抖声音叫道,“莫汉成的马反而慢下来,他放慢了速度,没有跟上景瑜!” 朱烟一听,跌回座位。 莫汉成不是让马放慢速度,而是,周景瑜这种亡命姿态冲向目标,明知这样没有节奏疯狂抽打马,虽然能让马跑得更快,但也容易让马受惊,让马变得更加兴奋,忘记马背上还有人,速度像箭一样往前射去。 目标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坚硬橡树墙壁就在周景瑜咫尺。 冯素荷也不敢再看。 蒋空绕瞪着周景瑜,胆颤看着周景瑜就要人跟马撞向 墙壁。冲力会让她从马背上飞出去,然后,撞向墙壁,跌到地上,被受惊的马的马蹄踩碎。 莫汉成紧紧盯着周景瑜,移不开视线。 他盯着周景瑜,盯着周景瑜,一颗心随着周景瑜就要飞撞向墙壁,在呼呼风里翻涌跌荡。 天啊!他爱她! 他竟爱这样一个女人! 眼前画面刺激着他,这个突然砸下的信息也震憾着他,巨大惊骇让他那刹忘记自己在骑马,他不再奋力催马前行,马的速度反而慢下来。 爱? 怎么会,怎么能,怎么可以! 第58章 爱情开始就是结束 莫汉成一颗心就要窜出胸口,可他走不动,动不了,坐在马背上,看着前面周景瑜,就在她要撞上去,他的目光失去焦点,什么也看不见,看不到周景瑜,也看不到她撞向橡树墙血肉横飞。 只有风从他耳边割过。 他的眼晴是红血丝,不知是周景瑜撞到橡树墙让他震惊,还是发现他爱她,更让他惊骇,他动也不能动,有那么一刻,简直呼吸不过来。 时间只过去一两秒,莫汉成却像是茫然迷惘过了很久,直到蒋空绕惊叫破空而来,才让莫汉成从惘然中醒来。 他抬起沉重眼帘,往前望去,蒋空绕已经挡住他视线,在橡树墙那边大叫大嚷。 万籁忽然俱寂。 完了。 莫汉成心想,她一定撞到了橡树墙。 一切静下,莫汉成连心也不会动了,那么静。 十年来,他日夜都想着回国对付周景瑜,回来血洗当年耻辱。 现在,不是如他所愿吗? 虽然不是他亲手把她丢进监狱,可是,被马甩出去,她还剩什么?不就是一副尸骨? 他的喜悦呢?他的得偿所愿呢?十年仇恨,不是更应该呼出一口气? 他使劲咽一口口水,朱烟也跟着跑过来,跟蒋空绕一样,疯子地在那叫嚷,细听,这叫嚷声中还带着哭腔。 莫汉成没有力气,也走不上前。 走到现在这一步,她粉身碎骨,他完好保存自己。 模糊视线中,忽地有个身影朝他走过来。 莫汉成定晴一看,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眼晴。 面前女人气不喘地说,“我赢了,”她说,“还有箭术。” 朱烟刚为周景瑜能在险峻一瞬,及时喝止与控制得到烈马,才欢呼叫嚷,又为刚才惊险的周景瑜担心,以至欢呼声音都带着哭腔,现在,周景瑜还想将比赛进行下去? 她坚决不同意。 多年朋友,让她知道周景瑜跟莫汉成虽然没有明说赌注是什么,但朱烟知道,周景瑜跟莫汉成这场比赛,赌注是已经谈妥某些事项。 她拉过周景瑜,对周景瑜低声,“这次比赛,你到底跟莫汉成达成什么协议?” 周景瑜毕竟是人,刚才说她不害怕是不可能,现在她的脸色还有些来不及恢复的苍白,一颗心已经受尽惊惶,可在莫汉成面前,怎么能流 露出惊恐,只能强作镇定。她对朱烟笑笑,“你放心。” 朱烟问,“到底是什么?” 周景瑜把手放在朱烟手上,还是那句话。“你放心。”语气很轻,却透着无比坚决力量。 朱烟还是不能放心,她扫远远走来的冯素荷一眼,小声问,“是因为冯素荷?” “冯素荷?”朱烟这回答太过跳跃,周景瑜思维一时没有跟上。 朱烟补充,“都是女人,我理解你,莫汉成最近跟冯素荷是有点走得近,”说下去,“你是不是妒忌冯素荷,所以才这样挑战莫汉成?” 周景瑜一听,笑了,眉眼弯弯。 这真是她今天到马场,听到最搞笑的一句话。 朱烟在电视台,待在鱼龙混杂各色人等的娱乐圈,可能受娱乐圈浸染,里面男女艺人为爱争风吃醋,甚至在接受传媒采访,或节目也跟情敌放话,为抢一个男人在众人面前失去镇定,丢尽本来面子与形象. 她不屑跟别的女人抢莫汉成,不管这个女人是冯素荷,还是另外的人。 爱情走到抢这个地步,可见,这场爱情就应该及时收手,或者放手。 因为,一个男人如果让女友陷进这个局面,要跟别的女人一番征战,才能得到他,这样的男人她轻蔑。做为一个好男友,应该制止这种场面出现,当众对所有人宣布,她在他心中是唯一,没有任何女人能撼动这个地位,除了他认定的正牌女友,没有任何女人能抢走他。 而且,她也不会给男人这种得意,去满足男人误以为他在女人圈子很受欢迎这种骄傲。 十年前,她的爱情观点不是这样。 现在,对爱就是这么淡漠。 不愿意抢,也不会去抢。 朱烟太高看她,以为爱情对她那么伟大,其实,十年后的现在,爱情在她心里已经不值一提,她都已经彻底把莫汉成放在心里,不再把莫汉成从心上伤筋动骨拿出来。 她对朱烟笑了笑,跟朱烟说,“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她绝不会是妒忌冯素荷,与她抢同一个男人。 朱烟狐疑,拿眼凝住周景瑜。 周景瑜坚定点头,又笑,语气还带着一点想让朱烟放下对她狐疑的轻快。她问朱烟,“你看我像会为男人争风吃醋,不惜冒险挑战这种比赛?” 在感情路上,周景瑜只有一次失控,就是十年前冲动跟莫汉成结 婚。 然后,这些年,周景瑜对感情对待男人,她只会跟他们成为同事,伙伴,合伙人,要么是朋友,但绝不会是爱人。 朱烟摇头,在周景瑜和熙目光里,她说,“你不会。”周景瑜不是这种女人。 周景瑜走向莫汉成,朱烟又叫住她,“可是——”既不为男女私情,不是妒忌冯素荷,那是什么动机促使周景瑜决心参加比赛,会有这种疯狂行为。 周景瑜没有闲心再跟朱烟解释,她需要一口气比赛完两个节目,不能停下。中途停下太久,会让她的勇气消失,没有勇气再比赛下去。 如果刚才赛马是惊险,那么,箭术,这不仅是惊险,而是周景瑜一剑射向莫汉成,也是在自己心上回刺一剑。 从来,伤别人者都是自伤八分。 她是恨过莫汉成,可是,她对莫汉成是爱恨交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锋利箭刃对准他,跟莫汉成走到这样一种残局局面。 十年前,她围剿莫汉成,也并没有对莫汉成赶尽杀绝。 凭她当年是周氏千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莫汉成跑到国外,周氏在海外的势力,会拿莫汉成无可奈何吗? 只要周景瑜愿意,十年前,在海外的莫汉成,她一样可以让莫汉成绝没有机会喘口气,打起精神从狼狈与耻辱中重整破碎江山,让他十年后,能有现在这番事业。 女人的心思,也许只有她自己能懂。 十年前,莫汉成要跟她离婚,她是对付了他,可是,她这么疯狂对付莫汉成还有另一个原因,她悲伤,太难过,不能再见到莫汉成,不能每见他一次血肉模糊记忆又被人重新牵起,所以,她只能把莫汉成赶到国外。他到国外,他们就不可能会再见面。 就这样,他们分开十年,中间没有再见过一面。 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莫汉成,她就有时间让伤口慢慢复原,就算再爱一个人,一年时间不能放下与忘记他,那么,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用一辈子时间,总该可以放下莫汉成也忘记莫汉成了。 周景瑜就是这样打算,可她的如意算盘,在十年后,被莫汉成回国击碎。 此时在马上的莫汉成,见到周景瑜没有受伤,不像蒋空绕与朱烟那样欢呼,内心仍然很静,不悲不喜,是什么心情与感受,连他自己也很难说得清。 他爱她跟刚才周景瑜就要惊险撞向橡树墙这一幕, 在莫汉成脑海里一次次播放,两件事情都同样让他深深震惊震荡,他的脸上比平常更阴郁。 除了阴郁,再也找不到别的表情。 周景瑜跟莫汉成说话,莫汉成没有听见,他坐在高大马上,就那样露着凶狠目光盯着她。 在外人看来,这凶狠是对周景瑜厌恶。 是周景瑜赢了赛马,让他对她没有好脸色。 可是,莫汉成这目光很复杂,凶狠的深处闪烁着爱的火花,这爱的火花并不显得激动,温情,而是,憎恶。 他憎恶这种爱情! 他憎恶他爱上她! 英国的毛姆在《人生的枷锁》里谈过这种爱情,“世界上最大的折磨莫过于在爱的同时又带着对这份爱蔑视了。” 对,莫汉成蔑视周景瑜。 蔑视跟跟她这份爱情! 十年里,莫汉成对周景瑜这样咬牙切齿憎恨,是因为当年周景瑜剿杀他,给他的耻辱。 那么现在,莫汉成憎恨周景瑜,比这十年叠加起来的恨意更深。 原因无它,这样可鄙他看不起的女人,居然不打招呼,不问情由,不经他同意,就蛮横闯进他心扉! 后来,莫汉成能稍稍摆脱这个震惊,从爱上周景瑜这个惊骇消息中勉强回过神,他终于听清周景瑜在说话了。她说,“继续箭术。” 莫汉成没有说话,从马上下来,冯素荷已经走到他面前,第一句话就是,“你没事吧?”拍着胸口,娇媚脸庞,流露真情,“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 周景瑜能听懂冯素荷这句话的意思,莫汉成赛马输了没有关系,她只要他这个人。 事到如今,周景瑜连妒忌这种女性本能,也失去。 她一颗心麻木,机械地朝射马场地走去,留下冯素荷跟莫汉成。 这正合冯素荷心意,有机会安慰莫汉成,对莫汉成关心一番。 周景瑜车上一直带有弓箭,她从后车箱拿出一个大袋子,打开,取出弓箭,莫汉成远远看着她,再次惊愣。 蒋空绕困惑,也惊讶盯着周景瑜,朱烟跟蒋空绕说,“周景瑜喜欢箭术,经常把箭放在车上后车箱,有时会去练习。” 莫汉成听了,脸上没有表情。 他不能理解周景瑜,一个女人,车上一直放着弓箭? 这是一个女人,柔情似水的 女人吗? 刚才周景瑜骑马的凶悍模样,洗刷他从来对周景瑜的印象,现在,她再次清洗他目光,他再次见到周景瑜他不认识的一面。 周景瑜把弓箭拿过来,马场工作人员在她交待下,也拿来另一副弓箭。这里是赛马场,也为了客人所需,另设有射箭场地,以及提供这些装备。 周景瑜把弓箭递给莫汉成,语气十分公事化,“要是准备好了,我们开始。”感情都被挤出,声音平板没有一点波澜。 蒋空绕不能再让事情这样疯狂发展下去,他大骂两位,“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胆颤心惊站在边上看这种比赛,简直考验他的承受能力。 又再骂周景瑜,“一个女人,一个妹子,干嘛生活得像个男子汉,骑马比男人还虎彪,要拿箭射击,你竟然这样面不改色,”气得滔滔说下去,也不管这些话是否合适,“莫汉成再怎么说,也是你前夫,你爱过的男人!” 周景瑜没有答话,脸转向两百米之处,那里刺目竖立着一个箭耙。 见周景瑜没有被骂动,蒋空绕只好指责莫汉成,大怒,“好歹你们结过一场婚,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周景瑜当箭耙,你把她射中了,心里就会感到痛快是不是?” 痛快? 莫汉成被针刺一下,如果他真的射伤周景瑜,他是会感到痛快! 为什么不,这样的女人,竟然让他动心! 这样一场他看不起憎恶的爱情,不如就在这里结束,他亲手杀了这场爱,结束这场情动,把周景瑜从他心里丢出去。 他跟她,爱情注定是一开始就是结束! 两人都这么倔强,蒋空绕替他们着急,一急,就说出他心里的话。“你们要是朝对方互杀,不管哪个赢,不管对方有没有受伤,这一箭狠下心绝决朝对方射出去,你们的关系就不可能再挽回了!” 这话碰到莫汉成心事,他变了个人般,不能镇定,吼蒋空绕,“最好就是不能挽回!”他不会跟周景瑜关系挽回,也不想挽回!他转头,冷着脸对周景瑜阴沉下命令,“开始吧,我先!” 他不能再被周景瑜动摇,时间一分一秒从他心上沉闷走过,每走一秒,动摇幅度就更摇摆,他得把心拉回,不能走向周景瑜。 真没想到,一场比赛只是为了跟周景瑜赌注工作事项,却成为,他要杀了对周景瑜这场爱情的手段。 是的,对准周景瑜,朝她 射击,在心里射杀她,给这场爱划上休止符! 第59章 莫汉成开始对别的女人示好 太阳当空,莫汉成拿起弓箭,对准周景瑜头顶耙心,拉起箭。 一箭射过去,形式等同于在自己心里射杀这段感情,结束它。 时间缓缓过去,莫汉成不知是太阳太猛流汗,还是内心经过刚才那一番挣扎,额头后背全是汗。 时间过去三十秒,裁判吹口哨警示,莫汉成要是再不放箭,就当做是弃权。 怎么能弃权? 弃权意味着认可这段感情已经控制自己。 他咬牙,利箭再次瞄准周景瑜。 他不能朝周景瑜下手,也不能不放箭,要是不放箭,会让在场其他人怀疑他的动机,尤其是冯素荷跟周景瑜。 特别是周景瑜,他不能被周景瑜察觉,她在他心上。 心像坏掉的机器,轰轰响,他拿弓箭的手在箭要离开那刹,微微一偏,利箭也跟着一偏。 别人都只是以为莫汉成的箭只是射偏了。 莫汉成不是射偏,而是掩人耳目放了虚空一箭。 箭偏着飞出去那刹,莫汉成眼晴从来没有那么空。 他竟然不能朝周景瑜放箭。 这个新信息再次震荡他,在马场这一天,他仿佛用尽所有力气,这么疲惫无力。 内心从来没有这样长时间深刻挣扎,也从来没有一天之内,接二连三几件事情打击。 最致命打击,让莫汉成一颗心都要冻冷的是,他不能对周景瑜放箭,周景瑜竟然能这么狠,能朝他射箭,而且,箭飞向他,几乎没有偏差,擦过他头顶。 砰,箭射进耙心。 巨响无比。 久久在莫汉成耳边响着,不能消去。 这一箭,让莫汉成闭了闭眼晴,心冷,对周景瑜寒心,他真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爱她! 周景瑜赢了,但两个人都没有喜悦。 周景瑜放完箭,也没有看莫汉成,转身就朝汽车方向走去。 冯素荷跟周景瑜相反方向,朝莫汉成狂奔。 忽然,她尖叫,“血,啊,血,莫汉成,你流血了——” 话进了周景瑜耳朵,再跌进心里,脑海要再回想,才能明白冯素荷在说什么。 她射伤了莫汉成。 伤得严重吗?要不要叫医生? 周景瑜脚步放慢,但是,仍然没有回头。 她打开后备箱,把弓箭扔进去,啪,关上。 再回到车上,钻进车厢,发动汽车。 朱烟扑过来,一坐进车里,就对周景瑜嚷着,“莫汉成受伤了。” 周景瑜没有接话,发动汽车。 朱烟简直不能相信周景瑜这么冷血无情,就算跟莫汉成有着怎样恩怨,现在,就算是路人受伤,也应该过去瞧一眼不是吗? 周景瑜转头,声音淡淡问朱烟,“你要下车吗?” 朱烟拿不定主意,想下车,但也想周景瑜下车。 周景瑜等了两秒,没见朱烟回复,她打转方向盘,把汽车开出马场。 朱烟对周景瑜这种冷血行为,惊骇得都要无语了。 蒋空绕也是同样感觉,简直不能相信这就是景瑜妹子。 他叫来马场医护队工作人员,朝莫汉成奔去。 从检查伤口,到包扎,莫汉成没有说一句话。 他丢下冯素荷跟蒋空绕,独自开车离开。 冯素荷不放心,跟过去,敲车窗,希望莫汉成开车门,莫汉成不看她,也像没有听到,把车倒转,跟周景瑜一前一后离开马场。 莫汉成的脸色平静,但平静带着一股力量,让人看了感到害怕,因而,冯素荷也不敢惹怒莫汉成,开她的车追上莫汉成。 今天莫汉成开一辆吉普车,在沙漠地方,最常见的车是吉普车。 此刻,莫汉成就像开在沙漠,内心荒无,干燥。 阳光太猛,从车前窗射进来,让车厢燥热,闷,他放下车蓬,戴上墨镜。 加上他头部受伤被包扎,这副打扮,像是在沙漠逃亡。 此时,他也是在逃亡。 逃离一场他不愿意要,也不想要的女人与爱情。 前方渐渐看到周景瑜车影,他给周景瑜车上的朱烟拔电话,答应做冯素荷电视访问的嘉宾,他有一个要求,访谈节目安排,越快越好。 不给朱烟说话时间,莫汉成收线。 朱烟诧异,瞪着被挂断的手机好一会。 周景瑜问,“怎么了,电视台来电话宣布你被降职?” 朱烟看向周景瑜,讷讷说,“我可能会升职。” 周景瑜苍白笑一笑,耸耸肩,“那不是更好。” 辛勤工作的人都应该得 到嘉奖。 朱烟盯着周景瑜,对周景瑜说,“是莫汉成的电话,”她说,“他答应做冯素荷嘉宾。” 周景瑜没有接话。 好一会,发觉朱烟拿眼观察她反应,周景瑜只好说,“那不是很好吗,你不是一直想让莫汉成答应?” 朱烟点点头,“我是想他答应,”停了停,“可是——” 莫汉成对传媒低调,从不接受电视节目,一旦他真的答应做冯素荷访问嘉宾,对冯素荷破例,就会被外界认为,他跟冯素荷交情不浅。 周景瑜当然也明白。 但她跟莫汉成一样,在马场耗尽所有力量,没有力气再应付别人。 因而,她只是对朱烟笑笑,缄默。 把朱烟送回去,周景瑜回到公寓,倒在床上。 她需要休息,需要足够休息,才能让自己打起精神,面对生活纷扰,以及,不可否认的,莫汉成答应做冯素荷访谈嘉宾,是在向外界表明,他们两人有着交情,而且,以周景瑜对莫汉成的认识,他这个做法,是在心里给冯素荷位置。 朱烟很快就安排冯素荷电视访谈。 冯素荷简直不能相信,以至接到朱烟电话,兴奋得立刻结束会议,离开会议室,认认真真跟朱烟通电话。 一再跟朱烟确定,朱烟也一再给冯素荷肯定答复,莫汉成确实答应做访谈嘉宾。 冯素荷问朱烟,“莫汉成有没有别的条件才答应?” 朱烟回想莫汉成电话,回复冯素荷,“没有。”说完,立刻想起,她说,“莫汉成的要求是——” 冯素荷紧张,但朱烟说的是,“莫汉成说节目要尽快安排,越快越好。” “他真这样说?”这句话不应该问朱烟,会让朱烟窥视出她对莫汉成有太多好感,可是,冯素荷太激动,一时顾不上,继续问朱烟,“莫汉成真这样说?” 朱烟说,“是的。” 挂上电话,冯素荷在办公室里雀跃,拿出镜子,左看右看,仿佛莫汉成在镜子里面看着自己,她拿出唇膏补口红,红艳嘴唇往镜子一抿,抿出性感与满意。 又捋了捋卷发,想着跟莫汉成做节目,媚眼如何放电,端坐姿势要如何,才能更风情,对莫汉成布下魅力之网。 她提前下班,叫上助理,陪她去购物。 不一会,助理两只手上都拎物衣物时装袋。 冯素荷没有注意到助理已经两只手不能再负荷,或者,她看到了,也不会体恤手下,继续逛进时装店。 做电视台节目,要怎么打扮? 裙子越挑越性感,可也越挑越露。 仿佛不是为了跟莫汉成做节目,而是要跟莫汉成上床。 助理也以为,冯素荷是在挑选睡裙。 她有点不满,睡裙这样的私人物品,怎么能叫上助理? 她只负责公司事情,不是冯素荷私人生活助手。 冯素荷浑然不觉,沉浸在挑选裙子兴奋之中。 涂着跟唇膏一样红艳艳颜色的纤纤手指,拔动着衣橱上一件透明吊带裙子,手微微放进嘴唇轻咬着,媚眼微眯,风情在美眸流动,这情景,无论谁看,冯素荷都是在挑选跟男人上床情趣衣服。 双眸氲着谜情,眼神诡艳,助手不由呆住。 这种眼神,也难怪那么多男人拜倒在冯素荷裙子下,从来追求男人没有过败绩。 朱烟为了让节目不出现意外,也忙得昏头转向。 终于,一切安排妥当,冯素荷跟莫汉成双双出现在电视台。 莫汉成没有跟冯素荷约好,不过冯素荷才刚下车,莫汉成也跟着到了。 他这么准时,让冯素荷心花怒放。 两位重要级人物,连导播跟摄影师也跟着紧张,小心翼翼,主持人也被朱烟千叮万嘱,提问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触到两人底线,让其中一个当场中途离开,这会是录制现场的灾难,场面难以收拾。 “一号机对准莫汉成,捕捉他特写,二号过来,三号机向右一点,对向冯素荷,四号机做好准备。”导播透着麦克风下达命令。 主持人让莫汉成坐过来,也让冯素荷坐近,两人坐同一张沙发,不要相隔太远。 冯素荷觉得这样的主持人,如果是她手下,真应该值得提拔,太懂得看人脸色,也懂得制造场面暖味气氛。 访谈不是录制,后期会被剪辑,而是现场直播。 朱烟悬着心,但愿不要出现差错。 毕竟,莫汉成这种人,她真的对莫汉成捉摸不透,也很难搞得懂。 费尽力气,用尽办法,也没有能请到他,现在,他答应这么爽快,朱烟真的很担心,莫汉成会中途不满意主持人提问,很不给面子就拂袖而去,当场离开。 就要开机,朱烟不放心,又在主持人耳边神色凝重低语。“不要问莫汉成感情,也不要提起他以前一段婚姻。” 只要莫汉成答应做冯素荷访谈嘉宾,莫汉成就算是在这里坐着,做一个不发一言的人偶,朱烟也已经对莫汉成千谢万谢。 制作助手开始倒数开机时间,现场所有工作人员屏声静气。 “三,二,一!”导播做了一个手势,开始。 背景音乐响起,主持人说着煽情开场白,“今天的贵宾相信大家跟我一样,都期待商界两位单身贵族,冯素荷与莫汉成,两位壁人,在商场驰聘,智谋与才华齐驱,现在却仍然是黄金单身骑士,是什么让他们没有宣布另一半,今天就让我们欢迎冯素荷跟莫汉成,让他们给我们答案——” 莫汉成今天只是陪衬冯素荷,是冯素荷的嘉宾,开场白不应该这么快就隆重介绍莫汉成,可这是冯素荷心计,让这期访谈改过方向,莫汉成已经不是这场访谈的嘉宾,只在节目中出现几分钟,而是她跟莫汉成一起联手做电视访谈,从节目开始到最后一分钟,莫汉成都出现。 这也是朱烟担心的地方之一,以为莫汉成会被不告知情况下,当众愤怒离去。 可是没有,出人意外,听到主持人点到他名字,莫汉成帅气出现在直播间,冯素荷也跟着一起出现。 摄影师急忙将摄像机切向冯素荷跟莫汉成,灯光师也把周围灯光调暗,只留一束光亮,投射在莫汉成跟冯素荷身上。 男才女貌,冯素荷配莫汉成,一点也不逊色。 莫汉成站在高贵的冯素荷身边,也一点也不输分。 主持人有点走神,看呆,急忙进入正题。 第一环节,按例对他们逐一提出几个跟工作和商业有关的问题。 接着,主持人话语逐渐犀利。 她微笑着问冯素荷,“冯小姐,冯氏最近正在准备几个大型项目,是不是因为这样,忙得没有时间谈恋爱?” 冯素荷弯唇,对莫汉成偏着脸颊,媚笑在嘴角流动。“谈恋爱跟工作忙不忙没有关系,莫先生,你说是吗?” 她嗔着问莫汉成,话题角度转变太快,让资深主持人吸口气。 莫汉成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场成这么快就进入僵持,朱烟用眼神对主持人示意,主持人正要打圆场,莫汉成答冯素荷,“恋爱确实跟工作忙与不忙没有多大关系,一个人要是想 恋爱,在忙碌工作中打一个电话给对方,很难吗?”不需要冯素荷跟主持人应答,他自己圆话,淡笑着牵唇,“不难,只要是想恋爱,不会没有时间。” 说完,莫汉成唇角弧度加深,笑意更浓。 他一点也不吝啬微笑,冯素荷还没有对他放电,就被莫汉成笑意电住。 这是他吗? 漆黑眸子精明冷锐,像夜空一样深邃,让人像看懂这眼神又像看不懂,似在隐藏着什么,嘴角那笑,却是浓得可以融化在场所有人心扉。 主持人首先回过神,正要顺着莫汉成这个话题提问,挖出更劲爆内幕,比如,他是不是已经在恋爱? 冯素荷比主持人快,抢先问莫汉成,“莫先生这么肯定工作不会影响恋爱,那么,你打算投进恋爱吗?” 直播间顿时雅雀无声。 朱烟一颗心提在喉咙。 希望冯素荷全程保持这种状态,句句都是观众所想所问,可又担心问题太尖锐,会惹到莫汉成。 莫汉成还是笑着,换了个姿势,跷着腿,手微微交握放在腿上,似被冯素荷问住,认真思考。 冯素荷内心喜悦,莫汉成这神情,好像是想要恋爱,那么,恋爱对象是谁呢? 除了她,还会有谁? 她的胸口跳动,不由抿了抿红艳嘴唇,这一微妙动作,被摄影师捕捉,被放大特写的冯素荷,红艳嘴唇挑起男人,想吻下去。 她今天选了一件抹胸短裙,露出肩膀与锁骨,腰是腰,身段是身段,就算是坐着,她的婀娜身材也没有被遮掩,一举手一投足充满高贵与骄傲,连提问莫汉成,语气也挑逗,含笑带嗔。 莫汉成认真答,“我是有这个打算,”转头对主持人微笑,“我想趁这个节目,在这里留下我的联系方式,对我有意女性,可以随时找我。” 话一落下,主持人从莫汉成神情中,看不出几分真还是假。 莫汉成这句话是在给冯素荷面子,为了活跃气氛,而开的玩笑吗? 在节目开始之前,主持人会先看冯素荷跟莫汉成资料,了解一下他们的性格,这样场面气氛她才能控制全局,不被贵宾牵着走,主持人处于被动,而且,了解他们,对他们提问的问题深入就知道到哪里就可以适当有分寸停止。 现在,为了让场面不失控,主持人决定把莫汉成这句话当成玩笑。 她也 附和着莫汉成,开玩笑问,“莫先生中意哪种女生?对她们有什么要求?” 莫汉成是有要求的,要求就是这个女人不能是周景瑜! 于是,他说,“女人要有女人味,女人没有女人气质,那只是披着女生面具的男子汉。” 说到女人味,周景瑜相差太远。 冯素荷一听,高傲的她,以为莫汉成是借着节目跟她放话,是对她有意,说的人就是她。 节目收视破同时段纪录,朱烟高兴,请客,叫上莫汉成。 本想叫冯素荷,可是,她跟冯素荷不怎么谈得来。 人跟人就是这么奇怪,两个女人都充满风情,可是,冯素荷的风情带着尖锐,器张,朱烟还是喜欢跟周景瑜相处。 朱烟不可能忘记周景瑜跟莫汉成在马场一幕,两人一见面气氛就被冻住,于是,放弃周景瑜,只好叫上蒋空绕。 毕竟请客吃饭,要叫上一帮人气氛才热闹。 尽管如此,朱烟还是提前跟周景瑜打招呼。 她在电话里跟周景瑜说,“莫汉成帮了我大忙,我要请他,要不要叫上你?” “不用。”周景瑜立刻回。 朱烟多嘴补一句,“莫汉成那天头部被你射伤。” 周景瑜沉默。 那又如何? 就算莫汉成被箭伤到,也还是她赢,莫汉成的箭射偏,而她,就算是她的箭偏了几毫米伤到莫汉成,箭还是几乎射到耙心。 她挂上电话,跟设计小组敲定化妆品造型,继续跟团队开会,找明星代言。 组员提议,“乌圆玲最近听闻秘密回国,我们可以找她。” 乌圆玲是一线明星,最红的时候息影到海外留学,已经有一年。大导演请不动乌圆玲回归电影荧幕,一款失败过的化妆品,能请得动乌圆玲? 周景瑜让每个组员分别提出心仪人选,这个人可以是演艺圈明星,也可以跨界,比如是足坛明星,女足,或游泳金牌选手。 为了选到合适代言人,范围与视线放广。 两次会议,从一堆人名中确定几个入选名单。 周景瑜看着这些名单,认为乌圆玲不错。 乌亮大眼晴,脸庞圆润,皮肤洁白,气质知性。 要想在娱乐圈中,找出女明星是知性气质,其实并不容易。乌圆玲难得的 是,知性与优雅兼有。 周景瑜通过自己的人脉,私下把乌圆玲约出来。 约了三次,乌圆玲才答应。 周景瑜选了海边著名餐厅,要一间顶级包厢,一是不想乌圆玲被人认出,打扰到她,二是,这样静谧私密的地方适合谈事情。 乌圆玲一过来,放下包,就跟周景瑜直接说,她不做代言人,出来是见周景瑜三番两次约见她,不想拂周景瑜一番诚意。 周景瑜一时半会不能再把这个话题谈下去,因为,乌圆玲这么直接,可见,她的心意十分坚决,就是不做化妆品代言人。 乌圆玲的话逆耳,但是实在。她对周景瑜开门见山,“化妆品上市失败过,如果我接手,相当对外界说我又回到圈子,继续接工作,但化妆品我一代言,没有成功,那么,对我以后的事业不利。” 周景瑜明白,明星不论是出道,还是息影再回归演艺圈,第一次亮相姿态,都十分重要。都务必要成功,要夺人眼球,这样才能继续保持人气,才能在演艺圈子继续待下去。 周景瑜去洗手间,在走廊点着一支烟。 周氏新一界总经理竞选越来越近,她的野心,当然希望能当选。 可是,近来几个月的业绩表现以及官司,让周景瑜一开始就输给大哥周星华。 她在赛马与箭术赢了莫汉成,莫汉成也遵守承诺,不再插手周氏高层内部,游说他们同意冯氏参与进名峰项目,可是,这并不能看做是周景瑜功劳,就算冯氏最终没有进来,名峰项目也才开工,谈不上项目在未来能对周氏交出怎样一张成绩单。 烟雾在眼前飘渺,周景瑜抬起头,在对面另一个柱子,斜斜倚着一个身影。 他也在抽烟,看着周景瑜,不发一语。 看样子,莫汉成比周景瑜先过来,已经在这里抽了一会烟。 周景瑜的心动了动,想说话,可是,要说什么呢? 言语是如此贫乏。 她转身要走,蒋空绕跟着出来,见到周景瑜,不管莫汉成在身后,就数落周景瑜那天在马场太无情。 他说她,“妹子,我真怀疑你不是女人,莫汉成当时受伤,你竟然能做到头也不回走了。”蒋空绕说,“做不成夫妻,连朋友都不愿意做?” 莫汉成冷冷打断蒋空绕,“我跟她不是朋友。” 周景瑜把烟丢到地上,踩灭,转身 走了。 一个女声忽地叫住她,是乌圆玲。 她见周景瑜没有回来,出来到院子,想不到会撞见莫汉成。 她看了莫汉成电视节目,对莫汉成印象不错。 她笑着问周景瑜,“可不可以介绍我认识莫汉成?” 周景瑜怔住。 这要求—— 太为难她了。 不过,要是不答应,会显得她小气,在表面礼貌上,也不好拒绝乌圆玲。 周景瑜只好笑了笑,转头把莫汉成介绍给乌圆玲。“这是我朋友,乌圆玲。” 蒋空绕兴奋,看见美女眼晴就亮,趋上前,对乌圆玲一脸奉承,“最近有没有打算接哪部电影,我是你的影迷。” 周景瑜小声问蒋空绕,“你是她影迷?” 蒋空绕回,“没有,”狡黠地,“不过那么靓,说是影迷可以趁机接近她。” 看着蒋空绕对乌圆玲一脸殷勤,周景瑜好笑,他真适合做公关。 趁乌圆玲跟莫汉成谈话,她问蒋空绕,“想不想过来周氏?” “想高薪挖人?”蒋空绕眼晴放电盯着乌圆玲,话却是对周景瑜说,“年薪多少?” 周景瑜以为蒋空绕认真,也认真给了一个数目。 蒋空绕摇头。“不行。” “太少?”周景瑜问,这个数目放到哪个集团,都不会显得刻薄员工。 蒋空绕这才回头,对周景瑜嘻笑。“不是少,是工作职位没乐趣。” 周景瑜莫名。 蒋空绕让周景瑜靠近他耳朵,他痞气说,“做酒店客房经理,可以见到很多事情,比如,男人女人开房,比如,他们滚床单——”见周景瑜吃惊,他嘻嘻笑,“不是偷看,而是,巡房从酒店门前经过,会听到声音,天天听会厌烦,觉得男人跟女人来到酒店,就只为了做这件事情,但是,要是听不到,就会觉得生活无味。” 周景瑜对蒋空绕气结,就要无话可说了,蒋空绕再给一句,戏谑地,“别相信那些星级酒店说他们的房间隔音,再好的酒店,都做不到完全隔音。” 周景瑜瞪他,莫汉成这交的什么朋友! 不过,下一秒就回过神,莫汉成是谁,他跟谁做朋友轮不到她有资格出来指手划脚,出来管辖。 蒋空绕有意想认识乌圆玲,让乌圆玲过来他们这 第60章 冯素荷掌掴景瑜 结婚? 自从莫汉成跟周景瑜离婚,周景瑜就再也没有想过。 在她的意识里面,母亲对她当年冲动嫁给莫汉成这个举动深深失望,也不会再管她的婚姻事情。 但是,她小看路慧珍。 路慧珍是一个母亲,也是一个商人。 商人都会逐利,不要认为这样说就会显得路慧珍自私,有多少个富家子弟,结婚不是跟利益挂勾? 她离过婚,又是凶犯嫌疑人,声名狼藉,还会有人愿意娶她吗? 周景瑜苦笑。 想必,母亲要把她嫁出去,并不是很容易。 而且,短时间内不会找得到如意夫君。 这有几重困难,首先,男方背景要让路慧珍满意,其次,男方也要对周氏企业满意,第三,男方要有气度,能面对周景瑜结过婚又有官司在身这个事实。 把婚姻当做生意,你挑人,别人也会挑你。 母亲要是想把她嫁出去,她肯定又引起一番非议,被人指指点点与耻辱嘲笑。 喜欢八卦挖掘别人伤痕,是人的天性,豪门贵妇与名媛小姐圈子也不例外。 才走神一会,助理就敲门进来,汇报几项重要公事,周景瑜着手处理,下午,到周氏旗下百货商场巡店。 公事永远都要放在私人事情前面,公事不能因私人事情而搁下,一味在办公室走神。 生活分秒必争。 周氏近些年总体生意都走下坡,百货商场也是。 每走十步就有一间大型商场,走两步就有一间小型连锁便利店,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被对手抢占市场,狠狠打倒。 那款失败化妆品并没有下架,要等新造型做好,才撤下柜面。 周景瑜看见,心里百感交集。 化妆品上市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其间发生太多事情,感觉已经过了一千年。 巡店到晚上八点,晚饭都没有吃,她在路边买了面包,走到附近广场小坐一会,想争取时间,等会继续把手上的店面巡完。 过了八点,广场渐渐有三三两两情侣在约会,甜蜜地窃窃私语。 电话响。 周景瑜一看,是莫汉成。 她咬着面包,被呛。 犹豫几秒,她接通。 现在跟莫汉成有工作往来,她不能任性不接电话。 “您好,我是周景瑜。”语气公事公办。 那边传来一如既往淡漠。“立刻过来,”他说,“我在自己公司。” 虽然他是名峰集团第二大股东,但他不是每周都在那里。 周景瑜怔了一下,看了看车辆来往街道。 莫汉成不耐烦,冷冷地,“听见吗?喂?” “我在听。”周景瑜急忙回应。 莫汉成丢下话,“八点半之前过来!”不给周景瑜说不,摔上电话。 晚饭也没有吃完,周景瑜匆匆收拾面包,跑回停在对面百货商场的车上,赶紧过去。 她一秒也不去想莫汉成为什么这个时候找她。 有必要吗? 她跟他,谈的都会是公事。 也只会是公事。 因而,这么晚叫她,一定是项目事情。 她在八点半准时赶到。 站在办公室门前,她深吸口气,敲门。 莫汉成在里面应了声,周景瑜推门进去。 莫汉成头也不抬,递给她一份资料。 是工厂,靠近海边一间大型旧工厂,原来属于别家公司,因为工厂接的订单越来越少,就把工厂转让。 周景瑜看了价格,不大相信会这么便宜。莫汉成没有抬头,在批阅文件,但周景瑜看完没有说话,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说,“价格是没有这么便宜,我用了点手段。”仍没有抬头看周景瑜。 每个人工作理念不同,一间没有接到订单的公司,面临着破产,周景瑜不大愿意做这种趁火打劫事情,把价格压低到一个大大不合理位置。 她没有出声。 莫汉成感觉到周景瑜不满,他抬起头,掀起眼帘,调转视线对上她。 他冷哼,轻哧,“怎么,对我这种行为不屑,觉得我是一个强盗?” 他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 她只是不满,并没有给他定罪名,说他是一个强盗。 她没有接话,而是说,“茶水间在哪,我想要杯咖啡。” 面对他的冷厉,她喉咙干渴,不喝水感觉都说不出话。 莫汉成伸出手,冷冷指了指门口,然后手指偏向左,指向左边。 不一 会,周景瑜拿来两杯咖啡。 她也没有解释,把一杯放到他桌上。 她并不是想关心莫汉成,讨好他,而是,她把他当工作合作伙伴,看到他桌上那杯咖啡空了,而她刚过来见秘书已经下班,就顺手给他泡一杯咖啡。 她这个习惯,并不是因为莫汉成才有。 平常,一帮同事加班,个个精疲力尽,她泡咖啡时候,也顺带给同事。 大家同一阵线上,是同事也是战友,在某个时候,没必要把上下属关系分得那么清,给别人一杯咖啡,也只是举手之劳。 但是,周景瑜忘记了,她跟莫汉成别说做不成朋友,也做不成正式同事。 她的咖啡一放到莫汉成桌上,立刻遭到莫汉成冷眼,变本加厉嘲讽。“这杯咖啡吐有口水吗?” 简直是污辱她品性。 她也毫不客气,身上竖起刺,“是的,吐了口水,连这你也能知道。”说完,不给莫汉成多一秒,立刻拿起他面前那杯咖啡,倒进他两步之遥垃圾筒。 莫汉成目瞪口呆。 气结。 他简直不能置信,这是一个女人做得出的事情吗? 就这样当着他的面,把咖啡倒进垃圾筒? 不过,周景瑜这种女人,有什么事情会做不出? 她居然还敢对他压低工厂价格不满! 新一轮尖锐嘲讽刺向周景瑜。“女人,我压低工厂价格比起你所作所为,简直是不值一提。” 对一间快要破产的公司她就有善心? 当年她剿杀他,关掉他律事事务所,怎么就没有这种可笑的善心? 周景瑜黯然。 十年前的事情,她永远都是罪人。 既是罪人,她也不能为自己辩驳。她转回话题,“你叫我来,是说谈妥工厂之事?” “没有,”他扫她一眼,“我们等下要过去亲自看过,才能签合约。” “不用经过开会讨论?”周景瑜问。 莫汉成定定看向她,语气冷酷。“如果工厂规模跟设施确是资料上说得这么好,而且,价格这么公道,我想就算开会,大家也不会反对。”也就是,两人看妥确定了,跟大家开会交待一下只不过是走工作流程,之后就可以签合约。 周景瑜看手表,就要到九点。 现在开车 到海边,最快也要将近一个钟,一来一回,十一点才能回到市区。 莫汉成以为周景瑜不敢这么晚跟他单独出去,本想刻薄她几句,但周景瑜让他失望。她站起,走到门边打开门,见莫汉成没有跟上来,才回头问,“不是要过去吗?”他怎么还不走? 莫汉成这才回过神,拿起外套,板着脸大步过来,撞开周景瑜,抢先走在前面。 周景瑜就要气晕,怒火在头顶窜起。 可是,忍了。 现在都这么晚了,还要工作,要是再争吵,还怎么把事情做完。 莫汉成丢下她,走得快,周景瑜在后面小跑。 这种工作相处模式,周景瑜觉得她如果想不生气,就只能把莫汉成当透明,他说的话他的行为都不能放在心上。 十点钟到达海边工厂。 有工人在看管工厂,所以,深夜工厂也亮着灯,供莫汉成跟周景瑜仔仔细细看清工厂,把里面设备认真检查。 工厂车间大,而且通风,周景瑜跟莫汉成交换眼神。 初步印象,周景瑜认为可以采用这间工厂。 工厂是旧,只要花些功夫,就可以把工厂番新。 周景瑜走出工厂,跟莫汉成说,“在会议上,我想大家采纳这间工厂没什么困难。” 对工作的严谨,周景瑜认为白天还需要再来看一次。 莫汉成同意。 虽然做为女人,莫汉成对周景瑜没有好感,不过工作意见可取,他是精明商人,不会跟工作过不去。 这个想法一在心里冒出,莫汉成脸色沉下。 当初,跟周氏合作项目,跟周景瑜成为同事,不是想在工作上为难周景瑜,经常跟她相处,给她压力,对付她吗? 被这种情绪困扰的莫汉成,刚才跟周景瑜对工厂还能平心静气谈话,现在,绷着脸,阴晴不定。周景瑜问他,“时间不早了,我们改天再过来。” 普通一句话,莫汉成大为光火。他严厉指责她,“要是你怕回不去,可以先走!”说完,不等周景瑜反应过来,就大步走回车间。 周景瑜对男女感情本来就不是人精,懂得对男人察言观色,更不用说能从莫汉成这句话揣磨到他矛盾心情。 她只觉得头疼。 她一直不想跟莫汉成成为工作伙伴,其中就有这个原因,很难跟莫汉成沟 通。 就比如现在,她到底是要回去还是继续回车间? 她一根筋,自从莫汉成跟她离婚,就在心里给他们这场爱情判了刑,绝不会再能重见天日,他对她不会爱意萌芽。 因此,周景瑜从莫汉成手上接过那张离婚协议书,就从来没有想过,莫汉成会对她有别的想法。 所以,她对莫汉成行为跟话语都只能从工作层面出发,并从工作层面去理解,这样一来,莫汉成刚才那句话被周景瑜理解成,认为莫汉成是在认为她工作敷衍,不够认真,一心想回去。 这样一想,周景瑜的个性就给她做出选择,那就是回车间。 如此一来,当两个人从工厂回来市区,已经快到午夜十二点。 周景瑜没怎么吃晚饭,肚饿,忙了一天没有时间停下半刻,妆也糊了。 回到市区,她也不跟开在前面的莫汉成打招呼,汽车往路边大排档靠停,二话不说就先点了一桌菜。 如果他们交情就算一般,周景瑜不介意叫莫汉成过来一起吃宵夜。 可是,现在,不必。 她不敢再喝醉,要了一瓶清酒,也只倒一杯。 要不要跟母亲交待,她不想结婚。 可是,怎么跟母亲交待? 如何开口? 母亲一定不会答应。 内心酸涩,不能多喝酒,只能抽烟。 做人就是要有一点癖好,不然,怎么缓解负面情绪。 她从不觉得女人抽烟很丢面子,有的女人就连抽烟也烟丝媚行,充满性感,而她,抽烟抽得凶,只是为了能缓口气。 莫汉成从车镜看到周景瑜路边停车,他也肚饿,把车开回,坐到周景瑜对面。 她抽她的烟。 他看也不看她,招手叫他的菜。 语气大声沉闷,仿佛在对她生气。 莫汉成狼吞虎咽,吃完又叫两人份。 周景瑜诧异,视线稍稍移过来,看了看莫汉成。 他绷着脸,吃完捧着大碗汤,呼哧呼哧喝下。 这粗鲁吃饭模样似乎是在对她抗议,对她相当不满。 其实是莫汉成是在对自己生闷气,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 周景瑜不再理会,叫来老板,自己买单。 夫妻一场 ,难得两人单独吃一顿饭,还各自买单。 周景瑜心里苦笑。 走出门口,背后传来电话铃声。 莫汉成不想接,但一见到周景瑜冷毅直直身影,按下通话键。 是冯素荷。 冯素荷自从跟莫汉成上节目,以为莫汉成仍然没有忘记她,对她有意,可是,过了好几天,也没见莫汉成主动联系她,猜想可能是因为男人面子与自尊放不下,于是,在这午夜,她决定主动给莫汉成电话。 冯素荷问他有没有睡觉,要不要出来喝一杯,莫汉成得定定看着周景瑜身影,才能坚决下决心。他爽快答,“好。” 然后,他怀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情,叫住周景瑜。 他跟周景瑜说,“冯素荷的电话。” 周景瑜不说话,看看他。 莫汉成冷冷说下去,“是冯素荷介绍,我们才能找到这间工厂。”不等周景瑜出声,他说,“她知道我们刚看工厂回来,还在外面,叫我们顺路去喝一杯。” 周景瑜吃惊。 工厂是冯素荷介绍? 莫汉成从头到尾没有对她说过一个字。 周景瑜不应该为私人事情,而拒绝这样一间合适的工厂。可是,莫汉成处理事情的态度,让她心冷。 她跟冯素荷不是普通关系,这莫汉成也知道,如果他稍稍尊重她一点,或者考虑到她心情,最起码,应该提前告诉她,透露一下。 她不可能在工作上任性,工厂说不要就不要,白天再看过一次,就可以跟厂方签约了,现在,就在她一心以为已经找到合适工厂,只要机器方面也跟着筹备好,项目就可以进行运作生产了。 虽然跟莫汉成是合作伙伴,可感觉被他耍了一道,周景瑜脸上笑容也欠奉。 她冷着脸,“现在太晚,找个时间再叫上冯素荷。” 工作归工作,是要对介绍人冯素荷道声谢,可是,现在,她确实不能控制好自己表情,能从容应对冯素荷。 她忙碌一天,太疲惫。 莫汉成无视她的疲乏,她累不累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的心回到冷硬,回到刚回国走出机场,要狠狠一脚把周景瑜踩在地下那种狠劲。 周景瑜注视莫汉成,从他眼神中看出他对她这种憎恨狠劲,心下也来气,人也变得坚硬。她立刻答应莫汉成,“我们现 在过去。”她不会退怯! 到了酒吧,冯素荷满心欢喜等莫汉成,却见到是两位。 她连掩饰表情都来不及,也不给周景瑜面子,用眼神直接询问莫汉成,周景瑜怎么会在这里。 周景瑜的心急速往下跌。 她硬着头皮过来,却是被莫汉成如此戏弄! 她再不强迫自己开口讲话,冯素荷一定会找机会,叫她识趣点,让她滚。 不必冯素荷开口,她自己滚。 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摸到手机,按了手机铃声。 手机铃声听起来像是来电话,她立刻拿出手机,装作在接电话,一边讲电话,一边对冯素荷跟莫汉成挥挥手,做一个手势,电话里有约,她得走了。 一走出酒吧,午夜街道染着酒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周景瑜放下电话,脸上挤出的笑垮掉。 她做人竟然会狼狈到这个地步,得自导自演打电话脱离困局。 莫汉成追出来,十分卑鄙地为冯素荷说话。“这就是你对介绍人的态度?装作打电话跑开?” 自导自演这种事情,无非是大家都有台阶下,既然当事人冯素荷没有意见,而且乐意,莫汉成跑出来有此一说揭穿她演戏,简直是多此一举。 周景瑜冷笑,对莫汉成把话说开。“你带我过来,根本就是你的主意是不是?”瞪着他,话割着心说出,“想让我过来看你们秀恩爱?这种做法很过时你懂吗!” 莫汉成摇头,也冷笑,阴厉地,“不,”他说,“我不是把你带出来溜一圈看我跟别人约会,而是,让你出来看看,别的女人比你优秀太多!”两个女人在眼前一比较,更在心里烙下坚定印迹,认为他不选择周景瑜绝对是正确。 一味忍受被挖苦,不是周景瑜个性。 所以,她没有转头就走。 而是,站定,笑着看向莫汉成,神态自若,高高在上,“我跟冯素荷比较?”她笑,“哈!她是她,我是我,你想跟她约会是你的事情,用别的女人踩低我,我会更看不起你!我跟她的区别,无非就是我想睡你,就带你回公寓,她想睡你,会用手段,让你带她回到你的床上!” 啪! 一道狠力挥向周景瑜。 莫汉成曾经爱过冯素荷,不许别人这样贬损冯素荷,正当抬手教训周景瑜,让她闭幕嘴,他的手被人制止,另有一只纤手,抢在他前面,掌 掴周景瑜。 虽然周景瑜说的是事实,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说冯素荷。 冯素荷怒不可竭,一记耳光不够,再挥第二个,被周景瑜立刻反应过来,狠狠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对冯素荷说,“我承受你一个耳光,因为我为刚才那句话对你抱歉,虽然说的是事实,但事实应该放在心里,说出来对你太冒味,有失分寸。”脸颊火辣辣,她说下去,“但是,你没有理由再给我第二个耳光。” 看也不看面前两人,朝他们的方向欠了欠身告辞,“再见,希望你们约会愉快。”转身头也不回走了。 第61章 莫汉成蛮力吻景瑜求她留下 约会被周景瑜破坏,冯素荷恨得咬牙。 莫汉成也无心再待下去,冯素荷何等精明女人,不能让莫汉成对她留有坏印象,立刻扭转气氛,装成弱势一方。她装做才从刚才那一巴掌中回过神,一张娇脸煞白,望向莫汉成,眼眶盈盈水波,颤抖问莫汉成,“怎么办?我打了周景瑜吗?”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盈盈水波成一颗颗眼泪,就要滚下。 妩媚,但必要时候,眼晴可以让眼泪点缀,楚楚动人。 莫汉成狠下心,安慰冯素荷,“跟你无关,周景瑜这种女人就是太放肆,学不会尊重别人。” 周景瑜刚才那番话,不只不尊重冯素荷,也不尊重莫汉成。 要是有点羞耻心懂得羞耻的女人,怎么能这么毫不惧色把带男人回去睡觉这种话这么直接说出来? 冯素荷拿眼角瞄莫汉成,脸上还是两道秀眉浓锁。她捂脸,娇声地,“怎么办,我打了景瑜,我怎么能打人——”眼泪适时从手指缝隙钻出,不多,太多会让人看出她演得太过,是在演戏,只有一两滴,正合适。 眼泪映在莫汉成眸子,他心情复杂。 对于冯素荷,他曾经痴爱过她。 刚才当着周景瑜的面,他替冯素荷说话,维护冯素荷,不是现在还爱她。而是从男人思维与心态角度,就算两人分手了,可毕竟当年是他真心真意爱过的女人,容不得别人对她说三道四,这仿佛是在指责他当年眼光太差,会爱上冯素荷。 分手之后,男人不说前女友是非,也不让别人说她是非,莫汉成认为,这是男人一种分手修养,涵养。 只有小人,才会在跟女人分手,到处抹黑她。 冯素荷误会太深,刚才要是她不出手快,那一巴掌,就是莫汉成挥在周景瑜脸上。聪明女人,懂得把劣势转成对自己有利,虽然约会被周景瑜破坏,可也正好借此机会让莫汉成送她回去。 冯素荷假装陷进打了周景瑜受到刺激,又喝了酒。这种情况,出于男人绅士态度,当然应该送女方回去。 不出冯素荷所料,莫汉成说,“来,我送你。” 路上她还不停自责,“怎么办,我打了周景瑜,我打了她。”头埋进手里,两边卷发从肩膀散开,露出诱人脖颈,一双精巧圆型宝石耳环,脆亮的光在卷发里若隐若现。 要达到冯素荷这种手段境界,估计周景瑜永远学 不会了。 在男人面前,冯素荷可以不喜欢周景瑜,可是,绝对不能辱骂,也不能像周景瑜那样刻薄评论冯素荷,也绝对不能动手。 这三个,绝对不能在男人面前实行,这会拉低自己高贵形象,有损自己品格,行为看起来是个泼妇。 周景瑜犯了一个。 冯素荷不会。 所以,打了周景瑜,又不能让莫汉成对她留有坏印象,冯素荷继续修补自己形象,得对冲动打了周景瑜流露出深深自责。 莫汉成并没有责怪冯素荷,把车停在冯素荷公寓楼下,他跟他说,“不要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 冯素荷眼晴带泪点点头,下车。 每走一步,她实在很想莫汉成叫住她。 她受了刺激,需要安慰,男人只要不太愚钝,都会叫住她。 一旦把冯素荷叫住,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顺水推舟,他替她擦眼泪,她顺势依在他怀里,只要她在他怀里再略势点魅力,男人动心吻住她不是难事。 这样,两人就一发不可收拾,吻着进车里继续下一步,还是,带她回到她的公寓,或者回到他的床上,过程都不重要。 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这点契机两人睡了,名正言顺复合。 她装作受了刺激,走得很慢,实则是给莫汉成时间,让他叫住她。 周景瑜这个笨蛋,在爱情里,一开始爱莫汉成方式就不对,就用错方式,怎么能爱莫汉成,第一步就带他回去睡了他。 这种爱情致命错误,冯素荷不会犯下。 聪明的她,把脚步放得越来越慢。 可是,莫汉成并没有叫她留下,就在冯素荷朝小区大厅走去,他回到车上,开车走了。 本以为周景瑜破坏约会,她能得到莫汉成。 现在,这个算计失败,只好认为,如果周景瑜没有破坏约会,没有跟过来,这样的午夜,她在酒吧装醉,醉得不省人事,得让莫汉成扶着她走出酒吧。 如此一来,他扶着她,她醉乎乎,装作不经意就碰到莫汉成嘴唇。以她的自身魅力,朱唇不小心碰到男人唇畔,就像给男人点着一把火,火在他们身上窜开烧着,没有男人会拒绝得到她这样的诱惑,会迫不及待将她纤腰拥紧,带她卷进车里。 冯素荷气得咬牙,对周景瑜更加愤恨。 莫汉成飞快开着 车,在街上寻找周景瑜。 路边没有她徘徊的身影,莫汉成踩着油门,超过一辆辆车,往这些车子看过去,也不是周景瑜。 他盯着手机,想给她拔电话。 可是,理智控制着他的手,一双手握紧方向盘,像是要把方向盘折断了,也按不动手机键。 就这样,理智控制到手不按手机键,却控制不到方向盘,汽车不一会就速到周景瑜公寓小区。 开进公寓小巷,熟悉街道让莫汉成像从梦中惊醒。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立刻要调头离开,然而,车子被他熄火,就停在公寓楼下小道不动了。 周景瑜公寓没有亮灯。 一片漆黑。 她回来了吗?还是没有回来? 拔个电话不就知道了吗? 然而,强悍的理智让他的心也跟着清醒,他对周景瑜,只能做到这一步,只能把车停在她的公寓楼下,不能再进一步,对她走近一点点,主动给她拔个电话。 心沉在黑夜,路灯歪歪洒进幽暗车厢。 夏夜空气焦闷,一颗心也像被幽禁,没有出口。 莫汉成拿出烟,幽闷车厢里,手上那点烟的光亮偶尔照到眼潭沉郁阴影。 周景瑜其实是到附近便利店买冰块袋敷脸,脸颊像烧着般。 冯素荷下手真狠,周景瑜庆幸牙齿没有被打掉。 她从便利店出来,一轮月亮悬在天际。 脸颊疼得历害,一走出便利店,她就拿冰袋敷到脸颊。 “景瑜。”就在她转弯走进小巷,朝公寓走去,一个声音在背后叫她。 周景瑜吓了一跳,急忙回头。 哈! 是梁承跃! 那一刻,周景瑜没有去想梁承跃为什么会这么晚在这里,她很久没有见到他,在这样情绪低落时候见到好友,真是让人高兴。 她立刻走过去,梁承跃从车里下来,对她皱眉。“这么晚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 虽是不满,可语气温和,充满关心和亲切。 周景瑜给梁承跃一个大咧咧笑意,嘴角咧开,疼让她猛地意识到,天,她的脸颊上有五道清晰手指印!她立刻拿冰袋一直放到脸上遮住手指印,不能拿下。 梁承跃觉得她神情忽地古怪,问她 ,“你的脸?” 周景瑜对梁承跃眨眨眼,俏皮笑笑。“牙疼,右边脸颊都肿了,”她说,“我买个冰袋敷脸!” 梁承跃上前,借着路灯认真看她的脸,关切问,“要紧吗?”他说,“我跟你去诊所看看。” 一点小事,梁承跃就这么担心。 周景瑜感动,鼻子有点酸。她笑得更灿烂,开他玩笑,“我是那么弱不禁风吗?”她说,“敷下冰袋就好了。” 梁承跃眼神温柔看了看她,语气也跟着温柔。“你呀。”很久,他就说这么一句,带着对周景瑜无可奈何的柔情。 她的事情蒙混过关,周景瑜一边捂着脸颊冰袋,这才一边问梁承跃,“怎么这么晚过来?”她笑他,“不会是过来叫我吃宵夜吧?”指指肚子,“我吃饱了。” 为什么会现在过来? 梁承跃说不出口。 只是,看向周景瑜眼神更加柔和,他忍不住像以前那样拍拍周景瑜脑袋,摸摸她的头发。 周景瑜感觉梁承跃神情有点古怪,认真问,“你有心事?” 梁承跃一怔,定定看向周景瑜。他忽然问她,“如果有,你想听吗?” “当然。”周景瑜笑得爽朗。温文清雅君子如梁承跃,面对周景瑜永远温和,像暖暖阳光,周景瑜也从没有见过梁承跃会有心事。 可是,今天,不适合。 她总不能一直手上拿着冰袋放在脸上不能放下,就以这个姿态听梁承跃说话? 她认认真真说,“明天可以吗?” 梁承跃个性温和,做事也温和,不会勉强周景瑜,也不会冲动对周景瑜倾诉。刚才那点冲动,被周景瑜无意拒绝,就熄灭了。 其实今天他陪母亲去看母亲朋友,却被母亲带去见叶翠枝,变个法子撮合他跟叶翠枝。 叶家在郊区有一幢别墅,做度假之用。 江采苹受叶家之邀,也带上梁承跃过去。 梁承跃个性,偶尔发点脾气别人也不能感觉得到,做事说话都有分寸跟风度,不会拆别人面子,给人留体面留有余地,晚上他没有留下,借口说要见客户,就离开郊区别墅。 回来路上,特别想念周景瑜,就开车过来。 这么晚,他并没有想叫醒周景瑜,只是过来看看,在周景瑜公寓楼下待一会,就能感到心安。 意外见到 周景瑜,无形之中让他感到惊喜。 他对她说,“很晚了,回去吧。”手又放在她的脑袋,轻轻拍了拍。 周景瑜笑,点点头。 这笑,让莫汉成刺目。 他刚才开车过来,并没有看到停在一边梁承跃的汽车,现在,他等了一会,郁恼让他抽了一会烟,就转头,要回去。 车才开出一两米,就看到面前两人。 周景瑜口口声声跟他说过,她跟梁承跃是好友,这点,直到现在莫汉成也不会怀疑,可是,他们的友情太过美好,太过没有缝隙,没有裂痕! 他们亲昵无间,默契交心,坦荡荡保护对方! 直到现在,周景瑜仍为那款上市失败的化妆品忙得焦头烂额。 莫汉成当然知道,一款产品上市失败,有很多因素,并不一定是因为那天周景瑜开记者会出现丑闻搞砸这款产品。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像莫汉成这么理智,知道化妆品上市失败不能只怪周景瑜,他们只会把责任都推给周景瑜,都不敢承担责任,都味着心说化妆品上市失败是因为周景瑜。 周景瑜感觉到梁承跃跟以前不同,这么晚过来看她,而且,神情犹豫,似有话要跟她说,可是,今晚她不能陪他,她对梁承跃感到抱歉。 于是,在梁承跃转身就要回到车上,周景瑜叫住梁承跃。 她走过去,笑着伸出一只手,给梁承跃一个歉意拥抱。 莫汉成眼晴冒火。 她对梁承跃,真是好得一塌糊涂! 一只手拿着冰袋放在脸上,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能伸出另一只手,抱住梁承跃! 等梁承跃离开,莫汉成没有叫住周景瑜。 他愤恨瞪着她,仿佛她是个垃圾般,十分厌恶,就在她走向小区大厅,即走向他小车方向,他立刻踩油门,从周景瑜身边飞速度开过去。 车太快,而且忽地亮着的车前灯让周景瑜眼花,没有看清前方车辆。 他几乎就要撞到她了,可车速没有放慢,箭一样从周景瑜身边飞过去,回到寓所,一拧亮灯,他就把车钥匙狠狠砸向墙壁。 也不知是生谁的气,第二天,周景瑜跟他去海边再看一次工厂,莫汉成脸暗得能拧出水。 周景瑜以为莫汉成是在为昨天她刻薄冯素荷几句,在对她生气,给她脸色。 周景 瑜心里刺酸,也不搭理他。 两人除了必要公事交谈几句,再没一句多余话语。 他不想跟她说话。 她也不想! 连眼神,周景瑜也不想跟他交流,参观工厂几个小时,她跟他说话一板一眼,都不看他眼晴。 这更让莫汉成火冒三丈。 两个人像两个冰块,白天看完工厂,立刻回集团开会议,征询大家意见,同意跟工厂签约。跟厂方签完合约,周景瑜踩着高跟鞋走了。 筹备机器,对方不想把价格再调低一个百分点,莫汉成跟周景瑜决定私下约对方负责人。 约到哪家高级娱乐场所,周景瑜跟莫汉成交换意见。 罗马酒店娱乐设施齐全,而且上档次,再说,蒋空绕在那里上班,周景瑜理所当然就把应酬地点定在罗马酒店。 莫汉成选了本城另一家大娱乐都会“夜玫瑰”,周景瑜看了看莫汉成,同意。 都是为了工作,而且夜玫瑰规模也大。 果然,机器方负责人一来到夜玫瑰,就对这里赞不绝口。 周景瑜跟莫汉成把负责人陈嘉耀迎进包厢,莫汉成跟陈嘉耀热络应酬几句,就坐到一边,交给周景瑜。 周景瑜没有想太多,立刻跟陈嘉耀笑谈接话,不让场面冷场。 合伙人彼此有矛盾,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只能一个人应付。 这种情况在生意场上,周景瑜见多了,所以就算莫汉成留她一个人活跃场面,也并没有难倒她。 应酬怎么少得了酒跟女人,周景瑜一边奉承陈嘉耀,一边让领班带几个女人过来。 在酒桌上,是要谈公事,但时间很重要。 客人还没有玩,还没有玩得痛快,一开场就切进公事,会让人反感。 周景瑜忙着找话题跟陈嘉耀搭讪,等着女人过来。 可是,时间约莫过了五分钟,还不见女人身影。 偌大金碧辉煌大包厢,没有女人调笑,场面很快就要冷下,周景瑜已经敬陈嘉耀几轮酒,心里有点着急,用眼神示意莫汉成出去看看,怎么还没有人过来。 谁料,莫汉成闲闲跟陈嘉耀提一句,“陈总,这地方不错,女人也是一等一。” 只是个区域负责人,却被莫汉成一口一声叫陈总,跟陈嘉耀眉开眼笑,大力拍着莫汉成肩膀,道,“莫 总,来,我敬你。” 此时,莫汉成阴诈地,“我这两天不舒服,医师嘱我少喝酒,”转头对周景瑜笑得明晃晃,“景瑜一定不会拒绝待我承领陈总这番心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能周景瑜说不余地。 周景瑜只好端起酒杯,大大方方倒满一杯酒,端起,跟陈嘉耀碰杯,仰头,一口喝尽,然后,杯口往下,一滴酒都不剩。 陈嘉耀很是满意,周景瑜喝得这么豪爽,真是助兴。 他的兴致被提起,立刻也喝满一杯。他对周景瑜说,“以前也跟你喝过,不知你有这样好酒量!” 以前,是有同事在旁边替周景瑜代劳,现在,莫汉成不喝,而她,只能挺身而出。 因为,酒桌上,喝酒扭扭捏捏,很容易让客人扫兴。 被逼上梁山,周景瑜只能从容应对。 一瓶烈酒喝光,酒让周景瑜喉咙灼痛,这么高浓度烈酒,她平常本来就很少喝。一心撑住调起陈嘉耀兴致,但再喝下去,周景瑜就要趴下了。她再次把目光递给莫汉成,让他出去叫靓女过来应酬。 莫汉成装没有看见。 周景瑜心冷,她站起,对陈嘉耀笑说,“陈总,我出去一下。”她要出去叫靓妹招呼陈嘉耀。 陈嘉耀刚喝到有点兴致,以为周景瑜去洗手间,就涎着脸对周景瑜说,“要快点过来,喝酒没有女人作伴,酒越喝越苦。” “陈总这是哪里话,我立刻就回来。” 说完准备出去,莫汉成这时,嘴角淡淡一笑,话是对周景瑜说,视线却转到陈嘉耀身上。“陈总,这里怎么能少得了女人,少了女人简直不像是身在夜玫瑰,让男人充满热情,”看向周景瑜,嘴角笑意弧度加深,“景瑜稍等一会,我这就出去问问,怎么半天没有人。”景瑜?真是有够亲切。 周景瑜得了莫汉成这句话,以为他终于看不过去,有心帮她。 她吁口气。 但是! 两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别说有女人进来包厢来,就是莫汉成,也没有再回来! 等周景瑜意识到莫汉成是要把她留在包厢,让她一个人独自应酬陈嘉耀,她如坠冰窖。 陈嘉耀在圈子,是出了名的好色,而且,一旦喝高,容易对女人胡来。 才十分钟,两三瓶酒就让陈嘉耀按捺不住,露出本色。 他端着酒绕过桌子,坐到周景瑜身边。 一张沙发,随着陈嘉耀坐过来,往下陷了陷,周景瑜的心也跟着惊惧跳了跳,浑身汗毛竖起。 她想找机会出去叫女人,但现在,陈嘉耀酒意上来,哪里肯放周景瑜离开一刻半会。 这是莫汉成阴险的地方,在前十分钟,陈嘉耀还没有喝多少酒,还能控制自己举止。周景瑜想出去一两分钟还是可以脱身的,可是,他让周景瑜误会他去叫靓女,让她放下戒心,一心忙着活跃气氛,应酬陈嘉耀。 现在,时机错过。 陈嘉耀舔着脸,喷着酒意朝周景瑜脸上凑近。他朝周景瑜闻了闻,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几秒,呵呵笑,“你用什么香水,真香!” 周景瑜并没有用香水,但只能随意说出一个香水名,借此机会,往沙发另一端挪了挪。 陈嘉耀感觉到了,笑得越发大胆,“莫总出去那么久也还没有回来,难道是想玉成我们的好事?来,陪我喝杯酒。” 手环过来,要跟周景瑜喝交杯酒。 周景瑜头皮发麻,但笑意丝毫不减,毫不畏惧坐着,对陈嘉耀说,“陈总,要跟我喝交杯酒可以,”眉眼弯弯,对陈嘉耀给了一个眼色,这一眼色,让陈嘉耀以为周景瑜在跟他示好,浑身热起,听周景瑜把话说下去,“你喝完这几瓶酒,我跟陈总这杯交杯酒定会跑不了!” “一言为定。” “当然。”周景瑜强撑起精神应付,嘴角还要噙着灿笑。 她把酒放到陈嘉耀面前,砰,利索打开瓶盖,给陈嘉耀倒满酒。 倒了一杯,然后,用她的酒杯再倒满一大杯,再拿莫汉成酒杯倒满一杯。 她的游戏规则,陈嘉耀要一口气喝完三杯酒,三杯喝完她再倒三杯。 她把三杯满酒放到陈嘉耀面前,见陈嘉耀垂涎看着她,她柔声,甜腻腻地,“陈总,我等着你跟我喝交杯酒!” 一句话,让陈嘉耀飘飘然,胆子更大,魔爪伸过来,放在周景瑜肩膀。 周景瑜穿着无袖衫,肩膀搭一件针织外套。 陈嘉耀一碰,肩膀外套掉下,露出肩膀。陈嘉耀吞了吞口水,手摩挲着周景瑜光滑肩膀,眼晴就像已经把周景瑜所有衣服拨下。 周景瑜整个人发凉,但不能一把将陈嘉耀推开 。 女人待在职场,哪种场面没碰过一些,只能想办法从中周旋,随机应变。她横下心笑盈盈把陈嘉耀那只手拿开,但没有放开他的手,把酒桌的酒放到陈嘉耀手上,媚媚给他一个电眼,声音像浸在密罐里,劝他喝酒。“陈总,说话要算数,你喝完这两瓶,我就等着跟你喝交杯酒了!” 陈嘉耀被周景瑜哄得浑身越来越热,陶陶然,立刻急忙把手中一杯酒喝光,想一下把这几瓶酒都喝完,跟周景瑜喝交杯酒,再把自己送上去。 他上当了。 周景瑜趁陈嘉耀一心灌酒,想快快喝完这个间隙,冲去打开包厢门,以雷电速度找到服务员,让她立刻找来几个靓女,还一再叮嘱,一定是夜玫瑰最顶级的。 这样的女人平常不出来招呼普通客人,价格昂贵,周景瑜立刻撕下张支票,让服务员拿给领班。 有钱好办事,不到两分钟,两个佳人扭着纤腰款款出现。 周景瑜看着她们走进包厢,调笑娇语传来,周景瑜紧绷的弦松开,浑身无力。 包厢那件针织衫,她没有再回去拿。 她不要了! 想起就想吐,头皮又传来一阵阵麻。 她到洗手间洗脸,望着镜子里一张破碎脸容,面色白如纸,几乎就要认不出这是自己。 莫汉成从那晚到现在,一腔怒火对周景瑜无处发泄。 他不好过,也不会让周景瑜好过。 于是,就这样把周景瑜留在包厢,独自应付陈嘉耀。 他没有走,歪靠在门口车前,一口一口抽着烟。 星星寥寥无几,天空像被抹上灰尘似的,蓝色不够透,不够亮,周景瑜不知要放在哪里才好,要如何存放,一颗心才能不被周景瑜烫到。 那二十分钟,让周景瑜的心空得什么也不剩。 也让莫汉成煎熬。 时间走得太慢太慢,一秒钟仿佛撕扯成十分钟来走,渐渐的,随着时间推移,一秒钟已不只走得如十分钟那么慢,而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二十分钟,莫汉成脚下都是烟蒂。 他盯着腕上手表,艰难数着时间,秒针一移到二十一分,他仿佛已经不是他自己,立刻狠狠丢下烟,飞速跑回包厢。 手抓着门把,就要打开门,里面却娇滴滴细语细密传来,夹着男人气息,那刹,莫汉成定住了! 第62章 景瑜准备结婚 过两天莫汉成参加一个公益活动,忽然出现,连主办方也没有提前收到消息,他的出现让传媒兴奋,可以近距离采访他。 “莫先生,你前不久跟冯素荷做星娱电视台访谈,曾经公开说你想谈恋爱,那么是否,乌圆玲就是符合你心里形象中意的女友?” “莫先生,外界一直传你跟冯素荷有火花,可有此事?” “冯素荷跟乌圆玲,如果选妻子,你认为哪位更可以胜任?” “前两天你高调送花给乌圆玲,真的是想追求她?” 莫汉成助手知道莫汉成一向不接受采访,正要请记者让开路,莫汉成用眼神制止助手。他从一位记者手里拿过麦克风,爽快答诸位,“乌圆玲给我印象确很不错,优雅,知性,漂亮,”眼晴望向诸位,眸子流转着明灿灿笑意,“在这里的所有人,你们会有人不喜欢乌圆玲吗?”卖了个关子,笑意仍在眸子闪耀,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特别是男同志,你们有人不想要乌圆玲做女朋友?” 最后一句,间接肯定他想让乌圆玲做女朋友。 此话一出,记者立刻骚动,还想更进一步请莫汉成谈两人进展。 哪个做传媒,会放过这个轰动消息? 莫汉成自从跟周景瑜离婚,连绯闻也没有,更不用说现在主动承认,他有意追求乌圆玲。 记者围着莫汉成,各种问题响在莫汉成耳边。 莫汉成把麦克风交回记者,像再没听见其它提问,朝门口走去。 忽地,一个问题仿佛炸向莫汉成。一名记者大着胆提起莫汉成旧事,“莫先生,你跟周景瑜闪婚又闪离,结婚一个月,两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公开场合,你也没有说爱周景瑜,现在,你对乌圆玲这么高调,这是不是说明,在前妻与乌圆玲之中,乌圆玲比周景瑜重要,乌圆玲才是你的真命女人?” 莫汉成一直保持着笑容,此刻,他收住脚步,转回头,眸中笑意敛去,目光直直瞪着提问记者。 目光太冷,让人不寒而栗,在场所有记者倒抽口冷气,默契般,所有声音一刹那消失,静得让人压抑。 莫汉成目光紧锁住那名记者,记者害怕,以为惹到莫汉成。 在场各位,也以为这位记者太不识相,话题太尖锐,莫汉成就要动怒,可是,出人意外,莫汉成牵唇,似笑非笑,词锋比这名记者更利,他反问记者,“如果周景瑜是我的真命女人,我怎么会跟她离 婚?” 仅风轻云淡一句反问,力量却巨大无比,像砸进众记者。 这说明,乌圆玲比前妻周景瑜重要! 当天,报纸与门户网站,以及微博,大版面登出莫汉成高调向乌圆玲示爱。 而同时,精明的传媒,怎么会放过莫汉成最后那句话,莫汉成向乌圆玲高调示爱,不仅可以吸引眼球点击率与销售蹭蹭上升,但换过另一个角度写这个新闻,同样也可以让点击率过亿。 从周景瑜角度下笔,题目大字体,《周景瑜虽是莫汉成妻子,但也沦落被抛弃命运,难敌新欢乌圆玲!》《时隔十年,莫汉成亲口承认,前妻周景瑜不是他的真命女人!》 新闻长时间维持高热度,霸占微博头条与榜首,热度赶超娱乐明星。 只要在微博逛过一两秒,都会被这个新闻小窗口弹窗出来轰炸眼球,都会留意到,也就是,周氏集团上上下下,没有多少个职员没有得知此事,纷纷交头接耳,热闹议论纷纷。 周景瑜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漠不关心,不在乎。 此刻就是莫汉成把跟乌圆玲结婚请帖发到她手上,她的一颗心也不会再有细微跳动。 自从那晚,她的一颗心再暖不回来。 从夜玫瑰离开之后,她出奇的冷静,这冷静,不是理智控制下才有的理性冷静,而是心如死灰,内心与思维呈现一种静寂麻木。 被牵涉进官司,别人在她的微博底下漫骂,她就没用过微博。但是,资讯这么发达的年代,不用微博,周景瑜每天早上看财经报纸,还是在这种严肃报章上得知莫汉成追求乌圆玲。 她一看到题目,就跳过这个版块,视线平静放到另一则财经新闻。 回到集团写字楼,路慧珍找她。 她再次跟周景瑜提起,要让周景瑜结婚。 周景瑜主动说,“好,你安排。” 周景瑜做事不会一听就同意,不会没有自己的主见,这次这么一反常态,爽快答应,让路慧珍也微怔住。 她看着周景瑜,神情凝重。身为母亲,女儿这么反常,她不得不问,“为什么不反对?” 周景瑜坐在对面沙发翻阅文件,看了看,抬起头,对母亲笑了一笑。“我年纪也确实不小了,女人总该结婚。” 而在她的世界,女人是可以不用结婚的。 女人要结婚,也只能嫁给 爱情。 现在,嫁给谁有什么关系? 路慧珍见周景瑜不反感,就进一步跟周景瑜商量,“本城也有好几个名门富户,你看上他们哪一个?” 周景瑜这么主动,路慧珍也不想太强硬,自己全权作主就把周景瑜嫁过去。于是,开个单,看周景瑜选上哪一位,她再考虑考虑。 周景瑜本想说随意,她嫁给哪一个都可以,但这样的回答,在路慧珍看来是敷衍。 她便合上文件,想从脑海中找出本城有哪几个名门富家,然后随意找出一个,只要她把那户人家的公子点名出来,就给路慧珍一种假象,周景瑜能指名道姓说出对方,证明周景瑜是有在认真挑选。 可是,她的心从来不在别人身上,有时跟男人接触,也只是为了公事,所以,对那些名门富户家里有几位公子,公子长得如何,人品怎么样,她知道太少,可以说,太苍白。 一时说不出男方名字,周景瑜也不想被母亲看出她对这个事情心不在焉,于是装作略羞涩,“结婚这么重要,丈夫这么重要,要给我点时间。”也就是,容她思考把各个男人做过一番比较,才能给母亲交上名单。 周景瑜这么配合,路慧珍放下心。她拍拍周景瑜说,“不用太急,认真看看,结婚不是儿戏。”结婚关乎周氏利益,当然不是儿戏,退一步讲,也希望周景瑜亲自选一个也能跟对方相处的男人。 她对周景瑜说,“你出去吧,最近是不是名峰项目太忙,人都瘦了。” 周景瑜笑笑。 开完会议,助理告诉她,陈嘉耀来过电话。 周景瑜急忙拔过去,陈嘉耀愿意对机器降一个百分点。 周景瑜一听,立刻给莫汉成电话。 那一晚之后,她跟莫汉成第一次联系,两人联系还是为了公事。 通知陈嘉耀过来签约,周景瑜赶到莫汉成公司。 陈嘉耀也刚到,一见到周景瑜,一双眼晴仍色眯眯,在周景瑜胸前瞟来瞟去。 他跟周景瑜小声说,“那晚你去哪里找来的小妞,真够火辣。” 周景瑜反感,不想说话,可是,碍于面子,微微一笑。 莫汉成跟客户结速度会议,过来会客室这边,三人仔细看过合约内容,认为妥当,利落签字。 送走陈嘉耀,周景瑜一刻也不留,也跟着走出电梯。 她瘦了 一圈,下巴显得尖,一双不大的眼晴更显得明亮,因为眼晴里面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再装进去。 莫汉成瞪视周景瑜背影,也转身往反方向走去,回到办公室。 两人除了公事,私下零交流,都成了一块冰。 周景瑜回到写字楼,让助理收集本城豪门富户资料,详细到家族每一个人,以及爱好,个性,就职职位。 既然要结婚,就要做这些功课,到时跟男方见面,就不容易闹笑话,谈话也能找到话题,不容易冷场。 真想不到,她做为学生,功课做足,成绩优秀,出来工作,也对工作做足功课,兢兢业业,现在,结婚,也要把它当工作对待,提前收集资料做足功课,然后交差。 助理很快把详细资料拿来,放到周景瑜桌上时,看了看周景瑜,脸上掩不住好奇。 是要谈什么生意,需要准备到这种资料? 周景瑜啼笑皆非。 生意? 没错,结婚就是一门生意。她只不过从这些资料中找出一个看得顺眼的男人,然后让母亲做最后定夺。 本想找个顺眼的男人,可是,从中午瞪着这份资料到傍晚,所有男人都面目模糊,眼晴看得酸涩,这些男人也没有一个能进入她脑海,能记住他们的样子,他们的外貌,更不用说他们的个性,爱好,喜欢什么。 每个人都面目模糊,不管哪个男人跟她结婚,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既然如此,也不用再花心思挑选,随手拿起一个男人资料,往上面一扫,强迫自己记住这个男人名字,这个人的模样,是哪家公子,就把名单交给母亲。 做完这些,走出写字楼,已经是华灯初上。 为了选名单,中午跟晚上忘记吃饭。 也不知是忘记,还是神智也跟着被冻住,一点也没感觉到饿。 车开回公寓,短短路程,也太闷,喘不过气。 车上没有烟了,半路,停车,在路边小店买了包烟,又买了杯咖啡。 天边染着城市霓虹灯色彩,凄艳,美丽。 歪在路边,咖啡还没有喝完,电话响。 是梁承跃。 她一怔,猜到梁承跃要说什么,他一定已经看到那则新闻。 不等梁承跃开口安慰她,周景瑜立刻说,“怎么办 ,我又没空听你电话了,”望着远远天边,笑了笑,“我要去见客户。” 不给时间让梁承跃说话,她把电话掐了。 不用安慰,她没事! 电话又响。 以为是梁承跃,心里苦涩,刚想着要不要接,手机屏幕跳出的号码居然是蒋空绕。 学不会拒绝朋友善意的电话,有时候也会让人为难。 周景瑜皱眉,接通电话。 蒋空绕说出刚才梁承跃那句被周景瑜打断没说出的话,“妹子,要不要我陪你?”他说,“好久不见,出来喝两杯叙叙旧啊。” 真是,天大的事情,蒋空绕还是能用那副戏谑语气调侃说出。 周景瑜好笑,喝口咖啡,正想找理由拒绝,蒋空绕比温和的梁承跃灵活,仿佛知道周景瑜此刻心情不想去见人,就在那边不给她说不的机会,嚷着,“妹子,今天我生日,无论如何你也得过来!”嘻笑,厚着脸皮,“你不来,谁给我买单?” 周景瑜又笑又气。 生日这种事情,点明让她买单,周景瑜不好拒绝,可又没心情,连笑也没有力气挂在脸上,不想过去板着脸一句话都不说让朋友气氛扫兴,她找间餐厅坐了一个多小时,看着时间蒋空绕准备派对结束,她才过去。 她过去,就为了给蒋空绕买单。 慢腾腾到罗马假日酒吧,周景瑜傻眼,派对还没进行到一半,而且,莫汉成也在。 第63章 恋爱追男人是个技术活 周景瑜一秒也待不去。 头顶灯光转来转去太眩目,音乐震耳欲聋,舞台辣妹热舞。 蒋空绕正跟一帮朋友猜码,音乐太大声,喊得脸红脖子粗,才能让对主听见。 周景瑜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她绕过酒吧,走向柜台。 她从手袋拿出信用卡,买完单就离开。 她没有准备礼物给蒋空绕,也在这里待不下去,做为一点心意,她付账的时候,给蒋空绕派对另点了好些名酒,嘱前台拿给他们。 服务员把酒拿过去,蒋空绕以为是服务员送错,但服务员朝远处柜台的周景瑜指了指,说是那位小姐嘱付的。 蒋空绕跟莫汉成一齐朝周景瑜看去。 蒋空绕拍额,快拿周景瑜没办法了。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他希望她出来散心,就找个理由说让她过来买单,这只不过是个玩笑! 她却放在心上,当真了。 她点的酒这么贵,好几万,他怎么喝得下?周景瑜这么当真,他都要对周景瑜感到过意不去了! 他跑过去,拉周景瑜过去坐,周景瑜坚持,蒋空绕没法,只能送周景瑜出去。 蒋空绕咕嚷,气得说,“景瑜妹子,我上次告诉过你要给男人一点面子,给他们表现风度,不要次次抢着买单!” 周景瑜笑了笑。“这是你的生日。” 蒋空绕气结,她怎么总是教不会如何跟男人相处! 他又气又笑,脸凑向周景瑜,怪里怪调,“那么,我的婚礼你也负责?场地,蜜月费用,你都给一个大红包解决?”就是说,婚礼所有费用她也付账? 本是揶揄她,周景瑜却还真就这个问题认真想了想! 蒋空绕一口气卡在喉咙,都不知要如何教导周景瑜了。 周景瑜再给一句,让蒋空绕对她彻底无语。她认真想了想之后,认真跟蒋空绕说,“我会给你一个大红包,”她不会有幸福的婚礼,朋友找到幸福,破费点有什么关系,蒋空绕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全部付完婚礼费用,她分担婚礼一部分费用,她没有意见,不等蒋空绕开口,她继续说,“我有婚庆公司的朋友,度蜜月飞机票以及住宿酒店,到时你可以过来找我。”周氏集团在海外有跟一些旅游名胜的酒店合作,航空机票也有折扣。 蒋空绕给她一个白眼。他说,“妹子,你这么设身处地替我着想, 干脆找个女人打包给我做我新娘得了!” 他希望她给他介绍女友? 周景瑜又认真想了想,自己的女友中,有没有哪一个合适蒋空绕,刚要开口,蒋空绕看不下去了,是要说她太单纯还是说她太蠢,别人每句话她都要放在心上认真掂量,然后认真答复。 蒋空绕气得双手抓跳骚般挠头发,对周景瑜语重心长,“妹子,你这个样子,这辈子甭想找到男人了。没有女人味就算了,不懂得适当在男人面前柔弱给男人面子让他想保护你也算了,跟男人抢着买单我也不说了,可是,你要有一点趣味啊,不要句句话这么认真放在心上,这在男人面前会显得呆板,不会觉得你可爱。” 蒋空绕一番话,周景瑜没有听进去。 男人? 世界上的男人太多太多,只要她想找,会没有吗? 换句话说,她不再这么坚持爱情信仰,不再坚持一定要找她爱的男人,别的男人,就算买过来,她也付得起这个价。 她很想回呛蒋空绕,她也能找到男人,她也准备要结婚了。 可是,这种回答算是跟蒋空绕交锋,然后赢了吗? 不,这句话话说出来,只会让她更显得狼狈可笑。 她沉默了一会,转头跟蒋空绕说,“我的车停对面,我先走了。” 蒋空绕再次教周景瑜怎么才算是一个有趣味的女人,他痞气地对她眨眨眼晴,对她勾勾手指,“妹子,刚才我说让你给我打包一个女人过来做新娘,你就应该问我,这样对我说,是吗,那你看我怎么样,我打包过去做你的新娘你收不收?说完,眼波流转,给男人一个挑逗媚眼。”一边说,一边当场就地示范,递给周景瑜一个轻俏桃花眼,对她放电。 周景瑜好笑。 那不是她。 她回到车上,放下车窗。“生日快乐,早点找个老婆管管你的不正经。” 就要把车开走,对面一辆计程车开过来,车前灯太刺目闪到周景瑜眼晴,周景瑜等对方开过去,才发动汽车。 正要开走车,计程车上的客人下车,朝周景瑜走来,敲车窗。 周景瑜转头一看,心里怔了怔。 乌圆玲一脸笑容,主动打招呼,“景瑜,这么快就走了?” 景瑜? 周景瑜为了公事跟乌圆玲见过几次,什么时候她们的关系这么亲切,直呼名 字,而不是叫周小姐? 周景瑜礼貌回一个微笑,点点头。 乌圆玲仍是欢快笑容,充满热力。她说,“莫汉成叫我过来,说是给朋友过生日。” 周景瑜一颗心早就空荡荡,此刻镇定地再回乌圆玲一个微笑,对她笑说,“莫汉成就在里面,进去吧。”见蒋空绕呆怔站在一边,叫蒋空绕,“带乌小姐进去,她可能不认得路。”又对乌圆玲说,“他是莫汉成的朋友,就是这位仁兄生日。” 蒋空绕呆怔是因为他知道周景瑜会来,就没有叫上乌圆玲。 这算是给周景瑜一点面子,不要让莫汉成的前妻跟新欢碰到一起。 真想不到,莫汉成做事这么狠决,半点面子不给周景瑜! 蒋空绕越发对周景瑜过意不去,想再跟她说几句,宽宽她的心,周景瑜仿佛没事人一般,还笑着催他快带乌圆玲进去。 莫汉成见周景瑜来了,一秒也不待就离开,抓过酒杯猛灌一大口酒。 烈酒灼心。 周景瑜回到公寓,案头还有一堆文件,她要今晚做完,明天一早才能交给助手让她分派给部门。 专注力是需要培养的,周景瑜竭力让思维回到工作,强迫精神不要四散。 快要到午夜十二点,文件就要批阅完,翻到一个急件信函,她打开一看,脸色变白。 英国一家大客户订的产品,寄过去的样版产品在颜色上稍不满意,需要周氏这边立刻校正,若迟了,赶不到他们那边做的大促销档期。 这种急件,助理不应该犯错,应该第一时间就交给周景瑜。 尽管已经是深夜,周景瑜立刻给助理电话。 助理喏喏解释,她已经在信封上注明急件,而且,也是当天交给周景瑜。 这番话是火上浇油,就算是当天交给周景瑜,她每天处理的事情这么多,助理务必一定要跟周景瑜说一声! 早上的急件,助理要是告诉她,当天,她就可以在集团把问题解决,而且,第一时间也向英国那边答复! 工作半点马虎不得,一点疏忽,很可能就损失一个千万订单的客户。 客户投诉,第一时间给对方贴心回复,至关重要! 经常在网上购物的买家,经常都有这样一个话题,售后客服态度是淘宝好,还是京东? 都是竞争对手,常常被消费者这样 比较一番。 现在的市场,竞争激烈,对方出钱购买产品,已经不只是买产品质量与技术,而是,他出这个价,也包括买了你的服务态度! 就算这款产品只值一块钱,消费者这一块钱里,也包含他对产品服务态度的期待! 抓过外套,周景瑜急忙回到集团写字楼。 找出这款产品资料,以及颜色问题,等处理完,第二天一早交给部门解决。 离开办公室前,不忘给英国那边邮件回复。 夏天午夜的风拂过来,带着路边大排档收档的热气扑面。 街道寂寂,偶有一两对情侣拥着肩亲昵走过,一两辆车影飞驰而来,转瞬就像飘到街道尽头,不一会,车影消失。 周景瑜揉着酸痛肩膀,已经快到三点。 挣扎到天亮,八点半就要上班。 如今这样繁忙的都市,谁有空为爱情惆怅,倒在床上不管不顾睡个一两天。 车子开到十字路口,亮着红灯。 周景瑜停车,疲乏等绿灯亮起。 她停车的时候,另一辆车跟她并排停下,等绿灯。 周景瑜并没有留意,直到绿灯亮了,她要开车,一种女人感觉,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凉嗖嗖。 她的视线微微偏了偏,扫向并排那辆车。 目光瞬间朦胧,仿佛眼花。 这是莫汉成? 因为日夜所想,以至现在忙得精疲力尽,眼晴也想欺骗她,出现一个莫汉成幻影? 一个脆脆女声,截断周景瑜梦境,跌回现实。乌圆玲说,“莫汉成,绿灯亮了。”也就是,可以开车,她以为莫汉成一时没有注意到。 乌圆玲坐在副驾驶座,周景瑜与她之间隔着莫汉成,莫汉成身影又高大挡住,以至周景瑜一时半刻没有看清他的车上还有别人。 乌圆玲身形娇小,声音清脆好听,是蒋空绕说的具备第一眼就给男人好印象,让男人想保护的女人。 莫汉成没有反应,乌圆玲抬起眼眸,清透似水温柔眼眸看向莫汉成。他好像在走神,便温雅笑了笑,好听的声音又响起。“莫汉成,绿灯亮了呢。”带着娇嗔。 蒋空绕的生日派对开到现在才结束? 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的夜晚听到另一个女人叫莫汉成全名,周景瑜觉得格外刺心的好听。 乌圆玲的声音没有叫醒莫汉成,就那样瞪着周景瑜,幽暗视线凝着她。 嘴角牵了牵,似笑非笑,也不知是自嘲,还是讥笑周景瑜。 乌圆玲的声音倒是叫醒周景瑜,她收回目光,一脚踩油门,汽车漠然平稳直直往前开,越来越远,慢慢的在莫汉成视线中成为一个小小影子,然后,不见了。 莫汉成送乌圆玲回去,路上气氛僵凝。 他忽然的没再说一句话,沉默开车,乌圆玲是个聪慧女人,懂得对男人体贴也给自己台阶下,于是她也跟着缄默,没有说话,回到公寓,车一停下,她迅速下车,没有在车上找借口让莫汉成送她上去,而是下了车,关上车门前,笑着催莫汉成快回去。“谢谢,这么晚还劳烦你送我,快回去,时间不早了。” 这样识大体的女人,从来都会给男人留有好印象。 在男女感情这件事情上,应对男人,无论是冯素荷,还是乌圆玲,周景瑜都输一筹。 莫汉成回到寓所,心情坏透,怒不可竭手一挥扫向桌子,桌上花瓶哐当在地上摔碎,文件无处安身,满客厅飞散。 在夜玫瑰那晚,他那两三秒行为,现在理智已经完全清醒,他真的想抽了自己! 那真的是他吗! 是他吗! 他怎么会有这种可耻行为!! 是因为周景瑜趁他喝醉随意带他回去睡了,在他心里,留下根深蒂固的形象,她是个放纵随便的女人,所以,他的品位与风度也被她这种女人拉低,会出现这种卑劣行为?! 越发憎恨她! 自己看不起这种爱情,看不起爱上这种女人,而又爱而不得,被她拒绝,为了让自己胸腔那口郁结能缓解,不烫着他的心,只能往恨的方向走。 蒋空绕对周景瑜过意不去,只是出于好意叫周景瑜出来散心,想不到会让周景瑜碰到乌圆玲,于是,第二天,他给周景瑜电话,想单独请她吃饭。 周景瑜没时间,大大小小的会议,还有一些等着她处理的事务,恨不得一分钟当两分钟用。 集团项目业绩总体走下坡,如何走出困局,单是跟高层碰面讨论,就已经够累。 这种气氛紧张严肃所有高层列席的会议,不只耗脑力,也有更大压力。 会议持续高压状态。 大家的意见分歧,各执已见。 部分高层偏 向让集团战略多样化,可是,多样化就等同于创新吗? 周景瑜并不反对创新,创新需要背后有企业文化做强大力量,而且持续关注。但如果只是口头说创新,一味追求短时间业绩,创新改来改去,企业战略混乱且杂,长远时间对企业不利,让企业陷入泥潭。 路慧珍也略显疲态。 会议结束,她跟周景瑜说,“程家不行,程氏企业现在也跟周氏同样处境。”也就是,程氏企业渐渐走向衰弱,非但不能强强联手帮到周氏企业,还有可能,会牵累周氏。 周景瑜要想了一想,才恍然记起是她交给母亲那个未来丈夫的名单。 既然如此,周景瑜说,“老妈,你拿主意。” 路慧珍拿眼看向周景瑜,问她,“我全权作主?” “当然,”周景瑜上前拥了拥为集团付出所有精力的母亲,对她笑说,“挑选男方,你的眼光比我好。” 老妈离婚之后,就没有再结婚,生活全部给了周氏。周景瑜心里一旦决定不要爱情,她很容易就想跟母亲站在一边,为集团的前景出一份力。 她宽母亲的心,“条件可以,背景雄厚,符合这两点就行。”也就是,不在乎对方人品,以及是否离过婚,有没有孩子,年龄是不是比她大很多。 周景瑜就算再差,离过婚也有官司是凶犯嫌疑人,可路慧珍毕竟是母亲,就算结婚是场生意,周景瑜这姿态也放得太低,让路慧珍激起些许母爱柔情。 她柔声问周景瑜,“这么赌气降价让自己出嫁,是在跟母亲生气?”生气她把周景瑜的婚姻当成一场生意? “说哪里话?”周景瑜拥着老妈,苍白笑了一笑,“老妈做什么都是为我好。” 得了周景瑜这句话,周景瑜这么明事理,路慧珍叹气,“要是你大哥二哥有你一半替我着想,我早就退休,哪还一把年纪跟你们这帮年轻人征战商界。” 半响,路慧珍又长长叹气。“我老了。” 路慧珍从来没有在周景瑜面前表现这么弱势,她一向威严,强势,周景瑜不知不觉也耳濡目染,她身上也有几分路慧珍的影子。 周景瑜鼻酸。她说,“我随时可以结婚。” 路慧珍看了看周景瑜,没有再说话。 两人都明白,虽然可以随时结婚,但是这个合适的女婿与丈夫不容易找。 周景瑜能说什么呢? 在母亲眼里,造成现在难把她嫁出去,她也有一部分原因。 十年前要是不冲动嫁给莫汉成,要是现在没有官司在身,就算合适女婿难找,可是,也不会这般艰难,让男方对她挑剔。 是她的行为,给了别人挑剔她对她指指点点的空间。 机器设备运来,要在车间安装,厂长会监督,可是周景瑜不放心,百忙之中还得抽时间过去一趟。 一想到这间工厂是冯素荷介绍,周景瑜心里就不舒服。 领谁的人情都可以,但不能是冯素荷。 然而,心里不舒服,这个坎也要走过去,只能直面现实。 生意场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跟敌人,朋友与敌人之间,只需要看利益筹码。 还冯素荷一个人情,其实不难做到,在商界活动与项目中,她适当让一让冯氏,给冯氏面子,就已还清。 要么,干脆点,请冯素荷吃顿饭。 后者看来比较容易做到,只不过请一顿饭,但对周景瑜来说,前者更容易做到。 在一个大型拍卖会上,周氏跟冯氏企业竞拍一块明代玉瓷,这种拍卖会,很少有人拍下自己收藏,一般都是为公司拍下,或者像周氏,是拿来送给一个重要客户。客户有收藏这个爱好。 周景瑜见最后剩下的是冯氏跟她叫价,她就让了让,没有再跟拍这块玉,让冯素荷夺得。 冯素荷也不傻,知道周景瑜这个退让举动这么明显,是给她一个人情。 可是,冯素荷并不领情。 她拍下玉瓷,然后朝周景瑜走来,当面告诉周景瑜,“你欠我的,不只是这块玉。” 如今莫汉成追乌圆玲,冯素荷对周景瑜更是咬牙切齿。 要是那晚她不出现破坏她跟莫汉成约会,现在莫汉成就是在她的床上,轮不到乌圆玲! 周景瑜没有接话,她本想离开,可是,见母亲最近为集团事务憔悴,她当年任性嫁给莫汉成也让母亲伤心,她决定拍个礼物送给母亲。 她看上一串手链,做工精巧别致,无论哪个年纪配戴,透亮淡绿色都会让人显得年轻。 下一轮拍卖会还有十分钟继续开始。 周景瑜走到外面从侍者手上拿杯香槟,酒还没有喝,目光就扫到门口人影。 两人一出现,记者立刻骚动。 他们 扛着摄像机扑过去,镁光灯一片乱闪。 跑车在门口不避开记者稳稳停下,放下车蓬的跑车,是莫汉成跟乌圆玲,两人打扮休闲,各自戴上一双墨镜,好像过来这里,等会两人还有节目。 每个男人都会有风度,看他想不想给你,莫汉成没有替周景瑜绅士开过车门,不代表他就不会对别的女人这样做。 他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殷勤给乌圆玲开车门。 周景瑜身为女人,也觉得乌圆玲每个举止完美优雅无比。 单是下车,就已经夺人眼球,更不用说是媒体。 白色十厘米细高跟鞋缓缓映进人眼帘,再是一双修长笔直光滑长腿,然后视线再缓缓往上,是一件短裙。 裙摆很短,都不到膝盖,可是,裙摆不是紧身窄窄的,而是蓬松,这样不会让人觉得妩媚,只会显得更性感优雅,还显活泼。 她跟冯素荷着装,都有着品味的不同。 莫汉成是个衣架子,搭冯素荷很配,搭乌圆玲也不逊色。 记者全都被他们吸引,等他们回过神,发现今天三个女人都在场,前妻,绯闻女友,现任新欢,真是一场好戏! 三个女人可以同框登上版面头条! 可是,他们的发现慢半拍,冯素荷一见到莫汉成对乌圆玲这么主动,还在传媒面前这么高调,早就气得飚车离开。 周景瑜没有走,她要给母亲拍礼物,但她也没有留在原地,而是回到拍卖大厅。 拍卖开始。 台上展示的是一串钻石项链,宝红色,底色脆亮,珠光流转,映得女人脖子跟脸上,都多了富贵气质。 拍卖师一说二十万,底下立刻就有人举牌,“五十万!” 底气这么足,价格一下子跳这么高,各个竞拍者也忍不住回头看是谁。 周景瑜站在大厅另一边,认出是莫汉成。 她缓缓喝口香槟,希望快点竞拍下一个物品,物品是她想要的手链。 竞拍被打扰一两分钟。因为记者再次骚动,被莫汉成这个举动吸引。没有人跟莫汉成竞拍,他一下就拿到那枚项链,拿到项链就转头送给他身边的乌圆玲。 女记者眼中都是羡慕,在场竞拍女士对乌圆玲又是艳羡又是妒忌。 这么帅气的男人,当着这么多人送给自己宝石项链。 这个行为,太 浪漫! 正当莫汉成要亲自给乌圆玲戴项链,乌圆玲拒绝了。 但是,乌圆玲对男人的手腕并不低于冯素荷,请看她如何对莫汉成说这一番话!她盈盈一笑,温柔说道,“莫先生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但是,莫先生这番心意我很珍惜,不能推辞,所以,”对莫汉成柔柔一笑,指着台上那串手链,“如果莫先生坚持要送,我喜欢这串手链。” 看看乌圆玲的表现! 这句话说得多么漂亮而婉转含蓄!第一,不能收下项链,因为价值五十万,男人追求女人,一开始就主动收下这么贵重礼物,在别人眼里,会显得爱慕虚荣。第二,不能完全拒绝莫汉成,不仅是媒体在场,而且,她也不能完全拒绝莫汉成,不给他面子,所以选择另一件价值几千的手链。第三!她选择手链还有另一个更深远意义,是向莫汉成表明,她没有完全拒绝他想送给她礼物的这份心意,就是在向他示好,告诉他,她知道他在追求她,而且也对他有意! 乌圆玲这句话这个行为,跟男人相处的技巧和周景瑜是天差地别。 喜欢男人第一步就是带他回去睡觉,吻痕不懂得用丝巾,而是用创口贴贴住,除了周景瑜,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蠢的女人了! 恋爱追男人是个技术活! 除了周景瑜,冯素荷跟乌圆玲都用得娴熟!莫汉成追求她,乌圆玲不会立刻就答应,而是欲迎还休,男人太容易得到一个女人,会显得女人价值太低。 而女人,追求男人第一步也不是要跟男人睡了!不管床上是男人主动还是女生主动,这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像周景瑜,在莫汉成心里判了刑,认定她是个开放随便的女人,要么,男人以后再找这个女生,也只会想跟她睡觉,成为床上朋友,而不是正常恋人! 跟周景瑜过来的蒋空绕,本来是想来看拍卖品饱眼福,现在,也不得不小声跟周景瑜说,“妹子,看看,像你这种,有智商没情商,在生活上是行不通的。” 周景瑜没有说话。 拍卖会继续。 竞拍师一说手链价格二千,周景瑜就立刻抢先,“五千!” 莫汉成从进来到现在,终于正眼扫一扫站在另一边的周景瑜。 他举了举手,缓缓吐出,“一万。” “一万五。”周景瑜不看他。 “二万。”莫汉成淡淡报数字,也不看周景瑜。 第64章 景瑜给冯素荷耳光 周景瑜回到写字楼,直接到母亲办公室。 从母亲手上接过男方照片,周景瑜看了看。 路慧珍说,“朱蔡东,三十岁,其父在政商两界都有不容小觑的力量。” 既是如此,而且男方这么年轻,长得一表人才,也没有婚史,怎么会愿意跟周景瑜相亲? 路慧珍知周景瑜所想,她也有过这方面顾虑,但通过中间人,路慧珍询问过男方家族,其父其母知道周景瑜在商界也是一颗企业家新星,对周景瑜的能力很欣赏。 尤其是其母罗有芸,希望周景瑜嫁进来,有着另一重意义。 丈夫在外面有女人,而且外面女人生养的孩子,也进到朱氏企业,自己的儿子朱蔡东在经商方面,并不显天分,虽要一个贤内助,帮助朱蔡东征战商界。 现在,女人贤惠,在家里做全职给丈夫洗衣做饭,对婆婆孝顺已经不吃香,女人也要有能力,能在事业上帮到丈夫。 往小的方面,平常百姓家庭,丈夫跟婆婆也希望女人能帮忙还房贷车贷。 朱氏企业虽然还没有决定未来继承人,但大家族里面,早就暗地里争得硝烟弥漫,罗有芸不能输。一是丈夫在外面有女人这口气吞不下,二是,更不能让外面女人的孩子掌管未来朱氏企业。 这样一番比较,周景瑜结过婚和是凶犯嫌疑人这重阴影,罗有芸并不太计较,毕竟与自己切身利益有关才比较重要,她不能让外面女人生养的野孩子夺了朱氏企业。 朱蔡东这个人没有什么主见,两三岁时父亲就在外面养有女人,从小就被罗有芸带着怨气和期待带大。对母亲的意见,言听计从。 所以,罗有芸让他跟周景瑜相亲,朱蔡东没有反对。 相亲迅速被提上议程,下周,路慧珍跟罗有芸就敲好时间。 地点定在一家著名法式餐厅。 当路慧珍通知周景瑜,周景瑜从桌上一沓文件抬起头,她没有半点犹豫,淡扫一眼手表,跟母亲说,“时间约在晚上八点?我等会就过去。”说完,平静埋头工作。 周景瑜太平静了,做为母亲,多少都有点了解周景瑜的个性,到了现在,路慧珍也按捺不住,不得不询问周景瑜,“景瑜,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 周景瑜又抬起头,一双清亮眸子定定望向母亲,镇定眼神让母亲安心。 她竭力让自己活泼些许,就双手搁在下巴 ,对母亲笑说,“老妈,我最想要的生活,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官司暂告一段落,没有官司烦心,名峰项目也设施装完,准备运作,我很忙,哪有什么心事?” 路慧珍拿眼观察周景瑜,小心提,“莫汉成追求别个女人——” 周景瑜立刻打断路慧珍,嘴角仍带着微笑,“老妈,这个新闻我也早就看到了,”对老妈俏皮眯眯眼,打趣道,“我们都离婚十年了,十年那么长,还有什么爱恨疙瘩过不去。”她说,“我跟他虽然做不成朋友,心胸也不至于小到妒忌他另交女友。” 这么详细镇定的跟路慧珍剖白与解释,消融路慧珍疑虑。路慧珍就把话说得更进一步,“这样就好,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莫汉成都不是我心中女婿人选。”就算是现在,她也不会同意让周景瑜嫁给莫汉成。 周景瑜跟莫汉成的关系已经彻底闹翻,周景瑜也就没有就着这个话题问下去,为什么莫汉成一定不能做她的男人。 周景瑜站起来,一边收拾文件一边跟路慧珍交待,“我现在要过去时装店拿衣服,也要去发廊修头发,”对母亲笑,“你要不要一块过去?” 周景瑜对相亲这么上心,让路慧瑜宽慰。她看着周景瑜近来瘦了一圈,脸色腊黄,就跟她说,“你顺便去做个美容,敷敷脸。” “我一定会。”周景瑜又眯眼笑。 选衣服,修头发,做美容,两个钟不够,但对周景瑜来说,这是她这小半生以来,跟莫汉成离婚以来,用最长时间打扮自己的一次。 她开车到相熟的时装店,路上,打开车上音乐cd。 这张美国老牌摇滚乐队的唱片她一直珍藏,她的汽车风驰电掣,她的音乐也跟在耳边刮过风,“这是我的人生,我走自己的路,我只想认真生活,毫无疑问,未来日趋艰辛,必须寻求突破……” 汽车往时装店靠停,经理迎上来,殷勤招待,周景瑜这回也不自己作主,而是听从经理意见,主动告知,她要参加约会,需要怎么样着装。 蒋空绕说女人要有女人味,而她第一次跟男人相亲见面,还真不知道要如何穿着。 经理一听,立刻给她选一件长裙,丝质柔软,熨贴,裙摆是荷花边,让裙子飘逸的同时也增添女人气息。 周景瑜好笑。 她的衣柜从来没有这些细细碎碎荷花边,流苏这种衣衫。 拿好衣服,立刻去修头发跟美容。 八点整,准时到法式餐厅。 她一到,就立刻有个坐在窗边的男人向她招手。 第一句话,朱蔡东就跟周景瑜说,“你很准时。” 周景瑜不知如何搭话。 别人第一次相亲,是怎么跟男人沟通交流? 她强迫自己坐下,对朱蔡东笑笑。 朱蔡东想不到周景瑜会这么腼腆,真不像是结过婚的女人。他笑说,“女人迟到一个钟不算迟,迟到半个钟已经算是美德。” 又是一句让周景瑜不知如何接话的话,她只能笑。 朱蔡东解释,“约会中,女人往往会迟到。” 周景瑜渐渐头皮发麻,这些话题,她真不知如何接话。 要不,他谈几句最近时事与新闻,她倒可以跟他畅谈。 见周景瑜这个模样,朱蔡东忍不住扑哧笑,他看着她,眼晴都是笑容。他直接问她,“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学不会扭捏,周景瑜也坦承答,“是,”她说,“我不知道女人迟到为什么还能算是美德。” 在她的生活理念与待人处事,做事她都会准时,尽量不迟到。 朱蔡东听了,哈哈大笑。 想不到商界传闻中雷厉风行做事手法犀利干脆的周景瑜,在男人女人方面会这么幼稚。 周景瑜被笑得尴尬,脸绯红。 她只能找点事做,掩饰尴尬,于是,拿过水杯,缓缓喝着水。 现在才发觉蒋空绕也有他的优点,当时真应该听听他的话,虽然他不正经,可也几次教她怎么做一个受男人欢迎充满女人味的女人。 朱蔡东忍住笑,跟周景瑜解释,“约会,女人要打扮几个钟,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出现,所以当然会迟到,而且迟到半个钟,也想考验男人有没有耐心,有没有绅士风度等她。” 这样的观点,周景瑜不能认同。 在她认为,准时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 但是,她再不接话,相亲就不能进行下去了,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没话找话。她翻着菜单,对朱蔡东说,“这里的法式锅牛不错。”说着,叫来服务员点单,一边询问朱蔡点想吃什么。 等服务员走开,周景瑜才想起,她犯了一个男女初次见面的错误。 要是蒋空绕在,一定会对她的表 现摇头,给不及格。因为,餐前礼仪,要由男人主动点菜,由男人询问并介绍菜肴给女人,给机会让他们表现。 不只一开始周景瑜犯下错误,等菜上桌,她也没有表现好。 朱蔡东聊起他擅长打高尔夫,周景瑜没有适时表现出欣赏,眼里流露出对男人一点崇拜。男人喜欢女人对他崇拜,喜欢女人被征服的感觉,更加喜欢看到女人为他的能力与爱好,恰当地双手支着下巴,认真专注倾听,一副投入。 就算内心不是真的欣赏,也要给男人面子,男人谈到激动处,要懂得拍掌附和,“你好棒哦。” 但是,能让周景瑜崇拜的男人不多。 打高尔夫很难吗? 如果她想学,下苦心跟功夫,也可以练得很好。 她是有欣赏的男人,那是莫汉成,他大学毕业,创业开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没有资金,事务所面临关门,他请朋友帮他介绍投资大腕,想让别人对他的事务所青眯,投资资金。 那时是冬天,朋友问他在哪里跟投资大腕见面,是哪家高极餐厅还是会所,莫汉成选了海上一艘游艇。在餐厅见面,最初一两分钟内万一不能强有力抓住大腕焦点,他们很可能就起身离开,根本就不会给机会让莫汉成说他对事务所的构想以及未来规划。 选餐厅跟游艇的区别就在这里,就算那些大腕在一开始不想听,想离开,可是莫汉成租了这艘游艇,已经开到海里,那些大腕一时半会想离开,也离开不了,就算要回到码头,也要经过一段时间。就在游艇反程这段时间,莫汉成可以有更多时间说服他们。 如果是周景瑜,她不一定能想到这个办法。 当她得知莫汉成用这个方法拿到大腕的投资,周景瑜顿时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男人。这么智慧,狡黠。 “在想什么?”朱蔡东问了周景瑜几个问题,见她没有接话,抬头看见周景瑜在走神。 周景瑜一惊,急忙挽回冷场。她说,“你周末都会去打高尔夫?” “不,”朱蔡东摇头,对周景瑜的表现不满意,脸上的笑也渐渐有些淡漠。他说,“周小姐在商界驰骋,不应该这么健忘啊,我刚刚告诉过你,我喜欢每周早晨去高尔夫球场。” “对不起。”周景瑜低下头。 朱蔡东不给面子站起来,把话说开,“我想周小姐跟我一样,都是听从父母出来应酬相亲,不如就这样。”他走开。 周景瑜着急,跟着站起。她说,“等等——”她并不是出来应酬他,是真心想跟他见面,看他想不想跟她结婚。 想不到场面会弄得这么糟,她叫住朱蔡东,可是朱蔡东没有理会,头也不回推开门走了。 周景瑜头疼,缓缓回到餐位。 朱烟到海外出差,她只能求助蒋空绕。 她给蒋空绕拔电话,约他有空出来吃顿饭,想认真跟他请教,怎么跟男人约会,并成功把自己嫁出去。 蒋空绕一听周景瑜想跟他请教男人女人相处问题,戏谑道,“妹子,找我你就找对了,向我请教女人大姨妈,这个我也可以做你的师傅。” 周景瑜没有心情,她没好气回他,“难道你比我更懂市场上有哪几款卫生巾牌子?” 蒋空绕没正没经的声音传来,“别说,这个也难不倒我,我给你数数市面上有哪几款比较受女生欢迎——” 周景瑜气结,掐了电话。 老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条件符合的男人,而且男方也不嫌弃她的过去,可是,她没有能力留得住男人。 估计,朱蔡东这一走,是不可能再想见她。 果然,朱蔡东一离开餐厅,就立刻跟罗友芸汇报情况,不是他不满意周景瑜,而是周景瑜表现一点都不得男人心。 周景瑜透过窗,看见朱蔡东坐进车里,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径直把车开走。 她不知如何跟老妈交待,讪讪站起。 忽地,一杯水泼向她。 周景瑜震惊得立刻抬起头,是冯素荷。 紧咬着牙的红唇烈焰,仿佛要烧灭周景瑜,一双眼晴也喷着火,怒不可竭。 水从周景瑜脸上滴下,她没有捋开额前头发,一个字一个字跟冯素荷说,“请跟我道歉!” 冯素荷不知从哪里听到是周景瑜把乌圆玲介绍给莫汉成认识,对周景瑜的恨意充满胸腔。她叫器,“为什么道歉?”冷笑,“你得不到莫汉成,也看我不顺眼不想让我跟他一块,居然半中找出乌圆玲这样一个女人介绍撮合她跟莫汉成,你安的什么心——” 周景瑜打断她,“道歉!立刻,马上!” 冯素荷挺起头,另一杯水浇向周景瑜,趾高气昂,“我学不会道歉!别以为你撮合乌圆玲,莫汉成就感谢你给他找到女友,就在官司里放过你!我告诉你,我不会对你就这样算数——” 不给她把丑陋的话说下去,周景瑜再次打断她,“我也告诉你,教会你怎么跟别人道歉!” 啪! 一个耳光扇到冯素荷脸上! 冯素荷想不到周景瑜敢大庭广众打她,半边脸久久转不回来。 冯素荷的脸还没有转回来,周景瑜抓过手袋,离开。 第二天清晨,周景瑜公寓的门像被人砸了,震天响。 周景瑜抓过六钟一看,才早上七点。 去开门,是朱烟。 她一把抢进来,把一张报纸摊开在周景瑜面前,“我到国外出差几天,娱乐圈怎么翻了天!”才几天,莫汉成高调追乌圆玲,周景瑜怒打冯素荷,也登上新闻头条。 周景瑜没有看,留朱烟在客厅叫嚷,走到厨房倒杯开水。 咕噜咕噜灌下一大杯,头仍然昏沉,继续回到厨房倒开水。 朱烟回国第一时间得知,就赶过来找周景瑜,周景瑜跟冯素荷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这么深仇大恨在公共场合撕破脸。 本想关心周景瑜,但见周景瑜这样一副呆木模样,仿佛置身事外,娱乐新闻热腾炸起,她像不是新闻当事人。朱烟气急功心,“你跟冯素荷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她可是冯氏千金!”冯素荷的性格本身也不好惹。 朱烟说,“你还不了解她吗,心眼小,又高傲,你这一巴掌,她就是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你还给她。” 周景瑜想的是另一回事,昨晚竟然被记者拍到,等下回写字楼,母亲一定兴师问罪,她如何解释? 朱烟告诉周景瑜,“昨天也不是记者拍到,那种高极餐厅不允许记者偷拍,是客人在现场,拍了然后卖给传媒。” 不管是谁拍到,周景瑜这下都出名了,名声更加不堪。 她坐了好一会,耳边朱烟一直关切地叽叽喳喳,周景瑜一句话也不说。 时间到七点半,周景瑜问朱烟,“你不回电视台上班?” 朱烟不放心。“你跟冯素荷到底有什么天大恩怨?” 周景瑜答的是,“我等会要到工厂,不能顺路送你回电视台。”她太疲惫,不想现在就被母亲审问,想去工厂,然后再回写字楼。 朱烟生气,瞪她,“现在是说我搭顺风车吗!”逼周景瑜给出答案,“你跟冯素荷怎么回事!”就算十年前两人是情敌,但事情已经过了十年 ,以周景瑜的个性,也不至于现在才跟冯素荷翻旧账,挥给冯素荷一个耳光。 周景瑜起身去换衣服,洗脸,准备去工厂。她跟朱烟说,“你不走吗,我不会跟你爆料,让你的电视台有独家新闻。” 朱烟一听,大骂她,“周景瑜,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没良心吗,我他妈跑过来就是为了从你这里得到独家新闻!我会把我们私下的谈话卖给电视台?!” 朱烟抓过外套,抢到客厅门前去开门。 周景瑜跑过去,拉拉她的外套。“生气了?”她小声问。 朱烟的怒气没有消,也没有说话,关上门走了。 按照周景瑜的性格,她会第一时间给朱烟电话,然后道歉。 可是今天,她没有力气,太疲乏。 收拾面容,挣扎着到工厂。 无论如何,私人事情都不能影响工作进度。她得跟厂长谈事务,而且项目刚开始运作,有很多要注意事项。 路上,团队给她电话,化妆品代言人不能再拖,得找到合适人选。 公事一件件压过来,只能打起精神,别无它法。 挂上电话前,对方说,“选来选去,最合适还是乌圆玲。” 周景瑜没有出声。 她当然明白,乌圆玲息影一年,回归娱乐圈,本身就引起粉丝对她观注,现在莫汉成高调追求她,更是话题人物,近来也没有哪个明星的爆光率比她更高。 爆光率高,而且也不是负面新闻,如果能请到乌圆玲做化妆品代言,化妆品一推向市场,就会引起消费者关注。 可是,如今她成为莫汉成追求的女人,周景瑜如何跟乌圆玲开口? 她有她的难处。 冯素荷以为是她主动介绍乌圆玲给莫汉成,其实那天的场面,她也不能拒绝乌圆玲,只是简单介绍两句,让他们认识。 算了,不必去想,越想头越要炸开,只能先解决面前事务。她把车停到工厂门口,走到车间去找厂长。 她跟莫汉成有一个共同的地方,无论私下生活如何,该工作的时候还是不敷衍。他也过来视察工厂,而且来了好一会。 没人能体会周景瑜此刻的心情,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莫汉成。 不管是跟冯素荷矛盾,还是工作上要找乌圆玲做代言人,都跟莫汉成有着关系。 莫汉成见 周景瑜过来,跟厂长谈了几句,就走向仓库。 周景瑜跟厂长交待完事务,就告辞。 厂长说,“周小姐,喝杯水再走。” “不了,”周景瑜客气答,“我还要回集团。”实际是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过来,是想要杯咖啡,可是,莫汉成在这里,她不想留下。 莫汉成过了半个钟出来,不见周景瑜,便问厂长,厂长就说,“周小姐好像很急,过来谈完事情就走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听者有意,莫汉成知道周景瑜不想见到他。 莫汉成不着痕迹皱眉,脸色冷黯。 他跟着告辞,厂长送他出去,见到周景瑜的车没有开走,就问走来的一个工人,“周小姐还没有走吗?” “她的车坏了,在等拖车公司过来。” 周景瑜在芦苇丛下面抽烟,芦苇丛下是岩石与海浪。 浪涛拍岸,天边海鸥苍茫声音混进海浪,一声又一声。 周景瑜缓缓抽着烟。 莫汉成站在公路上面看了她好一会,眼神复杂。 本想走开,还是忍不住走过去,周景瑜一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莫汉成,她立刻浑身竖起汗毛,第一时间站起,转身就走。 就在与莫汉成擦肩而过,莫汉成理智也不能解释自己行为,他就那样站着,手放在周景瑜肩膀上,与周景瑜背对背。很久,他艰难开口,“让我停下。”停下追求乌圆玲的脚步,希望周景瑜能拉回他,让他的心停止摇晃。 周景瑜把烟丢到地上,狠狠踩灭。然后,回头盯着莫汉成背影,她说,“真是抱歉,我没这个兴趣!” 什么是多余? 李碧华说,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等我的心冷却后你的回头! 第65章 景瑜和莫汉成决裂 莫汉成也回过头,视线停在周景瑜身上,声音沉哑,“乌圆玲——” 周景瑜浑身竖着刺,厉声截住他。“你收声!” 她跟他到如今这个地步,还真不是乌圆玲的事情! 她不介意他追求哪个女人,找哪个女人做女友! 自从他们离婚,她的心理就有准备,他总会找女人,交女友,可是,那晚夜玫瑰他的行为,太过震惊可怖,她无法做心理准备,也做不出心理准备。 那样的行为,已经超过她对男人的理解,对男人的认知! 不是她的气度与胸怀太小,而是,她的胸怀再大,也不能容忍这种行径!他那晚的举动,对她来说,是耻辱!是耻辱! 她怒不可竭转头走开,高跟鞋踩着小石子路,鞋跟一偏,她摔倒在地。 这样狼狈,在他面前摔了。 可是,事到如今,周景瑜一点也不在乎! 她站起,脚疼得钻心。 扭到脚,她咬着牙,站起,一瘸一瘸往前走。 芦苇随着风扑过来,她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 红楼梦的结局,周景瑜觉得再没有哪本书比红楼梦的结局更让人心碎。里面写着,湖边的冬天下着大雪,天空是一团团的大雪,决定做和尚的宝玉过来拜见父亲,辞别,父亲从船上追出来,已经不见宝玉,只见白茫茫一片旷野,并无一人。 白茫茫! 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干干净净,望向哪里都是一片白茫茫,什么也不剩,没有一点温热的东西再剩下留在俗世间! 爱一个人,从滚烫的心跳,到一颗心什么也不剩,拜莫汉成所赐! 她的眼泪飞溅,不是为这段感情流泪,而是脚疼! 是的,扭到的脚锥心疼,她不会再为这段感情流一滴泪! 她狠狠抹干眼晴,一瘸一瘸穿过芦苇丛走向公路。 去跟朱蔡东约会,她修了头发,很短很短。自从莫汉成回国,她就把他喜欢女人留的长发剪了。 莫汉成留意到,她起先剪的短发是到耳朵,然后是到肩膀,像个学生装,现在,头发短到几乎就要贴到头皮。 莫汉成也为夜玫瑰那晚,想抽自己,但是,周景瑜这种语气,让他从要失去她的惶恐,变成愤怒。理智让他立刻离开,不要再理会她! 可是,强悍理智也有不够 用的时候,双脚挪不动,只能求助于本能。他的本能让他在她背后吼,“如果你以前不给我这种不自爱印象,那晚我绝不会有这种小人行为!” 周景瑜的呼吸瞬间断了,说不出话。 她站不稳,眼眶刺热。 从莫汉成这句话中,她恍悟明白,在他的心里,她是一个随便的小姐,放荡女,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跟哪个男人都可以睡觉,所以夜玫瑰那晚,他以为她就在陈嘉耀身下。 而她呢,只是以为莫汉成因为恨她,恨当年她剿杀他,所以才让她留在包厢,没有第一时间踹开门,把她从包厢带出来。要对她有多恨,才会不把她带出来?! 现在,真相不只是这样! 在夜玫瑰那晚的两三秒,在莫汉成脑海的画面里,她就睡在陈嘉耀身下,此刻周景瑜的心情,就像是真真切切躺在陈嘉耀身下,被他凌辱。 她缓缓转过身,一颗碎得不复存在的心还能从喉咙挤出声音,声音是那样残破无力,嘴角一抹恍惚笑意都拼不全,“现在你终于承认,这十年我在你心里,就一直是个小姐,放荡女是不是?” 自从周景瑜趁他喝醉,带他回去睡了他,莫汉成是这样认为,可是,小姐荡女这样的词从周景瑜口里说出来,太过尖利,割伤莫汉成。 他说,“你想别人尊重你,首先你就要尊重你自己。” 周景瑜听了,哼哈笑,嘲笑自己从十年前那晚开始,她在他在心里就是一个小姐。 迟了十年,明白她在他心里是何种地位与形象。 原来真相剖开是这么可憎,丑陋。 周景瑜力气被掏空,对莫汉成无话可说了。 她正想走,冷毅平静得没有一丝皱折的神情,让莫汉成陷进就要彻底失去她的这种可怕意识,他冲过去,想跟她道歉,“那晚,我——” 重提那晚噩梦,让周景瑜浑身冻僵。她撕心地,尖声打断他,“闭嘴!” “那晚——” “你住口!” 周景瑜人就要晕过去,为了让他闭嘴,她脱下一只高跟鞋,二话不说就狠狠砸向莫汉成。 她不需要他的道歉! 不需要他这副高高在上跟她说抱歉! 莫汉成的额头被尖利鞋跟划了一道痕,血腥味刺激到他,他的脸色铁青,也恼了,朝她咆吼,“女人,你别得寸进尺!”见他 向她道歉,想找回她,她就在他面前肆意妄为,竟敢拿鞋砸他! 他这样的姿态,让周景瑜觉得可笑。 她冷笑,“你是在施舍我吗?你对我说道歉,对我说,你回来吧,我就会回到你身边?”她回吼,“你滚!” “为什么!”她的无情,让莫汉成愤怒不已。 为什么? 好!他想要答案,她痛快给!她说,“她死了!以前的周景瑜死了!”死在夜玫瑰那晚! 她脱下另一只高跟鞋,拿在手上,光着脚一歪一瘸走回公路车上。 工人见到周景瑜这个模样,惊讶看着她,不敢置信。 形象已经丢尽,周景瑜一时也回不了神,想在工人面前挽回形象。 无法想像,她心里滚烫揣着十几年的男人,在他心里,她竟然是一个放荡小姐。 是海边郊区,没有一辆计程车经过,周景瑜正想着如何回市区,拖车公司派人过来。她从车厢拿出骑马的运动鞋穿上,到了市区,立刻到时装店要一双高跟鞋。 然后到店里洗手间,从手袋拿出口红,狠狠补妆,唇膏一笔一笔用力划过嘴唇。 脚痛得刺心,想去诊所,助理给她电话,董事长让秘书过来问了她几次,她去了哪里。 诊所不能去了,得立刻回写字楼。 周景瑜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力抹口红,收拾妥当,回集团接受母亲审训。 助理一见到周景瑜出现,吁了口气。她趋上前,小声说,“董事长在你办公室。” 助理年轻,没怎么见过世面,周景瑜忽然觉得这样年轻一个姑娘跟在她身边,每天都心惊胆颤。她拍拍助理肩膀,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没事,你出去吧。”说完,推开办公室的门。 不给周景瑜辩解机会,报纸朝周景瑜脸上摔过来。 周景瑜拖着残破身体离开工厂,还没有复原就回到集团,现在,面对母亲的盛怒,她倒不觉得害怕。 助理给她倒来咖啡,看也不敢看,怕战火烧到自己,急忙关门出去。 站着脚太疼,周景瑜找张沙发坐下。 她缓缓喝咖啡,用咖啡镇定心神,才有气力稳稳坐在这里。 路慧珍见周景瑜这么悠哉,愤怒无比。她厉声责骂,“我让你去相亲,不是让你去打架!” 周景瑜没有说话,继 续喝咖啡。 路慧珍气得站起,双手撑着办公桌,一双锐利威严眼晴,紧紧盯着周景瑜。本以为周景瑜最懂她,最让她安慰,想不到,相亲男方不满意,还惹到冯氏! 她斥责,“我从小怎么教导你,你的修养呢,现在怎么成了一个女流氓!” 女流氓?放荡小姐? 这两个词,不知为什么同时刺进周景瑜耳朵,她捧着咖啡,微微一笑。 她的笑看在路慧珍眼里,是周景瑜不知错,不想改,她更加怒道,“景瑜,你真让我失望!” 路慧珍很少对周景瑜说出这个词,一次是她瞒着家人跟莫汉成结婚,一次是她为了还梁承跃清白,在化妆品上市之前开记者会陷进丑闻,一次,是现在。 早上在工厂已经承受太大打击,现在,母亲的吼骂,反倒不能激起周景瑜情绪。她平静问母亲,“老妈,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她终于抬头看向路慧珍,目光平板,空空,“是气我不能让朱蔡东对我满意,周氏集团找不到合适的女婿,好让我们利用他,利用他让周氏集团变得更强大?”苍白笑了一笑,“还是,打了冯素荷,你担心惹到冯素荷老爸,他会在生意上为难周氏企业?” 周景瑜说话一向有分寸,同样的意思,她跟路慧珍心知肚明,但不会像现在说得这么直接,难听。路慧珍气得浑身发抖,这在她看来,周景瑜是在顶撞她。 周景瑜以前瞒着家人跟莫汉成结婚,事后路慧珍得知,周景瑜也不敢以这种尖利姿态面对她,而是恳求她接受莫汉成。 路慧珍意识到她可能掌控不了周景瑜了,不由悲愤交加,她亲自培养的女儿,现在竟然敢对她逆反? 其实,周景瑜只是心情糟透,她根本就不想违逆母亲心意,让母亲伤心。 气氛一下子冻凝。 眼看新一轮训斥就要击向周景瑜,助理敲门进来。 她低低说,“董事长,莫汉成在在外面找周小姐。” 莫汉成? 路慧珍有点愣住,拿眼询问周景瑜。 周景瑜放下咖啡,站起来。“我出去一下。”她说。 “他在会客室。”助理跟在周景瑜身后,在她耳边低语。 想必路慧珍跟周景瑜想的一样,莫汉成此次前来,事情非同小可,以至周景瑜推门出去,路慧瑜神情凝重。 横竖都是被刺,周景瑜觉得还不如 痛快点,她挺直腰,高跟鞋踩着地板嗒嗒响。 周景瑜没有敲门就进去,莫汉成站在窗前,转头看见她,神色阴沉。 他的嘴角严峻,两束冰厉眸光射向她,下巴冷冷,眸光灼亮逼人,额角那道痕显示她早上的粗蛮。 他像要看进她的眼晴深处,很久都没有说话。 周景瑜出声打破僵冷,她公事化语气,“找我?” 莫汉成还是没有说话,冷着下巴觑凝她。 周景瑜再问,“什么事?” 莫汉成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报纸,周景瑜目光扫过去,报纸版面真是精彩,那位餐厅顾客把她怒打冯素荷的照片拍得清晰,她脸上的青筋都依稀可见。 两人都有着工作基本操守,不会在这种上班场合谈私生活,那么,莫汉成来这里,肯定是为了公事,而且,事情还不小,一张这样的报纸新闻就让他亲自动身出面过来解决。 既然是公事,莫汉成肯定不会是过来找周景瑜,站在冯素荷那边,训责她,替冯素荷找回公道。 商界风吹草动,都可以是牵丝拉藤,周景瑜也跟着变得严肃,一时不知道莫汉成来找她具体事由是什么。 莫汉成瞪着她,声音冷如冰,“你这一巴掌是不是打得很爽?”他说,“新闻一出,名峰集团的股票跟着波动!” 他从工厂一回到公司,立刻被名峰集团大老板于建秀召见,严厉让他出面解决周景瑜。 莫汉成真是想不到,周景瑜这种智商,竟然还能在公开场合动手打人! 周景瑜头疼。 名峰集团是上市公司,而她是名峰大型项目负责人之一,现在以这种姿态上新闻,别说周氏对她不满,名峰集团也对她不满。 生活存在各种规则,每个人只能做符合她身份地位的事情,她的身份与职位,不应该在公开场合跟冯素荷撕破脸。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确实在公众场合打了冯素荷。 周景瑜沉默。 莫汉成眉角阴郁,嗓音沉冷果决,不给周景瑜商量的余地,“去跟冯素荷道歉!” 周景瑜震惊,猛地抬起头。 她的视线与莫汉成碰到,他仍冷冷站在窗前,怒视她。 周景瑜艰难说,“不行。”她做不到。 莫汉成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冷峻,她不跟冯素荷道歉,就是不 给于建秀面子。因为,于建秀不想为了周景瑜得罪冯素荷,得罪整个冯氏。 莫汉成的脸上没有表情,“这条路不行,那么还有另一个办法。” “是什么?”周景瑜问。 他盯着她,声音没有一丝情感泄露起伏,“主动请辞名峰项目负责人。”只有这个办法,才可以让于建秀消气。 周景瑜僵坐着,没有出声。 莫汉成目光想凿穿她,看看她的智商还有没有,他的处世原则,狡诈灵活,不到打人这一步就不必要自己动手,但一定要动手,不懂得选过地方? 台面上不能打,不懂得换过另一个隐蔽地方? 他发觉,他越来越不了解周景瑜。 或者,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周景瑜,了解这个叫做前妻的女人。 传媒都很想知道,周景瑜为什么掌掴冯素荷。 莫汉成也想问,可是,现在他跟周景瑜私下不能交流,两人隔着浩潮瀚大海,他问不出口,也不能问,因为周景瑜不会给他答案。 就像传媒也很想知道,莫汉成为什么选择追乌圆玲而不是冯素荷,周景瑜也想问莫汉成,可是,他们的僵冷陌生关系,她也不可能问他这种私人问题。 周景瑜很久没有说话,莫汉成不耐,她在台面上动手打人,让他感到失望。他放下话,“二选一。” 她问,“是于建秀让你负责处决我?” 莫汉成冷笑,“我确实有能力胜任刽子手。” 周景瑜苦笑。 刽子手的品性,他确实适合,冷酷,狠决,不带半点感情。 也就是,他给的两个路,她一定要做出选择,不然,他会自己动手,把她从名峰项目革职。 换个角度,不管选一还是二,周景瑜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莫汉成处置。 要是显出一点点脆弱,都会立刻跟他说,“好,我不干了,你开除我吧!” 但是,这不是周景瑜,双手交出职位,任人处决,这不是她。 她什么也不说,推开门出去了。 莫汉成忽见她出去,话也不留下一句,也不表明自己是什么看法,怒打冯素荷是有什么原因,气得莫汉成瞪着她离开的方向,目光阴厉。 被于建秀召见处理周景瑜,莫汉成过来没有第一时间就向周氏报告,是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如果周氏知道,周景 瑜将会面临一轮严厉苛责。 可是,周景瑜就这样丢下他走人。 她的冷漠与无情,让莫汉成跟着愤忿离开。 周景瑜脚疼得冒汗,一离开办公室就开车去找便利店。 莫汉成开车经过,见她的车停在路边,往后视镜一看,周景瑜出现在后视镜里。她在便利店付账,拿着药在门口涂脚踝。 说来可笑,周景瑜虽然曾是他的前妻,莫汉成对周景瑜身体一点印象也没有,她的脚踝什么样子,他真的不知道。 不难理解,结婚前一晚喝得酩酊大醉中被周景瑜睡了,两人结婚一个月,就只有那晚睡过觉。那晚,他有没有摸过她的胸,吻过她,他也没有印象。 他亲过她吗?还是没有?亲过她哪里? 现在想来,莫汉成对那晚的记忆是空白。 好可悲,那一晚的记忆,他不记得了,反而成了周景瑜一个人的记忆,她自己上演了一场独角戏。那一晚,她小心翼翼把手放在他微微颤动的眼睫毛,轻轻碰一碰他,心都怦怦跳,跳得太激烈,快要跳出胸腔。她的心怀着怒放花朵,脸红得像苹果,从那以后,她的脸庞再没有出现过这种娇羞与羞涩的红晕。 莫汉成从车窗盯着她,她的身形偏小,骨格不大,一米六。 这样的女人,男人一捏不就可以碎掉? 可是,她为什么个性就这么强硬? 他的目光沿着她受伤的脚踝,渐渐往上移,移到膝盖,急忙收住烫人的视线。 妈的,他这是在干什么!要看哪里! 咳了一声,急急装做若无其事,不被周景瑜影响。他发动汽车,就要回到路上,周景瑜在他的后视镜里腾地站起。 不由狐疑,他熄掉车。 周景瑜看到供应商陈远明的妻子从便利店走出来,自从陈远明也牵涉进李云辉被刺杀这起官司,成了凶犯嫌疑人,他的妻子一下子老了十岁。 她坐在门口另一角,干枯的手从袋子里找出一块饼干,眼神什么也没有,眼晴空洞。 周景瑜怔住,在她印象中,陈远明的妻子娇小打扮得体,一头黑亮头发,现在,她有了白头发,背影佝偻。 周景瑜不是法律不是法官,她并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凶手,是不是陈远明,还是凶手另有其人,可是,这起官司,她跟陈远明两个都有杀害周氏经理李云辉的嫌疑。 不同的是,周景瑜比陈远明幸运,她的家族与背景强大,虽然生活受到官司影响,可她没有失业。 陈远明不同,自从他牵涉进官司,被怀疑成凶犯嫌疑人,没有公司再敢录用他。 他失业好一段时间,对生活失去信心,消极,每天喝得醉乎乎。 人的际遇就是这样,一场官司,改变周景瑜,也改变陈远明跟他的幸福家庭。 周景瑜要回到车上,陈远明妻子认出她,扑过来拿起袋子鸡蛋摔向周景瑜,一边骂,“杀人犯,杀人犯!” 周景瑜反应不过来,头顶鸡蛋滴到脸庞,再到衣领,湿粘粘。 本来对陈远明跟她同样的处境与遭遇,对他的妻子有几分同情,周景瑜不想计较,坐回车上,陈远明妻子扑向前,在路边对她大嚷,“你这个杀人犯!为什么你不去承认罪名,连累陈远明,让我们失去一个幸福家庭!”说到陈远明的颓废消极,他的妻子声音哽咽,放声大哭。 一哭,引起路人看过来。 周景瑜不想再被拍登报,想开车离开,陈远明妻子抓着她的车门,扑通一声,跪在周景瑜面前。 周景瑜即使在生意上面无惧色拼杀,也从来没见过这个场面,吓呆。 她立刻下车,要扶女人起来。 女人坚持不起,一边哀哭,抓着周景瑜衣角恳求她,“周小姐,你跟我们平民百姓不同,你家大业大,有权有势,求你放过陈远明,去认罪,还给陈远明一个清白。”泣不成声,“我们还要生活,你去认罪,还给他清白……” 周景瑜内心酸涩,用力想扶女人起来。“有什么话,你起来再好好说。” “你答应我才起来,我们家靠陈远明才能成一个家,你不能仗着势力毁了他,我们还有两个孩子,他们还在念小学,明年就要读中学,你教他们怎么面对同学……” 这罪名可大了,毁陈远明毁他的家毁他的孩子学业前程。 周景瑜不敢担这种责任,她口干舌燥解释,“陈远明跟我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只要你认罪,陈远明就能洗清嫌疑人清白。”女人一边流泪一边跪着说,“谁不知道,你们周氏有权有势,有钱打官司,帮你洗清罪名,罪名都嫁祸给陈远明,让他替你背罪……” 这话非同小可。 是梁承跃负责周景瑜官司,意指梁承跃也是主谋,她跟梁承跃窜通谋害陈 远明。 周景瑜不能抹黑梁承跃声誉,她口口声声说是普通老百姓,可老百姓说话就可以这样不负责任吗?周景瑜本想跟她说,她这一番话,她就可以控告她。可是,她对女人说的是,“你走吧。” 女人不肯,哭着撒泼,“是莫汉成对我们说,陈远明不是凶手,你才有嫌疑。” 周景瑜顿时五雷轰顶,整个人都站不稳,被陈远明妻子扯着衣角,身子像叶子晃来晃去。 她抓着车窗,从残余理智中寻出一点力气,竭力跟女人说,“你走吧,不然我就报警了。” 一见周景瑜这么强硬,说要报警,女人更加哭得声撕力竭,整个街道的人都听见她在数落周景瑜无情无义,是一个杀人犯。 周景瑜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管了,用力挣开女人,开车离开。 她抓着方向盘的手在抖,身子也在抖。 为了不让自己发抖,她一边开车,一边找出烟,可是,烟怎么也打不着,她气得猛踩刹车,后面那辆车几乎就要撞上她,刺耳喇叭震天响。 抖着手猛打打火机,烟终于点着了。 一辆车,也跟着停在她面前。 周景瑜一见是莫汉成,气急攻心,不给他说话机会,大骂,“你他妈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莫汉成像是没有听到,他也想不到,他回国让周景瑜成为凶犯嫌疑人,是他挖的坑,现在这个坑竟是他在跳,埋的是谁的心。 现在,想洗清周景瑜罪名,太迟了。 一个人再聪明,也不可能不停玩转法律,把法律玩弄在手心,没有新的对周景瑜有利的证据,凶手要是也一直找不到,周景瑜这辈子就是背着凶犯嫌疑人被人指指点点生活。 周景瑜跳上车,打转方向盘,要把车开走,一秒都不想见到莫汉成! 莫汉成的车挡在她前面,她的车开不出,她怒骂,“让开!”什么女人修养涵养,在男人面前娇滴滴,她学不会,也不要了! “让开!”她咆吼,汽车在发动,引擎响着轰鸣。 莫汉成没有动一动,就那样静静望着周景瑜,眼潭幽暗深沉,她手里烟的亮光映在他漆黑的眸子。 他也很厌倦一颗心被周景瑜弄得浮浮沉沉,始终得不到她的答复,一直被她拒绝。 不如,就在这里了结吧! 他跟她说,“你敢撞过来吗,你要是 第65章 景瑜如果爱梁承跃 周景瑜回到公寓,整个人像被丢到油锅,失眠,睡不着。 她吞了安眠药,倒在床上。 莫汉成也睡不着,他到罗马酒店的音乐吧。 有个喝醉的客人在台上翻唱撕吼谭咏麟的歌,“我坠入情网,而你站在网外看,始终不靠近……”唱来唱去都是这句,服务员急忙奔过去,扶着他,“客人,客人——” 好不容易,喝醉男客被服务员劝回餐位。 一面墙都是唱片,莫汉成站在墙边找唱片,找来找去找不到。他转头问领班,“阿肆的唱片?” 蒋空绕站在门口看了这样的莫汉成好一会,两道略顽皮的眉毛皱起,走过去,在莫汉成面前拿过一张唱片,“这不是在你眼皮底下吗,怎么没有看见?” 莫汉成没有接话,拿了唱片,回到吧台。 蒋空绕一看,又是皱眉。 吧台上是一瓶烈酒,莫汉成已经喝空。 他再倒,蒋空绕拿过他酒杯。“要不要我给你做心理辅导?”虽然知道莫汉成今天特别诡异,可是,蒋空绕不想把话说得太正经认真,戳莫汉成心事,于是,语气诙谐。 莫汉成没有接话,从蒋空绕手上拿回酒杯。 蒋空绕拽过张高脚椅啪嗒坐在莫汉成身侧,拐弯抹角说,“乌圆玲让你买钻戒,你买不起?” 莫汉成仍沉默,斟酒。 然后,夹冰块。 冰块哐当一声,掉进杯子,像一颗心沉进冰窖,无声无息,没有人要,热过又灭了,没有回响。 蒋空绕又东拉西扯好一会话,莫汉成仿佛把自己跟他隔开,没有半点回应。从没见莫汉成这个样子,蒋空绕越发挑眉,拿过他的唱片,没发找话,两道眉毛像要跳舞般,“哟,你的听歌品位跟景瑜妹子一样,我不是开过她的车一天吗,这个上海歌手阿肆几张唱片,景瑜妹子都有,放在车上。”说着,开始手舞足蹈,唱着阿肆的歌,“我在广场吃着炸鸡,你有女朋友,记得请客吃饭——” 莫汉成平板的脸色动了动,神情黯下,但蒋空绕不懂得看人脸色,卖唱没有人搭腔,继续说,“阿肆的声音诡艳搞怪,想不到呆板的景瑜妹子会喜欢,你的品味什么时候从听贝多芬到这种小众歌手?”说着说着,注意到莫汉成额角那道痕,痕迹仍新鲜,开起玩笑,“去练剑术了吗,怎么不叫上我?” 莫汉成有练习剑术的爱好,在国外那十 年,每当恨周景瑜咬牙切齿的时候,就去场馆挥剑,穿上剑服,戴上剑术面具,疯狂朝前挥剑,仿佛面前就是周景瑜,剑擒着恨意,不停挥杀她。 蒋空绕还在絮絮叨叨,“你要学学射箭,你的箭术太差,那天跟景瑜比赛,你的箭射偏了。” 砰。 莫汉成把酒杯搁到桌上,拿起外套就走。 蒋空绕一头雾水。 第二天,周景瑜一醒,昨天的问题扑面压过来。 莫汉成说的二选一,但两个都不是好办法。 一边煮咖啡,一边翻看财经报纸,冯素荷主持一个收购项目,成功收购,报纸头条是她满面笑容,谁也看不出她那天挨过一巴掌。 可是,生活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许多面具,她对别人笑,不代表她也带着笑的面具面对周景瑜。 是周六,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得回写字楼。 她的车开到半路,狠一狠心,汽车开向郊区公路。 她去马场。 虽然脚扭到,骑不到马,可喜欢在丛林,看马在林间驰骋,身姿灵动。 蒋空绕给她电话,周景瑜忽然想起,跟蒋空绕约了周末见面,想让他教她如何跟男人约会,想成功把自己嫁出去。 然而,心情低落,她一接起电话,就歉意说,“下次再约时间。” 蒋空绕问的是,“能不能出来?” 周景瑜看着公路远处就是丛林,她问,“有话跟我说?” 蒋空绕顿了顿,才问周景瑜,“妹子,不介意我问跟莫汉成有关的事情?”不等周景瑜答话,他怪里怪调,“你保证不会跟我翻脸。” 周景瑜好笑,她是这么容易跟别人生气吗? 蒋空绕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只能硬起心肠,跟他说,“请讲。” 得到周景瑜的承诺,蒋空绕没正经地拉长腔调,“那个,莫汉成追乌圆玲碰到什么问题吗?” 周景瑜一怔,这问题好突兀。半响,她才晓得回话,无奈,“这个不是应该问当事人?” 蒋空绕就是见昨晚莫汉成太怪,问莫汉成只会被他冷眼,只好从周景瑜下手。他嬉笑,“你不是有个朋友专门跟传媒打交道?” 一听,周景瑜就明白了。她苦笑,“你是说朱烟?” “这种王老五跟一线女明星,有什么风吹草动,哪里逃 得过传媒眼晴。” 周景瑜想挂了电话,但还是告诉蒋空绕,“我给你朱烟的电话。” 周景瑜收线,把朱烟电话简讯给蒋空绕。 不到一分钟,她的电话又响。 还是蒋空绕。他一开口就骂朱烟,说她一接到他的电话就二话不说掐了。 周景瑜都快忘记,朱烟跟蒋空绕两个人一见面就吵架,水火不容。 她开着车,听着电话传来蒋空绕对朱烟的愤忿,一直没有接话。 最后,蒋空绕的一句话把她吓到。“妹子,不如你跟我问朱烟。” 周景瑜啼笑皆非。 谁都可以替他问朱烟,就是她不行。 可是,要如何拒绝蒋空绕,只不过是给朱烟拔个电话,举手之劳。 但是,蒋空绕挂上电话,周景瑜久久不能按朱烟号码。 车一直开到马场,周景瑜也没有找朱烟。 她到马槽看花花,竟然发现梁承跃的马被牵走了。 是马场人员把马带出去,还是梁承跃在这里? 她走去问工作人员,一听梁承跃很早就过来,特别高兴。从小一块长大的这位好友,是她生活里唯一一点阳光,永远给她亲切温熙脸容。 她跑到赛马场,在空旷的草地上寻找梁承跃身影。 才是早上九点,赛马场只有几匹马在奔跑,她绕着赛马场走了一圈,不见梁承跃,给他电话,电话进到留言语音信箱。 如果是以前,周景瑜会找个地方坐下,或在观众席看赛马不找了,但是今天,要找到梁承跃的想法特别强烈。 脚疼,还是往森林里面走去。 阳光停在树梢,慢慢的,光线越来越烈,从树梢洒下,周景瑜额头沁着汗,走得快,显得脚有点瘸。 在林间小河边,她见到梁承跃。 他在钓鱼,马在旁边低头吃草。 微风吹过,树影细碎响,轻轻细语,急着找梁承跃的周景瑜反而没有兴奋跑过去,而是停住脚步。 她的生活兵纷马乱,有多久没有看到这种温馨,让人感到暖和的画面? 阳光在梁承跃身上跳跃,他穿着白t恤,夹克,牛仔裤。夹克套在t恤上面,跟梁承跃的穿衣风格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他的神态是那样平和,没有怒容,那么寂静,仿佛世间所有喧嚣一到了他那里 就止住脚步,不忍心打扰这样一个清雅男人。 周景瑜莫名鼻酸。梁承跃穿着都是浅色系列,干净淡雅,正规正矩,但是,这件夹克是他生日,周景瑜送给他的,当时还笑他,让他一定要穿,而且一定要搭白色t恤。那个时候,梁承跃有点为难,周景瑜为了捉弄他,送给他一件公仔图像的夹克。 周景瑜想不到,梁承跃把她的话听进去,还真的穿了这件夹克。 她抹了抹鼻子,慢慢走过去。 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坐在梁承跃身边,看他钓鱼。 梁承跃从清亮的水中看到周景瑜的倒影,简直不能置信,他转过头,是她! 他太想她,又不想违背答应周景瑜最近少跟她联系的承诺,一早就过来马场,心里期待,希望周景瑜今天也过来骑马。 他的愿望实现。他不说话,跟周景瑜有着默契,两人目光相视一笑,他继续回头钓鱼。 谁也不想打破这默默相互陪伴的宁静,过了好一会,梁承跃钓上鱼,周景瑜给他鼓掌。 梁承跃看向她的身后,“你的马呢?”笑她,“你把花花宠得跟什么似。” 周景瑜微微一笑。 花花是匹马,跟它打交道,不像跟人打交道那么伤筋动骨。 她说,“工作人员说你很早就过来了?” 梁承跃看了看她,“早上七点。” 周景瑜不由呼一声,“这么早。” 梁承跃仍是微微笑,望着周景瑜,柔和波光在眼晴暖暖流动。 他睡不着,一早就过来了。 昨晚,三人失眠,心事各不同。 梁承跃实在不想这样跟周景瑜不联系,他询求周景瑜意见,温柔问她,“景瑜,现在官司暂告一段落,传媒不会像以前那样乱写我跟你的新闻,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回到从前,经常见面。 脚隐隐在痛,周景瑜低下头,沉默。 梁承跃喉咙灼烫,话也变得主动,试图打破跟周景瑜这种朋友关系。他看着她,声音轻柔,“就算传媒写我们在谈恋爱又如何,有点名气的人都被传媒八卦,不要较真不就可以了吗,我们又不是真的在交往,”看着周景瑜的视线跟着热,还是把话说下去,鼓起勇气试探着问周景瑜,玩笑里藏着认真,“难道,我做你男朋友,你会觉得委屈?” 周景瑜抬起头,定定看着梁承跃。 一个君子,为人处事处处为人着想,体贴宽厚,跟这样的男人恋爱,她会委屈? 不,那是她的福气,能有这样一个男朋友。 她对梁承跃苦涩笑了笑,“哪个女人做你的女友,都会幸福。” 梁承跃眼晴闪烁着亮光,掩不住激动,“你真这样认为?”担心周景瑜听不懂,他有点羞赧解释,“我是说,包括你,也觉得跟我交往,会幸福?” “是的。”周景瑜笑笑,认真答。 如果能爱上梁承跃—— 心里响起一个黯然声音,可是幸福并不等于是爱情。幸福从某个角度来说,是生活物质没有忧虑,被人妥贴保护。爱情是一颗心与另一颗心的碰撞。 “那么——”三十岁的男人居然会脸红,话也跟着腼腆,好一他才能继续问周景瑜,“那么,你——”男朋友这个位置,愿意给他吗? 周景瑜走了太远的山路,脚疼得脸色苍白,她打断梁承跃,“你跟叶翠枝怎么样了,好好待她。”能谈恋爱是多么奢侈,好好待对方。 梁承跃怔了怔。 转过的话题太跳跃,梁承跃一时回不过神,跟不上周景瑜步骤。他刚想告诉周景瑜,他从来没有打算跟叶翠枝交往,周景瑜电话响了。 周景瑜以为是是蒋空绕,皱眉。 一看是莫汉成电话号码,周景瑜眉角都拧起。 梁承跃问,“不接吗?” 见周景瑜犹豫,梁承跃问周景瑜,“他现在是为了冯素荷被打登报,为难你?”莫汉成喜欢过冯素荷,会为冯素荷斥责周景瑜? 周景瑜诧异,愕然看向梁承跃。 梁承跃没有避开她的错愣目光,坦承跟她目光相遇,不一会,周景瑜笑了。这个梁承跃!为了让她在这里能得到片刻内心宁静,即使知道她跟冯素荷被登报,从开始到现在都不谈莫汉成跟冯素荷。 因为,他知道周景瑜跟这两人的纠葛,周景瑜到马场多半是生活有压力,他不想让他们破坏周景瑜来这里的气氛。 梁承跃这种没有说出声的好意关心,让周景瑜眼晴泛酸。 生活上不是失去爱情就一无所有,她还有梁承跃这样的朋友! 她忽然不再畏惧莫汉成的电话,接起,脸色坚定。 莫汉成第一句话就是,“我在周氏大厦。” 周景瑜脑袋嗡嗡 响,立刻赶回去。 两人一在办公室站定,莫汉成辟头就责问周景瑜,“决定如何?现在必须给答复!” 他的目光阴厉锁定她,让周景瑜不得不硬起头皮答,“我需要时间考虑。” “不行,我过来就是拿答复!”说着,财经报纸啪到周景瑜桌上,周景瑜看着股市版块,脸色渐白。 名峰集团的股票仍在波动,往低走。 周景瑜横着心,索性跟莫汉成坦承,“我绝不会跟冯素荷道歉。” 莫汉成的视线冷寒圈住她,范围渐渐缩小,凝住她的眼晴,视线如尖硬钉子刺向她,嘴角一歪,“你只能去跟冯素荷道歉。” 周景瑜惊骇,昨天他不是这样说,而是她也可以请辞名峰项目负责人。 莫汉成的语气是不为所动的冷漠,“今天于建秀得到消息,冯氏联手几个大经纪行与庄家,在股市上让名峰集团股票波动。”也就是,不只是周景瑜怒打冯素荷这样的负面形象影响到名峰集团股市,主要原因是冯氏动了手。 所以,唯一解决办法,就是让冯素荷消气。 如何消气,那就是让周景瑜跟冯素荷道歉。 莫汉成嗓音冰冷地,“我跟于建秀的想法一样。”周景瑜必须跟冯素荷道歉。 周景瑜一时半会不能言语,过了半响,她问,“没有别的办法?” “有!那就是你去给冯素荷打回一个耳光!” 第66章 莫汉成对景瑜死心 莫汉成带火药味的话直冲周景瑜心门,她站立不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怔怔望向莫汉成。 怒火也攫住莫汉成,他不明白,周景瑜不是刚毕业进社会,这种职场微妙人际关系,怎么能在公共场合表现得像个泼妇,而且对象还是冯氏企业千金冯素荷。 莫汉成瞪着周景瑜,耐心渐渐变少,“你不要忘了,冯素荷是冯氏企业二把手!”也就是,她对付周景瑜,还不一定需要征得父亲同意,自己就有这个权势与能力,而周景瑜,在企业大的事情上面,还得征询过董事长路慧珍意见! 周景瑜坐回办公桌后面,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跟她道歉。”更不可能跑到冯素荷面前,把脸递给冯素荷,让她打回一个耳光。 强硬不肯低头半点的回话让莫汉成蓦地转头看她,眸子渐渐笼上阴狠。冷厉话语从他薄薄嘴角钻出,给周景瑜最后通碟,“那么,我只好禀公执法,按照正常程序,向周氏汇报。” 周景瑜的脸色白了白。 一旦莫汉成把这件事情向周氏报告,她就会被推到锋口浪尖,不仅被周氏责难,必须给他们一个交待,而且,他们会严厉给周景瑜施压。 周景瑜心上吃痛,半天都没有说话。 莫汉成定定直视她,残忍说道,“周氏准备要竞选总经理,听说你有意愿想参加下一界总经理?” 补的这一箭,毫不留情直撞进周景瑜胸口,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如果这件事情闹大,她根本就会被踢出竞选人名单。 特别疲乏,好一会,她轻声跟莫汉成说,“你出去吧。”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莫汉成嘴角扯了扯,哧出冷笑,“事到如今,你还想坐上总经理这个位置?” 浓浓的嘲讽泼向周景瑜,她抬起头,不客气,“请你出去!”这次,她冷冷给莫汉成命令,轰他走。 莫汉成怒不可竭,大步上前,一只手大力拽住周景瑜,把她从办公室带出去。周景瑜反应不过来,一边要挣开他,一边大叫,“你要做什么!” 莫汉成回头,瞥周景瑜一眼,那眼光让人不寒而栗。他嘴角一牵,淡淡笑意让人头皮发麻,“去找冯素荷。” 不给周景瑜时间,拽她进电梯,按电梯键。 在电梯,周景瑜竭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没有发怒。她说,“我再说一次,放开你的手。” 莫汉成像 听不见,眼晴冰寒看向对面电梯墙,电梯墙映着他的身影,目光直直。 怒火窜到周景瑜头顶,她低头瞪着他的手臂,忽听莫汉成说,“你难道想咬我?” 周景瑜气得说不出话。 莫汉成拽着她上车,周景瑜认出汽车方向是开向冯素荷公寓。 她一路上没有说话,寒着心看着前方。 莫汉成也没有说话,盯着车路面,眼晴掠过恼怒光影。 周景瑜倒要看看,莫汉成会不会把她拽到冯素荷公寓,按响门铃。 车厢静得可怕,莫汉成抓着方向盘的手冒着青筋。 他想她开口,可是周景瑜没有。 她这么强硬,他简直对她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 汽车停在公寓门口,冯素荷喜欢蔷薇,院子种满各种蔷薇,蔷薇花从栅栏墙探出头,芬香扑过来。 周景瑜反而不动了,呆木坐着。 听见莫汉成叫她下车,她就下车。 两人在门铃前站定,莫汉成反而伸不出手按门铃,周景瑜淡漠问他,“不是要找冯素荷吗?”不等莫汉成回答,她就要替他按铃。 就在那刹,莫汉成伸出手,反手就要辟向周景瑜,可是,他用尽力气控制自己,一拳挥向周瑜耳边,从她的耳边擦过去,拳头击向她身后的墙壁。 闷重的巨大声响,撕裂周景瑜耳膜。 她的脸没有改变颜色,镇定站着。 面对这样的周景瑜,莫汉成第一次觉得,他无法驾驭这个女人! 男人如果靠征服女人获得满足与成就感,那么周景瑜的强硬表现,简直是在挫败莫汉成的自信。 她不看他,再次伸手要按门铃,莫汉成被触怒,吼她,“为什么!” 一头暴怒的狮子,全身充满阴厉,愤怒烧红眼晴,仿佛下一秒,他嘎嘎响的手掌就会把她掐了。 周景瑜抬起头,太心灰,眼晴没有内容,神情平静。 莫汉成暴怒,“为什么要打她!”大家都在商业圈子混,为什么这么蠢,选择跟冯素荷在公开场合撕破脸。 两人定定凝视对方,然后,周景瑜笑了笑,笑太冷,话也被冻住般,听起来更是风轻云淡,“为什么?”又笑,“这应该问你自己。” 莫汉成一怔,漆黑眸子凝住周景瑜。 目光太利动也不 动,像剑。 很久,他拾回声音,“我?”怎么可能!周景瑜这种女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他,而和冯素荷争风吃醋扇她耳光? 果然,周景瑜如他所想,没有给他半点得意,不想成全他给他一点骄傲。她冷淡说,“是我介绍乌圆玲跟你认识。” 此话一出,莫汉成明白了,嘴角一扯,笑得阴森。阴森中夹着破碎。 至始至终,她周景瑜都不屑为了他而和别的女人吃醋,听她说出乌圆玲这三个字的语气,一点也不妒忌,反而是冯素荷,因为她介绍乌圆玲与他认识,冯素荷把怒气撒在她身上。 周景瑜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你!”莫汉成气得话说不出。 半响,他才晓得叫住她,更加愤怒,“就算如此,你也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周景瑜听了冷笑,她回头,“依你的做法呢?” 莫汉成冷凝她,给出答案,“她泼你开水,你不还手,那么,理亏的就是她。”如果周景瑜不动手,那么被拍登上新闻出现丑闻的就是冯素荷。 周景瑜讽刺,“原来你是教我学会做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女人。” 莫汉成想解释,现在不动手,不代表以后就不可以找冯素荷还回来,只是手段要巧妙,不能放在台面上被大家看到。周景瑜不想听,他阴狠辛辣,做事狡诈拐着弯,不代表她做事就拐着弯,连打冯素荷,都要背地里挥手。 他瞥她,语气充满讥讽。“我太高估你,你的智商这么低。” 周景瑜动气,“我也高估你,以为你有勇气追回过去抛弃你的女人,”冷笑,“现在你选择乌圆玲,不就是担心要是选冯素荷,她会再一次抛弃你?” 莫汉成狠狠瞪着她,仿佛要把周景瑜凿穿。 他选择哪个女人做女友都漫不经心,谁都可以,冯素荷可以,乌圆玲也行,或者别的女人。她们都不是周景瑜,选哪个有什么区别? 不选冯素荷,因为她那天晚上打了周景瑜,原因就是这么直接简单。 可是,现在没有必要告诉周景瑜! 她毫不留情拿车撞开他的车,他就承诺对她死心,现在,他也会这么做! 再继续挽留她,只会让他看不起自己,像是个没有出息只会对女人纠缠苦苦恳求她的男人! 周景瑜对莫汉成没话好说,她直接告诉他,“我不会 跟冯素荷道歉,你可以去跟周氏汇报,我愿意接受处决。”不再看他,走了。 回到公寓,朱烟在等她。 打电话给周景瑜她不接,只能在门口等,斜斜靠在门口抽着烟。 周景瑜从朱烟手上拿过烟,抽了一口才问,“要不要去喝一杯?” “电话怎么不接?”朱烟问。 周景瑜说,“放在手袋里,没有听见。”实际是莫汉成挟持她去找冯素荷,车开得太快,她听见电话响了,也没有心情接听。 她要开门,朱烟说,“不是说要去喝一杯吗?”那天她生气离开,但跟周景瑜终究是朋友,朋友没有隔夜仇,只能上门找她。 餐桌上,周景瑜格外沉默。 朱烟担心问,“冯素荷找你算账?” 周景瑜盯着酒杯,忽然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工作。” 朱烟笑她,“怎么,想嫁人?” 周景瑜抽着烟,苦笑。 朱烟叹气,“女人总要有份工作,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自己独立,才不会被人干涉自由。 周景瑜不是这样认为,她是真心喜欢工作,不是为了表示自己独立,自己可以靠双手养自己。可是,莫汉成一旦找上周氏,严肃跟周氏谈起她的态度太糟,不会向冯素荷道歉,她又要面临新一轮董事的责难,而且,有些人想踢她出周氏很久了。 尤其是大哥周星华,即使不能让她滚出周氏,也希望周景瑜不要担任这么高职位,让她做文员,收收邮件。 朱烟看着她,“别想太多,女人不嫁人,只能往事业这条路走。” 周景瑜又是苦笑。 过了一会,朱烟问她,“是你叫蒋空绕找我?”停了停,说下去,“他真是够可笑,莫汉成追乌圆玲怎么会碰到问题,哪个女人会拒绝莫汉成,有能力有事业。” 周景瑜耳朵麻,不想听,她换过话题,“你接触的名人比我多,你的圈子中,哪个女明星的气质跟乌圆玲相似,知性优雅?” “怎么?”朱烟盯着她。 周景瑜黯然。“化妆品得找代言人,乌圆玲适合,但她不愿意。”所以,只能找跟她气质相同的女人。 “怎么不去找莫汉成,他一开口,乌圆玲会不同意?” 周景瑜大骂,“别再跟我提他!” 第67章 两人撕杀 朱烟看周景瑜一眼,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她忍不住嘀咕,“生活上离婚成仇人的也不是没有,”瞄向周景瑜,“可是人家离婚就不相往来,你要不要到国外度假,避一下莫汉成。” 在朱烟认为,周景瑜现在都能破口大骂了,一定是经常见到莫汉成心情不好。 周景瑜酸涩笑一笑。好久,她回,“我不能休假。”一个星期也不行。 朱烟心疼,跟着骂她,“工作十年,休一个星期都得不到批准,爬那么高的位置做什么?” 周景瑜好笑,反问,“你能吗?” 朱烟抓过酒大喝一口,以这个姿态表示答案。 当然不能。公司有高层福利,每年都有年假,可是谁也不敢真的丢下工作跑到国外悠哉。因为,身在高职位,不只事务繁重,而且,一堆人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一点错都犯不得,更不敢怠慢工作到国外旅行。 朱烟叹气。“结婚有结婚的好,怀孕可以正当名顺有一个产假。” 周景瑜给朱烟一个白眼,知道朱烟在说气话,她是个不婚族,以她的条件跟样子,不愁找不到男人结婚。 朱烟只得勉力自己也勉力周景瑜,找点开心话题。“手上有个拍摄服装节目,改天你到电视台来,我们一起试穿衣服。” 节目向厂商拿了什么衣服,要周景瑜这么大费周折过去? 朱烟眯眯眼。“每个女人都会喜欢,这次请到著名牌子俏女人加盟。” 俏女人,周景瑜并不陌生。旗下的衣服风格主打性感,透视装的裙子最出名。 周景瑜没兴趣,周一中午,朱烟还是打来电话,嘱周景瑜到电视台。 盛情难却,而且,透明裙子被朱烟说得天花乱坠,还扬言,每个女人都应该穿上一次。 一踩进电视台大厅,世界太小,莫汉成跟乌圆玲齐齐现身。 乌圆玲的长发盘成一个髻,飘逸长裙,虽然是淡妆,看得出来用心打扮过。 乌圆玲一见到周景瑜,就丢下莫汉成,朝周景瑜走来。 脸庞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莫汉成陪伴,显得特别娇俏。还未开口,就对周景瑜送上笑容。 表现得这么热情,周景瑜也不能板着脸,嘴角弯弯,也微微笑,然而笑很浅很短暂,不一会就从嘴角淡去。 乌圆玲拉着周景瑜的手,声音动听清脆如咚咚泉水。她说,“景瑜 ,谢谢你。” 只一句,话里的深义,周景瑜立刻就明白。 看来乌圆玲出道那么多年,没有陷进过被包养和陪睡传闻,有她的过人之处。而这一长处,就是她的处世之道。如今闪闪发亮的钻石王老五追求她,还这么殷勤陪她到电视台,她没有表现得嚣张,挑衅,而是对周景瑜言谢,感激周景瑜那天把莫汉成介绍给她。 她这么谦虑,记恩,周景瑜只好回应她的话,不让气氛冷场,显得小气的人是她。她说,“说谢就见外了,你这么优秀。”这样的乌圆玲,哪个男人她配不上? 乌圆玲转头,柔柔笑着对莫汉成说,“景瑜找过我做化妆品代言人,我决定答应,”脸颊淡淡绯红,“景瑜的为人,一定会做好这款化妆品。” 这番话有好几个意思,懂得说话的女人,会时刻在男人面前表现自己。一,在莫汉成面前表示大方,记住周景瑜的好,是她介绍他们认识。二,当着莫汉成的面,赞周景瑜的工作能力。也就是,周景瑜不会让这款化妆品失败,让身为代言人的她也受到牵累,刚重回娱乐圈就接到一个不好的代言。 由于乌圆玲热情和充满诚意的友好,不故作姿态拿腔作势,这番话让别人听来,不觉得讨厌。 莫汉成目光扫了扫周景瑜,阴郁深沉。周景瑜心里苦笑,在乌圆玲还没有被莫汉成追求的时候,她是很想争取乌圆玲让她做化妆品代言人。 见她没有接话,莫汉成在周景瑜的心上插刀,“周小姐,原来是个主意改来改去的人?”之前还找乌圆玲做代言,这么快就另找别人? 不等周景瑜出声,乌圆玲娇嗔地替她说话,“不要这样说,景瑜不是那样的人。” 周景瑜好笑,她是什么样的人,别人比她更清楚吗! 她待不下去了,她没有乌圆玲的修养好,说话处处表现得体。她告辞,到朱烟办公室,朱烟等她不耐烦,间隙的十分钟,都已经去跟同事开会。 真是分秒必争的世界。 她一踏进办公室,就对周景瑜神秘兮兮。“真不敢想像,莫汉成竟然会这么殷勤追乌圆玲,她过来跟电视台谈片约,莫汉成心甘情愿做她的司机。” 周景瑜淡问,“衣服呢?”她不是过来谈那两位。 “在摄影棚。” 等里面的拍摄人员收工,朱烟带周景瑜进去。她指着一间试衣间,从衣架上拿过一件裙子。 周 景瑜皱眉,这是裙子吗!这是透明胶吧,只不过这透明胶是软的,细滑的。 真想打道回府,被朱烟斥责,“你还是个女人吗!透视装你还想是一块布?我告诉你,不许穿内衣跟胸衣,这样会糟踏这件裙子!穿好了自己照镜子看看,回头我买两件送给你!” 周景瑜立刻摇手,朱烟的好意她心领,穿是可以试试,买回去就不用了! 被朱烟推进试衣间,裙子丢到她手上,砰,门被朱烟关上。 勉勉强强,终于硬着头皮把这件透视裙子穿上,裙子是黑色,但黑色不深,浅浅。 眼眉犹犹豫豫扫到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果,这是性感—— 周景瑜觉得这只是一张薄薄的网,这张网披在她的身上。 她的脸庞飞上星星点点红云,耳朵也红了。她在里面叫朱烟,让她进来看衣服效果,叫了几声,不见朱烟应,她打开门,就在这刹,摄影棚的门也跟着她同时打开。 周景瑜以为是朱烟,刚要开口,跟门口身影四目交投,话卡在喉咙。 莫汉成也怔住,说不出话。他听见声音,认出是周景瑜,就停下脚步随手打开摄影棚的门,好久,他扯回视线,用嘲讽掩饰滚烫不自然目光,“原来你在哪里都有可以随便脱衣服的爱好。” 周景瑜脸上的红云不能立刻退去,浮在脸上,变得十分可耻。 在莫汉成的提醒下,她强装镇定抓过外套,披在身上,然后从手袋拿出支票薄。 她在支票薄上填了一个数字,撕下,递给莫汉成。 莫汉成冷眼睨她,不明所以。 周景瑜说,“请你以后说话注意,我就是随便脱衣服也不是给你看,不过现在,”刺心地眼光一抬,看着莫汉成冷笑,“既然你看了,那么,我只好做主人,你是女票客,这张支票,就是给你。” 莫汉成阴沉着脸色,居然把他当女票客?! 不等他发怒,周景瑜继续撕下一张支票。“这张,请你忘记十年前那晚。” 莫汉成眼晴冒火瞪着周景瑜。 妈的,什么意思! 周景瑜风轻云淡说,“十年前那晚,你只是个甲鸟子。” 莫汉成如雷吼声辟过她。“周景瑜!” 周景瑜耳膜都要破了,语气仍淡淡,“十年前那晚,我睡了你,忘记给你支票,你现在拿着就走吧,”停了 停,一颗心血肉模糊,继续说下去,“这十年你不是在心里把我当小姐女支女吗,原来是我十年前忘记给你支票,让你对我误会,现在你拿着支票,也请你记住,十年前的我不是小姐,而是,我女票你,我在上,你在下,我是主,你是仆!” 怒火烧融莫汉成理智,周景瑜一颗心像丢到绞碎机,把话说完,“这张支票,付了这十年利息,你走吧——” 辟啪两声脆响,周景瑜脸上着了两个耳光。 莫汉成五脏六腑都被气炸,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的话把他凌迟,每个字成刀刃,直刺进他的心脏。 痛感像火一样灼辣席卷他全身,为了让她闭嘴,仅剩的一点残存理智让他大力朝她挥手。 周景瑜的嘴角立刻出血。 朱烟扑过来,一边叫保安。 她只不过是到外面接个电话,摄影棚怎么就天翻地覆。莫汉成把支票撕碎,撞开朱烟,朱烟顾不得对方是莫汉成,要拉住他,周景瑜哑着声音说,“让他走。” “可是——”朱烟被周景瑜带血的嘴角吓到。 周景瑜没力气再说话,到试衣间换回衣服。 朱烟一时不知怎么办,看看莫汉成铁青青筋暴现的脸,看看周景瑜背影,讪讪把莫汉成放开。 一两分钟之后,保安飞跑过来。 朱烟得不到周景瑜主意,不敢把事情闹大,还好保安到的时候,周景瑜也换好衣服出来。周景瑜跟保安交待,她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 朱烟瞪她,周景瑜拿眼看看朱烟,朱烟只好也对保安说,是误会。 保安一出去,朱烟立刻关上门,心痛责问周景瑜,“为什么要放他走!”无论如何,男人都不能对女人动手! 如果是以前,周景瑜不可能就这样让莫汉成走开,可是,她实在太疲乏,身上还有官司。 她对朱烟说,“我走了。” 朱烟不放心,要跟着她,才到电梯,朱烟的秘书就过来找朱烟,上司叫她过去。周景瑜一直低着头,不让别人看见她的脸颊,她再次跟朱烟说,“我自己可以开车。” 路上,助手给她电话,说董事长紧急找她,周景瑜一边开车,一边告诉助手,她今天不回写字楼。 助手声音怯怯,仿佛事情很大件,“莫汉成刚来找董事长,路慧珍董事长好像很生气,急着找你。” 不愧是莫汉成 作风,转头就到周氏向上面报告,传达于建秀的意思,于建秀对她扇冯素荷耳光不满。 周景瑜不再出声,挂上电话。 不一会,助理又给周景瑜电话,“你能不能回来?”几乎是在恳求周景瑜。 今天下午,就算刀架在脖子上,周景瑜也不会回到办公室。 她是不是要换过另一个助手,难道替她找一个理由都做不到吗? 她挂了电话,母亲电话进来。 周景瑜把电话转到语音信箱,一边开车,也不知去哪里,只想不停往前开。 母亲的电话不响了,助理电话跟着进来。 周景瑜恼怒,“告诉我母亲,我下午要见重要客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赶不过去!” 半个钟之后,助理再一次找周景瑜,“莫汉成走后,高层召开会议,会议一结束,宣布删去你竞选下界总经理资格。” 周景瑜摔下电话。 莫汉成被周景瑜深刻羞辱之后,离开电视台马不停蹄到周氏企业,狠下心立刻处决周景瑜。 周景瑜的车不知不觉停在梁承跃律师事务所。 她工作十年,一直想坐到总经理位置,所有的努力就这么轻易就被摧毁。 透明的玻璃窗,周景瑜看见梁承跃在跟客户交谈,眉眼带着和熙笑意。 她为什么不能爱梁承跃? 为什么不能? 这个强烈声音,淹过嘴角撕痛,生活上,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爱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嫁给爱情,那么退一步,找个待自己好的男人,这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吗? 感情与事业的双重打击,让周景瑜一时忘记梁承跃母亲的警告,她拔梁承跃号码。 梁承跃一见是周景瑜,整个人像不置信,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立刻跟客户示意,急忙走到窗前接电话。 周景瑜看着梁承跃,眼晴温热。 好一会,她说不出话。 梁承跃小心翼翼抓着电话,“景瑜,是你吗?” 她怎么会给他电话,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没有找过他。太过兴奋,以至声音都微微打颤,“景瑜,是不是你?” 像是心有默契,他冲出事务所,在门外疯狂找她。 周景瑜待在对面车里,很久才感觉到她的脸颊湿了。 是什么时候流泪? 她不知道。 梁承跃冲过马路,往公路下面走去,从兴奋到变成担心,他着急叫她,“丫头?” 周景瑜眼泪更是汹涌。 是啊,没人把她当女人看,只有梁承跃,给她一个这么女人的称呼,一着急,就这样叫她。 她擦擦脸庞,望着梁承跃满天地乱找的背影,竭力让声音听起来淡描轻写。“如果你没有跟叶翠枝一起,能给我一个肩膀吗?” 梁承跃背影怔住,像是感觉到什么,忽地转回头,往这边看过来。 周景瑜收回视线,不让他看到。 这话太忽然,这不像周景瑜,她从不主动跟别人寻找帮忙或关心。 于是,梁承跃更加担心,他问,“你现在在哪里?” 周景瑜像没有听见,她问的是,“要是你没有女朋友,肩膀可以给我是不是?” 当然! 无可厚非! 他不会找女朋友,肩膀会永远留给她,只要她需要,只要她累了,他随时随地都可以飞过去,把肩膀递过去,任她停靠。 周景瑜太反常,梁承跃越发担心,而且在电话里说不清,他急着要跟她见面。他问,“你在哪?” 周景瑜没有说话。 “你在哪里?”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这时,客户走过来,梁承跃只好收电话。他叮嘱周景瑜,“下班你哪也不要去,待在办公室,我会去找你。” 事实是,周景瑜今天下午不会回写字楼。 晚上她有事情要做,需要去找母亲,脸上淤青,不能这么快就消,她到会所,给别人按摩,消淤青。 工作人员看见她打破的嘴角,不禁吓出声,“小姐,是挨打了吗?”同为女人,又劝,“不能饶了这种人,一定要报警。” 报警是一个解决办法,但报警之后会对两个人跟企业有太大影响,而且,她心神俱碎,没有力气应付。 她这样告诉对方,“只是摔了一跤。” 是的,摔跤,在爱情里摔了一跤,只是这一跤,太重,拼不回完整的自己。 用了一个下午,脸上的淤痕缓缓消去。工作人员好心,嘴角给她贴上胶布。周景瑜客气,“谢谢。” 对方还一直让她去报警。 离开会所,已经华灯 初上,路边一个个小区公寓,亮起灯光。 没有人会煮好饭菜等她回去,也许,如果她要求,梁承跃会乐意做,他从不违逆她。 她苦笑,可是,太迟,梁承跃已经有女友叶翠枝。 爱情碎了,事业也摔了,她想有个家,家应该把纷扰抵挡在外面,让她的生活不再这么兵纷马乱。 梁承跃这么好,她可以强迫自己去学习爱他。 陈奕迅的歌里不是这样说吗,爱情是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 一天天努力下去,总会爱上梁承跃吧? 狠狠打转方向盘,汽车开向母亲宅院。 这么大的地方,每天女佣都照管着院子花草,不像她住的私人公寓,没有私人院子,游泳池,也没有桌球室。 她喜欢打桌球,大学那时候,莫汉成桌球打得很棒,她觉得他打桌球的专注神情太帅,于是,也想跟他一样潇洒,立刻就跟在他后面学桌球。 拿着球杆,击打母球,母球撞向子球,砰,子球掉进网袋。球撞向球的清脆声音,总让周景瑜觉得,这太像爱情声音,那么干脆干净,那么脆响美好,像两颗心碰撞。 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声音是爱情碎掉的声响。 她从大学就开始搬出去一个人住,尤其是跟莫汉成结婚后,她隐隐觉得对不起母亲,就算离婚,也没有搬回来。 女佣见周景瑜这么晚过来,走去告诉路慧珍。 路慧珍在书房,表现冷漠,没有出来见周景瑜,周景瑜只好到书房找母亲,女佣在她旁边说,“小姐,夫人今天可能要工作,你明天再过来。” 只不过是怕路慧珍生气,把怒气泼向底下人。 周景瑜明白,安慰女佣,“没关系,我跟母亲说两句话就出来。” 不是蒙女佣,也真的是只有两句话。 她推门进去,第一句话就是跟老妈说,“对不起。”她今天及胆子太大,无论母亲如何给助理施压叫她回到集团,周景瑜也没有过去。 路慧珍看着文件,没有抬头,像没有听见。 周景瑜第二句话是,“名峰项目,我不做了,让大哥负责,或者派哪个经理过去,我会尽快做好交接事宜。”说完,对母亲歉意欠欠身,推门出去。 路慧珍大怒,在背后叫住周景瑜。 “你要学会强大!这次不能竞选总经理, 就把你打倒,连工作都不想做了?!” 还真不是,她不想见莫汉成。 可是,如何跟母亲解释。 路慧珍盯着周景瑜嘴角胶布,语气严厉,“怎么回事,又去跟冯素荷打起来?” 周景瑜沉默。 事到如今,她还真不屑跟冯素荷撕打! 路慧珍钉子般盯着周景瑜,让周景瑜给交待,下午为什么不回写字楼。她直接跟周景瑜说,“今天下午你没有行程,根本不是去见客户。” 母亲这样语气灼灼逼问,周景瑜无力。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这样的冷淡态度,气得路慧珍喝止周景瑜,但周景瑜没有回头。 她回到公寓,吞安眠药睡觉。 梁承跃到周氏写字楼等周景瑜,找不到她,给她电话,又不接,因为周景瑜已经睡着。他担心,急着开车到她的公寓,问保安才得知周景瑜已经回来,而且她的公寓已经关灯好一会,梁承跃才稍稍放下心,她没有出什么意外。 把周景瑜电话打爆的还有另一个人,是蒋空绕。 周景瑜服了安眠药,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看到梁承跃好几个电话,接着都是蒋空绕。 像打战一般,全身酸痛,她揉着额角,给蒋空绕回电话。 蒋空绕一听见周景瑜声音,求救般,“妹子,快过来。” 周景瑜无力问,“什么事?” “你过来再说!”报上地址,不给周景瑜说不,就挂了电话。 周景瑜再打,蒋空绕叫了一句,“你快过来!”又不给周景瑜开口,电话断了。 周景瑜打起精神到场馆,蒋空绕见到她,就朝她跑过来。 “妹子,你快去劝劝莫汉成。”不等周景瑜反应,把周景瑜拽到击剑室。 周景瑜脸色灰白,转身就要走,蒋空绕不放,抱拳求助她,“妹子,莫汉成从昨晚就在这里挥剑,一晚都没有回去,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他耗太多体力会虚得倒下。” 脸颊淤青虽然消了,周景瑜见到莫汉成,感觉那两个耳光犹挥在两边脸颊。 没什么好说,不管蒋空绕怎么恳求,周景瑜只想立刻离开。 蒋空绕拉住周景瑜,“景瑜妹子,帮人就是帮自己。” 周景瑜不带感情直接回,“我做人很失败,从来不 会帮别人。”转头就走。 蒋空绕在她背后叫,“他昨晚到现在一刻都没有停,会倒下的!” 周景瑜实在不想蒋空绕在场馆跟她拉扯,冷声跟他说,“去找乌圆玲。” 蒋空绕抓着头发,对周景瑜哀声,“我昨天要去叫乌圆玲过来,莫汉成像是要把我咔嚓。”用手横在脖子,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周景瑜疲惫,更加恼怒。“你回去上你的班,你管他!” 无情的尖利词峰,震醒莫汉成。 他回过头,周景瑜感觉到强烈视线朝她压过来,她抬起头,迎上莫汉成目光。 从昨晚到现在,莫汉成终于有点反应,蒋空绕以为是周景瑜功劳,对周景瑜奉承,“妹子你来对了,我请客,快叫莫汉成过来我们一块去吃早餐。” 莫汉成不说话,拿一把剑跟击剑面具丢给周景瑜。 周景瑜没有理会,想走,蒋空绕认为莫汉成是想跟周景瑜比一场,然后大伙就可以去吃早点,便催着周景瑜换上剑术服装。 不给周景瑜拒绝,蒋空绕强行把周景瑜推到场上。 莫汉成直板的身影散发的浓浓杀气,让周景瑜忽地不想退怯。 他想杀她? 她不会就这样懦弱地不还手,束手就擒。 她拿起剑,戴上面具,剑直指莫汉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都没有出手。 蒋空绕等得不耐烦,觉得两人气场太阴森也莫名其妙的时候,周景瑜心上一痛,主动拿剑朝莫汉成辟去,两秒内,只见剑光挥闪,莫汉成把周景瑜的剑挑飞,面具也挑飞,闪着白光的剑抵在周景瑜喉咙。 蒋空绕见情势不妙,吓得不敢喘气。 第68章 乌圆玲爱上莫汉成 冰冷的刀刃抵在周景瑜喉咙,只要莫汉成稍稍动一动,剑就算不直刺进周景瑜喉咙,也会把她脖子划伤。 蒋空绕奔过去,抓着莫汉成的手,想让他把剑放下。 这事儿不是闹着玩,叫不动莫汉成,蒋空饶急着大骂,“你疯了吗,那是周景瑜妹子!” 周景瑜这个名字刺激到莫汉成,鹰锐眸光盯着周景瑜被打破的嘴角,眸孔滚过暗影,面孔冷肃。 哐当。 剑被他扔到地上,走了。 蒋空绕莫名,转头问周景瑜,“他到底怎么回事?” 周景瑜不答,而是说,“走吧,我还没吃早餐。”这种时候,更不能让自己肚饿,要用食物让自己打起精神。 蒋空绕跟在周景瑜身后,不停叨着,“不是叫你问朱烟,莫汉成是不是跟乌圆玲有什么事情?” 周景瑜听得耳朵生茧,真不应该过来,更不应该叫上蒋空绕一道吃早点。 两人到一家早茶餐市,周景瑜电话响。 是朱烟。 她昨晚加班通宵,一早就给周景瑜电话,向她呼叫,“还没做到领退休金,我就长白发。” 周景瑜看了看蒋空绕,还在嘀咕莫汉成跟乌圆玲。 实在不耐烦,直接叫朱烟过来,让蒋空绕问她。 她对朱烟说,“出来,我请客,在景秀路。” 十分钟,朱烟跳下计程车,但看到蒋空绕,立刻对周景瑜板脸,用眼光询问周景瑜,蒋空绕怎么一大早就出现。 周景瑜让她坐,一边跟朱烟说,“你来了就好,我耳朵都不想要了,”看向蒋空绕,“麻烦你告诉蒋空绕,莫汉成跟乌圆玲恋情进展。” 朱烟茫然看向周景瑜,周景瑜目光坚定,语气也坚决。“告诉他。” 朱烟小声问,“昨天你没事吧?”看着周景瑜嘴角,“真的就这样放过莫汉成,不追究?” 周景瑜不答,对她指了指蒋空绕。 朱烟对蒋空绕没好气,绷着脸告知,“莫汉成这么高调追求乌圆玲,要是他们碰到什么问题,传媒早就登出来,你看报纸就得知!” 蒋空绕知道朱烟一向看他也不顺眼,就问,“你的话可信吗?” 朱烟怒道,“不相信就别问我!”又瞪向周景瑜,“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回答他?真他妈不能相信,莫汉成这种人,还能 有关心他的朋友!” 蒋空绕动怒,朱烟这话,是把他跟莫汉成都一起骂了。 他站起,指着朱烟,“大姐,什么叫莫汉成这种人!他是什么人你懂还是我懂!” 就莫汉成是什么人,两人都能脸红脖子粗漫骂。 周景瑜耳朵嗡嗡响,她叫来服务员,买单。 朱烟看见周景瑜仿佛不是当局人,一副置身事外,气不过,对蒋空绕大骂,“不管莫汉成是什么人,动手打女人的男人,就是逊!” 一向没正没经的蒋空绕怒火窜烧,他瞪着朱烟,一个字一个字咬牙问她,“莫汉成打谁,你说!别诬蔑!” 朱烟正要说出周景瑜,周景瑜头疼,拍桌,站起瞪着两位,“你们能不能休战!” 蒋空绕见周景瑜生气,立刻对周景瑜转过头,嘻皮笑脸,“妹子,你替我说句公道话,莫汉成也有可取之处,不然你当年也不会跟他结婚是不是?” 简直是哪句不该说就挑哪句,往朱烟火上浇油。不等周景瑜回话,她抢在周景瑜前面,“打女人的男人,哪个女人爱上他,就是瞎了眼晴!” “你闭嘴!莫汉成不可能打女人,要动手也只会用狠招,”蒋空绕看向朱烟,告诉她,“我认识莫汉成那时候他在美国还是个穷小子,身兼多份工作,还被女人调戏,要包养他,他也没有对女人动手,不要用你们的逻辑思维来认定男人。” 朱烟顿时熄火,看看周景瑜。 莫汉成这样一个大男人,自尊那么强,居然还有这样一段经历,被女人调戏,想包养他,这对莫汉成来说,是难以想像的羞辱。 周景瑜顿时也无话。 朱烟凑向周景瑜耳边,“看来莫汉成回国对付你,也有他的理由。” 谁也不知道这十年,他在国外吃过什么苦,受过多少白眼。 周景瑜此刻,只有一个感觉,十年前,她不应该跟莫汉成结婚,这样,两人互不受到伤害。 爱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曾经坚持爱就要得到就要两人一起天长地久的周景瑜,她的爱情理念开始动摇,也许爱情,只把爱放在心里,不向对方向靠近,这或许就是最好的方法。 她一句话也不说,走出餐厅。 回到写字楼,跟母亲再次交待,让母亲尽快找出合适负责人,她把名峰项目转交给对方负责。 路慧珍见周景瑜这么坚决 ,觉得再强迫周景瑜,会适得其反。 于是,她让别人暂时接管名峰项目。 她有她对周景瑜的用心,等过一段时间,再让周景瑜回到项目,因为现在,周景瑜在集团身处舆轮之中,她再不做好一两个项目表现自己,别说这界总经理她不能竞选,她的副总经理职位也会被动摇弹劾。 这些年,她暗地里在培养接班人。 周景瑜的品性,深得她的心,大儿子周星华胸怀比周景瑜小,做事太计较,显得看问题不够深远。 集团掌舵人,目光放得不够远,战略太鼠目寸光,只为眼前利益,会不能让集团走得更远。 如果周景瑜不是有官司在身,还是凶犯嫌疑人,她本想现在就退休,把周景瑜推上她的位置。 说到底,周景瑜还是为了男女感情,让她失望。 要是当年,周景瑜没有不顾一切要嫁给莫汉成,事到如今,周景瑜的事业也会顺风顺水,她的表现与能力也人让各位董事找不到空子指责。 周景瑜以为可以放下名峰项目,把精力放回她管辖的百货。 受到海外品牌进入国内以及互联网线上电商的冲击,品牌服装南方北方,这几年来,每年平均关掉一百家门店。 这个品牌名字与logo,创意小姐想了很久,但周景瑜不满意,从而在周氏上下举行一场创意比赛,每个员工都可以参加,因为奖品丰厚,引起集团内部员工的论坛热烈回响,帖子被转载到站外网站,不是周氏员工的爱好者也想一试。 于是,把参与者范围扩大,成了全国比赛。 衣服要打进市场的时候,布局是全国每一个地方,不管南方还是北方,有个参赛者就把品牌名字定为南方北方,而且这个名字对进入欧美市场,也容易打响知名度。 因为,bbc著名电影《南方和北方》在全球风扉一时,里面的浪漫爱情打动无数人心。而且,片子基调大气,典雅,全片流淌的温暖,无声无息,却让人回味悠长。北方的纺织业巨子桑顿严厉,不苟言笑,长达几个钟的片子,只在片尾对女主一笑,对来自南方的玛格丽特缓缓舒展开的温柔一笑,笑意脉脉含情,融掉他平常往日的骄傲与傲慢,爱情尽在不言中,在这个眼神之中。 周景瑜也喜欢这部剧,看了不止一次。 玛格丽特要离开,要回到南方,桑顿在她的背后,太过骄傲,说不出口挽留。下着扑扑大雪,桑 顿站在玛格丽特背后,看着她上马走了,他在她背后目光沉痛喃喃,“回头,回头,请回头看看我一眼。” 十年前,当莫汉成递给周景瑜离婚协议书,关门走开,周景瑜无力坐倒地上,也曾有过这种心里无助呐喊,回头看看她,回头看看她。 虽然他们已经离婚,可周景瑜在工作中,不知不觉就把爱这个理念带进项目,带进决策。她最终选择这个品牌名字,而且参与这个logo设计。logo只有有几个简单简洁线条,它们表现男人女人微笑深情凝视,不过是几根简单线条,在周景瑜心里,却是一场爱情。 南方北方一进入市场,反响很好,每年都加速增开门店。 现在,门店关闭的急速时间让人心惊胆颤,周景瑜要着手解决。连续加班,不知天日,直到有人推开办公室的门,食物的香气扑来。 秘书已经下班,周景瑜抬起头,见是梁承跃,惊讶又高兴。 梁承跃说,“你的办公室亮着灯。”所以,就知道她没有下班。 周景瑜心里一阵暖意。 梁承跃是来写字楼接周景瑜下班,见她办公室的灯亮着,想着她工作就忘记吃晚饭,就开车到餐厅买回宵夜,然后再绕路回来。 周景瑜狼吞虎咽,梁承跃无奈,语气温柔,“没有人跟你抢。” 周景瑜嘴里一口食物,指着盒子,“是好久没吃过这家,厨艺还是那么好。” 梁承跃看看她,给她倒开水。 周景瑜灌下一大口水,梁承跃说,“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买过来。” 周景瑜好笑,瞅他,“你不用上班了吗,做外卖员?” 梁承跃眼里都是笑意,开起玩笑。“不如我改行送外卖。” 周景瑜好笑,精神一放松,话就说错,“你可千万不要告诉阿姨,是我叫你改行。”不然,江采苹不会放过她。 这话让梁承跃怔住,他狐疑看住周景瑜。好久,他问,“我母亲是不是找过你?” 周景瑜心一沉,自知失言。她勉力笑,故意揶揄他,“阿姨最近没有找我,我还真要去找阿姨,是不是快把我忘了。”在以前,江采苹是有常常叫周景瑜过去,聚餐,逛街或美容,常常说周景瑜是她半个女儿。 自从她跟周景瑜表明,不喜欢周景瑜跟梁承跃走得太近,周景瑜也就知道一直喜欢她的江采苹,其实内心并不真正接受她。 梁承跃语气温和,但不容拒绝。他对周景瑜说,“你看着我。” 周景瑜看向梁承跃,但是,在演技方面,相信她的眼晴不会出卖她。在她的一双清亮眼眸里,梁承跃看不到撒谎。 他信以为真,吁口气。“我真担心母亲对你有意见,”说完觉得这句话太可笑,一向善良慈祥的母亲不会对周景瑜这样,他笑说,“母亲一向都把你当女儿。” 周景瑜配合梁承跃,他是那么清雅干净,心地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认为母亲其实也对周景瑜戴着面具。她对梁承跃点头,微微笑。 梁承跃笑望她,温煦眼晴似暖暖阳光,落进周景瑜眸子。“景瑜,那天你是不是碰到什么问题?”梁承跃问。 周景瑜怔住,拿着杯子的手停住。 梁承跃笑容像个纯真大男孩,察觉到周景瑜听到他这句话后,情绪些许低落。他给她鼓劢,“是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试图让语气欢快,打破沉静,“不是要给你肩膀吗?”开起玩笑,把肩膀朝周景瑜挪了挪,柔声说,“肩膀送上门了。” 周景瑜柔和看着梁承跃。 被莫汉成扇两记耳光那天,她在那瞬间是脆弱,软弱,所以才去找梁承跃,但现在,她又回到她自己,强悍,冷静,她不需要借助别人来温暖自己。 梁承跃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周景瑜歉意地,“那天跟客户谈合约,都不肯对里面内容退让半步,气氛不好,两人争执几句。” 这是理由吗?还是真心话? 梁承跃看进周景瑜眼晴,想看透她,然而周景瑜的演技被莫汉成锻炼,一天比一天娴熟,只要她不愿意,没有人可以看到她的心事。 梁承跃把手搭在周景瑜肩膀,温柔目光洒进周景瑜眼眸。像是在给周景瑜承诺,他的神情认认真真,轻声说,“不管你有什么事,我都会在。” 周景瑜不习惯跟别人倾诉心事,她故意取笑他,“你当然要在,谁叫我从小就陪你玩,”又笑,“这交情,你无论如何也还不了。” 周景瑜本来是想让气氛不要走向凝重,假装潇洒调侃梁承跃,却触到梁承跃心事。周景瑜说得无意,梁承跃却真的是这样认为,从小,是周景瑜陪着他。他的个性偏文静,内向,是周景瑜主动跟他说话。 那时候的周景瑜,扎着马尾,性格活泼。然而,自从跟莫汉成离婚,她成了另一个周景瑜,少了活泼,多了沉静与内敛。 他收回思绪,站起。很晚了,他送周景瑜回去。 周景瑜下车,往前走几步的时候,梁承跃在车里叫住她,对她说,“景瑜,叶翠枝只是母亲相识的一个朋友女儿,我们见过几次,并没有交往。” 不等周景瑜反应过来,梁承跃已经把车开走。 周景瑜呆怔。 梁承跃为什么要跟她解释? 她并没有追问他。 又觉得好笑,这个梁承跃,虽然他们是挚友,可是交女友这样的事情,他不必这么认真跟她交待啊。 而且,再往深一点想,周景瑜黯然。 既然梁承跃没有交女友,那么,她跟梁承跃的关系就不能回到从前,不能经常联系,因为以江采苹的角度,她的名声不好,会影响梁承跃。 本来今天见到梁承跃,以为他交女友稳定了,他们的关系可以稍稍回到从前,偶尔见个面,现在看来,这点愿望也是奢望。 周景瑜回到寓所,还得忙碌化妆品事情。 到底要不要叫乌圆玲做代言人? 不等她犹豫,第二天团队就告诉她,化妆品急需找到代言人,不能再延迟。 周景瑜再次开会议,商讨找谁代言,结果,乌圆玲投票最高。乌圆玲现在的形象跟影响力,比她刚回国周景瑜去找她,更加符合这款化妆品的要求。 乌圆玲现在这么受欢迎,被厂家与时尚界热棒,要归功于莫汉成。 莫汉成追求她,给她的形象与事业添光。 周景瑜离开会议室,给乌圆玲电话,约她见面。 乌圆玲做人也深得人心,直接告诉周景瑜,她过来周氏企业跟周景瑜面谈,不必让周景瑜跑一趟。 这样优雅体贴的女人,简直完美,周景瑜苦笑,这下莫汉成对乌圆玲这个女人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不论是做女友,还是妻子,或是孩子母亲,乌圆玲都可以胜任。 他们的关系要是定下,结婚也不是没有可能。 路慧珍把周景瑜叫进办公室,“休息够了吗?”她说,“名峰项目打算什么时候接手?” 周景瑜直接说,“老妈,你就放心交给别人。”周氏也不是白养员工,一个个高层,也都有着能耐才坐到这个位置。 路慧珍不再说话,按动桌上对讲机,跟秘书交待几句,不一会,高级主管被叫过来报到。 周景瑜看了看他,主管也跟周景瑜礼貌颔首。路慧珍直接告诉周景瑜,“程主管不想再负责名峰项目。” 周景瑜怔住,一时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只能问他,“是项目碰到什么问题吗?”有问题,大家可以一起商讨,不必这么冲动就推掉这个案子。 对方皱眉。“不是项目问题,是我处理不好人际关系。” 这话更让周景瑜不着头脑。“什么意思?”她问。 “我跟名峰负责人莫汉成,不能好好坐下来商谈哪怕一分钟。”他也很苦恼,身为周氏高级主管,见过以及应酬过的人,不知有多少,现在,却裁到莫汉成手上。 周景瑜好久回不过神,再问,“他不愿意诚心跟我们周氏合作?” “不是,”主管摇头,也讷闷,“我是认为,我不管提什么意见,他都没有表情,只是偶尔点一点头,我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他心里有什么想法。”这样大的项目,他一个人不能可能单枪匹马就完成,然而现在,莫汉成又不配合,万一项目出了什么事情,他担不起。 周景瑜松口气,她笑了笑,尽量让笑给对方看起来是轻松。“他的为人是比较冷漠,习惯就好。”她说,“在工作方面,他有工作操守,严谨严肃,不会拿这么大的项目开玩笑。” 主管不再说话。 虽然莫汉成不是在拿项目开玩笑,可是面对冷如冰山的莫汉成,他压力山大。 在离开办公室前,他还是郑重跟路慧珍说,“董事长,你再考虑考虑。”让他回去继续负责原来项目,而不是名峰这个工程。 他一走开,路慧珍就转头问周景瑜,“你有什么看法?” 此话,虽是询问周景瑜,实则是让周景瑜出声,重新负责这个项目。 把项目从这个人手上丢到另一个人,以至接手的人太多造成管理太乱,影响到工程进展,这不是周景瑜为人。可是,她还是让路慧珍失望,没有一口答应。她说,“让我想想。”推门出去。 她在走廊抽烟,叮,身侧的电梯门开了,她回过头,乌圆玲跟莫汉成站在电梯内。 乌圆玲一见到周景瑜,就笑着迎上来。 周景瑜没有看莫汉成,熄掉烟,立刻进入正题,“现在可以到我办公室吗?” “可以。”乌圆玲看一眼莫汉成,又回头对周景瑜柔柔一笑。 她跟乌圆玲走向办公室,莫汉成跟在 后面。 这一刻,周景瑜可悲发现,她无论如何,是避不开莫汉成,他锐利闯进她的生活,就算是请辞名峰项目负责人,也还是会见到莫汉成。 不用周景瑜出声,自有人招待莫汉成。 还会有谁? 当然是周景瑜的年轻助理,莫汉成来过几次,对莫汉成特别热情周到,把莫汉成请到休息室。 周景瑜把合约拿给乌圆玲,乌圆玲看了好一会,秀眉微蹙。 周景瑜心里咯噔,以为乌圆玲对合约不满意。她好声道,“对待遇方面有什么问题吗?”她开口就问得这么直接,是因为觉得乌圆玲也不是扭捏之人。在生意往来方面,一般不满意,都是利遇待遇有分歧。 乌圆玲抬起头,柔亮眸子溢着浅笑。她的话让周景瑜意外,她说,“不是,里面的一些细节,我想征询莫汉成意见。” 周景瑜说不出话。 由此可见,虽然莫汉成跟乌圆玲还没有对外公开在交往,只是莫汉成在追求乌圆玲,可乌圆玲这句话,就表明她爱上了莫汉成! 她爱他,所以,要询问莫汉成意见! 周景瑜立时对女人改观,一旦陷进爱情,爱上男人,整个世界都围着他转,做什么事情都要让他知道,都要过问他的意见,让他拿主意。 别说乌圆玲一跌进爱情就太俗气,这才是一个真正柔情似水的女人,在爱里,男人是她的天,心甘情愿把自己奉上,让男人主宰她,掌控她! 只有周景瑜,她不愿意做这样的女人,也不会去做这样的女人,性格跟男人一样强悍,这样的女人,在生活上,在男人面前,并不太受青眯。 不要说在爱情市场,就是在婚姻相亲市场,周景瑜也得不到高分! 每次看杂志或电视访谈,什么女人最受欢迎? 排在前面的除了年轻,还有体贴,温柔! 从某个角度,体贴代表着顺从男人心意,不要违逆他。 而温柔,是不要太独立,事事自己拿主见,适当地让男人替自己拿主意,这是表现柔情的一种方式! 第69章 莫汉成吻乌圆玲 乌圆玲到休息室跟莫汉成拿意见,周景瑜觉得闷,走出办公室,跟助理交待,要是乌圆玲过来,让助理到走廊的茶水间找她。 周景瑜捧着咖啡站在窗前,眯着眼看着手上钟表时间。 一分钟一分钟过去。 助理没有过来。 时间过去了十分钟,周景瑜有些烦躁,有些觉得这个合约要告吹,乌圆玲不想谈了。 第十一分钟,走廊传来脚步声,周景瑜以为是助理,她放下咖啡,急忙打开门出去,迎面就是莫汉成。 她不由一怔,脚步停了停。 莫汉成站在栏杆边抽烟,回头眼角扫了扫她,脸上没有一丝感情,又转回头。 周景瑜也不说话,从他身边走过。 听着她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咚咚咚声响,越来越远,莫汉成拿烟的指节泛白。 虽然他曾经有过女友冯素荷,可是,冯素荷就算分手,也不给他这样冷若冰霜,而是和平友好跟他分手。 感觉到周景瑜已经走远,莫汉成转过一个姿势,身子歪歪靠在栏杆瞪着周景瑜背影。 他越来越觉得周景瑜是一根铁丝,勒着他。 铁丝太利太细,越来越紧,而他不能喊周景瑜住手,只能不服输般,自己想用强悍理智跟毅力动手解开这根铁丝,仿佛他一点也不在乎被这根铁丝勒住,他自己能把这根铁丝解开,能解开,然后丢掉! 当莫汉成看到周氏让另一个人跟他接洽名峰项目,而不是周景瑜,那一刻他的心情,被冻得发不出一点声音,表情也没有控制好,像结了冰。这让周氏高级主管,面对莫汉成这个样子,头皮发麻,不知如何跟莫汉成沟通谈项目事宜。 莫汉成真是高看周景瑜,以为周景瑜对工作,无论如何都会禀持负责,有始有终。 想不到,她让别人接手项目。 他狠,她也狠。 而且,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周景瑜都不自卑! 一个女人要是在爱里自卑,多少都会对莫汉成示弱一点,可是周景瑜不! 乌圆玲打电话告诉他,要来周氏谈合约,莫汉成主动去接她,当她的司机。 是为了看周景瑜? 莫汉成绝不会承认! 是的,他是在追求乌圆玲!在追求她! 因而,追求一个女生,就要表现热 情一些,主动一些! 周景瑜回到办公室,乌圆玲也过来了。 周景瑜做好准备,以为莫汉成会从中挑剔合约,让乌圆玲把待遇提高,或者是让周氏完成一些不能完成也不可能会答应的条件。 可是没有,这方面,她也低估莫汉成为人。 她跟他的私人恩怨是两人私下解决,情绪绝不会放到工作上为难她。 乌圆玲很爽快就签上名字,周景瑜送她出去,告诉她,“广告下周就要到巴黎去取景。” 乌圆玲点点头,会意。她一定会腾出时间,配合周氏这边。 周景瑜送乌圆玲出去,莫汉成陪着她,两人登车离开。 从头到尾,周景瑜跟莫汉成都没有交换过眼神,两人目光都没有迎向对方,让目光相遇。 传媒得知的消息很快,下午就报道乌圆玲重回圈子,接的第一支广告是周氏化妆品。 化妆品因为乌圆玲,一下子知名度提高,乌圆玲更是灸手可热,因为莫汉成追求她,让别的广告商也纷纷想找她做代言。 总监过来找周景瑜,担心乌圆玲被众厂家争抢,她手上接太多广告,从而没有太多精力放在周氏这款化妆品上。 周景瑜打消总监疑虑。 她接触过乌圆玲,虽然陷进爱情的女人,世界是围着男人转,可是她接的工作,也会尽责完成。 老实说,周景瑜找不到乌圆玲缺点。 就像好多人找不到林志玲缺点,只能退而其次攻击她的娃娃音,她的年龄不小了。 这惊动朱烟,她不敢相信,下班就过来跟周景瑜碰面。 一见到周景瑜,朱烟就直接问她,“你真的签了乌圆玲?” “是的。”周景瑜答,一边收拾办公桌文件。 朱烟大步上前,狐疑盯着周景瑜眼晴。再问,“你确定你的情商没有问题?”乌圆玲是谁?是前夫在高调追求的女人,周景瑜怎么能跟她共事! 这话好耳熟,周景瑜呆木想了想,对朱烟笑笑。“原来你跟蒋空绕也有共同点,他也认为我有智商没有情商。” “不要跟我提那个花花公子!”朱烟听到蒋空绕就气。 周景瑜狡黠眨眨眼,逗她,“蒋空绕是花花公子,你不也曾跟花花公子交往过吗?” 朱烟恼火。 不是每个花花公子都一 个德行,没有人像蒋空绕,开始见到她第一面就叫她大姐,阿姨! 对一向精心保养与美容的朱烟来说,蒋空绕是在辱骂她。 两人到餐厅,朱烟又问周景瑜,“下周我手上有个派对,都是钻石王老五,事业精英,要不要过去看看?”合适的话,跟周景瑜互相看上眼。 周景瑜苦笑。 她本来找对象就难,上次怒打冯素荷被登报,这样的形象,现在,母亲要替她找合适人选更加难找,也因此,母亲最近也没有叫她去见男人,因为确实找不到满意女婿。而朱蔡东和她相过一次亲,也没有下文。 鱼生脆鲜鲜甜,配着清酒,让人感觉到餐厅窗外盛开的花也是美的。 一杯酒之后,周景瑜告诉朱烟,“下周我得到巴黎跟一个广告拍摄。” “是乌圆玲代言的化妆品广告?”朱烟看向她。 周景瑜点头。 朱烟叹气。“这样的事情不是应该交给别人做吗,怎么你也揽上?” 周景瑜没有答话。 拍摄小组确实会做好,可是,因为化妆品上市失败过,每个细节她都要把控跟紧。 “这样的高强度,日夜工作,我看你哪天就崩溃。”朱烟给她一个白眼,话里带着关心。 周景瑜笑笑,沉默。 朱烟谈起她手上节目,也压力大,每期都要新创意。她说,“我也想休假,可走不开,你不如趁到巴黎出差,抽空去那逛逛散散心。” 拍摄广告要一个星期,但周景瑜去两天就回来,周氏这边还有一堆事务要处理。 朱烟见周景瑜今天很少说话,就问她,“是不是不想跟乌圆玲合作?”细想想,乌圆玲是莫汉成追求的女人,周景瑜感到为难也能理解。 但周景瑜不是因为这个,而是—— 她看着朱烟,见朱烟为节目发愁,很想告诉朱烟,乌圆玲喜欢莫汉成。这件事,大概连媒体也没有收到消息,不然早就刊登轰动,也许,第一个知道的人是周景瑜。 朱烟感到周景瑜有心事,“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周景瑜苦笑,摇头。她是很想告诉朱烟这个消息,让朱烟得到第一手资料,可是,她不喜欢谈论别人私人事情。 她买单,要回去收拾行李。 朱烟在她身边嘀咕,困惑说,“莫汉成高调追乌圆玲,为什么会一直 没有进展,连我们传媒人员私下碰面都交换过意见,追得这么轰动,两人早就应该在一起了。” 周景瑜不语。 乌圆玲是很想莫汉成说做他女友,可是,莫汉成追是追乌圆玲,却没有对乌圆玲说出这个要求。在乌圆玲认为,莫汉成像古代男子,追女人要追很久,一定要时机很成熟,才会对女人提出这个请求。 连朱烟也在怀疑,“莫汉成是不是太保守了?”她看着周景瑜,“难道一定要追几年,才跟乌圆玲交往?乌圆玲也在公开场合话里话外都透着对莫汉成有好感,难道只是给莫汉成面子,不是真正喜欢他?” 周景瑜维持缄默。 她忽然这么少话,朱烟说着也没趣,两人在餐厅门口分开。 第二天,周景瑜中午才上飞机,拍摄小姐跟乌圆玲比她提前到,她要做完手上工作,才能赶去机场。 到达巴黎已经是深夜,来不及休息,消去旅途疲累,她立刻下榻酒店,跟拍摄小组人员碰面,谈拍摄要注意的细节。 广告在赛纳河取景,工作人员找来一辆绿皮火车,这种小型穿梭山间的火车现在已经很少见。 隔天一早,大家前往拍摄场地。 乌圆玲精神十分好,皮肤白里透红,她上前亲昵跟周景瑜说,“莫汉成正在过来。” 乌圆玲不是炫耀,只是太高兴,在另一个国度,只跟周景瑜最熟,所以,跟周景瑜分享她的心情。 这种谈话,应该属于闺蜜之间,或者是朋友。 周景瑜被惊到,她不能想像,莫汉成追乌圆玲,真是下足了功夫,不远万里过来。 乌圆玲还想跟周景瑜谈莫汉成,周景瑜直接问乌圆玲,“乌小姐,你知道我跟莫汉成结过婚吗?”也就是,周景瑜是他的前妻,乌圆玲把她当朋友,是不是不合适?也是婉转告诉乌圆玲,关于她跟莫汉成的事情,周景瑜不想听。 周景瑜的话没有让乌圆玲诧异,她绯红着脸,带着陷进爱河的娇羞。“我有听过你跟莫汉成的事情,可是,你们已经离婚。” 周景瑜仔仔细细看进乌圆玲眼晴,这是一双清亮水润眼眸,像小鹿一般,让人怜爱。因为她的坦诚,让她这话听进周景瑜耳里,虽然吃惊,但却不觉得乌圆玲娇作。 在乌圆玲这话里,周景瑜明白乌圆玲的意思,她是莫汉成前妻,加上她跟莫汉成的恩怨,所以,乌圆玲跟周景瑜谈起莫汉成,可以放 下戒心,可以不用提防着周景瑜会抢走莫汉成。 而如果,她跟别的女人说这种女人甜蜜小心事,会让别人妒忌,女人与女人之间有友情,但是,说到男人这种话题,而且是被这么优秀的钻石王老王五追求,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闺蜜或女性朋友会没有二心,会不从中破坏她跟莫汉成,或者勾引莫汉成。 周景瑜啼笑皆非。 每个人待的圈子不同,培养的个性也不同。乌圆玲是明星,里面是各色人等,人人知面不知心,今天是朋友,明天可以被闺蜜插刀翻脸,乌圆玲在娱乐圈混了那么多年,从没有出现过丑闻,可见她这个人处事太精明,也有她的一套。 就拿这个来说,谈这种私密事情,她宁愿找周景瑜,也不跟她圈中闺蜜倾诉,足见她为人很小心,往好的说,宁愿表面跟大家都是朋友。 确实,在娱乐圈这种地方,朋友多好过敌人多。 这个道理,放在哪个行业都适用。 周景瑜觉得乌圆玲如果从商,交际这方面跟客户保持好的关系不会差。 就算如此,周景瑜也不想听她讲她跟莫汉成。 她刚要开口,认真把这层意思告知乌圆玲,乌圆玲眼晴一亮,朝周景瑜的后面招手,“莫汉成,这里!” 莫汉成手上搭着一件外套,朝她们走来。 周景瑜没有看他,转过脸去,找张椅子在角落坐下,看工作人员搭布景。 莫汉成的眼神太过清锐,如两根刺扎向周景瑜,但各有各演技,他没有走过去,而是跟乌圆玲讲了几句,也不知在讲什么,逗得乌圆玲脸庞飞上红云,笑声清脆。 几个助手在搭布景,是年轻女孩,两人亲昵的互动,让她们羡慕也一颗芳心飘动。 一个说,“莫汉成是现在刚过来的吗?” “应该是。” “他在巴黎出差?” 此话被另一个女生白眼,“出差?哪有出差一早就过来这里,肯定是来陪乌圆玲拍广告。” “真是好男友。” “不,是好的追求者。”另一位纠正。 “啐,他现在追求乌圆玲,当然是想做她的男朋友。” 乌圆玲被服装师叫去换衣服,做造型,周景瑜跟摄影师商量,今天的行程能不能拍完主要片段,她今晚要回国。 她决定提前一天回去。 摄影师答,“如果是这样,会很赶,得拍到很晚。”担心乌圆玲不能足够时间休息,会有意见。 周景瑜跟摄景师说,“乌小姐这方面,我会跟她交待讲明。”相信乌圆玲的为人,让她多拍两三个钟,不会是问题。 她一跟乌圆玲谈妥,就立刻给助理电话,让助理给她订回国机票。 莫汉成听着周景瑜打电话,眸海圈住她,幽暗深不见底。 周景瑜做人有她的狠劲,自从莫汉成给她那两个耳光,她没有正眼看过他。 中午休息,她没有随大队一块去吃午餐,一个人跑到博物馆。 博物馆是个特别美丽的地方,每件收藏品都有着它独特的记忆,这份记忆只能属于这件物品,别的不能替代。 克罗地亚的首都萨格勒布,有一个失恋博物馆,里面是来自世界各地失恋者的展品。失恋过后喝空的酒瓶,订婚的戒指,爱人的情书,甚至是斧头。失恋之后,买了一把斧头。 每件展品都注明爱情中,这件展品有什么记忆与意义。那把斧头,失恋者这样说,斧头劈下,她在爱里的沮丧就越少。 想不到,斧头都能成为疗伤工具。 周景瑜最喜欢那个博物馆里的一件展品是一个时钟,失恋者捐这个钟,把钟定格在四点不走了。她的爱情故事是这样,她每天计算着时钟的时间,这个时间,他是不是睡觉,起床,是不是睡醒了。 周景瑜觉得她的爱情也停止在十年前,停止在莫汉成递给她离婚协议书那天,所以,她现在并不伤心,下午看到莫汉成跟乌圆玲在赛纳河边拥吻,工作人员激动看着这一幕,连走过的游客也觉得俊男靓女太美,拿相机拍下,可是周景瑜一点反应也无。 她的内心很静。 这静,从莫汉成在夜玫瑰听包厢声音那晚,她的心就处于碎裂拼不回状态。 周景瑜一直坐在角落椅子看拍摄进度,莫汉成和乌圆玲离她不是很远,不到五十米。 休息十分钟时间到了,连工作人员都不想叫莫汉成跟乌圆玲,不想破坏他们的气氛,周景瑜也坐着不动,等莫汉成陪着乌圆玲走过来,拍摄才继续。 莫汉成坐在周景瑜旁边,她的沉默让他的胸口不知哪来一枚针扎,有些刺痛。 周景瑜如果稍稍对莫汉成有一点表示,不管这个表示是什么,是妒忌,是吃醋,还是生气,或不满,莫汉成都会跟她解释这个 吻,把这个吻的真实面目解释清楚。 可是,周景瑜没有问。 晚上十点,终于收工。 周景瑜打道回府,赶午夜飞机。 第70章 莫汉成对景瑜低头恳求原谅 下飞机开手机,电话就传来朱烟狂吼,“景瑜,莫汉成跟乌圆玲的恋人关系坐实了?!”有传媒拍到他们两人在巴黎赛纳河畔拥吻,既然都亲过了,莫汉成肯定是从追求这一步,踏到正式跟乌圆玲交往。 周景瑜默默挂断电话,回公寓,倒在床上。 这个吻,只有莫汉成最清楚。他几次让周景瑜留下,让她制止他,不要向乌圆玲走近,可是周景瑜没有。莫汉成想证明,除了周景瑜,他也可以有别的女人!然而,让他震惊的是,当他的吻贴向乌圆玲,他吻不下,又不能让乌圆玲尴尬,场面走向难堪,只能拂开她的头发,亲了她的脸颊。与其说是亲,只是嘴唇礼貌碰了碰她额角。 乌圆玲站在里面,他高大身影遮住她,从外人的角度,以为他们是在热吻。从乌圆玲的角度,她也不能深知莫汉成心事,以为莫汉成在这么多人面前,不想让他们偷窥两人的亲热,于是,热吻转成在她的额角。 额角的吻很轻,可是,仍让乌圆玲心花怒放,一颗心怦怦跳,脸颊红扑扑,本来就是白晰的皮肤,她这一脸红,更显得她娇羞,更像是被莫汉成热吻过。 两人从巴黎回国,恋情在报纸上扑天盖地。 莫汉成没有纠正传媒,乌圆玲更不会去解释,这不是热吻。毕竟,莫汉成比起以前,还是亲了她,不管是嘴唇,还是额角!她也同传媒一样认为,这代表他们两人的恋情确定了! 周景瑜忙得不可开交,全国有不少商场是周氏旗下,她决定趁这个机会,给所有铺面来一次彻底巡查,经常出差。 两个月过去了,转眼就到初秋。 时间真快,周景瑜这两个月的生活也乏善可陈,经常这样跑来跑去,倒让她的内心获得一点宁静,因为工作太疲累,倒什么也想不起。 她在上海的时候,助理给她电话,再次告诉她,明天是周星华当选下一界总经理盛会,路慧珍交待过,让周景瑜回来。 是了,这两个月倒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哥周星华被董事会推选为下一界总经理,没有周景瑜这个强有力对手,周星华很容易就击败其它候选人。 周景瑜到达派对的时候,派对已经进行一半,也就没有听到大哥站在台上,就继续当选总经理发表一番长谈。 周景瑜跟母亲谈几句,就走向周星华,无论如何,输者要有输者的风范,还是得向大哥道贺。她伸过手,要跟周星华好好一握。“大哥,祝贺。” 周星华意气风发,一晚都被别人奉承,现在也不想跟周景瑜计较,贬损她几句,也伸出手,两人相握。但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本性,握完手,周景瑜要走开,周星华还是对她说,“景瑜,女人不适合职场。”意指让她请辞,退出周氏企业。 周景瑜没有接话,走到大厅外面的院子。 欢声笑语,衣香髻影,美酒香槟,一场欢乐盛会,没有见到莫汉成,很好。 这样的派对,莫汉成是周氏合作方第二大股东,而且是名峰项目负责人之一,理应也应该邀请他。 现在他没有来,是为什么? 周景瑜没有理会这个问题,她遥遥坐在院子一角,看着大哥笑容满面,志得意满,内心黯然。 十年的工作努力,就这样被踢出竞选资格,感觉她这些年的汗水被人无情践踏,得不到肯定。 她不一定就能当选,可是,连参选资格都没有,让她很是失意。 起风,秋风带着冷意,周景瑜的披肩放在车上,她走回车子拿披肩,再回头看一眼酒店大厅里面的喧哗与热闹,忽然不想再回去。 她坐进车里,来到这里不到几分钟就走了。 莫汉成早就来了,见不到周景瑜,感到索然无味,就在院子外面透风。 他在灌木丛旁边,灯洒向树叶投下的暗影,让周景瑜没有注意到他,她在大厅一出现,莫汉成的目光却是把她捕捉住。在院子隔着落地长窗,目光紧凝,追着她的身影。 这两个月,她几乎在他的世界绝迹,周氏一些商业派对,周景瑜也没有到场,都是由公关部或者周氏某位高层出面。 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打量过周景瑜,或者,从来没有以局外人的角度远远看过周景瑜。 她从外面暗处,走进明亮大厅那一刹,莫汉成的心跳了跳。 在那一瞬间,她像走进一个她不认识的世界,眼神带着空寂,寂寥,但转而下一瞬间,她脸上的空茫神情立刻就扫去,而是恢复神采,浅笑着跟客人周旋,走向她的母亲。 莫汉成看得失神,微微发呆。 她开车离开,他的车也跟上去。 周景瑜经过海边公路,望着扑扑大海,爱情戛然而止,事业渺茫,她把车往公路靠停,走向公路下面的海边。 海风卷着海浪扑来,黑夜融进海里,让人想投进去。 周景瑜把 披肩拿下,跳进海里。 莫汉成的车停在公路上面。 她不是最好的女人,像个刺猬,刺身都是刺,可是,他没有遇到更让他上心的女人。 他几次试图向她走近,话也说得明白,希望她留下他,制止他走向乌圆玲,她为什么就不伸过手,为什么不把他拉回来,对他低一低头? 跟他示弱一点点,很难吗? 他对周景瑜爱恨交加,又气。 周景瑜不停游向海的深处,她的身影一会出现一点,一会被海浪打没,莫汉成的心也跟着被这点忽明忽现揪拧。 他点着烟,靠在车上,眸子冷峻微眯,眯紧的一条线,锁住周景瑜。 烟不能找回强悍理智,心越来越絮乱。 黑夜罩下来,公路的路灯好几米才有一盏,也不够亮,昏黄黯淡,像莫汉成一颗没有出路的心。 她游得越迅猛,越像是在对莫汉成挑衅,他跳上车,发动汽车,汽车咆吼而去。 一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要是一放松,真怕自己会对周景瑜回头,恳求她! 烟斜斜在嘴角,咬着烟,脸色越发冷凝。 车每朝前开一步,心就被周景瑜抓得越紧。 她对他步步进逼,车子开到十米,她掐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嘶—— 他转过头,汽车往周景瑜飞去。 他狠狠解开外套丢在车上,扯开领带,扔掉,朝沙滩跑去。 一跃,他的身影转瞬也沉进海里。 黑夜寂寂。 莫汉成不知要对周景瑜做何反应,哪一个反应才合适,才让他一颗心才不像钟摆摇来摇去,撕扯着他。 他在海底逮住周景瑜,把她紧紧搂缠住。 一只手扣向她脑后,一只手捏着她下巴。 事情发生太过迅疾,周景瑜根本反应不过来。当她抬眼看到有个人影向她靠近,莫汉成的人与吻已经向她压来。 紧密厚实的吻,让海水都透不进来,周景瑜拼尽全力,想推开莫汉成,推不开,他的双脚也把她的脚挟制住。 她穿着无袖白色礼服,长长裙摆随着他们的挣扎,在海里飘曳,缠住她,也缠住莫汉成。 周景瑜挣不开,想挥手打莫汉成耳光,本来捏紧她下巴的手,转来抓着她的手腕,这个动作,让他原来扣 着她脑后的手一用力,周景瑜整个人就撞向莫汉成胸膛,吻更贴紧密不透风。 那么蛮横,粗暴,让周景瑜不能呼吸。 无路可逃的吻,倾注莫汉成对周景瑜无穷的怨恨,愤怒,以及,无限想念! 他恨她,又渴望她! 他不管她的挣扎,这一刻,他就要感受她的真实存在,而不是在他眼前消失! 周景瑜觉得她要断气,胸口也充满悲怆。 这个吻来得真不是时候! 她的心已经全部灰掉,而且,莫汉成已经在跟乌圆玲交往! 如此一来,这个吻就变得可耻,带着海底海藻那种沉郁的潮湿,见不得光。 他已经让她成为前妻,现在,还想让她成为小三?! 周景瑜怒不可竭,锥痛让她想逃离这里,牙齿变成利刃,毫不犹豫朝莫汉成舌头咬下。 钻心疼痛让莫汉成七窍都冒烟,脸色铁青,身体也跟脸色一样,泛着青冷。 就在他吃痛之间,周景瑜就势挣开他,奋力游向海岸。 她的残忍无情让莫汉成气得跟上她,在海边,他在她后面暴喝,“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周景瑜浑身湿漉漉,捡起岸边的披肩披在身上,牙齿打颤。 她没有看莫汉成,朝公路走去。 莫汉成气炸,跑上去,用力抓着她的手腕,让她面对他。他说,“在夜玫瑰那晚,我真的是无意!” 无意才可怕! 潜意识的动作不经过理智过滤,凭心出发,是最真实最自然的举动。 周景瑜冷,想回车上,不想在这里僵持。 她拿开他的手。 她的强硬,让莫汉成气得咬牙,又无可奈何。他再次隐隐觉得,他无法驾驭这个女人! 望着周景瑜就要走上公路,算了,她不肯对他低头,他对她低头!他在她后面咆吼,“那晚,是我错了,请你原谅!” 这话刺到周景瑜,她回过头,站在岩石之间看向莫汉成,岩石在半山腰,她这一回头,比莫汉成高了一大截,整个人变得俯视莫汉成。 她冷笑,“别说原谅,我的人生学不会原谅!” “为什么!”他怒道。 “那晚你他妈就是个垃圾,我要怎么原谅!” 周景瑜吼完,回到车上 ,摔上车门,飞车离开。 得不到她的原谅,她就不可能会回到他身边! 莫汉成忽然极度惶恐,孤寂。 周景瑜不要他了,他继续回到乌圆玲身边?或是,再找过另一个女人? 如果他没有对周景瑜上心,这一切都好办,可是—— 他咬牙,只能跟上去。 公路在黑夜里蜿蜒,莫汉成把周景瑜汽车截停。 他认认真真,清清楚楚问她,“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忘记夜玫瑰那一晚?”才能原谅他? 周景瑜被莫汉成强硬逼停她的汽车,为了躲开他的车,只能往路边开,越开,要是汽车再不停下,就要摔下公路。 她恼怒不已,回骂,“你去死!” 这话太残酷无情,击碎莫汉成所有鼓起的勇气和挣扎着要找回她,不等周景瑜叫他开车让开,莫汉成一脚踩油门,汽车刺进黑夜,转瞬就不见。 当他狂按乌圆玲门铃,浑身还滴着海水湿透。 乌圆玲被吓到,急忙扶莫汉成进来,正要给莫汉成拿毛巾替他擦拭,莫汉成灼热的手一把抓住乌圆玲,把她扯过来。他用力抱着她,要把她掐进胸膛,赶走周景瑜。他的脸背对着她,目光空洞盯着她背后的墙壁,声音喑哑,“今晚,我们睡觉吧。” 声音从喉咙挤出来,太模糊,乌圆玲好一会才听清。 她不知道莫汉成怎么回事,但也不能问,只觉得他此刻需要她这个念头十分强烈。 乌圆玲不敢说拒绝,担心一拒绝就被莫汉成认为她在把他推开,担心他就这样走了,于是,她微微点头。 莫汉成在下着狠心,手好一会才放到乌圆玲肩膀上,太过用力让自己这样做,手背冒着青筋,一根一根。 她的外套都还没有解开,莫汉成就已经闭上眼晴,才能把她的针织外套拿开。 乌圆玲被莫汉成这个动作惊到,一颗心立刻碎掉。 她穿着t恤,穿着针织外套,就算外套拿下,她还是穿着衣服,可是,就这样,他已经不敢看她! 都不是二十岁青涩的姑娘,也谈过几场恋爱,经历过男人,知道莫汉成闭上眼晴是因为什么! 他不敢看,也不想看她,因为,她不是他喜欢的女人! 乌圆玲的脸灰白,颤声问,“你心里有人?” 莫汉成没有出声,手停 在她的t恤。 乌圆玲眼泪扑涌而下,继续问,“那个女人是谁?” 莫汉成更不可能说。 “她是谁!” “是谁!” 随着乌圆玲情绪崩溃,一阵阵凄厉质问响在莫汉成耳边,莫汉成终于停下手上动作,把停在乌圆玲t恤上的手拿开,深深对乌圆玲鞠躬,“对不起。”然后,走了。 乌圆玲眼泪飞涌,哭得说不出话。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在巴黎莫汉成不是当着众人的面,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们在热吻,不适应也不习惯,而是,他根本不爱她! 这个打击对乌圆玲太大,堪比跟男友交往好几年,两人分手。 生活上,男人追女人,追着追着不追了,或者转头追另一个女人,这种事情也见过,乌圆玲待在娱乐圈,这种事情更是习以为常,好几个男人追她,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就不见了。 可是,这次不同,在莫汉成追求她的过程中,她已经爱上他! 她跟传媒都闹了一个大笑话,都以为在巴黎那一吻,莫汉成是在用行动说明她是他的女友,两人坐实恋人关系。 莫汉成从乌圆玲公寓离开,受到的打击也不小。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他的世界不同了! 他无法吻别的女人,也没办法睡别的女人,他从没如此觉得孤独,害怕,害怕不是因为周景瑜不能原谅他,而是,他竟然会这么喜欢周景瑜,超出他的想像。 这发现让他的心跌向万丈深渊。 第二天一早,周景瑜的寓所就被人砸门。 从门洞看见是莫汉成,周景瑜立刻给小区保安电话,让他们过来带他走,保安也认识莫汉成,就跟周景瑜老实说,他们也很为难,莫汉成在小区门口待了好一会,一定要上去找她。 周景瑜还要叫保安过来,可是保安叫不走莫汉成,只好换过角度,“周小姐,不如这样,莫先生说他对你说几句就离开,等他跟你把话说完,不到一两分钟,我们就过来带他下去。” 事到如今,周景瑜也只能这样做。 周景瑜打开门,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莫汉成喝了一晚的酒,整个人像是浸在酒缸。 看到周景瑜,仍有着清醒,他歪在她门口墙壁,抬起醉醺醺眸子扫了扫她,然后踉踉跄跄朝她的厨房走去。 周景瑜头皮发麻,跟他说,“保安说你有话跟我说,”横下心把话说下去,“你有什么话快点讲,说完就走吧。” 莫汉成像没有听到,拿起厨房一把刀子,转头递给周景瑜。 周景瑜吓一跳,不过,自卫让她立刻就接过刀子,毕竟,她手上拿着刀好过莫汉成手上拿着刀。 也不知是他喝醉给错她,还是真的要给她刀子。 莫汉成带着酒意的眸子锐利停在周景瑜脸上,声音十分笃定。“你捅我一刀。” 周景瑜惊骇,听是听了,可是不能相信。她怔怔盯着他。 莫汉成说,“给我一刀。” 周景瑜觉得她一定是在做梦,还没有睡醒。 莫汉成骂她,“我让你给我一刀!” 周景瑜看着他,“回去吧,你醉了。”所以,他在说胡话。 莫汉成瞪向周景瑜,如果眼神能伤人,他燃着火焰的灼灼眸光早就把周景瑜烧伤。 一个喝醉的人,居然有这么清利逼人的目光。 他说,“我没醉,你可以考我。” 周景瑜指着她自己问,“我是谁?” “我老婆。”莫汉成立刻答。 “你真的醉了。”周景瑜要把他推出厨房,让他回去。 莫汉成说,“我真的没醉,你就是我老婆。” 周景瑜换过另一个题目。“你大学很喜欢海子一首诗,现在还记得吗?” 莫汉成点头,念起那首诗。“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莫汉成答得没有错,周景瑜看着他,一时不知莫汉成是醉还是没醉。 莫汉成的黑眸凝着周景瑜,“你不是叫我去死才原谅我吗,你给我一刀,从此我们以前就一笔勾销。”从此,做他的女人。 周景瑜怅惘看看莫汉成,走回客厅。 见她没有回应,莫汉成也跟到客厅,强势的人,忽然坐在沙发,双手掩着脸,也是无尽疲惫。好一会,他说,“老婆,我需要你。” 一个晚上,他受到的打击太大,想不到会对周景瑜这么上心,也想不到不能对别的女人动手动脚。 周景瑜黯然。“我不是你老婆,我们已经离婚。” “等一会,我们就去复婚。”莫汉成沮丧目光亮了亮。 周景瑜摇头。 她疲乏,不想再谈。 她起身,打开门,“你走吧,等会我们还要上班。” 莫汉成听了,声音破碎。“我需要你。” 好一会,周景瑜硬起心肠。“我不需要。”说完,给保安电话,让他们带走莫汉成。 过了两分钟,保安电话向周景瑜追来。 “莫先生不肯走,说还没有跟你谈妥。” 周景瑜气恼,到底她是这个公寓的业主,还是莫汉成! 莫汉成不肯离开,难道要她送莫汉成回去吗! 可是,天越来越亮,街上渐渐有行人,她不能被别人看到莫汉成一早就这个醉醺醺模样来找她,担心被传媒得知,事情闹得更大,她只好抓过钥匙跑下去。 周景瑜不愿意给莫汉成一刀,从此原谅他,他坚决不肯搭计程车。 周景瑜无法,只能给蒋空绕电话,让蒋空绕来接莫汉成。 蒋空绕却在值夜班,要早上十点才能下班。 周景瑜咬牙,亲自送莫汉成回去。 不到十点,蒋空绕就赶过来找莫汉成。 周景瑜一见到蒋空绕,就吁口气,跟蒋空绕交待,“他喝了酒,你给他煮点醒酒汤。” “他人呢?”蒋空绕问。 “在卧室。”他是人不是钢铁,一晚上几个打击,在回来路上,在周景瑜车里睡着了。 蒋空绕跑进去看莫汉成,又跑出来,对周景瑜一脸神秘兮兮。“妹子,你刚才看新闻了吗?” 周景瑜摇摇头,翻莫汉成冰箱。 她要回去,把材料找出来,让蒋空绕给莫汉成煮汤。 蒋空绕贴在周景瑜耳边,小声说,“就在刚刚,乌圆玲陪富商出席一个活动,跟记者公开富商是她的男朋友。” 周景瑜思维转不过来。“不是八卦?” “千真万确。”蒋空绕拍着胸口。乌圆玲有可能是他未来大嫂,他怎么会把这件事情开玩笑。 周景瑜不知道莫汉成跟乌圆玲之间发生什么事情,就像她也不知道莫汉成为什么会对她态度这么大转变。 难道,是乌圆玲让他失恋,昨天他才过来找她? 周景瑜回到写字楼,朱烟电话就把她轰炸。 “怎么回事,乌圆玲今天公开她的男朋友是另有他人,而且还说这个富商追求她很久,给了她 想依靠的感觉。” 富商是追求乌圆玲好久,但乌圆玲接受富商,是因为莫汉成。 就好比,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脱好衣服,等着你上我,你却跟我说,抱歉,我不想睡你,我的心上有人。 晚上,莫汉成的车停在周氏企业门口。 周景瑜头疼。 她有话要跟他讲明,上了他的车。 一路两人沉默,到了一间露天咖啡室,周景瑜说,“我们谈谈。” 莫汉成知道周景瑜想问什么,不等她开口,他就解释,“乌圆玲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也就是,昨天他对她说的话,句句真真切切,不受乌圆玲影响。 周景瑜问,“你跟乌圆玲怎么回事?” 莫汉成不可能把昨天他跟乌圆玲事情说出来,这关乎乌圆玲的女人面子,也关乎到他的不厚道,追一个女生,却又半路露馅了,被乌圆玲发现他心上另有它人。 莫汉成眉角扫向她,很淡答,“我们两人不合适。” “可是——”乌圆玲是个完美女人,周景瑜不觉得乌圆玲配不上莫汉成。 莫汉成见周景瑜的心思仍不放在他身上,他掩去心上吃痛,目光阴郁。“老婆,我昨晚说的话你要记住。”每句都是他认认真真,掏心掏肺。 周景瑜皱眉,纠正莫汉成。“不要这样叫我。”她不是他的老婆。 “我们复婚。”莫汉成重新谈起这个话题。 周景瑜苦笑。她心酸看向他,“对你来说,复婚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对她来说,她已经太累,不想再跟他交往。 莫汉成眸光冷下,锐利盯住她。“你不相信我昨晚说的话?”他冷声问。 周景瑜坦诚,“不管是信还是不信,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这句总结让莫汉成深呼吸,手握着咖啡杯,神情窜上冷意。 周景瑜站起来,要走,莫汉成忽地森冷问,“不复婚,我怎么办?” 复婚这句话,从昨晚到现在,他说了三次,他很少一个话题提起几次,可见他是真的认真,周景瑜也不得不认真审视他,仔仔细细看住莫汉成,一个字一个字问,“你真的爱我?” 事到如今,有什么不能承认。 莫汉成靠向椅背,笑得雅痞,像在嘲笑自己。他清晰答,“是。”连他自己也不能相信,妈的,他 第71章 莫汉成想要的爱情样子 化妆品调整过包装与造型,准备重新进入市场。在这期间,周景瑜跟团队忙得人仰马翻,压力与紧张让气氛凝重。 这个团队是周景瑜特地通过猎头公司聘请回来的精英,为了挽回化妆品之前的上市失败。 其间承受集团内部的嘲讽与质疑不消细说,周景瑜更是只准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 莫汉成也在这期间,接连不断送花,周景瑜已经没有精力应付莫汉成,直接告诉助理,要是有花送进来,而且落款签名是y,不必把花送到办公室,立刻把花丢掉。 莫汉成长期在花店订花,嘱花店人员送过去,花店人员也认识了莫汉成。 就这样送花一个月,每天差不多十束,都被助理一收到,就当着花店人员的面立刻丢到垃圾筒,花店人员感到狐疑也困惑,也许是因为见到客人莫汉成这么热情,订那么多花,而且价格昂贵,出于一种说不清的心态,有天就无意说漏嘴,他的那些花现在都没有送进办公室,都是由助理接收,由助理丢了。 莫汉成听了,当时没有说话,继续签下支票,嘱花店人员继续跟以前一样的节奏送花,每个钟一束。 走出花店,他立刻给周景瑜电话,要跟她算账。 他约她出来,周景瑜没空。 好!他就在电话里跟她清算,可是,电话才接通,周景瑜就跟他说,她没时间,就这样,再见。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就在那边挂断电话。 周景瑜不是敷衍莫汉成,化妆品重新进入市场的前期准备工作,有许多琐碎与细节都要做到位,别说跟莫汉成见面,她现在跟团队每晚都是待在写字楼加班,午夜十一二点才回公寓。 找一个事业心强的女人做女友,谈个恋爱都得从缝隙中挤出时间。 莫汉成满脸不爽,可是能怎么办? 为工作忙碌是周景瑜的生活状态,他身为同行,当然能理解周景瑜,所以,他没有发脾气,埋怨周景瑜只顾工作。 既然如此,他只能亲自登门找她。 处理手上公事,他前往周氏企业。 他到周氏企业大厦楼下,已经是晚上九点,可是周景瑜办公室还亮着灯。 莫汉成现在爱周景瑜,还有着理性,因而没有怒气冲冲上去找她,只是在楼下等。化妆品准备重新上市,每个人的弦都绷得紧,这个时候突然跑到她的办公室打断她工作思路,这种情 况最让人抓狂,以周景瑜性格,还真会拿着桌上文件朝他扔来,叫他滚。 为什么他会这么清楚? 他跟周景瑜性格有些相似之处,最憎工作时候别人搬出私事,扰乱工作! 一个成年人,应该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爱情很重要,可是工作也很重要,就算爱情重要,生活上也不是任何事情都要第一时间给爱情让路,每天只顾着谈爱情,工作与生活都不要了! 莫汉成总是觉得,那些偶像剧,让广大女观众误会,男人是钻石王老五公司做得大,似乎每天二十四小时的工作就是等着宠女主。 这不现实,不然,请问问中国首富马云!要么,就是京东的刘强东! 这时,女人就应该表现体贴,待到一边,不要打扰男人工作拼事业,二十四小时都粘着男人。相信周景瑜在这方面,不会整天跟着他,整天都需要男人哄,可是,她的缺点就是,对他太冷淡,他对她的追求,她的反应冷淡到无情。 他一腔似火的热情抛给她,她没有激起一点涟漪。 烟在指间灼烫,午夜十一点,组员陆陆续续从写字楼出来。 莫汉成盯着看,十一点半,办公室的灯终于灭了,周景瑜最后一个出来。 周景瑜浑身筋骨痛,她回去还要加班,明天早上八点也得过来跟团队开早会。 她边揉着肩膀边走向停车场,莫汉成掐熄烟,朝周景瑜亮着车前灯,对她鸣喇叭。 周景瑜回过头,车前灯太亮,她把手挡在眼晴之上,眯着眼晴看过来。 不等她看清莫汉成,莫汉成已经朝她走来,叫得热乎。“老婆。” 周景瑜神思还在化妆品事情上,没有回转过来,等莫汉成叫第二声,她才醒转,天,是莫汉成在叫她,而且,是这么让她心惊胆颤的称呼! 她皱眉,再次告诉莫汉成。“我不是你老婆。” 莫汉成看她工作这么疲惫,语气没有这么呛辣。他嘴角一扯,低声笑,笑意却像是阴森森,在打着她的歪主意。他说,“现在不是,以后会是。”他不会再放过她。 周景瑜急忙看看四周有没有周氏员工,她这副模样,让莫汉成好心情打消,立刻跟她算账。“周大小姐,听说你把那位神经送的花全部交由助理处置?”好大的胆,竟然都不让送进她的办公室,经过她的手扔掉! 周景瑜看看莫汉成,没有接话。 莫汉成还想清算这笔账,周景瑜做事果断,决定尽快找时间跟莫汉成解决他追求她这件事情。她看手表,语气坚决,“现在很晚了,明天中午我有一个小时午餐时间,我们找个地方见面。” 莫汉成以为周景瑜总算发现她对他的追求反应太无情,想表示点歉意,要请他吃午饭,他爽快答应。 第二天中午,周景瑜百忙之中,跟莫汉成碰面。 两人一在餐厅坐下,莫汉成就发觉气氛不对,周景瑜神色也不对。 周景瑜十分公事化语气,腰板也挺得直直。她说,“一,不要再往我的办公室送花,二,不要再叫我老婆。” 莫汉成想不到,周景瑜竟然把追求当成一件工作事情解决,语气与态度分明就是跟客户在商业谈判周旋。 所以说,她真的是没有一点女人情趣啊! 这么浪漫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佛就是在跟莫汉成谈某个项目内容细节! 妈的,他就是哪里少了根筋,才会对她上心! 莫汉成气结,菜也不先点了,一串尖锐嘲讽就辟向周景瑜。“既然周小姐把我当客户,那么,我也要做好客户职责,不让你失望,”冷锐视线在她脸上凝定,语气阴厉,“那么,我以客户身份告诉你,做为客户的我,还没有体验过你这款产品,暂时还没有要退货这打算!”也就是,把周景瑜当成产品,等他用过之后,要是觉得不满意,再退货,再跟她分手! 谈判桌上,耍流氓耍得像莫汉成这样,用正规正矩语气回讽她。 周景瑜只好做流氓,不让气势被莫汉成压倒。谈判的时候,最怕是一方耍流氓,另一方是君子。周景瑜假装仿佛不被莫汉成的话气到,啜口咖啡,微微一笑,“既然我是劣质产品,那么,我怎么能卖给客户,只能回厂再造!” 更让莫汉成蓦地窜起怒火的是,周景瑜不等他继续进攻还击她,她已经风轻云淡站起,轻描淡写离开。 打战最憎正要开战,对方已经休战,人影不见,空无对手。 莫汉成眼晴冒火,气忿。 他绝不会就这样被周景瑜摆布,听她的话乖乖不再给她送花。 第二天,他的花仍然送过去,周景瑜告诉过莫汉成,他不听,那么,她也就不客气,清洁阿姨见这些花扔了可惜,问周景瑜能不能给她,周景瑜想也不想就答应。 傍晚下班,清洁阿姨用纸箱抱着 十束花走出写字楼,莫汉成的车停在周氏大厦街道对面,他认出是他送的花束,浓眉拧起,手紧握着方向盘。 难道,现在周景瑜改叫清洁阿姨把花拿出来扔了,连丢到写字楼垃圾筒都嫌碍眼? 让他恼羞不已的是,周景瑜让他见识女人一个新高度。清洁阿姨不是把这些花束拿来扔,而是找了附近一个热闹街区摆起地摊,叫卖花,一百一束。 这些花,被精心照料,清晨在郊外花圃农场盛开,露珠还跃跃盈动地在花上,就被剪下,最美最芬芳时候送到花店,然后,再送到周景瑜办公室。 五百块一束花。 现在,在路边摊低价廉卖。 莫汉成觉得他的爱也被廉价叫卖。 之后每天下班他都过来,看周景瑜如何处置他这些花。 一连好几天,都是交给清洁阿姨,在路边向路人兜售。看着路人跟阿姨讨价还价,从一百块压价到五十,再从五十到三十块,莫汉成忍不住,冲下车,拿出几张钱,把清洁阿姨手上那些花束全部买回来。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全身布满阴冷气息,阿姨讷讷接过钱,把花全部装进袋子给他。 莫汉成给周景瑜拔电话,周景瑜看了看,没有接。莫汉成把电话打到她的办公室,助理准备下班,她接听了电话。这回,莫汉成换过说法,跟助理说,他是客户,现在有事情必须见到周景瑜。 很快就从助理那里得到话,周景瑜在周氏附近餐厅吃饭,餐位是由助理替她预约。 周景瑜跟团队不停商量化妆品重新上市事宜,下午将近六点才有空吃午餐。 莫汉成飞车到餐厅,目光像利箭在餐厅搜寻,见到周景瑜坐在窗前,他二话不说,就上前把一大袋花束啪地搁到她面前桌上。 他的语气简洁,冰冷,充满控诉。“这就是你给我的待遇?”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指着那些花。他对她的一腔热情,被人在路边廉价兜售? 还有几天化妆品就要上市,压力让周景瑜透不过气,她不想再跟莫汉成纠结爱情这件事情。她刚想说话,被莫汉成厉声打断,咬牙切齿把清洁阿姨如何处置这些花束告诉她,说完,还不忘给周景瑜补一刀,“你就用这种态度与方式对待你的追求者?!” 周景瑜诧异,震惊抬起头。她问,“阿姨拿花去卖?”她以为清洁阿姨见花扔了可惜,拿回去做装饰品。 “难道我会骗 你!”怒意在莫汉成胸腔翻腾。 她这句话,简直是在污辱他,是在质疑他的人品。 周景瑜急忙道歉,“对不起。”她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怀疑他在说谎,抱歉看向他,“我真的不知道阿姨会这样做。” 莫汉成坐到她对面,没有接她的话,面无表情。 他的脸比尖锐言语还要冷酷。 周景瑜黯然。 是她的错。 把他的花扔掉跟拿他送的花去路边摊向路人廉价兜售是两回事,后者对莫汉成更具侮辱。 周景瑜不喜欢犯错给自己找借口,她立刻弥补。她说,“不如这样,这顿我请。” 这个弥补方法在莫汉成看来,太轻,无法压灭他满腔怒意。他弯唇,凝着她,刻薄地,“你以为我是来这里向你乞讨这顿饭?” 周景瑜急忙说,“不是。” 他为什么要这样误会她,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在她心里都有着位置,绝不会把他当成一个乞丐。 周景瑜还要回写字楼加班,最近加班是常态,想快点结束这件事情。于是,清亮眸子望向莫汉成,认真问他,“那在你的心中,有何好方法?” 一句话,立刻就改变局势,就像他成为上司,她是小职员,在向他请教方法。这样的一句话和语气,很给莫汉成面子,如果她的表情能放得甜一点,微笑也甜一点,她可以立刻从强势女人,成为一个需要依偎男人的小女人嘛! 莫汉成笑得奸诈,眯着的眼眸像天边寒星,钉进周景瑜眼晴,目光太过专注热辣,周景瑜的心发慌,口干舌燥。 他不说话,用手指了指他的脸颊。 周景瑜愕然,瞪着他。 莫汉成更加得寸进尺,刚才只是指了一边脸颊,现在左右脸都指了指。 周景瑜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她抓过水杯喝了一口水。 她不能直接拒绝莫汉成,只能婉转地,“换过另一个更好的方法。” 莫汉成凉凉开口,“没有比亲吻更好的解决办法。” 这不是在变相逼她接受他的追求嘛! 她苦涩笑了笑,心酸问莫汉成,“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们不再有可能。” 莫汉成吸口冷气,凝定周景瑜不动。 很久,他牵唇,“我要一个理由。”而且, 她给他的这个理由必须具体,明确,让他知道她为什么不能接受他。就算是她说不爱他,这个理由也太含糊,他得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不能再继续爱他! 连需要她的一个理由,都这么强势,周景瑜再次苦笑。 她站起。“好,我们约个时间。” 想不到她答得这么快,这么坚决,这让莫汉成惊到。 她拿起手袋转身走开,莫汉成眼晴的亮光熄灭,忍不住哑声在背后叫她,“你真的能给我这样一个理由?”这个理由能强大到让他不能拒绝,让他停止追求的脚步,让他不能再找回她? 周景瑜回过头,内心凄酸。“我希望这是个不错的理由。”是个可以让莫汉成不再追她的理由,让她的内心不再被困扰,得到一点宁静。 她走出餐厅,就立刻给朱烟电话。 她到朱烟公寓找她,朱烟见周景瑜这么急,就问,“怎么回事,三更半夜过来跟我约会?” 周景瑜直接进入正题,“你以前手上做过一个女人节目,现在能给我这个节目的带子吗?”这些女人的年纪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节目访谈这帮女生群体的生活状态,她们的情感以及工作。 朱烟莫名。“好几年前做的节目,现在要找,要费一些时间。” 周景瑜急问,“在哪里?” “电视台的资料室。” 周景瑜抓过沙发一件外套递给朱烟,“我们现在就去找。” “现在?!”朱烟看看墙上壁钟,看看周景瑜,周景瑜的神情带着一种少有的庄凝,严肃。 两人走到电梯,朱烟狐疑看向她,“这个带子对你很重要?”就算周景瑜跟客户谈项目,也用不着这种资料吧? 周景瑜没有答,整个人无力靠向电梯墙。 用了三个钟,终于找到带子。 周景瑜拿着带子,脸上是苍茫,目光呆滞。 朱烟担心,用肩膀碰碰她。“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周景瑜把带子拿好,送朱烟回家,不语。 这个带子交给莫汉成,以他的聪明不会看不懂里面内容,不会不明白周景瑜想要跟他说什么。 爱情是可笑还是太残酷,过了十年,她还得清算以前那笔爱情旧账,亲手结束这场感情,终止莫汉成的脚步。 周末,有半天假,星期天下午不用到写字楼,她再次把莫汉 成约出来。 天空高远,云很薄,秋风萧瑟,山顶玻璃餐厅的四周枫树叶子金黄,美得一塌糊涂。 地点是周景瑜选的,这样的地方,美得让人不会被心事围困,只会欣赏风景。 周景瑜提前过来,她在山顶眺望山下,莫汉成从车上下来,眉宇略略紧锁。那天周景瑜的话让他记在心,不知周景瑜在耍什么花招。 而且,周景瑜这个人太呆板,也正经,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那么她对他给出的理由,一定在某种程度可以说服他,或者,让他对她死心。 周景瑜看着莫汉成一步一步沿着石子路朝她走来,他一只手放进短版风衣,长围巾随风动了动,周景瑜的心也动了动。 午后的阳光这么暖和,明媚,周景瑜却眼晴酸。 她双手支着下巴,目光柔柔看着莫汉成,不放过他每一秒钟,他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尖,让她有片刻质疑自己这个决定,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 莫汉成坐到她对面,不打招呼,也不说话。 他的脸色平板,只有眼底闪烁着一丝惊惧,像是在等着周景瑜处决他的爱情去向。 周景瑜把带子拿给莫汉成,用平板电脑开给莫汉成。 一个钟过去。 两个钟过去。 三个小时过去。 太阳慢慢从头顶斜到山的另一边,阳光在枫树叶子上跳跃,在莫汉成脸上停住,然后,阳光又移开了,洒到他的身侧,之后,阳光让他的身影成了影子,匍匐在地。 从头到尾,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第六个小时,太阳已经沉了一半,只在山尖隐隐约约看到半边,带子内容也放完。 莫汉成仍不说话。 周景瑜胸口难受,开始抽烟。 莫汉成复杂看她一眼,从她手上拿过烟,放进嘴里。 周景瑜再点另一支烟,莫汉成深深凝着她,仿佛今天认识周景瑜另一面。他说,“你是在告诉我,我要的感情,你给不了?” “是。”周景瑜别转脸。 莫汉成抽一口烟,“你可以告诉我这个事实,为什么要给我看带子?”片子是女人的生活情感状态,有几个经典例子就是她们经历过情感创伤之后,到了三十岁,她们的爱情就呈现多样化,二十岁爱就要爱得疯狂轰轰烈烈,到了三十岁,却不是这样,有的选择细 水长流的陪伴,有的选择没有爱情,有的选择结婚,结婚对象不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却是最合适的人。 周景瑜对莫汉成苍白笑了一笑。“因为你太固执,认为你一定能用你的热烈疯狂追求打动我。”黯然说下去,“你最近下班都出现在周氏大厦附近,你不相信每天送花,一天天都给我送花,会有女人不被打动,总有一天我会抱着你的那束花从写字楼出来,把花拿回去,朝你飞奔过去。”所以,对莫汉成这样倔强的人,她得给他看证据,给他看带子,让他相信,这个世界上,不是他这种热烈爱情,才是爱情的唯一模样。 “你在楼上窗户偷窥我?”他的脸色冷下。 周景瑜苦笑。“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这么急于想要得到她对他的感情回应,急于想要她以同样方式,热烈投向他怀抱。 莫汉成很久都不说话,烟抽得凶。 过了好一会,他深沉眸子像无穷无尽海洋圈住她,嘴角一扯,“你这样的选择对我不公平。”他想要这么热烈疯狂的爱情,她给他不就可以了? 可是,她给不了才是问题。 周景瑜脸色灰白。“你的要求,对我也不公平,”她说,“你想要的爱情模样,疯狂热烈不顾一切,爱得仿佛世界末日,燃烧自己也燃烧别人,你爱得热烈,我也回以你的爱,对你爱得疯狂,充满热情与活力,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停了停,心揪紧,还是把话说下去,“可是,这个爱情模样,是我二十岁的爱情模样,我在二十岁的时候,就以这个样子这个姿态去爱你,眼晴里看不到别的男人,只看得到你,我对你笑对你大笑,你给我做的一点小事情,对我说鼓励的一句话,我都开心好几天,好几天都兴奋得睡不着,你对我笑一笑,我都很久没有忘记你这个笑容,你的一点一滴一个神情一个表情都能让我回味,让我的心激烈跳动,能在我的心上激起巨大强烈的回响。你不用对我做什么,大学放课到事务所看见你,都让我觉得高兴,觉得幸福。但是,现在我已经是三十岁,你不能要求三十岁的我,装着一颗二十岁那样充满活力的心,热情四溢去爱你。” 莫汉成又是抽烟,沉默了好一会。 两人之间流淌的可怕寂静,让周景瑜揪痛。 又是过了很久,莫汉成站起来。“我知道了,三十岁的周景瑜不适合我,她想要温柔的爱情,爱得不太多,也不太少,刚刚好。”他嘴角牵起讥诮,“可是,这种爱情对我来说,像白开 水,太没有味道,让人没有激情。” 第72章 两个爱情笨蛋 周景瑜没有回应莫汉成的嘲讽,她按熄烟,准备回去。莫汉成感到受伤,身上竖起刺,刺向周景瑜,“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生活上那么多男人,如果条件允许,都要娶一个十八岁的姑娘。”盯着周景瑜,残忍说下去,“不是十八岁姑娘太容易得到她的人和身体,而是,她们有一颗年轻的心,不论多少岁的男人,都喜欢她们的青春热情与活力。” 周景瑜没有说话,往山下走。 莫汉成站在她身后,路边灯光溅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显得迷惘。 这就是莫汉成跟梁承跃对待爱情态度的不同,莫汉成在爱里受伤,就会刺向周景瑜,无形中把早就浑身伤痕的她越推越远。只有梁承跃,他在爱里受到伤害,不会回刺周景瑜。 他的爱太热烈太利,梁承跃的爱是温润,只有温润温柔的爱意,才能包容一颗心早就千疮百孔的周景瑜。 周景瑜就要走到山底,她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毛线,表情空空,从她后面看过去,让莫汉成第一次从周景瑜身上感受到这样一种气质,那就是沧桑。他爱的女人老了啊,他的心被扎,吼她,“我的要求很简单,我下班回来,你打开门看见我,朝我扑过来,双手紧搂着我的脖子,整个人贴上来,朝我欢快大笑,就这样的要求,这么难吗?”就真的做不到? 他这个要求真是太自私,太霸道! 周景瑜那么晚跑去电视台给他找片子,那么详细认认真真告诉他,他们两个人的差距,到现在,他竟然还能问出这种话。 她当然是做不到! 也不可能做得到! 他的爱热情奔放和张扬,而这十年里,周景瑜的爱转为内敛。 二十岁,她对待爱情与爱人,就是这么热烈,看见他,真的会冲上去抱住莫汉成不放。如果不是这么热烈飞蛾扑火,也不会趁他喝醉带他回来,跟他睡了,还瞒着家人跟他结婚。她爱的行为也很疯狂,她带莫汉成回去睡那晚,拍下他们在床上的录像珍藏,这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而现在,如果两个人是恋人,她只会微微笑,轻轻走过去,轻轻抱了抱他,心里感到高兴,但脸上不太会喜形于色。 他讽刺,“你真的是一个老女人了。” 老女人? 他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让她更加苦涩? 其实,她在百忙之中,找出时间跟莫汉成详谈,让他不要再追求她,也是她爱 他的方式,不希望他越来越陷进去,这样他会更加受到伤害。他送花过来,她大可以收下,然后不找他,也不联系他,享受被人追求的感觉,或者,等他追了她很久,她才找他出来,告诉他,他们两个不可能。 可是,这两个方式,都只会让莫汉成更加受伤。 周景瑜缓缓回过头,把残酷真相告诉莫汉成,“我告诉你那么多,其实一句话就可以总结,那就是,你爱的我,是二十岁的我,不是现在的周景瑜。” 莫汉成的呼吸一断,不能理解周景瑜这句话。 周景瑜的眼晴特别亮,灯光在她的眸子跳动,像一点爱的火花,但很快就熄灭。她认认真真告诉莫汉成事实,“你爱的是二十岁的我。” 可是,每个人只有一次二十岁,她回不去。 莫汉成漆深眸子凌厉凝着周景瑜,周景瑜待在职场太久,连替他分析感情路线都这么清楚,明明白白,有条有理,让他惊骇,不能置信。 天,他爱的是那个二十岁扎着马尾的小女生? 没错,他就是想要周景瑜做回二十岁那个自己,那个热情,灵动,欢快,张扬的周景瑜,那个爱他,大胆到敢他带回去,上了他的小女生。 往另一个角度说,他在国外待了十年,在他脑海里恨得咬牙切齿的周景瑜,也是她二十岁的模样。整整十年,在他脑海里的周景瑜,永远只有二十岁。 如此一来,他爱的是以前的周景瑜,也不是没有可能。 杜拉斯那本书《情人》,把无数人迷倒的,是因为男人对女人的爱情,他的爱情就像是他对已经白发苍苍,六十岁的女人说的那句话,“很多人都爱你美丽年轻纯真的样子,我却更爱你现在被岁月摧残的容颜。” 这样的爱情,生活上是有,却很少。 空气稀薄,沉重起来。 周景瑜回到车上,莫汉成呆了很久之后,残余的理智终于叫醒他,他跳到车上,以箭的速度超过周景瑜回到公寓,翻箱倒柜找十年前的周景瑜。 他要找出十年前周景瑜的照片,让自己的眼晴确认,他爱的是不是二十岁的周景瑜。 他瞪着红血丝眼晴,一双手因为愤怒不停翻着公寓,整个公寓屋顶都要掀起了,可是,找不到有关十年前周景瑜的一丝痕迹。 他们虽然结过婚,可是关于周景瑜的东西,他一件都没有留下,离婚那天,他拎着他的行李箱就走了。 真相让莫汉成不能接受,公寓找不到,他砰地摔上门,飞车去找周景瑜。 他再次的砸门,让周景瑜喝令保安,他们这次要是不把他带走,明天她就会投诉他们。 保安过来强行把莫汉成带走,周景瑜松口气。 她的电话就在这时响了,莫汉成阴狠语气从电话传来,“如果你不开门,我就在楼下鸣喇叭,我想周大小姐,应该不会希望我们两个一起登报是不是?” 简直是流氓的行为! 周景瑜气得咬牙,给保安电话,“让莫汉成上来。” 莫汉成像只兽一扑进周景瑜寓所,立刻把周景瑜推到一边,翻天倒海在她的房间找相册。 周景瑜被他的可怖模样吓到,怔怔看着莫汉成在每个房间扑来扑去。 相册她不放在书房,也不放在卧室,也不是书叠起成为一面墙的书柜里面,莫汉成对周景瑜咆吼,“你的相册!” 周景瑜这时已经知道莫汉成想干嘛,既然她告诉莫汉成真相,他也想亲自用自己眼晴看清,他爱的是不是十年前的自己,她帮他。 因为,她不想让莫汉成迷糊,以为他爱的是现在的自己。 她走到储物室拿相册,莫汉成一双眼晴都喷火。 相册这样带着记忆的东西,就这样随意丢到储物室?! 对周景瑜来说,她不想看到相册触景,回忆以前的事情。 她把相册拿给莫汉成,莫汉成找到周景瑜大学时期拍摄的照片,他一张张看着,脸色越来越冷,渐渐的,冷结成冰,把他冻住。 相册里十几二十岁的周景瑜,一头乌亮长发,不是扎着辨子,就是马尾,脸上的笑阳光甜美,青春洋溢,一双眼晴,生机明亮。 没错,他想要的女人,就是这么盈动,活泼,笑得肆意张扬,尤其是圆溜溜两只眼珠子,黑得透亮,热情在眼珠子里流淌,连眼睫毛都沾着俏皮。 莫汉成一颗心沉到谷底,把相册看完,像是变了另一个人,他踉踉跄跄走开,没有对周景瑜说一句话,更不用说看她一眼。 周景瑜明白,他爱的女人,不是现在的她。 莫汉成像是不带眼晴,走到门边撞到门框,砰,闷重的响声传进周景瑜心里。 周景瑜不放心,叫他,莫汉成连耳朵也不长在身上了,没有听见。 周景瑜更加担心,抓起 外套就冲出去。 莫汉成要把车开走,她抢在他前面,跑到驾驶座。 “我来开车。”他现在没有了眼晴也没有耳朵,他开车也不会认到路,她不希望他的车在路上出什么事情。 经常听人说,爱情要讲缘分,缘分其实就是指时机,在对的时间爱上对的人。 周景瑜一边开车,一边小心翼翼拿眼看莫汉成。 他紧闭着唇,绷着脸,一言不发。 莫汉成神魂俱荡,无法接受,他爱的是二十岁的周景瑜。 车子就要到他的公寓,莫汉成终于出声,声音从冰冷雪地挤出来,特别喑哑。“停车。” 周景瑜停车稍慢一点,莫汉成吼她,“我让你停车!” 车在路边靠停,他下车,看也不看周景瑜,把她丢在外面,走进一家酒馆。 过了半个钟,莫汉成没有出来。 一个钟,莫汉成也没有过来。 他在里面待了一夜,周景瑜在外面车里坐了一夜。 街道的行人越来越少,渐渐的,到了清晨五点,街道开始有一些早起工作的人们。 秋天的早晨有霜,车前玻璃也凝了一层薄薄的霜。 周景瑜没有烟了,下车到路边买,这时酒馆传来吵闹,夹着女生受惊的尖叫,酒杯摔碎的尖利声音特别脆,周景瑜猜想里面有人喝酒耍酒疯打起来。 买完烟,一支烟还没有抽到一半,才猛然想起,会不会是莫汉成! 她跑进去,莫汉成抓着一个女生,“你去整容,去整容,整容回到二十岁!”一边说,双手紧紧抓着女生肩膀猛烈摇晃,像是要把她捏碎。 太大的力度,让女生肩膀疼,摇得她的头也要断了,服务员在旁边要拉开莫汉成,拉扯间,莫汉成跟别人撕打在一块。 周景瑜奔过去,踩着地上酒杯碎片,拉过莫汉成,连气也生不了,声音柔和劝他,“天亮了,我们回去。” 莫汉成见到周景瑜,仿佛她就是解酒药,一下子清醒了似的,她的身影往他的胸口扎。 “我们走。”周景瑜扶着莫汉成。 她的声音让莫汉成胸口一震,用力把她推倒,周景瑜撞到酒桌,酒桌上的酒瓶哐当掉在地上,旁边女生又是一阵尖叫。 周景瑜撞到桌角,额头被割到。 女生白着脸,尖声道,“啊, 你流血了!” 莫汉成却像没有看到周景瑜额角受伤,大步上前,拎起周景瑜,粗声怒吼,“我也在流血!我他妈十年来就对一个女人上心,你有什么资格告诉我,我爱的女人不存在,她生活在十年前!” 他眼晴炽热锐狠的怒意,烫到周景瑜。 她说不出话,服务员叫来保安,要把周景瑜带走,给她包扎额头。周景瑜转头对他们说,“给我一个包厢,”语气断了断,停了一秒才继续说,“帮我把这个男人带到包厢,不管里面发生什么,听到什么声音,你们都不得开门。” 这种古怪要求,服务员不敢做主,叫来领班。 领班担心出危险,周景瑜说,“放心,不会出人命。”说完,迅速写一张支票递给领班。 开的价那么高,又有周景瑜这句话,领班用眼神示意服务员,给周景瑜一个包厢,让保安强行带莫汉成进去,锁上门。 周景瑜在包厢坐好,特别镇定,脸色从容。她跟莫汉成说,“现在,只有我们俩,你把失意发泄完,就去洗把脸,做回你以前的自己。” 莫汉成如鹰的冷厉目光剜着周景瑜,周景瑜见他没有动手,站起来,拿起一瓶酒就往桌上砸,酒冒着泡泡四处飞溅,她像没有感觉到脸上沾着酒花,比莫汉成刚才还凶狠,眼前见到的东西都被她狠狠砸了,被椅子砸掉的电视嘶嘶飞出火光。 她的狠劲越过莫汉成,倒让莫汉成镇定了。 他没有再发酒疯,而是冷冷问她,“你在做什么?”话里充满寒意。 周景瑜抹去脸上酒渍,抬起头,迎向莫汉成阴厉目光。她平静答,“看见我砸东西是不是觉得很可笑,你砸东西发酒疯也会是这么可笑,我想你不会让自己变成这么可笑的人。” 是的,看到周景瑜这样狠砸东西,他觉得这不是一个成年人的行为,太幼稚。 周景瑜有一点了解他,他这么骄傲,不会让自己的形象这么冲动可笑。 周景瑜的声音空洞,“既然觉得你刚才的行为可笑,我们走吧,天亮了,”她拿车钥匙给莫汉成,“这是你的钥匙,车停在酒馆的右边。”说完不再看莫汉成,踢开地上玻璃碎片,大力打开包厢的门,头也不回走了。 她截停一辆计程车,回寓所。 等莫汉成走出酒馆,已经不见周景瑜。 周景瑜回到公寓,冲澡,洗去额角血迹,伤痕不深,没有关系。她煮 咖啡,灌了两杯黑咖啡,七点半,车平稳从停车场开出来,开到周氏集团。 还没有同事过来上班,她是最早一个。 路慧珍也比平常早,八点钟到写字楼,见周景瑜办公室的门开着,她走进去,问她,“这么早?” “是,”周景瑜从桌上一沓文件抬起头,看了看手表,对母亲微微笑,“你也很早。” 路慧珍深意看周景瑜一眼,在周景瑜办公室坐了一会。 她睡不着,主要是集团现在整体业绩下降,她需要一门利益的联姻,可找不到合适人选,而且,她也老了,想有一个接班人,然而,周景瑜现在的官司与在集团被排斥的处境,她不能现在就让周景瑜坐上她的位置。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更需要周景瑜在工作上好好表现,做出业绩,让集团高层对周景瑜改观。 路慧珍思来想去,跟周景瑜说,“景瑜,你在事业上要有新的突破。”开拓新的业务,新的市场,有了好成绩,这样路慧珍可以把这当条件,找到更满意女婿,因为,既是利益联姻,对方家族也会看周景瑜的能力。而且,如此一来,周景瑜以后坐上董事长位置,在集团受到的阻力就没有这么大。 周景瑜一怔,看向母亲。 路慧珍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以后不是周星华而是周景瑜坐她的位置。她站起,再次跟周景瑜说,“你认真想想,尽快给一个构思给我。”构思,即周景瑜想到做什么生意。 从路慧珍的眼神中,周景瑜知道,这个生意,必须带给周氏巨额盈利,而且,不是在周氏原来已有的业务上争取,而是另辟新路。 周景瑜没有明白路慧珍这个用意,以为是集团生意业绩不如意,母亲让她打起精神,多放些心思在工作上面。 莫汉成没有再送花过来,助理觉得意外,一天都在瞄向门口。 周景瑜见了,觉得好笑。 她走出去,敲敲助理桌面,助现立刻跳起来,急忙埋头干活,把堆积一早上的文件跟函件整理拿给周景瑜。 周景瑜倒没觉得失恋,反而是助理觉得失恋似的,不再收到花,助理一天都没有精神。 调整过的化妆品重新投进市场,周景瑜以为能喘口气,母亲把她叫过去,把报纸递给她。 新闻报道,消费者买了一款手机,手机电池爆炸,而这款手机的电池,就是周氏跟名峰集团合作项目,那家工厂生产出的电池。 路慧珍神情凝重。“这已经是第三起报道这款电池爆炸。” “不是因为意外?”周景瑜问。 手机放得不当,或者旁边放有易燃物。 路慧珍看向周景瑜,“手机已经拿去检测,看是人为原因,还是真的是电池有问题。” 如果是电池问题,那对周氏来说是雪上加霜。 路慧珍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处理,周景瑜是她的女儿。她说,“我已经交待程主管,你接回这个项目。” 周景瑜没有出声。 还能说什么? 这个时候,只能全力以赴。 莫汉成也第一时间看到这个新闻报道,在等着部门对爆炸的的手机给出结果。 晚上十点,莫汉成离开公司,到罗马酒店的音乐吧喝一杯。 蒋空绕上班偷闲,跑到莫汉成这里蹭酒。 几天不见莫汉成,蒋空绕觉得莫汉成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莫汉成轻摇酒杯,杯里冰块发出脆响,眼晴盯着冰块,眼神很深,像被什么困扰。 蒋空绕嘻笑,“为女人还是为工作?” 莫汉成浓眉紧锁,沉默。 蒋空绕啪嗒拿过椅子坐在莫汉成旁边,油嘴滑舌对自己一番吹捧。“事业我帮不了你,不过女人问题,在我这里都不是问题。”什么女人问题,他都可以解决。 本是吹牛,却触到莫汉成心事。 他歪过头,盯着蒋空绕。“我想知道,我现在爱的是谁?”被周景瑜有条有理跟他说一番,他就要被她说服,他爱的女人真的是以前二十岁的周景瑜。 这话听进蒋空绕耳里,引来一阵调侃。“喂,你脚踏两船?” 见莫汉成没有出声,蒋空绕追问,“是同时爱上两个女人,还是三个?” 莫汉成仍没有说话。 蒋空绕惊叫,“我勒个去,难道,你同时爱上好几个?”莫汉成什么时候有这爱好,同时喜欢几个,是想几个女人一起玩滚床单吗? 蒋空绕羡慕莫汉成,眼晴闪着狡黠亮光,拍着莫汉成肩膀。“你行啊你!”做为男人,他是有想过同时跟几个女人滚床单,可是只能想,不能实践。 莫汉成转过头,淡漠回他。“你的想法可真——” 蒋空绕立刻打断莫汉成,笑眯眯 ,“别说我下流,是男人都有过这个想法。”想不代表就会去做,就像走在街上,看见女人穿着短裙,扭着婀娜腰肢从面前走过,男人就会被燃起激情,想跟她睡觉。 莫汉成点着一根烟,连日高强度工作让他显得疲态,可是,越发让他的眼眸深邃,眼晴锐利如寒星。 蒋空绕在莫汉成耳边窃笑,“喂,对面有个女人一直在看你。” 这种艳福,莫汉成没有兴趣,蒋空绕就说,“你不要,那我过去勾她。”女人长得还不错,蒋空绕认为发展个短暂情缘没有关系,第二天天亮下床,大家各奔东西。 莫汉成伸手按在蒋空绕肩膀上,让他坐下。 蒋空绕见莫汉成这么反常,抓住机会敲诈。“要做心理辅导?”笑得痞气,“我收费很贵。” 莫汉成把钱包放到吧台,蒋空绕见了,眼晴都是亮光,一边数着钱包钞票,一边吞口水说,“可以开始了,你问吧。”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女人回到十年前?” 这问题好莫名其妙,不过蒋空绕既然收了钱,总要乱说几句,他问,“为什么要让她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的她比较合我心意。” 蒋空绕被呛到,酒喷出来,莫汉成皱眉。 蒋空绕不敢怠慢,小心问,“你又有女人了?”不是才跟乌圆玲分手没多久吗?!找到女人的速度可真快啊! 见莫汉成没有答,蒋空绕不敢再废话,立刻问,“你不爱现在的她?” “不知道。”相比现在,更爱十年前敢睡他,勇敢,大胆,疯狂的周景瑜。 蒋空绕装模作样沉吟一会,开口,“办法当然有,既然你爱以前的她,为什么不把现在的她也一起爱?” 莫汉成用眼晴横他。 蒋空绕清咳两声,声音故意正经,“老实跟你讲,我们人都有一个毛病,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十年前的她很好,你以为你爱的是十年前的女人,其实那是一种错觉,我们不喜欢珍惜面前东西,既然是同一个女人,以前的她那么优秀,能得到你青眯,现在的她也不会差到哪去,你也一定爱现在的她。” 话很玄,被蒋空绕正经修饰一番,莫汉成倒是有点听明白。他的锐利目光盯进蒋空绕,蒋空绕被莫汉成看得头皮发麻,站起来,想要去泡刚才那个妞。 莫汉成阴冷冷声音从背后透过来,“你确定我爱现在的她?” 蒋空绕好笑。 这么简单的问题,莫汉成都没有明白! 他跟景瑜妹子,都是爱情白痴! 蒋空绕回头,拍着胸膛跟莫汉成说,“你肯定爱她!” 这话让莫汉成恼火。“为什么!”他忽然吼蒋空绕。 蒋空绕没有动气,一副吊儿郎当,声音也玩世不恭,他对莫汉成欠扁地眨眨眼晴,“就凭你现在在苦恼,如果你只爱以前的她,那还苦恼什么!你在摇摆不定,你爱以前的她,也爱现在的她,只是,她现在的样子她的表现不能让你满意,你想把她当成塑料,捏成你想要的模样。”说完,蒋空绕要去泡妞,莫汉成黯着脸,一记杀人般的冷厉目光射向蒋空绕,蒋空绕没好气,给他一个白眼,“真的,不要再怀疑了,你爱她,不然我刚才说你爱她,你他妈好端端的干嘛吼我,肯定是说到你心事,可你又不愿意承认。” 丢下话,不管莫汉成,蒋空绕去勾搭女人。 过了好一会,蒋空绕都已经约到妞,等他下班一块回他的公寓,莫汉成还在音乐吧没有走。 蒋空绕好笑。他说,“你如果不想承认,其实是有办法让你自己去发现爱不爱她。” 刚才,蒋空绕还是益友,现在就是损友。他给莫汉成出主意,“你把女人约出来,把她推下海,如果你在十秒之内忍不住就跳下去救她,那你肯定是爱她。” 莫汉成立刻闷闷答,“她会游泳。” 这么快就把话答了,给出答案,让蒋空绕一怔,随即爆笑。 莫汉成被蒋空绕笑得恼怒,蒋空绕才不管他黯着的脸,笑得趴在吧台。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我以为景瑜妹子没有情商,是个爱情笨蛋,拿创口贴贴脖子,没想到你也是个爱情笨蛋!”越说越哈哈笑,因为从没发现莫汉成有这么纯情一面,哦不,是这么白痴一面,“你现在连海都不用推她下去了,以我多年闯荡情场江湖的经验告诉你,你对这个女人太上心了。” 他说,“你知道吗,我说让你推她下海,你连想都不想这个计划,就抢着答她会游泳,证明你心里立刻就反对这个做法,你在乎她!” 蒋空绕又是一阵爆笑。 他还没有来得及追问这个女人是谁,想要告诉他,他爱上的那个女人千万不要是个爱情白痴,不然两个笨蛋凑在一块,连谈个恋爱都不懂,莫汉成就绷着脸走了。 第二天,他到工厂,简直不能相 第73章 梁承跃跟景瑜表白 周景瑜抬起头,见是莫汉成,愣了愣,随即嘴角也跟着弯了弯,浅浅笑意嵌在脸颊两边,酒窝是那么柔和。 莫汉成像被她这个笑摄去心魂,黑眸紧凝着她。周景瑜不是笑得多美,风华绝代,而是离婚以来,她第一次对他露出没有敌意,扫除淡漠,带着和熙的微笑。 这一笑,让莫汉成脑袋转得快,妈的,他之前追得那么热烈,花送了那么多束,都没有得到周景瑜这样一个微笑,现在,他却在无意中得到,他立刻意识到,要把周景瑜拿下,一定得改变追女攻略。 周景瑜第一次朝他主动走来,笑问,“你好点了吗?” 这个调子,这个关心语气,嗯嗯嗯,莫汉成心里狂赞,这就是他想要的! 周景瑜随即跟他说了什么,莫汉成一点也没有听到,他的脑袋在高速运转,目光锁着她,心想,周景瑜对他的态度忽然这么转变,一定是觉得他受了两次感情重创,一次是跟乌圆玲失恋,一次是他爱她,却原来是爱上十年前的她,间接也是失恋。所以,她对他有了一些怜惘,或同情。 莫汉成不喜欢别人怜惘,不过现在,周景瑜这么难搞到手,做人要灵活,他也就不必告诉周景瑜真相,他在乌圆玲那里没有失恋,也不是只爱十年前的她。商业上,跟对手交锋过招,要讲究战术,为了拿下周景瑜,莫汉成把生意战术也运用到追女上面,决定声东击西。比如让对手以为他想要的是a项目,其实私底下他是朝b项目进攻。 他热烈追求她,态度这么明确强烈强势,一定要得到她,这个方案让她抵触,现在,他决定让周景瑜误以为他真的失恋了两次,换过角度不动声色朝她靠近。 不过,莫汉成没有改变,他想要周景瑜给他的,还是她对他热烈奔放的爱,十年前她爱他的那个样子,不是温吞水感情。他心里打算着,就这样悄悄朝周景瑜进攻,等她发现他在追她,已经拒绝不了他,她早就被他融化,她的心早就热回来,回到十年前那个样子,看见他,就热烈地朝他扑过来,在他的脸上留下激烈的狂吻印痕。 主意一定,莫汉成笑得风骚,周景瑜看不懂,只是觉得莫汉成的笑古怪,而且看着她,眼晴发亮。 周景瑜以为莫汉成是在她的脸上寻找她十年前的影子,心里软了软。她轻柔问他,“你没事吧?”希望他早点能走出失恋创伤。 莫汉成不想被周景瑜看出蛛丝马迹,脸色还得冷厉。 他冷冷说,“进来 办公室一下。” 周景瑜看看他,“好。” 部门已经给出手机电池爆炸的检查报告给莫汉成,他拿给周景瑜。 三次手机爆炸,有两次是放得不当,属于人为原因,而一次,是电池本身有缺陷。 周景瑜的心沉了沉。 莫汉成谈到工作,也跟着严肃。“不能因为一个电池有问题,就证明我们生产的这批电池都有问题。” 周景瑜想了想,她问,“这批电池,还有消费者反应电池爆炸吗?” 莫汉成对这个问题也很小心,一直留意动向,他摇头,“现在没有。” 周景瑜松口气,那批电池已经投入市场,但愿没有太多电池出现瑕疵,而之前消费者手上的手机因为电池原因爆炸,希望这是个案。 她到车间跟厂长交待一会,就要回去。 莫汉成深幽眸子一转,视线追在她身后。他清了清嗓音,不自然出声,“快到中午了,找个地方吃午饭?” 问得这么突如其来,周景瑜一怔,困惑看着他。 莫汉成心里飚脏话,只是叫她跟他吃个饭,她要表示这么惊讶吗? 周景瑜不是惊讶,而是惊到,因为这也是他们离婚以来,他一次说这种话,主动约她一块吃饭。 莫汉成不耐烦,差点就吼出,是,我还想追回你! 算了,忍一时以后才能得回一个老婆,他要不动声色在她四周撒下网,让她不知不觉走进网里,到时,等她慢慢疯狂爱上他,他一定要收拾她! 收拾的手段就是甜蜜的报复,比如,让她穿上透视装,在他面前来个骚首弄姿模样,伸手勾他过去。之前,他无意看到她穿透视的裙子,咳咳,勉强勉强可以。 所以,爱情为什么要温吞水,内敛,狂热才是爱情最美样子,能把人烧起来。他的女人绝对不能爱得像白开水,喝得不够味。都说女人要出得厅堂,进得厨房,莫汉成觉得这句话要改一改,女人要出得厅堂,进得卧室,在床铺上,银荡才是女人真本色。 他在走神,周景瑜以为她的态度太冷漠,刺伤莫汉成,她跟他说,“好的,附近有什么餐厅介绍?” 莫汉成没有答话,盯着周景瑜,她的脸庞,嘴唇,视线不着痕迹慢慢往下,停在她的胸口,脑海画面已经是两人疯狂激烈撕扯,谁也不放过谁,两人扑倒在沙发,做得太狂热,两人掉到地上,在地上继 续,他觉得还不够,一把将她抱进卧室,把她狠狠丢到床铺,整个人压上去…… 果然,一旦男人喜欢某个女人,第一个反应就是睡觉,真是下半身动物! “不走吗?”周景瑜又问。 她觉得莫汉成诡异,但说不出原因,以为莫汉成还在对她生气,他失恋心情不好,想叫人一块吃个午饭,她都没有立刻答应。 他走神太入迷,都没有听到她在说话,认为他受到两次失恋的打击太大,周景瑜内心越发黯然。她耐心的继续问他,“我认识心理方面的医生,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什么?”莫汉成终于把思绪抓回来。 周景瑜看着他,“你要不要去看心理方面的医生?”她懂得失恋有的人会有后遗症,就像她,所以,她好心建议莫汉成,以这个方法帮助他早点走出阴影。 莫汉成语气诡谲。“我现在要去的地方不是心理诊所,而是健身房。” 无论如何,用什么方法,他都一定要把周景瑜拿下,所以,两人一定会睡觉。他已经十年没有跟女人滚过床单,不知道在那方面技术有没有生疏,或者,体力不够,而且,身材也要有六块腹肌。 这些才是最重要的问题,等周末有空,他得找个时间到健身房报名。 周景瑜跟莫汉成两人的思维逻辑根本不在同一个空间,他这话听进周景瑜耳里,再次以为莫汉成是想用运动驱走失恋创伤。 莫汉成冷觑周景瑜,嘴角牵了牵,笑得狡诈。 好,就让这个女人是这么认为吧,认为他连续两次失恋,受到创伤。 吃饭时候,周景瑜跟莫汉成提议,“你想要女人给你那种热烈奔放感情,生活上还是有的,你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女友?” 老婆,对他帮忙不是这样帮的啊! 莫汉成的脸冷下,一记杀人的目光扫向周景瑜。目光让周景瑜有压力,她立刻说,“抱歉,也许我这个提议太鲁莽,你也不喜欢别人给你介绍。”如果他想要女人,以他的条件,用得着别人介绍吗? 就因为周景瑜这句话破坏氛围,莫汉成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全程绷着脸,吃完饭,买单,丢下周景瑜走了。 周景瑜回到写字楼,助理把化妆品重新上市销售情况拿给她。 周景瑜悬着心。 她打开报告,在全国一个月的销售业绩没有让她失望,达到预期目标。 看完,她整个人靠在椅上,像浑身虚脱。 心里没有喜悦,而是,一种长久的疲惫袭来。 为了这款化妆品,付出多少心力她自己知道,现在,她需要一个假期,让自己好好休息,然而,母亲的命令如军令,她要寻找新业务,开辟新市场。 晚上,团队庆功,周景瑜叫上乌圆玲。 乌圆玲只来了一会就走,是富商来接她。 她在上车之前,跟周景瑜说,“我就要结婚了。” 周景瑜一怔,随即真诚地,“恭喜。” 何来喜悦?乌圆玲微微弯唇,一丝苦涩溢出来,虽然她心里觉得委屈,莫汉成追她有欠厚道,可是,这样的事情她不会告诉别人,有失自己面子,而且被传出去,只会得到别人冷嘲热讽,把她传得更不堪。 名声对女人尤其重要。 她问周景瑜,“你的官司怎么样了?” 周景瑜诧异,想不到,乌圆玲还真把她当朋友。 在这一刻,周景瑜也坦承,“僵局,没有进展。”也就是,没有新证据洗清她是凶犯嫌疑人。 乌圆玲说,“真想不到,你跟莫汉成结婚一场,他竟能这么狠对你,请律师团队出谋划策,让你成为凶犯嫌疑人。”停了停,这句话说得很含蓄实则意思深刻,“他这样的男人,心计太深,没有人了解他,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周景瑜听不明白乌圆玲最后一句。乌圆玲是在拐弯为自己抱不平,她以为莫汉成喜欢她,以为那个吻是表示他们确定恋爱关系,可是,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周景瑜没有接话。 乌圆玲看了看周景瑜,坐进车里。“再见。” “再见。”周景瑜勉强笑了笑。 她回去的路上,梁承跃给她电话。 “现在方便见面吗?”梁承跃开口就问。 周景瑜说,“我正要回去。” 梁承跃立刻说,“我去找你。”不等周景瑜回话,梁承跃把电话挂了。 他很少不等周景瑜说完,就先把电话挂了,一般都是由周景瑜先挂断电话。周景瑜知道梁承跃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急忙飞车回去。 她才到小区门口,梁承跃也来了。 梁承跃问得很小心,“景瑜,你跟莫汉成现在有什么事情吗?” 这话太莫名,让 周景瑜神经紧张。她问,“怎么说?”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莫汉成今天晚上找过我,想从我这里得到这个官司更详细资料,毕竟我们两边是对立方,可能我手上得到这个案子的信息资料,他们那边没有。” 周景瑜神情凝重。“我们进去说。” 进到公寓,周景瑜倒了两杯咖啡,把咖啡拿给梁承跃就问他,“莫汉成为什么要我们这边收到的信息,”她说,“官司不是成了僵局,两边都找不到新证据吗?” 梁承跃温和看向周景瑜。“你还没有明白我的话。”他轻声说,“莫汉成跟我谈了很久,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他担心我这边手上有一些案子资料,却没有认真发现细节和痕迹,他担心我遗漏了,想拿我手上这边关于这个案子所有资料回去。” 周景瑜坐到窗前一张单人沙发,很久才说话,“你是说,莫汉成担心你遗漏案子一些细节,而这些细节,可能有利于案情发展,有利于深入这个案子,从这些细节找到新的线索?” “是。”梁承跃答,这也正是他困惑的地方。 莫汉成这样做,是想洗清周景瑜凶犯嫌疑人。 周景瑜沉默,缓缓喝着咖啡。 梁承跃一直看着她,好一会,他问,“为什么?”他需要周景瑜给他答案。 而这答案,梁承跃不敢往下想。 除了两个人已经合好,产生了感情,再没有其它理由可以解释莫汉成这一行为。 周景瑜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梁承跃也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让梁承跃心里受伤,但是,过了好一会,他还是用暖暖的和熙声音问出他不敢想的问题,“你爱莫汉成?” 周景瑜转过头,看着梁承跃。 梁承跃也看着她,温柔眼神里藏着深情。 他轻柔问她,“你爱他?”声音带着些微颤抖。 他是她的挚友,周景瑜不想瞒梁承跃,她从另一个角度回答梁承跃,“莫汉成追过我一段时间。” 梁承跃喘不过气,眼神碎掉。 察觉到自己失态,他低头喝咖啡。 周景瑜艰难说下去,“其实,他爱的是十年前的我,可是,也许是因为这样,他可能不想再在官司捣乱,想还回我清白。” 这个答案不能让梁承跃满意,他深深看向周景瑜,今天一定要周景瑜 告诉他,她是不是爱莫汉成。 那么多年,他一直想问周景瑜,又怕触到她伤口,都没有问。 他再次问周景瑜,“你还爱他吗?” 周景瑜听了,苦涩笑一笑,捧起咖啡放到唇边,却没有喝。 这个感伤的动作,让梁承跃狐疑,他问得更直接,“原来,你一直都没有忘记莫汉成,是不是?” 周景瑜抬起头,望向梁承跃,目光特别清亮。她心酸笑笑,“我爱他。” 梁承跃的手一抖,咖啡就要泼出来。 好一阵沉默,沉默像利箭,让周景瑜难受,她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可理喻,很笨,他跟我离婚,又让我成为凶犯嫌疑人,我应该恨他,早早把他忘记,永远不相往来?” 梁承跃把碎掉的声音拼回来,语气温和,轻得周景瑜就要听不见。他说,“我一直不能确定,以你的能力与周氏势力,莫汉成就算回国用官司对付你,你也能找到办法强势还击他,”忧郁看了看周景瑜,“可是你没有,你记得吗,整个官司到现在,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一句,要如何对付莫汉成,有什么办法在官司里收拾他。” 周景瑜没有接话,心里黯淡。 最了解她的人不是莫汉成,而是梁承跃。 梁承跃低头,苦涩笑一笑,笑得特别沉郁。“在官司一开始,我就应该明白,你还爱他,以你的个性,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哪些事是对的哪些做错了,十年前你虽然疯狂毁了莫汉成,可是事后也会明白得过来,你这样对他太过分,你做错了,这些年你一直在对他内疚。” 即使周景瑜不承认她内疚,事实上,梁承跃洞穿她。 周景瑜不想再谈下去,她转开话题。“吃宵夜吗,我去煮。”她站起。 梁承跃不希望周景瑜再次受伤,他想了想,叫住她,犹豫着说,“阿姨不会喜欢莫汉成,这你是知道的。”周景瑜再一次跟莫汉成一起,情景也会像十年前,路慧珍不会接受莫汉成。 他说,“你还想再次瞒着家人跟莫汉成交往?”不被家族祝福的恋情,周景瑜只会得到伤害。 周景瑜没有想过这些,因为,她再没想过,接受莫汉成。 她的心太累,也太疲乏,爱不动了。 周景瑜没有答话,走向厨房,梁承跃语气有些激动,跟着站起,“丫头——”声音充满宠溺,不舍,他真不想把周景瑜就这样交给莫汉 成,让莫汉成再次伤害她。 丫头这个亲切称呼让周景瑜停下脚步,她回过头,给梁承跃一个安抚他情绪的微微笑。“你放心,我不会再受伤,”她说得更明白,“我没有打算跟莫汉成交往,”吸了口气,说下去,“而且,他只是追求过我,现在没有了。” 也许周景瑜没有察觉,可旁观者的梁承跃感觉得到,自从莫汉成找到他,要洗清周景瑜清白,莫汉成跟周景瑜的关系就跟以前不同了,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再如以前像仇人,而是趋向缓和,破冰。 他最担心的是,周景瑜一心软,就会对莫汉成回头。 然而,周景瑜有着她的坚硬,想法不容易被动摇。她告诉梁承跃,“我不会再跟莫汉成交往,因为,我已经接受母亲在给我相亲,”别转脸,看向窗外的黑暗,“我跟朱氏企业的公子见过面,他对我可能有些不满意,不过母亲过一段时间,会再找机会给我介绍。” 这个消息击倒梁承跃。 他震惊瞪着周景瑜,周景瑜见他没有出声,回过头,对梁承跃笑了笑。她故意说得轻松,“我已经三十岁,我不想成为剩女,”找了些力气,把话欢快说完,“我总得结婚——” 再不抓住她,她就要走了,梁承跃被这个可怕念头攫住,温顺的他第一次这么大胆,没有再在乎周景瑜的想法,他的表白会不会让她困扰,他打断她,“那嫁给我,”他说,“丫头,嫁给我,我们结婚。” 他的目光变得清锐,坚定。他专注看着她,“我喜欢你。” 周景瑜惊呆。 第74章 景瑜轻吻莫汉成 周景瑜听了,走进厨房,打开灶火,水煮滚了,拿着面没有下,关火,又从厨房走到客厅,在沙发坐下。 梁承跃见到她这个失神样子,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就知道周景瑜没有答应。 好一会,时间越久气氛越像针,梁承跃拿起外套告辞。 梁承跃的手握到门把,周景瑜走过去,抱了抱梁承跃。 第一句,她说,“谢谢。”感谢有这样一个优秀男人爱她。 第二句,她说,“抱歉。”他的爱,她同样给不了。 梁承跃跟强势的莫汉成不同,他这样告诉周景瑜,“你现在不用急着回答我,我等你,等你哪天不想走下去了,我就在你旁边,只要你转头,就能看到我。”他的爱对周景瑜没有期限,不像莫汉成,想办法追周景瑜,强行让周景瑜爱他,只要周景瑜哪天想回头,他们就再一起,然后结婚。 周景瑜不能要梁承跃这个答案,真心待朋友,不能给他这样一个有空间的答复,而是给他一个坚决没有空间的答案,让他不要再等下去。她对梁承跃说,“不用等,也不要等。”看着梁承跃,柔和笑了笑。 但凡在爱里等待,都会让对方多多少少受到伤害。 她不要梁承跃这样。 梁承跃走后,周景瑜失眠,抽了好一会烟。 第二天,手机电池爆炸再次登报。 半个月之后,已经有十起手机电池爆炸,而有六个手机,都是电池有缺陷。名峰集团气氛凝重,周氏也一样,齐集所有高层开会。 有的董事认为是偶然,不应该在意。周景瑜跟莫汉成碰面,烟一直在她手上。 莫汉成蹙眉,不满盯着她,一旦她是他的女人,就觉得她抽烟太多。他拿过她的烟,声音冷冷,“你能不能有点女人的爱好,不要像个爷们一样抽烟。” 都还没有正式成为恋人,莫汉成就已经把自己当老公,管周景瑜。 周景瑜直接问,“你怎么看?” 知道她是在问手机电池问题,莫汉成脸色沉凝。“做好要打仗的准备。”他说。 他跟部分高层的看法不同,认为可以无视这几起电池爆炸。 产品本身有缺陷,态度要慎之又慎。 第二十天,全国有二十三起手机因为电池本身问题爆炸,名峰跟周氏紧急会议,急于寻找解决办法。 于建秀跟路 慧珍决定找到这些消费者,给予他们一定的优待,免费换过一款手机,而且给优惠券,如果他们不要优惠券,就用现金折现补偿给他们。这个解决方案虽然周景瑜跟莫汉成不满意,却获得大部分董事一致同意。 第六十天,手机电池爆炸全国一百起,商家要退货,连经销商也承受不了压力,直接找到莫汉成跟周景瑜,要退回产品。 名峰跟周氏联席会议,度过一个不眠夜,想对策。 莫汉成跟周景瑜认为,产品有问题,为了不让事态继续扩大,应该第一时间全国召回电池,这个方案被强烈抨击,会议一度中断。 会议开了一整晚,中途路慧珍把周景瑜叫出去,严肃责问她,是不是私下跟莫汉成交换意见,两人一致谈妥要召回产品。 周景瑜诧异看着母亲,不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母亲竟是对她这样多疑。 路慧珍提醒周景瑜,“除了工作,你不能跟莫汉成走得太近。”不能被莫汉成影响她做的工作决策。 周景瑜不想说话。 第七十天,又多了二十起手机电池爆炸,莫汉成这下不能镇定,直接跟董事层开火,坚决要召回产品。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身在江湖,不是任何事情都能自己做决策,周景瑜隔着会议桌坐在莫汉成的对面,这七十天,对所有董事都是煎熬。 会议再次持续到午夜十二点,周景瑜脸上的妆化了,眼晴有黑眼圈。莫汉成高高挽起衬衫袖子,胡茬跑出来,青色短短粗硬胡茬在灯光光圈下,在唇边留下阴影,倦态气息逼人,一双眼晴却如狼,狠决锐利。 他对董事层十分不满,他们的态度太犹豫。 生意场上,什么事情能让人这么犹豫,无非就是牵涉到利益,召回产品,不只对项目是重创,对两边企业也是灾难性打击。日本的丰田汽车安全有问题,全球召回,不仅亏损严重,还陷进破产丑闻。著名手机三星也召回note7,两个季度就亏损将近五十几亿美元,让企业向后倒退几年。 董事层次决定,电池继续生产,不能停产,这个决定让莫汉成在董事会上摔了文件,不给众人脸色,砰地摔门离开。 周景瑜跟出去,莫汉成狠狠扯歪领带,点着烟,正要离开集团,见到周景瑜,他一怔,转身就要走。 周景瑜叫住他。“一起喝一杯?”她问。 两人到罗马假日,都没有言 语,沉默喝酒。 蒋空绕走过来,两人都绷着脸,气氛冰冷,他嘻笑问,“两人又吵上了?” 莫汉成横他,蒋空绕立刻噤声。 周景瑜对蒋空绕说,“项目出了点事情。” 蒋空绕也听说了,他凑近周景瑜问,“你们会不会重蹈三星覆辙?” 周景瑜没有接话,自己斟酒。 三星在九几年的时候,出现问题,用了好几年才让企业恢复,现在note7,又让三星亏损惨重,而且,亏损的不只是巨额,还有在消费者心里企业的声誉。可是,三星就算倒退几年,也不会从此一跌不振,因为,这个企业背景实力雄厚。一般的企业,碰到这种问题,一夜之间就是破产,就算不破产,也元气大伤。 而周氏企业,就属于后者。 莫汉成跟周景瑜说,“于建秀不会召回产品,现在股票已经暴跌,如果召回消息一公布,名峰集团就岌岌可危。” 名峰集团是上市公司,当初三星手机出现问题,股票一夜之间就蒸发好几亿美元。 周景瑜听出这话严重性。“电池问题如果不能制止,继续扩大,于建秀这么坚持,到时场面会变得难以收拾。” 莫汉成盯着周景瑜,心情复杂冷声问,“女人,你要不要回去做个全职家庭主妇?” 周景瑜没好气。 这个时候,他还能开这种玩笑。 莫汉成不是开玩笑,这七十天对他是煎熬,对周景瑜也是,他有这样一个想法,希望养她,不要再在商场上冲锋陷阵,天天打战。 蒋空绕一直没有找到时间追问莫汉成,让他上心的女人是谁,现在见他俩为工作愁眉,也识趣没有谈这个话题。 第二天,周景瑜到名峰集团,想找于建秀谈谈。 于建秀助理告诉她,莫汉成在里面,让她稍等。 里面传来的激烈争吵让周景瑜诧异,秘书有些讪讪,周景瑜让她去忙,不用招待她。 她在办公室前一张沙发坐下,听着里面争吵声,感觉莫汉成跟于建透说的每句话就是她要跟于建秀说的话。 虽然召回产品会让企业亏损,这招太狠,可是能止血。电池爆炸要是再升级,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这么久都没有召回产品,这态度打击到经销商,也重创消费者在心里对企业的形象和不满。三星手机爆炸之后,就有传媒对消费者做过访 问调查,有一定数目的人表示不再信任这款产品,转而青眯其它手机。 听着听着,周景瑜听到她的名字。 于建秀动气,办公室也只有莫汉成一个人,连周景瑜一起骂。“你们两个主持项目,真没想到,你们两个一样冷血,怎么能想这样的狠招,召回这款电池,你是想看名峰集团倒下吗?现在股票蒸发了多少,你自己看!”啪,报纸重重拍到桌上。 莫汉成摔门出来,见到周景瑜,周景瑜脸上也没有表情,转身就走了。 事到如今,于建秀坚持不能召回产品,不能让股票继续暴跌,她说什么,于建秀也不会听进去。 第七十五天,危机开始。 一个消费者在车里打电话,手机爆炸,整个人受伤。 市场舆论太大,政府部门开始介入这款电池事件,着手调查。 部门调查结果,向消费者披露公开信息,这款产品本身有安全缺陷,舆论更是炸了,董事层也不能控制,整个事件就要趋向失控,只能召回这款产品。 于建秀跟路慧珍的想法是,把产品召回,然后进行检测加工修复,重新投进市场,这样可以让亏损减到最低。 就在这款修复过后的电池重新投进市场不久,再次手机爆炸,这回,不只是召回就能解决问题,而是被有关部门叫停停止生产这款产品。 于建秀在会议室大发脾气,周景瑜被骂得狗血淋头。 莫汉成在看着,周景瑜一走出会议室,他立刻抓过她,强行把她带到走廊一角,黯着脸命令她,“电池的收尾工作我着手解决,你回去周氏辞职!” 这话太莫名,也太霸道,语气也让周景瑜皱眉。她抬起头,冷着脸问莫汉成,“你认为我在项目只是一个闲人?” 莫汉成气恼。 他并不是在质疑她的能力。他越发恼火,冷眸凝视着她,“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还是个女人吗?” 不等周景瑜明白这话,他开始对她浑身找缺点,指责她,“脸色灰白,气质憔悴,一点血色也没有,你做为女人,真的很失败。”女人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负责逛街美容负责开心负责对他笑,负责精神奕奕出现在他面前。 周景瑜胸口发凉。“你最近怎么总是找我缺点?”她问。 这次是指责她气质,前不久是指责她抽烟。 莫汉成的脸越发冷,双目灼灼凝着她。她的 不听话,让他的一腔心事越发抒不出,转为满腔怒火。他控诉她,“你就不能为别人,改改你自己?” 周景瑜好笑,没再理会他。 她走进电梯,莫汉成撑开电梯,冲进来。 周景瑜越发不懂他,觉得最近的莫汉成像变了一个人,对她管手管脚。 他板着脸,周景瑜却无视他,这让莫汉成觉得被冷落。他讥讽,“女人太固执,在感情市场,只会把男人吓跑。” 满满的嘲弄尖酸朝周景瑜飘来。 她觉得莫汉成越来越不可理喻,本想还击他,见他两次失恋,忍了忍,沉默。 到楼下大厅,她要开车离开,莫汉成窜上副驾驶座。 她扬眉,不悦,莫汉成板着脸找理由。“我的车坏了。”声音冷冷。 周景瑜无奈,为什么现在,觉得莫汉成倒像牛皮糖,这么厚脸皮蹭车。她还要回周氏,不想做司机,就跟莫汉成说,“这附近有计程车。”说完,伸手过去替莫汉成打开车门。 莫汉成气忿。 见他不动,周景瑜好声说,“请你下车。” 莫汉成最近工作太疲惫,就想跟周景瑜待一会,可是,又不能对她直接说出口,老婆,我累了,给我按摩个肩膀,想看你笑一笑。 对于周景瑜的不退让,他只能眼晴冒火瞪她,继续找理由。“没带钱包。”说完,把脸转向窗外,丢给她一个淡漠侧影。 有几秒,不见周景瑜出声,以为她要开车,莫汉成心里正得意,眼角从后视镜瞄向她,却见她在找手袋,从手袋拿出钱包,再拿出几张钞票递给他。 莫汉成眼晴喷火。“给我开车!”跟她好说歹说,给她三分脸色,她就开起染房,拿车费想要把他打发走! “开车!”莫汉成大怒,伸手抓过方向盘,要把周景瑜推到一边,他来开车。 周景瑜也恼。“你在干嘛!”他最近怎么像换了个人! 莫汉成回吼,“还能干嘛,我口渴,带我去喝杯水!” 周景瑜咬牙,看在他失恋份上,忍了。 到了休闲餐厅,莫汉成要了一杯果汁,好像真的很渴,咕噜咕噜喝完,喝完之后,见周景瑜的柠檬饮料才喝一点,他拿着吸管蹭过去,放进她的杯子,对着她的头,咕噜咕噜跟她喝同一杯饮料。 周景瑜呛到,面红耳赤。 对于他这 种无赖行为,周景瑜说不出话了。 好一会,她才能问出声,“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对于一个三十几岁成熟稳重,有着正常头脑的男人,这种举止与行为,不觉得很小孩很幼稚? 莫汉成一腔心事无处发泄,不理她,把她的饮料抓过来,蛮横喝光。 周景瑜气结。 她再次让自己平声静气问,“你真的不要去看心理医生吗?”他越看越像失恋打击太大,以至行为都不正常。 莫汉成瞪她,答的是,“我现在周末去健身房。” 周景瑜小心问,“运动是不是能帮到你?”心理的问题,去找心理医师不是更好? 莫汉成强势的个性,真的不适合默默无声无息追女人,胸口快要被憋伤,又不能对她吼骂,“找什么心理医师,你让我把你办了就一切都好了!” 他对她露出凶光,仿佛在打量她浑身上下,拔衣服似,周景瑜抓了抓胸口衣领,越发觉得莫汉成不是她认识的男人。她再次劝他,“可能你认为看心理医师会觉得丢面子,其实现在都市生活压力太大,很多人心里都有些问题。” 好!她这么坚持,莫汉成索性冷冷问,“去心理诊所,能吻女人吗?” “什么?”周景瑜以为自己听错。 莫汉成拧眉,直视她说下去,“去那里,能跟女人睡觉吗?” 周景瑜思维转不过来。 莫汉成直说,“我的问题,就是少了一个女人。” 周景瑜瞪着他,他也凝着她,视线灼热,“你也说都市生活人人都有压力,男人累了,想跟女人睡个觉,这比喝酒喝咖啡还精神,你能明白吗?” 周景瑜的脸红到耳朵。 这种问题,要在白天在公共场合跟她谈吗? 而且,跟她谈合适吗! 周景瑜支吾半天,总算把话说出口,“这个问题,我想你跟——”跟男生朋友谈比较合适。 莫汉成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耐打断她,“不,我就是想跟你谈,”嘴角意味深长牵起,一抹笑意让周景瑜怎么看都觉得阴森森,充满诡计。他说,“你有经验,而且上过男人,我跟你找点经验最合适。” 周景瑜头皮渐渐发麻,拿起手袋就要走,莫汉成盯着她,语气染着火辣,“要是把我当朋友,怎么能丢下我不管?” 他说,“女人喜欢什么吻,浅吻还是深 吻,或者,滚床单喜欢什么姿势,你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去追到女人,跟她睡觉。”耸耸肩,一副流氓,“男人生活工作有压力,跟女人睡一觉,睡觉是最能抒压的方式。” 周景瑜让自己镇定,“这个,我——”她没多少经验教他啊! 莫汉成视线圈住她,嘲弄持续,“说啊,要怎么吻女人才能让她对男人动心,念念不忘。” 感受到他的阴郁,周景瑜抱歉,“这个问题,你还是去请教别人吧。”说完,匆匆逃走。 莫汉成眯着眼,视线锁着周景瑜,看着她跑进车里,他手上烟的火光映进眼晴深处掠过的暗影。 妈的,对默默追女人这个攻略感到无语,想吻女人怎么能忍下! 他实在是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一颗心憋成内伤,喜欢不能说,想吻不能吻! 两人解决召回产品的事后处理事情,常常见面,莫汉成总是不知不觉就看周景瑜,周景瑜从诧异到习惯,最后她直接跟他说,“你不要再看了,我的脸上已经没有十年前的影子。” 既然偷看被发现,莫汉成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热辣辣停在周景瑜脸上。 周景瑜又一次说,“你去找个二十岁的姑娘吧。” 莫汉成冷着脸,腾地站起,摔门走出办公室。 周景瑜等了他一会,没有见他回来,就独自处理手上事务,然后去了工厂。 莫汉成买宵夜回来,不见周景瑜,给她电话,她说在去工厂的路上。 莫汉成瞪着手上袋子,连献个殷勤的机会也不给他! 对周景瑜很是不满,一边开车回去一边心里想着以后如何把周景瑜拿下,一定要狠狠把她办了,三天不能下床,她才能对他低头! 这时电话响,看工厂的保安给莫汉成电话,吓得历害,话断断续续,他只是走开一会,工厂着火,回来就看到工厂烧起来。 莫汉成立刻想到周景瑜,头皮都麻了,立刻打转方向盘,朝工厂飞奔。 一个小时的车程,被他狂飚,二十分钟赶到。 保安见到莫汉成,吓得说不出话,他已经打了电话,可是消防队还没有赶到。莫汉成没有再听他在说什么,把外套拿下,用水泼湿,捂着脸冲进火海。 保安连挡莫汉成都没有反应得过来,莫汉成就在火里不见了。 他吓得魂飞魄散,当听到消防车的警笛由远而来 ,火里走出一个人,全身都被烟熏得黑乎乎,看不清脸。 他扑通倒下,抱着的女人也摔在地上。 两人都晕了过去。 十个小时之后,周景瑜从昏迷中醒来,眼晴映进老妈焦急的脸,还有梁承跃和朱烟。 路慧珍说,“你醒了就好。”一边出去给周景瑜拿补汤。 梁承跃大大松口气。 周景瑜想起来,脚痛,朱烟跟她说,她的脚受伤了。可能是在工厂被头顶的屋瓦掉下来砸到。 周景瑜没有记忆,当时她已经被烟熏得晕过去。 梁承跃说,“是莫汉成救了你,”虽然他不喜欢莫汉成,可是,他还是告诉周景瑜,“他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周景瑜的心哐当一声。 她没有说话,再次想起来。 梁承跃见她这么坚持,就出去去护士那里给她拿拐杖。 朱烟要扶她,周景瑜说她陪她那么久,也累了,让她去休息。 只是伤到一只脚,扶着墙壁,周景瑜还是能走路。 她问朱烟,“莫汉成在哪里?” 朱烟怔怔看着她。“就在你隔壁房间。” 周景瑜扶着墙壁,慢慢走到隔壁房间门口,推开门的时候有过犹豫,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把门推开了。 轻轻的吱呀一声,莫汉成刚想问是谁,就见到周景瑜身影。 其实他醒得比周景瑜快,只是梁承跃他们一直守着周景瑜,并没有第一时间知道。 一见是周景瑜,莫汉成说不清当时心情,也不知为什么,见周景瑜动作有点小心翼翼,就闭上眼晴。 周景瑜的脚步有点抖,慢慢的,扶着墙走到莫汉成身边。 她的气息太近,莫汉成的心不受控制跳着。 周景瑜定定看着莫汉成,静静躺在床上的他,脸上刚硬的线条有着安静,平和。 周景瑜强迫自己冷静,不要昏厥。 她像看不清楚他,趴在床边,俯下头,贴向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呼吸。 是的,呼吸还在微微跳动,他还在,没有消失,没有不见了。 莫汉成不知她要干嘛,竭力不要心跳得太快,事实上,一颗心就要跳出胸腔。 他的整个脸都烫起来,四周的空气也在烫热。 周景瑜伸 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以为莫汉成在发烧,想都不想,很自然的,她把吻轻轻停在他的额头,然后放在他的唇上。 很轻,一点也不是莫汉成想要的狂热之吻,可是,这么轻的吻也有着让人震憾的力量,他想不到,这么轻柔几乎就没有感觉到存在的吻,同样让他迷醉,跟狂热的吻一样,让他的心都不知要放到哪里才合适,才能让心不要跳得那么历害。 砰砰砰,再这样跳下去,就会被周景瑜听到,就会被她感觉到。 然而,周景瑜不会感觉得到,她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以为他真的没有醒过来,还不知他要过多久才能醒,在心里祷告,让他醒。 她的吻还没有离开他,门外就传来尖利惊骇,“景瑜,你在做什么?!” 是路慧珍。 门半掩着,她回来经过,看见了。 梁承跃站在路慧珍后面,也看见了。 周景瑜被吓到,忽地从莫汉成脸上抬起头,莫汉成也感觉到周围空气瞬间骤冷,他睁开眼,深眸锁着周景瑜,从她的惊惶中,转过头看向门外。 第75章 景瑜经济犯罪 气氛难堪,寂静,周景瑜想走开,可是,她的一只脚受伤,扶着墙走会让她显得更狼狈。 就在这时,梁承跃体贴到周景瑜处境,上前把拐杖拿给周景瑜,扶着她带她离开莫汉成房间。 周景瑜向梁承跃投来感激一撇,梁承跃沉默。 回到隔壁,路慧珍紧跟着进来,梁承跃识趣离开,把门关上。 周景瑜的脸颊一直发烫,抬不起头。 路慧珍没有大骂周景瑜,浑身透出的威严,就让人忌惮与敬畏。 很久,路慧珍都没有说话,坐在周景瑜对面。 周景瑜难受,抬起头,怯怯叫了一声,“老妈——” 路慧珍盯着她,“不要叫我老妈,身为母亲,我失职,没有教好你。” 这句话,周景瑜怎敢担得起。 她立刻颤声,眼圈都红了,“我——” 路慧珍的声音平板割着周景瑜,“大家闺秀,我没有教我的女儿带着伤跑到男人房间,去跟男人厮混。” 厮混? 不带脏字的斥骂,让周景瑜跌向深渊。 她想解释,“老妈,我——”停了停,说不下去。 连她自己也解释不了。 做何解释? 怎么解释? 母亲已经看见她亲莫汉成,再怎么解释也改变不了事实。 她的个性不会转弯,也不想转弯,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己担了,不会对路慧珍说这是个失误,是一时冲动,她不愿意这样承认。那是对这份感情的污辱。 她不觉得这份感情丑陋,可是路慧珍不是这样认为。“十年前,你瞒着我跟莫汉成结婚,十年后,受伤走不了路还跑去找男人,请注意你的行为,自重自爱。” 句句带刺,刺伤周景瑜。 周景瑜眼晴湿润,但没有哭。她再次解释,语气恳切,“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 “莫汉成不适合你,太好强,自尊也强,你们两个人过不到一块。” 以前,路慧珍也这样跟周景瑜说过,周景瑜听是听了,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从来没有细细分析。 现在,周景瑜才能明白话里另一番可怕意味。 她平声回路慧珍,“我到现在才知道,你对他的个性不满,是因为他不软弱,不耳朵软,事事有主见,他做不了周氏 的傀儡女婿。”做周氏女婿,从某个层面,得让路慧珍掌控一切,婚姻和人都得为她所用,为周氏企业所用。 这样一想,上次母亲介绍她跟朱蔡东认识,朱蔡东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家族背景雄厚,而他经商没有多少能力,耳朵软,没主见,正是路慧珍最满意人选。她需要朱家的人脉和借助朱氏家族的权力以及势力。 路慧珍虽然想要退休,可是跟慈禧太后有什么不同,在背后垂帘听政,主宰周景瑜,也要主宰她的丈夫,一切为了强大周氏企业,巩固周氏企业在商界的霸主地位。 好半响,周景瑜才说,“老妈,你对莫汉成的看法太偏面。” 这怕是她说得最含蓄一句话,虽然是指出路慧珍不应该那样看待莫汉成,把他看得这样不堪,可是用词还顾及母亲,说得很婉转,并没有直接顶撞。 路慧珍的词峰却锋利,“是你太轻率!”十年前,跟莫汉成轻率结婚,十年后,又跑去找他,更加轻率,做事没有认真运用自己脑子,深思熟虑。 这话直扎周景瑜心口,真想不到,在母亲眼里,她成了有罪之人。 路慧珍出去,周景瑜呆怔怔坐着,心里惊痛,眼泪又流不下。 好久,她把脸埋进手里,一双手叠在膝盖。 梁承跃在窗户看她,没有推门进来。 工厂起了大火,警察过来找周景瑜,给她做笔录,也给莫汉成做笔录。 工厂之前因为电池问题,停产,工人放工,没有人在工厂,只有保安看厂,还好没有工人受伤。 周景瑜的神思没有沉浸在惊痛太久,打起精神面对警察询问,所有心思还得先回到工作上。 做完笔录,她独自在外面草坪坐了好一会。 朱烟已经回电视台,给她电话。 她强打起笑容说几句,挂上电话,又回到呆怔。 已经是冬天,还没有下雪,可是冷得刺骨。 她坐在长椅,树叶唰唰响,她缩了缩肩膀。 梁承跃一直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实在看不下去,就脱下自己的大衣,走过去披在她的肩上,把围巾解下,圈在她的脖子。 周景瑜对他笑笑。 梁承跃今天格外缄默,没有开口,坐到她旁边,一心给她系围边,在脖子围了好几圈,细心打一个结实的结,把他的手套从手上拿下,戴在她的手。 “谢谢。”她又笑。 她这么主动说话,梁承跃的心软了软,再对她冷落,自己做不到,只好问她,“要不要我给你买点什么?” 周景瑜摇头。“我不饿。” 梁承跃看着她,想了想,劝她,“阿姨把你带大也不容易,别让她太伤心。” 周景瑜就是太明白,从小就是按着母亲指的方向,指的路子走。 母亲想要什么样的女儿,她就做什么样的女儿,她唯一走的忿路,就是动心一场。 周景瑜问梁承跃,“你要不要回去事务所?” 梁承跃望着她,柔声问,“刚才警察过来找你做笔录,需不需要我帮忙?”如果是有人故意纵火,她在火里受伤,他是律师,想要给她要回一个公道。 周景瑜笑一笑,想也不想就说,“应该不会是有人纵火,那里都是大件机器设备,想偷也偷不走。” 梁承跃爱怜看看她。 她笑,催他回去工作,梁承跃对她指了指对面,周景瑜抬起头,莫汉成走出医院门口,看到他们,犹豫着要不要走过来。 梁承跃有他的风度,他站起来,借口说要回去事务所,不打扰他们。 虽然他不愿意周景瑜再跟莫汉成一起,可是,他不想强求周景瑜。 梁承跃走后,莫汉成慢慢踱过来,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默默坐在周景瑜身边,两人好一会都没有出声,气氛有些尴尬。 莫汉成不动声色打量周景瑜神情,很想问,她母亲有没有为难她,可是,他不想让周景瑜知道,他得知她刚才吻他,所以,也就假装不知道她跟她母亲刚才的尖利气氛。 周景瑜似乎很冷,低着头,莫汉成把他的红色围巾也解下来,要圈在周景瑜脖子,像一团火。 周景瑜一怔,抬起头,对莫汉成柔柔一笑,指着她已有的一个围巾说,“我已经有一个,你带吧。”她说,“这是梁承跃的围巾。”说得很坦诚,一点也不想隐瞒莫汉成。还指了指她的手套,笑说,“这也是梁承跃刚才给我的。” 莫汉成现在一点也不妒忌她跟梁承跃。 她告诉过他,他们是好朋友,既然她说是朋友,他就完全信任周景瑜。 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不信任,还谈什么爱? 他以前是妒忌过,但妒忌的点是,她跟梁承跃有这么好的友情,这么好的朋友,而他生活这么多年,却没有得到 过这样一个异性知心友人。 莫汉成脸上看不出表情,声音也听不出心情。他把她的手拿下,放回她的膝盖,继续把围巾圈在她的脖子,对她说,“带着吧,这里风大。” 周景瑜看着灰茫茫天空,“快要下雪了吧。” 他深深凝觑她,当她感觉他又在偷看她,回过头,他已经收回目光,声音故意带点冷漠。他问,“你喜欢下雪?” 周景瑜的嘴角弯了弯,嫣然一笑。“雪很漂亮,不是吗?”亮亮眸子望着他。 莫汉成胸口一震,一时想不到要回话。 看她这神情,没有一见到他就立刻冷着脸走开,没有跟他拉开距离,他的心灼热。想不到他默默追她,不让她察觉,会得到她的笑,得到一个吻,现在,她的表现再次让他发现,也确定,他在她的心里有着位置。 而这位置,他在她的心里到底有多少份量,他就不清楚。 不过,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没有再抵触他,虽然他真的不喜欢默默追女攻略,可是,追女人要讲究技巧,这个方法是正确的。 因此,他更不能让周景瑜知道,她吻了他,更不能立刻就冲动说,让她做他老婆。他要等她彻底放下心结,对他没有芥蒂,主动牵起他的手,对他说出他日夜渴想的那句话,“我们一起吧。” 周景瑜见莫汉成没有提起刚才房间一幕,以为他不知道,心里松了口气。她问他,“你怎么会在工厂?” 他当然会在,因为她在。 不过,不想被她察觉到她的重要,跟他的心事,莫汉成绷着脸,“我去那看看机器。” 周景瑜望着远处,街道上的行人迎着风,匆匆走路。她黯然。“我们每一步都细心把关,怎么会出现电池问题?”至今,她仍然不解。 虽然她退出项目几个月,可是相信莫汉成的工作态度,也不会对项目马虎,电池怎么就有了瑕疵。 见她一只脚都伤了,还担心工作,莫汉成说不上是气恼还是想吼她。 她为这个问题认真沉思,两道眉拧起,莫汉成定定凝着她,很想吻一吻她,把她的手放进他的大手握着。 她有着很自然的浓眉,没有修剪过,非常原始。 他连她的眉毛,也想亲一亲。 可是,只能想,不能冲动,不然,前功尽弃,她才稍稍对他态度缓和一点,就又对他后退。 最后,还是忍不住,身子倾过去,周景瑜这时转过头,见他神情古怪,笑问,“你怎么了?” 莫汉成身子僵了僵,端正坐好,腰板直直,转开话题。他不悦蹙眉,告诉她,“我已经在查,过段时间应该会有眉目。” 周景瑜又是黯然。“无论如何,我们是这个项目负责人,责任总要被上面追究。”两边董事层,绝不会轻饶他们。 这个问题,莫汉成也早就想过。 等他跟周景瑜解决好电池事后问题,他就对于建秀引咎辞职,退出这个项目。 他盯着各自的拐杖,闷闷冷声道,“用不着太过忧虑,事情已经发生了。”发生了,只能面对。 周景瑜对他柔和点头,又是笑笑。 她当然明白,又不是刚步入社会。 他还想安慰她几句,可周景瑜在工作经历过大大小小战役,并没有感到慌乱,害怕,莫汉成连安慰都无从入手,都没有机会。 越发心里沉闷,坐一会他就走了。 两人在医院待了两天,伤都没有全好,就回到项目。毕竟召回产品还有一堆事情要焦头烂额解决,比如对消费者赔偿问题。 圈子曾经有一个笑话,只要还不倒下,爬也得爬到公司,这也不是没有道理。 在职场,对老板和股东来说,员工是没有一张张面孔分别的,不会特别去记住哪个员工长什么样子,他们只会记住这个员工能给集团带来多少收益。 周景瑜说到底,也还是路慧珍的帮手,也难怪那么多人想当权,自己占据最高位置,被群臣仰视。周星华就一直处心谋虑,想坐上董事长位置。 莫汉成一回到公司,就立刻找工厂保安,问工厂着火那天,有没有给于建秀老板打电话,回答是有,而且是第一个打给他。 事情太过机密,不能在公司谈,莫汉成把于建秀约到僻静会所,一关上门,就开门见山,“工厂起火那天,你到过厂里?” 被突如其来一问,于建秀还没有回过神,莫汉成就阴狠问,“你是不是到过那里?” 语气问得这么灼灼,这么肯定,于建秀知道莫汉成一定知道了什么,但不能承认。 莫汉成飚车赶去工厂找周景瑜,在没有人烟的公路上,离工厂还有两三百米远的地方,他认出于建秀的车从对面飞过来,他开得那么快,跟莫汉成擦肩而过。 莫汉成当时狐疑,出院找到保安确定之后,于建秀那晚确实太可疑。 工厂着火,于建秀接到电话得知,却没有赶到工厂,而是从工厂逃离,离得越来越远。 莫汉成狠盯于建秀,锐利眸子看进于建秀眼晴,眼底迸出寒光,于建秀不畏惧,也迎向莫汉成目光,神情也阴狠,但这种狠,跟莫汉成有着区别。 莫汉成的狠是直来直去,别人一看就知道他的狠决,而于建秀是背地里狠,表面上对别人另有一套,该谈笑该奉承该摆老板架子,总之不会在表面露出这种奸狠让别人看到。 每个人做到大老板,都有着他的一套方法与手段,莫汉成却没有想到,于建秀会是这种卑鄙小人。 于建秀去了工厂,而且纵火逃离。 原因还能有什么? 手机电池爆炸,让项目一开始就亏损严重,还波动到名峰集团股票,股票跌得历害,他一把火烧了工厂,就能获得巨额保险赔偿。 商业保险,只要火被调查不是人为,就可以得到理赔。 莫汉成曾想过,召回电池处理完这件事情,不要让周景瑜担责任,他引咎辞职,现在看来,把周景瑜留在这个项目,面对的是于建秀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他开始担心。 于建秀知道莫汉成洞悉他放火,就在莫汉成转身走出去,他在莫汉成背后冷嗖嗖说,“这件事,从这刻起就不存在。”也就是,让莫汉成忘记,纵火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莫汉成没有回话。 他开门出去,于建秀跟过来,在狭小逼仄电梯,电梯一格格往下,灯光被电梯墙囚禁,洒在莫汉成脸上,他的脸森寒。 沉默充满锐利对峙。 叮,到楼下,电梯门开了。 莫汉成直挺着腰抬脚出去,于建秀终于出声,“给别人一条路,也是给自己一条路。” 这话,太值得玩味。 莫汉成立刻听出这话里藏着别的意思,而且是在威胁他,他的脚步停了停,但没有回头,往前走。 他不问,于建秀一定会说。 因为,此刻的于建秀是被拿到把柄的弱势一方,他比莫汉成更急。 于建秀盯着莫汉成锐冷身影,一个字一个字说得狰狞,“只要外界传出我纵火,下一秒,周景瑜就会以经济犯罪被带走。” 莫汉成的心被狠狠撞到,脚步立刻停下。 于建秀嘴角歪扯,浅笑扭曲,“她私自给项目采购经理开一张五百万的支票,给经理百分之三十回扣,购买劣质原料。”也就是,周景瑜利用她的位置,私吞项目钱款。原本高价买的原料,却购买劣质,赚中间差额进腰包。 于建秀能说得这么清清楚楚,证明证据确凿。 周景瑜的为人对这种行为不屑,那么,一定是于建秀陷害。 好一会,莫汉成挺直的背影才缓缓转过来,二话不说,倾尽全力,一拳砸向于建秀。 第76章 景瑜和莫汉成一起 于建秀一边脸像被打碎,好半天,他挣扎着站起,莫汉成居高临下,俯视于建秀。“你不要动她。”声音平静,没有一点起伏,越是这样,声音越像是从地狱传来。 于建秀怔了怔,被莫汉成反威胁,可怖地哈哈大笑。“周景瑜?”他说,“她算什么?她只不过是一个女人,怎么跟我斗!” 莫汉成不需要替周景瑜出面,他冷笑,“是吗?”声音平稳沉厉,“周景瑜敢拿箭杀人,而且她的箭术不错,你认为这是一个手软的女人?” 莫汉成话里的寒气,震慑住于建秀。于建秀不相信周景瑜是这样的一个狠劲女人,他强辩,“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莫汉成又是一笑,镇定的,“不信?”像说着很平常的事情,语气轻描淡写,“她的车厢一直放有一把箭,有空就去射击,”停了停,上前走两步,酷冷身影逼近于建秀,每个字说得很慢,像在调侃,让人听了却不寒而栗,“哦,对了,她骑马也不错,于老板,如果你想学,改天可以约她出来,让她教你。” 莫汉成这样做,是提醒于建秀,不要对周景瑜乱来,震唬他,可是,这个方法不能一直用,这不能完全控制得住于建秀,因为,于建秀现在水深火热,集团股票狂跌,他又涉及纵火,这样的人,就像狗赶到小巷,急了会跳墙,不怕把事情闹大,大家鱼死网破。 生活是欺善怕恶的世界,对付于建秀这种人,还得谨慎。这样的人,不能太激怒他,还能求个险胜。于是,莫汉成跟于建秀回到名峰集团,于建秀把周景瑜签了原料的那份合同拿给他。 莫汉成翻看着,动弹不得。 他认得出是周景瑜笔迹,这份购买劣质原料的合约是她签批给采购经理。 于建秀得意,以为拿住莫汉成把柄,继续威胁莫汉成,“周景瑜要是被带走,你同为项目负责人,也脱不了干系,会被认为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私自买劣质原料,利用职位为自己谋利。” 购买原料,按照程序周景瑜会跟莫汉成沟通过,拿这些资料给莫汉成过目,他同意了,周景瑜才会对采购经理签批。 也就是,周景瑜是在莫汉成授权下,才对采购经理签下这份合约。 周景瑜要是被公安带走,莫汉成也得接受审查,要是严重,他跟周景瑜一起判刑。 莫汉成在纽约十年,那里是全球金融最顶尖的地方,大财团会养有一帮律师,而这帮顶尖律师游走在法律边缘,以巧 妙的方式把钱合法化,为股东赚得高额利益。 打官司都打不赢,玩的都是高智商手段,莫汉成却想不到,回国就载到于建秀这种卑劣的人手里,而且方式这么粗鄙卑鄙。 于建秀以为唬住莫汉成,他不会报警,举报他纵火。 事实是,如果不是顾虑周景瑜,莫汉成不怕于建秀把事情闹大,一切摊在台面上,让公安介入,连传媒也得知,闹大有一个好处就是,于建秀再没有把柄私下挟持莫汉成。 他不介意跟于建秀对着干,平生最憎被威胁。 周景瑜呢? 她不行。 她的负面新闻与丑闻太多,他不能再让她趟进这个浑水,陷进经济犯罪丑闻危机。 案子是可以交给公安,让那边彻查,还给周景瑜清白,可是,万一,事情不能快速解决,不能还给周景瑜清白—— 莫汉成什么时候做事这么犹豫,不果决了? 一切交给公安就可以了,他自身也有律师团,周氏一个这样的大集团,也有着一帮律师。可是,若真的有万一,就连这点百万分之一的风险,他都不敢让周景瑜冒。 而且,他还不能告诉周景瑜,周景瑜的个性,一定会冒险,让于建秀把这份合约交给公安,让他们彻查。 爱到深处竟然是这么软弱。 就算百分之九十九能还给周景瑜清白,可只有百万分之一风险,莫汉成都不舍得让周景瑜去涉险。 十年前,他做律师的时候,帮打官司,看到富商子女惹事,富商都让律师私下解决,只要能保全子女名声以及信誉,为了不让事情张扬出去,不惜代价,宁愿付多一点赔偿。 以前,他看不起这种做法,认为对恶人一定要绝不姑息,但在社会待得越久,看多了商人做生意手段,很多事情和交易都不能摆上台面。 他跟于建秀做了交换,他不报警,于建秀销毁那份合约。 两人意见达成,莫汉成心情沉重。 他离开名峰集团,已经很晚了,本来想回公寓,还是去找周景瑜。 周景瑜见到他,他的神情凝重,紧紧盯着她,周景瑜感觉不对,立刻问,“项目有事情?” 莫汉成说话要很小心修辞,不能让周景瑜感到怀疑。他假装在整理召回产品事后工作,闲闲问起,“在几个月前,你有没有给采购经理签过一个合约?”说出具体时间。 周景瑜想了想,点头说,“是给他签批一份文件。” 莫汉成的心悬在喉咙。“内容是?” 见他忽然这么严肃,周景瑜皱眉,“是产品原料,报单之前已经交给我看过,也拿给你过目,你同意了,他把文件拿来,我就签批。” 莫汉成的视线攫住她,再次问,“你确定那份文件没有问题?” “是。”周景瑜也很谨慎,“我们两个之前都看过这份原料文件。” 莫汉成深深凝着她好一会,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他告辞。 他这么心事重重,周景瑜犹豫着,叫住他。“一定是有事情,你说吧。”她直接问。 找个精明的女友,要应对她,还得打起精神。莫汉成回转头,笑得雅痞,一副要打她坏主意似,嘴角勾了勾,“是有事情,会计部把账目交上来,我记不起我有同意这笔采买原料五百万支出。” 周景瑜略着急。“我确实拿过给你过目,而且,我们还交换过意见,感叹现在的原料成本太高,广东那边好多工厂都倒闭,成本过高,员工工资也要涨,好些老板都破产。” 莫汉成记起他跟周景瑜有过这段谈话,深意看了看她,神情假装回到自然,跟她挥挥手走了。 第二天,莫汉成要找采购经理,却被告知,他刚辞职。 再问,不知经理下落。 莫汉成让手下找,终于把采购经理找到。 经理是接到于建秀通知,让他辞职。于建秀给了他一笔钱,经理不可能招认陷害周景瑜。 于建秀也知道莫汉成不是那么轻易罢休的人,给经理留话,莫汉成不可能买凶杀人,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招认,事成之后,还会给经理一笔钱。 对付狠的人,自己得狠。 莫汉成把经理带到一间废弃工厂,把门关上,让手下一顿暴打经理。 莫汉成想知道,周景瑜笔迹怎么会在那份劣质原料合同上。 经理被打得头破血流,招认,那天他拿文件给周景瑜签批,周景瑜看了,当下就签给他,而签名一页,他做了手脚,就像复印纸,签名能从这页透进下一页,下一页就自然留下周景瑜签名笔迹。 而那份签名,被他所用。 莫汉成的皮鞋踩在经理脸上,唇边浮起残酷笑意,“怎么办,游戏这么好玩,你怎么就辞职跑了,得一起玩下去啊, ”嘴角一抹笑意让人毛骨耸然,“你得回去继续这场游戏,这么好玩,我也得加入,大家玩得才带劲。” 经理听了,吓得颤抖。 这话外音,就是让他指证于建秀。 他不可能回去,回去于建秀不会放过他,不回去莫汉成也不会放过他。 经理哆哆嗦嗦,向莫汉成求饶,把头磕向地板,砰砰响。 经理一脸的血,手下问莫汉成,“怎么办?” 再这样磕下去,不用他们动手,经理就会流血过多,生命有危险。 莫汉成没有说话,回到车上。 手下莫名,得不知莫汉成主意,不知该不该放经理,莫汉成在车里冷声,“还不放了他!” 行有行规,每个行业有着底限,怎么能杀人。 商界里刀光剑影,杀人于无形,不一定真要把别人打伤。于建秀既然在背后坑他跟周景瑜,莫汉成也会用同样手段还他颜色,在生意场上,让于建秀摔一跤不是难事。 一连几天,他跟周景瑜处理召回产品事宜,盯着她看,神情总是阴厉。 中午,见她还在忙,他叫了外卖,把一份快餐放在她面前。 周景瑜抬起头,莫汉成冷着脸,指了指快餐。 周景瑜怔了怔,把案上文件推开,打开盒子,开始狼吞虎咽。 莫汉成的视线凝着她,好久,他不耐出声,“女人,有没有考虑过做个全职主妇?”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一次。周景瑜好笑,她摇头,“不,我喜欢工作。” 莫汉成恼火,灌了一口咖啡,盯着她,“喜欢工作?你怎么不把这份心思去喜欢男人!”对工作这么着迷,不如对男人着迷。 比如,迷他—— 周景瑜没有动气。她索性坦诚问莫汉成,“最近你很怪,总是叫我回去做全职家庭女人,”笑笑,“你以前并没有看不起职业女性。” 妈的,他现在也没有看不起! 只是,她身居高职位,商场尔虞我诈,他不想她被暗箭伤了。 周景瑜继续说,“其实工作,有工作的乐趣。” 莫汉成气恼,冷冷问,“爱男人就没有乐趣?” 周景瑜愣住,触到心事,她低下头,扒饭,沉默。 莫汉成不知他做人还能这么没出息,见她沉默,他自己活跃气氛,清 了清嗓子,闷闷找话题,“我是说,你可以找个轻松一点的活,比如做个秘书或助理,你英文可以,也可以做个翻译。”总之,在商场厮杀的时候,她不要冲在前面。 他很少跟别人解释,难得跟她解释,周景瑜的心软了软,也认认真真回答莫汉成,“就算我做助理,也会争取升职,一步步做上去。”做人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事业心这么强,莫汉成咄咄逼人。“据我所知,事业心太强的女人,男人都不太喜欢,家庭也不会幸福。”女人把时间放太多在工作上,每个人每天只有二十四小时,就算再怎么有心,事业跟家庭很难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能兼顾工作,也能兼顾家庭,更不用说照顾孩子。 孩子? 想到孩子,莫汉成诡异望了周景瑜一眼。 他这话一出,气氛立刻降压,四周飘着浮冰。 莫汉成意识到,他说错话。 周景瑜吃完饭,收拾桌面,沉默工作。 莫汉成气得不知把怒气往哪里发泄,他不是抨击她,而是不想她做到高层,工作辛苦而且备受压力,每天像打战。 他是同行,最能明白工作压力有时大到脑袋这根弦就要断。 下午,周景瑜要去见客人,她经过莫汉成面前,对他弯了弯腰,欠欠身,算是打过招呼。 莫汉成目送着她的身影,强自按下焦燥,目光清冷。 好不容易两人工作之余,能谈两三句话,现在,他们的状态又回到从前,他们的交谈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别再无它话。 她这么固执,莫汉成动了气,也没有主动开口,对她放低姿态放软脸色。 电池收尾工作还没有结束,在美国的恒远总部要开始进行一项大型收购,这个项目跟了两年,莫汉成现在必须回到总部主持。 他告诉周景瑜,他要到纽约总部,最快,也要一个月回来。 周景瑜语气很淡,从桌上文件抬起头,哦了一声,又继续埋首工作。 莫汉成两道灼热如火视线盯着她,盯着她好几分钟,周景瑜还是没有抬起头,仿佛没有感觉到莫汉成这个人。 莫汉成气结。 他转过身,大力摔门离开。 还是不放心,他的车开到一半,又飞回去。他绷着脸推开门,动静太大,周景瑜抬起头,平板问他,“你还没走?” 莫汉成冷冷,“我不在这段时间,小心于建秀。” 周景瑜立刻听出话里有别的意思,她脸色骇然,“为什么?”这种话不能轻易说出口,而且,一说出来,就得拿出证据。 莫汉成总不能说于建秀在背后坑了她,而是换过角度,“电池问题结果出来了,我去美国之前,会让助理把报告拿给你。”说完,再次摔门走了。 这份报告,他已经做过修改,周景瑜看了,只会认为电池出问题,是安全技术检测方面没有做到位。 其实,于建秀是奸商,购买劣质原料,以次品夹杂在正品之中,以为消费者不会注意到。 五百万劣质原料,制作成电池当成正品牌子电池卖出,也能赚中间差额少少几千万一个亿。 这在行业不是秘密,牌子店卖衣服或化妆品,也会夹杂一两件次品。而且,于建秀相信这些劣质电池顶多是没有正版质量好,用的时间长,市场上那么多山寨手机,山寨电脑,打着正版品牌名号,却都是注水仿冒的产品,在市场上销售,赚满口袋。 而且,为了保险,这件事情要是被知道,他得找替罪羊,于是就让采购经理陷害周景瑜,拿到周景瑜签批合约名字。 只是,心计算得这么深,于建秀却想不到电池会爆炸。 那么多山寨手机,都不爆炸,一个品牌手机用了这款电池,反而炸出名了,让事情不能收拾,被政府有关部门介入喝令停产整改。 项目的受挫,让周氏集团充满阴影,这本来是子公司想要转型,才进军制造业。 莫汉成去了美国,周景瑜如常工作,上班,下班,第二天一早就回写字楼。 路慧珍暗暗观察周景瑜,她没有改变,还是一个工作狂。 别说去跟男人约会,她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写字楼。 路慧珍以为她的话对周景瑜起作用,周景瑜毕竟从小就很少违逆她,只要她给周景瑜一点压力,周景瑜就会甩开莫汉成。 周景瑜比以前忙碌,路慧珍好几次很早就到大厦,都见到周景瑜办公室亮着灯。她不知道周景瑜昨晚没有回去,还是今天早上很早就过来。 无论如何,周景瑜现在这个样子让她满意。 项目受到重创,路慧珍再次跟周景瑜提,“上次让你给我一个构思,有什么思路吗?” 周景瑜摇头。 每个行业每个市场竞争那么激烈, 她还没有想到要从哪里着手,怎么去开辟新市场新业务。 每个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多少都会跟地产沾边。 直到现在,周氏还没有进入这个行业,评估师最初认为,这个行业已经饱满,而且,地皮已经贵到离谱价格,一旦市场经济出现泡沫,地产必会爆跌,到时,周氏不是重创,而是破产。 然而,过了几年,房子的价格仍然蹭蹭蹭上升,不管价格是贵到离谱,还是贵到不符合百姓生活收入水平,两三代人齐心工作一辈子才能买到一套房子,地产依然吸引不少企业,挤破头进到这个行业,想要分一杯羹。 名峰项目一开始就重创,但收拾完有问题电池事情,项目还是得开工,跟上进度。 莫汉成不在,全权交给周景瑜打量。 她忙得像个陀螺,朱烟几次想约她吃饭,理由都是在工厂。 朱烟再次给周景瑜电话,助理敲门进来,告诉周景瑜,她午餐约了客户进餐,周景瑜想了想,告诉朱烟,她在罗马饭店跟客户谈公事,大概之后有半个小时空闲。 朱烟在电话那边大骂,“周景瑜,你嫁给工作算了!” 骂归骂,朱烟还是去跟周景瑜见面。 她一坐下,就嚷,“又要到学生寒假放假,各大电视台拼收视时候。” 周景瑜好笑。 她知道朱烟为什么几次约她,朱烟工作压力要是太大,都会跟周景瑜出来喝杯咖啡,喘口气。 朱烟喝着咖啡,问周景瑜,“明天是周末,要不要回公司?” 周景瑜点头。 朱烟瞪她,不满,“明天我要一个人逛街?”她说,“我是不是该培养几个朋友。”周景瑜这么忙,约也约不到她。 她虽然是这样说,可是,跟别人交往,比不上跟周景瑜舒服,都在职场做到高层,有着最基本默契,能理解彼此工作的艰辛,不会冷嘲热讽。 若是跟别人来往,冷不防别人会飘来一句,“这么拼工作做什么,女人还是嫁人最重要。”仿佛嫁人,就是女人一辈子的价值体现,不管女人做到什么位置,哪怕是女老板,要是还不嫁人,都是一个失败者。 而跟周景瑜相处,周景瑜绝不会说这种话,朱烟也耳根清静。 周景瑜问,“明天晚上我会到马场过一晚,你要不要去?” “去骑马?”朱烟问。 周景瑜点头。“很久没有去,不知花花还认不认识我。”她笑。 朱烟羡慕。“我也想养一匹马。”可是,养马之前她得养房子,而且,如果要养马,她想把这笔款,把想要的每件牌子衣服都买回来。 女人买衣服,不一定要穿,经典款,可以买来珍藏。朱烟待在娱乐圈,就曾见一个女明星另有一个大房子,里面放满各式各样衣服,单是一件,价格就是好几万。 朱烟对到马场过夜没兴趣,她问周景瑜,“明天我手上有派对,一块?” 朱烟喜欢交际,参加多少场派对都不厌倦,也是这样,适合在电视台工作。周景瑜不行,如果不是工作必须参加,她都不会到场。 周景瑜送朱烟顺路回电视台,朱烟下了车,忽然转头跟周景瑜说,“乌圆玲结婚,移民到海外了。” 周景瑜一时没能明白。 朱烟说,“她这次真正是息影。” 周景瑜怔了怔,朱烟继续说,语气困惑,“她不是接拍你们化妆品广告吗,虽然跟莫汉成分手,她还是受厂商追捧,可是,她拍完已经接下的几支广告,就不再接工作。”叹气,“她现在这么红,怎么就结婚息影了。”似乎有点遗憾。 一个在娱乐圈没有丑闻的女明星,不管她有手段还是八面玲珑,都不易让人忘记,尤其是朱烟见惯那些女星为了获得知名度,今天跟制作人陪睡,明天是富商包养。没有新闻,也要制造一点新闻。 周景瑜没有接话,看了看朱烟,回到写字楼。 莫汉成曾经跟乌圆玲交往,现在,乌圆玲已经结婚移民。 中国比美国快十三个小时,他那里应该是清晨。 第二天周六,周景瑜早起,等会还要回写字楼。 边喝咖啡边看报纸,心停了停。 项目亏损,牵动到名峰集团股票,昨天收市名峰的股票跌到低谷。 电池问题已经做出赔偿,而且名峰集团也发出几个利好消息,跟著名财团合作工程,这样的消息出去,应该能刺激到股市,让股票稍稍反弹。 可是,没有。 周景瑜心里有点不同,想给莫汉成电话,股票跌得这么反常,不能轻心,要查查,背后是不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在造低名峰集团股票。 她给莫汉成电话,莫汉成第一时间接听。 这么多天,他一直在等她的电话,想知道,她 能对他主动到什么程度,能不能稍稍向他走近一步。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周景瑜谈的是股票,让他留意这支股票。 名峰股票莫汉成其实都有在看,但他想要的,不是周景瑜这种关心,而是,对他稍微放温和一点姿态,哪怕是这种听起来很无聊的一两句话,问他有没有吃饭,睡得好吗? 更无聊的话他也想听,也想参与,她问他,他午餐吃了什么,他会一一告诉菜色给她听。 电话不打就算了,打了两人气氛更像结着一层冰。 莫汉成的语气很淡,不到一分钟,他就挂了电话。 周景瑜心里微涩,也没有再拔电话过去。 过了几个钟,她的电话又响。 是莫汉成。 她一接听,醉意的声音就传来,“你能不能主动爱我一点呢?” “你喝酒?”周景瑜问。 莫汉成没有再说话,把电话挂了。 他是喝了酒,在灯红酒绿纽约街边的酒吧。他不喝醉,理智还让他说不出这句话,这句话一问出,就让周景瑜知道,那天她亲他,莫汉成是知道的。 莫汉成觉得爱没有回响,她是爱他,却原来是停在原地,没有朝他走来。 周景瑜呆了好久,她看手表,纽约已经是深夜,他喝醉,她不放心,再次给他拔电话。 莫汉成酩酊大醉,没有听到电话响。 周景瑜晚上到马场,失眠。 耳边是清幽虫鸣,树叶在窗户响着,起初她以为是刮风,起床一看,下雪了。 整个世界都是白色,树梢也是雪。 她搓着手,呼着热气,这一刻,她想也不想,再次给莫汉成拔电话,想告诉他,下雪了,好漂亮! 电话只响一秒,她像才忽然清醒过来,立刻掐断。 母亲那天伤心的神情在她面前出现,她心情黯然。 雪太美,不能因为只自己一个人就辜负这美景,等到天亮,她跑到工作人员处,借雪橇,爬到山顶去滑雪。 她的电话被打爆,是路慧珍找她。 滑雪让人兴奋,周景瑜把手机放在口袋,一边从山顶飞下来一边尖叫,根本就听不到电话声音。 路慧珍找不到她,只能给她简讯,让她立刻回写字楼。 一夜之间,冯氏迅雷不及掩耳之 第77章 莫汉成跟景瑜求婚 没有太多时间叙旧,周景瑜问,“你收到消息了吗?” 莫汉成看着她,点头。 莫汉成下飞机就搭计程车到周景瑜的公寓找她,小区保安说看见她整理骑马装备,大概去骑马了。他刚到马场就接到电话,冯氏对外宣布全面收购名峰集团。 不过,莫汉成没有周景瑜这么惊讶,在前几天,于建秀就特地飞到美国,让他帮忙。 项目电池问题让名峰集团股票受挫,有人趁低在市场上大量扫货,吃下名峰股份,于建秀着了急,希望莫汉成能从他的恒远集团挪动一大笔资金,让他稳住股票。 莫汉成没有答应。 自从于建秀买劣质原料以次充正品,莫汉成就觉得名峰集团不值得投资,因为,老板的思想与格局有多远,才能带这个企业走多远。 冯氏收购名峰,这样的商业机密不能事先泄露一点消息,以免收购失败。莫汉成用了些功夫,提前打探到趁机造低名峰股票的幕后人是冯氏企业。 虽然周景瑜跟冯素荷有纠葛,可是,从工作层面来说,集团换过老板是冯氏,对名峰项目是好事,冯氏资金雄厚,项目受挫,正需要资金加入扶持,而且,冯氏的做法一向严苛,不像于建秀,目光短浅,为了目前利益,用劣质原料。 莫汉成坐周景瑜的车,到了名峰集团,他下车时,给周景瑜一个定心丸。他跟她说,“老婆,冯素荷是我的过去。” 寥寥一句,用意深刻。 莫汉成是在告诉周景瑜,以前他爱过冯素荷,这件事情他不想否认,可是,那已经是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她才是他的女人。 所以,现在跟冯素荷共事,请周景瑜放宽心,平常她怎么跟合伙人合作,现在也请一样,态度不必拘谨跟怀疑。 周景瑜很欣慰。她的脸颊发烫,眼晴都是柔柔笑意。“我明白。”她答。 简单三个字,包含她选择相信莫汉成。 恋人之间还有什么比信任对方更重要? 莫汉成只一句话就交待跟冯素荷的事情,没有否认他爱过冯素荷,也没有说冯素荷的不是,把前女友说得一无是处,这让周景瑜欣赏。 一个男人,不能比女人还小气,分手就对前女友指指点点,一脸鄙弃。她再怎么样,他们都曾相爱过。 周氏跟名峰集团合作项目,现在名峰集团换过老板,周氏最担心的事情是,项目会不会 受影响,能不能正常进行,还是,冯氏对名峰集团前景有不同规划和战略,对这个项目不再重心支持,或者砍断这个业务。 周景瑜见到母亲,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冯氏对项目有什么看法和动作,还不能得知,得看冯氏接下来如何布局名峰集团。 周氏本来就成了困局,本身业务业绩下降,新的项目又遇挫,路慧珍急需有一个利益联姻,帮周氏打开新局面。 路慧珍再次跟周景瑜说,“我昨天见到朱蔡东母亲,听她的意思,很满意你。”也就是,只要周景瑜这边再做些努力和主动,还是能跟朱蔡东再约见一次。 周景瑜看着母亲,想张口,可是,这样匆匆把莫汉成交待出来,只能让母亲大怒。 周景瑜只好再另寻找合适时间告诉母亲,然后现在一边找理由,“最近项目不能分心,相亲的事情,以后再说。” 路慧珍点点头,叮嘱周景瑜。“相亲的事情你放点心。” 周景瑜别转脸,没有再说话。 莫汉成给她来电话,周景瑜吓一跳,拿眼角看母亲,走到外面走廊接听。 莫汉成一见周景瑜声音这么小心翼翼,皱眉问,“旁边有人?” “是老妈。”周景瑜说。 莫汉成听了,像没有感觉到路慧珍一向不喜欢他,声音欢快,“原来是妈妈,改天叫老妈出来,我们一块吃个饭。” 他的声音这么愉快,只是不想让周景瑜心情沉重。 周景瑜一听莫汉成叫她的母亲做妈妈,鼻子酸。她勉强笑了笑,“好的,我会告诉母亲,跟她沟通。” 这话让莫汉成心里不是滋味。 只不过是请未来岳母吃个饭,告诉岳母一声,周景瑜却用上沟通,只有事情有困难,才需要去沟通,沟通得当了,才能进行下一步。 莫汉成不舍得挂电话,但远远就看到冯素荷陪着他父亲走过来,他立刻结束电话。 冯素荷看到莫汉成,语气亲热。“好久不见。”伸出手,要跟莫汉成握一握。 莫汉成笑得灿烂,眸子星光闪耀,大方伸出手。 冯素荷故意拂了拂耳边卷发,一枚钻石耳环妩媚晃了晃,莫汉成像是没有看到,跟冯素荷父亲冯赵越招呼,请他们进会议室。 冯氏收购名峰集团已是确定事实,现在过来,跟各位宣布这个消息,对于建秀仍是个打击。 老板换了,归冯氏家族所有,股权架构也跟着转移,莫汉成处理收尾工作,就彻底离开名峰集团。 冯素荷送他出去,借此机会跟他相处。 自从莫汉成上次跟乌圆玲交往,让冯素荷咬牙,现在,她不想自己再这么被动,而是主动跟莫汉成说,“还记得你在电视台做访谈,说过的一番话吗?”巧妙地把话题提到莫汉成选择女友事情,她说,“你说,女人只要有女人味,就可以报名做你女朋友。”不等莫汉成回答,目光闪着风情,话也直接,“现在我想报名。”想做他的女人。 做男朋友第一个首要原则,就是要对别的女人明确自己身份,莫汉成一点也不含糊跟冯素荷说,“我已经有未婚妻,”冯素荷太高傲,不想让她太没面子,他嘴角的弧度弯了弯,眼潭充满柔情,“等我们结婚,如果你肯赏脸,希望你过来。” 未婚妻? 结婚? 冯素荷被震得一时脑海空白。 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想追问莫汉成,莫汉成已经迫不及待想跟周景瑜见面,礼貌跟她颔首就走进电梯。 一进电梯,莫汉成就给周景瑜电话。“老婆,在哪?” 周景瑜怔了怔。 不是刚打过电话吗? 她把车从周氏停车场开出来,一边跟莫汉成说,“准备回公寓。” 莫汉成笑得诡黠。“那就是有空?”吩咐道,“过来接我。” 周景瑜还没说话,莫汉成立刻想到,不能让周景瑜过来,现在这段感情还处于脆弱阶断,他不能把这段感情公开,担心一有风吹草动,周景瑜就跑了。他立刻跟她敲见面地点,让她过去罗马饭店。 他坐了十几个钟飞机,肚饿。 周景瑜开向罗马饭店,半路,又接到莫汉成电话。 他说,“我忽然想起,罗马饭店要提前预约才能有位置。”事实是,罗马饭店太多客人,他不想跟周景瑜待在一群人中间,想跟周景瑜独处。 他清咳一声,窃笑,告诉周景瑜另一个地点。 周景瑜一听,皱眉。“那不是你家吗?” “是,你得过来参观参观熟悉环境,以后结婚才不会感到陌生。”笑得风骚。 周景瑜看着前方马路,手忽地抓紧方向盘。“结婚?” 莫汉成当然要结婚。 他跟周景瑜的身份,如果 恋情被别人得知,容易造成轰动跟关注,这反而会让这段感情有压力,他不想这段感情被破坏,所以,只有一个办法,先结婚,然后再对外公开。 他对这段感情态度这么小心翼翼,无非是想跟周景瑜有一个明朗未来。 半个钟,周景瑜的车渐渐进入莫汉成视野。 莫汉成的心一阵跌荡,掉进蜜罐。 他迎上去,假装看手表,板着脸,“你迟到三分钟。” 周景瑜一脸笑容。 他没有进到公寓,而是站在小区门口街道等她。他给她打开车门,周景瑜又是一怔,他的热情让她一时不能适应。她笑得腼腆,“我自己能开车门。” 莫汉成哼了哼,冷眼撇她。“你有手,我当然知道你懂得开车门,”凝视她半响,出声,“可是,这双手以后就用来做别的事情。” 周景瑜一时困惑。“别的事情?” 莫汉成不改强势本性,终于露出真面目。他斥出一句,“你的手,以后就负责放到我身上。” 周景瑜还是没有立刻领悟。 莫汉成凑近她,笑得狡诈,“老婆,你的手就是给我做那件事。” 周景瑜好像明白了。她问得认真,“你想让我做饭?”皱着眉,“我厨艺很差。” 莫汉成气结,抓着她的手用力挥了挥,“这双手用来亲热亲热,懂吗!”真是不明白,十年前,她怎么有这种勇气敢带他回去睡了! 周景瑜看了看他,脸星星点点红云。 莫汉成虽然很想,可是,不能一确定恋情就把周景瑜吃了,进度太快,于是,他放缓语气,“老婆,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我只是开个玩笑。” 这下,周景瑜连耳朵也红了。 被莫汉成热辣的视线盯着,她低下头,急忙找事情做,去停车。 莫汉成悠悠跟在身后,“老婆,公寓没有菜。” 周景瑜想了想,看见对面有家超市,对他柔和笑了笑。“我们去买菜做牛排,怎么样?” “你不是厨艺很差?” 周景瑜微微一笑。是厨艺很差,可是,给他做饭,是周景瑜十年前结婚想对莫汉成做的事情,在爱里,她有很多事情想对莫汉成做,比如,做饭就是其一。 本来只想买蔬菜跟牛排,结果,逛了两个小时,周景瑜看见什么都想买,看见沙发抱枕漂亮,买了,绿色植 物盛开郁葱葱,太动人,买了,风铃声音很好听,买了。 乱七八糟买了一堆,装满推车,超市三层楼,上上下下,周景瑜每个地方都逛完。莫汉成盯着她,按不住疑惑。“老婆,这些能煮来吃?”不是要给他做饭,买青菜和牛排吗! 周景瑜太幸福,说话走心,泄露心事。“你喜欢的房子风格太冷,我一直都想给你重新装饰房子,以前我们还没结婚,你自己住的公寓,就是只有黑跟白两个色。” 莫汉成忽然走不动,停下脚步。 周景瑜没有察觉,她往前走,莫汉成在背后深深凝着她。 不知为什么,她的语气越是欢快兴奋,越是让莫汉成胸口揪拧。等周景瑜发现莫汉成没有跟上,她才醒过来,意识到她刚才说了什么。她立刻想解释,“那个,我——”支支吾吾,说不清。 莫汉成不需要她解释,他打断她,一只大手揽着她肩膀,把她拽过来,另一只手推车,闲闲说,“回去你就找个装修公司,看我房子哪里想改,你不要犹豫,立刻大刀阔斧改了。” 周景瑜定定望着莫汉成。 莫汉成放开她,自顾自推车往前,一边走一边看见货架有什么东西全都往推车里放。装不下,超市理货员热心过来说,“先生,要不要再来一辆推车?” 莫汉成立刻展露迷人微笑,这样的好员工,老板应该让她升职! 这一笑,理货员跑去拿一辆车过来,莫汉成用眼神示意周景瑜推另一辆推车。 结果,开始是周景瑜买得多,后来,变成都是莫汉成在扫货。 什么都是一对,杯子,毛巾,鞋子,牙刷,买着买着,连睡衣也是情侣装,别人还以为是新婚夫妻在疯狂购物。 回到公寓,莫汉成把他原先的杯子牙刷拖鞋全部收拾,换上新的,越看越满意,嘴角牵起。 周景瑜盯着古怪的莫汉成,讷闷,“你真幼稚。” 莫汉成回过头,唇角弧度对周景瑜弯了弯,笑得心满意足。 幼稚? 平常说一个人幼稚,会显得这个人不成熟,做事不稳重,是一个贬义词,但现在这种幼稚让他像在云端,心情这么甜,他愿意永远这样幼稚! 周景瑜拎起那两件睡衣,拧眉。 睡衣没有仔细挑,莫汉成看见什么就抓过什么,所以,睡衣走夏威夷风格,图案花枝招展,两个穿上趿一双拖鞋,真像 包租公跟包租婆。 平常这风格,莫汉成是不可能穿,现在,他抓过来,把衣服放在自己面前对周景瑜说,“这衣服多鲜艳多亮,穿上去整个人都精神了!” 周景瑜越看莫汉成,眉拧得越深。 这是那个冷酷,板着脸,穿衣风格也简洁走成熟路线的莫汉成吗? 心理学说,人碰到伤心的事情会反常,遇到太快乐,陷进幸福中,人也会改变,行为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不像他的为人。 莫汉成就是。 现在让他穿上这件包租公睡衣,他会毫不犹豫。 周景瑜看了莫汉成好一会,走过去,把手放在莫汉成额头,又放到自己额头探温度,他没有发烧,烧坏脑袋啊。 莫汉成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他的反常,拿出大购物袋里的东西开始满房间摆放,周景瑜忽然沉默,她坐在沙发,望向莫汉成。 他的身影在她的眼晴里走来走去,等物品放好了,他转过头,问周景瑜,“怎么样,你不是不喜欢太单调太冷的房子吗,现在就暂时这样装饰,现在天黑了,等改天让装修公司的人过来,再把房子风格改了。” 一个除了沙发跟书桌没有太多凌乱东西的房子,忽然就这么充实起来,摆满了各种物件,绿色植物放在阳台,风铃在窗户飘动。 周景瑜深深看着莫汉成,过了好久,她问,“你打算跟我结婚?”不然,房子装修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让她做主。 莫汉成被周景瑜这句话震回神,人清醒回来。他凝着她,胸口一阵悸动。虽然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最好的求婚时候,他还没有买戒指,还没有把四周布置得浪漫,可是,他是这么迫不及待。 砰。 他单脚跪下,新买的抱枕有一颗心,他拿起这个抱枕。没有戒指,那就把一颗心交给周景瑜,以此做礼物向她求婚。“老婆,嫁给我。”他诚恳说着,把抱枕当戒指递给周景瑜,强行塞进她的怀里。 第78章 莫汉成第二次求婚 周景瑜静静看着莫汉成,莫汉成虽然是拿抱枕求婚,却像把自己一颗心霸道塞给周景瑜,命令她,“老婆,快答应。” 哪有人求婚,还这么咄咄逼人不能让人拒绝。 她要是不答应,今天她休想走出这个门! 时间停了两秒,莫汉成越发着急,再次喝声,“老婆!” 一声一声的老婆让周景瑜眼晴温热,她伸手抱着抱枕,让他起来。 莫汉成坚决,“愿意做我老婆吗?” “是的,快起来吧。”周景瑜脸颊烫热。 莫汉成不敢置信。“再说一次!”这话太好听,听多少次都不会厌倦! 周景瑜竭力掩住苦涩,给莫汉成一个明媚笑容。“我愿意。” 莫汉成还是不敢相信,怔怔望着周景瑜,直到看到周景瑜点头,一颗心都幸福得炸开。 太幸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景瑜神情掠过黯然,她的心情跟着低落。 晚饭都没有做,她告辞。 莫汉成以为女人接受求婚,会有些羞涩,没有多想,他送她到楼下,看着她开车走远,消失在炫烂的街边尽头,才转回头,脸上一直嵌着消不去的笑意。 周景瑜自从答应莫汉成求婚,就对母亲犯下罪过。 要怎么跟母亲交待? 如何交待,才能让母亲不动怒? 这一次婚姻,她不能跟莫汉成悄悄举行婚礼,一个女人的两次婚姻,至少要有一次,她想得到家人的同意和祝福。 心情沉重,她拿出手机,想给朱烟电话,可是,朱烟要是得知,一定会惊讶大叫,然后追问她跟莫汉成是怎么合好的,她没有心力去回答朱烟。 圣诞节已经过去,可街道两边的路灯像圣诞节烟花,烟花一盏盏从她车前掠过,犹如圣诞老人从远处走来,给她送了一个礼物,给她一个想要的婚姻。 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等绿灯,冯素荷的车也停在对面,两个都没有看见对方。 冯素荷在打电话,让查莫汉成的未婚妻是谁。 冯素荷的个性高傲,像女王想征服男人。原本跟男人交往,不管有没有爱情,她先喜欢上的是征服,先去征服这个男人,再去想爱不爱这个男人。 现在,莫汉成竟然要跟另一个女人结婚,激起冯素荷从未有的强烈感觉,一定要把莫汉成拿下! 在感情里,最让她着迷的,就是这种征服男人的感觉,让他们做她的裙下之臣子。 莫汉成越是把她推开,越是让冯素荷痴狂,得到一种从以往男人那里得不到的强烈快感。 转弯绿灯亮了。 周景瑜跟冯素荷两人的汽车交差擦过,沿着不同方向。 周景瑜不知不觉把车停在事务所,事务所还亮着灯,她没有第一时间推门进去,而是在外面坐了好一会。 过了好久,将近午夜,梁承跃才整理完案宗,关门出来。 他抬头看见周景瑜的汽车,吃了一惊。 他急忙走过去,敲了敲车窗,周景瑜按熄烟,放下车窗。 她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让梁承跃上车。 梁承跃越发狐疑,坐到副驾驶座,一开口就问,“又接新项目?”十年来,一般这种时候,工作压力大,周景瑜是会过来找他。 周景瑜说,“莫汉成向我求婚。” 梁承跃深深怔住,是了,以前周景瑜是为工作,现在,也会为感情苦恼。 好久,他说不出话。 周景瑜把另一支烟点着,烟雾在她面前缭绕。 太静了,她转头看了看梁承跃,歉意地,“我不应该来告诉你,”毕竟,梁承跃对她表白过,她过来找他,还对他倾诉,对梁承跃是伤害,她说,“可是——”想到母亲,她彷徨。 梁承跃不需要她说得太明白,他懂。他打断她,“你担心阿姨不同意?” “她不会同意。”她黯然。 她这么茫然,一定是答应了莫汉成求婚。梁承跃心里被割到,但语气还是温和,“你确定不能妥协,一定要跟莫汉成结婚?” 周景瑜偏过脸,双目精精亮光凝着梁承跃。“是。”她狠狠抽一口烟。如果能爱别人,这十年,她不会单身一人。 梁承跃说不出话,周景瑜这么喜欢莫汉成,超过他想像。 周景瑜说,“这像是一场梦,很不真实。”她绝没有想到,莫汉成会回国,会有跟她求婚这一天。 莫汉成也觉得像一场梦,周景瑜走了,房子一下子空荡荡,他越发觉得周景瑜答应他的求婚是一场梦境,急忙给周景瑜电话,“老婆,刚才你有没有在跟我开玩笑?”只是玩笑,并不是认真答应他的求婚? 周景瑜转头看看梁承跃,答得坦荡荡。“我不擅长开玩笑 。”也就是,她是认认真真。 莫汉成放下心。 周景瑜挂断电话,梁承跃问,“是莫汉成?” 周景瑜眼晴都是柔软笑意。“是他。”她说。 梁承跃心里苦涩,安慰,“找个时间,好好个阿姨谈谈,”爱怜看向她,“我想她会很愿意看到你能得到幸福。” 这句话太豁达,表明他从刚才震惊到这么短时间就接受周景瑜跟莫汉成一起,连周景瑜都感觉到梁承跃这个转变,她望向他,梁承跃没有再说什么,摸摸她的脑袋,时间不早了,让她回去。 要做到豁达,只不过学会多站在别人角度,体贴别人。虽然看似容易,却很难做到。 周景瑜鼻子酸,她忍不住说,“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她爱的人不是他! 梁承跃温柔笑了笑,温雅嗓音缓缓传进周景瑜心扉。“别傻,我们都没有错!”很不舍地看着她,把话艰涩说下去,“如果我那天的那句话给你压力,有心理负担,请把它忘了,不能因为那句话我们这几十年感情就生分,陌生。一句话反而让我们有距离,成了陌生人,那会是我最大的损失!”做不成恋人,不能连好友也一块失去。 周景瑜听得明白,眼角泛热。她很用力点头,递给梁承跃一个太阳般微笑。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不可能会舍弃梁承跃这位朋友! 她从事务所回到公寓,莫汉成电话又追过来。 他睡不着,幸福让他没有睡意。 “老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明天?”莫汉成问。 名峰集团换了新老板,周景瑜在整理名峰项目资料,要交给冯氏。莫汉成的声音从电话真切传来,她拿他无可奈何,都凌晨了,他还抓着电话不放。 她起先说会很快结婚,莫汉成不满意,她就说,就最近,莫汉成还是不满意,周景瑜只好哄他,“明天。” 莫汉成听了,反而沉默,过了好久,柔情声音传来,“我真希望是明天,我总觉得要是不结婚,你哪一天会跑了。”只有结婚,只有她睡在他的身,被他圈着她,听着她的微微呼吸,他才真的觉得这不是一场梦,而是事实。 周景瑜合上文件,一心听电话。她直接问,“你是不是也担心母亲不同意?” 莫汉成注意到周景瑜用了也字,说明她也在担心,可是,身为大男人,不能让女友来操心这种问题,她就负责开开心心跟他 结婚。他转过话题,语气戏谑,“老婆,你的接吻水平太差,改天我教你。” 一个话题转到另一个话题,这思维跳跃也太快了吧! 周景瑜还没有回过神,莫汉成怎么得出这个结论,莫汉成低低笑声传来,丢了一句,“我们最近不是亲过几次吗?” 不给周景瑜辩解,他就挂了电话,电话收了线,周景瑜的脸颊越来越烫。 第二天星期天,莫汉成回公司处理事务半天,中午要去找周景瑜的时候,经过珠定店,他想了想,把车靠停,进去选了戒指。 他看着放在车上的戒指,越看越满意,一边开车,一边预约餐厅,然后才给周景瑜电话。 周景瑜中午原本要见客户,可是,今天就偷闲半个下午吧! 莫汉成到了罗马酒店的顶楼餐厅,露天餐厅在四十楼,视野开阔,一眼望过去,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昨天已经求过婚,可是,莫汉成认为求婚不能马虎,今天要郑重再对周景瑜求婚。 求婚必备条件,浪漫气氛,乐队,鲜花,美酒,一切都准备妥当,他看着门口,等着他的女人走进来。 等得有点心急,他看了看手表。 终于,周景瑜准时到,一看到莫汉成,脸上绽开微笑。 “怎么选这个地方?”周景瑜问。 周景瑜走进餐厅,就觉得气氛太过严肃,仿佛要宴请贵宾才会到这里。 莫汉成拿出戒指,盒子打开,一枚简洁大方钻戒映进周景瑜眼晴。 接着,莫汉成变魔术一样,又拿出另一个盒子,打开,又是一枚戒指。 周景瑜不明所以的时候,莫汉成又拿出另外两个戒指。 求婚,四个戒指。 莫汉成把第一个戴在周景瑜手上,告诉她,这才是求婚戒指,然后得意指着那三个,一个是结婚二十五年,银婚的戒指,一个是结婚五十年,金婚的戒指,另一个是结婚六十年,钻石婚的戒指。 周景瑜愣愣看着莫汉成,都还没有结婚,莫汉成就想到他们结婚六十年了。 他要不要这么心急,这么迫不及待? 莫汉成过了十年,才对一个女人上心,爱起来就像俗话说的老房子着火,烧起来扑不灭,轰轰烈烈。 送完戒指,立刻跟周景瑜前往装修公司,要选装修公司改过他的房子风格。 设计师问想要什么风格,周景瑜还没有答,莫汉成抢先说,“我准备结婚,装修成婚房,风格走暖色系。” 婚房?! 昨天才确定恋爱,今天就装修婚房? 莫汉成这么急急要让她做新娘,周景瑜无话可说了,她看着他,莫汉成厚着脸皮,对她挑眉,仿佛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把她打包回去,让她立刻做他的妻子! 老房子着火就是这样,他一刻都不想再等。 周景瑜以为莫汉成已经处于失去理智的疯狂状态,还好他清醒跟她说,让她把母亲约出来,大家一块吃个饭。 言外之意,告诉路慧珍,他们在交往,并想要结婚。 莫汉成要在他们的恋情没有被传媒公开的时候,告诉路慧珍。因为,这是对一位母亲的尊重,不能让一位母亲从别人那里得知这个消息。 相比十年前,他处理事情的态度沉稳。 周景瑜的心情凝重。她想起朱烟说她喜欢的那个酒吧,以电影罗马假日命名,男人女人相遇,他们的恋爱只有一天,在一天时间,他们走完恋人全部过程,然后分开,各自回到原来的生活。 周景瑜看着莫汉成眉飞色舞跟设计师谈风格,昨天早上两人一起,晚上他求婚,今天把他们结婚六十年的情形都构想了,提前送给她一枚他们结婚六十年的戒指,周景瑜心里酸涩。 爱情应该慢慢谈,一步一个脚印,约会,牵手,一点点的再构筑一个家,可是,看见莫汉成这么着急,周景瑜不觉得厌倦,她被他的热情感染,加进他跟设计师的谈话,商讨房子装修。 也许,她隐隐觉得,这真的是一场梦,太美,太幸福,她要陪着莫汉成抓住每一分钟,把爱情所有路程全部走完,走进爱情终点站,爱情的终点站,当然就是婚姻,是一个家。 只有家,才是爱最好的归宿。 装修公司的墙壁电视正放着新闻,记者问起路慧珍关于周氏继承人,路慧珍不像以前,谈起这个话题,她的态度放缓。虽然没有直接肯定回答,可是话里的意思,路慧珍的人选是周景瑜。 这个新闻一出,周景瑜立刻就成了商界热门人物。 她才三十岁,就真的能被路慧珍授予重担,成为周氏企业新掌门人? 记者们想知道周景瑜对此事是什么态度跟看法,纷纷寻找周景瑜踪影,想采访她,可是,她跟莫汉成在装修公司,两人谈起婚房装 修太投入,根本没有听到旁边新闻。 她回家的时候,莫汉成特地叮嘱她,让她约母亲。 周景瑜很认真跟莫汉成点头。 回公寓路上,她就给母亲电话,路慧珍在外面,见周景瑜有事情要跟她谈,路慧珍就说,她一会经过周景瑜公寓,顺路去看她。 其实她也有事情要找周景瑜,想跟她谈有关周氏接班人。 周景瑜赶回去,母亲的车也刚到。 周景瑜十分忑忑,两人进了公寓,周景瑜给母亲端咖啡。 路慧珍在沙发坐下,看了看周景瑜,刚要开口,周景瑜鼓起勇气说,“妈妈,我要结婚了。” 路慧珍捧着咖啡,怔住。 好久,她缓缓问,“是谁?” 把一个小公司做到集团企业,路慧珍有着她的功力,周景瑜这句话,路慧珍镇定,没有脸上变了颜色。 路慧珍越是沉得住气,越让周景瑜紧张。 周景瑜很艰难抬起头,看着母亲,一个字一个字,“莫汉成。” 话音还没有停,莫汉成这三个字飘在空中,路慧珍就抬起手,周景瑜脸上着了一个脆辣耳光。 第79章 一份炸酱面 路慧珍拿起手袋走下楼,周景瑜追出去。 她上车,周景瑜扑到车窗,“妈妈——” 路慧珍关上车窗,迅速把车开走,周景瑜跟着跑,叫了好几声。莫汉成在后面车里看着她,手上的烟点亮他眼潭阴影。 才跟周景瑜没分开多久,太想她,就过来找她,没有打电话,想给她惊喜,想不到,他正要按门铃,就听到房子里面两人对话。 路慧珍那一声清脆耳光,像扇在莫汉成脸上。 用了很大的力气,他手握着拳头才没有冲进去。这个时候,他进去路慧珍会更加盛怒,而且,他要维护周景瑜自尊,他看到她被打耳光,周景瑜会显得更狼狈。 周景瑜的个性,不喜欢被别人看到她这样一面。 爱一个人,不是盲目的每件事都冲动出头。 冬天的深夜,月亮明朗星星两三颗。 周景瑜跑了很远,蹲在地上,不知她是不是哭了,脸埋在膝盖上,很久都没有站起。 莫汉成在后面给她打电话。 周景瑜从口袋摸了好一会,才找出电话。 电话接通,莫汉成笑嘻嘻声音传来,“老婆。”他叫。 周景瑜没有出声。 莫汉成心沉了沉,声音更加欢快。他揶揄她,“不出声是在干嘛呢?” 周景瑜不想被莫汉成听出她声音沙哑,打起精神。她说,“我在看电影。” 莫汉成灼灼双目紧紧凝着她的身影,笑得肆意,“好看吗?” 周景瑜答,“我挺喜欢。” 见她这么认真掩饰谎言,莫汉成也陪着她圆她的谎。他深深抽一口烟,问得认真,“是什么片?” 周景瑜站起来,往公寓方向走,一边答,“漂流记。” 莫汉成再问,周景瑜仔仔细细把电影内容告诉他,男人失恋失业,他想自杀,可是,跳进江里,漂流到一片森林,森林其实离城市很近,但大家各忙各的,没有人注意到他,那里没有食物一无所有,他想吃炸酱面,自己开恳一片地,种菜,想做一份炸酱面吃。 莫汉成在车里听了,眼光追随着她的身影,街灯打在她身上,她整个人迷迷茫茫。她喜欢穿宽大毛衣,风吹过来,让她像个气球鼓起来,又忽然缩得很小,小到钻进莫汉成心脏,刺着他。 直到看到她走进小区,看到她回到家,楼上公寓 窗户映出她的影子,莫汉成才放心挂上电话。 他在回去路上,在餐厅停车,点了一份炸酱面,让店员送给周景瑜。 十分钟之后,外卖员按响周景瑜门铃,把一份热腾腾炸酱面送到周景瑜面前。 外卖员说,“小姐,你男朋友让我告诉你,为了能吃一份炸酱面,你不用这么辛苦去种菜,你想要多少份炸酱面,什么时候想吃,只要往我们店里打个电话,立刻就会送过来。”说着,一边把餐厅名片拿给周景瑜。 周景瑜愣愣接过名片。 年轻外卖员笑着对她说,“小姐你很喜欢吃炸酱面哦。” 周景瑜莫名。 店员说,“你男朋友在我们这里订餐,无限量订餐,你可以随意叫炸酱面,只要店还在,你都是免费顾客。” 店员告辞,周景瑜给莫汉成回电话。“谢谢。”她笑了。 莫汉成得寸进尺,“言谢不拿出点诚意,只是敷衍。” 周景瑜还没反应要怎么做,莫汉成在电话那边亲了一下,周景瑜脸颊迅速烫热,抓着手机,好一会,也隔着电话对莫汉成亲了亲。 莫汉成满意,挂上电话。 电话一挂上,嘴角笑意敛去,回到书房,盯着文件看了好久,都没有看进去,手上的烟燃到尽头,又点另一支。 第二天一早,冯氏跟周氏的名峰项目组人员开会。 冯素荷主持会议,新官上任气势很是威风。 她扫一圈众人,视线停在周景瑜身上,笑得满脸春风。“周景瑜您好,我们终于有机会合作了。” 周景瑜答得谦虚。“能跟冯氏偕手,是周氏企业的幸运。” 冯素荷不相让,表面的话却是得体大方。“对于名峰项目的营运,我们的经验比你们少,希望今后合作,真诚坦率,有商有量,互助互勉。” 客气的话还是得说。周景瑜答,“一定。” 名峰项目一开始就受挫,周景瑜也想项目能正常运作,上轨道。 冯素荷表面话说完,词峰开始凌厉,话是对着大家说,却是看着周景瑜,“我看了你交上来关于项目的资料,觉得产量跟生意额还可以比之前提升百分之五十。冯氏得到一份同行业的报告,同行的营业额普遍比我们高,可见我们这个项目还有提升和进取的空间。” 周景瑜愣住。 同行业的报告 ? 她手上得到的调查报告是,制造业表面风光,其实手机一上市,抢货卖断的市场已经成为过去。几大手机厂商,苹果与华为,还有小米,业绩相比前几季度,业绩相对下滑。虽然现在三星手机note7电池爆炸,全球召回,趁这个机会,每个手机厂商都想把三星踩下,占领市场,可是,三星走高端路线,能与它抗衡的,目前还是苹果手机。 会议结束,厂长就用眼神示意周景瑜,想跟她谈一会。 周景瑜请他进办公室,厂长立刻说,“冯氏从哪里得到这份报告,据我所知,现在每个手机厂商,都为购机量普遍下降愁眉,每款新手机上市,态度都谨慎。”而冯素荷,竟然放言,项目产量跟生意额要提升百分之五十!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厂长备受压力。 周景瑜笑着安抚厂长,“新官上任,总要给项目压力,这其实只是善意,让我们能更进一步。”比如本来一年做五个亿生意,冯素荷把这个指标提升到一半,完不成,也不会治罪,只是到年底算起账,账目不好看,冯素荷就有话可说了。 厂长看了看周景瑜,周景瑜的笑容和熙,厂长不好再说什么。 周景瑜身为周氏负责人之一,她都这样说了,厂长放下心,到时候冯素荷怪罪下来,有周景瑜给他担着。 门一关上,周景瑜头疼。 冯素荷这么犀利,一上任,就给下马威。 冯素荷这么急切,想做出业绩,交给冯氏邀功,而这个目标,不可能达到冯素荷计划。 想不到,冯素荷这么求胜心切。 路慧珍问周景瑜,“跟冯素见面了?” “是。”周景瑜答,语气平静。 两人都似乎已经忘记昨晚之事,谈的都是公事。 路慧珍跟周景瑜交待,“百货商场重建,你要多放点心。” 周景瑜脸上没有笑容,谦和地,“我一会就到百货商场。” 路慧珍点点头,拿眼观察周景瑜,周景瑜脸上没有一丝怒气,太平静,路慧珍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儿,她其实不是全部了解她。 关门离开前,路慧珍还是回过头,跟周景瑜说,“结婚的事情,我们不能各退一步?”即周景瑜放弃莫汉成,路慧珍对周景瑜昨晚那个耳光道歉。 周景瑜抓着笔的手紧了紧,脸上从容。她答的是,“妈妈,我没有怪你。” 这就是说,周景瑜接受昨晚路慧珍那个耳光,站在母亲立场,她是让母亲伤心与失望。 而路慧珍听了这句话,脸色动了动。周景瑜这么回答,是在告诉她,她接受昨晚那个耳光,既然接受了这个耳光,就表明周景瑜是铁了心跟莫汉成,不做退让。 路慧珍脸色略变,定定凝着周景瑜。 公关部经理这时进来询问周景瑜,太多传媒找她,关于新闻路慧珍想让她做周氏接班人有何看法。 周景瑜吃惊,昨晚她没有看新闻,今天一早就跟冯素荷开会。 周景瑜太过震惊,说不出话,路慧珍示意经理出去,经理关上门,路慧珍坐回周景瑜面前沙发,语气严厉。“景瑜,接班人这个决定我慎之又慎,思量很久,希望你也能如此。”对于跟莫汉成结婚,希望周景瑜能慎重考虑。 周景瑜看见母亲语气有一丝苍老,心软了软,她走过去,坐在路慧珍身边,握住她的手。她试图跟路慧珍沟通,语气恳切,“妈妈,请相信我。”就算莫汉成不是路慧珍心目中的女婿,不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只会听任路慧珍吩咐,借女婿的势力强大周氏企业,可是,周景瑜有另一个想法,她说,“就算我结婚,我也会对周氏全力以赴,一定会扩大周氏版图。” 这就相当给路慧珍做了承诺,即使结婚,她也不会辞职,会挑起周氏重担。 一个女人,结了婚仍把重心放在事业上,还有多少时间给家庭呢? 周景瑜这话一说出,就断了结婚能得到宁静生活这种普通却让人期待的幸福。结婚后,她仍然要投身于商界大大小小战役。 但是,周景瑜这个承诺不能说服路慧珍,她从小培养周景瑜,不是让周景瑜把感情放在事业前面。 路慧珍对莫汉成的感情很复杂。 一,十年前,他跟周景瑜离婚,伤害过周景瑜。 二,现在他回来,让周景瑜成为凶犯嫌疑人,再次伤害周景瑜。 三,莫汉成太骄傲,自尊太强,担心周景瑜再一次处理不好她跟他的感情,又一次受到伤害。 四,莫汉成太有主见,不会听她吩咐,无条件支持周氏企业做的任何一个决定,即听从路慧珍调遣,随时随地帮助周氏企业,莫汉成有他自己的想法和看法,不想被人控制。 五,她一辈子悉心培养周景瑜成为职业女性,莫汉成却让周景瑜陷进感情,让周景瑜把感情放在事业前 面。 何以见得周景瑜把感情放在事业前面? 路慧珍只试一试探周景瑜就知道了。她轻声问周景瑜,“我跟罗有芸想再安排你跟朱蔡东见面,要不要去见一次?” 周景瑜想也不想,就立刻摇头。“不,妈妈,我不会赴约。” 可见,路慧珍满意的女婿,可以帮助周氏企业的女婿,对周景瑜来说,莫汉成最重要。她选择莫汉成。 路慧珍十分失望,她不再说话,转身出去。 周景瑜从小到大,被母亲打过两个耳光,一个是为了梁承跃,一个是为了莫汉成。 一个耳光她是为了友情,另一个是爱。 现在,母亲这份决冷沉默,让周景瑜眼晴湿润,比在她脸上扇一个耳光,更让她难受。 她跟莫汉成不是闪婚,他在她心上十几年。 对母亲的内疚,让周景瑜想对母亲弥补,她全心扑进工作,午休莫汉成约她吃饭,周景瑜让助理给她安排跟客户见面,下午,百货商场改建,她到现场视查,很晚了,她还没有走。 莫汉成又来电话,周景瑜说,她还没下班。 莫汉成黯然放下电话,知道发生了什么。 生活上,男人的事业跟家庭冲突并没有太大,但女人的事业跟家庭矛盾就太大,很难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能抓着事业不放,也能照顾到家庭。 莫汉成觉得不能再等,得立刻跟路慧珍见面。 真没想到,以前是没出息对周景瑜低头恳请她回到他身边,现在是把这份没出息坚持到底,她态度冷淡一点,他就心慌。 现在已经不是青涩男孩,仍然像是初恋,风吹草动就让他紧张。 他通过路慧珍秘书,约见路慧珍。 三番两次,路慧珍拒绝。 时间到了周五,整整一个星期,周景瑜跟莫汉成很少碰面,碰面都是匆匆吃完饭,就赶去工作。 莫汉成眼神复杂看着周景瑜一副心事,锐利视线紧紧盯着她。 她再次匆匆吃完饭,要回写字楼,莫汉成冷冷说,“现在已经是傍晚七点。”也就是,已经是下班时间。 周景瑜歉意地,“手上还有很多事务。” 莫汉成心里揪拧,是他让周景瑜夹在他跟路慧珍之间,让周景瑜备受煎熬,一边是对他感到歉意,一边是对母亲路慧珍感到内疚。 她瘦了下去,莫汉成想生气都气不起来,语气转为冰冷,“这几天,我见了好几家装修公司,已经确定一家,你要不要再过去看看?” 他是在试探她,果然,周景瑜腾不出时间。周景瑜更加抱歉,“我没有空,要不,等到周末?” 莫汉成没有出声,漆黑眸子像无穷无尽海洋圈着周景瑜。 周景瑜从他的眼神里感到冷意,她急忙说,“你满意的装修公司,我也会没有意见,不如,你让他们过来,开始装修。” 莫汉成的脸色越来越冷,他没有答话,缓缓搅拌咖啡。 周景瑜看着他,莫汉成低着头,只留给她冷漠。 周景瑜讪讪,她站起,“我先走了。” 莫汉成沉着脸,恼火问周景瑜,“我是谁?” 这话太让人惊骇。 周景瑜整个人呆住。 莫汉成继续问,咬着牙,“你有把我当你的男人吗?”怒气再也掩不住,“还是,你直到现在也没有原谅我在夜玫瑰那晚?” 怎么会有如此一问? 她当然已经原谅他! 他受伤在医院,她做祷告,收回她说过的一句话。他曾咆吼她要如何才能原谅他,她生气说让他去死。这句话,让她内心不安,她做了祷告。 现在,他这么忽然问起,她定定凝着他。 她不喜欢恋人之间有误会,不等他再开口,她坚定说,“那晚已经成为过去。”过去,意即她不再放在心上。 莫汉成黑眸深深捕抓她眼晴。他沉冷问,“那晚不会是我们两人中间的刺?”不会让她跟他有芥蒂,拆开两个人? 周景瑜不知莫汉成为什么现在这么莫名生气,她温和跟他讲,“我答应你的求婚,当然会把之前那些伤害全都放下。”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肯求助他的帮忙,让他去说服她的母亲? 或者,两个人一起想办法,去说服她的母亲? 周景瑜关切问,“你到底怎么了?” 莫汉成摆着一张不悦酷脸,盯着周景瑜,“今晚不管有什么工作没有解决,你推掉。” 周景瑜皱眉。“不行。”她答应跟他结婚,更不能冷落工作,让母亲更加伤心。 莫汉成站起,忿忿把周景瑜抓回座位。 不等周景瑜表示不满,他霸道截断她的话, 开口就问,“我想知道,你母亲对我有意见,具体有哪方面?”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逐一攻克。 周景瑜直到现在,也没有告诉莫汉成,她被母亲打了耳光,也没有告诉莫汉成,母亲对他们的结婚坚决反对,就是担心会伤到莫汉成,她想不到,莫汉成会问得这么直率。 他盯着她,眸子光芒阴冷,今天,她一定要给他交待清楚。 他等不了,总觉得一天不结婚,周景瑜会跑走。 周景瑜也不扭捏,一个个认真告诉莫汉成。谈到最后一点,路慧珍希望未来的女婿能帮助到周氏企业,带周氏企业走出困局,周景瑜说得比较小心。 莫汉成没有动气,听完,他站起,凑到周景瑜身边,不等她反应过来,就亲了她的额头,声音响亮。他说,“你的答案够坦诚,这是奖赏。”赏一个吻。 周景瑜一脸莫名。 笑意回到莫汉成脸上,嘴角弯了弯,跟周景瑜说,“既然我已经知道我在你母亲心里有哪几个问题,那么,我已经知道怎么解决,”抓过周景瑜脑袋,又亲了亲,“你把你母亲约出来,我要见她。” 周景瑜更是一头雾水,还没有回过神,听得莫汉成对她的头发一脸鄙弃,“别再剪短发,摸起来像在啃一个男人!” 周景瑜是可以把母亲约出来,借口说要跟她吃饭,不提莫汉成会在场。 可是,把母亲约到餐厅的时候,周景瑜担心,再次问莫汉成,“真的能让母亲同意?” 莫汉成给周景瑜一个迷人笑意。“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失败了,哪里再去找一个老婆。 远远看到路慧珍过来,莫汉成这时对周景瑜说,“老婆,五分钟之后你再进来,我要跟母亲大人密谈。” 周景瑜更加狐疑,有什么事情,莫汉成不能告诉她? 第80章 我要嫁给你啦 周景瑜还想再问,莫汉成纠正她的思维。“老婆,以前你单打独斗什么事情都一个人解决,我能理解,”望着她,眼晴都是得意笑意,“但现在我们是两个人,有事情你不能再用以前的思维,而是我会跟你一起面对。”也就是,现在让周景瑜靠边站,给他一个表现机会。 周景瑜有些紧张,她问他,“真的可以吗?” 莫汉成其实也没有绝对把握,但男人要给女人安全感,他的脸上看不出忐忑,十分镇定,仿佛战还没有打,他就已经战胜归来。他搂了搂周景瑜,嘴角一扬,“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眼晴斜了斜旁边另一个包厢,让周景瑜去那里等他,五分钟再过来。 周景瑜正要走,莫汉成拉住她。 周景瑜神经紧绷,转过头,谁知莫汉成用手指了指他的嘴角,周景瑜好笑,都这个时候,莫汉成还惦着这事。 她走过去,看了看四周,快速用嘴唇碰莫汉成唇角。 莫汉成不满意,这个吻太浅。不过,现在不是跟她算账时候,路慧珍就要到了,两人迅速分开。 路慧珍一进到包厢,见是莫汉成,很不给面子,转过头,打开包厢的门就要走。莫汉成在她背后幽幽出声,“朱蔡东的条件有哪里胜过我?” 这句话太让人惊愣,就像谈判就给了炸弹。路慧珍站在包厢门口,过了好久,她回过头,视线对上莫汉成,他的眸光平静,坚毅。 莫汉成示意路慧珍坐。路慧珍问,“是景瑜告诉你?” 周景瑜没有告诉莫汉成,只是,周景瑜把路慧珍对他不满的几点告诉他,莫汉成不打无把握的战,为了逐一攻克路慧珍对他这几个心结,他查了路慧珍最近跟谁来往。 路慧珍近来跟朱氏企业的夫人罗有芸走得近,他只要查一查,就知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既然朱蔡东是路慧珍的满意女婿人选,那么,莫汉成决定从朱蔡东这个人入手。 他站起来,再次请路慧珍入座。 然后,他给她斟酒,在路慧珍等着他把话说下去,莫汉成恭恭敬敬对路慧珍鞠躬,在榻榻米上跪拜路慧珍,行了一个很大的礼。 路慧珍立刻站起,但不等她斥出不满,莫汉成打断她说,“这里的风俗,结婚要给父母行礼,十年前,我做得不够好。”十年前,他没有按照结婚礼俗给路慧珍行礼,现在,补上。 接着,他再次行礼,虔诚拜见路慧珍。这回,他说,“我伤害过周景瑜 ,我会在以后加倍爱惜她,官司的事情我很抱歉,一定会还给周景瑜清白。”不能说请路慧珍原谅,她不会原谅他,只能转过另一个角度,让路慧珍知道,在以后,他不会再让周景瑜伤心。 解决这两件,莫汉成坐起来,坐在路慧珍对面,准备谈第三件,即路慧珍想要一个能帮助周氏企业的女婿。路慧珍恼火,她直接告诉莫汉成,“不必再谈,你达不到我的要求。”他不是最合适女婿人选。 莫汉成没有生气,不紧不慢拿出一份文件,放到路慧珍面前。 他没有说文件内容是什么,谈话技巧,不必要把话讲得那么明,大家心知肚明,点到即止。不然,把话谈开了,路慧珍会没有台阶下,会被看成是把女儿当成一场生意交易,是在卖女儿。这搞不好,会让路慧珍恼羞成怒,谈判成为僵局。 莫汉成说得很含蓄,他说的是,“我会做得比朱蔡东好。” 也就是,带周氏企业走出困局,他有这个能力。这是他对路慧珍妥协,以他平常的为人,根本就不会做到这一步。 谈判桌上,不要糊弄,而是实打实,拿出最切实利益。 这份文件,里面有三个大型项目,这三个项目,是周氏一直想竞投成功,可是,被对手拿到。 其中一个项目,某集团出手在黄金地段的写字楼和商场大厦,市值达百亿,被国内与海外众企业争破脑袋。单是每年收租就过亿。 路慧珍记得这个是被海外财团竞标成功,这个财团像一匹黑马杀进来,路慧珍让人查过这个财团,但没有查到财团是什么背景。 路慧珍稍稍吃惊,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这个时候,莫汉成没有再瞒着,告诉路慧珍,这个财团幕后是恒远集团。 把这样举足轻重的项目割爱给周氏企业,莫汉成的目的非常简单也强势,他是在告诉路慧珍,相比朱蔡东,他更加有优势成为周氏女婿。 路慧珍沉吟好一会,没有说话。 莫汉成对她步步进攻,她明白,也知道他的用意。 当然,也晓得事情有正反两面,朱蔡东虽然没主见,可以听从路慧珍吩咐,可是,这样的大型项目,不是说给就给,得经过朱氏家族层层把关与商谈,而且,做事也没有莫汉成这么果断干脆,一下子就交出来。 在这一点,莫汉成比朱蔡东更得分数。 而且,他的能力,远远胜过朱蔡东。 可是,这也是路慧珍担心,不能接受莫汉成的地方。 跟对手过招,每步都要做到位,而且,不是单从利益就能把对方打动。连周景瑜都没有悟到路慧珍最深处的内心,走到这一步,莫汉成把话跟路慧珍挑明,他看着路慧珍,字说得清清楚楚,“至于你担心的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发生。” 此话一出,路慧珍脸色动了,假装喝茶掩饰。 担心哪一点呢? 虽然莫汉成没有把话说得直接,提了提,话就停住。可是,路慧珍从这句话知道,莫汉成目光太犀利,竟能看出她心事。 是的,莫汉成太精明太有能力,也是他不能成为周氏企业女婿的一个关键。 放眼望去,多少富户人家,为了利益,父母儿女兄弟姐妹反目成仇,更不用说是隔着一重关系的女婿,路慧珍担心莫汉成在以后,会吞下周氏企业,掌管周氏企业天下。 生活上,这样的例子经常看见。 而没有经商能力的朱蔡东,比起莫汉成,会更让人放心,因为没有能力,不会吞并周氏企业。 普通人家,挑选女婿讲条件,不容易,富户人选,找一个合适女婿,也不容易,受到各种条件制约。 莫汉成看进路慧珍眼晴,语气深沉有力,“你放心。”再次郑重承诺。 莫汉成看出路慧珍的心事,让路慧珍对莫汉成另眼相看。 可是,要不要相信莫汉成? 两个目光交凝,互相默默打量对方,莫汉成大大方方,没有遮掩,让路慧珍望向他的他眼晴深处,她从他眼潭深处得到这样一个信息,莫汉成不会对周氏企业动手,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碰周氏企业。 如果,能相信莫汉成,那么,无论从哪方面,莫汉成都胜过朱蔡东,而且,跟周景瑜唯一一个女儿的关系也不会闹僵,再说,周景瑜喜欢的人是莫汉成,不是朱蔡东。 莫汉成有一点没有说,可从他这番话,路慧瑜也晓得,只要周氏有困难,需要到他,莫汉成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他太有主见,不会盲目听从于她,他这个人不会被她完全操控。 如此一来,要是可以相信莫汉成,莫汉成就是完美女婿。 就在路慧珍拿不定主意,周景瑜敲门进来。 路慧珍脸色凝重,不等周景瑜招呼,她就离开。 周景瑜不知道莫汉成 跟母亲谈了什么,她不放心,跟着路慧珍出去,走到电梯,路慧珍示意她不要跟过来。 周景瑜更加紧张,见到莫汉成就问,“你跟老妈说了什么?” 莫汉成浅啜一口酒,闲闲答,“跟老妈聊些家常。” 家常? 什么家常让她推门进来,包厢气氛这么严肃。 周景瑜问,“说了什么?” 莫汉成一双深亮眸子直直凝定周景瑜。“老婆,请变傻一点,该傻就傻。”女人,有时就是要有点糊涂,不要把每件事情都追究清楚。 周景瑜皱了皱眉,莫汉成给她斟酒。 他跟她碰杯,神情愉悦。 周景瑜还想问,莫汉成用眼神制止她。 他大手把她揽过来,嘴角扬着笑意,让他看起来轻松,可望着她的目光是那么坚定。他说,“别再这样忙着加班,找点时间去看装修公司,要是合适,明天就让他们过来开工。” 周景瑜脑袋是个问号,她盯着他,“跟老妈谈妥了?” 莫汉成说,“没有百分百把握,可是胜利在望。” 周景瑜好奇,呷了口酒问,“用了什么办法?” 莫汉成挑眉,对她眯眯眼,卖个关子。“端正态度,承认我的不足。” 周景瑜更加困惑。 就这? 他会跟老妈认错?而且,只认错老妈就会对他改观? 周景瑜持怀疑态度。 可是,她拿莫汉成没办法,他不让她再追问,而且丢下一句,“别扫兴,气氛正好,谈点开心话题。” 说是谈开心话题,他却不停叫菜,让她吃了又吃。 周景瑜刚想说,她撑不下了,莫汉成又阴阴丢来一句,“我不想新婚那晚在床上,被你的骨头刮到手。” 他喜欢女人有点肉感。 苗条不代表是瘦,而是有点肉感,丰满,手放上去,摸起来有感觉。 周景瑜无话可说了,为什么一确定恋情,他的话三句就有两句带着这种暗示? 莫汉成热辣目光凝着她,嘴角牵起,眼晴都是色色笑意。 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吃她,已经是够忍的了,看见她为母亲的事情烦心,才没有立刻把她按在床上。反正就要结婚,他就再等等。 吃完饭,他送她回去。 她下车,他盯着她浑身上下看。 周景瑜不自然,以为身上有什么东西,莫汉成不耐,收回灼热视线,按下要抱她回房间这个冲动,绷着脸,“明天早起,我过来接你。” 周景瑜问,“去哪?” “出海。”他有游艇,好久都没有出过海。 周景瑜笑了笑,“是停在近名峰工厂的那个码头吗,”她说,“不用接我,早上我要过去跟厂长交待一些事务,办完我就到码头。” 老婆,明天是周末,要不要这么忙啊? 不过,娶个职业女性,他就应该知道,恋爱时间是挤出来的。 他闷闷哼一声,算是答应。 周景瑜走了两步,转回头叫住他,她不放心问,“母亲真的同意?” 莫汉成也在等,不过,对周景瑜,他还是故意板着脸,“你的任务,赶紧处理手上事情,腾出时间做新娘。” 他可不想像有的人,早上还要忙工作,下午急急打扮跑去婚礼教堂。 周景瑜微微笑。“再见。” 回到公寓,踢掉高跟鞋,她倒在沙发,简直不能相信,她离幸福这么近。 她拿过电话,想告诉朱烟,可是,这么晚了,还是决定明天叫上朱烟一块出海玩,然后再告诉她。在跟朱烟的电话里,她说,“明天出海,有时间一块去吗?” 周景瑜自己也有私人游艇,以为是周景瑜自己开船,朱烟在那边欢呼大叫,“当然要去!” 在周景瑜这么多爱好里面,骑马射箭等等,朱烟就是喜欢出海游玩。要是夏天,还可以到海里游泳。 周景瑜一早就去找朱烟,半路上,蒋空绕给她电话,一开口语气就吊儿郎当,“妹子,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出来给我敲诈一顿?” 朱烟听见,抓过周景瑜电话,对蒋空绕大骂,“请注意用词!你好意思强迫周景瑜请客!” 蒋空绕认出是朱烟,两人简直就是话一开口就不投机。他讽刺她,“哟,我说是这是谁呢,原来是朱烟大姐啊。” “你叫谁大姐!” 周景瑜没有叫停两人骂战,现在的她,沉浸在爱河,听见什么都好听,看见路两边风景都是美的。 蒋空绕气呼呼要挂上电话,周景瑜拿回手机,跟蒋空绕说,“今天不是我请客,不过,我们想出海,你要不要过来?” 想到莫汉 成,周景瑜语气甜蜜。“虽然不是我请客,可是有另一个人请客。” 蒋空绕一想到有朱烟在场,哼一声,“我再考虑考虑。” 等周景瑜在工厂办完事情,跟朱烟到码头,蒋空绕搭计程车也到了。 蒋空绕笑嘻嘻对周景瑜贴上来,左右打量周景瑜,“妹子,脸色这么好啊。” 朱烟又骂他。“我呸,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她见到周景瑜,也感觉到周景瑜脸色比以前好,心里正觉得欣慰,蒋空绕就来一句这么带刺的话。 蒋空绕瞪着朱烟,“我说大姐,我这句话可是对景瑜妹子真心实意,一心一意希望她天天精神奕奕。” 朱烟回呛,“我怎么觉得你希望景瑜过得凄凉。” 蒋空绕还她一句,“你竟然有这种想法!”再补一箭,“所以说,你真是最毒女人心!” 周景瑜远远见到莫汉成从游艇上下来,让两位停止争休。她笑,打圆场,“你们两位都希望我过得好,我知道,也明白,”又笑,“我现在也这样做。”这样做,而且实现了,这么幸福。 莫汉成可没她这么高兴,他走过来,见到蒋空绕跟朱烟也在,脸沉下。 他本来想跟周景瑜两人约会,现在变成多了两个电灯泡。 周景瑜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整个人浮在云端,下不来,太幸福,所以对莫汉成说,“我们好久也没跟他们见过面,不如趁今天周末,我们聚聚。” 我们? 这个亲昵称呼,让朱烟立刻听出意味,瞪向朱烟。 连迟半拍的蒋空绕,也反应过来,瞪着莫汉成。 “说!老实交待!”刚才还一团火药味的朱烟跟蒋空绕,一同出声,质问两位。 既然不能瞒到结了婚才公开恋情,莫汉成把周景瑜拽过来,手拥着她的腰,对朱烟跟蒋空绕宣布,“这是我女人。”说完,另一只手拍着蒋空绕肩膀,让他跟周景瑜行礼,“快叫嫂子。” “女人?嫂子?!” 朱烟跟蒋空绕又是惊呼。 朱烟不管了,当着莫汉成的面,把周景瑜带到一边,要周景瑜立刻赶紧给她交待,她跟莫汉成怎么回事! 要怎么交待呢? 就是这样自然而然他们在一起了。 于是,周景瑜答,“就是莫汉成说的那样,我们交往,而且,准备结婚。” 朱烟瞪大眼晴,不敢置信盯着周景瑜。 周景瑜一味笑。 她能明白朱烟是多么惊讶,甚至是震惊。 莫汉成是谁? 她的前夫,让她陷进官司丑闻的男人。 朱烟不停的嚷,“我接受不了!” 那边,蒋空绕也在对莫汉成大喊,“我勒个去,之前你说上心的那个女人就是前妻景瑜妹子吗?!” 莫汉成不耐烦,丢下蒋空绕,走过去拽周景瑜上船。 朱烟气是气,还是得登船。 蒋空绕也在后面跟上。 船开出好几十米,朱烟两只眼晴还是瞪着周景瑜不放。 莫汉成不爽,他跟朱烟说,“朱小姐,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 朱烟咳了咳,把话摊开,“你伤过周景瑜。” 莫汉成望向被蒋空绕逮着询问的周景瑜,声音带着微笑,可听起来格外威严。他说,“朱小姐,生活上有一种感情,不知你没有经历过,或者听过?” 朱烟竭力摆起气势,问,“是哪一种?” 她也谈过不少感情,他问出这句话,明显是带着刺挑衅她。 莫汉成笑望她,眼眸森冷。他道,“破镜重圆。” 朱烟被呛得说不出话。 既然是破镜,可见之前两个人有过恩怨都受过伤,破镜都能圆回来,这个理由,她还能怎么样去质问莫汉成。 可是,身为闺密,也不是这么轻易就饶过莫汉成,但也不至于在船上对莫汉成大骂,她对莫汉成说,“生活上是有破镜重圆,我在电视台待过很久,看过无数恋情,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明星结婚离婚复婚是常事,还被圈外人笑称,明星好像喜欢换妻,这个嫁这位,明天又嫁给另一位,”停了停,把话说下去,“可是,爱情有一个常态,太美太极致容易散场,你们交往就立刻结婚,这看起来太美,就像花盛开得最炫烂最美的时候就会走向枯萎,退一步讲,你现在跟周景瑜交往,也不应该急着结婚,要等感情稳定下来,然后再做打算。” 既然不能阻止两位交往,朱烟尽量让周景瑜伤害减到最小。她认真说下去,“既然你们破镜重圆,为什么不给点时间,让这段感情稳下定下来再结婚,如果有什么意外,你让周景瑜怎么办?”到时,不只是失恋,而是连婚姻也失去。 莫汉成眼晴深邃,答得笃定 。“我不会让这段感情有意外。” 朱烟看向莫汉成,第一次感觉这个男人这么固执,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这点,就像是另一个周景瑜,决定的事情,也不会被别人的说法动摇。 这样两个性格相似的人走在一起,让朱烟无奈叹气。她再次劝莫汉成,“考虑考虑周景瑜,这么快就结婚要是出问题,她再也经受不了打击。”她说,“你要是爱她,就放缓爱她的脚步,你们的感情慢慢谈,等感情稳定了,你们再结婚也可以啊。” 莫汉成深沉盯着朱烟,声音阴厉。“朱小姐,你为什么这样肯定我会不好好待景瑜?”听朱烟说这么多,莫汉成语气也不好。 朱烟谈的感情比周景瑜多,而且待的圈子看到感情分分合合也比周景瑜多,她比周景瑜冷静。她不害怕莫汉成脸色,关系到周景瑜一生婚姻大事,不能马虎。她告诉莫汉成,“男人恋爱,有一刻是会特别冲动,想把这个女人据为己有,想跟她结婚,可是——” 莫汉成冷厉打断她,“你认为是我冲动跟周景瑜闪婚?”等平静下来,觉得不该娶周景瑜?他把话说下去,“虽然我们交往就结婚,可我每个决定都经过理智思考。”幽暗眸子凝着朱烟,再补一句,“我不是个冲动的人。” 朱烟看看莫汉成,这下,她把莫汉成给惹恼了。 一场两人出海浪漫约会,变成气氛僵冷,再加上一个觉得这件事情很好玩的蒋空绕,从听了两人交往结婚震惊之后,一定要莫汉成讲他怎么追到景瑜妹子。 周景瑜明白朱烟是为她着想,她再三跟朱烟保证,“这次,她一定会得到幸福。” 朱烟看着陷进恋爱的周景瑜,真不想泼她冷水。 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绝对保证的事情就是幸福。 没有谁绝对保证能得到幸福,能永远都得到幸福。 莫汉成本来想把船开到远处一个小岛,可是,朱烟在旁边拽着周景瑜不放,不停劝周景瑜,结婚这件事情让她慎重又慎重,莫汉成越听,冷着脸把船半路开回。 经常听人说,现在的男人不只要面对岳母考查,也得通过女友闺密这一关,所言不假。 莫汉成当然也明白朱烟是一番好意,可是,他不能接受交往就结婚,就会被人认为是冲动。 而蒋空绕,没有朱烟这么坚持,戏称周景瑜,叫她景瑜嫂子,还不停在旁边拍掌走调哼唱,“今天你要嫁给我啦,听我说,手牵手跟我 一起走,创造幸福的生活,昨天你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今天嫁给我好吗,把你一生交给我——” 周景瑜被朱烟霸占,回程路上,莫汉成跑到船边钓鱼,听蒋空绕这走调歌曲,忽然怒气就这么消了,一只嘴角牵了牵,溢着笑意。 有什么可生气?不管别人怎么说,最终,周景瑜还是会成为他的新娘。 伴着海风,蒋空绕继续唱着,声音越来越走调,莫汉成听了拧眉,要不是这歌合他的心意,真想鱼杆挥过去,让蒋空绕闭嘴。 “听着礼堂的钟声,我们在上帝和亲友面前见证,这对男女生就要结为夫妻,不要忘了这一切是多么的神圣,你要永远和她在一起,爱惜她尊重她,安慰她保护着她,两人同时建立起美满的家庭,你愿意这样做吗,yesido!” 这歌被蒋空绕这鸭子嗓音唱出来,像镀了金一样美妙动听,融化莫汉成。他站起来,主动跟朱烟说,“周景瑜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荣幸。” 朱烟正跟周景瑜讲话,忽地怔住。 莫汉成这句话说得这么甜,刚才不是对她生气吗? 朱烟怔怔,转头用眼神询问周景瑜。 周景瑜笑,高兴莫汉成能接纳她的朋友。 莫汉成的语气没有刚才那么冲,他跟朱烟说,“你说的没错,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是应该慎重考虑,”停了停,笑望着周景瑜,“我们考虑结婚虽然时间短,但这不代表不慎重。”时间长短跟慎重没有必然关系。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这是那个冷冰冰,固执的莫汉成吗? 现在,朱烟仿佛看到的是另一个男人。 朱烟问周景瑜,“这是莫汉成?”他还会站在别人角度看问题,把话说得这么婉转,这么好听? 周景瑜笑得灿烂。“是他。”她说。 看见周景瑜这么一颗心都跌向莫汉成,朱烟张嘴的话又咽回去,周景瑜离过婚受过伤,应该学会懂得保护自己,不要这么急急跟莫汉成结婚。 女人成熟,有一个方面就是要懂得保护自己,感情不要全部投入,留一点心给自己,这样受伤才不会更大。 朱烟觉得周景瑜在某个地方,还停在十年前。 下了船,朱烟看着周景瑜,更加不放心。 这不放心不仅是因为周景瑜这么快答应跟莫汉成结婚,而是,她发现周景瑜不懂得保护自己。 第81章 莫汉成被抓 莫汉成的新闻没有跳到周景瑜心里,她继续和以往的早晨一样,把财经版块看完。 她的目光停在另一个新闻上,董明珠卸任格力董事长。 不是不吃惊,强势不停向前的董明珠,在多次场合,公开表示,我从来没有失误,也从不认错,我永远都是对的董明珠,也卸任了。 雷厉风行的董明珠,想130亿加100亿的定增投资方案高价收购珠海银隆百分百股权,要进军新能源汽车,让格力的战略业务多元化,但在股东大会上被否决后,董明珠霸气发飚,炮轰部分股东,她过去两年给股东分红180亿,要是别的公司不会有这么慷慨,股东要感激她。 董明珠朝股东发火也有底气,恩威并施,钱是她挣的,别人能拿她怎么样? 然而,就是这样的董明珠,也像王石一样的命运,被出局。 王石率领的万科,进行股权重组,第二大股东华润集团投反对票,一场股权争夺战就此拉开帷幕,堪称商业经典大战,每一步惊险不断,意外不断,步步惊心,简直就是商业里的宫斗剧。 周景瑜自从跟莫汉成一起,幸福让她一度以为,她跟莫汉成也是像普通人那样恋爱,忘记了他们两个的身份以及所处的环境。 就差一步,只要莫汉成回来,两人结婚,她的愿望就实现了。 这时,电话尖锐响起,把周景瑜惊醒。 路慧珍辟头就问,“莫汉成那边是什么情况?” 周景瑜的神思慢慢回到身上,她其实也不清楚,更加不了解! 每天她跟莫汉成是有通电话,可是,抓紧时间恋爱都不够,只顾亲亲我我,哪有时间谈公事?! 被路慧珍这样一问,周景瑜才想起,昨天莫汉成声音低沉,不似往日欢快。当时周景瑜问他,莫汉成给的理由是,连夜加班想尽快回去找她,所以嗓子有些沙哑。 周景瑜匆匆跟母亲结束说话,给莫汉成拔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莫汉成才接,开口就是,“老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请相信,过几天,我会完好回来。” 换句话,让周景瑜不必太多过问,他自己会处理他那边的事情。 过了一个星期,新闻不像是无故造谣,而是烟器尘上,国内传媒更是大幅报道。 路慧珍再次问周景瑜,“怎么回事!” 周景瑜觉得不能再等下去,她连 夜飞去美国。 到了机场,她给莫汉成电话,电话没有通,她跳上计程车,立刻到恒远集团总部。跟保安说明她的身份,是莫汉成未婚妻,保安告诉她,莫汉成在里面。 周景瑜抬头看了看那幢高耸如云的大厦,美国的时间也已经是晚上,可是,莫汉成还在,可见,事情并不像他在电话里说的那样轻松。 保安说,莫汉成的办公室在顶楼。 周景瑜要敲门的时候,在门外站了一会。 走廊静寂,像一条没有回应的黑暗小路,让周景瑜紧张。 她轻轻推门进去,办公室烟雾缭绕。 要过好久,周景瑜才能意识到,坐在办公室后面的男人,就是莫汉成。 他的领带歪扯,衬衫袖子卷起,短发抓得凌乱,手上一支烟,没有灭,而旁边烟灰缸,已经有许多烟蒂。 这一幕,让周景瑜明白,她不用莫汉成向她承认,不用再向莫汉成求证,恒远集团碰到困难是无可质疑的事实。 她看了看四周,对面楼道拐角是茶水间,她泡了一杯热咖啡,然后拿进来,轻轻放在莫汉成面前。 莫汉成抬起头,一看是周景瑜,脸色立刻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声音沉哑。“你——”此时此刻,她怎么会出现! 而此刻此景,让周景瑜也说不出话。 他的疲累,憔悴,沮丧,直直撞向周景瑜。 气氛越来越凝,好久,周景瑜嘴角扬起一丝笑,语调尽量和缓平静。“吃过饭了吗?”她说,“我们找个时间吃饭。” 莫汉成没有说话。 周景瑜做主,拿搭在衣架上的大衣给莫汉成穿上,按熄他手上的烟,把他带出去。 她问他,“是不是开车过来?” 莫汉成看看她,眼神复杂。 周景瑜从他的公事袋找车钥匙,再到停车场找到他的车,见莫汉成没有走过来,她按响喇叭,笑说,“上车!” 她继续做主选餐厅,点菜,给莫汉成碟子添菜。 莫汉成静静望着周景瑜,目光沉痛。 要如何告诉她,他一无所有了! 周景瑜刚才去找他,问起保安已经差不多得知事情经过,集团亏空,确实破产!她放下刀叉,看住莫汉成,认真跟他说,“虽然你这些天一直回避跟我谈公司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 她这么镇定,从容,没有脸色失色,惊惶询问他,“集团破产了吗?是不是破产了?” 莫汉成仍然静静望着周景瑜,周景瑜笑他,“快点吃饭,我还有事情要做。” 这话让莫汉成终于脸色动了动,他问,“什么事情?” 周景瑜又笑,瞅着他,“给你刮胡子。”说完,不等莫汉成答话,她笑说,“刮刮胡子,我还是愿意嫁给你!” 莫汉成听了,眼神暗沉,眼晴暗处掠过一点光。 他的目光凝着周景瑜,好久,都说不出话。 不言而喻,不管他以前是大老板,还是现在一无所有,她仍然是要跟他结婚! 周景瑜把话说得这么坦诚,莫汉成被触动,他不想再跟她回避公司事情,告诉她,“集团不是亏空。”这些年,他拿回不少项目,集团怎么会亏空。 周景瑜吃惊,望向他。 莫汉成的眼晴变得锐狠,说下去,亏空破产只是表面,实际是合伙人背叛他,悄悄转移财产。如果不是他现在回美国总部处理业务,财务跟他说,有一些款项不能再拖,得立刻付清,他都不知道,集团已经是一个空壳。 莫汉成说到这里,周景瑜大概明白恒远集团的结构。她问,“你主外,负责征战,你的合伙人,主内,负责理财以及掌管集团大后方的人力部门?” 莫汉成点了一支烟。 他不擅长理财,在这十年,他有过几次创业,可是,他不懂理财,不懂得开源节流,开支也花得如流水,所以,并不见盈利,而这时,张泽宇从公司离职,也想创业。 张泽宇是莫汉成在美国认识的朋友,他也是中国人,到美国留学就一直待在美国,他想创业,在物色合伙人,莫汉成跟他谈了好久,两人对创业大致方向与目标相同,一拍即合,于是,开始合作。两人联手,各自取长补短,用了几年时间,把恒远做大。 周景瑜安慰莫汉成,声音特别柔和。“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缺点。 他的合伙人也有历害之处,能把一笔账目转移得这么悄无声息。 莫汉成深深吸口烟,咬牙,“我不会放过他!” 然而,现在不是追究是谁责任的时候,当下之急,得解决恒远内外部事情。周景瑜问,“集团有没有负债?” 莫汉成视线停在周景瑜脸上,这眼神,太锐暗太复杂,周景瑜看不懂,反 而紧张。 她直接告诉莫汉成,“如果你有需要,我这里可以帮你调度。”可以帮忙,给资金让莫汉成周转。 她手上持有基金,还有海外房产与别墅。 莫汉成看周景瑜很久,烟抽得凶。 周景瑜的眼神特别温柔,还想说下去,不想莫汉成顾及男人面子,不肯接受她的帮忙,莫汉成打断她,“老婆,我们先吃饭。” 周景瑜的心一下子没有底。 他是集团法人代表,而且负债可能太巨额,超出她想像。 气氛沉默。 梁承跃给她电话,询问莫汉成情况,周景瑜当着莫汉成的面,笑着回,“没事,我跟他在一起。” 结束完电话,周景瑜主动告诉莫汉成,“是梁承跃。” 好久,莫汉成望着周景瑜,感慨,“你有两个好友。”而他,却被合伙人在背后刺剑。 周景瑜知道他在想什么,商界刀光剑影,没有人能永远站在顶端,笑傲江湖。每步都要走得小心,一个不留神,就从山顶摔下,跌下万丈深渊。 周景瑜看着他,跟他说,“你有我。” 莫汉成看周景瑜一眼,又看她一眼,笑了。这笑不到眉角,就没有了。 他拍拍他的身边坐位,周景瑜会意,她坐过去。莫汉成在她的额头吻了吻,谈的不是公事,而是跟她说,“头发怎么还这么短。” 周景瑜好笑,就算他不喜欢短发,头发也不会这么快就成为长发。 她在纽约陪了他两天。 回到本城当天,刚下飞机,路慧珍就电话急召见周景瑜。 周景瑜赶过去,站在院子,才要按门铃,女佣就走过来对她说,“小姐,太太在等你。” 这么急。 周景瑜心里黯然。 她走到大厅,路慧珍站在窗前,转过身,语气不容拒绝。“立刻跟莫汉成分手。” 周景瑜让女佣出去,她同母亲说,“妈妈,我们就要结婚。” 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莫汉成。 路慧珍盯着周景瑜,缓缓说,“你以为,我是这么势利的人?”莫汉成一破产,就让周景瑜抛弃莫汉成? 对于莫汉成破产,路慧珍的态度是,不帮他一把,但也不趁机落井下石,到处造谣莫汉成。于建秀在外面把莫汉成说得不堪,把他往低踩 ,她都不屑做于建秀这种人。 可是,莫汉成不只是破产这么简单。 路慧珍问周景瑜,“你对莫汉成了解多少?” 这么一问,可见她比周景瑜知道更多莫汉成底细,而且,事情严重,非同小可。 周景瑜吸口气,竭力让声音平静。“你得到什么消息?” “恒远之前争购海程地产控股权,你知道吗?”路慧珍问。 周景瑜点头。收购激烈,对方一直没有收手,跟恒远竞争,把海程地产从三元一股抬高到九元,最后,恒远以每股十元四角的价位收购成功。 周景瑜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太可怖,她几乎站不稳,扶着沙发坐下。 不等路慧珍说话,周景瑜白着脸问,“你是不是得到内幕消息,这笔收购战成功了,可恒远这边实际上还没有支付这个数目?” 路慧珍久久凝视周景瑜。 周景瑜脑海嗡嗡响。 这笔收购案超过三十亿,要是恒远没有支付这个价,莫汉成面临的不只是破产,而是成了商业罪案。 在收购战赢了,出了价格,就得遵守承诺,给出这笔数目,不然,就是造高股价,以假价钱造币,罪名等于就是欺骗股民,商业罪案调查组会介入进来,维持法纪跟保障投资者的利益。如若不然,每个人都冲动进行收购,不经思考就这样抬高股价,岂不是扰乱市场? 过了好久,周景瑜才能回过气。她问路慧珍,“消息确切吗?” 路慧珍没有说话,但神情已经在告诉周景瑜。 周景瑜电光火石想到在纽约,莫汉成变得沉默,总是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欲言又止。 其实,他是想告诉她这件事情啊! 可是,他又要如何说出口呢! 大家都是凭着智商在社会混,合伙人张泽宇也知道莫汉成为人与个性,如果以后查出他真的是转移财产,莫汉成绝不会放过他!所以,张泽宇不给莫汉成这种机会,等海程地产收购成功,还没有支付数目的时候,张泽宇就让恒远集团的账户没有钱了,他在借刀杀人,让证监处插手进来,给莫汉成治罪。 这种事情,刑事案件,莫汉成以后待在监狱,张泽宇就不用担心莫汉成会不放过他。 恒远集团做大之后,莫汉成一直都想有回国发展事业这个想法,而张泽宇看好海外市场,两个对公司规划第一次有了 分歧。而且,莫汉成自从喜欢上周景瑜,这个想法更加强烈,想把集团重心转回到国内。 他的态度比较坚决,不会再继续留在美国,要么,恒远集团就分家,拆组。可是,莫汉成擅长打天下,张泽宇并不擅长,要是集团拆组,张泽宇没有能力经营一个公司,也不会再找到莫汉成这么优秀合伙人,不断给集团带来收益。他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集团动了心思与手脚。 周景瑜不知是怎么离开母亲宅院。 她开车要回公寓,开着开着,汽车往罗马酒店方向。 莫汉成的公寓在装修结婚婚房,他搬到蒋空绕就职的酒店住一段时间。 周景瑜下车,望着灯光耀眼的酒店,一派歌舞升平,今朝有酒今朝醉,她的眼晴迷蒙。 下着雪,她把手放在唇边,呼着热气。 太冷,抓了抓围巾,不停跺脚。 蒋空绕看见她,走过来问,“景瑜嫂子,怎么不进去?” 周景瑜被雪冻得鼻子红,她说,“你去忙,我等下就走了。” 蒋空绕狐疑看着她,“莫汉成没回来。” “我知道。”周景瑜笑笑,对蒋空绕摆手,让他去工作。 蒋空绕也听说了莫汉成美国集团总部的事情,他问周景瑜,“莫汉成集团破产是真的吗?”还是,传闻只是在捕风捉影,不是事实。 周景瑜说,“是真的。” 蒋空绕失声,嘀咕,“怎么可能?”他说,“莫汉成怎么会把一个这么大的集团弄到破产?” 周景瑜没有言语。 周景瑜知道,莫汉成还有事情没有告诉她,以他的个性,不可能把集团这么大一盘账完全交给他的合伙人张泽宇看管,一定还有什么原因。 蒋空绕回到酒店,好一会,见周景瑜还在楼下,他给周景瑜电话。“我可以找酒房客房经理,给你打开莫汉成房间。” 周景瑜冻得手麻住,开口说话都是雾气。“不用。”她说,“我就要走了。” 她说她要走,蒋空绕忙了一会,走过走廊,往下面看,仍见周景瑜在下面,站在她的车子旁边,看向莫汉成住的酒店客房。 蒋空绕不放心,又没有空,他给朱烟电话。“你过来把景瑜嫂子带走。” 朱烟急忙过来,跳下计程车就问周景瑜,“零下十几度,怎么站在外面?” 周 景瑜笑笑。 “蒋空绕说你在这里站了好一会。”朱烟关心瞅她一眼。 周景瑜又笑。“他在瞎紧张。” 朱烟对蒋空绕有点改观,替蒋空绕说话,“他做人是不怎么样,一个花花公子,说话又不好听,”看向周景瑜,“不过,还懂得叫我过来找你。”不然,周景瑜在酒店外面站一晚,一定会冻成雪人。 朱烟拉周景瑜进去酒店里面的咖啡厅,招手就叫服务员来两杯热咖啡。 她把热咖啡放进周景瑜手里,“快喝点,暖身。” 她问周景瑜,“你刚才在酒店外面,一直在看什么?” 周景瑜默然。 朱烟又问,“你想到莫汉成房间,蒋空绕应该会帮忙。” 周景瑜看着朱烟,动也不动的眼神把朱烟吓到。 朱烟忍不住,斥声问她,“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让她的心里毛毛的。 周景瑜低了低头。她说,“朱烟,我爱了莫汉成十几年,到头来,我这么不了解他。” 这话太可疑,朱烟定定望向周景瑜。 周景瑜的嘴角牵了牵,笑意苦涩。“他就要被抓了,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告诉我。”关于海程地产收购案的具体细节与内幕,还是母亲告诉她。在纽约那两天,莫汉成一直叫她回国,还跟她保证,他一定会尽快回去找她。 实际上,他知道就算她卖掉她的几处别墅,以及手上基金,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到三十亿给他吧! 而且,从莫汉成的个性来讲,他也不会让周景瑜卖掉她名下所有财产。一个男人,怎么能掏空女人,让她以这个面貌去爱他。 他是想得到周景瑜对他热烈的爱,疯狂爱他,可是,并不是这样的爱,让她的女人一无所有,身上没有一点积蓄防身。 第82章 景瑜穿上婚纱 这个时候,朱烟也不能再说什么。 她问周景瑜,“我要去发廊,你要不要过去?” 周景瑜的短发已经需要修剪。周景瑜缓缓捧着咖啡,对朱烟笑了笑。“我想留长发。” 朱烟不由一呆。 周景瑜的笑柔软,充满爱意。 朱烟知道周景瑜在想莫汉成,心里叹气。 她站起,要送周景瑜回去。 周景瑜对她摆手。“我在这里坐一会。” 朱烟把手袋放回座位,又坐下。 周景瑜一再跟朱烟说,“你走吧,我没事。” 她也真的没事,只是在这里想一些事情,怎么才能不让莫汉成被起诉,检控。 莫汉成给她电话,告诉周景瑜,他过两天就回去。 “好。”周景瑜笑答,放下电话。 朱烟问,“莫汉成?” 周景瑜眼晴柔和。“他后天回国。”她说。 朱烟忍不住,索性问周景瑜,“他怎么现在就回来?”这么快,不是要处理美国那边的事务吗? 周景瑜看了看朱烟,喝了口咖啡。 她没有答,莫汉成也没有告诉她,不过据她了解,莫汉成现在应该是在美国筹钱。应该是不顺利,不然也不会在两天后这么快就回来,所以,他回国是想在国内这边找别人对他投资,让他筹到三十亿。 想到这,周景瑜觉得不能再待下去,她同朱烟告辞,回到公寓就拔电话。 这么晚了,她还是给手下拔电话。 对方负责打理她的基金以及名下资产。 周景瑜让手下尽快出让她在海外几处别墅跟基金,想了想,她说,“游艇也请尽快给我找到买家。” 手下迟疑。 游艇是路慧珍给周景瑜二十五岁的生日。 周景瑜虽然不舍,话坚定,“要快,对方压低一点价也没关系。” 手下应了声是,就挂电话。 周景瑜斟了杯白兰地,在沙发坐了好久,没有睡意。 就算处理名下资产,也一时凑不到三十亿,但是,要让莫汉成不受到检控,也不是没有办法。 三十个亿的项目,只要她违背她一向的生意原则,为莫汉成孤注一掷。 两天之后,莫汉成回国,周景瑜迅速处理 完当天的手上事务,交代助理,今天要是没有什么事,下班之后不要找她,她要去接莫汉成。 回寓所,重新打扮一番,再补口红,收起脸上忐忑,精神奕奕。 到了机场,才下车,手下就找她,有买主要看游艇。 周景瑜一时忘记,游艇钥匙还没有交给手下,她看看手表,又看看机场大厅,还是开车折回去。 莫汉成看到她,想叫周景瑜,见她这样神色匆忙,感到狐疑,叫辆计程车跟上她。 周景瑜一路开到码头。 买主已经在那里等候,手下还想帮周景瑜抬价,可周景瑜不想再压价,希望能尽快拿到现金。 她的爽快,而且价格比市场偏低,买主当场给周景瑜支票。 周景瑜接过支票,百感交集。 如果母亲知道她卖了她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难以跟母亲交待。 然而当务之急,她不能让莫汉成被检控。 海浪扑来,击打岩石,无数浪花飞溅,窜到半空,又摔回海面,发出闷重声响。 她拂了拂头发,转过头要走,忽地怔住。 莫汉成站在她对面,他瞪着她看,没有上前,也没有说话。 周景瑜口干舌燥,想解释。 可是,用得着解释吗? 莫汉成一看,就能明白。 风大,莫汉成的风衣被吹起,他的脸色近乎没有表情,无一丝起伏,一动不动。 周景瑜担心他生气,走上前,还未开口,莫汉成沉冷声音就传来,“告诉我,除了游艇,你是不是已经在着手处理你名下资产?” 他的眼神锐利逼视她,周景瑜不能辩解。 她点头。 两人又是好一会无话,寂静里只有滔天海浪声音,一团团海浪从海底卷上来。 雪落在海面上,不一会就被大海吞噬。 周景瑜觉得此刻,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莫汉成被围困四面楚歌。 然而,他的个性与骄傲,不会接受她以这种方式帮忙。 于是,周景瑜说,“我不插手,但是有期限。” 周景瑜说,“六天。” 过了六天,莫汉成还是拿不到资金,她就出面。 莫汉成凝觑周景瑜的目光深沉暗涌,隔了好一会,他 一句话也不说,回到计程车上,吩咐司机开车。 六天,对周景瑜是煎熬,对莫汉成也是折磨。 国内一样找不到资金,社会就是如此,大大小小的公司,都不是慈善机构。 而且,莫汉成找到当初和恒远争购海程地产的集团,想把项目转手给这个集团,可是当初争购的时候,对方的意向价格是海程地产每股是是九元,收购战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算盘,超过十元每一股,就已经是超过他们心里的数目。 第六天晚上,周景瑜去找莫汉成。 她在罗马酒店外面等他,很晚,莫汉成的车才缓缓开过来。 莫汉成下车,酒味扑面而来。 周景瑜问,“你喝酒了?” 莫汉成答,“喝了一点。” 周景瑜把手牵进莫汉成臂弯,对他说,“进去吧,这里冷。” 回到房间,周景瑜立刻跟莫汉成商量,让莫汉成跟她合作,把海程项目最详细的资料给她,以及,给她一份详尽计划书。 周景瑜说到这里,莫汉成已经知道周景瑜要做什么。 他不语,走到房间吧台,倒了两杯威士忌,放进冰块,递一杯给周景瑜。 周景瑜着急,“时间很赶,我们得熬夜做出计划书。” 莫汉成缓慢呷一口酒,走到窗前沙发坐下,清锐目光凝着周景瑜,仿佛在打量她,也像在审视她。 周景瑜走过去,近乎恳求,“如果你认为这个方法不妥,有欠于我,你现在可以给我开一张支票。”开张支票给她,就当是还了她。 周景瑜在他的公事包里找出支票本,拿出笔递给莫汉成。 简直催促一样,让莫汉成在支票上填上三十亿,签名,然后她自己撕下来。 莫汉成的语气凝着霜。他说,“女人,我账户没有三十亿,这个是空头支票。” 周景瑜笑。她要的就是空头支票。 空头支票意味着,周景瑜要是拿着莫汉成这张他签名的支票去取款,却没有这笔钱,这张支票数额达到一定数目,是违法,涉嫌诈骗罪。 周景瑜开起玩笑,“你可别想跑,我手上拿有你的证据。”证据就是这张空头支票。 其实,她怎么可能会拿这张空头支票去告他,只不过是以这个方式安莫汉成的心,以这张支票就还清她的出手帮忙。 自 从恒远陷进亏空,莫汉成就特别沉默。 过了好久,他的视线停在周景瑜身上,眼晴一冷,猛地问周景瑜,“你拿着这个项目和计划书,交给周氏股东,要是不通过,”锐冷眸子锁着她,“你想过结果吗?” 周景瑜不想想结果。 她只能往一个方向想,那就是海程地产项目计划书得到周氏股东通过,接手这个项目。 这时,莫汉成电话响。 是婚纱店经理,她在电话里欢快告诉莫汉成,他订的巴黎手工婚纱已经到了,问新娘子什么时候去试穿。 莫汉成的心沉了沉,没有回答,眸光调转,表情复杂凝着周景瑜。 周景瑜也听见了,她接过莫汉成手机,跟经理约时间。 等做完海程项目计划书,她就会跟莫汉成去试穿婚纱。 周景瑜挂上电话,莫汉成抽烟。 他的话很少,目光却总是抓着周景瑜,无时无刻不在看着她。 他的目光太深沉,太冷锐,太幽暗,也太有力,刺穿周景瑜,让她觉得压抑,难受。 她竭力让神情跟动作都轻快,拿出电脑跟笔记,端正坐在桌子,示意莫汉成也加入这个行列,两人一起就海程地产项目拟一份计划书。 莫汉成没有答应,他不能连累周景瑜。 要是计划书在周氏股东大会没有通过,周景瑜会受到股东严厉抨击,而且,她就要坐上周氏董事长,不能留下阴影,出现什么事情。 已经很晚,深夜两点,莫汉成送周景瑜回去。 车里气氛太凝重,周景瑜想下车。 她回头问莫汉成,“要不要一起走走?” 半夜走在街上,两人手牵手,这是年轻人才有的热情。 莫汉成满足她。 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双手放进风衣口袋。 莫汉成心事重重,沿着周景瑜的步子走。这么晚,路边还有小贩卖烤红薯,周景瑜买了红薯,朝莫汉成跑来,昏黄路灯下,茫茫大雪里,她的红大衣就像一颗跳动的心,让莫汉成不知如何是好。 如何跟她开口,婚礼要推迟? 或者,这一推迟,是要何年何时才能结婚? 要让她等他吗?等他出狱? 而那时,一个牢狱犯又有什资格娶周景瑜? 连让周景瑜 等他,莫汉成都觉得割心。 第二天,周景瑜再去找莫汉成,要说服莫汉成的时候,在罗马酒店撞见冯素荷。 冯素荷打扮得妖妖娆娆,大衣下面仍然是性感装束,短裙鲜艳,犹如她的个性一样火辣。 冯素荷主动跟周景瑜打招呼,第一句就直击周景瑜。“景瑜,你来找莫汉成?”笑得妩媚,“他在房间。” 这句话里,可见她刚才见过莫汉成。 周景瑜不动声色,语气不卑不亢,“什么事情这么忙,让你亲自登门?” 冯素荷捋了捋肩膀卷发,红唇微撇,笑意张扬。“跟莫汉成叙叙旧。”说完,对周景瑜挥挥手,带着一身风情离开。 莫汉成离被起诉越来越近,周景瑜的忍耐也有限。她见到莫汉成,就恼火问,“冯素荷想出面,跟你合作?”让他不被起诉? 对于她的生气,莫汉成平静。他抽着烟,靠在门口斜斜觑向她,语调没有起伏。“我没有答应。” 他连跟周景瑜合作都不答应,怎么可能会答应冯素荷! 这话不能让周景瑜息怒,她已经好话说尽,都不能动摇莫汉成,让他跟她合作,她丢下话,“今天晚上我在公寓等你,要是你不过来谈项目,我们就这样吧!” 她推开门边的他,大力踹开门,走了。 在写字楼心神不宁,提前下班回到公寓,周景瑜在客厅踱着步,走来走去,耳朵在捕捉楼道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从下午等到凌晨五点。 周景瑜几乎绝望了。 她凶狠抽一口烟,走过去把门上锁,这时,门砰砰响。 一听,有人在砸门。 不管是不是莫汉成砸门,这个声音都让周景瑜跳起来,她立刻打开门,莫汉成醉醺醺站不稳,一下子就摔下。 太突然,周景瑜躲不及,也扶不到莫汉成,他这一摔,压向周景瑜。 砰。 周景瑜整个人摔向地板,脑袋吃痛。 顾不上脑袋痛,周景瑜连呼吸也喘不上了,眼晴瞪大,凝着莫汉成。 醉意的莫汉成慢慢也发觉过来,抬头望向周景瑜。 两人四目相投。 而吻,早就在摔下的时候,碰上封住了。 莫汉成摔下压着她,周景瑜动弹不得。 莫汉成也不动。 两人目光交织在一起,热度渐渐窜上两人眸子,滋的一声,眼晴里像丢下火苗,火一烧不可收拾,从眼晴烧向脸庞,耳朵,周景瑜的脸通红,耳朵也红,连手臂也烫。 她的肩膀麻,想动一动,莫汉成以为她想溜走,双手钳住她手腕,眼神太浓,深不可测,像无底洞,让周景瑜融进去。 她再动一动,想缓解麻掉的肩膀,莫汉成迅速攫住她的唇,深深吻下去。 火不可收拾,吻也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收拾,蒸发的热度烫热四周空气。 周景瑜虽然三十岁,却只在十年前跟莫汉成做过一次,技术不娴熟,可是这种事情,不需要特地去练习,一切只凭心出发,被心主宰,心把她带向莫汉成,她就到达莫汉成面前,心把她交给莫汉成,她就把自己奉上,任莫汉成采割。 十年前那晚的记忆闯进周景瑜脑海,在浓热中,她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她掉进十年前那晚,到最后,她跃在莫汉成之上,一路驰骋。 等周景瑜醒来,太阳在房间跳跃,一屋子阳光。 外面的雪下了一夜,街道都是一片雪白,可阳光那么炽热,周景瑜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天气。 她给助理电话,请假,然后,煮咖啡。 把咖啡端到客厅,莫汉成也醒了。 周景瑜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发,然而头发太短,越抓头发,气氛越尴尬。 莫汉成漆黑眸子凝视周景瑜,不出声,让她越来越窘,故意让她的脸又一次红到耳朵。 周景瑜只好给自己解围,把咖啡端给他。“咖啡我加了糖。”她说,“不知你喝不喝得习惯。” 现在就是叫莫汉成咽下毒药,他应该也不会皱眉吧! 他笑眯眯看她,大掌把她抓过来,本想让她坐下,周景瑜视线一偏,看到沙发底下有一只高跟鞋。 她的脸颊越发烫热,这只高跟鞋,昨天做的时候,太激烈,高跟鞋被踢掉了。 莫汉成顺着周景瑜的视线,也看到了,眼晴染着诡谲,望着她的眼神太有意味,周景瑜清了清嗓音,顾左右而言它。“那个,可以开始了吗,后天是周五,这两天内就要把项目计划书赶出来。” 莫汉成双手抱胸,话更加意味深长。“我是可以,不过,你要这样一直站着跟我进行项目商谈吗?”扫了她的裙子一眼,再补一 句,“你这样站着也好,从我这里看过去,风景还不错。” “啊?”周景瑜抓回神思,不停把裙子往下面拽。 她坐下,脸颊更烫,简直不敢抬头看莫汉成目光。 她支吾半天,才能让思绪回到工作状态。“我们开始吧。”她翻开文件。 进入工作状态,莫汉成一改刚才略轻松神情,浓眉皱拧。 他不时抬头看周景瑜,周景瑜太专注,写写停停,一边问他,“这个条款要不要再改改,好让周氏股东不这么抵触。” 见莫汉成没有出声,周景瑜抬起头,撞见他的目光。 她问,“你在看什么?” 莫汉成收回视线,嗓音揶揄。“我在想,是不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请说!” 以为莫汉成要讲海程地产项目的事情,他说的是,“老婆,你的技术太一般,找个时间,我们要多练习练习。” 周景瑜一怔,好一会,才能回过神莫汉成在说什么! 其实,他一点也不介意她昨晚的表现,只是,看见她对这个项目计划太紧张,想开个玩笑,缓解她的精神。 他们在房子两天两夜,把项目计划书赶出来,也不觉得饿,两人的地上四周都是啤酒瓶,烟蒂,喝空的咖啡杯。 第三天早晨,周景瑜看着拟好的计划书,对于里面的细节她跟莫汉成再仔细斟酌,就可以在周氏股东大会上交上去。 周景瑜这时才想起两天没有冲澡,她踢开地上凌乱的字张,站起来说,“我去洗澡。” 莫汉成应了一声,回到周景瑜书房,想找唱片听音乐,舒缓自己神经。 他自己也紧张,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找到唱片,莫汉成开了周景瑜书房的另一个电脑。 网页一打开,就跳出弹窗。 新闻扑天盖地都是在说他破产,以及跟周景瑜婚姻破裂,王子与公主只能在童话世界实现,他们没有能走进结婚礼堂。 莫汉成不悦,真想给这些记者一句,她们真是操心过度了,他跟周景瑜不可能会分开! 新闻都是这个调子,他索性关了网页,鼠标顺手点进电脑文件。 莫汉成起初一点偷看的想法也没有,不过有个文件题目太吸引他,很简单两个字,“那年。” 那一年对周景瑜到底有什 么事情? 莫汉成想了想,打开这个文件,锁着密码,越发让莫汉成想看,输了好几个密码,连周景瑜生日也输上,解不开。 几乎就要关掉这个文件,忽然一种说不出的情愫,让莫汉成输了自己的生日。 文件打开。 莫汉成简直惊呆,震惊! 他看到的是什么! 十年前周景瑜睡他那晚,她拍成了录像。 周景瑜冲完澡,传来她打开浴室门的声音,莫汉成立刻收拾脸上神情,动作很快就关掉文件。关掉文件之前,因为看得太匆忙,没有细看,他一个转念,把文件复制一份,放到自己邮箱。 周景瑜在客厅叫他,不见莫汉成应,推开书房的门,莫汉成吓得不小,刚好来得及关上邮箱。 他的神情有点不自然,虽然看得不仔细,可也看了大概画面,一时回不了神。 他跑到浴室,让水从头顶浇下。 周景瑜觉得莫汉成古怪,又说不出哪里,他在冲澡,她看了开着的电脑,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同,所有程序都已经关闭,只是电脑还没有关。 周景瑜等了莫汉成好一会。 他冲凉很久。 等他出来,周景瑜看时间,现在赶回公司,也快到中午午休,不如先去吃饭,然后试穿婚纱,下午回集团。 一路上,莫汉成总是看着周景瑜,他的眼神,让周景瑜讷闷。 那是种什么眼神呢? 烫热,炽烈,深意,又带着震荡。 直到周景瑜穿上婚纱,站在镜子前,回眸,对他盈盈一笑问,“好看吗?” 莫汉成对周景瑜的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漂亮。”他凝着她,移不开视线。 雪白婚纱,手工缝制,裙摆没有太多皱褶以及花边,简洁高贵,腰的地方收回,更显周景瑜英气,头上一顶小帽,纱网飘逸遮向额头。 周景瑜一向的打扮本来就偏向中性,简单大方,这款婚纱,莫汉成也是按照她的穿衣风格,嘱设计师订做。 第83章 莫汉成疯狂找景瑜 送周景瑜回公司,她下车的时候,莫汉成叫住她。“老婆。” 周景瑜回头。 莫汉成犹豫,欲言又止。 周景瑜知道他要说什么,她说,“放心。” 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办妥海程地产这个项目,不让莫汉成被带走。 她回到写字楼,三头六臂处理几件公事,助理推门进来找她。 “董事长让你过去。”助理说。 周景瑜猜到暴风雪要来临,她合上文件,挺了挺直腰,从容走到母亲办公室。她在门外,轻敲门。 里面传来路慧珍声音,“进来。”一如既往的威严。 “坐。”她批阅公文,没有抬头,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可见,路慧珍现在心情也很不好。 周景瑜没有言语。 她在办公桌对面一组沙发端正坐好,心里做了被母亲训斥的准备。 不管是她私自处理她名下资产,还是想让周氏接手地产项目,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母亲总会听闻。 路慧珍很久都没有出声,办公室带着一种严肃的寂静,只听到笔批阅公文的沙沙响。 墙上的钟嘀嗒响,每一秒,都像在周景瑜心上凌迟。 从来,周景瑜没有面对母亲这么严苛锐利的沉默。 整整过了三十分钟,将近二千秒,路慧珍抬起头,一双钉子般眼晴直直凝进周景瑜眸子。 她缓缓出声,“你的房产跟游艇,在物色买主?” 路慧珍这样问,已经表明得知事情经过,只不过,她需要亲自跟周景瑜确认,需要周景瑜亲口回答她。 “告诉我!”路慧珍厉声。 周景瑜镇定答,“是。” “私自请假两天,就为了赶海程地产计划书?”路慧珍又问。 “是。”周景瑜再次答。 空气瞬间被抽走,气氛急速凝冻。 一阵峰利沉默,在明亮办公室静静流淌。 路慧珍没有怒吼周景瑜,很久,她咬牙切齿,“景瑜,你真让我失望!” 这句话,从心里挖出来,击向周景瑜,像刀片割着她。 路慧珍站起,走到窗前。 过了好一会,她背着周景瑜,一字一字命令周景瑜,“你的名下资产,你自己解决,但是 ,明天的股东大会,海程地产项目计划书,你不能交上去!” 周景瑜跳起,“妈妈!” “你给收声!”路慧珍转回头,眼晴冒着火,“我对你一忍再忍,一次次给你机会,你应该明白,我不阻止你卖掉游艇,不让房产经纪不敢帮你物色房子买主,已经是对你做出的最大让步!” 情势逼人,火烧在眉头,周景瑜也不能退让。 她恳求,“妈妈,莫汉成没有这三十亿,是刑事罪案!” 好久,路慧珍的嘴角动了动,带着冷寒嘲讽。“是吗?”她的语气让人刺耳,像在讥笑周景瑜如今为了一个男人,失去她本应有的理智与原则,她应该明白,周氏不可能接手海程地产项目的原因,然而,周景瑜还是孤注一掷,要把计划书放在股东大会上,试图说服各位股东,为莫汉成背水一战。路慧珍紧紧凝着周景瑜,“女儿,你告诉我,你还是我值得信任的那个周景瑜吗,公事永远不会被私事干扰,做事果断坚决的周景瑜?” 这样公私不分的周景瑜,路慧珍怎么敢把周氏这个重担交给周景瑜来接管?! 路慧珍对周景瑜深刻的失望,刺伤周景瑜。 她近乎哀求,“妈妈,仅此一次,”她说,“莫汉成走过这一关,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 这话,让路慧珍哈哈大笑。 笑声刺耳尖锐,更是让周景瑜难受。 路慧珍严厉指责周景瑜,“女儿,如今,你竟能跟我说出这种话!” 仅此一次?! 生意场上,从来不能有这种思想这种想法,一次都不能有!一招不小心,不谨慎,就全盘皆输,就能摧毁整个企业王国! 公子王孙,不管哪个朝代都有!可是,公子王孙,一夜之间就沦为街上流浪汉,在哪一个朝代也有! 周景瑜身在这个环境,她不用看报纸,也能说得出这些年有哪些富豪一夜之间破产,倾家荡产! 投资失利,连累到整个江山,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 什么叫做仅此这一次,这是一向明智的周景瑜说出的话吗! 每次,周星华都在路慧珍面前有意无意贬损周景瑜,认为女人在职场做不了大事,太感情儿戏,竟然,周景瑜这么不长进,被周星华说到了。 掉进爱河里的女人,果然做事不分轻重,真是叫路慧珍对周景瑜失望透顶! 自从 路慧珍跟记者言语透露,要让周景瑜接任周氏班子,她也承受着压力,集团一些股东与董事不满意,而且,周星华更是激烈反对。 相信这个新闻一出,周星华也在工作中为难周景瑜,周景瑜也确实在工作中感受到周星华明显的敌意,可是,周景瑜本身却不给自己争气,这个时候,还趟进莫汉成这趟浑水,让周星华更加拿有她的把柄,如果,明天周景瑜在股东会议上把海程地产这份计划书交上去,一定会受到周星华带头的抨击。 周星华在集团这么久,也有以他为首的一帮势力。 这是就连身为董事长路慧珍也无可奈何的一件事情,哪个在商界,不是利益当先,哪怕是亲母子亲子女。 第二天,周景瑜在股东大会上,让路慧珍彻底失望。 周景瑜主张把三十亿过户到莫汉成的恒远集团名下,让莫汉成完成海程地产收购,然后,项目转手到周氏集团。或者,表面是莫汉成操作这个项目,背后是周氏集团。 周氏这样的集团,就算现在整体业务整体业绩走向低谷,没有能突破,开辟出一个新局面,可是,三十个亿,周氏还是拿得出,可是,给得出,和值不值得给,要不要给,这三者之间区别太大! 海程地产项计划书的方案受到股东质疑。 一,地产行业现在是热度太高,行业被过高估值,海程地产本身估值不应该到三十个亿这个价位,如果拿下,明显对周氏不利,而且,一旦市场有风吹草动,经济低迷,周氏手上持有这样一个估值偏高的地产,对周氏也添了一重风险,好比老虎想吃大象,但胃口没有这么大,结果被大象压死。 二,周氏涉及的众多行业,没有进军到地产这一块,这样冒然插手,弊多于利。 归结到底,突然就拿下海程地产项目,风险太高。 而且,周氏现在的情况,三十个亿,这个数目也是关键。不要以为富户人家,花钱就盲目,其实,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如果这个项目不值得投资,哪怕只需要花一分钱,这一分钱也不应该出,因为这是浪费! 周景瑜明白股东的顾虑,周景瑜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剖析,周氏现在陷进困局,没有能突破重围,打开一片天,可以借这个契机,从地产切进。 为了消去股东质疑,她准备的资料也很充分,除了海程地产计划书外,她手上还有几份资料数据显示,地产仍然灸手可热,大有前景,她希望 周氏能大刀阔斧,果断在这个行为大展拳脚。 至于全球经济环境,这点也不能忽略,周景瑜也从这点上给股东分析,而这时,周星华打断她,“景瑜,周氏不能行差踏错,你今天在股东会上的所有表现,只不过是为了让莫汉成脱离牢狱。” 也就是,周景瑜这么煞费心思,完全不是为周氏企业着想,而是为了儿女私情! 这句话真是太刻薄,太偏颇,诚然,周景瑜是为了莫汉成,另一方面,她也不是让周氏无条件接受这个项目,而是仔仔细细考虑过,海程地产对周氏企业而言,也是一笔不错的生意。 然而,每个人都有偏见,做不到绝对公平。 周星华这句话一丢出,就在各位股东面前抹杀了周景瑜对这个计划书的努力,把股东注意力转移到周景瑜和莫汉成儿女私情上,确实,周景瑜现在的身份太微妙,她是莫汉成未婚妻,而且,这个项目现在的处境也很微妙,这个项目是莫汉成的烫手山芋,要是不能顺利解决,他就要被商业罪案调查组人员带走。 所以,人很多时候是客观看待问题,可有时候也会主观,尤其是周景瑜跟这个项目关系这么微妙。 在这些大小股东心里,到底有多少个认为周景瑜这是以私徇公,想周氏接手这个项目,纯粹只是为了解决她的私人事情? 这个不得而知,不过,项目议案被股东否决了。 周景瑜血气往上冲,一阵头晕目眩。 她不想放弃,第二次股东会上,她仍然据理力辩,分辩这个项目,承认确实在私人方面,她希望能解决,但是,她是站在一位职业人员角度看待这个项目,认为这个项目有可取之处。 这一番恳切言谈,更让股东皱眉,周景瑜立刻引起炮轰,认为她现在这么竭力争取这个项目,只是为了解决她的私人事情。 路慧珍在主位,看着周景瑜被群臣攻之,没有言语。 她辛苦教导周景瑜,一手把周景瑜带大,如今,周景瑜为了莫汉成,公事私事混为一谈,分不清。 周氏第二大股东,大为恼火。“这么大一个项目,为了儿女私情,在股东大会上占用各位时间为自己分辩,要是接手海程地产出现什么闪失,这个责任谁承担,周景瑜你来担吗!” 就算周景瑜来承担,她担得起吗! 他站起,大骂,“现在的年轻人,为了一点男女私事,在股东大会上公私不分,混淆不 清,真是失礼失职!”不给路慧珍一点面子,会议半途摔门离开。 周景瑜的脸煞白。 从业以来,周景瑜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被人骂得狗血喷头和责难,指责她工作失职又失礼,有失分寸! 其它股东也要离开,周景瑜情急之下,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她说,海程地产项目,大家要是对价格有异议,三十个亿这个数目可以再商谈。也就是,周氏给一部分,差额她给。 怎么给,当然是她名下资产填上。 真是下下策! 这个提议一出,路慧珍对周景瑜的表现彻底痛心。 本来,海程地产项目周景瑜大可以站在集团角度出发说服各位,就算说不服,还尚留有一丝理智,现在,周景瑜冲动之下给出这个提案,本来不是全部为了莫汉成,也变成周氏接手这个项目全都是因为她跟莫汉成的私情!为了成全她跟莫汉成,变着法子强迫周氏接手海程地产项目。 股东纷纷对周景瑜皱眉,不满。 大家没有再留下,陆陆续续离开。 周景瑜急痛攻心,人影在她面前浮动,无力站起来。 周星华看了看周景瑜,心里得意,以前,他真是高看周景瑜,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在职场的功力尽废,结果在集团忙碌这么多年,在股东心里,落下只懂得为了个男人,陷企业于险境而不顾。 路慧珍对周景瑜的失望更不说,周景瑜情急之下说出最后一个提案,完全证明对这份感情陷进太深,不能自拔。 路慧珍回到自己办公室,第一时间就开内部高级会议。 董事全部列席。 路慧珍宣布周星华是周氏企业接班人。 会议结束,同时对外发新闻稿。一时之间,周氏内部高层变动这么大,传媒更是猜测此举,是路慧珍跟莫汉成表明,生活没有雪中送炭,只有各扫门前雪,莫汉成休想周氏帮一把,也间接表示路慧珍否决莫汉成娶周景瑜,成为周氏女婿。 一连几个打击,震得周景瑜眼晴金星乱冒,支撑不住,病倒。 莫汉成到公寓看她,两人相看无语。 两人都有太多话要说,可是,从哪里说起! 最后,周景瑜跟莫汉成说,“对不起。” 那天在股东大会上,是她太冲动,给出了最后一个方案,陷莫汉成于不义, 让外界认为他唆使周景瑜,引诱周景瑜不顾一切救他于水深火热。 其实,莫汉成没有跟周景瑜谈过这个提案,是周景瑜激动之下,说出这个方案。 莫汉成把周景瑜脑袋往他的胸膛按住,轻声命令她,“收回你这句话!” 时值今日,周景瑜做的这些全是为了他! 何来道歉与对不起! 惺惺相惜与肝胆相照,她做的一切,他当然都明了!而且,也痛惜!一个男人,没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反而让她处境更加艰难,还失去职位。 周景瑜问,“要是交不出这笔数目,你就快要被带走了吧?” 莫汉成点头,语气竭力轻描淡写转开话题。“快穿衣服,我们出去。” “去哪里?”周景瑜问。 莫汉成故意板着脸瞅她,声音冷声冷调,“散步,逛街,约会,做一切恋人做的事情。” 他们自从在一起,时间很短而且忙于工作,恋爱都是从工作中挤出来,连最普通的散步逛街都没有做过。 周景瑜鼻子酸,一副心事。 莫汉成神情深沉瞪了瞪她,打开她的衣柜,替她选衣服,帮她套上外套。 他把她带出去,带进热闹人群。 步行街人挤人,周景瑜的手被莫汉成拽进掌心,牵着她,不知为什么,这么甜蜜一刻,让周景瑜眼晴冒着泪花。 周景瑜说,“我们结婚,我们结婚吧!” 要快,她要结婚! 结了婚,她没有遗憾了! 人群吵嚷,莫汉成像没有听到,可他的脚步停了停,放慢了一拍,继而又继续往牵着周景瑜往前走。 街边小店在卖帽子,莫汉成把一顶毛线帽戴在周景瑜头上,他自己拿一顶戴上,笑问周景瑜,“帅吗?”见周景瑜没有动,又拿另一顶帽子换到周景瑜头上,扳着她站在镜子前,让她看着镜子里的帽子。 周景瑜揪着这个话题,“我们立刻结婚,明天,就明天。” 莫汉成又像没有听到。他转过身跟小贩聊天,还拿了旁边面具,戴在自己脸上,故意闷声闷气问周景瑜,“小妞,来,卖一个笑。” 周景瑜实在不习惯莫汉成跟往日的行为这么大差别,她难受。又说,“我要结婚。” 结了婚,她可以名正言顺等他! 不然,她一个单身女 人等他出狱,会被母亲叫去相亲,会不胜困扰! 莫汉成见她还是扯着这个话题,恼火,丢下面具,大步上前,伸手捏着她脸颊,捏出一个笑容。“女人不笑,老得快。”假装训斥她。 周景瑜没好气。“我老了。”都已经三十岁了! 莫汉成沉痛,大声喝斥她,“笑!” 周围的从都转过头来看着他,周景瑜无奈,哪有人会强迫命令别人给笑容。 现在叫她笑,她笑不出。 莫汉成送周景瑜回去再回罗马酒店,冯素荷又在等他。 冯素荷见到莫汉成,热情迎上来。 莫汉成态度冰冷,跟冯素荷说,“你走吧。”他不会答应跟她合作。 冯素荷不恼,嘴角扬着笑。 她已经得知周氏拒绝接手海程地产项目,换句话说,路慧珍跟周氏已经把莫汉成踢开,莫汉成这个男人,最后,还是逃不过她的手心! 冯素荷志得意满跟莫汉成说,“我等你的电话。”也就是,只要莫汉成需要她,她会第一时间替他出面干净利落解决海程地产项目。 第二天,周景瑜挣扎回到写字楼上班。 中午,她给莫汉成拔电话,约他吃午饭。 莫汉成不动声色答应,然后,挂上电话,转头问路慧珍,“你有话要跟我说?” 路慧珍亲自登门找到罗马酒店,可见也不是小事。 她把文件袋拿出来,莫汉成打开,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三个项目,路慧珍原封不动还回来。 即他们那天的谈判没有成功,谈判破裂,意指路慧珍不答应周景瑜嫁给莫汉成。 莫汉成脸色还是不动,一只嘴角牵了牵,深深吸口烟,话语冷厉。“现在看来,你还真把周景瑜当成了一笔生意!”这些项目还回来,又如何,他没有资金运作这些项目! 路慧珍呷一口茶,缓缓说,“你是个明白人,我这样做,也只是为了周氏。” 她需要一个得力女婿,难道要等莫汉成坐牢出狱? 周氏企业等不起。 退一步讲,周氏企业接手海程地产项目,莫汉成没有被抓,他也是一无所有,怎么帮周氏企业走出困局? 路慧珍当初被莫汉成说动,不只是因为他的口才与能力,他背后有一个实力雄厚的恒远集团。 路慧珍再呷一口茶,告辞。 她没有这样跟莫汉成讲,让莫汉成不要耽误周景瑜,一个女人能人多少青春,不要让周景瑜等他。 这种话不必说,说了显得她挟持莫汉成。现在,反而把周氏企业搬到台面,她这样做是为了周氏未来,换一个角度,变成她也有她的苦衷,如果莫汉成就算坐牢还执意要跟周景瑜一起,那反倒莫汉成变成了小人,也太自私,置周景瑜和周氏未来而不顾。 莫汉成没再言语,眼潭幽暗,深不见底。 他送路慧珍出去,商业罪案调查人员过来找他,周景瑜得知消息,立刻赶过来。 她急匆匆扑过去,世界变了天与地。 调查人员过来带莫汉成走,莫汉成给冯素荷电话,当周景瑜到检察院,冯素荷主动牵着莫汉成的手走出来。 冯氏的三十亿立刻过户到恒远集团账户,而且让律师迅速着手这起案子,第一时间把莫汉成保释。 社会从某个层面,拼的就是金钱游戏与权势人脉。 雪纷纷扬扬飘下,周景瑜一头一脸都是雪花。 她立在雪花之中,莫汉成停下脚步,与她对视。 没有热情。 没有拥抱。 没有恩爱。 没有亲昵。 只剩遥远距离,把他们彻底隔开,两人彻底完了。 莫汉成内心揪痛翻涌,这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平板,更冷酷冷漠。 他看周景瑜的目光是这么无情,没有一点温度。 周景瑜热泪盈眶,几乎就要朝莫汉成跑过去,匍匐在他的脚下,让他收回眼神里的冰雹,给她赐回一点暖意。 冯素荷对莫汉成轻声说,“我们走吧。” 莫汉成抬脚,与冯素荷从周景瑜身边擦肩而过,周景瑜眼泪飞下,回过头,大声喊他,“莫汉成!” 凄厉声音犹如碎片刺到莫汉成,莫汉成冷漠的眼底动了动,但是没有停止步伐。 周景瑜追过去,再叫他,“莫汉成!”眼泪在脸庞扑簌簌而下,全身浸在雪里,整个人就要冻僵。 他们在一起,周景瑜从来没有这样全名叫过莫汉成,但这个声音,莫汉成没有觉得陌生,记忆破空而来,在遥远时光里,似乎有那么一个小女生,经常这样连名带姓叫他,每天俏皮嘻笑跟在他的身后。 那时,他顾着创业,顾着跟冯素荷恋爱,根本就不会在乎这样一个小丫头。 现在,记忆忽然这么清晰,那个小丫头,就是周景瑜。 冯素荷再次说,“我们走。” 莫汉成狠心收回心里吃痛,坐进冯素荷座驾。 周景瑜蹲在地上,莫汉成看着汽车后视镜,她在镜子里越来越小,慢慢的,不见了。 他的眼角有点湿,很快就被绝情覆盖。 做人必要时候不绝情,只会让事情拖泥带水,不能快刀斩下前尘旧事。 不知过了多久,周景瑜听到身边有人叫她,同时一件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他把她带起,让她站起。 周景瑜泪眼模糊,看不清来人,只一味喃喃说,“他走了。” 梁承跃声音格外轻柔。“我知道。” “他走了。”周景瑜还是这句。 梁承跃耐心地,“是,我知道。” “他走了呀。”周景瑜忍不住,掩脸嚎啕大哭。 梁承跃心里酸涩,站在雪地里,陪着周景瑜,等她哭累,他带她去餐厅,给她叫了杯热咖啡。 喝完一杯热咖啡,周景瑜回过点神。 她木然问梁承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梁承跃轻柔看向她,微微一笑。 他是律师,这些案子内幕消息他比周景瑜知道快一点,圈内人艳羡说莫汉成这回得感谢冯素荷,他觉得不对劲,赶过去找周景瑜。 周景瑜喝了两杯咖啡,又叫了午饭。 然后,她跟梁承跃说,“已经下午了,我得回公司。” 梁承跃吃惊,愣愣盯着周景瑜。他惊骇说,“景瑜,不要逞强。”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能无动于衷去上班! 周景瑜哭过之后,冷静得可怕。她说,“下午我有两个会议,百货商场重建这事情也很琐碎,我得回写字楼了。” 梁承跃吓到。 他愕然看着周景瑜推门出去,他再忍不住,飞奔过去,扳着她的肩膀摇晃,“你醒醒!”她还不如嚎哭,让他更放心! 周景瑜表情木木,她继续说,“我得走了,不然会迟到。” 梁承跃没有办法,送她回写字楼。 一个下午,他每过半个小时就给周景瑜电话,实在不放心,连助理都忍不住告诉 第84章 另一个周景瑜 纵使莫汉成再疯狂,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找周景瑜足足三个月。 路慧珍也等了周景瑜三个月,她真的想不到,周景瑜会这样丢下集团走了,真是伤透她的心,辜负她辛苦一辈子的栽培! 路慧珍又气又痛,支撑不住,连日在家静养休息,集团事务由周星华出面打理。 周景瑜让路慧珍太失望,这时,路慧珍希望二儿子周卓义能回来。 周卓义长年游山玩水,踪迹难寻。 路慧珍给周卓义电话,经常都是这样,打十次都没有一次能接通,要不就是没信号,也不知他跑到哪里深山丛林。 周景瑜不见第三个月,周卓义总算听了电话留言,给路慧珍回电话。路慧珍第一句话就是让周卓义回来,周卓义说他对公司没兴趣,还让路慧珍放宽心,既然周景瑜在邮件里告诉她,她不会有事,让她放心,就当周景瑜去旅游,过了一段时间,周景瑜自会回去。 路慧珍气得脸颊颤动。 女儿让她失望,儿子也让她失望! 路慧珍就差没登报寻周景瑜,可这口气又咽不下,而且登报寻人,家丑怎么能外扬? 她跟莫汉成兵分两路,天涯海角寻周景瑜。 梁承跃跟朱烟也是急得各自用自己方式,想找到周景瑜。 谁会想到,周景瑜并没有失踪,也不是伤心赌气,在躲谁,她心里负重的压力过大加上打击,每天睡不着,进入病态的失眠,待在精神医院。 谁都想不到她会在精神院,根本就没有往那里找。 莫汉成有找过医院,有没有伤者是周景瑜,担心她想不开或者意外受伤,可是,这些医院并不是精神院。 精神院离本城并不远,只有两个小时车程,在一个叫鹿港小镇的地方。 虽然只有两个小时车程,却是偏僻地方,那里的人们大多是捕渔为生,精神院在一片幽静森林里,周景瑜在附近找间阁楼住下,每天往返这两个地方。 到了夏天,周景瑜给梁承跃一个邮件,经过几个月,她的精神状态好了一些,想骑马,让梁承跃把花花带过来给她。 梁承跃像往常一样,每天都开邮箱,期待哪天周景瑜会给他写信。 当他看到周景瑜的邮件,顾不上正在开会,立刻结束会议,匆匆赶往鹿港小镇。 离精神院不远的地方,有 一片草原,周景瑜在跟一帮小孩子嘻玩,追逐奔跑,笑如风铃,梁承跃在车里凝望周景瑜,一时回不了神。 这是周景瑜吗?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她在哪个地方默默哭泣,憔悴枯瘦。 永不自怜自暴自弃的这样一个女人,真是值得他对她念念不忘,一直把她放在心上。 梁承跃不打扰她,下车,静静望着她,视线追着周景瑜跟那帮童真小孩。 “姐姐,你真的养有马吗?”一个八九岁的女生问。 另一个稚气声音也问,“姐姐,我也想养一匹马。” 说话的是一个小男孩,大概只有四岁。周景瑜弯下腰,笑问,“你知道怎么养马?” 小男孩一双黑珠子眼晴,像明灯似,神情一本正经,答得分外认真,那模样,让周景瑜又是一阵笑。 他说,“妈妈捕鱼回来,我给他吃鱼。” “不对,马要吃草!”又一个小孩加入进来。还说,“你每天要去幼稚园读书,没有时间养马。” 小男孩不肯,声音脆甜,可爱,“我牵马去幼稚园,让它跟我一起读书,一起玩。” “哈哈哈。”周景瑜爆笑。她往小男孩脸上热力亲了一下,笑着,“等姐姐拿马过来,让它跟杨晓羽去上学学知识长文化。” 杨晓羽开心,一颗脑袋点着头,语气犹如小老师,“姐姐,我上课很认真,上了数学课,我会数数,会教马数数。” “说来听听。”周景瑜蹲下,双手拥他过来。 杨晓羽伸出手指,一个一个数,“一,二,三——”数到五,又折回来重新数,“一,二,三——”数到五又停下。 看来老师的课只教到五,杨晓羽都是数到这里就停了。 周景瑜又是哈哈笑。 精神院院长走过来,见到梁承跃在看周景瑜,主动问,“你认识景瑜?” 梁承跃回转头,“是。”他说,“我们是朋友。” 院长觉得梁承跃斯文有礼,清秀儒雅,就谈了几句。“景瑜现在好多了。”她说。 梁承跃心里感到欣慰。 她说,“她刚来的时候,眼神呆滞,整天都不说话,每天都坐在院子,从早上坐到天黑。每天都是这样。”说下去,“精神院很多病人刚来的时候是这样,不过景瑜精神好得比较快,她平常可能是比较自信而且有毅力的一个 女生,是不是?” 梁承跃吃惊。 这些情况,梁承跃并不知道,周景瑜在邮件里,只是风轻云淡告诉他,她现在住在鹿港小镇。 周景瑜见到梁承跃跟院长,朝他们挥手,跑过来。 周景瑜笑嘻嘻,同梁承跃介绍院长。 “院长一直很照顾我,这里的人都很好。”周景瑜笑。 同事过来找院长,周景瑜问梁承跃,“花花也一起过来了吗?” 梁承跃摇头。他看到邮件第一时间过来,根本没有去马场。他说,“周末我会把花花带来。” 周景瑜跟梁承跃走到旁边椅子坐下。 前面的草原孩子们在放风筝,欢快喊周景瑜也一块去玩。 很久,梁承跃问,“那段时间,过得很辛苦吧?” 周景瑜回头看向梁承跃,嘴角轻杨。“都已经过去了。” 就这么淡然一句,所有撕心裂肺日夜煎熬都被抹去般,梁承跃心痛。他看着她,“你怎么不告诉我?” 周景瑜低下头。 她又剪短了头发,露出白净脖子,脖颈有着茸茸毛发。 梁承跃忽然觉得周景瑜像个动物,像什么动物呢? 小白兔? 不是。 猫咪? 也不是。 反而像一只小鹿,让他很想摸一摸她脖颈的茸发。 周景瑜像想起什么,抬头跟梁承跃说,“我在这里不要告诉任何人。” “包括你母亲和朱烟?”他说,“她们都在找你。很是担心。” 周景瑜轻快脸庞,掠过黯然,转瞬就消失。她硬起心肠,狠下心说,“我想她们会谅解我。” 太阳停在远处树梢,就要落山,金黄余辉洒满整片树林。 周景瑜说,“你现在回去,还是?” 梁承跃不舍得现在离开。他问,“你有事情?” 周景瑜笑一笑,“我得进去一会,要去拿药。”不想梁承跃担心,立刻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梁承跃说不出话。 表面她身姿轻盈,活泼,陪着孩子们嘻玩,跟着他们一起俏皮,可是,内心呢? 他看着周景瑜走远,独自坐了好一会。 约十分钟,周景瑜出来,远远 就对梁承跃笑,一脸笑容,甜美俏丽,动人心弦。 梁承跃目光柔和停在她身上,等她走来,他挠了挠她头发。 周景瑜笑呵呵,“要是不急着回去,请尝尝我手艺。” 梁承跃又是一震。 她还会做饭? 这真的是周景瑜吗! 周景瑜拉过发呆的梁承跃,带他去海边码头,渔船泊岸,竹排回到岸上,一篓篓活蹦乱跳的鱼被拿上来,渔民大声吆喝,夕阳余辉在他们的身上闪耀,他们的身影镀着光。 周景瑜心驰神往,问梁承跃,“这很美是不是?” 她实在太喜欢看人们这么热火朝天干活,这么热情,充满活力。 太阳已经跌到海面,跟远处海岸线碰到,一半沉进海里,一半露出海面,像个火球,余辉光芒把海面烫热,让整个海面波光粼粼。明净透蓝的海面,金光闪闪。 周景瑜似乎已经跟这里的人们熟悉,热络跟大家打着招呼。 “景瑜,拿两条鱼回去。”一位大叔迅速抓过两条乱跳大鱼放进袋子,递给周景瑜。 周景瑜急忙摆手。“怎么好意思?”一边笑,手却往鱼那边伸,把鱼拿过来。 梁承跃看着周景瑜,周景瑜的神情明朗悦目,梁承跃恍神,不知周景瑜是不是真的从莫汉成的创伤中走出来,还是,周景瑜竭力让自己投进生活,让自己过得开心。 不管如何,周景瑜对生活的热情状态,让梁承跃也受到感染,他帮周景瑜拿鱼。心里有点走神,袋子没有拿稳,掉到地上,鱼跳出来。 一群忙碌人群中,周景瑜蹲下来抓鱼,两条鱼拿不到,把鱼抱在怀里,一边走到旁边,向别人要了一个袋子。 梁承跃怔怔的,他从下车到现在,周景瑜每个举动每个神情都让他惊讶,而且回不过神,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这是不是以前的周景瑜? 周景瑜用手肘推他。“在想什么?”周景瑜问。 梁承跃还是问出口,“景瑜,你没事吧?” 周景瑜的胸口被撞了一下,脸上仍是带着笑。“我很好。”她说,“我们今晚吃红烧鲤鱼?”不等梁承跃回答,跑到一个阿姨面前,指着筐子里的螃蟹笑说,“阿姨,我要两斤螃蟹。” 梁承跃稍放慢几步,周景瑜又跑到对面,买了虾。 两个人吃得这么多? 周景瑜 高兴说,“我想住在这里,”兴奋地,“想吃海鲜就过来码头,船上岸就可以买,特别新鲜。” 梁承跃起初以为周景瑜住在这里,是还要去精神院,后来觉得这句话不对,他惊问,“你是说,你以后要留在这里?” “是,”周景瑜一脸明媚笑容,“这里的人们亲切,孩子可爱,而且有大海,又有森林,我可以每天去骑马。” 这不是重点好吗! 梁承跃想了想,还是问,“阿姨怎么办?”换句话,周氏企业怎么办,她不回去工作了吗? 周景瑜静下来。 好一会,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凝视海面,在下着决心般。“我不回去。”她说。 她不会再回城市,不想继续待在职场。 梁承跃惊骇。周景瑜的心态改变这么大。 他不是不能接受,而是从周景瑜的话里,他明白到一件事情,她的伤痕太深,以至狠决抛弃过去,重新开始另一种生活。 也就是这时,梁承跃恍悟到,周景瑜要忘记莫汉成,还得下一番功夫。 既然如此,莫汉成在本城,梁承跃希望周景瑜过得舒坦,也支持她不回去。可是,这里是落后小镇,跟繁华的都市没得比,梁承跃建议,“要不要去云南?或者大理?” 这些风景胜地,他觉得对周景瑜更好。 他说,“马来西亚也不错。” “就这吧。”周景瑜回头,对梁承跃笑眯眯。 周景瑜带着梁承跃穿过小巷,踏过青砖路,踩过小石子,再经过一段乡村小路,在树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幢阁楼。 周景瑜告诉梁承跃,“等你休假,可以过来我这里住。”阁楼上下两层,有好几个房间。 周景瑜给梁承跃倒咖啡,让他坐着,等会就开饭。 厨房是半开放式,梁承跃坐在沙发,视线在周景瑜身上,炒菜锅碟清脆声响传来,闻着厨房飘来菜香,梁承跃浑身说不出的舒服温馨。 是的,周景瑜想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吧。 这种生活,像梦境,他连想都不敢想,周景瑜会亲自给他下厨,而且像个尽职贤惠小女人在厨房忙活,昔日在商界战场冲锋陷阵的周景瑜已经不存在。 阁楼有些旧,沙发也褪了色,可是很大,暖和。梁承跃看到沙发一端放着书,他拿起来翻看,目光停在书上好一会,是日本一个著名作 家的小说,而不是商业工作丛书。 周景瑜这么竭力要远离过去生活,不带过去一点影子,连看书的爱好也改变,梁承跃深深震荡。 是妒忌莫汉成吗? 不,他得到周景瑜的一片真诚痴心,一片深爱,以至她这么辛苦吃力远离以往生活。 梁承跃把书放下,桌子有一个笔记,他打开,里面记录好些词,他看不懂,不过,可以看出是药方。 周景瑜做了笔记,每天服的药。 不要太用别样目光看待这样一个群体,生活上,很多人因为生活压力大或别的原因,他们得了忧郁症,或燥郁。现在特别受欢迎的一个行业就是心理医生,他们的费用很昂贵,以分钟计算收费。 梁承跃看不下去了,眼晴温热。 他走到厨房,双手放在背后,询问,“要不要帮忙?” 周景瑜的手往围巾擦了擦,一边忙着端汤,一边告诉梁承跃,“你去洗手就可以过来吃饭了。” 这么快? 梁承跃再次吃惊,不过现在,他倒很快反应过来,没有太多困惑。 周景瑜给他盛汤,给他夹菜,问梁承跃,“味道怎么样?” 梁承跃心情复杂看了看周景瑜,说不出话。 几个月,她就学会烧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她最不懂烧菜,有次煎个牛排差点把厨房烧了。 她现在每件事做得这么好,并不是她聪明,能干,而是她逼自己去学,把所有心思都用在学习这些上面,这样,她就没有时间去回忆过去,去伤心,去难过。 甚至,如此一来,就不会想起莫汉成! 为了在心里结束对莫汉成的感情,她成了另一个自己! 这时,梁承跃才知道,周景瑜不回本城,也不去别的城市的原因。莫汉成跟冯素荷的恋情,他们两人的身份,不管哪个城市,都会有他们的新闻,都会有他们的影子。周景瑜选择在这样一个偏僻小镇,这里的人不热衷谈明星绯闻,更不会关注商界新闻,富豪恋情与结婚,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他们不关心。 这里的人们朴实,他们每天辛勤劳动,希望捕鱼有收获,能卖个好价钱,今天一斤小虾九块,明天可以卖到九块五。 梁承跃很晚回去。 不到周末,他又去看周景瑜。刚结束一个案件,他有几天休息,想跟周景瑜四周逛逛兜风。周 景瑜招呼一帮小孩上车,孩子们太高兴,车厢吵吵嚷嚷。 他们一路碟碟不休,伴着欢快尖叫,梁承跃耳朵都要破了。 杨晓羽问周景瑜,“姐姐,我什么时候能跟花花一起去上学?” 周景瑜看了看梁承跃,讨好梁承跃,“阿跃,你不是休假吗,不如——” 梁承跃急忙挥手,“不行,这里离马场太远。” 周景瑜凑过来,一脸狡黠。“不远,两个小时来回。” 他是来看她的啊,想跟她单独相处,却不仅被孩子们霸占他的时间,而且,还做了司机,把他们带到马场。 莫汉成也正开向马场的路上。 自从他的女友成了冯素荷,莫汉成也像成了另一个人,几乎都待在公司,太忙。 忙真是个好理由,可以免去跟冯素荷约会。 喘不过气的时候,他会回到原先装修成婚房的公寓,在那里坐很久,手上的烟缓缓燃着。 他没有再搬回这个公寓,而是住在另一个寓所。 周景瑜失踪了半年,他不知在这间公寓静静待了多少次,后来,实在受不了,他拿起工人留在这里还没有用完的油漆,自己动工,把没有装修完的婚房,按照原来婚房的设计稿,砌墙,刷墙壁。 报纸卷了卷戴在头上,衬衫袖子高高挽起,西装外套丢下,奋力干活,模样也像个装修工。 油膝弄脏衣服,脸也沾上颜色,有时候做到天亮,精疲力尽,倒在乱七八糟的地板上,反而能睡着。 半年过去,婚房装修好。 第85章 莫汉成和景瑜的孩子 周景瑜到马场,还没下车,孩子们兴奋欢呼。 梁承跃把车停稳,小孩就像放开线的小鸟,朝马场飞奔。 周景瑜对梁承跃说,“谢谢。” 梁承跃不敢相信,他这辆车,居然能坐下六个孩子。前面副驾驶座周景瑜抱着一个,后面坐五个。 虽然他嘴上说不愿意带他们来,看见他们这么高兴,眼角也不由带着笑意。他转头同周景瑜讲,“等会让马场找辆车,我的马也一起带到鹿港小镇。” 周景瑜调侃他。“把它送给孩子们?”她笑。 梁承跃指着杨思羽,“让小羽也牵着它去上学。” “哈哈。”周景瑜大笑,“现在学校是负责教马上课吗?”又笑,“老师一定会很头疼。” 今时今日,周景瑜这么爱笑,梁承跃很是欣慰。 为什么还要去追究她跟莫汉成关系,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忘记莫汉成,她高兴,他陪着她高兴。 “走,”周景瑜拉着梁承跃,“我们也去扮小孩,跟他们一起玩。” 梁承跃望着周景瑜,目光越来越柔软。 周景瑜催他。“快走啊。” 梁承跃反转手,本来是周景瑜拉着他,变成他抓着周景瑜的手,两人朝孩子们跑过去。 孩子们在马厩里看马,杨思羽一双眼晴闪闪发亮,对周景瑜说,“姐姐,我家里养有母鸡,也可以养马。” “是的,”周景瑜声音温柔,“杨思羽家里也可以养马。”回眸对梁承跃说,“等会花花带到鹿港,让它放在杨思羽家里。” “可以吗?”梁承跃担心会给别人添麻烦。 杨思羽抢着说,一脸兴奋,“可以!我们家的母鸡有一个家,花花也要跟母鸡一起住。” 周景瑜对梁承跃俏皮挑挑眉,嘻嘻笑。 既然四岁的杨思羽觉得母鸡的鸡窝也能住得下花花,就让花花住在那里吧。为什么要对杨思羽揭穿那个家太小,花花住不进去,孩子这么童真,就让他保有一颗童心。 孩子们问周景瑜,能不能骑马。 周景瑜立刻答,“可以!” 她跟梁承跃把孩子带上马,两人跟孩子骑马在四周逛了一圈。 梁承跃比较细心,让马场找来一辆车,天就要黑,回去也有路程,他们没有逗留太久,花花跟公子就被带走。 梁承跃的马叫公子,是周景瑜取的,梁承跃无论如何都要换过另一个名字,周景瑜说,“公子好听,这匹马的脾气跟你一样温顺帅气,这名字多配我家花花。” 梁承跃有什么事情反对过周景瑜,就算起初反对,也会被周景瑜说服。 他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 他们离开半个小时之后,莫汉成的车开进马场,他和往常一样去看周景瑜的马,可是马厩里的花花不见了。他询问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周小姐把马带走了,公子也跟着一起去。” 公子? 莫汉成的心闪了一闪,立刻沉声问,“公子是梁承跃那匹马?” “你也认识梁承跃?”工作人员说,“是他的马,他刚才跟周小姐一块来,叫车把马带走。” 马场门口有好几条道路,工作人员指着刚才周景瑜和梁承跃离开的方向,莫汉成开车跟过去。 一路踩油门,车似箭,可是,车子开出不到几百米,前面又是很多条岔路,望着四周都是树林,田野,根本就看不到有别的车的踪影。 莫汉成给梁承跃电话。 梁承跃一看到来电显示,脸色变了变,眼角扫过周景瑜。 周景瑜觉得梁承跃的神情狐疑,问他,“怎么不接电话?” 梁承跃说,“不认识的人,可能打错了。”一面掐断电话。 周景瑜说,“会不会是你的客户?” 梁承跃转开话题,“我休假几天,你可得收留我。” 周景瑜笑,“你也不能白吃白住,明天我们跟大叔出海捕鱼。”还有,沙滩里有车螺,她准备去跟阿姨学学,怎么捉车螺,还可以捡海边贝壳,拿海螺送给孩子们做口哨,把贝壳洗净,跟孩子们拿贝壳做房子,做一艘船。 总之,梁承跃在这的几天,他不会闷。 而梁承跃怎么会觉得闷,只要能看到周景瑜,就是他一天之中最幸福的事情。 梁承跃这么直接挂断电话,让莫汉成的眼晴冷峻眯了眯。 他坐在车里,点着烟,望着空旷前方,几条道路交岔,不知要往哪个方向,就像一颗心摇摆,在冯素荷那里停不下,在周景瑜这里,心又不能留下。 莫汉成在梁承跃公寓楼下等他回来,冯素荷去莫汉成的寓所找他,不见莫汉成,给他电话。 莫汉成的语气冷冷。“在外面。”他缓 缓抽一口烟。 冯素荷不满。“我在你公寓门口。”她说,“你回来。” 莫汉成语气没有温度,“我在外面。”还是那句话。 冯素荷恼怒,这半年,她已经足够放低姿态,对莫汉成娇声软语,可是,融不化他。她对莫汉成已经是够有耐心,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让她好声好气等他半年! 谁想到,过了半年,莫汉成对她还是这个样子,冷漠疏离。 今天,她一定要他给她一个交待! 她挺了挺直腰,找回昔日高傲女王影子,命令他,“你立刻回来!” 莫汉成没有说话,把电话挂了。 冯素荷气得炸起,一双眸子本来是风情流转,现在,全是怨恨! 她有她的骄傲,从不屑去问莫汉成是不是真的爱上周景瑜,是不是还记得她,也就没有出声跟莫汉成为此事争吵,强行逼他忘记周景瑜,现在,过了半年,莫汉成的态度就是在给她答案,他没有放下周景瑜! 莫汉成等了一晚,梁承跃没有回来。 天蒙蒙亮,他疲惫回到自己寓所,准备冲澡换衣服,再回公司。 门打开,扭亮灯,他扯下领带,正要丢到沙发,沙发里坐着一个人。 冯素荷缓缓转过头,“一个晚上,你去了哪里?” 莫汉成脸色越发黯下,“是谁给你开门?” 他一直都没有把寓所钥匙给冯素荷。 冯素荷冷哼。 莫汉成心情本来就不好,脸色难看,他二话不说,极其不给面子当着冯素荷给警卫电话。不经他的允许,是谁给冯素荷开门。 警卫以为莫汉成要夸赞他,他好心给他的女友开门,不让她在门口等。 莫汉成冷下脸,语气沉暗。“要是不想我向上面投诉,你今天主动辞职。” “莫先生——”警卫慌着叫他。 莫汉成放下话,“就今天!明天要是让我看见你,投诉就是你工作失职,随意开户主房门,这个理由,在这一行,没有人再敢聘请你!” “莫先生——” 莫汉成掐了电话,转头跟冯素荷说,“请出去,我现在不想招待任何人。”包括她。 冯素荷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红唇紧咬。 好久,冯素荷沉声讥讽,“不招待别人?”她问,“周景瑜呢?现在要 是她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就会收起你这副模样,扑过去,跪倒在她裙下?” “你闭嘴!”他不许别人用这种语气轻薄周景瑜。 “哈!”冯素荷闻言,捋了捋卷发,红唇微张,眸眼微眯,仔仔细细打量莫汉成,斥出更浓嘲讽,“周景瑜离婚十年,都没有男人问津,现在,她在你心里,倒成了明月,别人提都不能提?” 莫汉成靠在门口,大力打开房门,“请!” 他竟然让她滚?! “莫汉成!”冯素荷登时恼羞成怒。 他是谁! 不过是她帮他走出水深火热的一个囚犯! 怒气攻心,让冯素荷说话没有分清轻重,更没有考虑到莫汉成自尊。红唇冷冷一撇,她站起,鄙视道,“没有我,你还在监狱!”她说,“一个囚犯,不应该对买主感恩载德?!” 既然要算账,这笔账是要好好算一算! 莫汉成关上门,大步走回来,往冰箱拿出两听啤酒,狠狠打开,一听递给冯素荷。 “坐。”他指着冯素荷面前沙发。 然后,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冯素荷对面,喝一口酒,冷酷跟冯素荷清算。 他嘴角可怕歪了歪,跟冯素荷讲,“我们今天就把过去现在的账目都一起算完。” 过去? 现在? 这话太拗口,让冯素荷心里一下没有底。 不过,冯素荷也不是随意就被摆布,就被吓到的女人!跟周景瑜一样在商界冲锋陷阵,她也有她的能力魄力。 她抬起高傲的下巴,听下去。 莫汉成说,“十年前,你说不再爱我,这个事实你得告诉我,不然,你就是欺骗我,这会让你痛苦。”再喝一口酒,阴狠接着说,“我同意了,不可否认,当时你要分手,我很伤心,但你的态度干脆,让我欣赏,你对我也有着了解,知道我的个性,一旦得知女人不爱我,我不会强求她在身边,让她痛苦。”所以,他同意分手,冯素荷还说,做不成恋人,但可以做朋友,失去他这样一位朋友,她会觉得可惜而且遗憾。莫汉成当时被冯素荷打动,也答应了,两人分手并没有翻脸,分手之后还是朋友。 他的语气冷酷停了停,再喝一口酒,抬头冷眸盯着冯素荷,“我相信你的分手理由,可是,事实上,你却是勾搭我的学长成功,对我厌倦。” “你— —”冯素荷惊得说不出话。 莫汉成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激动,让她重新坐下。他冷冷说,“抱歉,我不应该用勾搭,以你的千金小姐身份和魅力,应该说学长被你迷住,你们两位情投意合。” 冯素荷想开口,莫汉成沉冷目光十分有力量,看进她的眼晴,把她镇住。她讷讷坐下,莫汉成继续说,“你有能力自身也有魅力,像个女王,男人都会对你着迷,我也不例外。”他说,“十年前,也许你并不爱我,你是一个女王,条件稍可以一点的男人,你都想征服,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我以为这是爱情,对你来说,只是满足你的欲望。我一直都没有看清你。”直到那天,他拿了周景瑜拍下她睡他的录像,回去之后,他认真看了那个录像。 冯素荷红艳嘴唇动了动,想出声,莫汉成沉狠目光穿透她,让她再次发不出声音。 莫汉成眼潭沉下,说下去,“这次,你也只是想征服我。” 他的冰冷语气让冯素荷心揪痛。 是的,这次,她最初是想征服他,他一次次不对她回头,看向别的女人,先是追乌圆玲,又要跟周景瑜结婚。 对事业与男人一向能要风要雨的冯素荷来说,她对男人一直都是征服。她喜欢征服的快感,喜欢胜利感觉,喜欢高高在上的男人被她收服,对她服贴,做她的裙下之臣子。 现在,莫汉成这么尖锐提出,她征服他,不是爱情。 莫汉成一瓶啤酒喝空,起身拿第二瓶,声音不带感情。“早上了,你回去吧。” 他实在腾不出精神来应对冯素荷。 冯素荷坐了好久,再抬头,神情一如既往高傲,自信。她说,“我是想征服得到你,”嘴角风情微撇,“对我来说,这也是爱。” 从没有哪个男人让她有这么强烈感觉,一定要得到他,还等了他半年,这不叫爱情吗? 对她来说,征服就是爱情。表达爱情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征服就不能是爱? 莫汉成不想再谈。他再次打开门,请冯素荷回去。 他的绝冷与毫不留情让冯素荷不甘心,她拿起手袋,缓缓站起,“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是她,让他不成为一名囚犯。 莫汉成答得冰冷。“我没有忘。”也不可能会忘记!是这样一个身份,让他跟周景瑜永远不再可能。 冯素荷走到门口,腰站得笔直。“你就不能再 爱我?”她问。像十年前那样痴心爱她。 莫汉成摇晃着啤酒,没有说话。 冯素荷下不了台,声音越发鄙夷,“周景瑜就这么让你上心?” 莫汉成目光黯淡,别转脸看向窗外,缓缓喝口酒。 他的态度就是答案,冯素荷红唇燃着烈焰,恨意从唇齿溅出。“我不会让你得到她。”她咬牙。 莫汉成刺心,回转头,一步一步朝冯素荷走近,凌厉森寒气势让冯素荷不自觉后退。他把她逼到墙壁,一双手撑在她两边墙壁,头缓缓俯下去,灼热呼吸喷到冯素荷脸上,他们在一起半年,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近她,冯素荷的心激烈跳动。 就算此刻,他还爱周景瑜,只要他对她低头,她也不会再计较。 她对莫汉成也是做了很大让步,以她平常的高傲个性,男人跟她一起,心里装着别的女人,她早就一耳光打过去,要同他分手。 让她失望的是,莫汉成没有吻她,他的脸凑过去,在她的嘴角停住。凝着她的红唇,他一个字一个字,带着笑意问冯素荷,“我现在不是跟你在一起吗,怎么会得到周景瑜?” 他低哑的笑意让人毛骨耸然,冯素荷抬起头,跟他对视。 莫汉成放开她,与她拉开距离,斜斜靠在对面的墙壁上。他的一只嘴角牵了牵,溢着自嘲,“我的做人原则,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感谢你让我现在生活得这么光鲜,我不会跟你分开,”顿了顿,嘴角弧度加深,嘲讽自己的笑意变得更加深刻,仿佛是个浪荡子,“除非是你提分手。” 真的感谢吗? 是真的留恋这种光鲜生活? 冯素荷怀疑,他的神情分明就没有开心,而是面无表情。 “我永远不会。”冯素荷骄傲回,即使分手,也一定要等他爱上她! 她走到门外,回过头。“你在计较我十年前耍了你?”所以,现在不再爱她? 这么高傲自信的冯素荷,如今也会问出这样没自信的话。 莫汉成对冯素荷摇摇头。 如果他爱她,绝不会计较十年前冯素荷脚踏两船,绝不会把她只是征服他,而不是真心爱他放在心上。 一定要一个理由,那就是,冯素荷不是周景瑜! 冯素荷说,“父亲对你很的工作表现很满意,让我告诉你,找个时间,大家一块吃顿饭。” 莫汉成没有应,关上门。 这顿饭意义太大,这半年来,莫汉成像个机器扑在工作上,手上带的几个项目都做出成绩,工作能力得到冯赵越肯定,冯赵越越来越满意莫汉成,叫莫汉成到冯家大宅,是正式把莫汉成当女婿人选,与他一同吃顿饭。 莫汉成的手冒着青筋,啤酒瓶在手里捏扁。 啤酒泡沫从手指溢出,他的脸色一黯,啤酒瓶狠狠砸向墙壁。 啤酒弄湿地板,不一会,整个客厅都是啤酒味。 他不解气,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在地上,坐倒在沙发,一双大手疲惫罩住自己脸庞。 这时,电话响。 莫汉成以为是梁承跃,他抓起电话,“喂?” 原来是助手。助手告诉他,张泽宇要收购程氏集团。 莫汉成冷笑。 张泽宇当初想让莫汉成待在监狱,这样一来,莫汉成就不能报复他,没想到美女冯素荷出手帮忙,但是,做了亏心事不要生活得惊惶,让别人瞧出来!他没有躲,仍然活跃在商界! 如此一来,别人才不会怀疑是他让恒远集团亏空,是他做了手脚! 社会就是一个江湖,每个人都戴着面具生活,别以为看人表面就能知心! 在冯氏集团这半年,莫汉成没有急着要找张泽宇算账,事情要分清主次,首先,他得要在冯氏站稳脚步,以后才有机会与能力清算别的恩怨! 冯素荷也不能小觑,当时,冯氏三十个亿汇进恒远集团账户,让莫汉成完成海程地产收购,没有被起诉。可是,不能放老虎归山,不能让莫汉成继续回到恒远集团,或者另外创业,如果莫汉成的事业壮大了,到时就算冯素荷拿昔日恩威挟持莫汉成,莫汉成也有可能会跟她分手。 所以,莫汉成得永远在冯氏集团,在冯氏卖力打江山,是一名好手下,而不是一个好的老板! 这半年,难缠的项目,冯氏都交给莫汉成解决,让莫汉成实际成为冯氏一名“打手”,让他冲在前面,扫除挡在冯氏前进的一切人与事。 已经早上八点,莫汉成收拾自己脸上的颓然,回到冯氏写字楼。 车子开到半路,他再次给梁承跃拔电话。 梁承跃看是莫汉成,他望了一眼周景瑜,从客厅走到阳台接听。他开口就说,“我是梁承跃。” 平板绝冷声音传来。“周景瑜在哪 里?” 梁承跃正想让莫汉成不要再打扰周景瑜,周景瑜从厨房走出来,对梁承跃说,“早餐做好了,有你喜欢的南瓜面,”笑着,“等下我们去码头,然后中午给你煮车螺汤,叫上孩子。”她要邀请孩子们来她的阁楼做客。 孩子? 这两个字震得莫汉成断了呼吸。 周景瑜有孩子了? 是他跟她的孩子?! 以为是自己的孩子,这想法让莫汉成不能呼吸,他在电话里对梁承跃咆吼,“说!她在哪里!” 周景瑜朝梁承跃走来,梁承跃也来不及跟莫汉成讲电话,急忙挂了。莫汉成见电话被挂断,气得脑袋都在冒烟,手机摔向车前玻璃。 哐!当! 伴着刺耳声音,手机碎裂。 梁承跃过几分钟后,再给莫汉成电话,他的电话打不通。 莫汉成踩油门,立刻到梁承跃事务所。 梁承跃的助理看到莫汉成铁青的脸色,吓得喏喏问,“请问你找哪一位?” “梁承跃梁大律师,他在哪里!” 助理支吾,梁承跃休假,并没有告诉助理行程。 “他在哪里!”莫汉成咆啸。 助理要是不出声,觉得莫汉成就要砸场了,她低低说,“我这就给梁律师电话。” 梁承跃一接听,莫汉成夺过助理电话,怒吼,“给你三秒!周景瑜在哪里!” 这语气让梁承跃沉下脸,他从饭桌离开,回到阁楼房间,把门关上之后,他认真告诉莫汉成,“你不要再找周景瑜。” 孩子这两个字让莫汉成抓狂,他听不下去,咆吼如雷。“给我地址!” 梁承跃不悦,警告他。“放过周景瑜,”她还要去精神院,还需要服药,莫汉成到底还想怎么样,要把周景瑜逼疯?为什么不就此放手!他说,“不要再找她,这是我对你最后一次客气说话!”电话挂了。 莫汉成火冒三丈,一口气下不来。 砰!他摔下电话听筒,一阵风卷回写字楼。 办公室内,负责找周景瑜的手下被莫汉成一顿训斥。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这个星期一定要把周景瑜给我找出来!” 以前,他还有着理智,控制自己做事有分寸,找人走正常路线,不想让这件事引起外界轰轰烈烈议论和传媒注 意,现在,手下要是把周景瑜照片登报寻人,他也不管了! 手下喏喏要推门出去,莫汉成把他们叫回。“她可能在国内,而且住在海边,你们往这个方向找!一个星期内给我交人!不,三天!” 事关孩子,他没有耐心等一个星期! 第四天,手下把电脑拿来,打开微博,微博正在直播一场婚礼上了头条,因为题目用了世纪最美婚纱,很多人被吸引过来围观,纷纷在微博下面留言,赞新娘的婚纱真的漂亮,还问在哪里订做。 手下并没有关注这件婚纱,而是觉得照片里有个女人站在远处被拍到,背影看起来有点像周景瑜,他不敢放过任何一丝线索,顶着被莫汉成怒骂,还是打开微博让莫汉成看过,是不是周景瑜。 女人身形确实有几分像周景瑜,但没有拍到正面,只是侧脸,而且有点远,莫汉成也不能确定这个女人就是周景瑜。 不过,这款婚纱,让莫汉成脸色铁青。 就算他跟周景瑜彻底完了,可是,他还留下婚房,没有把那个公寓卖掉! 然而,周景瑜看来比他还绝情,把婚纱给了别人! 他找了著名设计师,花了不少心思,让人手工一针一线缝制的这款白色高贵婚纱,她这么随意就让别的女人穿上! 他特地为她订制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款婚纱,她这么轻易就不要了,给了别人! 莫汉成紧紧盯着新娘身上的婚纱,目光溅着火光,心情复杂又矛盾。 分手了,可是,在他的思维里,周景瑜会留下他们当初的东西,会好好保存。 她爱过他,他也爱她,无奈分手了,不是应该好聚好散,好好留下这些有爱情记忆的东西吗? 就像十年前的录像,她保存十年。 她不在的这半年时间,他经常看这个录像,不想得到她的身体是不可能,爱到深处只想抱紧对方,两人被爱烧融,二个人成为一个,可是,看这个录像,并不是那么想得到她的身体,而是太想她。 录像里,一个女孩在脱着喝醉男人的衣服,手在颤抖,眼晴却闪着亮光,脸红如苹果。他喝得太醉,她羞羞涩涩在他的上面,脸红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爆了。 她的上床水平太差,有两次坐不稳,从他身上滚下来,看得他直皱眉。等她终于爬上去,还没过多久,他在醉意里喊了一个名字。 他叫了冯素荷,周景瑜呆了 第86章 矛盾的莫汉成 这半年,周景瑜缝合的思绪随着莫汉成的出现慢慢被扯开,她的手在口袋里攥紧。 梁承跃发觉她有点紧张,想走上前,独自跟莫汉成谈。周景瑜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让她解决。就在这时,莫汉成冒火大步上前,拽着周景瑜,要把她带走。 梁承跃不再像以前,在感情里这么被动,一味听从周景瑜和莫汉成。莫汉成抓着周景瑜的手要拽她走,梁承跃的手也按在他的手上,带着力量。 周景瑜抬起头,看了看梁承跃,梁承跃语气坚定告诉莫汉成,“放开景瑜。” 莫汉成不肯,眸子闪着阴狠光芒。 梁承跃再说一次,“放了她。” 莫汉成冷漠凝着梁承跃,像没有听见梁承跃在说话,大力要扯走周景瑜。梁承跃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迅速拽过莫汉成衣领到旁边一角,一拳就挥向莫汉成。 他的忍耐也不是没有,之前莫汉成要跟周景瑜交往,结婚,他都没有对莫汉成说什么,现在,周景瑜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有自己的生活,莫汉成为什么还要一脚插进来破坏周景瑜难得的平静! 莫汉成狠狠擦着嘴角血迹,站起来,他浑身的凶狠吓到周景瑜,周景瑜担心他们厮打,急忙拉住梁承跃。“我们走。” 梁承跃盯着莫汉成,没有动。 周景瑜着急,“我们走!”这像什么话,大家都不是冲动小孩,而且,现在是别人的婚礼。大家拍掌围着新郎新娘跳舞唱祝福歌,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但要是打起来,就会被注意。 周景瑜叫不动梁承跃,转过头跟莫汉成说,“你走吧。” 莫汉成听是听了,不能相信这是他们半年不见,周景瑜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就在他愣神,周景瑜急着催促。“你快走。”她真的不希望他跟梁承跃打起来,不只影响婚礼,而且,让她自己也成为一场闹剧。 滑稽又可悲。 莫汉成的语气溅着阴厉。“周景瑜,这是你该对我说的话?!” 他掘地三尺找了她半年,她就以这种姿态跟他打招呼?! 周景瑜头疼,竭力让自己声音平和。她说,“别再打了,我不想成为笑话。” 是的,两个男人厮打,并不让她觉得光彩。过了半年,她只想开始新的生活,和过去截断。 她的冷漠,让莫汉成震回神。 听到孩子,他疯 了般找她,都几乎忘记他的身份是冯素荷男友,现在,她淡漠不带感情的声音让莫汉成拾回理智,让他清醒。 而这清醒,是这么让他刺痛。 他失去她了啊,真的失去她了! 他的眸子噬血,红红的,也不知哪里痛,话从胸腔艰难挤出。“孩子呢?”他问,“他在哪里?” 孩子? 这话惊到周景瑜,梁承跃也吃惊,两人交换了下眼色,周景瑜目光迎向莫汉成,问他,“你说什么?” “我们的孩子。” 分手了,周景瑜连婚纱都给了别人,这么无情,可是,莫汉成的心态跟她不一样,分手了,他越是拼命要抓着跟周景瑜的过去不放,不仅要抓住过去的记忆,物品,包括婚房和婚纱,有关周景瑜的一切。现在有了孩子,给了他一点安慰,这段感情,分手后总算还给他一点力量,让他有力气继续待在冯素荷身边,让他还能利用强悍的理智控制自己没有把一切全都撕毁,还能认真工作,忍耐着跟冯素荷一起。 可是,这点安慰周景瑜都不给他。 她的心被刺到,安静了两秒,坚定抬起头直视他。“我们没有孩子。” 莫汉成咆吼。“我不相信!” 他明明在电话里听到她跟梁承跃说到孩子,而且,他的潜意识里,非常渴望能有一个他跟周景瑜的孩子! 如今,周景瑜说没有孩子,他要怎么相信! 周景瑜在这里待了半年,竭尽全力放下过去,现在,伤口被撕,痛得她咬着自己的唇,清清楚楚告诉莫汉成,“我不知你怎么会问出这句话,”声音轻下去,强迫自己找回点力气,把话说完,“但是,我没有生小孩。” 莫汉成目光停在她身上,紧盯着她,沉冷可怕。质问带着寒意砸向周景瑜,“没有小孩?不可能!你失踪半年!”不见半年,不是为了瞒着他独自生下孩子吗! 梁承跃听不下去了,莫汉成为什么这么霸道,现在还来质问周景瑜这半年!他想告诉莫汉成,周景瑜这半年在精神病院,周景瑜用眼神制止他,让他不要跟莫汉成讲。 告诉莫汉成有什么意义?都已经成为过去。 就在这时,新娘看见周景瑜待在一角,她大声叫周景瑜,“景瑜,快过来。” 旁边邻桌的村民听到,几个人站起来,笑着拥周景瑜过去入座。 周景瑜刚坐下,梁承跃和莫汉 成也被热情的大叔拥过,一边给他们倒酒,一边对周景瑜眯眼,“景瑜,你的朋友都很帅,是明星吗?” 梁承跃这几天在这里,有些已经认识梁承跃,但不认识莫汉成。 莫汉成绷着脸,怒意还在脸上,周景瑜小声对莫汉成说,“笑一笑,”她说,“这里正在举行婚礼,是我喜欢的一个小孩的姐姐结婚。” 莫汉成仍然板着脸,冷冷瞪她一眼。 他怎么这么固执,像头牛! 周景瑜的声音放和缓,贴向他耳边,再次说,“笑一笑啊。”声音像在哄着他,格外柔和,莫汉成的心动了动,冰冷眼神诡异复杂扫了扫她。 大叔说,“景瑜,什么时候结婚,”给三位倒酒,继续跟周景瑜说,“你这么喜欢杨思羽,不如自己生一个。”几个村民也跟着附和,对周景瑜笑。 梁承跃听了,看向周景瑜。 莫汉成目光针一般,也凝着周景瑜。 周景瑜急忙岔开话题,给大叔敬酒。 莫汉成抓起酒杯,大口灌酒。 梁承跃跟莫汉成解释,周景瑜没有孩子,希望莫汉成不要抓着孩子这个话题揪问周景瑜。梁承跃不想这个话题让周景瑜受伤。 莫汉成没有答话,自己斟酒,又一口把杯中酒喝完。 深刻的失望扑向莫汉成,他多想有一个他跟周景瑜的孩子! 做人真是矛盾,已经跟冯素荷一起,还是希望能有一个跟周景瑜的孩子。 他不停凶猛灌酒,大叔以为莫汉成喝酒豪爽,加进来跟莫汉成一块喝酒。大叔擅长捕鱼,也认为喝酒应该豪气。 莫汉成一杯接一杯,周景瑜问梁承跃,“你对他说了什么?” 梁承跃摇头,“没有。” 周景瑜担心莫汉成在婚礼喝醉,拿过他手中的酒杯,跟他说,“不要喝了。” 莫汉成头没有抬,像手里的酒杯没有拿走,目光向下凝着,声音低得让周景瑜听不清他的心情。“婚纱不是我们的吗,这里不是在举行婚礼吗,怎么是别人在结婚?”半年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怎么会是在别人的婚礼? 周景瑜内心酸痛,脸上没有表示,她轻柔劝莫汉成。“待会你还要开车,不要再喝了。” 莫汉成没有听见般,给大叔敬酒,也给自己斟酒。 虽然耳朵听见的是婚礼幸福歌曲和欢快笑声, 周景瑜觉得空气凝住,喘不过气。 她跟梁承跃说,“你看着他。”她不想在这待了,起身离开。 梁承跃定定望着周景瑜走开的身影。 她再怎么努力放下莫汉成,这句话表明,她还在关心他。 她沿着石子路走回阁楼,小路寂寂,傍晚的余辉渐渐淡了,可是天还没有完全黑,远远的天际,有一两颗星星。 石子路下面的沙滩传来孩子嘻笑声,周景瑜回过神,她看下去,孩子们从婚礼跑出来,在沙滩玩砌房子。 码头的沙难,这时已经亮起路灯,周景瑜走过去,杨思羽在跟伙伴做沙子做模型。他童稚的声音告诉周景瑜,“姐姐,这是我的火车。” 周景瑜的心痛了痛,笑说,“做得真棒。”低下头,不由自主亲了亲杨思羽的可爱脸颊。 她的眼晴很亮,灯光投进眸子,让她的眼晴像一汪池水,莹莹波动,光芒闪烁,还是,是泪花? 周景瑜吸口气,抬起头,大一点的男孩在冲浪。周景瑜笑盈盈踱过去,在沙滩旁边的杂货店租了冲浪板。 浪迎面扑过来,浇湿周景瑜。 男孩问周景瑜,“姐姐,要不要我教你?” 周景瑜俏皮眨眨眼,“我们来比赛?” 她很久没有冲浪,不知技术是不是陌生了。 “比赛?好啊!” 男孩吹一声哨子,抱着冲浪板冲进海里,跳上冲浪板,身影灵动敏捷。 周景瑜有瞬间恍神,杨思羽在观战,焦急大叫,“姐姐,快追上哥哥!” 海浪一下一下朝周景瑜扑来,周景瑜转回头望向站在沙滩的杨思羽,如果她有一个孩子,孩子像杨思羽这么童稚可爱—— 浪太高,越过周景瑜头顶,她浑身湿透。 “姐姐,哥哥要赢了!”杨思羽比周景瑜还着急。 周景瑜好笑,怎么能让小小孩失望,回过神,急忙去追。然而,她还是输了。杨思羽安慰她,“姐姐,我把我的火车送给你。” 周景瑜一怔,哈哈笑。 小孩子安慰大人的方式,怎么这么暖心!这么小的小孩,安慰别人是把最好的东西给别人,而大人呢? 这一刻,真想母亲,等过几天,不用再去精神院,她就回去看母亲。 医师告诉她,她的精神状态不需要再用药,以后要 是生活压力大,可以培养一些兴趣爱好。 真好,不会再彻底失眠,也戒了安眠药,也戒了烟。 周景瑜叮嘱杨承跃看着莫汉成,梁承跃不想让他喝醉,过了一会,强行把莫汉成带出来。 两人经过小路,看见周景瑜在跟孩子们冲浪。 莫汉成靠在树上,点了一支烟。 梁承跃望着周景瑜在海里的影子,若有所思说,“周景瑜戒烟了。” 这话太忽然,莫汉成黯冷眼潭掠过一丝波澜。 梁承跃说,“你现在看到的周景瑜不是以前的周景瑜,”回过头看向莫汉成,“不要再来找她,让她过现在的生活。” 小镇生活舒心惬意,没有都市那么浮躁,充满压力,尔虞我诈,就让周景瑜留在这种宁静小镇。 莫汉成的眸子冷峻眯了眯,深深抽一口烟,没有说话。 他紧盯着周景瑜,她跟小孩们用沙子做房子,不知小孩说了什么,她哈哈笑,他们跑进海里,她追过去,互相朝对方捧起海浪,头发也湿了,贴着额头。 莫汉成的目光紧了紧,留心到周景瑜的头发又剪短。 他那么疯狂找她,过了半年,这不是他想要的重逢样子。 他希望没有了他,她仍然过得好,可是,又希望没有了他,她过得憔悴,为想念而苍老,看见他,眼晴亮着光,朝他奔过来,眼泪盈上,恳求他回来。 如果,她那么哀哀恳求他,没有了他,她无法生活下去,他再怎么遵守跟冯素荷的承诺,不离开冯素荷,他也会想方设法答应周景瑜,不跟她分开。 比如,让周景瑜做他的女人,私下跟周景瑜交往,做他的情人。 天! 情人?! 莫汉成思绪一断,他怎么会有这种可怕想法!怎么能这样委屈周景瑜! 总之,男人的思维与心态,这场重逢让莫汉成矛盾至极,是他提出分手,可是,又潜意识觉得周景瑜不应该这么快就能打起精神,看不出为感情所伤。 这表明,她爱他,没有那么深。 他盯了周景瑜一会,没有说话,也没有跟梁承跃和周景瑜告辞,转身回到车上,走了。 车朝着前方飞驰,天空越来越暗,四周是树林,远远飘来海水亲切腥味,莫汉成嘴角衔着烟,双手紧握方向盘,越开,青筋在手上一根根浮现。 车子开不到一半,他猛地刹停。 刚才周景瑜对他的态度,越想越让他恼火。 一个女人,要多无情,才能过了半年再见到他,能这样无动于衷! 他敢保证,要是他刚才跟周景瑜告辞,她也一定不会挽留他,或者,让他待到明天天亮再回去。 在别人婚礼上,他们坐在一块的时候,他的目光曾锐利看进她眼晴深处,那里没有见到他的一丝激动,没有见到他的喜悦,甚至,没有为他们的感情结束而惆怅,怅惘,有一丝难过,伤心。 她的眼晴,没有留下他们这段感情的痕迹。 他太失望。 也对周景瑜失望! 失望转成恨,越来越浓,他想不到,他这么上心的一个女人,他们半年后才重逢见上一面,她对他没有一点表示! 衔着烟的嘴角,不由一撇,溢着讽笑。 她能有什么表示? 哪个女人会把恋人亲自给她做的婚纱,这么绝情给别人,而且,她还参加这场婚礼!还能在婚礼上欢快唱歌,跟别人谈笑风声! 对于周景瑜来讲,她肯定要参加这场婚礼,因为,这是她的婚纱,是她想结婚做新娘的一个梦,她不能实现,婚纱穿在杨思羽姐姐身上,内心酸楚却让她激动,像是她的梦不能实现,别人替她实现了!别人穿上这件漂亮的婚纱,跟心爱的人走进礼堂,结婚了! 周景瑜在周末搭梁承跃的车,一同回到城市。 她打算看母亲,然后再回鹿港小镇。 她见到母亲,立刻拥着她说,“对不起。”她离开这么久,让母亲担心。 “去了哪里?”路慧珍想责备周景瑜,也生不了气,这半年,周星华接手周氏集团,工作的处事行为让她不是很满意,希望周景瑜能回来,现在,周景瑜回来,也就不必太跟周景瑜计较她这么任性丢下集团离开。 周景瑜笑。“去旅游了一圈。”她说。 事实是,是想等自己精神好些,再回来看母亲,不想让母亲担心,得知她曾经待过精神院。 路慧珍让佣人去买菜,佣人说是,走到门口,路慧珍又叫住佣人,嘱她买蘑菇,鲜鱼,多买,还有,做蘑菇饭。 这些都是周景瑜喜欢吃的,周景瑜鼻子酸,她笑着让母亲坐下。 路慧珍细细打量周景瑜,“晒得这么黑,也不涂点防晒霜。” 周景瑜一味笑,附和着,“天天在外面跑。” 路慧珍叹气,握着周景瑜的手,语气少了威严,多了些慈爱。“玩够了,就回来吧。”她说。 周景瑜想了想,跟母亲坦诚,“我找到一个地方,想在那里住下。”想一直住鹿港。 “景瑜!”路慧珍慈爱收起,声音严厉。 她斥问周景瑜,“周氏怎么办?” 周景瑜横下心。“妈妈,你就交给大哥。” “不行!”周星华这几个月主持的项目,不管战略还是业绩,都不能让她满意,她说,“你还在怪我?” 责怪她没有帮莫汉成,责怪她让周星华成为周氏接班人? 周氏确实没有接手莫汉成的海程地产项目,没有给出三十个亿,那天股东大会否决这个项目通过的理由是这个项目有风险,其实说到底,是因为周氏集团本身也是困局,业绩下降,不盈利,资金紧。 这点没有摆在台面上说开,但周景瑜不会不明白。她那么执意想让周氏接手海程地产,不仅是为了帮莫汉成,也想让周氏冒一次险,进军地产业。然而她的魄力跟果断,让股东不能接受,他们显得比她谨慎,犹豫。 周景瑜对路慧珍说,“妈妈,我想换个生活,不想回到商界。” 路慧珍盯着她,责声问,“你的一生就打算这样蹉跎了?” 不进入商界,不进入职场,周景瑜还能做什么! 周景瑜疲惫。“开个小店,或者给小学教书。”总之,她不想再在职场里拼杀。 路慧珍痛心,好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她的声音掩不住失望,“我花那么多心思培养你,到头来,都比不上一个男人?”为了莫汉成,她不仅在股东大会上失职,还失踪半年,现在,连周氏企业也要放弃? 周景瑜黯然。“妈妈,周氏你就放心交给大哥。”虽然周星华是一直都想接手周氏企业,可是,从另一个角度,他也没有对企业敷衍,一心想把周氏做大。 路慧珍望向周景瑜,沉吟半响,做出让步。“你不想接管周氏,我不勉强,”她说,“但是,你必须回来,在旁边辅助你大哥。”周景瑜的工作态度与谨慎,让她比较放心。 她不可能回到周氏。 可是,这个话题再谈下去,场面会越发冷凝,周景瑜便笑着对路慧珍撒娇,“今天周末,我们去 逛街?” 路慧珍深意凝着周景瑜。 她的表现一次次让她失望。虽然是周末,可是,身在职场,周末也是需要为工作忙碌,需要应酬。周景瑜半年不见,连这都忘了吗? 路慧珍语气带着冷意。“晚上我有个活动要参加。” 周景瑜喝着咖啡,心情内疚。 做人不能事事都这么周全周到,要是不回集团,对不起老妈裁培,要是回集团,她的内心是煎熬。 路慧珍说,“你跟我一起去。” 见母亲心情不好,周景瑜没有拒绝。 看来晚上的活动排场不小,路慧珍亲自替周景瑜打扮,亲自把她的珠宝给周景瑜戴上。 钻石项链款式简单,却光彩夺目,颈链都是钻石镶嵌,中间是绿宝石,颜色透绿色泽动人。 价值连城的珠宝,周景瑜想跟母亲说,她想换过饰品,看了看母亲,仍听从母亲,换上一袭典雅大方的抹胸白色长裙。 盛妆打扮之后,她陪同母亲,挽着母亲的手参加商业晚宴。 在会所门口,莫汉成和冯素荷也正走向这边。 周景瑜的脚步停了停,远远的,莫汉成见到她,脚步也停了停,但很快,对她的恨袭上心间,更是风度翩翩挽紧冯素荷的手,朝她们走来。 第87章 莫汉成成花花公子风流倜傥 周景瑜收回目光,跟母亲进到会所大厅。 “景瑜,欢迎欢迎!”派对主人见到她们,跟路慧珍打完招呼,立刻热情跟周景瑜握手。 “沈世伯,沈伯母,你们好!”是他们结婚二十年银婚举行的一个晚宴。周景瑜想到莫汉成送给她银婚的一个戒指,但脸上仍是笑意盈盈。 女方笑着对周景瑜说,“听你母亲说,这半年你去赏全国大好河山,怎么样,现在肯回来了?” 周景瑜微微一笑,“风光太美,让人难忘。” 她的眼角扫到冯素荷跟莫汉成也要过来同两位主人热络寒喧,聊了几句就走到母亲身边。路慧珍正跟客人谈机器人这个话题,她参与进去。 机器人最近很火,听闻有的大型工厂已经引进机器人代替人工,不仅可以减低成本,而且也是工厂未来一个趋势。 冯素荷想不到周景瑜会在,吃惊之外,她过来跟周景瑜打招呼,红艳嘴角噙着迷人笑意。 “景瑜。”冯素荷对周景瑜伸出手,想跟她好好一握。 周景瑜大大方方与她相握。 别以为她们以前和现在都有纠葛,见面就摆着冷脸。 在这种场合,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是仇人,两人彼此相见,脸上仍然是最灿烂微笑。 “听伯母说,你去旅游?”冯素荷问。 面前站着莫汉成,周景瑜仍答得镇定。“是的。”她说,“冯氏在你的带领下,又更上一个新台阶了吧!恭喜!” 不管两人是什么关系,嘴甜永远受欢迎! 冯素荷微偏过头,拿眼风情扫了一眼莫汉成,手紧紧绕进莫汉成臂弯,对周景瑜笑说,“是莫汉成的功劳,”她说,“没有他,我一个人的精力也有限!” 这话是冯素荷有意夸赞莫汉成,笼赂莫汉成,也是在给周景瑜放刺。 简单一句话,意义深长。 这时,莫汉成微笑着跟周景瑜打招呼。“好久不见。”他说。 真是好久不见! 时隔半年,他们在鹿港小镇相见,她给了他那样一个难忘的重逢场面,让他对她炽热的爱转为浓浓恨意。 周景瑜淡淡笑说,“好久不见。” 同样的一句话,风轻云淡还回给他。 冯素荷不想放过周景瑜,打量周景瑜一番,红唇微挑,“景瑜,半年不见你更 是光彩迷人,是全国风景山水养人吗?”她笑得不动声色补剑,“我也想休息去旅游,可是,”转头妩媚眼波递给莫汉成,才对周景瑜说,“莫汉成拿回好几个项目,我忙不过来,只能每天守在冯氏。” 周景瑜忽然百无聊赖。 冯素荷这样三番两次夸莫汉成,是什么意思? 是讽刺她的妈妈当时没有帮莫汉成,没有留莫汉成帮周氏打江山? 还是,证明她冯素荷有眼光,如今,莫汉成已经成为冯氏一名大将?而且,她牵着莫汉成的臂弯这么紧,笑得这么甜,是在周景瑜面前秀恩爱?不仅冯氏得到一名大将,她也得到一位好男友? 周景瑜心情寂寥,一边应付冯素荷几句,眼角扫向大厅,准备找机会离开。 她这样对他们漫不经心的神情,让几乎沉默的莫汉成胸口揪拧。他正要开口讥讽她,一道声音传来。 “景瑜!”朱烟远远看到她,就奔过来,不管莫汉成和冯素荷也在场,像不看见他们,就把周景瑜拉过去,声音提高,“太过分了!你妈妈说你去旅游,去旅游好歹给我个电话不是吗!”一边训责,一边拥着周景瑜哈哈大笑。 周景瑜见到朱烟也开心,可是被朱烟拥得太紧,脖子都要被掐了,她开起玩笑,对朱烟说,“你手里的鸡尾酒要泼出来了。” “谁管它!不要了!”说完,朱烟把鸡尾酒放到侍者手上,继续拥着周景瑜。 好一会,朱烟问周景瑜,“哪里的风景把你迷了半年?” 周景瑜不想被看穿心事,她说,“你以前不是嚷着我们没有时间休假,想出去玩玩吗,我听你的话,到处四周逛了一圈。” 朱烟拿眼瞄对面的莫汉成,把周景瑜带到一边。“你没关系吧?”朱烟问。 周景瑜一怔,一时没有领会这句话。 朱烟眼晴继续瞟向莫汉成,小声跟周景瑜说,“来这里看到莫汉成和冯素荷,是不是很难受?”她说,“不如我们闪人。”找个地方好好聚聚。 周景瑜是想离开,不过,母亲叫她过来,不只是陪她,母亲也希望她重新进入商界社交圈子,她不能半途走了。而且,朱烟也是有工作任务才会出现在这里,虽然是别人的结婚周年晚宴,但这种富豪晚宴,嘉客都是非富即贵,不是普通结婚宴会那么简单。 朱烟高兴,跟周景瑜叽叽喳喳。 她问周景瑜,“你逛了一圈,到底去 了哪里,有没有去巴黎?”巴黎是时尚之地,衣服潮流都最顶尖,让朱烟最喜欢那里。 周景瑜笑。“没有。” 朱烟白她一眼,又笑,“等会派对结束,我们去罗马假日?” 说到罗马假日,周景瑜倒很想念蒋空绕,一向没正没经,可他那个人,充满善意。她问朱烟,“蒋空绕怎么样了?” 朱烟撇撇嘴。“老样子,没升职,仍是客房经理。” 周景瑜哈哈笑。 莫汉成手上拿着一杯酒,心思恍惚跟客人应酬,视线不时飞向周景瑜,冯素荷注意到了,嘴角染着妒意,却没有在这里跟莫汉成争吵。越是如此,越是牵着莫汉成的手,热络跟客人周旋。 大家都是职场女人,什么场合就该做什么事情。 冯素荷半途还有个商业节目,让莫汉成跟她一起去。莫汉成把冯素荷送到门口,亲自嘱司机,让司机送冯素荷过去。 冯素荷一晚上的怒意,朝莫汉成泼过去,“你呢?”他不去,要去哪里? 莫汉成冷淡回,“我没有必要跟你报告我的行踪。” 冯素荷冷哼,讥讽他,“是不是还要回这个派对,”眸光恼怒扫过莫汉成,“因为周景瑜在这里,你不想离开?” 如果莫汉成在鹿港小镇没有见到周景瑜,没有与她重逢,今晚才与她相见,他确实会为了周景瑜继续留在这里。然而,周景瑜对他的淡漠太伤他的心,现在,他不会为周景瑜留下。 送冯素荷离开,他独自驾车走了。 到了罗马假日,有女人向他抛眉眼,找借口接近他。以前,莫汉成会推辞,如今,觉得自己这番坚持很可笑,想到周景瑜对他的冷淡,嘴角斜斜一牵,溢着自己对自己的嘲讽。 “一起喝一杯?”穿着吊带短裙的女人对莫汉成媚笑问。 “美女怎么称呼?”莫汉成摇着酒杯,斜眸问女人。 女人娇笑,扭着妖娆身姿。“美女好听,就叫我美女吧。” 莫汉成眼角闪过阴冷,脸上却是迷人笑意。“太多美女,你是独一无二,怎么能这么敷衍称呼你?” 这话恭维得让女人心花怒放。“我叫眯眯。” “眯眯?”莫汉成蓦地眯起眼,视线掠过女人胸前,笑得轻佻,“好名字。”大手一展,把女人拥过来,坐在他近前椅子。 他问,“你喜欢我?” 女人娇语答,“当然,”她说,“我喜欢你。” “你的眼光不错,等会你会更加喜欢我。” “等会?”女人眼波眨了眨,故意把长长眼睫毛眨得魅惑。 莫汉成点点头,把女人拉过来,撞进他的胸膛。“就是现在,你一定会更喜欢我。”话一说完,吻立刻狂野封住女人嘴唇。 粗狂没有节奏的吻让女人不想挣扎,在愣了愣之后,双手攀上莫汉成脖子,身子更迎上去,越吻,身子越像是树藤,紧紧缠在莫汉成身上。 莫汉成伸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摩挲,就要挑开她的吊带,一道人影飞奔过来,扯开女人,啪!当下就狠狠甩给女人一个耳光。 “真是贱!别人的男人你也敢碰!”冯素荷让司机跟踪莫汉成,是不是跟周景瑜私下约会,没想到见到这一幕。 不等女人回过头,冯素荷抬手再给一个耳光。 女人立刻嘤嘤哭泣,莫汉成被女友冯素荷撞见他跟女人亲热,不觉得着急,慌措,要跟冯素荷道歉,他似乎觉得好玩,置身事外,缓缓呷一口酒,坐在吧台冷眼看着冯素荷。 女人委屈,酒吧又有那么多人看过来,觉得丢面子,她跟莫汉成哭诉,指责他,“你有女朋友,怎么还勾搭别的女人!” 这理由真是好笑! 就算知道他有女友,可是她不在这里,这样的女人,也会对莫汉成走来,搭讪他。 莫汉成心里冷笑,但他没有还击女人,说她虚伪,而是把女人拉过来,当着冯素荷的面,头俯下,吻掉女人眼角眼泪。 女人登时呆住,不明情况。 不过!竟然有这么帅气看起来事业有成的男人,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在他的女人面前,为了她,而跟女友翻脸,看来这个男人真是被她的魅力迷住了! 女人的小心计,让她越发扮柔弱,楚楚可怜,眼泪更是断了线的珠子,没有停。 高傲自信的冯素荷,一下子也错愕,不能接受这就是莫汉成! 冯素荷大步上前,再抬手想要怒打女人,莫汉成一边吻女人眼晴,眼角视线森冷扫过冯素荷,伸手抓住她要怒打女人的手腕。 “莫汉成,你放手!”冯素荷顾不上高贵形象,怒吼莫汉成。 莫汉成听了这话,嘴角掠过讥笑,也不知是笑别人,还是笑自己。就在冯素荷又在怒骂他,想要挣开 他的手,莫汉成的视线越过冯素荷,停在了酒吧门口。 朱烟跟周景瑜一同过来,朱烟买了车,她去停车,让周景瑜先进去酒吧等她。 莫汉成在那刹,浑身像被冻住,动弹不得。而且,在周景瑜没有表情的眼晴里,他感到害怕,仿佛冯素荷不是她的女人,周景瑜才是!他立刻有种做了错事,要求老婆原谅的慌措和冲动。 然而,周景瑜的反应再次击碎他的心,朱烟走过来,周景瑜就收回视线,像什么也没有看见,笑着跟朱烟走到里面包厢,就这样隔着喧哗人群和震耳欲聋的音乐从他面前走过。 她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这么狠的女人,分手了,斩断他跟她的感情这么不带一点犹豫,这么果决,干脆!真是让莫汉成伤透心,也让莫汉成彻底明白,他永远别想在周景瑜这里看到她哭着对他流泪,哭着对他说,让他回来,她太爱他,没有他,她一个人不能生活。 他这么骄傲,而且,男人的思维,让他觉得就算分手,周景瑜也不要表现得这么冷漠!他不是非要周景瑜哭着回来找他,要跟他一起,而是,周景瑜不要这么绝情,对他们曾经的感情没有一点留恋! 他歪着嘴角,哑声笑了,笑声让冯素荷和女人不寒而栗。他放开冯素荷的手,冯素荷正想要他给她道歉,给她一个交待的时候,莫汉成一放开她,就双手紧拥着女人过来,深深拥吻女人,狂热的吻仿佛周围没有人,吻得投入热烈,几乎咬破女人嘴唇。 让冯素荷更想不到的是,从这一晚,莫汉成不再是跟女人从来没有绯闻,他跟女人的绯闻满天飞,今天是跟女明星,明天是跟名媛,女人各种各样,让人眼花缭乱。 传媒用风流倜傥形容莫汉成,他成了一个花花公子,女人来者不拒,而且,虽然他成了花花公子,可是,并没有敷衍工作,醉于女色,越是做了花花公子,他的另一面越发卖力工作,仿佛在用工作舒缓不为人知的情绪,更是让女人们对他痴迷。 第88章 景瑜重回职场 周景瑜待了两天,就回到鹿港小镇,路慧珍大为恼火,不过,周景瑜态度坚决,她不想重回周氏,重回职场。 她答应母亲的,是让母亲知道她的住址,而且用上电话,能跟她保持联系。 周景瑜已经出院,但经常去精神院,偶尔做义工。她做了幼稚园老师,做老师第一天,小镇的爱好摄影师帮周景瑜照了张相,说她气质知性清新,要把她的照片弄成海报贴在小镇村口,宣传教育。 周景瑜没有反对,十分配合。虽然她在职场那么多年,做事雷历风行和男人差不多,哪来知性清新? 生活过得宁静,有空她就去骑马。 花花放在杨思羽家里,从马场拿马过来的时候,她跟梁承跃动手在杨思羽家里的空地上建了一个马棚,两人干得热火朝天,用了一天就建好。 梁承跃有空就过来,有时牵着公子跟周景瑜到草原,有时就坐在草地上,看周景瑜在广阔原野上骑马飞驰。 这是梁承跃最幸福的时候。 梁承跃希望永远和周景瑜这样过下去。他的爱情观,不一定是要得到周景瑜,这样陪着她,这样看着她获得平静生活就已经足够。 莫汉成跟女人的绯闻轰轰烈烈,不会传到小镇这里。 梁承跃也不会告诉周景瑜,周景瑜也不问,只是朱烟身为娱乐圈工作人员,跟周景瑜打电话的时候说漏嘴,她对周景瑜惊叹说,只要有点名气的女人,几乎都跟莫汉成沾上关系。 周景瑜转开话题,问朱烟什么时候过来小镇,这里风景不错,她带她去逛。 朱烟叹气。“你已经离开职场苦海了,我还在这个行业苦苦挣扎,没有空闲。”就算是周末,也经常要加班。停了停,她对周景瑜说,“蒋空绕问起你。” 周景瑜没有接话。 她回城市两天,没有空找蒋空绕。那晚她跟朱烟去罗马假日酒吧,碰上蒋空绕出差。 好一会,周景瑜笑说,“告诉蒋空绕,他要是想我,可以到我这里做客。” 朱烟问,“梁承跃说你住的阁楼有好几个房间?” “是,”周景瑜笑,“你们可以过来。” “到时再说。”同事进来找朱烟,朱烟匆匆挂上电话。 生活平静充实,教书,骑马,跟大叔去捕鱼,晒得皮肤黝黑,周景瑜乐此不疲。 梁承跃温柔说她,“没有人认 出你曾是千金,现在快成为小镇一名成员。” 周景瑜当时跟大叔在船里把鱼挑拣出来,准备上岸拿到码头,她穿着吊带渔夫装,宽宽松松的衣服,浑身都是鱼腥味,让她看起来就是专门捕鱼人员。 周景瑜才不在意她是谁,她喜欢现在的生活。 时间转眼又过去几个月,天气有了秋的凉意。 星期三,梁承跃特地来看她,平常梁承跃周末才有空过来。 周景瑜见他神情古怪,问他,“接到棘手案子?” 梁承跃看了她好一会。 周景瑜取笑他,“梁大律师,来到这里就不要想着工作,”牵过他的手,“来来来,我们去码头冲浪。” 是,她在鹿港小镇玩得乐不思蜀,一心都不在工作上。 梁承跃的心软了软,目光也跟着柔软。 她带他到沙难,丢下他,跑去冲浪。 她赤着脚抱着冲浪板奔向海浪,就在梁承跃想心思恍神的时候,周景瑜忽然往后倒,向后倒下大海。 梁承跃吓一跳,正要跑过去,被海水淹没的周景瑜站起来,对着天空高喊,“鹿港小镇,我爱你!” “小镇!我爱你!” 喊完,她又往后倒下,被海浪冲刷,淹没。 不一会,她又站起来,再次大声喊着,“鹿港,我爱你!” 浑身湿漉漉,就这样一次次倒下站起,喊着这句话,后来,梁承跃渐渐听出不同意味,周景瑜喊着喊着,这句话变成,我爱你。 站在海里,对着天空,头发与身上都滴着海水,用尽全力喊的话我爱你,梁承跃绝不会自作多情,认为这句话是给他的。 站得有点远,而且,周景瑜浑身湿透,他看不出她有没有在哭,就这样站起倒下,站起倒下,一次次喊着这句话,然后,她往后倒向大海,没再起来。 等了一两分钟,梁承跃有点着急,周景瑜从海里冒出脑袋,对他笑着挥挥手,跳上冲浪板,往海的深处去,渐渐成一个影子。 梁承跃心痛。 不是因为这句话不是给他,是给莫汉成,而是,她虽然出院了,药物可以治愈身子,可是,心并没有药物可以愈合。 好一会,周景瑜才从海里回来,抱着冲浪板走上沙滩,对梁承跃笑嘻嘻。“饿了吗,我们去码头买菜。”她问他,“秋天的螃蟹肥美,我们去买螃 蟹?” 梁承跃久久望着她,不说话。 周景瑜扯扯他的衣角,嘻哈笑。“怎么回事,从刚才你来到小镇,就一直沉默。”一边说,一边拿干毛巾擦头发。 梁承跃忽然问周景瑜,“你不会再留长发是不是?” 周景瑜脸上看不出伤痕,笑得轻柔。“短发挺好。”她说。 梁承跃看看她,仍没有说话。 走了好远一段路,到码头买了菜,又回到阁楼做饭,看着周景瑜在厨房忙碌,梁承跃再次看周景瑜的书,还是日本那位作家,她出版的书,周景瑜都买齐了。 上次他在周景瑜这里看到这位作家的小说,后来他回到事务所,爱屋及乌,去书城找了这位名叫丝山秋子的书,看完,梁承跃只有一个感觉,想亲周景瑜,这个动作对一向温厚的他来说,太大胆,也不是他的个性,他的个性不会那么冲动,而是喜欢一个人放在心里,亲吻也要征得周景瑜同意。 现在,看着周景瑜在厨房做饭,梁承跃再次有这种感觉,很想亲一亲她。 亲吻,可以表达很多,不一定是爱欲。 丝山秋子,在大公司工作,像个男人一样在职场征战,后来,工作的压力让她患燥郁症后辞职,一度控制不住想要自杀的冲动,只能住院,之后,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开始进行写作,用写用来掌控自己情绪,不让情绪起起伏伏。她的经历让她写的小说,都是写都市那些有瑕疵的人。 她跟写出《一个人的好天气》的青山七惠,写作风格完全不同,在梁承跃心里,丝山秋子的小说,都是病态的小说,里面离不开人跟人的距离,孤寂,以及,抑郁症服用的药。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丝山秋子,成名作《在海上等你》这么让人感伤的小说里,却有着这么一句暖心的话:我在海上等待,等待乘着小船来的你,我是大船,你什么也不必害怕。 梁承跃也想对周景瑜说这句话,她以后的生活,他可以陪她同行,可是,她曾经跟他说明白,她不爱他,也不希望他等她。如果他再对周景瑜说这句话,对周景瑜会是负担,他现在对周景瑜的身份,只能是朋友。 周景瑜把菜端出来,招呼梁承跃过来吃饭。 梁承跃把书放下,洗了手过来,周景瑜给他盛汤,梁承跃出声,“景瑜,官司你可能很快就可以洗清杀人犯嫌疑人罪名。” 周景瑜僵住,很久,她吸口气,抬起头 。 梁承跃说下去,“警方那边得到最新证据,证明案发现场被人动过。”也就是,凶犯杀了人,然后整理过案发现场,这样一来,误导了警方最初的查案方向。 周景瑜把汤放回桌上,坐回椅子。 梁承跃隔着桌子,站在她对面。“现场重新被布置,”他说,“从这点可以看出,凶犯事先有预谋要加害沈云辉,而且,想嫁祸于人。” 很不巧,周景瑜就出现过在案发现场,而且莫汉成想清算跟她的恩怨,抓住周景瑜在案发现场,而且从小区录像看,她是最后一个见到沈云辉的人这一点,让他的律师团抓住这点入手,在庭审上转移大家视线,让周景瑜有凶犯嫌疑。 他们两个人的恩怨,刚好成全了背后那名凶犯。凶犯也想不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会出现周景瑜跟莫汉成这两个人。 周景瑜静默好一会。 梁承跃看了看周景瑜,还是告诉她,“新证据是莫汉成和他的人发现的,他把新证据交给警方。” 这说明,莫汉成不想再让周景瑜陷进这个官司,而是竭力为她洗清罪名。不然,也用不着把这么重要的证据交给警方。 又是默然好一会,周景瑜跟梁承跃说,“吃饭吧,汤凉了。” 梁承跃深意望着周景瑜,想开口,但想了想,什么也没有说,两个沉默吃饭。 梁承跃回去的那个周末,路慧珍亲自来找周景瑜。 周景瑜十分惊诧。 看到母亲站在阁楼门口,她立刻奔过去。 “妈妈!”她笑。 想不到母亲会过来看她,在她以为,母亲会一直不原谅她离开周氏。 她跟杨思羽和一帮小孩去田野小溪采了野花,淡蓝色的小花开得素雅,有点像薰衣草,她摘了一大束,捧在怀里,映得她的脸颊光彩奕奕。 她穿着粗布裙,外罩一件大衣,打扮和一个村民没有区别,这让路慧珍见到周景瑜就皱眉。 周景瑜高兴,立刻开门,一边请母亲坐,一边把花放进花瓶,跑去厨房煮咖啡。 路慧珍没有说话,四周打量这间阁楼。 房子太旧,房间太简陋,她越看越不满意。 “妈妈,咖啡。”她把咖啡端出来,亲自捧给母亲。 路慧珍缄默。 她呷了一口咖啡,才缓缓跟周景瑜说,“收拾 行李,马上跟我回周氏。”语气不容周景瑜拒绝。 周景瑜怔住。 反应过来,她强笑说,“妈妈,我喜欢这里。” 她跑去打开阁楼阳台窗外,阳光跑进来,带着秋天的干爽。 窗户外面的枫叶树渐渐黄了,树叶影子随着阳光进来客厅,客厅地板也像染着一片金灿灿。 周景瑜试图说服母亲。“妈妈,这里很好,”她说,“我在这里也过得很好,这里的人都很照顾我。” 路慧珍抬头看她一眼,话非常简短有力,直击周景瑜,让她无可反驳。她问,“那么周氏呢?”她说,“周氏要是破产,你也仍能在这里过得自得其乐?” 周景瑜胸口被刺。 她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她的为人,也不会看着周氏破产,但现在,企业不是有大哥在打理吗? 路慧珍再说一次,“回去周氏。”说着,不等周景瑜反应,她站起,要离开。 周景瑜着急,跟在后面。“妈妈,为什么?”为什么她一定要回去? 路慧珍像没有听见,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楼梯是木板,年代太久远了,咯吱咯吱响,仿佛楼梯随时会蹋。 她坐回车上,周景瑜奔出来叫,“妈妈!” 路慧珍放下车窗,理由也十分简短,照样让周景瑜不能辩驳。“你要是不回来,企业再这样交给你大哥,你不会再看到周氏企业!” 路慧珍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周景瑜只能遵从。 她在当天就跟学校请辞,去见了精神院的院长,晚上就搭车回去。 杨思羽哭,不停的拉着她的手叫姐姐,我不让你走,周景瑜心软,答应他,送给他一匹马。 搭车回到半路,周景瑜让车停下,跑到马场,买下一匹小马,嘱老板送到杨思羽家里,然后,让老板把杨思羽家的花花和公子都带回马场。 已经是深夜,回到城市哪里都是灯光,城市跟小镇的区别,城市没有夜晚。 回到公寓,她踢掉鞋子,倒在沙发。 很久没有回来住,公寓有股灰尘味道,明天要让清洁阿姨过来打扫。 没有开灯,公寓漆黑,街灯摇摇晃晃跑进来,昏黄黯淡,仿佛一切都在褪色,一两点街灯打在周景瑜脸上,她像没有了生机,像房间物品一样,静默没有言语。 她给母亲电 话,“我回来了。” “好,明天过来写字楼。”路慧珍挂上电话。 心事只能属于黑夜,白天仍要精神奕奕在职场冲锋陷阵。 周景瑜回到集团,第一时间被母亲叫进办公室。 路慧珍虽然让周星华接手企业,但还没有完全全部放权给周星华,这让周星华对路慧珍不满,既然让他打理周氏,不是应该什么都全权交给他? 周星华想得寸进尺,路慧珍却有她的想法。 路慧珍手上留有一些权力,是给集团一个退路,要是周星华打理不好周氏,她还有话语权,可以让周景瑜接手。不然,全部放权给周星华,到时周星华势力太大,不把路慧珍放在眼里,企业要是在他的手上像放开缰绳的野马,就没有人能制止得到他。 而这一年,周星华在工作的表现不能让路慧珍满意,集团越发陷进僵局,她需要周景瑜回来。 可是,路慧珍对周景瑜也有着顾虑,自从以前周景瑜为了莫汉成在股东大会上背水一战,为了莫汉成表现太让她失望,路慧珍不知过了将近一年,莫汉成还能不能动摇到周景瑜,让周景瑜又再次不顾企业,陷进感情,对工作的项目决策有失她以往的水准。 所以,路慧珍现在让周景瑜回来,也不会立刻让周景瑜接手周氏企业,而是要暗地里看周景瑜的表现,周景瑜是不是能回到从前,一心只放在工作上,儿女情长早就化为云烟。 周氏现在越发陷进困局,就把企业改革这个重担交给周景瑜,一是为了让周景瑜重回董事局打好基础,二是,可以试探周景瑜能否已经走出跟莫汉成的感情。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思,路慧珍在高层会议上,宣布让周景瑜重回周氏,会议室就炸开了。 周星华极其反对。 他对周景瑜言辞激烈,过了一年,母亲仍要周景瑜回来,让他不能接受。毕竟,周景瑜是他接手周氏集团的最大敌人,他还没有在位置上坐稳,就让周景瑜回来,他分明觉得母亲是站在周景瑜那一边,随时要把他拉下马! 其他人也还记得周景瑜一年前在股东大会上那次表现,纷纷反对。 周景瑜虽然不想回来,但既然已经回到工作岗位,就要做好这个职位,她站起来,环视众人一圈,对各位深深鞠了一躬,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和缓。 她的声音格外坚定,有力穿透每一位。“集团现在的处境相信大家都清楚,这 个时候,需要我们更加团结,”停了停,更加坚定说下去,“今后,集团更要倚仗在座每一位的努力,真诚合作,”再次停了停,找回力气继续把话说完,“以前,我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话语有冒犯的地方,我在这里,诚心致歉,对不起!”再次深深鞠一躬,尤其是对着集团第二大股东。 一年前的股东大会,他怒骂过周景瑜。 不满声音渐渐停下,大家互相交换眼色,很不明白周景瑜时隔一年回到集团,表现会这么谦和,这让他们吃惊,也更加困惑。 周星华见周景瑜放低姿态,就有人对周景瑜改观,立刻站起,严厉抨击周景瑜,指责她过去为了莫汉成,强行要周氏接手海程地产项目,置周氏处境而不顾。 周景瑜这次回来,心态和以前不同,不是想冲到事业最高峰,想接手周氏集团做周氏企业掌舵人,而是为了母亲才回到周氏,所以,她不想跟大哥矛盾越发尖锐。对于周星华的指责,她没有还击,而是平和微微笑,只淡淡一句,就把跟莫汉成的过去抹去。她说,“你的话我会谨记,我确实有需要检讨的地方。” 这是一种说话技巧,把所有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就会变得让对方无话可说。 可是,周景瑜不是故意这样说,集团改革艰难而且漫漫长路,往好的方面估计也要一两年才能全部走完这个过程,需要太多精力,所以,不必要把心力放在人事斗争上,没有必要。 周景瑜的态度让路慧珍满意。 她没有固执反驳高层,没有替莫汉成说话。 集团改革这个重担让周景瑜做负责人,虽然遭到部分高层强烈反对,可是,路慧珍意见坚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相信周景瑜,所以替周景瑜排除周氏内部阻挠,把她推上负责人这个重任位置。 商界其实也不大,来来往往都是那几撮生意人。 莫汉成和冯素荷很快就得到周景瑜回到周氏的消息,冯素荷烈焰红唇抿了抿,对莫汉成冷笑。“周景瑜回来了,这下你们可以天天见面。” 莫汉成低头批阅文件,没有抬头。 冯素荷站在他面前,抬起下巴,高傲地,“游戏真好玩,怎么办,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是我的男人!” 莫汉成仍然没有抬头,专注埋首工作。 冯素荷见他这副没有任何反应的模样,也迷惑,不由问,“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他爱周景瑜,却又和那么多女人传绯 闻,难道,是不再爱周景瑜? 莫汉成拿手的笔动了动,眼眉也冷然动了动。 他抬起头,目光冷锐直视冯素荷,嘴角狞笑。“我是怎么样的人?”笑得刺耳,“这还问吗,我是你的男人。” 吊儿郎当的语气让冯素荷恼怒,仿佛把她看作酒店小姐一样! 冯素荷咬着红唇,溅出恨意,“莫汉成,你记住,这辈子,你都对我还不清!” 只有害怕的人,才会这样不停让别人记住她的恩德。 可是,冯素荷怎么会承认,她不想让莫汉成离开! 这话,让莫汉成又笑了,笑声越发狰狞。“我怎么会忘,我的那些绯闻女友,都问我怎么不跟你分手,”笑了笑,嘴角斜斜,点着一支烟后,才说下去,“我告诉她们,是你在养我,我是你养的小白脸!” 他一定要把他们的关系说得这么丑陋吗! 把他们说成是富婆跟嫖客! 他不停有绯闻,挑战了她从未有的底线,原本冯素荷以为会受不了,彻底跟莫汉成分开,可是,高傲的她,不甘心,而且她对男人的征服,越是得不到,越觉得自己真的是在爱上莫汉成! 她想得到他的最初,确实是动机不纯,想征服他,但现在,她真的是觉得自己离不开莫汉成! 她转身走开,手握着门把的时候,她回过头,问莫汉成,“我们真的不能回到以前吗?”回到十年前。 莫汉成抽着一口烟,喷着云雾,斜着脸看她,没有说话。 这让冯素荷伤透心,又太高傲,不想把话说得太放低姿态,挺起胸走了。 她说的没错,莫汉成永远还不清她,这一年,他给冯氏拿回的项目,收益不只三十个亿,但是,现金并不能还到冯素荷,因为,是冯素荷帮忙,让他没有成为囚犯。 囚犯这个身份,是用金钱无法计算的。 周景瑜第一件事是化繁为简,大刀阔斧砍断集团一些重要业务,而且,同时处理集团烂账。 她以前在周氏的时候,没有见过这间叫am的合作商,她把营业部的主管叫来,对方说,在竞标中,这家am公司表现突出,被周星华选为长期合作伙伴,而且这间公司一向遵守承诺,付货款给得及时,所以,这次集团根据这间公司以往的良好表现,am要求比以前供货多几倍的时候,没有要求他们把部分货物款现打进来,就立刻给他们发货。 现在,am欠款高达千万。 周景瑜皱眉,“没有人去他们的公司收款?” 主管答,“去了,他们的老板说资金周转不过来,就算打砸能如何,还不是拿不到款项。” 周景瑜比较细心,再问,“有查过这间公司的背景吗?” “周星华让查了,是一间专门做出口的贸易公司。” 周景瑜见再问不出什么,又觉得蹊跷,就让自己手下去查这间公司。 按理说,现在全球经济不算低迷,做贸易出口的市场不至于亏到倾家荡产,而且能拿货几千万,这间公司规模也不小,不会亏到一点款项都拿不出来跟周氏支付。 过了几天,手下给周景瑜答复,跟营业部主管说的一样,专做海外贸易,亏了,现在公司没有资金运营周转。 周景瑜让手下给她这间公司的地址,她自己前往这家公司。 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见到周景瑜亲自登门,有点吃惊,但很快就恢复神情。他招待周景瑜,一边跟周景瑜说,生意不好做,款项一定给,让周氏给一点时间。 周景瑜直接问,“你公司的真正老板是谁?” 男人一惊,抬头望向周景瑜。 周景瑜把男人的简历拿出来,是她让人把男人从小到大的一生经历都调查过,她指着上面的文件说,“你跳槽过几间公司,最后一间公司是在恒远集团任职,之后没有公司有录用你的痕迹,你也没有做生意,但忽然摇身一变,你就经营一间贸易公司,”她看着男人,继续说,“如果你不把款项拿出来,我可以怀疑你其实是一个骗子,做了假的资料去竞标周氏企业合作商,既然你的资料是假的,我也有办法让别人调查你,控告你嫌疑诈骗,骗走几千万,罪名不小吧。” “你——”男人说不出话。 周景瑜阴冷笑了笑,缓缓说下去,“我们就坦白讲,这个世界,从某个程度,就是金钱游戏,可以制造冤枉,而且你也有把柄,做了假的资料跟履历竞标周氏企业合作商。” 啪啪啪!有个人从里面房间走过来,拍着手掌。 “越发伶牙俐齿了。”一边说,一边走向周景瑜,吻向她,周景瑜脸一偏,莫汉成的吻落空。 他的脸色黯了黯,没有把脸移开,贴着周景瑜耳边,很久,低哑的声音拂过周景瑜耳畔。“女人,欢迎你回来。” 第89章 莫汉成让景瑜做他的女人 灼热呼吸掠过周景瑜左边脸颊,她的心跳停一拍。 她用这个方法本是想让am支付周氏款项,想不到背后老板竟是莫汉成! 回过神,她想拉开跟莫汉成的距离,莫汉成眼色一深,手拥着她的腰,把她带到面前,他的脸低俯着,几乎就要贴到她的脸,可他看起来,仍是对她居高临下般霸道气势。 他在她耳边低语,“有没有想我?” 不等周景瑜回答,说完这句话他就把她放开,大步走回沙发交叠修长双腿坐下,一副公事公办语气。他看向她,“小小公司哪敢劳烦周小姐亲自登门,”冷讽,“周小姐打个电话,我一定会过去拜访。” 这轻佻语气,不认真听,还以为是另一个男人。 原来人是会改变的,不只跟女人绯闻满天飞,气质也沾上花花公子的轻挑。 周景瑜心里一痛,语气也公事化。她坐在莫汉成对面,把am的货款账单拿出来。“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企业不是慈善机构。”货款是不用立时给,但现在已经到年底,应该结清账目。 原先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端来两杯咖啡。 “周小姐。”他热情拿咖啡给周景瑜。 他跟着莫汉成多年,一年前,周景瑜卖掉名下资产要帮莫汉成,还在股东大会上被股东苛责,这些事情他也听说了。 周景瑜捧过咖啡。“谢谢。” 男人拿眼扫了扫周景瑜,似乎有话要跟周景瑜说,可是莫汉成一个眼色,男人立刻关门出去。 他其实是想跟周景瑜求情,am公司真的碰到了些困难,希望周氏能给am一些时间。 办公室只剩周景瑜和莫汉成,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凑,没有人说话,却让人觉得呼吸艰难。 周景瑜假装打量办公室环境,眼光四周看了看。 心里更加酸涩,这间办公室跟以往莫汉成恒远集团的办公室不能比,虽然说办公地方不讲究奢华,可是,办公室太过简单,空间也小,是得过于苍白。 周景瑜在打量办公室四周,莫汉成也在看着她,视线紧凝着她,目光太热,这让周景瑜不自然。 她抓回神思,言归正传。她问,“你真的是am的背后老板?”想了想,她又说,“如果你不想说,就当我没有问过。” 莫汉成捧着咖啡,盯着咖啡一会,然后视线从杯底望上来,停在周景瑜身上, “你想知道,我一定会回答,”语气带着冷意,“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不会对你隐瞒。” 如果她问他,是不是还爱着她,他也一定会回答。 想到这,他的笑意更深,在自嘲自己。周景瑜怎么可能会问出这个问题,她绝不会问!她早就真的把他从心里踢开,忘得一干二净! 他们现在见面,无非是工作关系! 周景瑜不自然,硬着头皮继续把公事谈下去,“合约注明结账细节,这个时候,am应该把款项打进周氏账户。” 因为是周景瑜,莫汉成没有瞒她,实话实说。“am现在的资金确实周转不过来。” 周景瑜一怔,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不想伤到莫汉成。她淡淡问,“是货物在海外不好销?滞留仓库?” “不,这些都做得很好。”他缓缓拿起咖啡,缓缓啜一口,再缓缓抬眼看她,清锐目光十分有力,让周景瑜口干舌燥。 周景瑜不能现在就回去,只好接着问,“既然一切顺利,那么——”她说,“是海外的资金没有及时收拢回来?” 如果是这样,她可以给am时间,等他们收回海外的资金,再给周氏款项。 这并不因为对方是莫汉成,跟别的合作商也是如此,要问清事由,知道资金链在哪里出了问题。现在怒骂追款项也没有用,对方要是确实拿不出来,不如给他们时间。最主要的是,周景瑜要确定这间公司有没有还款能力,然后再定夺给这间公司多少时间。 莫汉成也知道周景瑜这不是在帮他,而是她的工作处事方法。 他缓缓摇着咖啡杯,嘴角溢着笑,笑很淡,风吹吹就消散了似的。他说,“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会有一间公司?” 还用问吗? 既然公司是他的,这不明摆着他在为冯氏企业卖力,又另外发展自己的势力?而且,让另一个人做表面老板,就意味着不想让别人知道背后老板是他,更不能让冯氏企业知道。 为什么不能让冯氏企业知道?关于这一点,周景瑜虽然想到理由,但没有敢肯定。 莫汉成斜眯她,眸光在她身上流转。他的声音充满嘲弄,“没错,跟你想的一样,我想有自己的事业,”他怎么会甘心一辈子受制于人,他这么有野心。他说下去,“我不想永远被冯氏掌控,是为冯氏打江山的一名打手。”停了停,冷眉觑向她,嘲谑道,“而且,冯素荷很乐意看我一直都 是冯氏一名手下。”只有这样,他才会一直受制于她。 周景瑜不想再谈下去,她迅速结束这个话题。她站起来,“等海外的资金回来,am就立刻付清周氏货款吧。”也就是,给am时间。 关于他与冯氏和冯素荷的事情,她不想听,也不想干涉。 莫汉成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就明白,冯素荷是绝不会让莫汉成在外培养自己的势力,如果得知莫汉成有公司,一定会让这间公司消失,让他乖乖回到冯氏。 莫汉成也跟着站起,在周景瑜转身,他在背后抓着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 不等周景瑜挣开,他低哑着声音,“别动,”想到她早就对他们这段感情没有留恋,胸口被针扎,声音越发讥俏,“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浪荡公子的声音让周景瑜刺痛,也就没有大力挣开他,而是轻轻把他推开,跟他告辞。 她打开门,他再次抓着她,从背后把她拥住。 “放手。”周景瑜不想见面就争吵,而且疲惫,语气都透着无力。 莫汉成把下巴抵在她后背的脖颈,没有出声。 周景瑜难受,声音还是平静,“放开。”她说。 莫汉成更加紧拥着她的腰,大手紧紧圈着她,太用力要把她嵌进他怀里,手浮着青筋。 周景瑜不由恼怒,她欲转过身,斥责他,莫汉成更加拥紧她,热气拂过她的后背。“做我女人,”声音太沙哑,周景瑜要好久才听得清,他说,“做我女人。” 这一年,感情,以及工作压力,需要在冯氏夹缝中在外面小心经营公司,重新开辟他的事业,让他喘不过气。 他需要她。 需要她在身边。 周景瑜把莫汉成推开,跟他说,“我不做情人。”走出去,把门关上,莫汉成留在办公室。 做情人的原因是什么? 她不需要男人对她金屋藏娇,不需要男人给她任何东西。就算她不是周氏千金,她也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很好,能养得起自己!想要钻石,她也不需要男人送,自己买得起! 她走两步,背后传来闷重声音,莫汉成一拳砸了门。 周景瑜脚步放慢些许,但没有回头。 她开车回去,路上,把车在小卖铺停下,刚想买烟,才想起她戒烟了。 她回到车上,坐了好一会,才重新发动汽 车。 拔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 “是我。”周景瑜说。 她的声音这么低沉,梁承跃心里动了动,声音柔和。“我准备下班,要去吃饭,”他问,“一起?” 周景瑜浅笑。“好。” 在饭桌,她一直沉默。 梁承跃深意看着她,也跟着沉默。 她喝了酒,有点微醺。 他问她,“实在不行,就让阿姨把你二哥叫回来。”她要是撑不住,就让二哥周卓义和周星华一起打理周氏。 为什么撑不住? 梁承跃不问,也能猜到,回到周氏,在生意场合总会碰到莫汉成。 周景瑜呷一口酒,别转脸看向夜晚的窗外。秋天起风,卷起路边树叶。 好久,她轻声说,“没有什么不行。”只要咬紧牙关,在职场上也可以继续再做一名战士。 她的难过在于,她这么珍贵的感情,莫汉成没有给予尊重,在莫汉成眼里,感情和她都是这么廉价,居然让她做情人。 爱人与情人的身份天差地别,莫汉成怎么能说得出口。 她苦笑,问梁承跃,“爱情是什么?” 梁承跃怔住,不知她是不是醉了,这问话不像平常的周景瑜。 “是什么?”她再问。 梁承跃黯然。“不要再喝了。”他拿过她的酒杯,“我送你回去。” “刚才我是开车过来。”看来,她没有醉,还清醒。她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我走了,再见。” “景瑜!”梁承跃追出来。 周景瑜走了几步,靠在车边回头望向梁承跃。 他犹豫着,终说出口。“把他忘了。” 周景瑜对梁承跃笑了,笑如云层一样薄,盈盈动人。她说,“是的,我会忘了,”又微微笑了一笑,“要么他结婚,要么我结婚,我就会试着把他忘记。” 她坐进车里,跟梁承跃挥手。 汽车驶回公寓,莫汉成站在车旁抽烟。 周景瑜远远看到他的身影映在路灯里,手里的烟忽亮忽灭,那刹的冲动,很想去找母亲,她想回到小镇,不想再接手周氏工作。 然而,做人不能这么自私,把周氏丢到一边。她身为周氏一员,就要与周氏荣辱与共。 经过莫汉成 身边,周景瑜没有停车,把车开过去,开进小区。 他来找她,是让她做情人? 她不想听,对这个话题也不想提。 把车停好,莫汉成走过来。 她看了看他,没有话想说,从他身边走过,莫汉成忽然出声,“am的资金全部用在一个项目投资,短时间不能支付周氏。” 周景瑜回转头,定定看着莫汉成。 莫汉成深深吸口烟,一只手放进风衣口袋。 落魄的男人,眉眼仍这么深邃。 太过分了,这么落魄,气质还这么逼人,让她的心温柔动了动。她问,“是什么项目?”据她得到的消息,am专做海外贸易生意。 莫汉成再深抽口烟,眯着眼,深刻凝着她。“收购程氏集团。” 周景瑜刚回周氏不久,可是,商界这些消息她都还是要关注,听闻是另一家公司对程氏比较关注,她想了想,这间公司不是am。 烟就要燃尽,莫汉成再抽一口,把烟丢到地上,狠狠踩灭,带着狠劲,话越发冷峻。他说,“张泽宇对程氏集团感兴趣。” 只一句,周景瑜立刻脸色改变,瞪大眼晴盯着莫汉成。 再点一支烟,他阴狠地,“我要让张泽宇花巨额收购到的程氏集团其实只有一个空壳,这不能一下把他打倒,也会元气大伤,到时再对付他,就容易多了。” 周景瑜静静望着莫汉成,说不出话。 她真不敢小觑他,也不知他的心思有多深,在冯氏这将近一年,莫汉成是一举几得。一,偿还冯素荷恩义,二,稻光养晦,三,重振旗鼓收拾破碎山河,四,寻到机会给敌人重重一击。 然而,除了第一个,后面这三个,都需要周景瑜对这次货款事件,不要太执着追究下去,这样才能不引起别人注意,要是被冯素荷或者张泽宇发觉,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功亏一篑。 周景瑜深深震憾,但经历过太多风雨,让她很快拾回镇定。只要把商界这些风云变幻当做常事看待,心态就不会激动。 虽然她对感情的态度让莫汉成失失望,可在工作方面,她没有让莫汉成失望。听完后,她沉吟好一会,问的话是,“这个项目有把握吗?” 莫汉成没有表情的脸,眼角慢慢染着阴冷笑意。他真是太爱她这个模样,问的话直击中心,简单简洁,没有多余废话。 他的眸子扬 起灼热,脸色越发沉狠。“程氏最有价值的是电子研发中心,想办法让它独立出来,张泽宇再收购程氏集团,只是得到一堆没有多大用处的破铜烂铁,他在往后重组程氏集团,会发现吃力,里面没有多少油水可捞。” 周景瑜没有说话。 收购就是如此,所以越发要小心。要是付出的价钱,得到的却和价值不相当,差得太远,其实是太亏的一个买卖。 周景瑜的第二句话是,“我需要想一想。”然后,走回公寓。 莫汉成望着周景瑜背影,她的果断与干脆做风,让他嘴角牵了牵,一抹笑意浮在唇角。 一连过了好几天,周景瑜都没有给他答复,但莫汉成知道,这就是周景瑜给他的最好答案。 因为,再没有电话打到am公司催款,货款事情告一段落。 事实上,周景瑜在第二天回写字楼就交待下去,am以后由她负责。 她负责,就会对这件事情比较谨慎,不会让莫汉成是幕后老板泄露出去,而且,涉及到背后一宗大型收购案,她更加要小心。 改革周氏这个任务本来就艰巨,还要夹杂着这些事情,周景瑜身心俱疲。 她砍断业务太多,太狠,对相关产业进行果伐调整,让集团内部一直硝烟弥漫,反对她的人越来越多。每天生活如履薄冰,重整周氏压力本来就大,还不停被抨击。 这些重要业务与项目其实还能盈利,而且,这样一来,季度财收报表的数字肯定大幅度下降。反对声太大,路慧珍不得不出面,亲自过问周景瑜,结束太多重要业务,是不是太过,反而伤到企业本身。 周景瑜不认可,这些业务,在周氏辉煌的时候,确实带来华丽的财务收入,可随着周氏走向千疮百孔,这些业务的弊端开始出来,给未来的周氏带来沉重的压力,反而会拖垮到企业。高投入,盈收却增长缓慢。 而且,企业在不景气的时候,就更应该收缩成本,突出最核心业务,将企业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企业走向疲态,针无两头利,那么就应该减少投入,累积资源,加强企业的核心业务竞争力。 周景瑜对路慧珍恳谈。既然把重担交给她,就应该给予她足够的信任与支持。 她所有心思与热情都投进这个艰巨任务,用一两年时间用心完成它,然后再把企业交给大哥,她回到小镇。 这是她的想法,当然现在不能 告诉路慧珍。 路慧珍想了好一会,站起,拍拍周景瑜肩膀。“你放心去做。”她会全力支持周景瑜。 周景瑜会意,在下午的高层会议中,宣布结束周氏三间大型工厂。 结束三间大型工厂,意味着几千工人被裁员,而且,真的有必要把企业砍得这么历害,一下子就关掉这么多工厂? 会议立刻就是油掉进锅,众人情绪激愤,一致指向周景瑜。 周星华坐在对面,没有出声。 他不用说话,周景瑜的做法就已经惹众怒。心里越发得意,母亲找周景瑜回来,是走错的一盘棋。 他对企业的战略刚好和周景瑜相反,企业越是困境,越是四周往外开辟领土与业务,哪个行业看起来景气,都想让企业参与进去。 不停往外扩展领土,有个弊端,资金容易被套牢。一个企业,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实在可怕。可周星华认为,这只是暂时,等这些新行业能进入正轨,就能高收入盈利,企业的规模会更加壮大。 就算现在路慧找让周景瑜回来,他还没能真正在周氏大展拳脚实行这个战略,不过周景瑜这样目中无人大胆重整周氏,她总会引起众怒,说不定这个重整周氏的方案半途就被所有董事投票叫停,把周景瑜踢出周氏。 以周景瑜的做法,别说季度财务报表不好看,降得太多,而且,连续企业盈收都持续亏损,或者增长缓慢,毕竟她砍断那么多重要业务。 而这是周景瑜的目的,虽然重整周氏前面几年,盈收确实比以前下降,可是过了几年,加强的核心业务跟上来,到时候,企业业绩也会跟着提升。 可是,人都是现实,看着目前利益,加上被周星华有意挑唆,周景瑜在集团举步难艰。 朱烟下班来看她,一个月不见,周景瑜不是当时刚从小镇回来的样子,虽然皮肤晒得黯黑,却脸色红润。 朱烟心痛骂她,“有没有瘦十斤?” 周景瑜放下文件,双手支着下巴,好笑回朱烟,“是要重新买衣服,腰身不合适,”看看手表,惊呼,“这么晚了?”又说,“不知这个周末能不能腾出时间跟你去购物。”她确实需要买衣服,现在的衣服穿小一号。 朱烟又骂,“你这疯女人!” 周景瑜哈哈笑。“去喝一杯。”不抽烟了,需要喝点酒缓解压力。 两人搭电梯的时候,朱烟瞪着周景瑜的 胸,周景瑜狐疑,“别想打我主意,”她说,“我不做电视台的内衣模特。” 朱烟白她一眼。“胸是不是小了?” 周景瑜一愣,朱烟哼了哼,“莫汉成现在生活得滋润,每天跟女人左环右抱,”瞪周景瑜,“你呢?连胸都瘦干瘪了!” 周景瑜黯然,忽然静下来。 朱烟不解气,唠个不停。“也不知冯素荷是怎么想的,莫汉成现在就是大明星,几乎每天都登报,换绯闻女友的速度就像是在换衣服。” 周景瑜转开话题。“回来都没空找蒋空绕,”她说,“把他也一块叫出来。” 她给蒋空绕电话,蒋空绕在值班,又想蹭酒,怂恿周景瑜到罗马酒吧。“妹子!你都不想着哥哥一点,这么久不见,好意思叫我逃班吗,好意思叫我去找你!你得亲自过来请客,我马上就要下班!” 接到周景瑜电话,蒋空绕很是高兴,声音特别大声,连朱烟也听见了。 朱烟抓过周景瑜电话,呛蒋空绕,“别总是叫女人请客!”啪,摔上电话。 周景瑜歪头看了看朱烟,取笑她,“蒋空绕挺好,别对他太刻薄。” 朱烟气道,“想到他是莫汉成朋友,就觉得蒋空绕这个人也面目可憎!” 朱烟的话是无意,却让周景瑜更加沉默。 到了罗马假日,周景瑜坐到吧台,立刻叫酒,“红玫瑰!” 烈酒勾兑呈鲜艳红色的酒,看起来像烈日玫瑰,周景瑜一来就点这个酒,让朱烟秀眉挑了挑,扫了扫周景瑜。 还没来得及问周景瑜,蒋空绕就奔过来,一只手搭在周景瑜肩膀。“景瑜嫂子!”叫错,立刻改口,“景瑜妹子!哥哥想你!”二话不说,热情抱了抱周景瑜。 周景瑜把蒋空绕浑身打量一番,笑他,“我已经有大哥。” 蒋空绕嘻笑瞅她。“景瑜妹子,过了这么多天,你说话还是这么让人扫兴!”又不是真的要做她的哥哥,只是大家一起玩,叫声哥哥,打情骂俏,多活色生香。 周景瑜又笑,替蒋空绕叫酒。“喝什么?”她问。 “啤酒。”蒋空绕坐在她旁边。 朱烟讽刺他,“以前见到周景瑜,不都敲诈她要最贵的酒?”现在,怎么只要啤酒? 周景瑜也说,“不用跟我客气。” 得了周景瑜这句话,蒋空绕立刻叫上好几瓶酒。 眼波流转,撇了眼周景瑜,他跟周景瑜说,“妹子,瘦了啊。” 周景瑜喝口酒,眼角都是笑意。 蒋空绕又说,“不会是为情憔悴吧?”当时,她跟莫汉成可是轰轰烈烈要结婚。 朱烟抢在蒋空绕面前答,呸他,“莫汉成算什么!别再提他!” 蒋空绕正要说话,朱烟的职业心态,让她继续问,“你是莫汉成好友,大家都很好奇,他现在是怎么回事,跟冯素荷感情不合吗?” 周景瑜瞪她,到底是谁在谈莫汉成啊! “大家?”蒋空绕问朱烟。 朱烟清了清嗓子,“是观众。” 对于莫汉成的转变,蒋空绕也很不解,女人现在看到莫汉成,都不再理会他,而是贴向莫汉成,让蒋空绕很是气恼,以前泡妞可是他蒋空绕的专长! 蒋空绕转头问周景瑜,“妹子,回来有没有见过莫汉成?”怕被周景瑜怒骂,递给周景瑜一个电眼,嘻嘻笑,“他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景瑜看了看朱烟,看了看蒋空绕,他们都认为,周景瑜跟莫汉成分开了,其中有他们不知道的一些内情。 他们一致双目灼灼看着她,让她坦白,周景瑜无奈,“我去洗手间。” 她走开,在酒吧后面院子待了好一会。 一人人影走来,在她身后幽幽说,“你是为了我?” 周景瑜吓一跳,回过头,是他。 莫汉成的眼晴在夜里越发精亮,凝着她,“是不是为了我?”他再次逼问。 周景瑜回过神,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问,她没有让集团继续追am付货款,也没有把他开公司这些消息传出去。 周景瑜看着莫汉成,十分认真答,“不是。” 莫汉成嘴角歪了歪,紧盯着她。周景瑜狠了狠心,说下去,“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这件事情安静过去,她当看不见。不然,到时被冯素荷和张泽宇发觉,不知会是什么场面,她不想掺合进去,应付工作就已经需要太多心力。 莫汉成的胸口被撞了撞。 她就不能说一句好听一点的话,一定要告诉他事实?她哄下他,说的是谎言,他也会愿意去相信。 女人的娇声传来。“莫汉成。” 周景瑜怔住,还没有回 第90章 冯素荷开始秋后算账 莫汉成的视线追着周景瑜的身影,她的无动于衷,让他的视线阴郁,神色冷峻,简直就要杀了她! 周景瑜穿过走廊,绕过转角,要回到酒吧。 忽然,在转角,一只手从暗处伸过来,以迅疾的速度把她拽到墙壁,速度太快,她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人吻了,双手被对方紧紧箝住。 灯光照不进来,转角太暗。 寂静无声,只有狂乱的吻扑天盖地。 她的手要挣开,对方掐着她的手,与她的手指十指相扣,扣向墙面,她想别转脸,躲开蛮力的吻,对方太疯狂,吻也失去节奏,唇紧紧贴着她,不肯有半点移开。 她越是想挣开,对方越是锁紧她,身子也压过来,把她的身子抵向墙边,在挣扎中,她的一只高跟鞋被踢掉。 周景瑜不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只有冷静,才能想办法! 然而,等她强迫脑海冷静下来的时候,她感觉对方气息太熟悉。 这么凌厉,狂野,奔放。 这种气息,是莫汉成! 她的心立刻崩塌,太悲哀了! 吻密不透风,节奏强势,没有规则可循,周景瑜被卷进漩涡,想叫喊,却喊不出,唇被紧密封住。 她透不过气。 他吻得失控,像一只兽。 他没有抬眼看她,吻让他热血沸腾,手指扣向她的十指,越发用力箝制她。 说是箝制,不如说他太沉醉,整个身心都在失去理智,以至不知不觉力度太大,他的手腕都看得到里面的青筋。他要把她撕碎般,撕掉她的镇定,她的冷淡,她对他的无动于衷! 呼吸成了火,烫着她。 他不停要挤进她唇里,挤进去,挤进去,周景瑜横下心,把他咬了! 血腥味在两人唇腔弥漫,血与疼痛让莫汉成清醒,越是清醒越记起她这一年来这么不把他当一回事,他没有抬起头,吻更加用力,粗野。 吻走向不能控制,吻了她满头满脸,停在她的脖子,要继续一路凯歌,吻要再往下,周景瑜的胸口注满悲怆。 就在这时,周景瑜闭了闭眼晴,用尽所有力气,抬起脚,狠狠踢向莫汉成的小腹。 吃痛让莫汉成的动作停了停,周景瑜趁机挣开他。 不等他把脸完全抬起看她,她抬手,啪! 一个耳光打过去。 莫汉成的脸侧到一边,周景瑜咬牙,“不要让我变得这么可悲!” 莫汉成浑身震了震,脸没有转回来。周景瑜的胸口跳得太历害,说不下去,等能说出话了,她继续说,“我再次告诉你!我不做情人!请你认清,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享受这种吻!”骂完,低下头用力穿上那只被踢开的高跟鞋,把莫汉成撞开,头也不回走了。 她没有再回酒吧找朱烟和蒋空绕,而是开车回去。 法拉利完全超速,在午夜的公路上疾驰,转弯的时候,没有放慢车速,一直飞速往前。 没有难过,因为没有时间。 关掉三间大型工厂,失业的工人抗议。 他们起先在工厂抗议,然后,集合到周氏集团门口。 周景瑜站在楼上的办公室窗前,神情冷然严肃。 “周小姐,已经是下午,要不要给你叫一份午餐?”助理第三次推门进来问。 周景瑜摇头。 工人在集团门口站了一天,她也在办公室窗前站了一天。 “我们坚决不离开工厂!” “对!我们要维护我们的权益,榨干我们的血汗,一声令下,说关了工厂就关掉,周氏把我们当什么!” “我在工厂兢兢业业三十几年,周氏强大就开始摆脸色,一脚把我们踢开!” 这三间大型工厂其间有一间,是陪着路慧珍一路打江山,拥有三十几年的资历。 抗议一个星期,周景瑜没有放缓态度。 她的强硬,让工人对她更加激愤,传媒也开始跟踪报道。 本来就对关掉三间大型工厂态度不坚定的部分高层,现在更是讨伐周景瑜,认为她的做法太过,影响整个集团员工士气。 甚至已经开始有人让重组方案暂停。 周景瑜离开会议室,到人力资源部,对于工人抗议这件事情,她嘱部门一定要按照合同规定,补偿工人相应的工资和补贴。 有的工人认为抗议太久,赔偿就会更高。 这不可能。 周景瑜回到办公室,头疼欲裂。 她知道关掉工厂,一定会让工人不满,然而,集团内部没有多少人支持她,也让她疲累。 确实,抗议没有很快结束,会让员工对企业产生负面情绪。 路慧珍过来周景瑜办公室坐一会。 路慧珍没有说话。 走出去的时候,把手放在周景瑜肩膀,周景瑜明白,母亲心里也有些矛盾,她重组企业每一步都太强硬,路慧珍不知是不是选对人,不过,同时,既然她已经交给周景瑜,内心有着矛盾,也会支持周景瑜,让她把方案继续实行。 对于一个有野心的企业,重组已经疲态的周氏,这还不够,还得加入新活力。于是,路慧珍想了想,跟周景瑜说,“我这话现在不应该说,可是——” 从没见母亲这么犹豫,周景瑜感觉到事情重要,她坦率说,“妈妈,请说。” 路慧珍看了看周景瑜,“周氏需要一门亲事。” 集团重整后,很多方面还不足。周景瑜明白。 联姻对周氏有着好处,周景瑜同样明白。 路慧珍不需要对周景瑜说得太多,晓以大义,周景瑜都懂,只是看她如何选择。 联姻其实说透了,就是企业与企业的一种合作形式,个人的幸福放在其次。当然,能得到婚姻幸福,又有让企业更进一步,这是双赢。如果不行,只能退而其次。 路慧珍见周景瑜好久都没有答话,没再说什么,以为她不答应,推门出去。 周景瑜问,“要见面的人是朱蔡东?” 路慧珍脸色动了一下,转过头,周景瑜给母亲一个会心笑容,安慰她。 是的,连路慧珍也惊讶,她想不到周景瑜经过跟莫汉成分分合合,为了莫汉成丢下集团不管失踪半年,现在会这么风轻云淡,会答应商业联姻。 周景瑜走过去,紧紧拥着路慧珍。 好久,她叫了一声,“妈妈,你老了。” 是,母亲老了,周景瑜经历了这么多,是该孝顺母亲,报答母亲,让她不要再为集团操碎了心。 路慧珍不语,拍拍周景瑜肩膀,关门出去。 这个动作,表示路慧珍心情也很复杂,复杂中带着欣慰,是觉得周景瑜真的长大了吗?还是,觉得自己的女儿彻底放下儿女感情了,投奔一场没有爱情的婚姻? 周景瑜下班,需要保安在前面帮她开路车子才能过去,工人对她太多不满,见到她出来,朝她扑过去怒骂她。 梁承跃每天都给周景瑜电话。 传媒把这件事情报道轰轰烈烈,梁承跃有些担心。 周景瑜一边开车,一边安慰他,“不需要大惊小怪。”嘴角微笑苍白,“微软在收购诺基亚的时候,诺基亚ceo史蒂芬埃洛普表示,收购后的一年内不会裁员,既然裁员微软也会按照原来诺基亚的标准,可是,微软全球裁员中,就有一万五名来自诺基亚,制造工厂和研发中心都只留少许人,”停了停,她跟梁承跃说,“这么大的裁员案件,也很轰动,不过,赔偿方案只要按照法律和劳动合同法来执行,就不会有太大问题。”所以,不必担心。 梁承跃拿周景瑜没有办法。“这个时候,你还能说笑。” 周景瑜看着车前方,不然呢? 身在其位,就要认真谋其职。 不想回公寓,她挂上电话,在路边餐厅停下。 工人的抗议,压力让她吃东西很少。 集团重组方案需要一两年时间完成,怎么能这样待自己,食物能让人打起精神。她进去,在窗前坐下,刚拿起菜单,菜单就被一个人拿去,不问过她,就点了满满一桌菜。 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周景瑜十分吃惊。 自从在酒吧那晚,她跟莫汉成就没有见过面。 事实上,她回到周氏工作上每走的一步,莫汉成都有关注,更不用说现在关掉工厂让传媒报道轰轰烈烈。 两人分手了,这种关注显得不合时宜。 可是,怎么办呢?莫汉成做事这么自我,在感情里也这么自我,一切先从自己出发,再去考虑别人感受。他才不管他们有没有分手,他就是想知道她接手这么艰巨的任务,有没有被集团为难,工作层面上有没有碰到困难。 服务员还没有上菜,气氛僵凝尴尬。 莫汉成闲闲靠在椅背,对周景瑜厚着脸皮笑了。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他问她,“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有种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天涯沦落人? 哈! 周景瑜真不敢认同! 也绝不会在莫汉成面前表现她在集团的不得人心和处境艰难,执行方案每一步都很吃力。 身负使命,她只能尽力而为! 关于周景瑜太强硬的重组方案,莫汉成的看法倒和别人不同,站在周景瑜这一边。他跟她说,“如果是我,我也会迅速结束这些业务和项目,周氏已经走向疲态,还要对这些业务高投入,只会让 周氏在未来更加负重。” 这话让周景瑜猛地觉得莫汉成可怕。 他把周氏看得这么透,这么明了,一定是做过一番调查,盯着周氏,不然,这些业务细节,他怎么能这么清楚。 脑海掠过一个想法,要是以后,莫汉成打周氏的主意,跟莫汉成在商界交手—— 这个想法太可怖,她立刻制止这个想法,抓过水杯,大口喝水。 喝得太快,她被呛到。 莫汉成深眸凝着她,递给她纸巾。 她的表情太淡漠,他牵了牵唇,嘲弄地,“要是我们在生意上联手,就是模范伴侣了吧。”他用嘲意掩饰这话的落寞,周景瑜没有听出来。 周景瑜没有说话。 菜上来了。 她专注吃饭。 莫汉成忽然说,“张泽宇已经收购那家空壳程氏集团。” 周景瑜拿着久子的手抖了抖,但没有抬起头。 莫汉成望向她,嘴角动了动,“知道张泽宇掉进陷阱,收购那家程氏企业,我在想什么?” 周景瑜不语,吃饭。 他笑了笑,笑意森冷。“当时,我特别高兴。”他说,话停了停,希望周景瑜接话,周景瑜沉默。 他的脸色越发冷峻,眸子浮着冰山。呷口酒,他再说下去,“我高兴是因为是你跟我联手整了张泽宇。” “我没有。”周景瑜纠正他。 莫汉成盯着周景瑜好久,眼晴看进她的眼眸,仿佛要看透她,眼神太有力量,周景瑜低下头,没有跟他对视。 她这一举动,让莫汉成受伤。 受伤让莫汉成的话越发尖锐,带着刺挥向周景瑜,“为什么你不可以让我开心一点呢,你说你有,你想帮我,不行吗?事实上,如果不是你有意安静处理货款这件事情,我设计的计划不会这么顺利。” 周景瑜默默喝汤。 她这么冷漠,让莫汉成的脸色黯了黯。 他一个字一个字说,“记住,我一定会东山再起。”等他事业成功,他一定会再把周景瑜找回来! 在冯氏这一年,看大老板冯赵越和冯素荷脸色,让他更加激起斗志,野心也更加大,事业一定要超过以前恒远集团那个时候。 他的慢慢改变,周景瑜感觉不到,只是单纯以为莫汉成的个性,肯定是要拿回事业,她 也认可男人对事业有憧憬,有拼劲,但没有想到,莫汉成的事业心已经这么狂野。 周景瑜没有再言语,吃完饭就离开。 莫汉成回到公寓,冯素荷又在等他。 她开口就是讽刺,“这么晚回来,又在跟哪个女明星厮混?” 莫汉成按公寓密码,门还没有打开,就转回头,语气冰冷。“请把话说好听一点!” 厮混? 这是高高在上的冯大千金冯素荷说出的话? 冯素荷恼怒。“莫汉成!一年的时间,你也够了!别再让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又跟哪个女人关系不清!” 莫汉成靠在门口,目光斜斜冷觑冯素荷。他挑眉,淡淡地,“你的语气我很不喜欢。” 她已经让了他一年,已经越过她对男人的底线! 现在,他这么漠然指责她? 冯素荷火冒三丈。“父亲让你周末过去。” “我没空。”莫汉成冷漠答,叮,门打开了。 他一进去,冯素荷撞开门也跟着进来,火一般怒斥,“没空?”一年的怒火控制不了了,竭斯底里,“你只不过是冯氏一名员工,周末你有什么工作行程这么忙!”冯素荷找着这样的理由,希望莫汉成到她家里吃饭,正式让家人承认他们的身份,可是,莫汉成从来没有答应! 高高在上的语气让莫汉成不悦,他转过头,语气也难听。“我再次告诉你,收回你这种语气!” 她把他当什么? 以为他是一个下人,随意让她呼喝?! “你——”冯素荷气得红唇抖动,秀眉怒扬,“我对你的底限就是一年,一年后,你不想回到我身边,也得回来!”放下话,“以后,要是让我在报纸看到你跟别的女人传绯闻,不要讲我不客气!” 砰!摔门离开。 在电梯,怒气让冯素荷的脸狰狞,她咬着牙,拔电话。 “这一年里,跟莫汉成传过绯闻的女人,全部给我处置!” 第91章 乌圆玲是智慧女人 一时之间,娱乐圈好几位女星从大众视线中消失,电影换演员,广告片商换女主角,女主持位置也有另一个人接手。 曾经报道过周景瑜和梁承跃新闻的蔡宇宁,她比较敏锐,从这些消失的女星中,发现这些女人在这年里都跟莫汉成传过绯闻,于是,她想做一期莫汉成的专题采访,深入报道他的绯闻女友们集体在圈子消失的背后内幕细节。 莫汉成在办公室接待她,听她说完,好久,他的嘴角似笑非笑。 他跟蔡宇宁说,“这个新闻,不能见报。” 蔡宇宁行走江湖多年,也不是青涩记者。她问,“如果我说不呢?”这个新闻,绝对轰动,而且,职业敏锐让她觉得,冯素荷也插手其间。 天天看明星恋爱分手,观众早就腻味,换过一个调子,报道企业家明星新秀们的爱恨情仇,更会刺激报纸销量。 莫汉成站起身,走到蔡宇宁面前。 他的靠近,气势让空气也骤然逼仄,蔡宇宁竭力让自己镇定。 莫汉成眼角带着笑意,话也带着笑意,只是,话里渗着的力量让人不能拒绝。“蔡小姐费了这么多功夫做这篇报道,我会好好珍惜你的功劳,不会让它白费,”他看着她,语气转为强势,“我给你另一个新闻,更有价值,让你更加扬名。” 他拔内线电话,嘱助理进来带蔡宇宁过去,把另一个商业内幕案子新闻给蔡宇宁。 每个行业都有一些背后内幕,只要不干涉到自己利益,大家也都成了默契不会理会。 是什么新闻呢? 冯氏大老板冯赵越在外面另有一个家庭,这样的富豪大腕,新闻更比他的女儿有影响力。 这件事情,冯素荷及她的家族,还有她的母亲也都知道,只是家丑不外扬,一直没有让外界得知。 冯越越在外界是商业榜样,商业大腕,他的疼爱妻子,更深得人心,两人结婚几十年,一直恩爱。他的为人低调,偶尔跟妻子亮相必要的活动,对妻子呵护周到,让所有人都为他的魅力倾倒。 事业有成的男人,如果家庭幸福,深爱妻子,尤其具有男人魅力。 莫汉成本来对冯氏家族这些事情置之事外,但是,蔡宇宁一旦深挖他跟这些绯闻女友们的背后,会牵出冯素荷。 冯素荷清算跟他有绯闻的女人,是什么意思?用这个方式,告诉所有女人,她才是真正主宰他的男人?! 有意思。 她出招,他就还给她。 他没有去找冯素荷,制止她住手,她私下处理这些女星,对他似乎没有影响。 他对她仍然淡漠,也没有就此事找过她发火,冯素荷更怒不可竭。 在冯素荷以为,她修理他的绯闻女友们,他应该过问一下,过来找她谈,让她网开一面,可是,莫汉成没有,这些丝毫没有伤到他! 这时,冯赵越在外面有一个家庭见报。 而且,蔡宇宁追查下去,冯赵越在外面的这个家庭已经有十年,孩子也有了。 这对高傲风光爱面子的冯素荷是个打击。 她拿着报纸冲到莫汉成办公室,把报纸摔到他脸上。“给我一个解释!”她怒骂,涂着红艳手指指着莫汉成,一定要他给她一个交待! 莫汉成淡定的拿起报纸,扫了一眼,脸色没有一丝起伏。他淡然问,“什么解释?”语气不满,浓眉一扯,“我这里是杂货铺?拿这些不与工作有关的新闻跑过来质问我?”声音冷下,眸光锐狠看向冯素荷,“不是应该你给我解释?”说完,请冯素荷出去。 冯素荷气炸,精心描过的眉也失去精致,眸子点着阴狠光芒。“莫汉成,别人会这样被你蒙混过去!可是,我是冯素荷!”她也有脑袋!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而且不会告诉传媒,因为冯氏有着势力,一般的人不会敢这样跟冯氏做对,成为冯氏眼中钉! 所以,就算她去找蔡宇宁,让蔡宇宁供出幕后主使是谁,蔡宇宁不说,冯素荷也能猜到是莫汉成! 莫汉成彻底无视冯素荷,他走回办公桌,按动内线电话,吩咐助理,让主管们进来开会。 也就是,相当不给面子请冯素荷出去! 冯素荷咬着唇,今天她换了另一款鲜艳唇膏,炽热玫红,充满个性且明艳妩媚。不过,她再怎么打扮,莫汉成也不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她久久瞪着莫汉成,瞪着莫汉成! 她养了一匹狼! 可是,怎么回事! 他越是这样不被她驯服,她越是不会放过他! 她回到自己办公室,立刻命令,“给我找莫汉成软肋!给我找!”既然修理他的绯闻女友们,让他没有受到伤害,她一定会继续朝他进攻,一定要抓到莫汉成把柄,让他乖乖回到她身边,到时,他要向她下跪,她才会原 谅他! 这一年里,她几次三番让莫汉成回到冯氏吃一顿饭,不是以工作身份跟家族的人见一面,他没有一次答应! 没有一次! 冯赵越曾经就莫汉成太花心这个问题与冯素荷谈过,做为女婿,他是相当满意莫汉成的工作能力,想纳莫汉成为旗下,所以,他谈得诚恳,希望冯素荷在莫汉成面前,不要太高傲,气势不要太器张。 他的女儿,他还不了解吗?一向都是想征服男人。 可是,这回,冯赵越还真是冤枉了冯素荷,冯素荷这一年里,对莫汉成已经是够退让,看着他不停跟女人传绯闻。 怒火忍了一年,此刻从冯素荷胸腔爆发,棕色的长长卷发,也像染着怒意,让她精美的脸庞,像一只母狮子,美艳又凶狠凌人。 工人抗议让周景瑜焦头烂额,即使在财经报纸看到冯赵越的新闻,她也没有记在心上,毕竟,那是别人家的事情。 工人没有罢休,周景瑜又不妥协,停止关掉工厂,或者把补偿金提高。 她对重组周氏心里的方案,不是现在才有,在化妆品上市失败的时候,内部曾经开过会议,商讨周氏的未来,当时,周景瑜就粗略谈过这个方案,那时的高层虽然不满抨击几句,谁曾想到,现在由周景瑜接手,她果真实行这个方案,果断结束太多业务,关掉工厂。 伸手往抽屉拿烟,已经没有再买烟,只好叫助手,“黑咖啡!” 一早上就喝那么多杯咖啡,让助理怯怯抬头看周景瑜一眼。 她跟周景瑜说,“董事长让你今天准时下班。” 周景瑜一听,抬起头。 助理接着说,“董事长嘱我订了餐厅,让你下班后过去。” 周景瑜问,“妈妈没有说去见哪位客人?” “没有。” “好,我知道了。” 简单几句话,让周景瑜知道,客人来历不小。 周景瑜准时下班,在车上,对着车镜补妆,脸色稍显苍白,用力涂着口红。 单是口红,她跟冯素荷也有着区别。 温柔裸色的口红,让她看起来多了些甜美大气。 既然客人重要,她当然不能一脸疲惫去见客,特地从手袋的几支口红里,选了这一支。 她到餐厅,经理立刻殷勤迎上来,带她进到包厢。 看到来客,周景瑜好笑。 朱蔡东不算是陌生人,他们曾经见过一次。 “您好。”她大方伸出手。 朱蔡东拿着酒杯耸耸肩,示意她坐。 不等女人过来,就已经点菜,可见,他早就知道要见的人是周景瑜,而且,一点也不给她面子,在她来之前,就点了菜。 周景瑜不介意。 他对她不满意,周景瑜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她不觉得难过。 她不爱他,见朱蔡东,也只是一个工作,至于他们以后要是结婚,也只是工作中必须完成的一个任务。 把跟男人见面约会和结婚当成工作来处理,周景瑜心情就不会这么郁结了。 他对她不客气,她也用不着给他客气,拿起菜单,自己又另外点了菜,她才不会对着朱蔡东已经点好的满满一桌菜,声音柔美的赞许他,他叫的菜,都很合她的心意,她都很喜欢,再用甜甜声音娇嗔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清蒸竹笋小鱼?我太喜欢了。 朱蔡东见她这个样子,把话说开,“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这直击周景瑜的锐利话语,可不会把周景瑜难倒。既然跟他见面是工作里的一个内容,那么,就把这次约会当做跟客人应酬嘛! 既然是应酬,就用应酬的方法对待他这句话!她淡淡笑了笑,歪着头回朱蔡东,“你也不喜欢我,不是吗?” 别以为他那句话占了上风,觉得周景瑜有欠于他! 周景瑜又是得体笑了笑,两个人都只是彼此彼此,谁也不用摆着脸色,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对她的还击,朱蔡东看了她一会,好久,他说的话是,“你这个样子,真的一点都不得男人心。”甜话不会说,撒娇不会,给男人一点面子也不会! 既然话说开了,周景瑜觉得跟朱蔡东相处倒不会觉得不自然,约会成了工作,当然希望生意有往来,能把这场生意经营好。 她问他,“你为什么会过来跟我见面?”既然不喜欢她,可以拒绝。 朱蔡东又看她一眼,给她倒酒。“老妈喜欢你,老爸也觉得你有能力。” 他是强迫过来跟她见面,尤其是老妈罗有芸,明知周景瑜有官司丑闻,还跟跟莫汉成合好,轰轰烈烈要跟莫汉成复婚,这样一个女人,老妈还要他跟周景瑜见面! 他越发对周景瑜鄙夷,连表面对女生最起码 的尊重也没有,脸上的鄙视都不掩饰了。 周景瑜没有放在心上。 一切都当成是工作的一部分,就很快能迎刃而解,而且心态能端正。 他不屑跟她说话。 沉默了好久,他还是问她,“你呢,你也不喜欢我,也是强迫过来跟我见面?” 周景瑜缓缓呷一口酒,酒杯放到唇边。她笑了笑,“不,是我主动要跟你见面,”她不想再这样下去,要么,莫汉成结婚,要么,是她结婚,以此方法彻底忘记莫汉成,她说,“我想结婚,而你是最好人选,不是吗?” 虽然说她不会说甜话,可最后这句话,还是很得朱蔡东欢心。 他绷着的脸,终于缓和一点。他问下去,“我怎么会是最好人选?”想给她难堪,“你不是最爱莫汉成?” 周景瑜不会被刁难击倒,她仍然嘴角带笑。“朱公子也不会是只有过我一个女人,不是吗?”她再呷一口酒,缓缓说下去,“以你的学识和魅力,一定会迷倒过太多女人,我怎么会是你的第一个女人,是你的初恋?” 这话,两个意思,让他不要再追问她的以前,哪个人没有过去?既然他也不是没谈过感情,就没资格也没必要追问她的过去! 二,她没有把话说得难听,而是从另一个角度恭维他,让他不要再提过去这个话题。 朱蔡东一怔,随即爆笑。“哈哈哈!”他说,“那么,你是真心想跟我结婚?” “当然。”周景瑜想也不想,答得很快。 这个方法,不只可以试着去忘记莫汉成,还可以帮助周氏。 如果结婚是一笔生意,那么对周景瑜来说,这笔生意是双赢。 她太过坦白,让朱蔡东饶有意味打量她。 “你真心想跟我约会?”他问,“吃饭,看电影,看歌剧?” 周景瑜答,“我奉陪。” 她这么爽快与主动,让朱蔡东心里虽然高兴,却也同时看不起她。 他再次激她,“我不爱你。” 周景瑜很淡定,脸上没有惊讶。她微微笑。“谢谢你告诉我事实。” 朱蔡东气结。 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能让周景瑜生气! 她对他的不生气,在朱蔡东看来,她对他厚着脸皮纠缠,一定要跟他结婚。朱蔡东嘲讽地,“为了能嫁进朱氏,你这算是委屈 求全?” 周景瑜没有动怒,答得漂亮。“付出与得到相差太远,当事人不满意,才叫委屈求全,这场婚姻这么有价值,何乐而不为?我很愿意结婚。”当然要嫁!价值也很大!成全她忘记莫汉成,也成全周氏。 朱蔡东对周景瑜无话可说了! 女人,要笨一点,就算不笨,也要在男人面前装糊涂一点,才叫可爱! 饭没有吃完,朱蔡东接个电话,就丢周景瑜离开。 周景瑜没有走,她一个人吃饭,再叫一瓶清酒。 自斟自饮。 她再不会像以前喝醉,心事丢进酒里,一饮而进。 从餐厅出来,冷意扑来。 她钻进车厢,车子开着暖气,她坐了一会,才发动汽车。 汽车开上街道,在等红绿灯,从后视镜看到一个女人在街边跟朱蔡东争吵。 朱蔡东的神情像在安慰女人,一边拥着她的肩膀,想让她上车。 女人不肯,流着泪。 周景瑜呆了很久,绿灯亮了,她失魂般,没有开车。 后面司机鸣喇叭,她把车开走,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抖。 这个情形,她明白,朱蔡东私下有女朋友。 女人肯定是不被家族认可,越是有地位家庭,挑选儿媳妇越是严格。而他又这么没有主见,任何事情都听从老妈,所以,就算有女友,他也过来跟周景瑜见面,约会。 周景瑜啼笑皆非。 现在的她,除了对重组周氏放进热情,其它事情都不想趟浑水。 想了想,周景瑜把这件事交给朱蔡东决定。 她没有去揭穿朱蔡东,如果他坚持选女人,她可以去跟母亲解释。如果,他执意听从家族的话,继续跟她约会,周景瑜也会出来跟他见面。 那晚,她失眠。 可是,她不能再像以前抽烟,服安眠药。 她从小镇回来,决心给自己新的生活,然而,胸口喘不过气,睡不着,也无法工作,看不进文件。 午夜一点,她开车去找梁承跃。 他公寓的灯亮着,她见了心里溢着高兴。 这样,她不算打扰梁承跃,半夜来找他喝酒。 她按门铃,梁承跃披着外套过来开门,见是周景瑜,吓了一跳,又见她手上拎着啤酒,更是吃 惊。 她刚下车,在旁边便利店买的。 周景瑜知道梁承跃有话想问,她坐倒在沙发,长长吁一口气。 梁承跃不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房子气氛,都让周景瑜感到轻松。她对他说,“什么也别问,可以吗?” 梁承跃站在她对面,狐疑看看她,打量她的神情。 周景瑜丢给他一瓶啤酒,自己打开另一听猛灌几口。梁承跃要开口,周景瑜打断他,“喂喂喂,别问问题,你想赶我出去吗?我可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莫汉成那里不能去,朱蔡东又有着女友,更不能去找老妈,不能让她担心。 梁承跃心酸,会意打开啤酒,跟她干杯。 她很想要一个拥抱,可是自从梁承跃跟她表白,她就注意自己行为,不再跟他这样太过亲密举动。 其实,朋友之间,拥抱得到一下安慰又如何? 可是,她不想再伤梁承跃。 周景瑜喝了两听酒,跟梁承跃说,“如果没有你,我不知要怎么做。” 至少,有这样一位朋友,她可以午夜过来找他,不至于胸口太堵,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话。朱烟不行,她太过好心,一旦见她这种神情,一定会追问到底。 所以,有些事情,男闺蜜比女闺蜜可以保持沉默。 袋子里的啤酒喝完,周景瑜告辞。 一个晚上,她静默喝酒,只说两句话,梁承跃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开门,梁承跃叫住她,走上前,想抱她,手伸到半空,又停下。他说,“你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 不管他在什么地方,只要她需要他,他一定会出现在她身边。 周景瑜走在公寓走廊每一步,特别沉重。 不提联姻,工作还有一堆事情理不出头绪。 工厂宣布关闭时间,由于消息出去,工人抗议,关闭工厂计划被耽搁延迟。 周景瑜把负责整理工厂事宜的主管叫进来,责问他,不能因为工人抗议,就把解决工厂事件暂停,一定要按原计划关掉工厂。 工人抗议,周景瑜雷打不动上班,下班。 每天下班,她都一家餐厅吃晚饭,越是这样,越不能灰意。 莫汉成经常出现在这间餐厅。 事实上,他是故意在这里,下班就过来。 同是这个行业的人,她工作的压力,他怎么会不清楚。 周景瑜心里黯然。 然而,他没有再对说什么过分的话,她总不能叫他不要出现在这间餐厅。 他只是想看她,一起吃晚饭,算是对她的陪伴。 周景瑜不领情,这种安慰让她苦恼。 她没有再去那间餐厅,而是换过另一家。 “景瑜!”周景瑜刚走进餐厅,有人叫她。 声音这么活力动听,真想像不到是乌圆玲。 仿佛昨天,她还在为莫汉成情伤,现在,她光彩奕奕。 难得见到这么高兴的一个人,周景瑜脸上也带着笑。 “什么时候回国?”周景瑜问。 乌圆玲说,“以前跟厂商还有一些合约细节,现在回来处理。” 周景瑜点点头,“吃饭了吗?” “现在几点了,已经八点,”乌圆玲问,“你才下班?” 周景瑜应了一声,问她,“喝咖啡还是茶,这里的奶茶咖啡不错。” “那给我一杯咖啡。” 周景瑜回过头,跟服务员交待,又问乌圆玲,“点心要吗?这家玫瑰蛋糕也很出名。” 乌圆玲笑得温婉。“好。”她细细打量周景瑜,“工作很忙吧?” 周景瑜顿时觉得乌圆玲太贴心。 很多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结婚了吗,怎么还不结婚? 乌圆玲有着她的智慧,在娱乐圈那么多年,也没有过丑闻。 服务员端来咖啡,另有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前来。 乌圆玲脸上忽然现出柔和,神情眉眼洋溢着幸福。她对周景瑜,“这是我女儿。” 周景瑜惊愣不已,急忙从保姆手上接过小孩,小小婴儿,还没有满周岁,乌溜溜眼晴,望着周景瑜,粉粉小唇,柔柔软软,像在跟周景瑜打招呼。 这么多人,只有乌圆玲修成正果了。 周景瑜心上触动,不知要说什么好,见到小孩儿比重逢乌圆玲还激动。 在她的理想爱情里,一定要跟男人结婚,一定要有个孩子。哦不,不只是一个孩子。她要有很多很多孩子,让他们在阳光下奔跑,让他们的笑充满整个心扉。 工作的压力,感情的疲累,让周景瑜见到乌圆玲女儿,激动开心得几乎要落泪 。 她问乌圆玲,“是不是要一岁多她才会说话?” “什么时候会走路,要两岁吗?” “读哪个幼儿园,选好学校了吗?” “是不是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小名?” 激动让她失态,语无伦次,一下子问乌圆玲这么多问题,乌圆玲一一回答她,身为母亲,最开心的事情,也是看见别人喜欢自己的孩子。 她本来不想问周景瑜私人生活,不过,见周景瑜这么喜爱她的女儿,她笑着跟她说,“这么喜欢孩子,你也结婚吧。” 乌圆玲结婚移民在国外,不知道周景瑜中间跟莫汉成复合,一度要举行婚礼。 她跟周景瑜说,“找个男人,好好成个家。” 周景瑜不语,只一味笑。 保姆接过孩子,乌圆玲让保姆带着孩子到车上等她。她跟周景瑜谈了两句,就急着要离开。 周景瑜理解,乌圆玲现在的心态全部放在家庭跟孩子上面,她不想让孩子等得太久。 乌圆玲才是智慧女人! 得不到莫汉成,她转过身,找个待她好,条件也好的男人,结婚了。虽然乌圆玲不爱丈夫,可是,不代表她结婚就会觉得不甘心,反而是一心一意经营起这个家庭。 有时候,在婚姻里,相濡以沫比爱情更重要,更能让婚姻得到幸福! 在婚姻里放正自己的心态,即使一开始没有爱情,也可以跟丈夫慢慢培养一种相依相伴,长相厮守! 周景瑜做得到吗? 她做不到! 跟莫汉成离婚十年了,十年里没有跟男人交往,没有踏出一步,对感情那么较真,她只想嫁给爱情,嫁给她爱的男人! 如果不能嫁给爱情,她宁愿一辈子单身一个人。如果母亲不是为了周氏让她联姻,她一辈子就这样单过了! 佛经说,这是个娑婆世界。 娑婆,遗憾的意思。 既然有遗憾,乌圆玲懂得不执着追求得不到的男人,得不到的爱情,而是懂得对生活妥协,跟生活握手言和。 这样的女人,在什么时候,都能得到幸福。 周景瑜太感慨。 她缓慢捧着咖啡,好久都没有喝。 乌圆玲走了几步,回头跟周景瑜说,“我是约莫汉成在这里见面。” 第92章 莫汉成跟冯素荷翻脸 冯素荷拿到周氏工厂资料的当天下午,工厂那边匆匆给周景瑜电话。 周景瑜当时在开会,一听电话,脸色立刻煞白,顾不上正在开会,立刻飞奔出去。 赶到工厂,工人的抗议已经成了暴乱和打砸。 午后的阳光,从天空洒下,亮澄澄,灰尘在阳光里翻飞。 工人拿起工具,砸毁车间机器,设备,场面乱轰轰。 他们愤怒的呼喊震聋周景瑜,她眼前一黑,急忙刹车。 她停下车,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失望又痛心,身体里泛着寒栗。 秋天的阳光明媚火辣,周景瑜站在阳光底下,灼热的太阳映着眼前的混乱人群,让她睁不开眼晴。 她一步步往工厂走,额边的太阳穴突突跳。 她呼口气,朝旁边奔跑的一个工人大喊,“给我拿喇叭!” 有人听见她的声音,回过头,眼晴喷着怒火,恼怒大叫,“周景瑜来了!” 周景瑜不管这声叫喊,继续朝刚才那人喊,“快给我去拿!” 工人被周景瑜的吼声震到,跑去拿喇叭,周景瑜拿过,选了一个高处的位置,站在一张桌子上,“大家安静!安静!!请听我说——”她要告诉他们!抗议走程序,是合法的,但是,一旦成了暴乱打砸,那是违法,他们不但得不到周氏的补偿金,还有可能,被警方以闹事拘捕,要是不可收拾,可能就会被拘留关押! 她的胸腔充满愤怆,痛心。 工人里面有一个带头打砸的人,不给周景瑜说话机会,打断周景瑜,转身对工人们说,“我们不要被周景瑜骗了!这个女人如何对我们,我们要记住!是她要关掉工厂,补偿金也给那么少!我们要让周氏看看,工人不是一味被他们欺压!”话刚一停下那刹,手上的利器就狠狠砸向周景瑜。 速度太快也太迅疾,周景瑜躲闪不及,连在场的工人也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砸了周景瑜,只是,这一来,人群更加涌动混乱,走向失控。 太阳热辣辣悬在天空,带头打砸的人号召工人要把车间所有东西尽毁,给周氏颜色。 不只是高兴会给人带来兴奋情绪,暴力场面也会让人兴奋,周景瑜被人群推挤,他们冲进车间,眼晴冒血疯狂砸毁机器。 周景瑜额头被打破,她挣扎着站起来,还想试图劝说工人们冷静,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那刹,周景瑜被一个身影撞倒,还没站起,又被另一个飞跑的身影撞向一边。 惊慌失色的工人,在车间乱跑,有人摔倒,夹着受伤疼痛声音。 阳光透过滚滚烟尘照亮每一处,周景瑜从未想到,重组周氏成了一场暴力。 警察要拘捕打砸的工人,工人们推搡乱奔,犹如河岸决了堤。被撞倒的周景瑜,工人踩到她,然而,人群的喧嚷淹没她的声音,他们只顾发疯似的想冲破警察重围。 她来的时候没有给警方打电话,一心以为,她可以说服工人冷静,即使不能说服,她也要想办法说服并制止他们这种行为。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动用到警方,如此一来,工人就会被追究很多责任。 然而,事情走向不可收拾—— 等周景瑜醒来,她在医院。 她在工厂被踩伤昏过去,同时还有几个工人受伤。 她以前受伤过一次,醒来,也是和这次一样,看到的是梁承跃。 她的神思回过来,立刻问他,“工人那边怎么样?”暴乱有没有停止下来,不等梁承跃回答,有人哭嚷着不顾护士阻拦冲进来,她扑向周景瑜,“周小姐,请您大人大谅,救救老杨——” “让她出去!”周星华进来,呼喝着。 路慧珍随即也过来。 她跟周景瑜解释,“警方抓了一批闹事的人。” 周景瑜大惊,“妈妈!”怎么能让警方把人带走,事情可网开一面就网开一面。 周星华嘲讽她,重组周氏手段这么强硬,现在她又这么妇仁之仁?他更是训责周景瑜,“当时你接到电话,就应该报警!”跟这些工人,客气什么! 如果不是他接到消息,跟在周景瑜后面赶过去,报了警,工厂车间设备都要被工人全部毁了。 周星华跟路慧珍说,“被拘捕的工人,我们这时不应该出面跟警方调停,让这些工人知道,周氏绝不会被他们吓到,屈服!” “大哥!”周景瑜惊叫,肋骨都在痛,“报警之前为什么不通知我?” 周星华反问她,“你会报警吗?”她不会! 他对周景瑜太不满,小小工人都能让她动容,让她想留情!在这时候,他提出周景瑜重组周氏方案暂停,也暂停她在周氏的职务。 路慧珍此刻也公事私事闹心,嘱周景瑜休息就回到写字楼,急忙召开会议想对策 。 周星华见路慧珍对暂停周景瑜的重组周氏方案犹豫,在会议上,他跟各位提出,想以投票方式要不要这个方案继续执行。 路慧珍大怒,她之前答应过支持周景瑜,现在周星华这么着急踢开周景瑜,是不是太迫切? 她在会议半途离开,这样不给周星华面子,也是在告诉各位,她不认可他们现在这种表现,当务之急,应是想出如何收拾工厂与工人这个局面,而不是去想着要不要停下周景瑜职务。 梁承跃看到周景瑜这个样子,心痛不想让她回到职场,可是,他不想违背她的意愿,只好开导她,“别想太多,现在你就休息,把工作交给阿姨跟你大哥。” 周景瑜很久都没有说话。 门外一直有哭嚷声,老杨的妻子几次闯进来,让周景瑜向周氏求情,让警方放了老杨。 周景瑜眼圈红红,把脸埋进手心,很久都没有抬起头。 梁承跃以为她哭了,可是,没有。 好一会,周景瑜把头抬起,跟梁承跃说,“你还记得老杨吗?” 梁承跃点头。 小时候,周景瑜经常去工厂玩,梁承跃陪着她,老杨很喜欢周景瑜,经常来上班就买糖果给她,说周景瑜很像他的女儿。 后来,他做到厂长,可以把家里的妻子和孩子接到城里,他特别高兴,对周景瑜说,他可以天天见到他的女儿了。 他是工厂最老的员工,工厂开了三十几年,他的所有青春他的一生也都给了工厂。 周景瑜面色苍白,好一会,她跟梁承跃说,“老杨那么憨厚,他不可能参与这起打砸事件。” 梁承跃是律师,而且与周景瑜有关,他比较关注,周景瑜在医院没有醒来的时候,他得到的信息比她多。 犹豫好一会,他告诉周景瑜,“警方准备起诉老杨,说他是这起事件策划人。” “怎么可能!”周景瑜激动。 梁承跃按住她的肩膀,声音像泉水,暖暖注入周景瑜心扉,让她冷静,“一切是要讲证据,听说,老杨也承认了。” 周景瑜跳下床,胸口像被割裂,让她站不起来。 梁承跃无奈,扶她坐回床上。“这些事情,就交给阿姨处理,”爱怜看她一眼,“答应我,休息好不好?” 他哄她的语气,让周景瑜觉得对他愧意,她对他笑了笑。 梁承跃说,“朱烟刚才来过,对了,还有你另一位朋友蒋空绕。”说到这里,他很小心观察周景瑜神情,莫汉成没有来过,她会不会失望? 周景瑜的脸上太平静,梁承跃看不出端倪。 她喃喃说,“工人怎么忽然就闹事,”她不置信看向梁承跃,“他们之前抗议了那么久,一直都是正规正矩,根本就没损毁周氏一点东西。” 而这疑惑,也是莫汉成心里的疑问。 周景瑜自从小镇回到周氏,她工作的每一步每一个执行每一个方案,他有在背后细心关心她,所以,第一时间得知她在工人暴乱中受伤,心里的疑问促使他立刻让人去查这些工人,他们最近跟谁接触。 得知答案,让他震怒。 他在去看周景瑜的路上,愤怒让他面无表情,半路打转方向盘,去找冯素荷。 他按响冯素荷公寓门铃,点着一支烟,斜斜靠在墙上。 冯素荷从里面看到是莫汉成,心里高兴。 这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第一次主动到这里找她。 她打开门,声音都是雀跃,“快进来——” 莫汉成靠在墙壁,修长的双腿交叠,手上的烟缓缓放进嘴里,缓缓抽一口,像没有听见冯素荷在招呼他。 “进来啊。”冯素荷高兴,伸手去拉他过来。 就在这刹,莫汉成反手,用尽全力狠狠打了冯素荷一记,力气锐不可挡,冯素荷摔向地板。 冯素荷嘴角立刻出血。 这一掌,冯素荷被打得毫无心理准备,他的动作快如雷电。 莫汉成的脸色铁青,但仍缓缓把烟继续放进嘴里,再抽一口,出声了。声音很慢,很轻,却带着深狠寒意。“我想你还不够了解我,我呢,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耍手段。”有意见,可以当面提!他被合伙人出卖过,更憎冯素荷这种行为! 如果合伙人不满他想拆伙恒远集团,不满分配的利益,他可以提,莫汉成会考虑,但是,要是在背后耍计谋,莫汉成不会放过他! 现在,张泽宇动用巨额资金收购空壳程氏集团,让他的公司受到打击,莫汉成会在以后,进一步让张泽宇一无所有! 长长卷发搭在冯素荷肩上,好久,她回转头,问莫汉成,“我对你耍手段?” 莫汉成声音沉郁,“周景瑜是我女人。” “哈!”冯素荷被 这话震得一颗心比刚才摔下还重,心不知踉跄跌到了哪里,随即呵哈大笑。“你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哈——” 冯素荷即使在公寓,也妆容精致,涂着火红口红。此刻,哈哈大笑从她嘴里冒出来,两片红艳嘴唇冒着的笑声没有停,越来越狰狞。 “你在我身边这一年,心里放着的女人一直是她是不是?”她问。 莫汉成不答,缓慢抽烟。 烟雾被他吐出,在他面前缭绕,冯素荷继续说,“我可真看不起你,苦苦爱着周景瑜,她却不把你当一回事!” 莫汉成眼眸掠过幽暗光影,他把烟丢到地上,狠狠踩灭,走了。 第93章 莫汉成安慰景瑜 一个小时后,他出现在医院走廊。 他靠在门口,没有进来。 周景瑜见到莫汉成,没有说话,也不知要说什么。 他斜眸看了看她,眼神特别深沉。 这时,路慧珍过来,瞧见莫汉成。 她沉下脸,跟莫汉成说,“周景瑜在休息,你回去吧。” 莫汉成嘴角撇了撇,似嘲非嘲,也没有理路慧珍,转过身离开。 路慧珍进来,同周景瑜说,“莫汉成自从搭上冯氏,越来越高傲,连她也不放在眼里。” 周景瑜不语。 路慧珍继续说,“听闻冯赵越想撮合他跟冯素荷,让他做女婿。” 周景瑜仍然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她问母亲,“工人怎么样?”周氏有没有保释他们出来? 路慧珍看周景瑜一眼,“警方准备起诉这些工人。” 周景瑜心痛。“妈妈!”她说,“为什么我们这边不去做调停,让周氏律师去跟工人合解?” 路慧珍打量周景瑜。她略显对周景瑜不满,“你大哥执意不让周氏出面,”说下去,“而且,是你执意要用这个改组方案,现在更不能对这些工人低头。”不然,改组方案漫漫长路,以后怎么走下去? 周景瑜怔住。 母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母亲被大哥说服,开始对她这个重组方案动摇了吗? 她吸口气,太过惊讶。半响,她问母亲,“那么,你是暂停重组方案是吗?” 周景瑜问得这么直接,让路慧珍也吃惊。 两人目光看着对方,两人沉着的眼神流淌太多东西。 周景瑜从母亲眼神里,感到失望。她黯然,不等母亲开口,她直接问,“真的决定暂停这个方案?” 路慧珍沉吟,语气威严。“我需要再想想。”周星华一再怂恿,而且董事成员也一直反对这个太过强硬的方案,可是,她对周景瑜做过承诺,支持周景瑜执行这个重组方案。 周景瑜心痛,但也无可奈何。 身在江湖,有着江湖的规矩。 如果母亲也不站在她这边,那么董事会会迅速把她拿下,踢开这个方案。 周氏已经走向疲态,一定要改革,资源重整。 而用什么方案,高层意见不统一,周 景瑜坚持认为,只保留周氏核心业务是最佳方法。虽然可能她要被弃用,然而,身在职位,还是得尽力。她语重心长,“结束重要业务,打造核心项目,这是让我们企业的优点发挥到极致。”这有个至关重要的优势,那就是,不管周氏将来发展如何,即使萧条,或者全球经济倒退,周氏都不会破产,一心做好核心业务,就是有了核心竞争力,可以跟别的企业竞争。在市场环境艰难的时候,周氏可以凭着自己的优点,可以在市场站有一个地方,不会被别的企业淹没。 路慧珍不是不明白,然而执行起来,遇到阻力太多。就比如,现在工人与工厂之间的矛盾就无法收拾,以及,董事成员一直对这个方案施压。 然而,路慧珍想支持周景瑜,也只是一人之力。 更何况,现在工人闹事,董事成员对周景瑜的方案已经强烈不满,路慧珍如果态度仍然坚定支持周景瑜,连路慧珍在集团也备受压力。 周景瑜看出母亲的为难,她跟母亲说,“你让大哥过来。”她要试图说服周星华,要是大哥也支持这个方案,那么,以他为首的势力,就不会给路慧珍这么大压力。 路慧珍看了看周景瑜,没有再言语。 周景瑜也只是太过激动,才想找周星华谈,其实,她还不了解大哥吗?周星华怎么会同意这个方案进行? 两人默默无语好一会,路慧珍回到集团。 朱烟来看周景瑜,安慰她,“操心也没用,集团做大了,也不是你母亲一个人说了算,”对周景瑜眨眨眼,“有时候,不如开个小店,自己做主。”企业做大,有董事股东,还有投资成员,一个项目,得经过很多关才能实行。 周景瑜休息一个星期,回到集团,感觉天与地都不同了。 工人闹事还没有解决,集团原料名单不知怎么会走漏,所有跟集团合作公司都停止向周氏供生产原料。 没有原料,衣服,产品,所有一切都得停下,集团处于瘫痪。 查不出头绪,董事不停开会,越来越把怒火对向周景瑜,认为是周景瑜的改组方案太过严苛,结束太多业务,业务结束会牺牲某些人利益,被别人对付周氏,泄露原料厂商名单。 周景瑜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听了董事这些话,没有证据就坐实她罪名,气得胸口揪痛。 她去找路慧珍,想让董事给她时间,让她彻查原料事件。然而,路慧珍开会回来,见到周景瑜,说的第一句话 是,“景瑜,重组方案暂停。” 虽然有这样想过,但是真切听到,周景瑜说不出话。 路慧珍盯着她看了许久,长长叹气。“也许,我该退休了。” 周景瑜诧异望向母亲,母亲一向威严,严肃,不像会说这样的话,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 刚才,她来找母亲,秘书说她去开会,会议开了长达三个小时。 是什么会议开这么久? 秘书只知是高层会议,不知内容。现在,周景瑜问路慧珍,“刚才开会说什么?” 这个会议一定说了某些重大事情,让母亲一下子显得衰老。 路慧珍不语。 秘书端了茶进来,路慧珍缓缓呷一口茶,很久很久,她抬眼跟周景瑜说,“周星华让我退休。” 周景瑜一口咖啡就此卡在喉咙。 这不是简单的一句话,里面太复杂,波浪汹涌。 周星华一直想做老大,可是,仍碍于路慧珍权势,不敢只手遮天。此刻,他敢在会议上提出让路慧珍退休,敢说出这句话,证明他已经有十足把握,私下跟各位股东董事达成协议,让路慧珍彻底退位。 周景瑜喝了一口咖啡,又喝一口咖啡。 天渐渐暗了,路灯一盏一盏拧亮,人们开始下班,静寂的街道开始喧哗,不时有汽车喇叭声从窗户飘进来。 路慧珍没有下班,秘书也就不敢先下班。 周景瑜看了看时间,已经傍晚六点多,她走出去让秘书下班,然后回来,把门关上。她对母亲深深鞠了一躬。“妈妈,是我连累你。” “跟你无关。” 虽然不全都是周景瑜的责任,周星华一直有着想执掌周氏的野心,可是,也正因为路慧珍太过对周景瑜的重组方案坚持,碰上工人闹事和原料事件,这两件事被周星华有意夸大,让他在股东成员面前拿下支持他做上董事长的一票。 周景瑜愧疚。 路慧珍说,“周星华一直在私下密谋,想掌管周氏很久了。”他这么有野心,而她以为这是他的儿子,不管他做什么,她都能掌控他,他都不会动摇到她的位置。 她跟周景瑜说,“你回去吧。”她需要静一静。 周景瑜眼晴泛着泪,鼻酸。 看历史的时候,皇帝被逼退位,都经过一番血腥。印象最深就是李世民做上皇帝的过 程。刀兵相见,剑对向皇位,对向兄长。 然而,现在是和平时代,仍然是刀光剑影。 表面没有厮杀,没有挥剑,私底里,人人有着欲望,剑在暗处刺向对方。 路慧珍被周星华逼着她让位,只经过三个小时会议,看起来很平静,可是,周景瑜知道,这三个时候,一定足够让母亲伤透心,而这三个小时背后,周星华也花了无数时间收集让路慧珍退位的资料。 他在会上轻轻一句,母亲你老了,决策有欠妥当,一味支持周景瑜,只会让周氏更陷进泥潭,就这一句,就足够让路慧珍心碎。 周景瑜没有回公寓,她从写字楼离开,车停在罗马假日。 “威士忌。”她在吧台坐下,叫酒。 调酒师没有给她拿酒,而是莫汉成。 他把一杯酒递给她,扬起他手中另一杯酒,在她酒杯碰了碰,跟她干杯。 “失业了?”他问。 他的消息真快。 其实,只是一直有在意她在周氏的一举一动。 周氏一天之间,周星华成了掌舵人,换句话说,他做了董事长,周景瑜的重组方案会被暂停,不,不是暂停,而是这个方案彻底被抛弃,她呢,随着母亲被退位,也被周星华踢出周氏。一山容不了二虎。 但是,这些的惊心动魄,被莫汉成说得风轻云淡,就只简单几个字,她失业了。 周景瑜苦笑。“是。”她说,大口灌了口酒。 莫汉成耸耸肩,也喝口酒。他说的第二句话是,“失业挺好。” 周景瑜怔怔瞧着他,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可是,这就是莫汉成安慰人的方式。 任何惊天动地的事情,对他而言,都可以处变不惊,风轻云淡。他语气说得这么平淡,也是从另一个角度让周景瑜不要觉得太过难受与惊诧。商界风云变幻,既然在这个圈子,就要习惯这个圈子原则。 原则就是,适者生存。别人比你更狠,比你下手更快。 周景瑜苦涩牵牵嘴角。“我被淘汰了。” 他侧过脸,视线紧紧凝着她,眸子闪着亮光,“不,”他摇了摇酒杯,盯着酒杯一会,抬眸注视她,“你只是不适合周氏。” 这又是他安慰人的方式吗? 周景瑜再次苦笑,一口喝尽杯中酒,再叫调酒师,“威士忌!” 两人一阵沉默。 莫汉成在缓缓喝酒,目光沉凝,似有心事。 周景瑜也默默喝酒,为母亲感到伤心,也担心周氏会在周星华带领下,更加扩大版图,让周氏的资金链断了。 莫汉成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嗓音冷涩取笑她,“周氏没有你,仍可以运转。” 这话是在让她宽心,少了她,周氏仍然可以经营下去。可是,周景瑜听了这话,触到心事,她手撑着头,苦味笑了笑,“是的,这个世界少了谁,生活都一样过。”没有谁少了谁,就过不下去。 莫汉成愣然抬眸,瞪着她。“说话不要把所有人包括,”恼火,“我不是!”少了她,他的生活和心情有着不同,他自己知道! 她这么疲乏,他不能不吵架吗? 他的眸子喷火,冷着一张脸,“你把人心看得太简单!”她以为爱说忘就能忘,所以跟他分手,这么快就把他忘记了,心如此简单,说忘就忘? 他的阴晴不定,让周景瑜默然。 而她的不答话,更让莫汉成恼怒。“这么想工作,不如来打理我的公司!” 这个世界,他最信任她,把公司交给周景瑜,他放心。 周景瑜诧异望向他。“让我去am?”他在外面新创立的公司? 莫汉成嘴角弯了弯,唇畔浮着笑意。“嗯。”她这么想工作,不如到他的公司。 周景瑜想也不想,立刻拒绝。 “为什么?”他的声音紧绷,历声问她。 周景瑜黯然。 她越来越觉得,莫汉成这个人太具有侵略性。她现在不是急着找工作的问题,可他执着要她现在就给答案。就像以前,他天天送花追她,要让她立刻答应他,做他女友,立刻马上就爱他,深深爱他。 这种爱情太尖锐,让疲惫的她,根本就没有喘口气的机会。 现在,她还没有从周氏事情中抽离出来,他就追着她问,要她去他的公司上班。 两人的思维再次不同,有着区别。莫汉成这样做,无非是想经常见到周景瑜。可在周景全心里,这种太强势方式,让身心俱疲的她不能接受。 好久,他的眼晴掠过暗影,声音沉哑。“你就这么讨厌我?”并不是要求她做他女人,而只是成为同事,这样的要求都太奢侈,他都得不到吗? 他误会了。 周景瑜无奈。 她说,“我现在不想找工作。” “我不需要你找理由。”他太自我,冷冷呛她。 她心里叹气,看向他,“这并不是理由和借口,因为你不需要我安慰。”她不是在找理由安慰他,她是真的不想现在找工作。 他哗地站起,盯着她,每个字自齿缝中斥出。“女人,你凭什么认为我不需要安慰?”他也受伤,事业受挫,感情受挫,他需要她,需要她的怀抱,哪怕是轻轻抱一下他,对他笑一笑。 从小镇见到她到现在,她有这样对他做过吗? 他一个人独自疗伤。 而她呢,居然大放劂词,他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她的关心。 他的眸子冷酷圈着她,双手握着拳,压下这一年来对她的控诉和怒火。 周景瑜头疼。 她买单,起身走开。 莫汉成忽地抓着她的手,将她一扯,把她拥住。 双手成了锁,他把她紧紧抱住,低声跟她说,“为什么不说你很累?”只要她说她很累,说她也想掌管周氏,做上董事长位置,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她,完成她的心愿。 百般滋味钻进周景瑜心扉,她很久都没有挣开他。 这样被紧紧拥抱,真暖,然而,这一个拥抱也是贪心。 他知道她不想他们的关系这样亲密,所以,不一会,他放开她。 舞台上不知谁在吼着老狼的歌,同桌的你,青春的我们。 然而,我们会长大,我们的梦想在改变。她认真跟莫汉成说,“我不想管理周氏。”这次回到周氏,是答应母亲执行重组周氏方案。 莫汉成吃惊。她在周氏十年,这么拼,不就是为了将来掌管周氏? 男人有野心,女人也有野心。 她的野心?周景瑜别转脸,看着挥着青春跳热舞的男生女生,嘴角浮着一抹恍惚笑意。 她的事业野心在小镇精神院那半年,其实已经磨灭。 即使是冲锋的战士,也会累,球场上,不管是前锋还是守门员,他们不管怎样征战,也会退役。 而她,需要长时间离开高层这个位置。越是高层,压力与责任越大。即使她想重回职场,也要等她喘口气,休息足够了,她再回到这个圈子。 莫汉成并不能深透她的心态。他喃喃说,“ 你变了。” 他的大哥做上董事长,她这么不争,就这样离开工作十年的地方。有他大哥在,周氏就是他大哥的天下,她休想再回到周氏。 周景瑜当然明白,她彻底永远的被踢开周氏了,她以后不可能再回到周氏企业。 生活残酷,感悟深痛,她当然感到黯然,但是,既然母亲没有让她去跟大哥争,说明母亲已经从某个程度认可周星华正式掌管周氏,不管路慧珍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她不想去争,不想再让母亲伤心。 两虎相争,渔翁得利,渔翁是谁?当然是另外企业,受伤的只会是周氏。 她把问题看得这么深,莫汉成并没有明白。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原来你对什么都无动于衷,对工作,对人,对感情。” 言下之意,希望她跟冯素荷争他。 可是,周景瑜没有。 为什么要争? 不是她的,争也争不来,她也不想一段感情,需要争夺才能把这段感情拿下,把男人征服拿下。 生活这么多乐趣,为什么要把所有气力都用来争,争学历,争高学分,争人脉,争老板喜欢,同事喜欢,结了婚,还要争取婆婆喜欢,同别的女人争男人。 乌圆玲学会跟生活握手言和,跟别人结婚,嫁给待她好而她不爱的男人,而周景瑜三十一岁了,也渐渐明白,她在生活中,应该学会顺其自然。 最美的爱情,应该是顺其自然,而不是强求和争取。 在二十岁的时候,她认为爱一个人,就要得到他,不是曾经拥有而是天长地久,所以,才趁他喝醉睡了他,要跟他结婚。 现在的周景瑜,已经不是青涩的二十岁。 第94章 景瑜对莫汉成回头做朋友 周景瑜没有回公寓,而是去找母亲。 佣人出来跟她说,“小姐,太太睡了。” 路慧珍一向十点钟才睡觉,现在不过九点。 周景瑜当着佣人的面,没有再说什么。 她回到公寓,睡不着,斟了杯酒站在窗前。 冬天的深夜,浇不熄人们的热情,街上车水马龙,街灯像星辰,照亮城市夜空。 电话响了。 这么晚,会是谁打电话? 梁承跃? 不可能。周氏么重大的人事变动,梁承跃不会这么快得到消息,因为周氏还没有向外走漏这个消息。而莫汉成怎么会第一时间知道? 想到这一层,让周景瑜打个寒颤。 莫汉成在这一年里,到底深入进周氏多少势力,路慧珍全部实权被周星华剥夺退位的三个小时会议,所有股东列席,而这些股东,有谁跟莫汉成有着交情? 其实周景瑜不必有这个担忧,莫汉成只是想更进一步关注到她在工作上的举动,并没有怀着不好意。 但是,这只是现阶断莫汉成的心态。商界上风云变幻,利益为先,今日是朋友,明天可以是敌人。在以后,他会不会跟周氏成为敌人? 周景瑜不想接电话。 电话一直响。 过了好一会,她拿过手机,撇到是莫汉成号码。 她接通电话,莫汉成问她,“还没睡?” 她根本就睡不着。 不只是因为母亲这样被退位,替母亲感到伤心,而是大哥用这种方式让母亲交出所有实权,她感到人心是太寒冷的一件事情。 莫汉成幽幽的声音从电话传来,“我被合伙人出卖的时候,也睡不着,在办公室待了两天两夜。”就那样昏昏过了两天,不知时间流逝。 周景瑜的心动了一下。 所以,她去纽约恒远集团总部找他,才会看到他这副憔悴模样,胡子没有刮,长着青色胡茬,短发也没有打理。 也许,是这样静寂的夜,也许,是周氏的事情触动她,她放低声音,语音轻柔,“那段时间,你过得很辛苦吧。” 莫汉成低低的笑声传来。他说,“没有。” 周景瑜一怔,沉默。 莫汉成紧抓着电话,望向窗外的目光幽暗复杂。 他知道 周景瑜为什么沉默,觉得刺心。 半响,他带着嘲弄语气反问她,“不问为什么?”明知她对这个问题沉默,他追问,逼着她答。 周景瑜疲累。她说,“我挂电话了。”电话挂断。 随着电话嗒的一声挂断,莫汉成脸上立刻结了一层霜,让人看不透。 在窗前站了很久,深邃视线望着城市喧嚣,转身回到房间小吧台,专注调酒,借由这个动作让自己扯回理智。 他靠在吧台,无意识摇着酒杯,里面的冰块发出撞响,他的眸子沉了沉,手上酒杯狠狠砸向墙壁。 她连问他为什么这样一个问题,都不稀罕。 她问,他一定会答,是因为那时有她,而且,她亲自到纽约去找他,还跟他说,她仍然愿意嫁给他。 周景瑜现在对他的感情这么避之,绝不给他一点机会让他跟她搞暖味,她知道他问了,他一定会这样回答,她这么清醒,对这样的问题选择沉默。如果她不沉默,他想借由这个问题把话说得更亲密,感情冻结,往往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契机,一句巧妙话语,把他们拉近。两人感情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多少人感情结冻,不是因为一句话一件事情从而让两个感情复燃? 可是!周景瑜身上犹如披着盔甲,刀剑不入!她永远不显出脆弱,孤独,不显示需要人安慰,男人更找不到机会与缝隙向她进攻! 所以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些不合适的感情,情人小三小四的感情,婚外情,并不往往全是男人的错,女人如果不给男人机会,不有意无意对男人手下留情,男人也不一定能得到女人! 只要女人足够坚定,男人就不会动摇到女人,女人也不会陷进一段黑暗如深渊的感情。 周景瑜失眠,第二天一早到母亲房子。 她陪母亲回周氏。 虽然路慧珍被儿子逼着立刻退位,但是,不代表事情就这样完结,让外界人笑话,而且对周氏未来形象也不好。既然输了,不如成全周星华,而且,周星华接班周氏企业,路慧珍仍然希望周氏企业能有一个好的未来。总的来说,周氏企业仍然在自己人手里。 输了,也要有大气风范,而且在外界维护周氏企业。于是,公关部接获通知,路慧珍跟周星华联合向新闻界发表一个重要消息,周星华全面接管企业,路慧珍坦白,周星华是最好的接班人,对周星华无限度支持和信任,企业由周星 华带领,她对周星华充满信心,也对企业充满信心。 如此一来,路慧珍才算圆满从董事长位置光荣退下。 与此同时,莫汉成在看到新闻的时候,出现在am公司。周氏最高决策人不同,他的公司布局也得跟着改变。 am表面老板叫李罗新,是莫汉成的心腹。 莫汉成神情严肃跟他商量,“我们之前拿下程氏集团的电子研发中心,现在进展顺利吗?” “一切顺利。”李罗新答。 这是程氏集团最有价值的一个部分,它被独立出来,私下被莫汉成收购。 然而,顺利的前提是需要足够流动资金支持这个项目。 可是,现在周氏的局势,他必需把对周氏欠下的货款付单,当时,周景瑜放他一马。现在,周星华当上周氏董事长,新官三任三把火,一定会彻查处理这些烂账,一是显示威风,二是显示能力,三是,新官会对周氏集团上上下下来一场改造。 这架势,跟当官的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也不是莫汉成太精明,想到周星华下一步会做什么。而是,知道当官人的性格,就能了解个大概。 为了不让欠货款事情闹大,暴露am的背景,莫汉成得立刻付清周氏货款。 现在am就算是老虎,也只是一个正走向壮大的老虎,还不足以应对冯素荷。这就好比,am还是个小老虎,冯氏是大象,这时候的大象,完全可以压碎还未成气势的am。 李罗新犹豫,要是填上周氏货款,那么,对于am来说,无疑让am更加艰难。一家公司,没有足够流动资金,那简直是一辆车没有了前行的汽油。 莫汉成浓眉拧起。“按照我说的去做,资金问题我另想办法。” 老板如此不容质疑吩咐,李罗新只能执行。 莫汉成重筹am的资金是个难题。 拿下程氏集团最有价值的电子研发中心,是可以给公司未来带来巨额盈利,可是,天下午餐没有免费,前期要投入大笔现金支持。 难道,之前不应该拿下这个电子研发中心,不应该动用大笔流动资金让程氏集团这个电子研发中心独立出来?不应该对付张泽宇,让张泽宇收购到一个空壳程氏集团? 不,走这一步棋,莫汉成没有犹豫。 要明白,商界太多变幻,机会不是永远都有,机会只给准备的人,一 旦得知张泽宇要花巨额收购程氏,莫汉成就得出手。稍一迟疑,他不一定能找到这样的机会给张泽宇公司带来重创一击。而且,他也能得到前景不错的电子研发中心。 重筹资金对莫汉成的最大难处在于,他去会见投资方,寻求别人投资,这个动作不能太明显,不能让冯素荷嗅到。 要十分小心进行。 冯氏有现在这个规模,在外面的关系人脉错综复杂,莫汉成缺资金这个消息要是被冯素荷得知,他为冯氏效力,怎么会缺资金?只要一查,很快就能知道他在外面有一间公司。 别以为,冯素荷忍受莫汉成花心一年,有无数绯闻女友,还被莫汉成打了她一个耳光,冯素荷现在对莫汉成没有动静,就是放过他。 冯素荷!也是冯氏一名大将,二把手!也懂得打蛇要打七寸,一出手,就是别人致命点!只有泼妇,才会找到莫汉成哭闹,试图用哭闹得回莫汉成的心,然后,再去找周景瑜,叉着腰,涂着红红的手指戳着周景瑜的脸庞,让周景瑜休想得到莫汉成! 她跟周景瑜,都是出自大家闺秀,但是,两个的性格和处事方法不同而已! 莫汉成奔波好些天,私下见了好些投资方,没有拿到投资。 am用了一年心血成立,怎么能让它倒下。 然而,巨人也得面对现实,巧妇没有米也煮不成饭。 他再次私下约见投资方,这回,是海外财团。 可是,仍然没有收获。 他送投资人从餐厅出来,倚在自己车上,点着一支烟。 风卷着雪花扑面,已经是傍晚,天空开始飘着零星小雨。 周景瑜站在后面看了莫汉成好一会,他没有撑伞,也没有回到车上。 两人都在事业最低谷时候,周景瑜微微苦笑。 大概这个时候,最能体会和了解莫汉心情的人就是她吧,她也失业,以这样一种不光彩方式。 主动跟周氏请辞和被大哥踢出周氏,那是两件不同的事情! 莫汉成国内没有什么朋友,在国外,被当成兄弟的合伙人背叛。雨飘在他的大衣,星星点点雪花拂在上面,周景瑜心一紧。 雨并不大,周景瑜却心酸。 他低一低头,重新点起另一支烟。街灯映亮他的侧脸,沉郁面孔像被刀凿过,线条越发刚毅。 对于这样一个男人而言, 事业受创,打击不亚于失恋。 只有二十岁的小女生,才认为男人心里,爱情第一,事业在后面。等你在社会待久了,就会明白,事业在男人心里,永远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男人能在女人面前自信,精神奕奕,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事业有成,才能在女人面前,有着他的从容和光彩。 周景瑜走上去,伞移过去,撑住莫汉成。 莫汉成浑身一震,回过头,见是周景瑜,深利眸子滚过暗涌浪潮,但是,他仍能控制自己,站定,没有抱住她。 周景瑜主动开口,微微一笑,“你已经结清周氏货款。” 这话,让莫汉成更是震荡,目光紧紧凝住她。她还在意他,在私下关心他? 周景瑜坦然交待,“我回周氏收拾东西,去过会计部门。” 真的,即使对方是昔日爱人,分手了,也请大大方方说话,大大方方承认,不必扭捏,让莫汉成添更多误会,以为她私下关心他,是对他还有着爱慕情愫,给他期望。不如大大方方坦白,一切摊开在太阳底下讲,这样,就不会让莫汉成误会,而且,可以把跟他的关系成为自然,当作像是朋友一样。 莫汉成从周景瑜眼晴,读出这一重意思,嘴角嘲弄地,“我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恋人,而是成为你的朋友?” 是的,刚才看到他高大孤寂的身影,她在那个瞬间决定,要做他的朋友,跟他成为朋友。 她已经得不到他,可也不想看到他被事业围困,想以朋友身份陪着他。 莫汉成不屑,眯眸深抽口烟,热辣视线溢着深刻嘲讽。“你现在是可怜我?”对她哼笑,“觉得我被冯氏压榨,am面临关门,你在对我同情?”所以,想做他朋友? 他不需要! 周景瑜无奈。“如果朋友身份给你压力,我可以收回刚才那句话。”他们做回之前,既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 她把伞给他,抓过他的手让他拿伞,然后跑向街道,招手叫计程车。 莫汉成气结。 他瞪着她跳上计程车,眼眸暗影不耐掠过,奔过去,一手挡在她要关上的计程车门。他说,“一起吃饭吧。” 邀别人吃饭也要用这种冷冰冰语气吗? 周景瑜看看他。 莫汉成不耐烦,大声喝她,“答不答应?!”他跑过来拦下她,已经是很没出息了! 想不到一个大男人,得不到让他上心的女人,还要同意这个女人提出的愚蠢建议,两人做朋友! 他烦躁抓着头发,别转脸不看她,一口一口抽着烟。 周景瑜看着他这个样子,扑哧一声笑。 她跟司机道歉,下车。 莫汉成大掌伸过来,想牵着她的手,手刚伸出,僵了僵,意识过来他们的身份,只能不情愿把手收回,语气更是冰冷。“要去哪家餐厅?” 周景瑜问,“你刚才不是吃过饭?” 此话,让莫汉成惊骇。 他转过头,犀利眸子紧紧盯着她。周景瑜说,“我看见了。”他在跟投资人洽谈,想让对方投资am公司。 不等他发火,她柔和笑说,“我跟母亲过来吃饭。”他们在餐厅不同餐位,有屏风隔着,她中途出来,视线撇到另一个屏风里面是莫汉成。 她说,“母亲吃完饭去见朋友了,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喝咖啡?” 莫汉成闷闷问,“你现在都在陪你母亲?” 自从周氏让周星华接手,就没有周景瑜消息。 周景瑜点头,又是一笑。 虽然母亲那天向新闻界公开发表,周星华的能力和才华,让她深信,而且,长江后浪推前浪,她也想退休,让年轻人去操心企来未来。可是,路慧珍心情低沉,周景瑜想陪陪母亲。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走在街上,很少说话,可气氛并不难堪,周景瑜不让气氛僵凝,让莫汉成想公司繁琐事情,她让让莫汉成跟着热闹人群走,见人家向小贩卖冰淇淋,她也要买冰淇淋,把一个递给他。 莫汉成皱眉。 一个男人,站在冬天街边吃冰淇淋? 这种行为,怎么觉得很幼稚! 可是,怎么回事! 他吃着冰淇淋,居然吃出甜味。 周景瑜甜甜对他笑,问他,“很好吃,对吧,”她说,“我给你的是咖啡味道。”因为担心他不喜欢,所以选了一款跟他常喝咖啡味道相似。 莫汉成心是甜的,话却让人扫兴。他冷讽她,“你都是这样笼络朋友?” 周景瑜心里跳跃着爱意,可脸上没有表示,仍然是笑呵呵。 她自己也很为难,她深爱他,不应该再接近莫汉成,做朋友也不行,经常见到他,对自己是折磨,可是,又不忍心看他 被事业围困,这么孤寂,身边没有朋友可以商量。广场有人在放烟花,烟花飞上天空,炸开美丽花朵,美得这么不顾一切,周景瑜此刻的感觉,就像光着脚戴着镣铐在荆棘上跳舞,每一步都是万箭穿心,然而,她又不能置现在这样的莫汉成于不顾。 在刚才,她在屏风旁边站了好一会,听着莫汉成竭力试图说服投资人,让投资人青眯他的方案和计划,从而投资am公司。 她不会忘记,投资人否决莫汉成的方案,莫汉成眼里的深刻失望。 见周景瑜走神,莫汉成语气冷冷,“在反悔要做朋友?”他瞪她一眼,“现在反悔就快点,我会同意!” 周景瑜浅笑,摇摇头,收回心里刺痛,望向天空烟花,烟花光芒映在她脸上。她说,“烟花真美。” 莫汉成咬着冰淇淋,望向空中璀璨烟花,挑了挑眉。“嗯,挺美。”附和着,眼角不动声色扫向身边的周景瑜,心里无奈道,好吧,做朋友就做朋友,他需要她,不管以什么方式何种方法,只要能经常见到她,两人能这样和平相处,他不需要太计较,也不要太贪心。 为了压下强烈的不甘心,他花了很大力气,郑重跟周景瑜说,“做朋友期间,你绝对不能勾引我!”不然,到时,他绝对不会再放过她!才不会甘心只跟她做朋友! 周景瑜收回视线,看向莫汉成。她笑,摇头。 莫汉成又说,“也绝不能做出让男人被诱惑的行为!”她不勾引他,但也不能做出,让他被她引诱的行为! 周景瑜又笑,摇头。 她一定会咬着牙,端正自己的态度,与他保持做朋友刚刚好的距离! 第95章 梁承跃一直没有送得出去的戒指 莫汉成送周景瑜回去,梁承跃在小区门口等周景瑜。 周景瑜从莫汉成车上下来,梁承跃极为震惊。周景瑜笑着朝莫汉成挥手,看着他的车开远,梁承跃不能相信,周景瑜会跟莫汉成走近。 她没有转身回公寓,而是走到小区对面一家便利店,买了一包烟。 她在便利店门口坐下,用打火机点烟。 手有点抖,打了好几次打火机,才把烟点着。 梁承跃看不下去,当她把烟放进嘴里,还没抽第一口,生气上前走来,拿走她的烟。他把烟掷到地上,声音恼怒,“不是戒烟了吗!” 周景瑜惊愣抬头,随即笑了。“是你。”她又笑了笑。 “丫头,想想你之前那半年!”为了莫汉成,她在精神院待了半年,现在,她又对他回头?! 陷得太深,她会走不出来。 周景瑜能理解梁承跃的愤怒,她不怪他,随之又拿出另一支烟,点着,深深抽了一口。白色烟雾在面前飘飞,让她整个人显得恍惚。 梁承跃痛惜,“景瑜!” 周景瑜疲乏,勉强对梁承跃笑笑。“别说了。”梁承跃是在关心她,她懂,也在担心她,她也明白。 温顺的梁承跃,这次实在不能接受周景瑜这样的做法。他嗓音微颤,双手扳着她肩膀,“为什么!”她在工作上的理智与清醒,还有果断,为什么不能用在感情上! 周景瑜望向梁承跃,缓缓开口,声音飘渺。她说,“别担心,我还有理智,也清醒,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眯着眼,又抽一口烟,视线转向街道。 小雨停了,雪却越来越密,细细密密的雪像一层帘子,让人冻僵。 梁承跃坐在她对面,近乎恳求。“别再接近他!” 周景瑜深深吸口烟,手指弹了弹烟灰。 不语。 “景瑜!”梁承跃哀恳。 周景瑜抽烟,缄默。 梁承跃太痛心,拿过烟盒,燃着一支烟。 换到周景瑜惊诧,“你?”梁承跃从来没有不好的习惯,不酗酒,也不会抽烟。 周景瑜急忙夺过梁承跃的烟,梁承跃看看她,自她手里把烟拿回来。 他刚抽一口,就被烟呛到。周景瑜帮他拍肩膀,一边故意埋怨他,“你就做你的好好男人,干嘛要抽烟。” “ 我心疼!” 这话一斥出,顿时四周跟着静默,连夜色也寂寂,只有雪花静静从天空飘下,停在树梢。 半响,周景瑜说,“对不起。”她又笑了,笑容却飘忽,根本就抓不住,不一会就从嘴角消失。 “你——”梁承跃抬起头,直视周景瑜,可看到她这个伤感笑意,话就顿住了。他其实想说,她就不能试着爱他吗? 周景瑜读懂梁承跃眼神,未说完的话,很久很久,她的眼色黯下,眼圈泛红。她像在喃喃,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怎么办,我不能看着他被事业围困,又要小心翼翼不能让冯素荷知道他有公司。” “公司?!”梁承跃惊愣。 周景瑜看向梁承跃,“他有公司,不过现在,可能就要找不到资金周转,关门了。”说完,她狠狠抽着烟,像给自己找到力气,她跟梁承跃许诺,“放心,我还清醒,我跟他只是朋友,等他公司上轨道,正常运营,我就会减少跟他联系。” 周景瑜每做决定,都很坚决,不被动摇。梁承跃从小跟她一块长大,当然了解。好久,他的声音苦味,“你坚持要陪他走过事业低谷,是不是?” 周景瑜点头。她说,“不要告诉母亲,我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想这件事引起风波。” 梁承跃深深叹气。 周景瑜站起,对梁承跃说,“很晚了,你回去吧。” 她走向小区,街灯摇晃着她的身影,看着雪花在她身上纷纷扬扬,梁承跃心酸,他叫住周景瑜。周景瑜回头,知道他要说什么,安慰他,“真的,相信我,我足够清醒,我也不会嫁给莫汉成,妈妈现在又开始给我物色对象,跟别人联姻。” 这个消息让梁承跃惊呆,好一会,他才能消化这个消息。周景瑜不给他说话机会,微微一笑,“你是世家子弟,不是应该最明白吗,联姻是筑固企业,让企业最大利益化。”有多少世家子弟,可以自由选择婚姻? 他们的生活与人生,从某个角度来说,是跟着利益方向走。 幸运的,联姻选择的对象,是自己喜欢的人。 而很多,都是家世相当,背景相当,没有爱情。 周景瑜走回公寓,第二天一早,梁承跃来找她。 他被这个信息煎熬一个晚上,几乎是清晨就来敲门。周景瑜迷迷糊糊开门,梁承跃辟头就跟她说,“不要去跟别人约会,”他说,“联姻是吗,那跟我结婚吧! ”他的背景与身世,不逊色周氏企业! 周景瑜沉重脑袋,一下子惊醒。她骇然瞪着梁承跃,梁承跃一脸认真,“你不是说吗,联姻不需要爱情,”专注看着她,“我们结婚,嫁给我。”他把戒指拿出来,要戴在她手上。 戒指他买了好多年,从来没能送给周景瑜,一直珍藏。 周景瑜一时反应不过来,头两边嗡嗡疼痛。“我去洗脸。”她说。 等她出来,梁承跃还没有走。 周景瑜抹了抹脸,坐倒在沙发。 他在厨房煮咖啡,周景瑜从半开放式的厨房怔怔望着梁承跃。 无可厚非,要是跟梁承跃结婚,温雅的梁承跃绝不会让她委屈,事事顺着她的心意。母亲要找一个有背景的家族,扶持周氏企业。 梁家势力比不上朱蔡东可是,梁氏也有着它的人脉,周氏企业可以借助这些人脉,筑固自己的江山。 然而,联姻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是把真心待她的男人,跟她一起奔赴婚姻,剥夺他的幸福。 是的,在梁承跃角度来看,能跟她结婚,是极大幸福。然而,一份爱情永远得不到回响,得不到反应,他在爱一块冰,时间久了,梁承跃也渐渐会忧郁,也沉重,满腹心事。 周景瑜不能让梁承跃变成这样的人。 结婚是一辈子,她不能自私地用婚姻把梁承跃套住,让他爱一个永远得不到的人。如果她现在拒绝他,在以后,梁承跃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外面的女人,总有女人,抚热他的心。 而且,他的母亲曾经跟她坦白,表示过她不喜欢她,不能接受她做梁家儿媳妇。她要是答应,势必会让梁承跃为难,夹在她跟母亲之间。 真心待朋友,不应该让梁承跃陷进这样的境地。 梁承跃把咖啡端出来。 他连煮咖啡都这么好喝,一个懂得厨艺的男人。 周景瑜缓缓啜着咖啡,定了定神。她跟梁承跃说,“你很好,很棒。”真的,不管是做男友还是做老公,还是孩子的爸爸,梁承跃都可以得到满分。 梁承跃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他苦涩道,“我再好,你也不会对我回头,是不是?” 周景瑜一怔,笑了笑。 这种时候,梁承跃居然会开玩笑自嘲他自己。 他沉默一会,问周景瑜,“一定要进行利益婚姻 ?”他说,“不能跟阿姨讲和,让你自由结婚?” 周景瑜别转脸,看向窗外。 又是一个下雪天。 她长长吁口气,双手紧紧捧着咖啡杯,咖啡热气透着杯子,传递到她手上。 好久,她摇摇头。 尤其是现在,更加不行。 联姻都是因为根据自己企业情况而选择对象,现在是周星华做董事长,路慧珍虽然放手交给周星华打理,可仍然担忧,势必会更用心跟进周景瑜这一门婚事。 周景瑜电话响了,路慧珍叫她过去。 梁承跃陪周景瑜下楼,看着她开车离开他视野,几乎碎了心。 路慧珍见到周景瑜,就询问周景瑜,“跟朱蔡东约会进展如何?” 换句话说,周景瑜跟朱蔡东进展到哪一步,牵手,接吻?或者? 和周景瑜想的一样,母亲一定更加督促这一门婚事。 想到朱蔡东私下有女友,周景瑜犹豫了些许。 路慧珍见她犹豫,以为周景瑜想推辞,跟周景瑜语重心长。“景瑜,你要有担当。”即周星华做了董事长,周景珍仍是周家女儿,企业要走出疲态和萧条,周景瑜也要负起一份责任。 道理不用跟周景瑜讲得太明白,话只稍一说,适可而止,周景瑜就知道要怎么做。 她陪母亲吃完早餐,在母亲目光下,横下心,主动给朱蔡东拔电话。 朱蔡东踌躇,但耐不住周景瑜热情邀约,两人敲定约会时间。 路慧珍感到安慰。 她说,“你大哥上任,集团也有很多事情让他焦头烂额。”别的不说,工人与工厂之间的矛盾,以及原料供应商停止跟周氏供货,就已经是烧在眉睫。 周景瑜问,“原料事情还没有查到头绪吗?” 路慧珍威严神情,掠过黯淡。“没有。”沉吟半响,她告诉周景瑜。 查不出原因,集团高层就仍会认为是周景瑜执行改组方案太严苛,动到某些人利益,被人用这样的方式还以她颜色。 周景瑜胸口犹如被刺刀。 十年来,她在企业从商场营业员做起,从没想过邀功,却到如今,却背着这样的罪名离开周氏企业。 周景瑜问,“老杨怎么样了?” “面临被起诉,纠结工人闹事。” 周景 瑜已经被踢开周氏,本不想再参与里面事情。可还是忍不住,替老杨说话,“老杨不是这样的人。” 她着急,“妈妈,你不是比我更清楚老杨为人吗,他憨厚,老实,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城里买了房,接妻子跟女儿出来,每天从工厂下班回来可以看到他的女儿。” 路慧珍呷口茶,抬眼扫周景瑜,语气严肃,“景瑜,人是会变的。” 周景瑜不能跟母亲就着这个话题谈下去了,谈下去只会让气氛弄僵,而母亲被大哥以这种方式让她退位,她不想再让母亲伤心,跟她为这样的话题争执。 她告辞。 走到大厅门口,周景瑜回头问,“原料的供应商停止供货,大哥怎么解决?” “在寻找新的合适供应商。”一向说话有气势的路慧珍,这时,话语也无奈。 周景瑜心里咯噔。 寻找新供应商? 这真是很差一步棋。 合适供应商并不容易找,价格,对方能力,跟周氏相处情况,两边对于合作理念方针等等,这些综合因素,并不是随意找供应商都能做得到。 供应商一下子仓促换得太多,也会伤到周氏脉络。 路慧珍说,“你不是约了朱蔡东,快去吧。”又说,“好好打扮打扮。” 周景瑜点点头。 她去做了美容,修剪短发,然后,才到约定餐厅。 等了半个钟,朱蔡东没有来。 过了一个小时,周景瑜不耐烦,给他拔电话。 电话一接通,是一个女生声音。 周景瑜以为是朱蔡东母亲,可细听,女人的声音很年轻,不由呆住。 过了几秒,朱蔡东抢过电话,听到是周景瑜,才恍然记起跟周景瑜有约。可是,他心情也不好,私下有女友,还得答应母亲联姻。他对周景瑜冷淡,“我现在没有空。” 这句话,让周景瑜顿时无话可说! 也不屑再开口,啪地摔上电话! 并不是出身世家,就有很好教养,约会迟到,或者失约,最起码要补上一个电话,现在由周景瑜打过去,朱蔡东丝毫不觉得歉意,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在她受伤期间,他人没有出现过,也没有来过一个电话,只让花店人员送了一束花过来。 一口气咽不下,周景瑜转拔朱烟电话。 朱烟的声音沙沙沙听不清,好一会,才听到朱烟说,“我在国外出差。” 不等周景瑜再问,朱烟已经在那边大骂,“在巴黎这么多天,每天不是见客户就是开会,连巴黎夜景都没得好好逛一逛。” 周景瑜识趣收线。 还能说什么? 世界每一件事都要付出辛劳,女人待在职场也一样。 周景瑜起身买单,朱烟电话打进来。 “我在海外看到新闻,你大哥升职了。”朱烟小心问周景瑜。言外之意,周景瑜被踢出周氏,过得怎么样? 周景瑜答,“不错。” 当然不错!从来没有这么闲,闲到找一个朋友吃饭,大家都在为工作忙! 她苦笑,一边拿出信用卡交给前台小姐。 “要不要我给你带什么回来?”朱烟问。 周景瑜不需要。 需要的已经成为过去,她的婚纱,莫汉成找巴黎著名设计师,一针一线手工订做。 这样一想,倒很怀念鹿港小镇,想念要牵着马去上幼稚园的杨思羽。不过现在也不是自己跑了去休假时候,虽然被踢出周氏,仍觉得对不起工人。 每个人处理事情方法都不一样,周氏不打算出面保释被拘捕的工人。 她叹气,前往派出所。 在派出所门口,周景瑜简直不能相信,她看到的是谁! 可爱小小孩杨思羽! 周景瑜跳下车,扑过去,上前一把将他抱住,亲他脸颊。 她太高兴,没有看到杨思羽旁边站着老杨妻子,直到女人出声,哭着恳求周景瑜,“周小姐,求你帮帮老杨,我错了,只要你们让老杨不被起诉,我把钱全部还回去。” “钱?”周景瑜听出不同意思,立刻放下杨思羽,盯着老杨妻子。 女人眼泪流了满脸。“有个女人来找老杨,让他收下钱,鼓动工人造乱打砸,老杨不肯,后来,女人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我也是一时贪心,以为只是砸工厂一些东西,不是什么大罪——” 周景瑜沉声打断她,“那个女人是谁?” 老杨妻子说不出来,周景瑜心扑通跳,找了个地方,给她一杯热咖啡,让她慢慢回想。她不知道女人叫什么名字,周景瑜让她说女人外貌。 周景瑜脑海滚烫,思绪混乱,老杨妻子说的 女人相貌,她似乎见过,可太着急,想不起来。 杨思羽叫她,“姐姐。” 周景瑜把他抱过来,惊疑问老杨妻子,杨思羽怎么会在这里,杨思羽一双眼晴发亮,童稚声音抢着答,“他是我嫂嫂。” 换句话,老杨是他叔叔。 杨思羽跟周景瑜说,“叔叔是好人,他怎么会被抓走了?” 周景瑜揪心。“叔叔不是被抓走,他只是在那里住一会。” “是吗?”杨思羽抬起头,声音脆甜问周景瑜。 “当然。”周景瑜亲了亲他脸颊。她把杨思羽交回老杨妻子,“我要去见一下老杨。” “周小姐,”老杨妻子朝周景瑜下跪,“帮帮老杨,我们的女儿还在等着他回来——” 让周景瑜失望的是,老杨承认是他带领工人闹事。 周景瑜心力交悴,百思不得其解。 老杨为什么要承认? 周景瑜试图说起他的妻子和他心爱的女儿来打动他,五十岁的男人,泪眼婆娑。经常在车间干活,手指长着茧,不知为什么,周景瑜看到这样布满茧的双擦拭眼角眼泪,她眼晴也湿润。 周景瑜要离开的时候,跟老杨说,“你妻子想还回那笔钱。” 老杨立刻改了脸色,颤声说,“让她留下那笔钱。” 周景瑜震惊,“为什么!”那不是合法钱款。 老杨呆滞目光,很久才回到周景瑜身上,微微牵着苦意嘴唇,“周小姐,官司打不赢,我们工人怎么斗得过那样一个大集团,不如把钱留下,让她们母女俩好好过生活。” 这话太玄了,里面信息太多,震到周景瑜。 她太愤怒,也觉得老杨太老实,就这样被别人吓唬了,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普通百姓认为,打官司都是有钱有势人家一定会赢? 她气得一阵头昏,过了一会,她厉声问,“挑唆你找你的人到底是谁!” 老杨没有答,也没有直视周景珍喷火的眼晴。 周景瑜浑身乱颤,怒不可竭。 背地里那个人太卑鄙! 她吼老杨,“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 她像一团火,无法忍受老杨害怕强权,保持着沉默。 她愤然转身要走,老杨在背后断断续续问她,“周小姐,你真的可以帮到我吗? ”他说,“我没有指使工人闹事,你信不信?” 周景瑜不是侦探,她不希望老杨犹犹豫豫,话只说一半留一半。办案应该交由警方,她只想知道,幕后是谁,这样她才能替他打官司。 虽然她已经离职周氏,可工人是在她执行方案出了事情,是在她手底下出了事情,就算她不任职周氏了,以她的个性,也要把这件事情解决,不是对周氏负责,而是对自己负责,对工人负责!做事有始有终,不想工人被坑,也不想别人坑到工人! 老杨支支吾吾把事情经过告诉周景瑜,一个女人找到他,让他带领工人闹事,他没有同意,女人见他不同意就走了,她在外面打电话,老杨听到电话里有另一个人指挥她,让她想办法找原料供应商名单,停止向周氏供货。 老杨不想惹事上身,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周氏,以为不让他工人闹事,他就会不被牵涉进去。他想不到,妻子后来接受那个女人的钱。 “知道她是谁吗?”周景瑜胸口一阵阵撕扯,沉着声音问老杨。 “不认识。”他说,“我只记得她的样子。” 女人样貌跟他妻子说的一样。 周景瑜恍惚记起女人影子,偏又想不起来,头越发疼。 她问,“你没有答应,那天工人为什么会闹事?” 别人可能不认识工厂每一个工人,但老杨是厂长,而且在工厂三十几年,认识每一个工人,带领打砸车间的好几个人并不是周氏工厂的工人,但是他们趁工人对周氏抗议时候混进来,进行打砸,一边用话挑拔工人,工人们情绪被激起,跟着一起砸毁车间。 老实说,为了夺生意,为了压倒生意对手,超越对手,大家各出奇谋,无可非议,但是不应该越过守法与最基本操守! 周景瑜立刻去事务所找梁承跃,梁承跃见她神色这么愤怒,递给她一杯咖啡。 周景瑜喝着咖啡,缓口气,把老杨的事情清清楚楚说了,问梁承跃,“这场官司能赢吗?” 梁承跃沉思好一会,摇头。 周景瑜惊问,“为什么!” “当时工人打砸场面混乱,不是工人的人混进来带头闹事,取证太难,而且,老杨妻子收了赃款。再者,老杨算是周氏工人,工人原来抗议周氏关掉工厂,本来就跟周氏有着矛盾,有了矛盾,老杨就有了闹事打砸的动机。” 周景瑜面色苍白,呆怔半响,“你不相信老 杨?” 梁承跃手放在周景瑜肩膀,让她冷静。“法律讲证据。”不是讲人情也不是讲人品。 周景瑜说,“我们要找到那个女人!” 梁承跃看了看周景瑜,“我们找到她,只要她不承认,否认她把钱给老杨妻子,并且能提供不在场证据,就可以撇清一切。” 周景瑜跳起,尖声,“这是裁脏!” “对,”梁承跃跟她说,“我得告诉你,法律是绝对公正,但要说这句话的前提是,我们得有足够证据证明老杨是无辜,才能显示法律是公正。”换句话说,没有足够证据,就不能在庭审上洗清老杨罪名。 周景瑜被这话激得就要吐血,脑海闪现过一个人影,天! 那个女人,老妻和他妻子描述的那个女人,是冯素荷的心腹! 梁承跃惊疑不定。“冯素荷?” 如此一来,女人有冯素荷这样强劲的后台背景,想要老杨被释放,那不是轻易就能办到的事情。 梁承跃安慰周景瑜。“官司也不是绝对会输,只是想打赢,短时间不可能。”换个角度说,输的成分也很大,因为冯素荷是有备而来。 只能说,官司不容易打,输赢皆有可能。 周景瑜让自己不要激动,双手紧紧捧着咖啡杯。“冯素荷是冲着我来。”好久,她低着头说了这么一句。 梁承跃诧异。 周景瑜说,“工人是在我手上的方案执行的时候出了事情,周氏原料供应商,也是在我执行方案出了事情,她针对我的意图太明显。” 轮到梁承跃不解,“为什么?” 冯素荷为人虽然高傲,可是,工作手段也不至于这么卑劣。 周景瑜苍白笑了一笑,“被人对付,要么就是利益冲突,要么就是人际关系出了问题,无非就是这两种。” 她只是执行重组周氏方案,跟冯氏根本就没有生意利益往来冲突,那么,就只有人际关系出了问题。 她跟冯素荷人际关系有交集的人与事,就是莫汉成。 梁承跃愣然,“你是说——”莫汉成? 周景瑜竭力让握着咖啡的手不要抖,缓缓喝着咖啡。 冯素荷之前处理莫汉成绯闻女友,她们全部在娱乐圈子消失。周景瑜想不到,她已经跟莫汉成分手,在冯素荷心里,她还是成为莫汉成头号女友,对付她手段之卑劣 第96章 莫汉成和冯素荷的分手方式 周景瑜到am,莫汉成还没有来。 李罗新热情招待周景瑜,一面给她端咖啡。周景瑜想一个人静静,她说,“谢谢,你去忙吧。” 李罗新推门出去,周景瑜又叫住他。“am找到投资了吗?” 李罗新摇头。 周景瑜黯然,没有资金,am就要关门了。 李罗新把她留在会客室,与其说是会客室,不如说是走廊。公司空间很小,一百平米都不到。 选择这样的地方,公司也这么简陋,无非是租金便宜。 她的心情复杂,靠在栏杆抽烟。 莫汉成的车缓缓进入她视线。 现在别说她想帮莫汉成,就连她自己,也焦头烂额。 莫汉成停下车,抬头看到她,周景瑜对他笑了笑,招招手。莫汉成撇到她手里的烟,不耐,他走上去,拿过她手里的烟,放进自己嘴里。 “怎么又抽烟?”不是戒烟了吗? 他的声音很难听,绷着脸。 周景瑜不说话,背抵着栏杆,盯着他。 她盯得太专注,莫汉成不自然,他清咳声,“怎么,今天觉得我很帅气?” 周景瑜不接话,静静凝视他,目光若有深意。 她刚才太冲动,开车飞过来,想让莫汉成帮她对付冯素荷,可是,她能让莫汉成帮忙吗? 就在这时,莫汉成电话响了。 他看着手表,跟对方说,“一个小时之后,召集团队开会。” 周景瑜看看莫汉成,他的神情倒有些不同,比以前严肃,紧绷。而且现在是傍晚,看来晚上他还要加班。 她说,“晚上要回冯氏?” 莫汉成深深抽口烟。“海程楼盘既将要开盘销售。” 周景瑜立刻明白。楼盘开盘之前,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做,公司忙得人仰马翻。 “现在房地产市道还好吧?”周景瑜问。 莫汉成深眸凝着她,再深深吸口烟。 莫汉成手放在栏杆,留给周景瑜一个侧脸。他远眺城市渐渐暗下来的夜景,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他说,“是冯氏当时接手恒远集团的海程地产项目。” 周景瑜怔住,细细凝望他,但莫汉成的侧脸平静,声音也听不出他是什么心情。 说完这句话,莫汉成不停抽烟,也 不知他在想什么。 就是这一刻,让周景瑜忽然改了主意,不寻求莫汉成帮忙,联合莫汉成对付冯素荷。 一年之前,是冯氏接过海程地产项目,救莫汉成于水深火热,让他不被起诉。 所以现在,她更加不能让莫汉成与冯氏为敌,陷莫汉成于不义。 她跟冯素荷的恩怨,由她亲自跟冯素荷对决。 她要对付冯素荷,也不是为了男女私情,而是,为了周氏跟工人。供应商的质量与能力,对一个集团的发展非常重要,而之前周氏那些供应商,都是经过严格挑选,跟周氏默契合作了好些年。 周星华虽然说重新寻找新的供应商,只是一时之气,这么仓促征选供应商,弊大于利。不是寻找一个供应商,而是供货链几乎成了断接,几乎所有原料供应商都停止向周氏供货。 周景瑜收拾好心情,跟莫汉成说,“我先走了。” 莫汉成转过身,深不见底的眸子跳跃着某种情感。他浓眉蹙起,灼灼双目年攫着她。“你有事找我?”他冷声问。 周景瑜竭力让自己话音平缓,她笑说,“不是,只是来看你。” 莫汉成不信,锐利眸子射向她,试图想看清她。 周景瑜吸口气,懂得如何让莫汉成相信她。她仍然微笑说,“你可以问李罗新,我刚才过来,就是想看你找到投资人没有?” 李罗新走来,对莫汉成点头。“周小姐很关心am,刚才确实是这样问我。” 莫汉成偏着头,凝凝凝着周景瑜,周景瑜的眼晴不会泄露自己心事。 她走开,莫汉成在她背后幽幽说,“我还没有吃饭。”为了海程楼盘,忙得天昏地暗。 周景瑜实在没力再陪莫汉成吃饭,不过,她还是回过头,嘴角微扬。“你请客。”她对他眯眯眼。 竭力装作欢快的神情,把莫汉成哄过去。 两人在餐厅坐下,菜才刚上桌,莫汉成电话又响。 是冯素荷。 莫汉成在看到这个来电号码的时候,眸子暗了暗,看向周景瑜。 周景瑜从他这个眼神,可以想到是冯素荷。是要她跟莫汉成成为朋友,做朋友就要处之泰然,端正自己心态。她装作不知道,叫来服务员,又多点几个菜。 莫汉成接听电话,冯素荷让他立刻回冯氏。 关于工作,莫汉成不能 推辞。海程楼盘就要推出,这个项目是由冯素荷主持,她自己也很有压力,忙得头晕,在楼盘开盘销售之前,一定要确保所有楼盘事宜都做妥,而且,所有宣传都要到位,也要防着被对手别的房地产商钻空子。 海程楼盘开盘销售那天,绝对不能出任何乱子! 莫汉成挂了电话,深邃眼眸盯着周景瑜。 周景瑜像没有察觉到他的心绪波动,微微笑。“要回去工作?快走吧。” “我——” 周景瑜打断莫汉成,很巧妙答,“我明白。”不需要他说出口。 “你把饭吃完,我会买单。”莫汉成交待。 他的霸道语气,让周景瑜心里感慨。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快走吧。” 看着他走完,在前台付账,周景瑜视线一直追着莫汉成。直到他开车,她才拿出烟,手撑着头,缓缓抽一口烟。 她眯着眼晴,看着莫汉成的车影越来越远,消失在街道尽头。 满满一桌菜,她没有动筷子,另叫了咖啡。 两杯咖啡喝完,她起身回去。 在路上,经过冯氏大厦,冯素荷的办公室亮着灯,从某个角度,大家都是混在职场,周景瑜知道,海程楼盘即将销售,他们好多天都要彻夜加班。 团队在冯素荷办公室开会,莫汉成站在窗前,心里有种感觉,像是看到周景瑜在楼下,但是楼层太高,其实根本也看不清,只是他心里闪现的一个想法。随之,不到一秒,他就抓回理智,不让自己走神。 工作时间,应该全力以赴。 周景瑜收回视线,重新发动汽车。 说不清的心情,让她去了海程地产项目所在地,当时,周氏股东否决接手这个项目,现在,这块地已经建起高楼大厦,一个集商业休闲一体化的高级住宅。 周景瑜百感交集。 她给路慧珍电话,“老妈——” 电话却是佣人接听。“小姐,你要不要过来,太太一直在书房,也不出来吃晚饭。” 路慧珍一直为周氏担着心。 周景瑜体会到这一层,跟佣人交待,她这就过去。 周景瑜到母亲住宅,佣人立刻迎出来。“小姐——” 周景瑜问,“妈妈还在书房?” “是。”佣人答。 周景瑜站在书房前敲门,路慧珍没有应声,周景瑜轻轻推门进去,路慧珍坐在书桌旁,在沉思。书桌上,放着一张报纸。 周景瑜扫了一眼报纸。 财经报纸出现好几个熟悉的名字,格力,美的,万达,华为。 周景瑜再把题目看完,这些知名王国是要让年轻第二代全面接管,还是另觅贤人? 周景瑜不建议母亲看这些新闻,里面说美邦创始人宣布全面退位,辞去总裁跟董事长位置,让他三十岁的女儿接位。而此时,美绑在危机之中,不知三十岁的女儿,能否扭转亏损局势。 美的集团创始人不再担任董事长,接班人不是子女亲戚,而是职业经理人方洪波。 周景瑜为了跟母亲打开话题,认真把这则新闻看完,新闻看完之后,更能深刻理解母亲的忧虑。新闻里有一段话,应该是触到路慧珍心事。 这段话是,“集团低潮期,危机时刻让年轻人接班风险比较大。因为这时企业的哀败可能已经太深,内部外部各种矛盾,困难相交织,需要一位力挽狂澜,能够充分集权的狠角色。” 新闻举了好几个例子,有的接班人接手,企业能继续走下去,也有第二代年轻人接手,企业破产。 在周景瑜的心态,既然周星华已经坐上董事长位置,不可挽回,那就只能面对事实。 每个集团背后培养接班人,都有着一套计划和需要很长时间,路慧珍最心仪的最高决策人是周景瑜。 她见周景瑜进来,问周景瑜,“以后打算做什么?” 周景瑜心事太多,还没有认真想。 在职场这么多年,不如现在休息一段时间。 路慧珍握着周景瑜双手,叹气说,“不要跟你大哥计较,过段时间,我会让你回到周氏。” “辅佐大哥?”周景瑜吃惊。 路慧珍点头,“周星华个性浮躁,你在旁边提点,我比较放心。” 周景瑜无奈,周星华是不可能再让周景瑜回到周氏企业,这就好比,把周景瑜放在周氏,担心周景瑜夺权。 周景瑜跟母亲回到客厅,陪母亲吃饭。 即使不身在其位,路慧珍也在操心着周氏事务。 吃饭时候,路慧珍说,“我今天见过你大哥,他不肯对供应商低头,一怒之下要找过新的原料供应商,我让他逐一登门拜访之前那些供应商。” 周景瑜的心跳了跳。“怎么样,他们有提出什么条件吗?”如果之前那些原料供应商,对周氏提出条件,想趁机把价格提高一点,周氏或许可以考虑,让他们回来,继续合作。毕竟这个时候,重新物色那么多新的供应商,不是儿戏。 路慧珍摇头。“他们提出的价格太高,周氏不能做出让步。” 周景瑜看着母亲。 路慧珍说,“他们要求价格高出十个百分点。” “不可能!”以现在低谷的周氏,这个价格太高。 跟旧的供应商谈不妥,选新的供应商需要时间与人力,还有很多未知,要考察新的供应商他们的水准与能力等等很多因素。 见母亲愁眉,周景瑜心里不是滋味。 不能寻求莫汉成帮忙,有什么办法能让原料供应商全部回到周氏,跟周氏继续合作? 有时候,不在高层位置,可责任不是说放下就放下,她还是周氏家族一名成员。 她到罗马假日,要了一大杯白兰地。 很晚了,周景瑜还没有走。 蒋空绕下班,见到她,走过来,斜靠在周景瑜身旁吧台,语气吊儿郎当。“景瑜妹子,这么晚还不回去,是想勾搭男人?” 周景瑜瞪蒋空绕一眼。 蒋空绕耸耸肩,痞气问,“我怎么样?走,陪哥一起回去睡觉。”开她玩笑。 周景瑜从没有见过蒋空绕为工作苦恼,每天一副嘻嘻哈哈。她定定看着他,“客房部经理这个位置,看来你很享受?”故意损他,在其位,却只是每天混日子,没有为这个位置卖力。 蒋空绕叫调酒师来一杯酒,拉张椅子坐下,跟周景瑜侃侃而谈。“这你就不懂了,景瑜妹子,我刚开始做经理,他妈把手都敲红了,每天巡这么多客房,每天都要敲门,刚开始很笨,都用手敲门,然后才进去检查客房卫生。”后来,他懂得用笔或硬皮笔记本敲门。 周景瑜啜口酒,撇向他的手。 手偏向柔滑,白晰,有点女人。 周景瑜想起莫汉成的手,修长,手指每个骨节都分明,跟他的脸一样显得刚毅。 “景瑜妹子,你不会是真在想男人吧?”见她走神,蒋空绕抓弄她。 周景瑜听了,被酒呛到,不停咳嗽。 蒋空绕撇撇嘴角,哧一声笑,给她拍肩膀,让她顺口气。忽地,一只大手 伸过来,把蒋空绕的手拿开。蒋空绕一惊一乍,以为是谁这么大胆,公然抢了他想表示绅士的机会,视线一转,却触到一个冷然身影。 “莫汉成?”蒋空绕惊叫。“喂喂喂,你?”这么晚了,他还过来酒吧做什么! 也是,自从跟冯素荷一起,莫汉成就经常待在酒吧。 他不喝醉,待一会就走,可是,全身冰冷气质,让蒋空绕不爽,像跟一个冰块在相处。 莫汉成冷冷问蒋空绕,“不走吗?” 蒋空绕一时没能理解这句话。 莫汉成板着脸,指着手表。“你不是已经下班?” 蒋空绕行走情场江湖,立刻明白莫汉成这句话带着什么意味,想赶他走,让他腾出位置,不要打扰他跟周景瑜约会。 约会?! 蒋空绕瞪着莫汉成,又瞪着周景瑜。“你们两个?”张着嘴半天,才能吐出震惊话语,“你们两个又拍拖了?”说完,觉得这句话不对,哪里不对,蒋空绕又想了好一会,才对莫汉成怒道,“莫汉成,你已经有女朋友,景瑜妹子,你可不要乱搞!” 周景瑜越听越皱眉,还没来得及纠正蒋空绕,莫汉成动作比她快,从她手里拿过烤鱿鱼,把鱿鱼堵住蒋空绕嘴巴。 周景瑜怒瞪莫汉成。“我的鱿鱼!” 莫汉成诡序眼神横周景瑜。“女人,别小气,就当赏给蒋空绕。” 周景瑜气结。 这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 也不是要不要赏给蒋空绕的问题,而是,这是她想要的鱿鱼啊! 莫汉成修长手指指了指周景瑜面前。“吃小鱼吧。”他丢给她一句。 周景瑜不能掀桌,只能叫调酒师再来一杯威士忌。 蒋空绕被莫汉成冷厉眼神挟持,让他闪开,他一再嘱莫汉成,“你可别对景瑜妹子乱搞!”他尤其记得周景瑜拿创口贴贴住吻痕,再没有情商这么笨的女人了。 其实莫汉成跟周景瑜不是在约会,蒋空绕走后,莫汉成立刻冷下脸色问周景瑜,“你有事情找不到头绪?” 他的尖锐目光,让周景瑜不得不承认,她点点头。 莫汉成的心紧了紧,视线也跟着利如钉子。“为男人苦恼?”他说,“交到新男朋友?” 自从他跟周景瑜分开,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她会有新的男友,就让他抓狂。 周景瑜沉默。 莫汉成声音跟着凌锐,“你已经有男友?!” 周景瑜心情黯淡,他为什么总是揪着感情这个话题不放?现在,让她苦恼的,是周氏原料供应商。 莫汉成酒杯,冰块发出撞击声响。他盯着她,“是不是?”强势追问着周景瑜。 周景瑜无奈。“没有。”她跟朱蔡东是恋人吗?不是。就算是,也觉得没有必要跟莫汉成交待。 莫汉成深幽眸子一亮,“真的?”语气掩不住笑意。 周景瑜皱眉。她没有男人喜欢,就让他这么得意? 莫汉成脸上扫去阴郁,叫了好几样下酒菜。既然不是感情问题,那么别的问题,他是很愿意倾听,而且必要时候,可以给她想计谋和对策。 他转回正题,认真问她,“那么,从下午到现在,你到底在想什么?” 下午?也就是她在am公司的时候。 莫汉成得意,挑了挑眉。“嗯哼,在am,我就知道你有心事。”不然,她不会靠在栏杆抽烟。 周景瑜不可能告诉莫汉成,她转过话题,“海程楼盘就要销售,这么忙,怎么不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他又要为这个项目忙得筋疲力尽。 莫汉成嘴角一牵,溢着苦笑。“看来你很少在乎我,其实这一年,我经常下班都过来这里喝一杯。”这样回公寓,才不容易失眠,也尽量不去想她。 周景瑜只能像没有听懂这话里的深意,再次转开话题。“海程楼盘项目做完,是不是可以休假,到时是不是要跟蒋空绕去哪里玩?” 莫汉成扯下眉角,冷着眼。“你心里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这样拐弯抹角吗?”他问得直接,语气冰冷。 虽然他的语气和表情冷冷,可是站在朋友身份关心她,让周景瑜觉得心情阴沉慢慢散去,她觉得已经足够了,不再需要莫汉成为她做得更多。 她说,“我自己可以解决。”扬起酒杯做了个跟他敬酒的动作。 莫汉成跟她碰杯。“我不能知道?” 周景瑜冷静下来。“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处理好。” “不需要我帮忙?”莫汉成打量她,目光深邃。 周景瑜笑。“谢谢。”他这句话已经给到她安慰。 一连几天,周景瑜都在跟进原料供应商事件。她再次去看老杨,老杨怯怯问她,“周小姐,我的官司是 不是会输?” 周景瑜黯然。 周星华当选董事长,周景瑜的重组周氏方案被踢开,放弃这个方案,工厂没有关闭,可是,周氏也根本没有打算出面帮老杨打官司,不打算跟原来闹事的工人合解。 周景瑜想了想,去事务所找梁承跃。 她找梁承跃替老杨打官司,负责老杨这起案子。梁承跃凝视周景瑜,“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周景瑜说,“律师费用,我来承担。” 梁承跃叹气。不是这个问题。 他认认真真问她,“你真的要打官司?”为周氏已经不想要的工人,不想要的棋子。 周景瑜严肃点头。“他们是在我的手上出了事情。”她得负责。 “我明白了。”梁承跃说,转身吩咐助理,立刻着手老杨的案子。 梁承跃这么爽快,没有再追问她,周景瑜感激。 她说,“我请客。”叫上整个事务所所有同事。 众同事欢呼,齐齐看向梁承跃,用眼神询问他,现在是不是可以下班放工? 梁承跃不想捋周景瑜的好意,准他们今天不用加班。 一个女同事跟周景瑜说,“周小姐,你要天天过来,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做牛做马。”几乎一旦有案子,每天加班是常事,难得周景瑜说请客,梁承跃放人。 取车的时候,周景瑜取笑梁承跃。“你到底把你的员工压榨成什么样了?” 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开他玩笑? 梁承跃看周景瑜一眼,“还在跟朱蔡东见面吗?” 周景瑜静下来,过了很久,说,“我总得让母亲放心,有一门联姻,就相当于是给周氏一个力量。”生意走向萧条的周氏,现在急需一个强有力背景。 梁承跃静默,在餐厅,也不怎么说话。 同事叽叽喳喳点餐,因为梁承跃个性温和,员工说话也不是很需要拘谨小心翼翼,所以气氛还融洽。 开始,周景瑜也只是安静用餐,没怎么参与进去谈话。 他们谈了一些官司,案子,对于官员收贿,他们特别气愤,某个官员,几次被起诉,可是就是拿不到最确凿证据,让他被抓。 “有什么办法,他是犯案了,可是,后台势力大,每个都不能让他出事,都要保他出来。” “他们当然要出手洗清他清 白,不然,他被抓了,一怒之下,把手上那么多证据拿出来,拖一些商业大腕下水。” 周景瑜小声问梁承跃,“他们说的是谁?” 女同事听到了,愤忿告诉周景瑜,“秦远。” 秦远?周景瑜知道这位政府官员。 周景瑜问,“他怎么回事?”她说,“他最近不是退休了吗?”常在商界待着,有时也要跟官员打交道,秦远的名声不是很好。 “他当然退休了,收贿这么多钱,得提早退休,不然,哪天真是被人抓到把柄,他是要坐牢的!” 同事忿忿跟周景瑜说着,他们这么愤怒,周景瑜不想继续参与谈下去,秦远那个位置,换了别人坐上,也可能会贪。因为,楼盘要做之前,得拿图则给他审核,签批。要是哪个小区楼盘建得不合适,或违规,他们对秦远贿赂,让他批了图则,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些是非,周景瑜没有再出声。 话题继续,一个问,“我朋友也是一位官员,他私下说,冯氏也不知给了秦远多少钱,才能建海程楼盘。” “为什么?”有人惊问。 周景瑜蓦地抬起头,全身绷紧。 一直沉默的梁承跃,不由看了周景瑜一眼。 只要是关于莫汉成的事情,周景瑜都在意,梁承跃心里苦涩,听得同事继续说,“你们可不能说出去,海程楼盘那个图则,交上去的时候,秦远没有签批,后来,你们懂的——”一副大家心照不宣,仿佛都明了这是怎么回事,冯氏收贿了秦远。 周景瑜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攥着拳,过了好一会,她才抓过洒杯狠狠灌了一口酒。 “我去洗手间。”她起身走开。 周景瑜走到走廊,拔通一个电话。“能在一天之内,打听到冯氏的海程楼盘图则被签批的过程吗?”以前在商界,会跟一些官司来往,交情比较熟悉。 对方犹豫一会,也不想插手。他问周景瑜,“很重要吗?” “是的,请务必帮这个忙。”周景瑜郑重要求。她一向很少开口求人,因为恩情很难还得清。 对方让她等电话。 周景瑜吁口气,电话收线,发觉额头冒着冷汗。 这种商业伎俩,梁承跃大概知道周景瑜要做什么。他看着她好久,眼里流露失望。“景瑜,你不是这样的人。”她怎么能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来对付冯氏。 第97章 想亲你 冯素荷不能置信,莫汉成竟敢跟她提分手! 凭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 冯素荷秀眉高傲扬起,冷讽莫汉成,“你这是在跟我谈交换条件?”他在这个时候不背弃冯氏,不出卖冯氏,她就要答应? 莫汉成坐在冯素荷办公室沙发,听了冯素荷的质问,他的唇角牵起阴狠。许久,他站起,“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我出去平息风波。” “我不会答应!”冯素荷全身竖起刺,咬着牙告诉莫汉成。 莫汉成回头,眸子冷睃,语声没有起伏。“我不是征寻你的意见答不答应,我是来告诉你这件事,我们分手。” 这种骄傲语气,让冯素荷气得发抖。 论骄傲,两个都不相上下。 莫汉成打开门,冯素荷拿起桌上文件,狠狠朝莫汉成掷过来。 啪! 文件夹擦过莫汉成侧边的脸颊,击向墙壁。 莫汉成的眉毛不动,也没有被吓唬到。他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缓缓回过头,再次冷凝着脸告诉冯素荷,“我不喜欢女人动手,我不想再有下一次。”下一次,她再朝他砸东西,他不会客气! “你!没有我,你还在监狱待着!”冯素苛荷意识到莫汉成铁了心要同她分手,只能拿出最后武器。 商场谈判就是如此,为了震慑住对方,只能拿出最后底牌。 “所以,你为什么不好好做你自己!”这话刺到莫汉成,他咆吼。 冯素荷已经触到他的底线! 这句话从幽冷山谷击向冯素荷,让她愤慨也莫名。她的妆容精致,长长眼睫毛精心打理,眼睫毛弯弯,盈着妩媚,此刻却是狠毒。“什么意思?”她问,“这句话请跟我说明白!” 说明白? 现在,莫汉成也知道冯素荷被高傲的妒火烧昏脑袋,要是他把这句话讲得更明白,冯素荷绝不会放过周景瑜! 要是冯素荷一直安分做她自己,不动周景瑜,他绝不会提出分手。爱不爱冯素荷是一回事,她没有提出分手,他就不会先提出。 冯素荷挑唆工人闹事,让周景瑜受伤,他只给她一个耳光。 现在,他更确定冯素荷也参与进去离间周氏原料供应商,让供应商反周氏。周氏都没有查得出来,莫汉成怎么会得知? 因为,周景瑜的行为就已经 是在告诉莫汉成答案! 周景瑜在给记者邮件那晚深夜,她给记者匿名邮件之后,给了莫汉成一个简讯。 简讯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莫汉成看着这个简讯,想了一个晚上。以周景瑜的个性,不会无缘无故给他这样一个简讯,那么,到底是什么让她给他这样一个简讯? 第二天早上,那名财经记者就在门户网站登出冯氏海程楼盘涉嫌贿赂官员徐远,看到这个轰动新闻,莫汉成想到最近周景瑜有心事,他脑海闪过一个念头,立刻私下跟进周氏原料供应商,这个新闻出现之后,冯氏股票暴跌引起股民恐慌抛售股票,那些供应商回去找周氏,继续跟周氏合作,莫汉成就确定,是周景瑜幕后主使这名记者,也明白周景瑜给他这则简讯的意义。 她要还击的人是冯素荷,但莫汉成在冯氏就职,跟冯素荷一起负责海程楼盘,海程楼盘势必会受到影响,因而觉得对他有愧意。 莫汉成板着脸,扫了眼地板,他语气冰冷同冯素荷说,“十分钟之后进行的会议,我看改选会议室。”地上全是凌乱文件,他不想在这里待下去。说完,他关门出去,不管冯素荷怒不可竭在背后吼他,让他站住。 十分钟之后,商讨应对决策在会议室进行,由冯素荷主持。 冯素荷不想让老爸冯赵越出面解决,一是她相信自己的能力,二是她不想因为这次事件,被集团的人看小,影响力被削弱。 莫汉成坚持海程楼盘图则没有贿赂徐远,所以有关部门介入调查,也不必太担心,冯氏会得回清白。 现在的问题是,等案子介入调查宣布结果之前这段时间,对冯氏来说就是煎熬,因为股票每天都跌得让人惊心。如果不立刻想到对策,有关部门还没有宣布冯氏清白,就会有不少大财团对冯氏虎视眈眈,趁机造低冯氏股票,疯狂扫货,等冯氏发现,已经被人吃进不少股票,一夜之间冯氏就被别人吞并,就像以前冯氏集团吞并收购于建秀的名峰集团。 莫汉成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出现在冯氏。 莫汉成环视众人一圈,眼神阴厉盯着冯素荷,“目前只有一个办法,稳住股票。”不能让股票再这样暴跌。 为了稳住股市,就得需要放进一笔巨额资金。 数目太大,冯素荷沉思好一会。 她没有能力调动这么大的一笔资金稳住冯氏股市,也没有香港电视经典商战中郑少秋那样的魄力。郑 少秋被心腹背叛,公司的股票暴跌面临破产,郑少秋当下也没有这么多现金稳住股市,可是他有强大人脉,立刻出动请了商界好几位大腕出面支持他,而且,银行家也表示这家公司,在银行的账户资产雄厚,这样一来,股民才停止恐慌抛售这家公司股票,也没有趁机被心腹把这家公司打倒。 会议开到晚上十点,仍然没有再寻出别的办法。 会议结束之后,莫汉成见冯素荷犹豫,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跟冯素荷进她的办公室。 莫汉成狠狠抽着烟,站在窗前。“办法是有,可是目前只有冯氏放进资金稳住股市这个方法最快也最有效力。” 冯素荷明白,可是,如此一来,就要出动父亲。 撇开感情不谈,莫汉成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他转头跟冯素荷说,“我们会被大老板责骂,”骂得狗血淋头,可是,骂归骂,冯赵越不可能任由冯氏被动摇,他说,“不能再犹豫,现在就要跟冯赵越见面。” 冯素荷在办公室酒柜倒了杯酒,她呷着酒,视线对上莫汉成。 两人凝视对方,莫汉成目光坚决,让她立刻就要解决股票事宜。冯素荷放下酒杯,跟他说,“我现在就过去。”去找父亲商量。 两人走出写字楼,目送着冯素荷开着她的座驾离开,莫汉成靠在他的车上,手上的烟燃着,他拿着烟,很久,才抽一口。 即使他不跟于建秀联手,现在,他仍然能从冯氏这里大赚一笔。冯素荷去找冯赵越,让冯赵越出面,这件事情只有他知道,他可以现在就用另一个私人账户大笔买进冯氏股票,等冯赵越出手放进资金稳住冯氏股票,冯氏股票回升,他就狠狠赚了。 这是个诱惑,而且,am公司确实需要资金运营。 有时候,讲义气也需要跟内心一番博弈。 他到罗马酒店喝了不少酒,拔周景瑜电话没有人接,他去找她。 保安以前被周景瑜训责过,不敢放莫汉成进去。可是,莫汉成不肯走,保安只好去找周景瑜,敲门很久,连隔壁都被吵醒了,周景瑜才去开门。 门打开,酒意扑面。 保安皱眉。“周小姐?” 周景瑜喝得酩酊大醉,勉强认出保安。她问,“你找我?” 保安担心被周景瑜训斥,支吾着,“莫先生要见你。” 周景瑜竭力让自己脑海找回一点清醒。“谁?” “莫汉成。” 周景瑜呆住。 这个名字把她的酒意赶走了,不由苦笑。 想不到他会过来,是过来怒骂她,不该用这种卑劣手段还击冯素荷,让他也被连累? 既然莫汉成来了,就要面对。她说,“让他过来吧。” 她洗了个脸,冷水泼向脸庞,让自己打起精神,又喝了一大杯冰水。 莫汉成两分钟之后出现。 他出现的时候,周景瑜虽然来不及收拾桌上空酒瓶,人却是清醒了。她指了指沙发,“坐。” 莫汉成歪歪靠在门边,没有进来。 他盯着周景瑜看了好久,视线清锐专注。 周景瑜不自然,她开口,“你是想过来找我算账吗?”她点头,“是,是我让财经记者掀冯氏海程楼盘和官员徐远的底细。” 最近冯氏风波新闻,她都有在看,海程楼盘也因为这起事情,原计划的开盘销售不得不推迟另找过时间。 她的卑劣手段,已经让梁承跃没有再跟她联系,现在,莫汉成也对她这样的女人失望了是吗?海程楼盘图则交上去没有签批,第二次才批了图则,而且,签批图则负责官员是有案底的徐远,她利用了这两点,也正是这两点,让那名财经记者追着冯氏不放,一定要让这件事情彻底查明白,给大众一个交待。 莫汉成视线一转,停在桌上一堆空酒瓶,又把目光重新停在周景瑜脸上。 目光锁着她很久,他忽然笑了。 带着一点诡谲却明快的微笑,露出小虎牙。 他对她挑挑眉,“女人,你现在的心事彻底解决了是不是,不会再苦恼是不是?” 周景瑜看着他。 莫汉成眼角带着笑意,一只脚抵着门边,说下去,“你的事情解决了,就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也不要再抽烟。” 周景瑜没有接话,瞪着莫汉成,不敢相信。 他没有责怪她吗?没有想骂她吗? 她想跟莫汉成解释,可怎么解释,事情是她做的,虽然是对连累到莫汉成有愧意,可是,她仍是会决定这样做。 莫汉成微扬唇角,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解释。 因为,她没必要跟他解释。 以她的个性,不会莫名就还击冯素荷,一定是事出有因。而她也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 冯素荷做的事情,一定让她不能袖手旁观。 他跟梁承跃是两个不同的人,可是,在周景瑜心里,他们都各有让她欣赏的地方。 好半天,周景瑜才说,“你要不要进来,我给你煮咖啡。” 莫汉成深幽视线圈着她,低低地笑。他揶揄她,“我需要的是醒酒汤。” “我这就去煮。”周景瑜匆匆收拾桌上空酒瓶,对冰箱翻食材。 莫汉成一扫内心阴郁,来找周景瑜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要不要现在大笔买进冯氏股票,赚一笔,可是,看见周景瑜为他忙碌,他决定对这时危机的冯氏全力以赴,把一年前欠冯氏的都还给冯氏。 这样一想,他等会回到寓所,还得彻夜加班,因为冯素荷找冯赵越出面稳住冯氏股市,那么,股市不动荡了,他得跟进海程楼盘,不只要让海程楼盘因这次事情减少阴影,而且得制定一系列如何挽回这个楼盘计划。 时间不早了,他歪在门口跟周景瑜说,“老婆,我走了。” 这称呼让周景瑜心跳,她回过头。 莫汉成想起他之前第一次追周景瑜,太过热烈太过猛,让周景瑜后退,现在他有了经验,对付周景瑜这种女人,得慢慢来,不能太急。于是,担心会吓走周景瑜,他为刚才那句情不自禁的话找了个理由,不要这么冒失吓到周景瑜。他耸耸肩,对她斜眸,“我喝醉了。”喝醉叫老婆,只是胡话不要当真。 他对她潇洒挥挥手,转身走了。可是,这真的不像是他的性格,真的不甘心,于是,他转过身,对周景瑜说,“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我跟冯素荷已经分手,”望着她的眼神深沉意味深长,“我现在单身,想让你第一个知道。” 周景瑜还没有从惊诧中回过神,莫汉成跟她说,“女人,再见。”替她关上门。 醒酒汤滚了,锅扑扑冒着热气,周景瑜才惊醒。 她奔过去,打开门却止住脚步,莫汉成的背影格外笔直坚毅,脚步的声音清晰传进周景瑜心扉。不知为什么,他最后这句话,让周景瑜眼晴湿润。 冯赵越出面,股票稳住,莫汉成也彻底失去大赚一笔的机会。 周景瑜经常去am,不知不觉,她倒成了am公司多名身份职员,既像秘书助理,整理资料打字,也像是am合伙人,用她的方式私下寻找投资。 莫汉成很少过来,冯氏出现这样的事情,冯素荷跟他都被大老板叫进办公室,严 厉训斥,而且,如何挽回海程楼盘受到的影响也让莫汉成忙得焦头烂额。 找不到投资,周景瑜着急。 已经很晚,李罗新下班,周景瑜还待在am。 莫汉成结束冯氏一天工作,十分疲惫,放心不下am,他开车过来,见周景瑜坐在办公桌前翻阅资料名单,想从中找出还有哪位投资人可以找他洽谈投资。 莫汉成深邃眼晴不着痕迹缓缓流淌着悸动,直到周景瑜抬头发现他,他才收回目光。他问她,“咖啡还是茶?” 周景瑜跳起来,“你还没有回去?”海程楼盘一定让他头疼,在她面前,他也没有再掩饰他的疲态。 她内疚,抬起眼晴注视他。很久,她问,“你为什么不责骂我?” 为什么要责骂? 她还击冯素荷,是站在周氏的角度做事情,而他是冯氏手下。 他们不是私下两个人有矛盾,不是私人问题。他们是工作位置不同,郊力的对象不同,是两个大集团的矛盾,不是他们个人的矛盾,没必要为了这件事情而两个人闹翻。这就好比,你的好朋友就职的公司,是你公司的商业对手,两个公司交战激烈,不可能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而影响私人情谊,跟好朋友断了关系。 “老婆,”这样静谧的夜晚,单独两个人,他真的忍不住这样叫她,可是,他立刻想找理由弥补这句话。周景瑜没有生气,见他急着想解释这个称呼,她压下内心怅惘,开他的玩笑,“你又喝酒了吗?” 莫汉成笑意很深,这回明明没有喝酒,还是愿意附和她这句话。 她难得俏皮,他想看见这样子的她。 周景瑜定定看着他,嘴角带笑,眉眼弯弯。 莫汉成胸口跳得快,一把年纪了,被女人这样子看住,竟然还会心动。他直视她,目光与她碰到,她没有躲开他,眸子仍然那么明亮带着笑,她的笑太真诚太纯,没有歪念,莫汉成可不是这样,他的心跳加速,喉咙火辣,呼吸跟着急促热烫,视线迷着越来越浓的热气,他很想伸手拽她过来,吻撞上去,亲了她。 周景瑜继续说着什么,都从莫汉成耳边掠过,没有听进去。 他紧紧盯着周景瑜嘴唇,胸口揪紧,想吻她。 第98章 莫汉成没有卖婚房 周景瑜笑说,“我去拿咖啡。” 她说得直率,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莫汉成瞪着她的背影,懊恼没有吻下去。是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小心翼翼?要是以前,他会不管不顾亲了她。 是不敢相信他们也会有现在这样静谧平和的时刻,还是,在失而复得之前,不敢破坏他们的关系,心情仍如以前那样的想法,只有结婚了,才能让他在这段关系中感到踏实,不再担心她会不见了。 他是这么忐忑,真不像他,居然想靠结婚来绑定周景瑜。不是女人没有安全感,才会向男人索要婚姻吗?他怎么也成了这样的人,需要靠婚姻,才能真切认为,她是属于他的。 周景瑜把咖啡端来,递给莫汉成。 莫汉成接过,深意望着她。周景瑜抚抚脸颊,笑着问莫汉成,“我脸上有东西?” 莫汉成收回目光。 周景瑜想了想,问他,“海程楼盘——” 莫汉成啜口热咖啡,坐回办公桌前,“部门调查这几天会给出结果。”到时,就会证明海程楼盘没有收贿官员徐远。 周景瑜松口气。 莫汉成说,“只要证明海程楼盘没有问题,就可以重新计划售卖。” 她低了低头,“对不起。” 莫汉成目光斜睨她,嘴角牵了牵,笑了,让她放宽心。他转个角度说,“经过这件事情,海程楼盘更是打响知名度,让全国皆知,只要处理得好,巧妙让这次事情的阴影消去,就能让楼盘卖得更火。” 莫汉成说得风轻云淡,可是,其中艰辛与压力,周景瑜明白。 很晚了,两人走出公司。 周景瑜上车的时候,冲动回头跟莫汉成说,“我有笔积蓄——”一年前,她卖掉的名下资产。 莫汉成的眉立刻拧起,不悦。 他不需要她以这种方式帮他,掏空她的一切。 他恼火,“周景瑜,你就好好做个女人!”女人就只要负责快乐与幸福,这种事情,交给男人。 “可是——”周景瑜犹豫。 再没有资金进来,am就要停止运营。 莫汉成当然知道am公司的困境,可脸上没有表示出来,板着脸催周景瑜回去。 第二天,李罗新把公司账目交给莫汉成,没有资金,电子研发项目就要宣布停工。莫汉成没说什么,拿起外套离开公司。 车子在一幢住宅靠停,他回到以前公寓住所。 熟悉的按门锁密码,叮,门开了。 这间婚房,已经装修有一段时间,没有人住,可是,仍然光洁如新,阳台植物郁郁葱葱。 周景瑜曾说他的房子风格冷色系,现在,冷调子在这里找不到影子。他有一间大书房,当时,由他亲自装修未完部分,午夜在墙壁刷着油漆,他心里一动,对婚房重新有了一个构想。他在之后,拿来工具砌砖瓦把书房隔开,一分为二,砖只砌到半人高,半开放式,然后,隔开的另一间,墙壁他打造成一个有着大海的森林城堡。墙壁是天空蓝色,大海,森林葱绿,有着奔跑的马,充满童趣,而且,周景瑜喜欢骑马,他认为,要是他们有孩子,周景瑜也会教孩子骑马。 这是一间给他们未来孩子的玩具房。 这间孩子的房子,连地板莫汉成也用了心,沿着墙壁风格,一路把森林风格进行到底,树林长在地上,有一条火车路从森林经过,远处开来火车。 此时,莫汉成靠着这间房子墙上,一口一口抽烟。 要不要卖掉婚房,为他的事业让路,为他的公司筹资金? 可是,这里是让他内心宁静的港湾,他工作疲惫,压力太大的时候,或者跟冯素荷感情不能相处的时候,他经常会过来这里。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个过程,学拾如何收拾打理房间,也因此,一年了,房子没有灰尘,十分干净。 莫汉成在这里坐了一晚,天一亮,他的车停在周景瑜公寓楼下。 周景瑜在煮咖啡,接到莫汉成电话,再看看时间,有些吃惊。 她问,“你在下面?” 莫汉成抬眼看向她的住所,周景瑜边接电话边走到阳台,望下去,看到他的车,她对他笑了笑,在电话里邀他上来。“我在做早餐,你要不要进来?” 她没有问他怎么会这么早来这里。 还用问吗? 他一定是因为公司陷进困境,一夜没有睡吧。 莫汉成皱皱眉,“我不想蹭饭。” 周景瑜热情邀他,“今天是周末,我等会要去市场购物,”又笑,“一起?” 她本来没有这个计划,周末也回他的公司替他处理公事,可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的疲惫,周景瑜决定陪陪他,让他放松心情。 莫汉成在电话里说,“吃完早餐就下来, ”他说,“我们要回公司一趟。” 现在? 周景瑜从阳台探出头,狐疑望向莫汉成。 可是,他的身影看得不是很清晰,而且,他坐在车里。 周景瑜没有让他等,立刻抓过外套就冲出去。 回到am,莫汉成走向办公桌后面位置,把一沓资料拿出来。 周景瑜的眼神动了动,这些资料是属于电子研发中心这个项目。她的心震了震,“你——”他要出手这个项目? 莫汉成神情严肃凝着周景瑜,对她的眼神询问郑重点头。 周景瑜急忙说,“技术是无形资产,很有前景。”只要他们现在咬牙坚持,在未来,这个项目就会带来丰厚回收。 莫汉成冷着眉,望向窗外。许久,他沉声道,“老虎太小,一口吃下这个项目,没有这样大的肚子,会被撑死。” 这句话再明了不过,连周景瑜也无可辩驳。 她小心看着他,“不能考虑我的方法?”让她出资,帮am走过难关。 莫汉成视线一转,灸猛目光带着慢怒瞪着她。“创业都有着风险,这次你掏空你所有帮了我,谁肯定我们就能把公司做大,如果失败了呢,你身无分文要睡街吗?” 还是那句话,女人一定要有积蓄在身上,人要懂得保护自己。 周景瑜明白莫汉成这句话对她的保护,她承受着这份好意,没有再辩解。她为人也干脆果断,沉思几秒,她抬起头,语气坚定,“电子研发中心割价出售,交给我,我会替它找到好买主。”卖一个好价钱。 莫汉成眸子掠过亮光,嘴角似弯未弯,似笑非笑,太有深意。 他欣赏周景瑜这种做事风格,一旦把道理讲明,立刻就能找解决办法,不会再纠缠追问。 现在他事业低谷,不可能要求周景瑜回到他身边。他拿什么给周景瑜幸福,不是喊一句口号我爱你就能让女人幸福。等他的事业上轨道,他一定会把周景瑜追回。 要出售电子研发中心,莫汉成心情低沉。 周景瑜收拾好资料,语气热情,“走,我们去购物。” 莫汉成瞪她。 周景瑜走过去,拽着他起来,声音哄诱。“走吧,”她说,“今天我掌厨。” 莫汉成又横她。“你做饭?” 他的眉宇聚拢,深意凝觑周景瑜。她以前 不是说厨艺不好,不懂得做饭? 周景瑜微笑着,对莫汉成眨眨眼,打趣他,“对于做饭,我有在进步。” 莫汉成的眼神更古怪。“从周氏出来,闲到去学厨艺?” 其实是不是这样。 可是,周景瑜不想让莫汉成知道她在精神院那半年,是如何走过。 她莞尔一笑,替莫汉成拿车钥匙。 步出公司,她说,“今天坐我的车好吗?”他那么疲乏,她想做司机。 现在的她,对他太好。 莫汉成受宠若惊。 他很想告诉她,现在她不要对他太好,这会让他迫不及待想立刻跟她结婚。 到了市场,周景瑜像只翩飞的蝴蝶,不停在各个铺面窜来窜去,当莫汉成以为她不见了,她从拥挤人群中探出头,回眸对他一笑,招招手让他过去。 她拉过他,“我们买香菇怎么样?”她问,“你懂得挑选香菇吗?” 莫汉成绷着脸,故意说,“我只负责品厨艺。”其它他一概不理会。 周景瑜嗤笑,“你本来就不懂选菜,不擅长是不是?”不懂就承认嘛,还摆出冷脸,以为他很懂似的。 莫汉成被激到,立刻加入选菜行列,跟摊主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让周景瑜惊讶的是,他还懂得杀价。不一会,莫汉成就拎着满满两大袋食品,一边对周景瑜扬眉,用眼神向她挑衅,仿佛在说,如何,这么快的时间他就买好菜,如果是她,就要用一个上午时间。 周景瑜暗暗笑。 他真容易上当。 她刚才就是有意激他,让骄傲不服输的他加入进来一起购物,让他忘记工作的压力。 两人打道回府,周景瑜准莫汉成做甩手掌柜,只负责看电视,她负责在厨房掌勺。 厨房传来锅碟欢快声音,周景瑜偶尔会偷看莫汉成。 感觉这点美好时光,稍纵就消失,周景瑜边切菜边回看莫汉成,不小心,切到手。 她轻叫一声,莫汉成听到,立刻奔过来。 “药箱在哪里?”他焦急吼她。 周景瑜不习惯这么被人捧在手心关心着,她说,“我自己来。”一边走向客厅,从茶几下面一格拿出创口贴。 莫汉成看着她这么镇静,做事有条理,心忽地一紧。他不悦,声音冷冷,“没看见一个大男人杵在你面 前吗,为什么受伤还要自己处理?”难道,她拿他当没用的摆设啊?! 周景瑜抬眼看莫汉成,他干嘛生气? 只是碰到点皮,真的没有关系啊! 这十年来,任何事情她都自己担当,自己解决,都这么过来了。而且,这点事情,跟之前她在工作上厮杀,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莫汉成冷眉扫她,更加恼火。“把手给我!” 吼声震着周景瑜耳膜,为了让他熄火,周景瑜把手伸过去。她不自然,多嘴说,“真的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 “你闭嘴!”莫汉成握着她的手,细心检查伤口,用酒精消毒,涂了万花油,再贴上创口贴。 周景瑜真的没有一点情趣,不懂得这时候制造亲热气氛,她说的话好让人扫兴。她说,“只是碰到皮,不用费功夫用酒精用万花油,贴创口贴就行了。” 莫汉成蓦地抬起眼,眼神冷毅。“你再多话,我就要亲你了!” 这下,终于让周景瑜收声,默默让莫汉成替她处理伤痕。 贴完创口贴,莫汉成不耐挑着眉。“坐吧,我去做饭。” “我——”周景瑜刚想说,她不是病人,还可以做饭,可是,莫汉成凌厉眼神逼视她,让她的话咽在喉咙,顺从坐在沙发。 她静静凝望着莫汉成在厨房切菜的身影,他的动作熟炼,身影是那样高大,周景瑜很想贪心,跟莫汉成说,“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可是,她不能这样自私。 她不能让母亲伤心,得接受母亲安排的联姻。 她吸着鼻子,痴痴呆呆凝视莫汉成。 莫汉成眼晴余光不动声色瞥到周景瑜这个模样,胸口溢过一道暖流。 这女人好笨! 她在悄悄看他,以为他不知道吗! 刚才,她也是因为偷看他,才会切到手。 莫汉成嘴角不知不觉扬起,星星点点笑意漾在眉角。 他利索煮好菜,上菜,拿碗筷,叫周景瑜。“开饭。” 他眉眼神情一直带着笑意,周景瑜好奇,忍不住问,“你是在笑吗?” 莫汉成丢给她一个白眼。“不可以?” 周景瑜忙不叠摇头。“可以可以。”可是,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开心? 望着她这样的困惑呆怔莫名,莫汉成大手拍着她脑 袋。“还不坐下吃饭?”他问,“想让我喂你?” 周景瑜立刻坐到餐位,迅速拿起筷子。“我的手可以动。”她说。 她误会了。 以为他在说,她的手伤到,拿不到筷子。 其实,这是一句挑逗的话。 莫汉成没好气斜她一眼,坐到她对面。 这么没有情调的女人! 然而转念一想,这样无趣的女人,大概也只有他懂得欣赏她吧,别的男人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这样一来,莫汉成心里更加得意,等他的公司进入正轨,他就要追回她,要跟她结婚。 越想他们的以后,仿佛周景瑜已经穿着婚纱在等着做他的新娘,莫汉成不由笑出声。 周景瑜瞪他。“你很古怪,”她问,“怎么回事?”是因为电子研发中心要转让,打击太大让他精神不对劲? 莫汉成喝着汤,用勺子在她面前敲了敲。“吃饭。”他冷声。 他实在不想批评她有多无味,这个时候应该赞他做饭的手艺,哄男人开心,而她呢,却说他古怪。 吃饭的时候,他不动声色觑了她一眼,愉悦地扬着眉。 这样的女人,除了他,不会有男人懂得欣赏。 电视放完广告,进入财经新闻。 周景瑜听着新闻,蓦地抬起眉,看向电视。 记者在采访周星华,周氏在他的带领下,进军新能源行业。 解决了原料供应商问题,这段日子,周氏所向披靡般,不停扩大版图,进军好几个新兴行业。 周景瑜越来越皱眉。 她放下勺子。 莫汉成深意看着她,忽然说,“你已经不在周氏。”换句话,周氏现在做什么生意,用不着她来操心。 周景瑜抹了抹脸,深深叹口气。 莫汉成开导她,“你大哥的能力不会比你逊色。” 周景瑜直击中心,“我不是想跟大哥的能力一较高下,”停了停,无奈说下去,“周氏已经老了,这个时候,周氏要懂得舍弃。”只有舍,以后才有得。现在一味进攻,到时周氏会不堪重荷。 她仍然认为,周氏现在的战略,不是扩大版图,而是收缩版图,专注核心业务。 她认认真真望着莫汉成,认认真真问,“我的重组方案,真的走错了吗?” 这个问题很幼稚。方案永远没有对与错,只有适不适合当下。 莫汉成理解周景瑜的忧虑。他也认真答她,“你也知道,方案不是错与对的问题。” 其实,方案跟爱情一样,二十岁遇到a,a是不适合的恋人,但到了三十岁,a就是对的恋人。所谓对的时间,爱上对的人。 方案也一样。 周景瑜叹气。 莫汉成眉眼深凝着她,十分正经同她说,“以前我跟你说过,如果是我,我会选择你的方案,你的方案对周氏的未来是未雨绸缪。”他专注盯着她,说下去,“可是,那些老臣子不是这样认为,他们一向顺风顺水过惯了,认为他们永远站在高处,周氏最多是陷进困境,不会破产,你这个方案,削减太多业务,会损伤他们的利益。而且,这些项目现在还赚钱,他们根本不可能会考虑你这个方案。” 周景瑜想解释,莫汉成示意她不要激动,“是的,现在周氏要是顶峰时期,这些项目真的很值得投资,这些项目要高投入,周氏给得起这笔钱,”侧头看向周景瑜,“不过,你说的,周氏现在老了,这些项目现在虽然仍赚钱,可是要高投入,会渐渐吃光周氏资金。” 他这么明了,所以就算不舍得很有前景的电子研发中心,莫汉成还是决定卖掉这个项目。 李嘉诚说过一句话,“我有个习惯,会留意现金流,所以很多时间我都有额外的资金去其他产业做生意。” 有足够的流动资金,不管是对小公司还是大企业,都特别重要。 周景瑜心情低下,低头沉默喝汤。 过了好久,她才回过神,“这汤很好喝。” 现在才知道他手艺不错,才赞赏他? 已经迟了很多拍,莫汉成不领情。 不过,他扫了扫她,也没有特意跟她计较。 吃完饭,莫汉成还得回冯氏加班,周景瑜送他到楼下。 莫汉成坐上计程车的时候,跟周景瑜说,“你要学会做一个聪明女人。”身在其位,无可厚非要谋其政,可是,已经不在岗位,就请全心享受生活。 然而,周景瑜做不到。 如果做得到,就不会继续联姻。 她的电话响了,是朱蔡东。 电话接通,朱蔡东声音不满跟她说,“母亲让我约你。” 周景瑜苦笑,有谁的约会对象,都要长辈催 促,他们才会见一面。 周景瑜回到公寓,重新补妆,关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莫汉成的气息还没有消去,她站定一会,胸口揪痛。 她狠下心,奔赴约会。 朱蔡东又是没等她到,就点了菜。 周景瑜不想表现得太意兴阑珊,勉强配合用餐。 刚才,太给莫汉成赏脸,吃得太饱,现在,吃撑到,她上洗手间。 朱蔡东像没有周景瑜这个人存在,自斟自饮。 周景瑜无奈,他要是不愿意过来,可以跟他母亲摊牌,说不想跟她约会。为什么他就没有自己一点想法或者主见? 周景瑜再回到包厢,朱蔡东在接听电话。 “那你要我怎么办,她是我母亲!”他生气说道,“相信我,我真的不爱周景瑜,什么,你在门口?” 朱蔡东惊到,一阵风卷出去,周景瑜立刻闪到门角。 周景瑜站在背后,看出是上次在街上见到的那个女生,低眉顺眼,惹人怜爱。周景瑜不明白,朱蔡东为什么不找点勇气跟母亲说明,也觉得自己可笑,她为什么还要继续跟这样的男人见面。 看来是女生跟踪朱蔡东,不放心他周景瑜见面。 他们在外面说了几句,朱蔡东安慰她,然后回到包厢,周景瑜这回没有回避朱蔡东,站在包厢门口问朱蔡东,“你女友?” 朱蔡东声音有点震惊。“你看到了?” 周景瑜拿起手袋。“你好好哄下她吧,她看来很舍不得你,都追到这里来了。”她说,“我走了。” 朱蔡东犹豫,叫住她。 周景瑜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回过头,笑了笑。“我会保密。”这种事情,当事人不说,她不会告诉别人他私下有女人。 她看了他一眼,跟朱蔡东说,“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就在他惊讶望向她,她笑,“我会跟母亲解释,是我的自己的原因不能再跟你继续见面。” 朱蔡东更惊诧,想不到周景瑜会这样做。 周景瑜解开他的疑惑,“我不是为了你。”所以,不必觉得欠他一个人情。 她立刻回去找母亲,跟她说,“我不会再跟朱蔡东见面。” 路慧珍震怒,她缓缓放下茶杯。“为什么?”她质问。 周景瑜不可能招认朱蔡东已经有女友,她只好找理由。“我对他没有 感觉。” 这话,让路慧珍紧紧盯着周景瑜。 好一会,寂静的沉默像针,让周景瑜心里难受。 路慧珍讽刺地,“感觉?”难道,周景瑜还没有放弃爱情,想嫁给她爱的男人?端凝周景瑜半响,路慧珍的声音带着刺,“你还没有忘记莫汉成?” 周景瑜心里震荡,但路慧珍眼晴太利,她竭力让自己脸上平静。她说,“没有。” 路慧珍说,“朱氏不只背景势力雄厚,朱蔡东母亲罗有芸很喜欢你。”这点很重要,关乎着周景瑜能不能在朱家站稳脚。 周景瑜语气坚决。“总之,我不会再见朱蔡东。” 路慧珍不语。 周景瑜还要去替莫汉成物色买主,她跟母亲欠了欠身,告辞。 路慧珍幽幽在背后问她,“你最近在忙什么?” 周景瑜震住,脚步停了停,收拾好脸上神情,她回转头说,“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路慧珍瞪着她,想看出周景瑜这句话有几分真。 周景瑜为了让母亲相信,她继续说,“我工作十年了,想趁现在给自己充充电,看看书。” 路慧珍呷口茶,点点头。 就在周景瑜走出客厅,路慧珍的话传过来。“可以不跟朱蔡东见面,但是,仅此一次,”路慧珍说,“我会给你介绍别的合适人选。” 周景瑜胸口刺痛,没有回头。 母亲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在下达命令。 路慧珍已经在对周景瑜让步,同意她不选择朱蔡东,所以,周景瑜更不能拒绝她,不能拒绝她挑选的另外男人。 周景瑜明白,放弃跟朱蔡东联姻,已经是在挑战母亲对她的耐心,下一个联姻对象,她一定是要跟对方结婚。 周景瑜回到车上,很想给梁承跃电话,不是倾诉,而是在他面前坐一会,心情就会好很多。 自从海程楼盘的图则事件,她的做法伤害他们的情谊。 梁承跃不是莫汉成,他是那样一个正直男人,不像莫汉成会拐弯,从别的角度看待事情。 周景瑜看了看手表,想去找梁承跃,不过她联系买主,得先去见客人。 到了晚上,她送客人从会所出来,一无所获。 一连几天,都没有物色到合适买主。 这是莫汉成的心血,首先要价格 第99章 办公室的吻 把朱烟载回公寓,周景瑜已经得知朱烟与叶洋海全部爱情经过。 朱烟在巴黎街头遇到小偷,叶洋海帮她追回钱包,也因此,两人认识,成就一段浪漫感情。 周景瑜等朱烟放好行李,她问,“赏脸一起吃饭?”打趣朱烟,朱烟是不是要撇下她而去跟海洋海约会。 朱烟说,“今天就我们俩吧。” 周景瑜又问,“你确定?”真的就只有她两们两位吃饭,不叫叶洋海? 周景瑜一再开朱烟玩笑,朱烟瞪她。“你就这么高兴?” 周景瑜点头。 朱烟扫她一眼,站到镜子前补妆。周景瑜仔细看她,妆容已经很精致,周景瑜敢说,下飞机的时候朱烟一定先跑去重新化过妆才出来,朱烟一直靓丽面目示人,何况现在还有一个男朋友在身边相陪。 周景瑜等了朱烟化妆足足三十分钟。 朱烟斜眼看她,“等得不耐烦?”轮到她打趣周景瑜。 周景瑜手晃着车钥匙,摊摊手笑说,“怎么会?美妆见佳人。”她继续逗朱烟。 朱烟跟她吃完饭,肯定会去见叶洋海。 朱烟听了,哧一声笑。 化完妆,重新换衣服打扮,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朱烟才满意离开。 两人到餐厅,吃完饭,周景瑜识趣闪人,给朱烟跟叶洋海约会。 朱烟叫住她,小心问,“莫汉成跟冯素荷分手了?” 周景瑜愣住。 朱烟盯着周景瑜,说下去,“我收到消息,不过莫汉成低调处理,我们也不能确定,现在冯素荷也没这么高调面对记者,我们从她那里,也得不到消息。” 周景瑜半响不说话。 朱烟看周景瑜沉默,就知道大概。她打趣周景瑜,“看在你份上,放他们一马,我不报道这件事,但是——”盯着周景瑜,“交换条件,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莫汉成现在为海程楼盘忙得天昏地暗,周景瑜不希望他的感情问题引起传媒注意,惹来打扰。于是,周景瑜对朱烟说,“请说。” “莫汉成为什么会跟冯素荷分手?”朱烟正经问。 周景瑜望向朱烟,摇摇头。 朱烟吃惊,“你不知道?” “没有。”周景瑜答,走到前台买单。 朱烟夺回她的手,拿出她的信 用卡,递给前台小姐,“我来。”转头跟周景瑜说,“有男友的人总得请下单身汉。” 周景瑜好笑,不跟朱烟计较。 朱烟要留在餐厅旁边的咖啡厅等叶洋海,周景瑜跟她告辞。 朱烟忍不住问周景瑜,“你为什么不问莫汉成?” 周景瑜回头对朱烟耸了耸肩,嘴角淡淡浅笑,没有答话。 为什么不问? 她不打算跟莫汉成走得太亲密,这种私人问题不适合问。 老杨的案子就要开庭,周景瑜在开庭之前,去见梁承跃。 她买了点心拿到他的事务所,同事见了一声欢呼,众人一抢而光。 周景瑜跟梁承跃坐在事务所门口登椅上,四周是盆景,隔壁房子的蔷薇盛开,飘着花香。 梁承跃递给她一杯热咖啡,没有说话。 周景瑜低下头,缓缓啜口咖啡。 梁承跃忽然说,“老杨的妻子答应出庭作证。” “这样对老杨是不是有利?”周景瑜问。 梁承跃看周景瑜一眼,“就算她说是她收了那个女人的钱,可是,你要知道,对方的后台是冯素荷。”必要时候,冯素茶的背后是冯氏这样强大的集团。 周景瑜静下来,过半响,她对梁承跃笑笑。“总之,谢谢你。” 梁承跃沉默。 现在,他越来越沉默,周景瑜难过,他还没有原谅她。 她站起,“不打扰你工作,”她说,“我走了。” 梁承跃心情复杂,他犹豫着,“景瑜——” 周景瑜竭力让嘴角扬着微笑,然后,回过头。 她定定望着梁承跃好一会,梁承跃才像下了决心说,“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做回你自己。”不要再用这种卑劣手段对付别人。 周景瑜要是点头,一向正直的梁承跃,即使仍然反对她以前那样做,还是会努力原谅周景瑜。可是,周景瑜没有点头。 她又看了梁承跃好一会,梁承跃映在冬天的阳光里,干净温雅,不带杂质,连衣着都是读书人的气质。 是有这样的男人,做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都说朋友是近朱者赤,在以前,周景瑜也如此。梁承跃喜欢周景瑜,并不是因为美貌,比她漂亮的人很多,而且容貌会衰老,他爱她,是因为她的人格魅力。 周景瑜没有后悔她做过的事情,她不想欺骗梁承跃。 她的嘴角带着苦涩笑意,“庭审那天要是有时间我会过来,”她说,“再见。” 梁承跃心痛,他在周景瑜身后叹气说,“你跟莫汉成越来越像。” 周景瑜没有辩解这句话,没有停下脚步。 她如此做倒并不是因为受到莫汉成做事手段影响,然而,他们两个人的骨子里,都有着狠绝。 梁承跃拿周景瑜无可奈何,这个时候,他虽不能原谅周景瑜,仍做不到不关心她。他问,“你真的能做到跟莫汉成保持朋友关系不受伤?” 周景瑜脚步停了停,背对着梁承跃,认真点了点头。 她一定会跟莫汉成维持合适的距离,不会越过朋友关系。 她回到车上,开车走了。 梁承跃没有原谅她,让周景瑜神情有点寂寥。然而,当她出现在客人面前,精神奕奕。 莫汉成忙着冯氏的海程楼盘,没有时间,am又必须筹到资金,周景瑜马不停蹄跟买主见面。 将近过了一个月,她找到合适买方。周景瑜考查过对方,对方的公司背景雄厚,为人也有能力,而且,价格两边都能满意。 她跟买方见了几次面,分别就电子研发中心项目合约其中一些细节各自斟酌交换过意见,然后,两边确定下来,周景瑜跟莫汉成汇报,要是莫汉成没有别的看法,就可以让李罗新做为卖方老板签字。 她把合约拿给莫汉成过目,莫汉成目光复杂。 他倒了杯威士忌,缓缓喝一口,跟周景瑜点头。 这些日子,她也把这个项目当作是自己一手带大,养育,现在要交出去,自然不舍与失意。 然而,待在商界,就得懂得取舍。 项目不能有一点出错,周景瑜全权跟进到底,最后见买方,她陪李罗新一起去,看到项目合约双方签上名字,周景瑜心里不是滋味。 要是有足够资金,在未来,这个科技项目可以带am走得更远,然而,做生意要懂得分清时局。 李罗新坐周景瑜的车,两个人一同回到am。 已经是傍晚,大家下班。周景瑜在收拾东西,让李罗新先走。 经过莫汉成办公室,周景瑜说不清的心情,推开门。 其实,这个时候,莫汉成应该已经离开公司,而 且,他的办公室也没有亮着灯。 门推开,一个身影映进周景瑜眼眸。 周景瑜呆了一呆。 窗外黯淡路灯光线打进来,周景瑜瞧见莫汉成坐在办公室后面,背对着她,动也不动。 他面对着一扇空白的墙,在想什么呢? 周景瑜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去问。 她站在门口,静默好一会,传来莫汉成听不出心情的低哑声音。“一切做妥?”仍然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周景瑜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怅惘,而是平静。“是。”她说,“资金对方会按规定时间打进am账户。” 莫汉成没再说话。 周景瑜想按亮灯,想了想,她轻轻关门出去。 这个时候,莫汉成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对事业那么有野心,却也苦于公司没有资金。 周景瑜走出公司,已经到了楼下,她打开车门,望了一眼楼上办公室,莫汉成的办公室仍然没有开灯,越来越暗,沉进黑夜里面。 她在车上坐了好久,抽了好几支烟,不见莫汉成下来。 她不放心,回到办公室。 她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莫汉成已经换过一个姿势,头趴在办公室,好像睡着了。 虽然已经有着春意,天气仍然很冻,周景瑜心里叹气,走上去拿过沙发大衣,绕到莫汉成身边,给他披上。 给他披上大衣的时候,周景瑜的动作很轻柔,神情温柔。 衣服披好了,她也没有立刻走开,他已经睡着,她不在乎泄露自己一点心事,站在身侧,静静凝视他很久。 她的手想放在他的头发上,手到半空的时候忽然清醒过来,她不能越界,不能对莫汉成有超过朋友关系的行为和举动。 她缓缓把手放下,艰难抬起脚步,转身就要离开,就在这刹,莫汉成的大手伸过来,闪电的速度,把她扯过来,由于强大力度,她被按压在办公桌上。 她与他四目相对。 莫汉成深幽的眼潭,掠过太多东西,周景瑜不一定能看得明白,仿佛藏着极深的情感,只在他现在这么事业受挫的时候,强悍的理智没有能控制好这份感情,让这份情感稍稍从眸子倾泄一点出来。 然而,周景瑜的关注点不是这个,她第一眼注意到的,是莫汉成眼晴里明显的事业受挫。 周景瑜本来想闪开,可是,事业让他脆弱的眼神把她的心揪紧。 她定定凝视他,等理智回来些许,才想到这样的姿势太尴尬,手便撑着办公桌要起来,莫汉成眼晴划过尖锐利光,低下头,不由分说吻住周景瑜。 他的嘴唇带着冰冷,却在碰到周景瑜,呼吸越来越热。 周景瑜挣扎,心跳太狂乱。 怦怦怦。 她别转脸,费力想躲开,一面微张着唇想解释,这样一来,倒让莫汉成能从她的唇畔找到缝隙,热切闯进她。与她的唇舌交织,让莫汉成着了火,动作越来越激烈,他的手不由分说摸进周景瑜衣衫,另一只手粗野扯下她的冬裙。 周景瑜一颗心浮浮沉沉,吻太灸热,让她的理智被打湿,慢慢沉入海底,根本就没有半点力气挣开莫汉成,也不想推开莫汉成。 这真像一场梦。 梦里爱的男人,穿过重重迷雾朝她走来,给她一个分不清现实让她跌入梦境的吻。 周景瑜从挣扎,渐渐接受,然后,她在迷惘与分不清现实中,喉咙发出一点声音。 声音很小,很细,像一个小孩儿在呓语,却被莫汉成捕捉到,像在给他击鼓疯狂催着他前进,攻城略地。 他的动作越来越粗野,紧紧把周景瑜半截身子定在办公桌上,身子前倾,贴着她,一边扯开他的衣服。 皮带撞到办公桌,发着清脆声响,哐当哐当。 声音犹如警笛,刺进被吻得眩晕的周景瑜,她睁开迷蒙眼晴,看清身上男人身影,隐隐发现自己身在何处。 等终于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她的一双眼晴变成惊惧! 她跟莫汉成做朋友,最让梁承跃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她没有能掌控好做朋友的距离,越界了,而这越界,最终会让周景瑜更加受伤,因为,她在进行联姻,物色结婚对象,不应该再跟莫汉成有越过朋友身份的亲密行为! 这也是自从周景瑜要跟莫汉成成为朋友,最让周景瑜担心的。此刻,如果让事情继续下去,他们真的做了,一发不可收拾,她会把自己陷进两难境地,一边是联姻对象,一边是莫汉成,她困在中间被猛烈煎熬。 周景瑜生活了三十一年,做事一向果断干脆,为人利索,从来没有让自己的身份陷进感情泥潭,身份明明白白,不是小三,也不会是情人,更不会是脚踏两只船,现在,没有 想到,为了陪一个事业低谷的男人,她走进了这样让她痛苦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