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爱成瘾:首席别碰我》 第1章:你丈夫滚了我女友床单 “我在台下,他身后是不断闪烁的镁光灯,耀眼夺目,第一次我就为他深邃的五官紧凑了呼吸。” “我一生最愉悦的片刻都浓缩在他进入我的瞬间,我渴望听到他说爱我。” “道德,理性,我都不想要了,我只愿在你身边,屈润泽。” 水流潺潺的岸边,男人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 他拿着一个女式手机,咬牙切齿念着记事本上的内容。 杜悦双手反剪绑在身后,安静地聆听。 她跟屈润泽暗涌的矛盾,通过他情妇每一篇爱的宣言渐浮水面。 男人用手狠狠地把她的头压下去,她鼻尖微凉,接着是令人窒息的水流充盈脸上。 她奋力挣扎,男人手劲一松,空气很快重回肺部,人却因受力踉跄倒地。 “你聋了吗?没听到我女人写给你老公的情书?” 男人面目狰狞,在微弱的路灯下泛着青光。 杜悦左脸一疼,砸到她脸上的手机滚落在脚边。 她低头,手机翻到了屏保页,是一张合影。 背景是酒店昏暗的灯光,面容清丽柔媚的女人靠在男人怀中,微翘的眉目笑成一弯新月。两人十指紧扣,男人看她的眸中尽是宠溺,她裸露的颈脖上是深浅不一的吻痕,香艳撩人。 她眸光一闪,复又湮没在深沉之中。 “你他妈说话啊,你老公把我女人拐上床。”男人粗声粗气道。 “你女人难道不是乐在其中?”杜悦轻吐几个字。 男人一愣,被她堵得接不上话。 “如果你是来找我讨说法的,是不是有点可笑?你女人以秘书职位之便爬上我老公的床,按理说,我也是受害人。当然,如果你是想来寻找慰藉的,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你!”男人不可置信:“别装了,你难道一点也不介意?” 杜悦瞧了这个被怒火包围的男人一眼:“屈润泽的花边新闻每天都占据镇南市头版,我介意地过来吗?我倒是想提醒你,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是无法容忍别人对他的挑衅,何况你绑了他老婆。你有胆子打他的脸,就要做好承受报复的准备。” 她说得随意,却唬地那男人出了一身汗。 男人刚要开口,袋子里手机铃声大作,在墨黑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他接通视频通话,一 间破旧的仓库内,中年女人的哭声蓦地传来。 “小波,妈好害怕啊,你快过来救我……我不想死啊……” 小波顿时方寸大乱:“你们干什么,快放了我妈妈!” “你把我老婆绑走了,我自然也得请你妈过来做做客,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说是不,小波?” 浑厚的声音悠悠传来,与中年女人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却出奇地清晰,甚至悦耳。 小波双眼流露出惊恐的光芒:“屈润泽,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画面中,屈润泽线型完美的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拇指顶住下巴,惬意地吐了口烟雾,低垂的眸子掩藏了其中的光芒,由内而生的高贵和冷酷却从举止投足间倾泻而出。 “小波,你是不是在为那个女人出头,她不值得,你快让他们放了我……” “小波,听说你妈妈有心脏病,你说,她要是受到持续的惊吓,又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结果会怎样?” 屈润泽没有温度的深眸轻抬,时间仿若静止在这一刻。 小波一个不稳跌坐在地,青白涌上双颊。 屈润泽掐灭手中的烟,唇角笑意不减,深邃眼眸凌厉非常。 “你最好确保我老婆毫发无损,否则……等着回家尽孝。” “屈润泽,你他妈的根本不是人,十足的疯子!” 但电话已断,手机里是空洞的忙音。 小波颤抖地解开杜悦手上的绳子,连滚带爬离开那里。 杜悦望着他远走的身影,转身朝河岸出口走去,将身躯融入黑暗之中。 杜悦对河岸四周并不熟悉,从空无一人的街道判断出应该是位于郊外,她在马路上走了接近半个小时,一辆车都没有。 黑夜裹着浓雾袭来,空气中细密的水汽打湿地面。 她拢了拢已经撕破的外套,在听到车轮摩擦地面声音的同时,人朝马路横跨一步,张大五指提醒来人停车。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破空而来,杜悦神色寡淡,仿佛此刻距离汽车只有十来公分的人不是她。 她飞快钻进车里,将一张红色毛爷爷放在车架上:“你好,麻烦送我去宜家别苑。” 司机看都没看那张红币一眼,而是转头看向她,车内灯光微弱,他的面目笼罩在阴影中模糊不清,唯有眸子黑亮 如玛瑙。 “这样拦车,很危险。” 杜悦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我现在不是安然无恙?” 司机骨节分明的食指在方向盘上轻点,眉头一蹙:“我是说,你的冒失行为会将我推向危险的境地。” “我知道现在很晚。”杜悦淡淡开口,又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红币:“这些钱,足够绕镇南市跑一圈了,现在,能开车了吗?” “你似乎觉得,随便上了陌生男人的车很无所谓。” 杜悦秀美微皱:“既然这样,刚刚你为什么要停车?” 她打开车门,眼看着就要下去。 一只横来的手臂拦住她的去路,车门重新关上,隔绝外面冰凉的空气。 “你对我似乎有些误会。”男人的嗓音低沉,带着浅浅的笑意。 车子飞驰在道路上。 “谢谢。”许久,杜悦干巴巴的声音响起。 “不用。”男人扬了扬下巴:“麻烦将那个放进我钱包。”说着指了指杜悦放在车架上的红币。 杜悦指尖一颤,心有不甘,但终究还是照做。 男人看破她的心思,浅笑:“这些支付油钱和清洁费,你不亏。” 杜悦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才发现她身下的座椅上是一滩水渍,不断有水滴沿着她发丝滑落。 “或许吧。” 男人打量她几眼,头发乱糟糟的,上面还沾着两根水草:“你怎么……” 杜悦一怔,借着后视镜看着自己的脸,再往下是被绳子勒红渗血的手腕,右手大拇指指甲也被撇断。 她沉默,用这种安静的凝视作为回答。 男人掀了掀眼皮:“储物格里有毛巾和碘酒。” “不用。” 男人看穿她的疲惫,片刻后说:“累了先睡会儿,反正还远。” 杜悦就真的抬手遮住双眼,呼吸放浅。 “你总是将信任赋予陌生男人?”男人淡笑。 “是我没什么可失去的。” 说着,杜悦歪脖子靠在车座上,双手冰凉地拢在衣袖中,缓慢地,收紧。 夜幕下降,窗外是淅沥沥的雨丝,门口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她丢下电视遥控去开门,玄关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棱角分明的脸若隐若现,朝向屋内的 那一半线条清晰俊朗,眉目却笼罩在雨幕中,模糊不清,让人感觉像是在做一场远久的梦。 她站在门边,脸上是来不及掩饰的惊讶。 他没有打伞,驼色外套上有雨点的痕迹,脚上沾染了不少泥泞。 两人静默,门外的世界灰蒙蒙,黑夜悄然按压而下,雨下得很大,打在窗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望着他被纱布严实包裹的右手,她轻声问道:“你都想清楚了吗?” “嗯。”屈润泽点头应承。 他蓦地朝她靠近,左手抵在门框上,挺拔的身躯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杜悦,我要娶你,家人、过去,都不是你能够选择的,这一切与你无关。” “小姐,到宜家别苑了。” 男人的声音将她从梦中揪起。 杜悦坐正,瞪大眼睛看向前方,片刻之后打开车门下去:“谢谢。” 耳边传来年轻男女的欢笑声,不远处霓虹灯下有情侣在拥吻,城市的夜晚格外热闹。 杜悦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的两条胳膊,寒风打在脸上生疼,连呼吸都带着股白气。 头顶上巨大的电影海报提醒了她,今天是二月十四号,情人集体出没的日子。 “讨厌,你不是说可以在网上订票的吗,怎么满员了?” “我是下单了,可是卡里余额不足没法支付。本来想直接到这里买的,没想到电影院会这么多人,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试试?” 旁边,一对男女正在吵架。 杜悦脚步一顿,折回身子,从口袋中掏出两张电影票,走到他们面前,递过去。 面前突然出现的电影票,和气质温婉的女人,让一对小男女有些反应不过来。 杜悦说:“我用不上了,拿着吧,祝你们节日快乐。” 男生愉悦地笑着,微微不好意思:“你没跟男朋友约会吗?” 杜悦淡淡一笑:“他现在很忙。” 说着,不等他们回应,她已经转身,朝宜家别苑走去。 车内男子的黑眸追随着杜悦的身影,直到其消失在小区门口,他挂挡,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 手机在储物格里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男人打开内视灯,将手伸向储物柜,却发现车座上多了个东西。 一张工 作证。 “我说三哥,三爷,三爷爷,你就发发善心,把车还给我吧!” 他挑眉,听着电话那端传来幽怨的声音,视线却不离那张工作证。 第2章: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车子性能不错,你明天去世爵豪庭地下停车场取。” “能不好吗,布加迪galidier限量,不入市场,只接受私人定制。账单寄回家,我外公气得差点打断我的腿,为了这事,我都三天没敢回去了!” 男人随意地翻动手中的工作证。 那头没等来答复,转开话题:“三哥,你几年没回来,今晚哥们在唐宴开了桌,为你接风洗尘,你看……” “你们玩,公司还有其他事。” 那人不甘道:“刚回来能有什么事,又找借口忽悠我们!三哥,你整天扑到工作上,连放松都不会,有意思吗?” 男人轻笑:“不要为你们的玩世不恭找理由。” 电话那端接口很快:“三哥啊,我前两天认识一个医生,他说男人要是没日没夜地加班熬夜最伤肾,沈家男丁稀薄,你这样好吗?” 男人点头,煞有介事道:“酗酒,玩女人,更容易不孕不育,还可能得病……” “……”那头一顿:“行,我说不过你!” “记得定期检查。”男人在对方挂电话前补充道。 收好手机,男人仔细打量那张工作证。 红底证件照上面的女人,刚刚就坐在他旁边。 照片上的她眉目略显青涩,唇角是浅浅的笑意,机灵隽动,不同于如今的精明疏离。 “杜悦……”女人的名字在男人薄唇间低沉萦绕。 他将工作证塞进钱包内层,加档后的车子在路上飞驰,男人双眉松动,心情甚是愉悦。 宜家别苑位于城市中心地段,构造分明的欧式别墅丛耸立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间,地面很潮湿,在橙色的路灯下泛着幽幽的光芒。 杜悦开门的动作一顿,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逃离这个地方,哪怕是流露街头。 出去倒垃圾的保姆眼尖地发现了她:“太太,你回来了。” 说着,顺势拉开门。 杜悦扯动嘴角:“嗯,没回家吗?” 保姆是三十出头的农村女人,家里有两个孩子,上个休息日就说好了,将假期挪到今天。 她搓手,羞赫笑笑:“孩子他爸明天回家,我天亮了再走。” 杜悦点头,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太太,先生已经回来了呢。” 杜悦神色如常,只是 拿棉拖的手一滞,很快将鞋换好。 “嗯。”她说着,将还未干透的头发往后捋去,神色淡然。 客厅里,整点报时的声音响了起来。 宽大的茶几上,一束火红的玫瑰映入她的眼帘。 杜悦经过时停下,望着娇艳欲滴的鲜花,猜想今晚有多少女人会收到同样的礼物。 “怎么,很意外?” 屈润泽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他穿着白色圆领毛衣,外头披着深蓝色的薄款外套,修长的双腿包裹在卡其色休闲裤之中,人倚靠在圆柱上,随意慵懒。 如果不是他穿着,杜悦几乎要忘记她曾经买过这么一套衣服。 岁月格外厚待屈润泽,除却气质上的改变,他的容貌一如七年之前。 浓密剑气、精神气十足的眉毛,挺直干硬的鼻梁,脸的轮廓分明中带着疏离感。此刻,他双唇紧抿,一股寒气逼人而来。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混杂在淡重得宜的男士香水中,天生的高贵俊朗。 杜悦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冒着被人骂三儿的危险也要爬上他的床。不说他身后傲人的财势,单是这张英俊美仑的脸庞,比例无可挑剔的身材,就足够吸引所有女人的眼球。 时光匆匆,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只是他不再是他——那个会替她承受劫匪一刀的男人。 七年前的你侬我侬,仿佛是南柯一梦,来不及回味就已经醒了。 “你在等我?”杜悦回头,黑眸直直地盯着他。 屈润泽的手伸过来,慢慢朝她靠近…… 最后,绕过她抓起桌面上一份文件。 “南区项目的文案跟上回新加坡那个如出一辙,你难道没有新的创意了吗?” 杜悦微愣,眼底的讪然很快褪去,她移开视线,弯腰,倒了杯开水。 “时间太紧,这份是临时拿来应付客户的,新的企划案上午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屈润泽听罢,眉头轻轻挑动:“今天会出去,明天再看。” 杜悦抿了口水,没有接腔。 屈润泽放下文件,在她身边又站了会儿,才抓起架子上的大衣,看样子准备出门。 杜悦在他手快抓到门把时,突然小步上前,伸手覆住他的。 “夜都深了,你还要出门吗?” 他匀称的眉毛蹙起,薄 唇的线条绷得更直:“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杜悦忽略他的不耐,双目灼灼:“是很晚了,那你为什么不休息,而是急着要出门?” 屈润泽手背翻动,抽离她的碰触:“今天受惊了,我保证,不会有第二次。” 他指小波抓了她的事。 杜悦右手滑落,硕大、闪耀明光的钻戒不意在门框上划道白色的痕迹。 “屈润泽,我很想问你,你和我结婚,到底是什么用意?” 他目光沉沉,越过她径直朝玄关处走去。 杜悦双手蓦地握紧,在他背后喊道:“七年了,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屈润泽换鞋的手一顿,手机铃声打断他们的交谈。 他没有回头,推门出去的瞬间接起电话。 透过来回晃动的门,杜悦看到他脸上的淡漠被温和所取代,他唇角藏笑,轻松愉悦的声音清晰传来:“看来昨天晚上不够卖力,你今天才敢这么放肆。” 杜悦靠在冰凉的墙上,整个别墅被寂静笼罩,不知何时,门外随风飘进些许雨丝,“嗤嗤”地响彻在她的耳边。 清晨,杜悦盯着镜子里精神不振的女人,手脚利索地化妆,很快又恢复精明干练的样子。 翻了圈衣柜,清一色的黑白职业装,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只有二十五岁。 她从柜底找到一条红白相间格子长裙,灰色的高领毛衣紧贴在身上,细柳腰肢盈盈可握,头发随意披散在后面,衬托得白皙的脸庞更加小。 微微上翘的桃花眼尾部,挂着淡淡的冷冽,将风情与妩媚隔绝。 杜悦下楼的时候,餐桌上摆着些可以微波的食物。 桌面上是保姆留下的纸条,显然她迫不及待,等不了跟她打声招呼就走了。 杜悦看向玄关处,昨晚脱下的白色高跟鞋,孤零零地歪在那里。 她安静地走到餐厅里,将早餐丢进微波炉之中。 麻木的吃完早饭,然后去上班。 杜悦毕业七年,从十八岁开始跟着屈润泽做事。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和才能,当初有十多家企业同时向她伸出橄榄枝。她选择屈润泽,是因为他给的筹码最大。 当年,她需要金钱,很需要。 而屈润泽的地产公司,同样需要一个优秀的文案策划人来推向市场。 屈 润泽于她而言,不仅是丈夫,更有伯乐之恩,让她迅速站稳脚跟,并成为地产行业不可多得的企划者,为业内所熟知。 “扣扣扣……” 杜悦从突然传来的敲门声中回过神。 “请进。” “杜总监,这是上个月部门绩效反馈表,请您过目。” 杜悦翻动文件的同时,黑眸漫不经心地在女员工脸上扫过。 女员工会意,答道:“容秘书身体不舒服,人事那边急着要表格,因此……” 她收回视线,声音平稳无恙:“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未来三个月全勤全部取消,年终绩效将无法合格。” “可是……”女员工迟疑着想要开口辩解。 杜悦合上笔盖,秀美轻扬,声音轻淡:“这个月才过去五天,一号她扭伤脚请假一天,三号上午被公寓电梯困住无法赶来公司,今天……你觉得我的决定不够正确?” 女员工猛地伸手捂住嘴巴,抓起文件溜走了。 杜悦起身,眸子穿过透明落地窗飘远,许久未动,直到桌上电话铃声大作。 她睨了眼来显,很快接通:“小敏……” “阿悦,阿悦,快去点摩卡,我马上到?” 杜悦坐在临窗的位置,点好单,刚抬头就看到一道丽影朝她冲过来。 留着及肩黑发的女人在杜悦对面用力坐下,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渍:“今天更年期来了,硬是晚下班两个小时,而且停车位也难找啊。” 杜悦挑眉:“你?” 女人干笑两声:“当然是漂亮女职员的大龄未婚女上司。” 侍者送来咖啡,杜悦往嘴边送的动作一顿,看向外面一辆用铁链锁在自己轿车上面的自行车。 女人发现她所看,笑得很无辜:“代步车,不要太介意。”顿了顿,八卦道:“昨晚,跟你们家屈总干柴烈火了吧?” 没加糖的咖啡微苦,杜悦答得实诚:“没。” “什么?那我送你的两张电影票呢?” “卖了。” “草!”女人粗口:“你缺那点钱?丢西瓜捡芝麻的事你也做,屈总才是大鱼好吧?” 杜悦嘴角上翘,一脸笑意地看着这个相识了十来年的好友。 林熙敏。 首次见到林熙敏的人,一定无法将这个长相有 点猥琐的女人,跟如此秀丽的名字对上号。 第3章:屈润泽可是我老公! 她在历经上百次失败的相亲之后,非但没有气馁,反倒将脸皮练就得厚比城墙。 跟人见面时,她总是大言不惭,女人拥有体面稳定的工作最要紧。 别人顺着她的话问:“哦,那林小姐在哪儿高就?“ 这时,她便会故作优雅又流露几分矜持,为示礼貌地伸出手:“我在华夏大学任教。” 接着,志得意满地看着对方露出向往的神色。 华夏大学,那可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学府。 若是对方还想打听,她就灿烂一笑,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 实际上,林熙敏的话只能信前半句,她确实在华夏大学上班,可惜不是任教。 她跟杜悦一样,毕业于某个名不经传的三流大学,成绩一直是系里垫底的存在。在杜悦犹豫着的要选哪家企业的同时,她正拿着掺水的简历混迹各个招聘会现场。 后来,家里托关系把她弄进一所小学代课。她利索地,以没有共同语言为由,甩了男友。 那时,杜悦说:“你这个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 当初,她貌似送了一个月早餐才将那男的追到手。 林熙敏风骚到不行:“怎么会!我每天搭一个半小时车去郊区看他,不晓得有多累!” 可她刚蹦达没多久,人家休完产假的语文老师就回来了。 好在她虽然犯二,但命中注定有贵人相助。学校校长在给她辞退信的同时又给了封介绍信。 她趾高气扬地跑到华夏大学报道,幻想着坐在明晃晃的办公室中惬意地喝茶,偶尔还能调戏都教授般的美男子,人就差没飘上天。 可当她被带到一个用配电室临时改造成的巴掌大办公室时,整个人彻底软了。人家给她安排的,是多媒体教室发钥匙的工作。 林熙敏是有骨气的,但只停留在嘴上,上一秒嚷嚷着这工作有失身份,下一刻已经和隔壁的门卫老大爷聊成一团。 工作了大半年,用她的话说,什么都好,就是工资太低。与那些教授比起来,同样朝九晚五出入华夏大学,人家是去浇灌祖国的花朵。林熙敏却是趁着锁门的功夫,翻翻抽屉,指望能捡个把手机卖二手。 此刻,她敏嘴里叼着块糕点,正口齿不清地教育杜悦。噼里啪啦的响声,在瞧见杜悦手上伤口后戛然而止。 “这什么情况?没上到屈润泽也不至于自 残吧?啧啧,我有时候觉得,嫁给高富帅也未必是好事,结婚有风险,同志须谨慎。” 杜悦扯了扯嘴角,模仿她的语气:“这就是我始终坚持未婚的终极原因。” 林熙敏白眼一翻:“抢个毛线台词!” 又跟侍者加了些甜点后,她眯着眼朝杜悦挨过去,神神叨叨的样子:“悦悦,你妈最近联系你了没?” “你点的食物太多了。” “又避重就轻!悦悦,你还是很介意的吧?”她嘟囔。 “你哪来这么多话?”杜悦塞块冰激淋蛋糕进嘴:“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 林熙敏见她故作轻松的样子:“你眼瞎啊!存在感那么强的一个人。要我说,她跟林青霞有得一拼,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青涩,妩媚,底蕴她都有了,走到哪儿都瞩目。” “然后呢?”杜悦抬头,停止用餐。 林熙敏一顿,耸耸肩:“没有然后了。我只是觉得,她应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你身上,而不是……” 杜悦抿了抿唇,抓过一片纸巾擦嘴,低敛眉目,将所有情绪掩在黑卷的睫毛下。 吃完饭后,林熙敏毫不客气地将自行车塞进杜悦车后备厢,屁颠上车后还嫌她速度慢了。 “快走,快走!等下还有个饭局呢。” “又相亲?” “什么又,我明明是在拓展人脉好吧,额,他将成为我的第一百零八位候选人。” 车子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杜悦放下车窗,手臂靠在上面,视线不意飘向斜前方。 环岛中间凌空的广告位上,贴着一张巨大的海报,是本市戏剧院下个星期的演出宣传。画面上的女人穿着艳丽繁杂的服装,纤弱匀称的身躯在珠宝的衬托下更显贵气,眉目间是欲拒还迎的风情。正下方是那个女人行云流水的签名——杜月默。 “悦悦,想什么呢!绿灯只剩十秒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杜悦收回视线,后面有等不及的车子从右侧绕上来,她甩了把方向盘也没来得及避开。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两人都因着惯性朝前冲去,林熙敏率先反应过来。 见杜悦手腕上的伤口被磨开,担忧道:“悦悦,你没事吧?” 杜悦缓了缓神:“没事。” “草,这都实线还超车,有毛病吧!”林熙敏骂了句, 开车门下去。 杜悦大致扫了一眼,是一辆粉红色的敞篷跑车,崭新的,连牌照都没上,车上坐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 “妈蛋,没有办证就出来当马路杀手,想学李某某吗?” 刚起步的车撞得并不狠,杜悦的本田刮了点漆,右侧尾灯也碎了,但这口气林熙敏可咽不下。 她没好气地拍了拍车门:“我说,有你这么开车的吗?” 那女人抓下墨镜,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细细的柳叶眉下嵌着圆亮的眸子,鼻子小巧挺直,嘴唇因惊吓而苍白。她长得并不很美,但五官的组合很特别。 林熙敏见她双手无措地放在方向盘上,气焰更是嚣张:“开个跑车了不起啊?随随便便就撞人,问警察叔叔同意了没?” 车内女人很快冷静下来,瞧见车子撞得并不狠,而且还只是辆本田,立即显得很不屑:“喊得大声就有理了?我很忙,没空跟你争,开个价吧。” “三千万!”林熙敏瞪了她一眼,语气里含了怒气。 女人横了她一眼,毫不掩饰鄙视之意,修剪干净整齐的眉毛一挑:“想钱想疯了吧,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一毛没有。” 林熙敏嘿嘿笑着,打开门钻进车,沾了泥土的板鞋搁到洁白的软毛座椅上:“那姐姐来教教你警察局怎么走。” “拿开你的脏脚!”女人气得尖叫一声,不由恼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别乱来啊。” 林熙敏将车座蹦达地直响:“不想怎样。”手里不知何时掏出的刀在椅背上划出个口子:“假货吧?真皮哪里这么不经割。” 女人脸都气青了:“今天我把话搁这里,一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口气,上面有人罩着?” 女人冷哼,得意不已:“实话告诉你,我老公的姐夫是镇南市交通局一把手。” “这么说来,你这车来路也不见得干净,该不是贪污来的吧?” 女人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没再理会她,掏出手机迅速拨了个号码。 电话打了很多个都没人接,女人嘀咕骂了不少脏话。待到打通了,立即换了哭腔道:“润泽哥哥,有个女人撞了我,现在还赖在车上不走……” “挺会颠倒黑白的啊,不对……”林熙敏徒然拔高声音,不敢置信:“你老公叫润泽?” 那女人光顾着撒娇:“润泽哥哥,我真 的很害怕,她根本不讲道理,你过来下好不好?等下一起吃晚饭……” 林熙敏脸色蓦地难看,下意识地看了眼车外,掰动把手就想下车。 女人已经挂了电话,迅速按门锁键,得意地冷笑:“你别想跑,我老公马上就过来了。” “你老公?”林熙敏一脚踹在椅背上,震得那女人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你他妈三儿哪儿来的老公,臭不要脸的,真当张开腿就是白富美了?” “你有毛病吧!”女人也被惹毛了:“开一辆破车还敢拦在路中间,也不怕丢人。” “草!那我该叫你这跑车第几张?” 女人不解:“什么?” “张开几次腿换来的?” 顿时,女人似是火烧屁股般急了,气急败坏地嚷嚷:“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这是我老公给我买的!” “你什么时候结婚了?容子矜?”清冷的声音在女人头顶响起。 林熙敏看到杜悦走来立即嘘声,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悦悦……” “你刚刚说,你老公叫润泽?” 杜悦没理会林熙敏,沉如黑潭的眸子直直盯着脸色骤变的容子衿,摇了摇手机:“既然都不愿让步,那就让警察来处理,估计快到了。” 容子衿冷汗下来,口齿不复方才伶俐:“杜……杜总监,我……我不知道是你……” “是谁不重要,只是你觉得错不在你,那就让交警过来评判好了。” 容子衿不敢接腔,气氛凝固,这时她搁在方向格中的手机响起。她心下大惊,下意识地扫了眼屏幕,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去,双手将方向盘抓得青白。 杜悦捞起手机,瞧了眼来显,在容子衿闪烁不安的目光中接通:“子衿,润泽说你撞车了,人没事吧?你具体的位置给我,让那人等着,出门也不擦亮眼,以为谁都能惹?” 听筒里传来沉厚的男声,隐约中带着嚣张和为人出头的自得。 第4章:屈润泽,是不是保全她比我更重要? “子衿,没事吧,怎么不回话?你不用怕,告诉我在哪条路,我会处理好的。” “子衿……” “姐夫,是我,杜悦。车子是我撞的,文化路,离你办公室一条街,我等你。” 电话那端突然消了声,沉默半晌:“悦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或许吧,我已经报了警,相信他们能处理好的。” 她说着掐了电话,身子伏低靠近容子衿:“屈润泽是你老公?” 容子衿双唇微微抖动,慌乱不成样,明明是艳阳天的午后,她却觉得脊背嗖嗖地发凉。 她此刻失惊无措的模样,再不复昨日屏保上柔媚撩人的勾魂,唯独那抹楚楚可怜未变。 “容秘书身体不舒服还自己开车,会不会太辛苦了些?我老公不太懂得心疼人……” “杜总监,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容子衿紧咬下唇,细碎的泪珠滑落。 与此同时,一辆车急驶而来,在路边堪堪停下。 杜悦回头,屈润泽从深棕色的兰博基尼上下来,穿着卡其斜纹衬衫,许是匆忙赶来的缘故,大衣丢在椅背上,袖子挽起,露出精壮的手臂。他迎着阳光而来,身姿伟岸,眉目英俊如同往昔,却是无比陌生。 他曾经是杜悦泥沼般生命中骤然而现的一抹亮光,照耀她,温暖她。 可今日,她亲眼目睹一切重归黑暗。 黑眸直直看着逐渐走近的屈润泽,她的心像放到搅拌机里般,碎碎地疼着。本能地伸手去捂,双唇突然干涩地难受,眼底泛起的雾水被强压下去。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屈润泽转头,看向她的瞬间,眉头微微蹙起。杜悦记不得多久没在他脸上看到暖色,反倒是现在这种冷漠和厌恶成为常态。 他顿了脚步,错愕杜悦是当事人之一,接着,他便站定不动。 “悦悦……”林熙敏下车,想将她保护起来。 杜悦朝前跨一步,强忍不适挺直腰板,双眸灼灼不离屈润泽。 “润泽哥哥……”容子衿瘪了瘪嘴,圆眸中泪光隐现,刚想说些什么,被屈润泽横扫过来的冷冽目光唬住,吓得娇躯一阵抖动:“润泽哥……” “容秘书的车子等下会有维修公司来拖走,相关手续助理会办好,至于交警那里,就称这次事故私了,容秘书觉得如何?” 屈润泽看都没看容子衿一眼,用没有任何温度的语气说道,也不等她有所回应,就走到杜悦身前。 “杜悦,这里说话不方便,先回去吧,子衿,你还不走?” 杜悦垂眸看向那只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大手,下一刻,使劲全身力气挣脱他的钳制,整个人也因反噬力撞向一旁的车子。 剧烈的闷声响起,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屈润泽上前想要去扶她,她却像是见到牛鬼蛇神般猝然拍掉他的手,声音冷冽:“别碰我!” 屈润泽俊脸上流露出不悦,叫她:“杜悦!”刻意压低的嗓音中已经暗含警告。 “你跟她什么关系?”杜悦咬紧贝齿,倔强地看着他。 屈润泽薄唇绷成一条直线,没有理会她的追问。 “子衿……”杜悦扯出笑来,眼底的雾霾却克制不住蒸发而出:“你如此亲密地叫她的名字,却连名带姓喊我杜悦,屈润泽,是不是保全她比我更重要?” 屈润泽咽下一口唾沫,面容淡然地看着情绪略显激动的杜悦。 午后的风吹拂杜悦鬓间的秀发,她抬手思绪纷乱地将遮住眼帘的发丝撩回耳后,手腕却一股强悍的力量抓住:“手怎么受伤了?” 她手腕磨破一大块皮,此刻正渗出血水来,四周是已经干涸的血渍,手背上是几条深浅不一的刮痕,遍布淤青的印记显得狰狞可怕。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杜悦再次甩开屈润泽的手,快速朝自己的车走过去。 “小敏,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骑车回去吧。” 她打开后备箱,丢下林熙敏的车后,头也不回地上车,猛踩油门离开。 杜悦微微仰头,看向前方道路的视线却逐渐朦胧不清,下一个交叉口,她倏然踩下刹车,整个人因惯性重重地摔到方向盘上。 她没有起身,将脸枕在冰凉的手背上,左侧心口隐隐作痛,她没有出声,唯独纤细的肩膀在微微抖动。 杜悦中途将车丢在附近超市的停车场,打的回宜家别苑。 她下车,站在夜风中,望着触手可及的别墅,神色茫然无助。 充斥她脑海的始终是那个画面…… 她驱车离开后,透过后视镜,看到容子衿攀上屈润泽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 冬夜的风很冷,竟冷不过她内心千分一,她的发 乱了,心也跟着乱了…… 容子衿哭了,那么她自己呢? 杜悦抬手摸了把脸,干干的,她甚至已经忘了哭是什么样的了。 她扯了扯嘴,自嘲的笑容浮现,能哭得出来,至少还没有麻木,还知道痛。 伤到极致是没有眼泪的,内心的绝望和恐惧没有宣泄口,一遍遍冲刷人的神经,直到将人打败,叫人彻底沉沦其中。 杜悦安静地看着眼前包裹在黑暗中的别墅。 她坚守内心许多年,看遍悲欢离合,原以为屈润泽是不一样的,会为她带来份从一而终的婚姻,没想到她看到了开始,却猜不透结局。 她始终不愿承认,早在上婚礼那天,屈润泽就已经露出异样的端倪。 交换对戒时频频走神,新婚当夜醉酒不入新房,结婚一年跟她分居而睡。到后来,连回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直到如今和容子衿的暧昧不清。 她一度无法理解屈润泽为什么和她结婚。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他却连问候都吝啬给予。那个总是不经意关心她的男人,结婚后怪异地消失不见。 可是他偶尔送来的补偿和慰问,似乎又彰显着他极力维持这段婚姻的欲望。 杜悦不喜欢揣度他人心思,却不得不在无数个日夜猜测屈润泽的想法,为什么要在她以为值得依靠的瞬间,将她狠狠推开? 她不争不抢不闹,难道就不会痛? 胃部传来熟悉的绞痛感,杜悦掏出口袋里的应急药白口吞下,望向别墅的眼眸中没有了热切。 她累了,守着硕大的别墅,一遍遍听整点报时的声音。 她转身,仓皇逃离。 唐晏顶楼,灯光四溢的酒吧,舞池的男女卖力扭动身躯,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其间。 杜悦坐在角落位置,纤弱的躯体全缩在座椅中,她手里是一杯玫红色的玛格丽特,辛辣的酒沿着喉咙管进入胃部,灼热地燃烧。 桌上七零八落丢着空瓶子,醉意朦胧她的眼眸,她歪着头,很认真地听着前方穿着金黄色亮片旗袍,开叉到大腿的女歌手在唱歌。 沙哑的嗓音,低沉萦绕,那一缕惆怅却直击她心底,久久不散。 杜悦的手轻轻碰触眼角,那里有个不明显的泪痣。 小时候,外婆家隔壁村算命的说,这样的女人命苦爱哭。 可是她鲜少有落泪的 时候,即便此刻,她也仅仅是伸出手臂紧抱双膝。 如果当年,屈润泽没有义无反顾为她挡了劫匪一刀,如果他在她多次婉言相拒后放弃了追求,如果他能说他很在意她的身世和过去…… 那么她就不会动容,她仍旧会是那个心如磐石,刀枪不入的女人。 可能少了向往和期待,但是至少不会被伤害。 杜悦回忆地心烦意乱,刚想将酒杯送往唇边,一双干净,触感良好的手覆盖住她的,她抬头,手中已然空空如也,一道硕长英姿飒爽的身影现在卡座边上。 “悦悦?” 富有磁性的嗓音不确定道,仿佛怕她消失,腕上的力度不断收紧。 杜悦仰视他,视线焦距不定,待到看清他的面容,眼角变得酸涩。 “悦悦,你怎么在这里,我……” 男人长相端正,大气的五官下是张标准国字脸,他穿着深褐色西装,领结打得一丝不苟,此刻他正一瞬不瞬盯着杜悦,毫不掩饰他的意外。 杜悦垂下颈脖,不动声色地甩开他的手:“你认错人了……” 她扶着吧台起身,绕过他一把抓了椅背上的外套,神情淡漠,就要走。 男人抢先拦住她的去路:“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可以认错张三,也能认错李四,唯独余悦,我会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你。” “哦,是嘛?”杜悦冷冷反问,不置可否地推开他。 男人显然不打算就此放弃,索性扳了她的双肩:“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什么不来找我?” 杜悦脸一沉:“我不认识你,听懂了没?别让我再重复,现在马上放手,不然我叫保安了!” 男人仍旧保持那个动作:“悦悦,你不需要对我这么戒备……” 他话刚说完,有人推开酒吧的门进来。 杜悦和男人同时转头看过去。 屈润泽硕长的身躯出现在视线内,他显然也看到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薄唇绷直,脸色一沉,瞥过去的眸子越发冷冽。 第5章: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杜悦狠狠甩开男人的手:“我老公来了,你还不放手吗?” “老公?悦悦,你明知这种玩笑会让我不愉快……” 话还没说完,杜悦的手上再次传来抓紧的力道,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她整个人已经被拖出酒吧。 走廊中,屈润泽前脚刚出酒吧,就用力甩开杜悦的手,脸上布满嫌恶。 杜悦在酒精作用下本就两腿虚浮,冷不丁受力,狼狈地撞到墙壁上,她抬头,看到屈润泽干硬的侧脸和阴霾的眸子,心似针扎地疼着。 “这就是你不回家的原因?”屈润泽盯着她看了很久,半晌才开口说话。 杜悦揉了揉红肿的手腕,声音很淡:“我是成年人,有决定去哪儿的权利。” “因此就可以来这里?”屈润泽扯出难看的笑意,如同看白痴般地俯瞰她:“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是来找我的……” 杜悦安静地直视他的眼眸,呼出的气息里有酒精的味道,仰着脖子,有委屈有倔强。 隔壁包间打开门,一名肥胖的中年男人出来,撞见走廊上的杜悦和屈润泽。 杜悦跟他曾有过一面之缘,是镇南市兴盛地产公司的张总。 “屈总,怎么出来这么久?”张总笑脸迎人。 他为数不多的头发打着固体蜡,梳得整整齐齐,肚子发福浑圆,腰间纯金皮带扣散发着土豪的光芒。 他身后的门没关,不断有嬉笑打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杜悦不经意间憋了一眼。 妖娆无比的女人靠在男人身旁,殷勤地喂酒,一副娇弱无骨的模样,男人的手也不安分,角落里,男人女人的身形交错,影绰撩人。 杜悦回头看着衣冠楚楚的屈润泽,腹部止不住一阵反胃。 “张总,可算找到你了,我还等着和你对唱呢。” 包房里又走出个年轻女人,二十出头的样子,打扮成学生妹,短裙随着走动摇曳成风,她笑着眯眼,微翘的嘴角是说不尽的风情。 她过来,张总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做亲密状,惹得她横了他一眼,娇嗔连连:“哎呀,张总真是讨厌,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张总舔了舔发干的嘴角,手上动作更过火:“我看你分明喜欢得很……” 女人轻捶他胸口,嘟 着红唇,媚眼如丝,扫了屈润泽一眼,小心地将渴求掩藏住,然后扯了嗓子喊道:“小月,屈总在这里呢,还不过来?” 杜悦愣愣地站在那里,细碎的汗水沿着脊背滴落,寒意从皮肤到达心底。 片刻,一个十七八岁的女人匆匆跑出来,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海军制服,头上的帽子歪着,瞪着一双无辜明亮的大眼睛,妩媚中透着清丽,挑拨人的心弦。 张总朝屈润泽投了一眼,笑得意味不明:“屈总,看着不错,你的运气让人眼红啊。” 屈润泽象征性地扯了扯唇,回以不咸不淡的笑容。 小月见情绪不高的屈润泽居然笑了,以为是张总的话起了作用,忐忑不安一扫而空,胆子逐渐大起来:“屈总,我很会推拿的,要不要试试?” 小月突然贴近,出于女人本能的敌意将杜悦用力推开,后者寒眸看着小月的手攀上屈润泽的,矮着身子,一副柔弱无力的模样。 屈润泽迎光而立,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没有。 小月贝齿一咬,干脆将脑袋靠在他胸口处,男性干净沉稳的气息蹿入鼻翼,荡漾她的心神。 “屈总,刚刚你点了我,那人家现在心里只有你了哦。” 小月垫起脚尖,将屈润泽的没反应当成默许,心里高兴,更想讨好他,也不管走廊上有不少人,更加贴近他,一双无辜撩人的眼神频抛媚眼。 “屈总,小月很喜欢你呢,今天晚上让我陪你好不好?” 她小动作不停,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清脆的声音柔媚不可方物:“屈总……” 那尾音很长,噬人骨髓。 屈润泽缓慢地低头,眼中一抹冷然顷刻间落到她身上,当中没有半分情动,倒是暗含嘲讽和嫌恶,小月心下一惊,他已经猛地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用力地甩开。 小月猝不及防,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痛得大呼出声。 屈润泽低头,看着跪跌在脚边的小月,双眸中厌恶的光芒更甚:“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小月脸腾地涨红,她在这里颇为吃香,哪里受过这种羞辱。 张总见苗头不对,赶紧上前当和事佬,他踢了小月一脚,沉声道:“有没眼见力,还不下去?” 他抬头,又是一副笑脸,注意到屈润泽身后的杜悦,立即恍然大悟。 “难怪屈总看不上那妞,原来喜欢 这种类型的啊,了解了解……”显然,他并没有认出杜悦。 杜悦不同小月的热情娇气,周身散发着冰凉的气息。 她瞧了眼沉默无言的屈润泽,强忍着想呕吐的感觉,朝张总伸出手:“张总你好,我是杜悦,屈润泽的老婆,我们之前见过的。” “你好你好……” 张总下意识地伸出手,下一刻,待到他反应过来了,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 半挂在他身上的坐台女人同样一脸惊骇地看着杜悦。 “看来是我打扰到你们了。”杜悦收回手,转身径直朝酒吧大门口处走去。 她虽极力维持风度,但凌乱的脚步还是泄露了此刻的心情。 杜悦扶着大门口旁边的柱子,弓着脖子干呕不止,可除了些许苦水外,什么都没有。 眼前浮光掠影,神情冷漠的屈润泽,言语暧昧的张总,动作大胆的坐台小姐。 这一幕幕走过,她并非傻子,若还猜不透,那便是白活了这二十五年。 杜悦觉得有一双大手将她心紧紧拽住,疼痛沿着血管侵袭上来,连呼吸都隐隐作痛。 再不是遮遮掩掩的内幕,今晚这一切,将她和屈润泽间的那层纸彻底捅破。 “杜悦,你这么急着逃开是什么意思?”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带着一丝责备。 杜悦擦了把嘴角,屈润泽站在她身后,正冷冷地看着她。 “我以为我的存在会打扰到你。” 屈润泽神色淡漠,对杜悦的自嘲恍若未闻,笔直地越过她,朝右手边的停车场走去。 杜悦愣愣地看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嘴角扯出一缕苦涩的笑意,她抓紧衣服下摆,刚起身就和推门而出的男人撞个满怀。 “抱歉……”杜悦无心其他,稳住身形后想再次迈开步伐,手臂却被男人一把拽住。 她心思烦乱,只想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男人无礼的举动让她心头蹿过一股无名火。 “哎呀,姐姐喝多了吧?不如我送你回家,我很会心疼人的……” 略带轻佻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杜悦冷冷地打量眼前的男人,二十上下的年纪,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手里拿着个酒瓶,身形摇晃,显然喝高了,但手劲却出奇地大。 “我的车就停在那里,上去,我带你去兜兜风怎样?” 青年炫耀地指着不远处的车,一辆法拉利。 “哇喔……” 他身后一群穿着非主流的男女兴奋地大叫,慢慢靠拢,把杜悦围在里面。 “松开!” 杜悦冷冷地扫视他们,没有任何温度的两个字从嘴里蹦出。 青年被拒顿觉面子挂不住,手中劲道一收,一抹勒痕出现她白皙的手腕上:“撞了人还挺理直气壮的,真当自己是那么回事啊?” “就是!”后面一肌肉男跟着起哄,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 “你到底想干嘛?”杜悦戒备地朝边上侧了侧身体。 “姐姐这么说我可就不爱听了,我只是好心想送你一程……出来玩嘛,别扫大家的兴……” 眼看着那青年就要把杜悦往怀里带,她暗暗着急,手上又使不得力,只能抬起膝盖去顶他下半身,与此同时,青年尖锐的痛呼声响彻耳旁。 “啊啊啊!” 他愤怒不已地将她推开,杜悦踉跄着身子,不及防又撞上一堵温热的躯体,腰被利索地扶住。 是去而复返的屈润泽。 他没有从她身上移开手,伟岸的身躯现在晚风中,仿若尊坚实挺立的雕像。 他的目光越发冷冽,从那一张张惊愕的脸上扫过,最终眯着眼落在那个被杜悦踹了一脚的青年身上。 “看来张安平光顾着赚钱了,没把儿子教好。” 那疼得上窜下跳的青年怔住,仔细打量他,嘴上却不肯服输:“你是什么东西!没事回家搂老婆生娃去,别坏你爷的事!” “张哥……” 有眼尖的人认出屈润泽,知晓他是镇南市首屈一指的成功人士,又是张安平饭局上极力讨好的人,猜到他们似乎招惹了不该得罪的女人,赶紧扯青年的衣袖以示警告。 第6章:三爷?好俗气的称呼 “别拉我!”青年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劝,不客气地拂开同伴的手,咬牙切齿地指着屈润泽:“想英雄救美也不撒泡尿照照,惹得小爷不高兴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屈润泽眼中的冷冽突然淡去,反倒笑意不明地望向青年后方,没有开口。那里,张总推开唐晏的门出来,因为太过匆忙,衬衫扣子都错位了。 青年以为自己将他唬住,气焰更加嚣张,还想再放狠话,后脑勺就挨了重重一拳。 “臭小子,你他妈白长眼睛了,屈总也敢惹,还不快滚回去!” 张安平一面偷偷观察屈润泽的表情,一面又是一个大巴掌盖过去,揪了青年的耳朵就上前赔不是:“屈总,这孩子喝高了有眼不识泰山,你别介……” 有冷芒的光在屈润泽眼底流溢,说出口的话却不痛不痒:“既然喝多了,那就该好好休息,至于生意上的合作,还是慎重些好,往后推一推吧……” 张总脸色骤变,眼看着千求万求来的机会就要泡汤,急忙解释:“不是,误会,都是误会啊,屈总你听我……” 屈润泽打断他:“我老婆身体不太舒服,我先送她回家了。” 张总望着屈润泽携杜悦快速离开的背影,懊恼不已,回头对着儿子又是一个巴掌伺候:“混帐东西,看你惹的好事!” 屈润泽用大力扯着杜悦往前走,她酒劲上来,踉跄地朝地上栽去。 “要走就快点,别让我等。” 屈润泽站定,朝半蹲在地上干呕的杜悦吼道,他浓密的眉毛皱着,神情阴沉。 杜悦双手叉腰勉强站起来,屈润泽的厌恶像重锤压在她心口:“我不想走了。” “杜悦,不要让我失去耐性,你知道我不喜欢矫情的女人。” “或者……”屈润泽勾了勾嘴角,吐出的话更伤人:“你在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屈润泽,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杜悦听着他的冷嘲热讽,忍不住拔高音量,唇瓣轻轻颤抖,纤细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 屈润泽侧眸,避开她夹杂失望、受伤的眼神:“我说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我很忙,没有空闲时间跟你耗,快点走。” 他的所有话语,如同寒冬里尖锐的冰锥直捣杜悦心头,她愣愣地仰头看他,笑得很是苦涩:“我没有要你陪我,我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 “你想 表达什么?”屈润泽突然被激怒:“你是说你很寂寞,因此想要回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杜悦,你是我屈润泽的老婆,难道连基本的廉耻都没有吗?” 杜悦怔住,这些豪无厘头的推断和指责令她红了眼眶:“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吗?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娶我,造就一场痛苦的婚姻?” 屈润泽的怒火似要喷涌而出,双眸阴郁地盯着她:“我再问一遍,你到底走不走?” 他的眼底冰凉一片,杜悦却像是被灼烧了般别过脸。 然后,她听到屈润泽上车的声音,点火的响动格外清晰地传入耳朵,当她回头,只有一道车影闪过。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汽油味,她没有动,路灯下,长长的影子黑沉沉的。 杜悦的眼睛干涩酸痛,盯着前方久久不能收回,道路上早就没了轿车的踪影,她站到四肢僵硬,以为麻木了,却能敏锐地感受到心口凌迟般的疼痛。 她脸如菜色,又在那里杵了许久,直到仅剩的一抹期待化为乌有…… 她转身,步履蹒跚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深,风更劲,呼呼地在她耳边吹过,昏黄的路灯透过斑驳的树影照射下来,只剩下淡淡的光晕,忽明忽暗得不真切着。 杜悦盲目地走着,直到两腿发虚才停下来。 交叉路口处,远近的车灯交织成片,橙黄黄的,像是一场梦…… 脚上重如千斤,杜悦靠着最后一点毅力迈开双腿,眼皮沉沉的,已经分不清前方是红灯绿灯。 一波强过一波的酒劲袭上来,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加快脚步想通过斑马线,却不想双腿一软,整个人便朝前方栽下去。 一双强有力的手抢在她跌倒前接住她,杜悦抬头,透过朦胧的眸子看他。 他穿着浅灰色大衣,脖子上挂着条白色的围巾,傲然挺立。 四周强烈的灯光,刺耳的刹车响动,还有惊魂未定的咒骂声都无法撼动他半分。 突然,杜悦腰上一紧,整个人撞进一堵温暖结实的怀抱中。 而刚刚她所站的地方,有一辆水泥灌车急驰而过,发出可怕的碾压声。 杜悦吓得脸色苍白,下一刻,身子被反转过去,那人捞着她的后脑勺,将她脸埋在自己胸口。 温暖宽厚的怀抱,淡淡的烟草味中夹杂柠檬的味道。 杜悦意识到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挣扎着仰起脸,下巴却被钳住,接着,那人温热的唇覆盖下来,下颚的胡渣扫过她的,酥酥麻麻。 不断有车从旁呼啸而过,他们相拥亲吻,时间仿佛在他们身上定格。 杜悦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若不是脸上温热的气息太过明显,她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场梦…… 她甚至忘了要去推开那个男人,只是怔怔地想着,果然是柠檬的香气。 片刻后,杜悦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抬头,不意撞进一对深邃黝黑的眸子里,如丛山般幽远,又如同流水般清澈,让她不由停滞了呼吸,太阳穴也突突地疼着。 “三哥……”身侧,传来其他男人不可置信的呼声。 杜悦两耳嗡嗡作响,唇齿间涌上一股苦水,来不及有所准备便“哇!”地一声吐出来,酸涩的酒水和未消化全的食物全都喷到男人衣服上。 男人拽过她的手臂,似是要将她推开。 杜悦紧紧抱住他才勉强稳住身形,耳旁充斥着汽车鸣笛声,还有不真切的抽气声。 “抱歉……那个,衣服等下我带回去干洗了还你,哇……” “我的天……” 又是一声男人惊讶到无以复加的呼喊。 杜悦晃了晃脑袋,抬眼打量那件被自己吐得稀里哗啦的呢大衣,而那个男人的手依旧攀着她的,淡然耸立。 他没有埋怨,反倒让杜悦更觉不好意思:“对不起,我……”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整个人凌空而起,男人一手扶住她的背,另一只手托着小腿,将她打横抱起。 杜悦下意识地圈住他的脖子,那股若有若无的柠檬清香再次蹿入口鼻,夹杂着男性特有的沉稳气息,她完全不在状态,傻愣愣地问:“你是谁啊?” 男人没有接腔,抱着她大步朝前走去。 “哎呀,爷,我的三爷,你往哪儿去呀!” 身后传来男人郁闷的声音,又是一股酒劲涌上来,杜悦两颊肌若胭脂,嘟着娇艳的红唇,媚眼如电,竟调皮地拍了拍抱着自己的男人的脸:“三爷?好俗气的称呼……呵……” 男人停下脚步,垂眸,和她四目相对,他的眼像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潭,幽幽的,叫她移不开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杜悦只觉得双眼皮沉沉的,鬼使神差地将头往男人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接着,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清晨,橙黄明亮的阳光透过窗纱缝隙闯进房内,为床头那张秀气的小脸镀上一层金色。 杜悦抬手遮住光线,扑眨的睫毛在眼帘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的意识正在逐渐恢复,宿醉叫她头痛欲裂。 她伸手揉太阳穴缓解疼痛,一面睁开双眸。 入目的是一顶浅灰色的天花板,墙纸上是纹路规律的暗花,正中央挂着一盏水晶吊灯,四周是欧式花样的石膏线。 相较于她家中简单的装潢,这个房间显得大气奢华。 杜悦的脑袋有瞬间短路,然后“嚯”地从床上坐起。 她快速地扫视一圈,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昨晚的记忆零散地在脑海过一遍。 停留在最后的画面上…… 车辆川流不息的交叉路口,一个男人吻了她,接着…… 杜悦晃了晃脑袋,她想不起更多事情了,她撂开被子,骇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白色套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件烟灰色圆领毛衣。 宽大的毛衣下摆并不长,两条白皙修长的腿大部份露在外面,墨黑凌乱的头发披在肩膀上,眼皮肿胀,却有说不尽的风情柔媚,杜悦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杜悦,酒量不好就别学人家喝酒,你看看现在……” 毛衣下什么都没有,好在黑色底裤还在,杜悦在检查身体无恙后,才松了口气,瘫软在盥洗盆边。 杜悦上下打量这个卫生间,地上铺着厚实的米色地毯,沿着右边台阶拾级而上,中间是个圆形的坐式浴缸,对面的墙壁上挂着色彩繁杂的壁画,复古水晶吊灯散发出美轮美奂的光晕。 这样的奢华,也只有顶级总统套房才会有。 显然,昨晚救下她的男人若非有钱便是有势,可是他却没任何逾越的行为,除了…… 第7章:灰白相间的男士内裤 杜悦打开花洒,水珠沿着妙曼无瑕的躯体滚落,胸口五道鲜红的指印显得触目惊心,她的脸瞬间滚烫不已。 这是昨天晚上,那个男人救她时留下的痕迹。 她的肌肤浅而且薄,这样深紫色的印记,留在细白的胸口,显得尤为狰狞。 杜悦边冲澡边寻找自己的衣服,很快,在浴室角落的脏衣篓里看到一条灰白相间的男士内裤,而她的文胸和裙子则被压在下面,她素净的脸瞬时涨红到能滴血。 杜悦顾不上身体还没擦干,就仓皇地逃出浴室,在柜子里随手抓了一身男士衣服套上,扯根领带系腰间,接着再也无暇去看这个让她心乱如麻的房间,抓过手包就往外逃。 杜悦一出现在走廊上,就已经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这里果然是镇南市最大的酒店万利国际。 她将头埋在手包里,往电梯方向小跑过去,不想被人认出身份徒增事端。 杜悦按下银白色的按钮,在电梯打开的瞬间,快速冲了进去,几乎要和从里面出来的男人撞上。 “抱歉……” 杜悦局促地抬头,冷不丁和一双幽深炯亮的黑眸对上。 意料外的目光交碰,让她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那是个让人一眼难忘的男人。 三十出头的年纪,洞若观火的神态似是可以看穿所有的伪装。 他既成熟文雅,又自内而外散发着冷酷和强势。 这种气质是历经光阴和人事后的沉淀,而非年少之人刻意的伪装。 他身上是纯手工的浅蓝色运动装,流畅的线条勾勒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傲然而立堪比模特,淡然中暗含着几分闲适。他的头发还带着潮湿,由于距离太近,她甚至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沐浴香气,应该是刚从健身房回来。 “……”杜悦话语一顿,所有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因为…… 男人正用一双深邃而沉寂的眸子打量着她,没有探究,没有置词,没有任何含义。更准确地说,以杜悦的资历根本看不透他眼底包含的内容。 “这人怎么回事,不走就把路让出来啊!” 身后蓦然响起抱怨声,杜悦来不及有所反应,不知谁用力推了她一把。 混乱中,手包被人挤落到地上,里面的东西全都滚了出来。 接二连三有人进入,原本宽敞的电 梯顿时变得拥挤,杜悦弯腰拾东西,却总是被人挤来挤去,好几次都差点跌倒。 正当她焦头烂耳时,一双男士手工休闲鞋出现在她视线内,一道颀长黑影缓缓而下,有人在她旁边蹲下,然后一支玫红唇膏递了过来。 “谢谢。” 杜悦仰头,接过唇膏,看到那个穿浅蓝色运动装的男人近在咫尺。 她以为那人已经离开了,却没想到,他居然还在电梯里。 男人像是猜到她的想法,朝她淡然笑笑:“还没到我的楼层。” 那笑容很干净纯粹,表示他友好的态度,这让杜悦不由自主对他多了些许好感。 “方才真是抱歉,差点撞到你,太失礼了。” 杜悦局促地颔首道歉,尤其是注意到男人视线始终不离她身上后更是窘迫,下意识地伸手挡住自己这身惹人遐想的装束。 男人发觉到她的尴尬,缓缓收回视线:“没事。”他的声音很浅,眉头微挑,笑容乍现:“不过……我想你或许需要一件外套。” “啊?”杜悦脑子停顿三秒,然后两手快速地交叠捂在胸口处。 她刚刚从房间里狼狈出逃,当她弯腰捡东西的时候,男式衣衫宽大的领口往下耷拉,胸前的澎湃几乎一览无遗。 男人看着她羞红的双颊,移开视线:“其他人应该没有看到。” “哦?”杜悦讪然地反问一句,完了才觉得自己的回答很没必要。 接着,她肩头微沉,一件浅蓝色的运动外套披在她身上。 杜悦抬眸,惊讶的眼中映出男人英俊的脸庞。 健康的古铜色肌肤,宽额浓眉,双眸悠远,鼻梁挺直,薄唇,看上去从容自在又显得强悍有力,仿佛随时准备好了要逮捕猎物。 他的嘴唇很性感,嘴角朝两边挑开,即便没有展露微笑,也给人一种愉悦的轻松之感。 也正因如此,她刚才才会不知不觉地卸下对他的防备。 这个男人,他的真挚和体贴,叫人不忍怀疑他的用心,反倒倍感亲切。 杜悦从未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没有理由,没有目的,毫不吝啬地给予她关心。 或许是过往太过沉重,因此,即便这个男人只是简单地为她披上外套,也让杜悦觉得此情弥足珍贵,让她眼眶干涩泛红。 “这外套对我来说 太短了,你认为呢?” 男人开口打破沉默,淡淡的笑容,温和的话语,不着痕迹地拂去杜悦的尴尬。 杜悦拢了拢那运动衣衫,身体逐渐暖和起来,她露出一抹矜持的笑容:“谢谢,麻烦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我洗好后送回来。” “不必了。” 男人浅笑,嘴角的弧度更深,本就叫人身心愉悦的俊脸,此刻更是光芒四射,耀眼得让人迷炫。他笑容中的感染力强烈,叫人忍不住被牵动心神。 可是,杜悦越发觉得他很眼熟:“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男人沉吟了须臾,侧过脸看杜悦:“我在华盛顿呆了八年,前几天刚回国。” “这样啊……” 杜悦讪讪地点头,接着脸颊腾地一红,她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更像是一种对异性示好的举动,不禁有些尴尬。 男人将她所有神情看在眼里,却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电梯到达底层,两人跟着人流往外走。 “你一直住在这里吗,过两天我把衣服还给你。” 男人颔首:“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把衣服放在服务台就行了,他们会通知我的。” 既然如此,杜悦也不再坚持要他的联系方式。 “那……我走了。” 杜悦跟男人道别后离开,男人却没有立即转身进电梯。 他站在原地,视线尾随匆匆离去的杜悦,直至她的身影彻底消失,然后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回想起方才看到她胸口上的指印。 昨晚没留意,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手感确实过于柔软了。 当他搂她进怀里时,手竟是放在她胸膛上的。 那丰盈细腻的触感,此刻变得异常清晰,盘旋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总裁。”一道恭敬的喊声打断他的遐想。 男人转身,穿着正式的秘书正俯首站在他旁边。 男人神色一收,迅速恢复淡然的模样,按了电梯上行键:“什么事?” 秘书道:“夫人今晚会在香港演出。” 男人双手环胸,显得有些散漫:“然后呢?” 秘书抓不准他的心思,硬着头皮继续:“夫人打电话过来交代,希望您能腾出时间去捧场。” 电梯下来 ,男人脚步一顿,转身,盯着秘书。 “所以,你觉得我腾得出时间?” 秘书立即嘘声,低垂下头,一副犯错等着受罚的委屈样。 男人随即又恢复文雅的模样,笑着拍了拍秘书的肩膀:“送些撑台面的东西过去,该说什么不需要我教吧?如果这都不能摆平,那你也不用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会让人产生他很好说话的错觉。 秘书下意识去舔干燥的唇瓣:“知道了,总裁。” 男人进入电梯,在门即将关上刹那好心提醒:“现在走,或许能赶上一点的飞机。” 家门口。 杜悦顿住脚步,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欧式浮雕别墅门前,屈润泽正跟一身材火辣、着装大胆的女人拥吻。 他们神情投入,根本没发现不远处有旁观者闯入。 杜悦垂眸,微微扯了扯嘴角,她自以为已经练就刀枪不入之身,神色也不免异样。 等她再次抬头,如漆似胶的两人已经结束火热的长吻,屈润泽极有风度地为那性感尤物打开车门,护着她的头顶坐进跑车驾驶座。 屈润泽迎光而立,上翘的唇角有愉悦的味道,那女人搂着他脖子,撒娇地拿红唇蹭他下巴。 跑车被驱动,经过杜悦身旁时,刺耳的鸣笛声响起,女人隔着车窗对她施施然一笑,眼底挑衅意味十足,然后,呼啸而过。 屈润泽眼角的余光扫到她,满满的笑意逐渐变得寡淡,直到彻底消失,他笔直朝杜悦走过来。 “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回家?” 那质问的语气,同方才对待那女人时的体贴温柔,简直判若两人。 “加班。” 杜悦神色未见波澜,只是眼角有些干涩,抓着手包的指关节用力发白。 屈润泽伸手,拽住企图绕过他进别墅的杜悦,他的掌心温度拳拳,灼烧着她的肌肤。 “为了避免你对我有误会,我有必要告诉你,刚刚那个只是屈氏今年的形象代言人。” “是吗?”杜悦轻笑:“那么,你帮我问问,她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还我?” 她沉默地拂开屈润泽的手,开门进屋。一阵风吹来,她拢了拢外套,裹紧身体。 第8章:难道你真的未经人事? 关上门,杜悦背靠墙壁,深吸口气,迈步朝旋转楼梯走去。 进了卧室,杜悦将手包挂在墙上,还没来得及关门,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拽住,她踉跄着跌入屈润泽宽阔的怀抱中。 他伸出两只捏住杜悦的下巴,丝毫不怜惜地吻住她苍白的唇瓣。 他唇间的烟草味很浓郁,混杂着唇彩的香甜气息……下一刻,杜悦狠狠地将他推开,那是属于其他女人的味道。 一想到他刚刚就是用这张唇吻了别的女人,她就有想要呕吐的冲动。 屈润泽没有理会她的情绪,猝然将她抱起,然后丢到大床上,杜悦纤细的身体陷入柔软的被褥之中,屈润泽高大健壮的身体倾倒而下。 “杜悦,结婚这么久,我想,是时候享有丈夫的权利了……” 他的指腹勾勒着她的唇形,片刻后俯首,杜悦别过头,双唇交错而过。 “别碰我,我怕脏。” 屈润泽蓦地抬眸,幽然深沉的瞳孔缓慢缩起,冷酷的五官变得狰狞可恐,他抓着杜悦肩膀的手不断收紧,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关节声。 “我脏?”屈润泽双眸黑沉,直逼杜悦淡漠的眼:“你有资格这么说我?” 杜悦试图摆脱他的钳制,屈润泽反而更加用力,他弯腿,拿膝盖顶住她的,两人靠得如此近,以至于他温热的气息全扑到她脸上。 “杜悦,那你告诉我,怎样才叫不脏?” 屈润泽勾了勾嘴角,侧过脸在杜悦耳边轻声道:“是这样吗?” “不要!” 杜悦脸上的淡漠再也无力维持,她慌乱地伸出双手护住胸口。 圆形的大床,深红色的床单,她一头青丝扑散开来,洁白色的裙子半撂,露出一双修长无暇的玉腿,浑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女人清香,上衣紧紧包裹着她妙曼的躯体,胸前的美好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屈润泽只觉得一股气血直涌大脑。 他眸子时深时浅,指尖在她耳垂上滑过:“杜悦,你应该配合我。” 温热湿腻的触感落在她唇角,杜悦心烦意乱地扭过头看凌乱的床,有片刻的出神,这红色床单是结婚时林熙敏送她的。 她都已经快记不得,当初是怀着怎么的心情铺上这床单的…… 是羞涩,抑或是期待? 屈润泽侧身,敞开的领口下,小麦色肌肤上有明显的抓 痕,杜悦几乎可以想象,在她彻夜未归时,他和别的女人是多么疯狂地翻云覆雨。 杜悦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屈润泽的手扯开她后背的拉链,她用尽全力挣扎:“走开,不要………” 她的贞洁不该结束于一场没有爱的结合中,尤其是对方身上还残留着女人的气息。 “杜悦,我宁愿听到你如是作答,也不愿你这样故作纯真。” 屈润泽反剪她的手于头顶,杜悦的排斥叫他不悦,他们是合法的夫妻关系,只要他想,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屈润泽腰一沉,他笑得很戏谑:“难道你真的未经人事?” 杜悦蓦地抬眸看他,脑袋轰一声变得空白,脸上的血色悉数退去。 “屈润泽,是你亲口说相信我的,否则我也不会……”跟你结婚。 后面四个字,梗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似乎她也想象得到,如果她说出那四个字,会瞧见屈润泽怎样嘲讽的神色。 屈润泽看向她的双眸冷冷的,没有丝毫动容:“那又如何?” “是不会如何。”杜悦忍住身体的颤抖:“作为最起码的尊重,不要用你碰过别的女人的身体来碰我,如果你要解决生理需求,请找别人……” “杜悦,我们新婚时,你每天晚上都打扮得妩媚撩人,喷我喜欢的香水,做好宵夜等我回家,难道你就没有半点期待吗?” 屈润泽的笑意像隔着面具般浅淡,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扫过杜悦细腻的锁骨,感受到她的战栗,他的手勾勒着杜悦美好的身体曲线,然后下移,猛地一用力。 “嘶……” 衣服撕裂的声响格外清晰,杜悦纤弱的双肩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可是,屈润泽的动作却僵持了,他俯首直直地看着杜悦胸口狰狞的五指印,眼底的焰火瞬间被阴郁所取代:“杜悦,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杜悦双手环绕肩膀,眸子低垂,他的质问,如悲伤的潮流将她湮没。 “杜悦,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玩很过瘾?” 屈润泽捏住她的下巴,一抹冷笑现于脸上:“江宁的人都知道,那个叫杜悦的女孩,她的母亲水性杨花,辗转于不同的男人之间………” 他捕捉到杜悦眼中稍纵即逝的难堪,接着,她的眼眸缓缓闭上,嘴角微动,笑容中藏着自嘲:“是你说,过去、出生与我无关的 。” 屈润泽放开她,站在床边整理衣衫:“是吗?” …… “不要再明里暗里为难子衿,她是无辜的,经受不起你这种折腾。” 杜悦看着背朝她站着的男人,双手蓦地抓紧身下的被褥。 屈润泽花名在外,也不是没有具野心的女人找上门来,然而杜悦自有手段对付她们,他从未置词,可容子衿似乎是个意外,打破两人间极力维持的平衡局面。 “怎么不说话?又想不动声色地把人收拾掉?” 杜悦看着有些咄咄逼人的屈润泽,缓缓摇头,声音麻木沙哑:“你放心,我再不干涉她的事情。” “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 屈润泽语气冷冽,说完转身出去,关门的声音响起,杜悦茫然无措。 楼下隐约传来车子驱动的响声,车前灯的光芒打在窗帘上,复又矮下去,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杜悦愣愣地盯着紧闭的房门,过了许久,双手撑起身体,颤抖着手抓过破损的裙子,随便套在身上,光着脚踩上冰凉的木地板。 她走到床尾,拾起方才被屈润泽扫落在地上的纸袋,将翻出来的男士衣衫叠好,重新放回去。 杜悦挨着床沿坐下,指尖轻轻抚摸袋子,深吸一口气,脸上冷漠疏离的伪装正一点点崩坏,露出隐忍到极致的痛楚神情。 她掏出脖子上的项链,中间挂着一枚璀璨夺目的钻石戒指,她用手指感受着上面的纹路,然后将其紧握掌心。 “杜悦,你先别急着走,我是认真的,我们交往吧,你在我身边六年,我们彼此熟悉,配合默契,难道不能尝试进一步发展吗?” 当时,屈润泽在公司大厦下拦住她表白,这一切,仿佛只在昨日。 异于常人的成长环境,造就杜悦对家既向往又恐惧的性情,她自认为无法给予一个男人家的温暖。 然而她的拒绝并没有吓退屈润泽,他回答得很认真:“就算最终发现不合适,但尝试了,至少不会有遗憾。” 并不动听的情话,却决堤杜悦的眼泪,那一次,她哭得天昏地暗。 “我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为什么结局是这样的?为什么?” 她轻声呢喃,然而回应她的唯有沉默。 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杜悦抹了把泪水,迅速接起。 “杜 小姐,少爷又犯病了,他嚷嚷着要见你,你现在方便过来吗?” 杜悦神色乍变,嚯地站起身,朝门外跑去,嘴里交代:“我马上赶过去,你帮我看好他。” 杜悦匆忙赶到医院,看到在门口晃悠的林熙敏。 “来了?小帧的烧已经退了,休息下就没事了。” 林熙敏压低声音,生怕吵醒里面睡觉的男孩。 昨天晚上杜悦手机关机,保姆找不到人只好叫林熙敏过来,守了一夜,这才联系上她。 “小敏,辛苦你了。” 林熙敏大条地挥挥手:“我最不待见你说这些矫情的话,赶紧进去看看小帧。” 杜悦勾唇扯出感激的笑意,然后越过她进入病房之中。 病房里有消毒水的味道,不过很干净,她轻手轻脚地在床沿坐下,探手抚摸他的额头,他白皙俊美的脸庞陷入枕头中,清秀的五官跟杜悦有几分相似。 “悦悦?” 似是对她的目光有所觉察,床上的人睁开眼睛,意识迷糊地喊她的名字。 杜悦怜惜地为他撂高被子:“帧帧睡醒了呀?” 床上的人咧嘴一笑,但很快又皱眉:“我好想悦悦。” 他抓住杜悦的手起身,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悦悦,你怎么这么久没来看我?” 看着他眉眼里全是幽怨,杜悦心疼地摸着他的脸庞:“悦悦也想你,对不起,这几天太忙了。” 男孩听罢一笑,那笑声太过憨实,隐约中透出股异于常人的气息。 他又突然略显紧张地东张西望,杜悦问:“帧帧找什么?” “我的外套呢?” 杜悦抓过椅背上的衣服递过去,男孩埋头翻了一阵子,接着捏拳送到她面前,他想卖关子,可很快又于心不忍地摊开手心。 “我让唐姨帮忙买的,是你最喜欢的蓝莓味。” 杜悦低头,看着手心多出的一只棒棒糖,心底的所有阴霾一扫而空。 她不孤单,至少,杜帧一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第9章:为什么嫁给屈润泽 “悦悦,你不高兴啊?”杜帧晃了晃杜悦的手,神情紧张地看着她。 “怎么会呢?”杜悦扯出一抹笑,哄着他重新躺回床上:“再没有比和帧帧在一起更开心的事了。” 杜帧笑了,依赖地抓住她的双手。 杜悦为他捋顺头发:“帧帧要健健康康的,等悦悦赚钱买了新房子,就把你接过去,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没有回应,杜悦抬眸,杜帧已经呼吸平稳地睡过去了。 杜悦微笑着拉好被子,收好他的手,这才出了病房。 “悦悦,你昨天手机怎么关机,没回家吗?差点没把我急死……” 病房门刚合上,林熙敏就上前叽里呱啦一顿说。 杜悦鼻子发堵,应该是快感冒了。 “昨天加班,没留意手机……后来,自动关机了吧。” “……”林熙敏翻了个白眼:“那你办公室座机也没人接?” 她将杜悦扯到僻静角落里,双眼打量着她。 “悦悦,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他……”她指了指病房:“你才嫁给屈润泽的?” 杜悦黑眸微动:“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 林熙敏扳过她的肩膀,诚恳道:“悦悦,如果你需要钱,应该第一个告诉我的。或许我帮不上多大的忙,但是也比你拿一辈子幸福做抵押得好。” 杜悦撇开脸,幽幽叹气:“小敏,我是认真的。” 林熙敏顿时语塞,错愕地看向她。 杜悦扯了嘴角:“当时,我是奔着幸福嫁给他的,只是结局……” 林熙敏沉默半晌,正色道:“悦悦,你应该找你爸爸的,帧帧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这太不公平。” “我怎么能放心将帧帧交给他!”杜悦略显激动地拔高音量,脸色乍冷:“从我跟帧帧离开余家的那一刻起,便是桥归桥,路归路,跟他再无半分瓜葛。” “那你妈妈呢,帧帧情况这么糟糕,难道她忍心坐视不理吗?” 杜悦掩下黑眸,勾起嘲讽的笑意:“如果她真的心疼我们,十一年前就不会将我跟帧帧送回余家。” 宽敞的豪华公寓,每一处都布置得典雅而舒适。 大厅内,淡黄的洞灯散发着柔和旖旎的光芒。 年轻的女人缓缓地跪在茶几边上,眉梢含情地看着坐在 沙发上长相俊朗无比的男人,但男人像是不知道她的存在般,始终没有低头看她一眼。 容子衿不甘心地咬住唇瓣,眼底有倔强的光芒闪过,她一边用细嫩的手游走于他的敏感地带,一边偷眼看他。 屈润泽的眼睛盯着电视所在方向,目光似是透过墙壁看远方,双唇绷直,干硬的侧脸带着股寒气,很明显的心情不好。 容子衿若胭脂的肌肤染上红晕,内心因他的漠视显得忐忑不安,然后那俊俏的五官和男性气息惹得她口干舌燥,她吐气如兰。 可是她没有得到期待中的回应,屈润泽抽回电视上的目光,缓缓靠在沙发上,低头看着那个在卖力讨好的女人,幽深如冰的黑眸中没有任何火焰的味道。 容子衿心里的恐慌不断放大,自从昨天和杜悦相遇后,她就联系不上屈润泽,她等了一天,按捺不住寻了过来。 奇怪的是,她越是忐忑,心里想要征服屈润泽的念头反而更强烈。 她一直坚信,男人对女人的臣服,一定是从床上开始的。 而这正是她引以为傲的地方。 杜悦在职场上如此强势,还不是被自己撬了墙角? 容子衿自得不已,她双眸勾魂地望着屈润泽,后者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唔……” 容子衿整个人天旋地转,下一刻已经被屈润泽压在身下。 “润泽哥哥,轻点……”她犹如狐狸般发出一声娇嗔。 屈润泽毫不怜惜地抬起她尖细的下巴,刚猛的力道弄疼了她,但容子衿不敢出声,只是将胸前的柔软贴过去,手指在他敏感地带点划。 “润泽哥哥,别这样,人家怕疼,啊……” 屈润泽蓦地伸手扣住她盈盈可握的腰,望着她情迷意乱的样子,冷声:“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容子衿听成是调情的话语,眉目含羞地搂住他的脖子:“讨厌,人家只要润泽哥哥这样……” 屈润泽寡淡的笑意下暗含嘲讽,声音低沉地命令:“自己靠过来!” 容子衿听言,修长白皙的双腿迫不及待地缠绕到他腰间,屈润泽伸手托住她的腰身,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放置在沙发尾部的纸袋子。 near男装的袋子,一件深灰色的衬衣整齐地放在里面。 他瞧了片刻,突然站起来,容子衿瞪着一双迷离的眸子,错愕地 看着朝纸袋走过去的男人:“润泽哥哥,你怎么……” 屈润泽回眸,眼底冰凉没半点温度:“我们到此为止吧。” 杜悦回到家的时候,刚好在门口听到整点报时的声响——22时。 她在医院陪杜帧到下午,又跟林熙敏一起吃了晚饭,然后故意开车绕远路,转了大半个镇南市才回来。 当她在车库里看到那辆兰博基尼时,神情一滞。 但她的迟疑只维持片刻,很快就淡然地打开大门。 保姆习惯早睡,杜悦换了鞋后径直去楼上。 她的床上正倚着一个人,屈润泽穿着白色羊毛衫,下身是一条卡其色休闲裤,整个人散发着股居家的味道。 他嘴里叼着根烟,看到杜悦后淡淡吐了口烟雾,五官在惨淡的灯光下看得不十分真切。 “这么晚才回来,杜总监,你可真是忙啊。” 屈润泽回头看她,嘴角嚼着一抹笑意,眼底却如冬日浩瀚白雪,寒气逼人。 “我累了,有什么话明天说,现在,你可以走了。”杜悦放下车钥匙,冷淡开口。 屈润泽双腿交叉,中指抖落些许烟灰,漫不经心道:“怎么?不高兴?” 他表情认真,似乎已经忘记白日发生的事情。 杜悦脱外套的手一顿:“没有。” “你不适合撒谎。” “是吗?”杜悦不置可否地反问一句,接着进了浴室。 等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屈润泽还在房内。 他背对着杜悦坐在沙发上办公,房间里是挥之不散的烟草味。 杜悦一边擦头发,一边推开手边的窗户,丝丝冷风灌进房内。 “怎么湿着头发出来,这样很容易着凉。” 不知何时,屈润泽回头,蹙眉看她搭在肩膀上的湿漉漉头发。 他并没有刻意表现,但是浑身上下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杜悦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收起毛巾:“一时忘记了。” “来…”屈润泽放下腿上的笔记本,朝她招了招手。 杜悦怔愣住,没有动弹,他突然的温柔让她措手不及,甚至有了隐隐的不安。 “不过来吗?是要我过去?”他说着,真的就站起来了。 杜悦犹豫了下,还是朝沙发走 去,她心中有所戒备,脸上神色有些僵硬。 屈润泽勾了勾嘴角,眼底似是有温柔一闪而过,抬手,示意杜悦挨着他坐下。 杜悦坐下后,手中的毛巾被他接过去,再次覆盖在她头上。 屈润泽手指关节分明,掌心的触感干燥温暖,不轻不重地替她擦拭头发,两人靠得很近,他悠长的呼吸扑在她颈脖上,灼烧她的双颊。 片刻后,屈润泽丢了毛巾,双臂牢牢地将杜悦锁在怀中,他的动作轻柔,却有无法挣脱的力度,男性独有的气息盈满杜悦唇鼻。 杜悦下意识地撇过脸,脸色并不好,抬眸,安静地对上屈润泽深邃的眼睛。 白天,他说的那些话还萦绕在她耳边,久久不散,当初,他冒雨前去找她,告诉她不会在意过去和身世,现在才明白,他无谓的是杜悦本身。 恨意在杜悦心中乍现,她挣脱屈润泽的桎梏,侧过身拉开距离:“如果你想睡这里,那我去客房也行……” 说着,她快速来到床边,抓起被子就要走。 屈润泽拦住她,脸色不善:“这个周末,跟我一起去刘家。” 杜悦眉心微动,抬头看着他,与其说是喜悦,倒不如说讶然来的更准确。 刘家,要去刘家…… 杜悦望着镜中秀丽端庄的自己,她特意挑了条邻家又不失礼数的长裙,忍不住呢喃出声。 刘家,是屈润泽母亲刘雅丽的娘家,在镇南市排名前十的权贵之家。 当时,她跟屈润泽的婚事办得很低调,知晓的只有亲朋好友,杜悦这边,除了林熙敏之外,还有几个同事,而屈润泽那边,他的父亲屈南风从国外赶回来,可刘雅丽并没有参加。 至于刘家,杜悦隐约记得只来了两个同辈的亲戚。 她无意中听宾客说,刘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千金也是那一天结婚,嫁给了镇南市声名显赫的红色家族,所以…… 保姆敲门后进来:“太太,先生的车等在楼下了。” “好,我知道了。”杜悦冲她和善地笑笑,一面拢过披风。 这是杜悦嫁给屈润泽后,首次前往刘家。 第10章:不喜欢人多,你自己打车过去 刚结婚的时候,杜悦打听到,刘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内外子孙,每个月都要聚在一起吃顿饭,并且留宿家里,当时她就暗地里偷偷做了准备。 十多年前,刘雅丽因一场意外导致双腿残疾,之后就搬去刘家住。 她趁着休息日拉上林熙敏,花了整整两天选定一套外国牌子的羊毛衫,又私下补了不少保健知识,才提了大包小包回家,等到了每月一聚的那天,她请了一天假,候在家里等屈润泽接她。 但是,直到夜里十点,屈润泽都没有回来,而她,守着那些礼盒到天亮。 那时,她满心满意想融入屈润泽的世界里,但这个念想如今已被失望击打a得支离破碎。 现在,屈润泽说要带她回刘家,她早没了当初的期待和忐忑不安,反而只是当成件普通的事,甚至是不得不完成的任务看待。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杜悦一下楼,屈润泽就从茶几上拿过车钥匙起身。 他穿着剪切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姿伟岸挺立,眉心微微敛着,浑身散发着高贵又沉稳的气息,他并没有等杜悦,而是直接打开大门出去。 屈润泽不高兴,这是杜悦的第一直觉,她跟在他身边七年,已经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 临走之前,杜悦下意识扫了眼沙发上的报纸,最显眼的地方有个标题。 著名钢琴师刘雨欣婚后首次演出,富豪丈夫一掷千金博美人笑。 刘雨欣…… 杜悦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 她没来得及从脑海中搜索出相关信息,屈润泽就已经不耐烦地催促:“还不走吗!” 杜悦“嗯”了一声,抬脚追出去。 刘家位于镇南市最大的军区大院,车子停下,入目的是一栋三层的红瓦别墅。 下车后,屈润泽将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塞到杜悦手里:“这是你买的礼物。” 杜悦了然,沉默地接过:“好的。” 她的态度不温不火,抬头,却发现屈润泽不知何时已经回头,正眯着眼睛打量她。 今天,杜悦穿了一条浅咖色长裙,肩上是白色的披肩,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只在后脑处别了一枚小皇冠发饰,她甚至连妆都没怎么化,脸上淡淡的,只有双黑眸发亮,但即便如此,也显得她气质恬静而清丽。 “走吧。 ”见屈润泽一直没动,杜悦率先迈步,朝别墅大门走去。 她刚走两步,左手蓦地被大手包裹住,一阵滚烫的热量覆盖她微凉的手背。 她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屈润泽站在她身边,线条分明的下巴微扬,似是觉擦到她的目光,他侧脸,收拢掌心,另一只手按门铃:“等下,记得叫人。” 开门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妇女,她身上系着围裙,双手还有来不及洗净的菜叶渣子,看到屈润泽后立马笑开,热情地迎出来。 “阿泽,你回来了啊,雅丽大清早就念叨着要我做你最爱吃的藕圆子。” “燕姨,我妈在楼上?” 屈润泽拉着杜悦进门,边问边抬眼瞧了瞧二楼右手边的房间。 燕姨殷勤地拿过一双拖鞋递给屈润泽:“是啊,你先上去看看她,饭马上就好了。” 屈润泽点头,交代杜悦:“我上去看看,你在下面等我。” 他前脚刚离开,就有两道锋利似刀子的目光落在杜悦脸上,她转头,发现燕姨正不善地瞪着自己。 “燕姨,能给我双拖鞋吗?”杜悦忽略她的敌意,扯出抹笑问道。 “鞋子?没有,家里人每个人只有一双。”言下之意,杜悦并不是自家人。 杜悦双手微拢,尽量礼貌地表明身份:“我是屈润泽的老婆。” “哦?”燕姨嘲讽地反问,眉头一挑:“原来你就是阿泽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啊,还真是……”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语气中的蔑视和厌恶却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 杜悦不知道屈润泽有没有通知她要来这里的事,但显然,刘家人似乎并不待见她。 今天带她过来,难道就是为了羞辱她吗? 杜悦心中苦涩,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状似认真道:“难道屈润泽还有别的女人?” “你!”燕姨听了气得脸色发青。 杜悦自顾自弯腰打开鞋柜,翻出一双棉拖,刚要换上,突然肩膀一疼,整个人就被燕姨撞开。 “你什么意思?”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杜悦被惹急,目光凌厉地盯着燕姨。 燕姨毫不客气地抢过她手里的拖鞋:“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家小姐的拖鞋你也配穿?” 这样赤裸的侮辱,仿佛和杜悦生命过往的某个片刻重叠,她低垂下眼眸,再抬头时已经收拾好情绪:“ 既然这样,那我直接进去好了。” 说着,杜悦就赤脚踩上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冰冷的触感直达心房,她忍不住将脚心蜷缩。 燕姨翻了个白眼,刻薄尖酸:“真是没教养!”说完,搓着双手骂骂咧咧进了厨房。 杜悦脚步一顿,站在空旷寂静的客厅中,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般堵得难受。 “汪汪!” 蓦地响起狗叫声,杜悦抬头,瞧见一只红棕色泰迪从楼梯上冲下来。 “汪汪!” 小泰迪身上的毛很干净,外面穿着套大嘴猴衣服,下楼后,讨好地蹭着杜悦的脚。 “小可爱,你是不是想出去玩了?” 这只狗很对杜悦的眼缘,她蹲下,伸手抚摸它的颈脖,泰迪立即高兴地直甩尾巴,两条腿也放肆地往她身上巴。 杜悦被逗乐,刚想要抱它,动作却被一冷漠而优雅的女声所制止。 “别碰豆豆,它最反感陌生人了。” 杜悦回头,楼梯口处,屈润泽抱着一个雍容华贵,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站在那里。 显然,刚才出声的就是此刻神情冷漠盯着自己的女人,她的婆婆——刘雅丽。 “燕云!” 屈润泽刚小心翼翼地将刘雅丽放到沙发上,就听到她朝厨房喊人。 燕姨急匆匆地出来,手上还有未干的水漬。 “怎么了,雅丽?”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皱眉看着旁边的杜悦。 “帮我把豆豆抱沙发上来。” 燕姨点头,马上走到杜悦跟前:“放手。”说着,猛地就夺过她手里的泰迪。 杜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屈润泽母子,他们眉目间有七分相似,刘雅丽腿上盖着张毛毯,长相端庄,脸上却有属于病人的些许苍白。 杜悦的审视引起刘雅丽的不满,她回视,冷声道:“你看什么!” 杜悦吐了口浊气,余光瞥见屈润泽正自顾喝茶,上前一步,勾出些笑意,喊:“妈……” 刘雅丽双眉微蹙,看向她的眸子又冷漠几分。 “我这辈子就生了阿泽一个儿子,什么时候多出个女儿来了?” 杜悦脸腾地刷红,身体微微僵直:“妈,你可真爱说笑,我是杜悦。” “我没有说笑。”刘雅丽冷冷别过脸:“你这声妈我可担不起,以 后别叫了。” 杜悦眼眸一闪,看向屈润泽,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沉默地抿口茶。 突然的,原本堆积在她胸口的不安和惶恐全部消失不见,她的内心,重归平静。 这样的场面,她早就该猜到了不是吗? “那我该如何称呼您?” “屈夫人。”一旁的燕姨很快接口,眼里有幸灾乐祸。 屈夫人…… 这三个字呢喃徘徊在杜悦唇舌间,一时竟难以吐出,她双眸微微湿润,脑中一片空白。 “其他人都不在?外公又钓鱼去了?”还是屈润泽的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刘雅丽收回疏离且寒气逼人的目光,转而对他慈爱地笑笑:“你外公去林副官家里喝茶了,其他人在饭店吃饭呢。” 屈润泽点点头,对还站着的杜悦道:“我们也去那里吃饭吧。” 杜悦的笑容得体又浅淡:“嗯。” 临走前,杜悦想起手里还提着两个礼盒,一顿,朝刘雅丽递过去。 “屈夫人,这是我的一点点意思……” “外面买来的不三不四东西我可不敢吃。” 刘雅丽嫌弃地看了眼她手里的礼盒:“你拿走,我不喜欢。”说着没再理会杜悦,朝燕姨吩咐:“把轮椅推出来,我们也去酒店。” 杜悦像是嗔怪地看了屈润泽一眼:“我说屈夫人不会喜欢这些东西的,你非要买。” 刘雅丽脸色乍然变得难看,显然没想到东西是屈润泽买的。 屈润泽望了望笑意盎然的杜悦,唇线微抿,安静地将刘雅丽抱上轮椅。 “不早了,我们走。” 杜悦安静地看着屈润泽率先推刘雅丽出去,扯了扯嘴角,也跟了上去。 至于那些礼品,刘雅丽看不上,但也没糟蹋的必要,她决定带回去。 “车上坐太多人我会难受,你自己打车去吧。” 刘雅丽冷漠的脸出现在车窗边上,杜悦搭在车门上的手一顿,接着就听到“喀嚓”一声,门反锁了。 杜悦透过后视镜看屈润泽英俊的脸庞。 “杜悦,我先送她们过去,你自己叫的士来,万利国际,别迟到。” 说着,车子从她面前呼啸而过,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倘若屈润 泽知道从刘家到万利国际的这段路是禁出租的,还会不会毫不犹豫地撇下她? 第11章:再次相遇,他已经结婚了?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杜悦的脚踝都被恨天高磨出了血泡。 她看着近在眼前的酒店,唇角染上缕苦涩。 从刚才短暂的接触可以看出,刘雅丽并不喜欢她。 这种不喜欢,无关地位与其他,而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蔑视,经岁月洗涤也无法磨灭的世代怨恨,严重到和她多呆一秒都无法忍受。 在刘雅丽心里,杜悦甚至不如那只小狗重要…… 至少她对豆豆是和颜悦色的,而对杜悦,冷漠刻薄。 现在想来也能理解了,当初她为何会称病不去参加屈润泽同自己的婚礼。 屈润泽那么听话,若是刘雅丽反对两人的婚事,他必然不会去忤逆,可是,他们还是顺利结婚了。 那也就是说,刘雅丽暗地里是默许的。 既然同意,那今天这般处处刁难又是什么用意? 杜悦摇头,真是叫人无法理解的一家人。 屈润泽热衷流连花丛,却主动追求并且娶了她,刘雅丽对她厌恶之极,可是默许了他们的婚姻…… 杜悦一脚深一脚浅地踏上门口台阶,不想会看到屈润泽站在那里等她。 “你这么慢,是想让所有人等你吗?”屈润泽蹙着眉头,扫了眼她青红的脚踝:“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杜悦浅淡地笑了笑。 屈润泽下了几个台阶扶住她的手:“我也是刚刚知道,他们说那里没出租车。” 他这是在解释吗? 杜悦微不可觉地侧了侧身体,但很快又恢复淡然:“没关系,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屈润泽看着她,眼底浮动着幽深的光芒,杜悦勾唇:“我习惯了……走路……” 接着,屈润泽弯腰,在她不敢置信的眼眸将她打横抱起:“以后,少穿这么高的鞋。” “嗯,知道了。”杜悦垂眸,卷翘浓密的睫毛掩盖了所有情绪。 屈润泽将她抱到大堂的沙发上:“等我一下。” 杜悦颔首,目光追随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处。 在经历方才的遭遇后,屈润泽这样,算不算在补偿她? 杜悦安静地坐在大堂里,看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去。 屈润泽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大堂里有几个工人在维修空调,杜悦感觉有点冷。 接着,有温热的液体从她鼻子里流出,她以为是鼻涕,下意识一擦,却发现是腥红的鲜血。 她一惊,快速地伸手捏住鼻子,仰起头,两只脚交叠放到地上。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覆盖她的手指,鼻尖传来擦拭的力度,而她的后脑勺也被托住。 杜悦下意识地想要和来人保持距离,沉稳磁性的男声在她附近响起:“不要动。” 杜悦眼神微微闪动,入目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和一方手帕。 她扫了眼,看到角落里手工绣着字母“x“。 “谢谢。” “举手之劳。”男人嗓音醇厚,似乎还隐藏着些许笑意。 两人靠得很近,杜悦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不同于屈润泽的浓烈,他的淡淡的,有青草的味道。 鼻血不流了,杜悦用手帕擦干净,回头,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 “怎么是你?”杜悦讶然出声,诧异地看着他。 男人的笑容温文尔雅:“这个世界真小,我们又在这里相遇了。” 杜悦听罢俏脸蓦地挂上两朵红晕,好像自己狼狈的时候,总是碰上他。 “来这里吃饭吗?” 杜悦点头,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前几天我把外套放在前台了……” 男人脸上笑意不减:“我的秘书替我拿回去了。” “那就好。” 杜悦呢喃着,不知该聊些什么话题,双手下意识地揪动手帕。 不对,手帕? 杜悦猛地看过去,果然,男人左胸的口袋空空如也。 他身穿黑色的西装,虽然是并不刻意张扬,但他身姿傲然,双眸闪烁如同钻石般熠熠的光芒,整个人仿佛巨大的磁场,吸引人的眼球。 杜悦瞄见他领口处的镶钻,做工优良精细,看得出很贵重。 他穿得这么正式,必定是来参加重要的宴会。 “抱歉,这个……” 杜悦满脸歉疚地指了指手中沾了许多血渍的手帕。 男人显得漫不经心,也没看那手帕:“没关系,有它没它并不很重要。” 说着,他的视线下移,最后停留在她的脚上:“你的脚都磨出血了。” 杜悦顺着看,她白皙光洁的脚全搁在鞋子上面,被这样绅士的男人 盯着,她窘迫到不行,缩了缩趾头:“新鞋后跟太硬磨脚。” 男人薄唇弧度扩大,挂上抹浅笑,没有任何让人不安的情绪,反倒显得彬彬有礼、进退有度。 她肩膀一沉,一件男士西装披在身上:“在这里等我下。” 他起身离开后,杜悦收回视线看着身上的外套,暖暖的,还残留他的气息。 不过两三分钟,他又折回来。 男人手上拿着个紫金色的精致盒子,他来到杜悦面前,半蹲下。 一双美轮美奂的女士平底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精致得叫人移不开眼。 接着,杜悦脚心一暖,男人用手托起她的脚,小心地放进那双鞋子里。 “刚好,车上有双鞋子。” 杜悦讶然抬头,男人修长的手交握撑在沙发上,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杜悦看向脚上奶白色的鞋子,复又仰头看他:“这鞋,你要送我吗?” 男人还未回答,一个西装革履,样子像秘书的男子步伐匆忙地跑过来。 “沈总,夫人她……”他瞥见杜悦时一愣,接着点头打招呼:“你好。” 杜悦同样淡淡一笑:“你好。” 秘书刚想跟男人继续说话,却在看到杜悦脚上鞋子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鞋子……” 男人已经站起来,打断了来人的话:“人来了吧?” 秘书点头,回话之前忍不住又瞧了瞧杜悦,这才道:“夫人在等你了。” 他已经结婚了? 杜悦微微惊讶地望着那个身姿伟岸的男人。 男人跟秘书交代了两句,回头,撞见杜悦眸中来不及掩藏的诧异。 他的笑容很温和,眼神有让人安心的力量:“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杜悦愣愣地无法回神,等她反应过来了,大堂里早就没了男人的身影。 “唉,你的衣服……” 杜悦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又低头看身上的外套和鞋子。 这一次,他又把外套留给了自己…… “你脚上的鞋子哪里来的?”屈润泽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杜悦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一个陌生人送的。” 屈润泽薄唇抿起,安静地盯着她脚上的鞋子,片刻后,将手 中的盒子用力地丢到沙发上,再没看一眼,仿佛他丢弃的只是垃圾。 接着,他转身径直朝电梯走去。 翻开的盒子里,露出一双草绿色的平底鞋。 杜悦垂眸看着那双鞋子,想了想,将它重新放回盒子盖好。 包厢内的谈笑声,在她提着盒子出现的那一刻,悉数消失,尤其是刘雅丽的脸,蓦地黑沉起来。 她旁边坐着几个贵妇,其中一个看了杜悦一眼,问道:“这就是阿泽的老婆?” 刘雅丽抿着嘴巴没有接腔,神情僵硬。 杜悦颔首,展露出得体的笑容:“你们好,我叫杜悦。” 那贵妇礼貌地回以一笑,并不热情,仿佛刚刚不过是随口问问。 刘家财大气粗,订的是万利国际最大的顶级包厢,随后又来了几位刘家同辈,对杜悦的态度都不怎么热切,好似串通好的一般。 屈润泽站在角落里,跟几个年纪相仿的男子聊天,杜悦就像个突然的闯入者,与那热闹喧哗格格不入,她没有刻意讨好的心思,就乐得清闲躲到一边。 电视里在播报娱乐节目,杜悦抿了口饮料,听到邻桌人的谈话。 “这么久了,老爷子还没来啊?”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去看他的宝贝女儿了。我听说雨欣今天回来了,是家琪陪着一起的,老爷子不知道要多高兴呢!” “唉,雨欣这么得老爷子喜欢也是造化,要不是正牌那位命短夭折在产房里,老太太也不会收养她,哪儿还能有今日的风光荣耀……” 杜悦眸光一闪,刘家小千金并非刘老爷子亲生? 那个大大咧咧说话的妇人是刘家三太太、屈润泽的三舅妈,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妇人低声斥责:“你嘴巴严实点,老爷子可听不得这话。” 三太太四周扫了一眼:“我又不傻,犯得着去触老爷子的霉头?我只是觉得沈家这回没算计好,搞了半天却娶了个假公主回去。” “这你就没看明白了,她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胜在得老爷子宠爱,门第间的联姻你也晓得,权势比什么都要紧。” “舅妈们聊什么呢,这么投入?” 屈润泽的声音突然插进来,然后杜悦觉得肩膀一暖,侧头,见他的手搭在上面。 这种情况下被打断,两位妇人顿时尴尬不已,而屈润泽虽然在笑,但这份笑容却 隐隐含着丝冷意:“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到鬼,两位舅妈还是少背后论人是非得好……” “这……瞧你说的,我们也就没事聊两句,没别的意思。” 两人说着,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寻个由头离开了。 第12章:原来他是姨夫! 屈润泽原本冷漠的笑意这才淡去,眸光放柔看杜悦,见她形单影只,不由皱眉:“怎么一个人坐这,没去妈那里?” 杜悦轻扯唇角,暗中腹谤道:你妈那么讨厌我,我过去不是热脸贴冷屁股。 不过毕竟是在宴会上,杜悦不想因此跟屈润泽闹得不愉快,只随口敷衍:“人多我不太自在,这里舒服些,你不用管我。” 屈润泽却直接拉着她往刘雅丽那里走去。 “阿泽,来,坐我旁边。” 刘雅丽指了指右手边的位子,看向屈润泽的眸子里有身为人母的自豪。 可是,当屈润泽侧身,让杜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后,刘雅丽脸上还未完全绽放的笑容一下七零八落。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包厢门口处传来骚动声,有人高声喊道:“老爷子来了!” 杜悦听到后下意识地捏紧双手,刘家地位最高的人来了? 虽然她尽量不去在意刘家人对她冷淡厌恶的态度,但是想到刘老爷子也有可能在她面前摆脸,心里到底有些不自在。 杜悦仰首,朝门口处看去…… 那里站着个身材高大,穿着金黄色唐装的老年男人,他一头银丝利索地梳到脑后,手里杵着根拐杖,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双鹰似的眼睛缓缓扫视整个包厢。 显然,他就是刘家最高的掌权者,刘国锋。 最让杜悦侧目的,并非是气场强大的刘国锋,而是旁边扶着他的身姿妙曼的年轻女人。 光洁饱满的额头,水墨般剪水眸子,小巧的鼻子下是微微上翘的唇角,气质恬静优雅,明明很安静,却悄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女人的穿着很简单随意,但是识货的人一定会认出,这件明黄色的长裙出自法国著名设计师vivi之手,全球限量,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她乌黑的长发放在脑后,颈部的曲线很柔和,此刻微微倚着刘国锋,款款而立。 不用想也能猜到,这个女人,就是刘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千金。 “雨欣来迟了,各位哥哥嫂嫂们可别见怪啊!” 刘雨欣温和地笑笑,声音清亮细腻,动听如同天籁。 杜悦不禁好奇,到底怎样的男人,才驾驭得了这样的女人? “不是说家琪也回来了吗,怎么没看到人?”三太太垫脚透过人群往外张望。 “我在。”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突然响起。 杜悦身形一愣,熟悉的声音让她重新移回视线,仿佛被某种魔力控制般,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当那抹似曾相识的身影闯入眼帘后,她再也无法移开眸子。 原来,他就是沈家琪,是她名义上的姨夫…… 不知怎的,杜悦心里隐隐划过些许失落,她不希望这样一个曾经关怀过她的男人,跟不喜爱她的刘家人挂上钩。 然后,沈家琪出现在门边,瞧着竟比刘雨欣还扎眼。 他穿着米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裤,没有穿外套,也没有打领带,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袖口也被挽起,露出一截古铜色的手臂,显得干净有力,双手随意插兜,英姿飒爽,瞬间抢夺所有气场。 这是杜悦第三次见他,却是唯一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他。 不同于屈润泽的贵气和淡漠,沈家琪浑身散发着沉稳内敛的气息,隐藏在那温文尔雅的表象下,叫人轻易无法发现,可是一旦知晓便会被震撼。 此时,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温和依旧,但却跟与杜悦私下相处时有所不同,他将那抹放松抽离,收敛地表达他的情绪,既不会失礼于人,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可以随便接近。 杜悦正盯着沈家琪愣怔地出神,突然感受到两束略带不悦的目光朝她扫射过来,她一回神,恰好看见刘雨欣含着微笑的侧脸。 沈家琪来到刘雨欣身旁,自然而绅士地揽过她的柳腰:“抱歉,临时有事来晚了。” 沈家琪两边嘴角上扬些许幅度,浑身的睿智儒雅之气满盈而出。 刘雨欣亲密地挽过他的手臂,带着小女人撒娇的柔媚:“知道迟到了就好,不是说亲自接机吗,又派林秘书去敷衍我!” 沈家琪轻笑一声:“会吗?我以为你喜欢认真工作的男人。” “每次你总占理!”刘雨欣娇嗔地横了他一眼,却没有任何动怒的意思。 “哈哈!”刘国锋突然朗笑出声,望着刘雨欣:“你这鬼丫头,得理不饶人,家琪啊,你甭太惯着她了。” “爸!”刘雨欣不满地抱怨:“哪有你这样偏袒的嘛……” 沈家琪和刘雨欣相携而立,俨然是一对完美的壁人,那亲密的举动和不意间流露出的默契,显得如此伉俪情深。 杜悦略向往地望着他们,这样门当户对的金童玉女才会幸福,不同于麻雀变凤凰的 她,刘雨欣这样的小姐才会受到婆家的礼待。 至少,不会遭遇到被人无视冷落的尴尬境地。 “人都来齐了?开宴吧!” 包厢内有两张大圆桌,刘老爷子一发话,众人便纷纷找位置入座。 杜悦下意识地寻找屈润泽的身影,一回头,看到他僵直地挺立在那里,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屈……” 杜悦刚想要开口唤他,那边却有人抢先说话了。 “说好给我买的新鞋呢?”刘雨欣轻柔又甜腻的声音极有穿透力地传来。 新鞋! 杜悦本能地低头瞥了眼脚上,再联想到大堂里男秘书古怪的、欲言又止的表情,瞬间猜到个事实…… 这双鞋是沈家琪为刘雨欣买的。 可是,沈家琪却亲手套到了她脚上…… “额。”沈家琪微微懊恼地叹气:“巴黎那边断货了。” “巴黎没有的,国内倒好像不缺啊。”刘雨欣娇嗔,不动声色地扫了杜悦一眼:“你答应了的,我可不管……” “放心,有我呢,会有的。”含着笑意的温和声。 他话音刚落,立即有人调侃:“姑父,你这样宠着小姑真的好吗,小心得气管炎哦。” 沈家琪不置可否地笑笑。 刘雨欣却转开话题,用略带惊讶又含着期待的声音道:“听说阿泽把老婆带来了?说来我们还是同一天结婚的,都还没见过面,阿泽藏得可真深。” 顿时,包厢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屈润泽和杜悦身上。 沈家琪也跟着众人抬眸,杜悦在两人眼神碰撞的瞬间,点头微笑,他的表情却淡淡的,只勾了勾唇角,似乎他们并不相识。 杜悦的讶然稍纵即逝,很快又释然了,这种场合太过热络,难免会引起别人误会。 她正出神,刘雨欣和沈家琪已经双双而来。 “你好,我是刘雨欣,阿泽的小姨,你就是悦悦吧,阿泽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你本人比照片还好看。” 刘雨欣说着朝杜悦伸出手,亲切大方。 杜悦凝视刘雨欣白皙修长的手,刚要回应,身旁一直沉默耸立的屈润泽却蓦地开口了,他望着刘雨欣,明暗不定的眼眸充满显而易见的嘲讽:“是吗?” 屈润泽唇角微微扯动,勾勒出些许戏谑的味道 ,眼底却有冰光闪耀。 他的这一声回答,竟叫人不知道是何指向。 刘雨欣笑容微微凝滞,不过很快掩藏下去:“当然,阿泽难道不觉得悦悦本人比较漂亮吗?” 杜悦即便是再大条,也看出屈润泽和刘雨欣间隐约针锋相对的势头,貌似,他们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就在气氛沉闷尴尬之际,一道醇厚叫人安心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说润泽怎么不参加我们的婚礼,原来是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要是我,八成也要急着赶回家享受娇妻温存了。” 不知是有意无意,沈家琪原本打破尴尬局面的一句话,却将现场氛围推向更加僵持的境地。 “杜悦,没想到你这么对小姨父的眼缘!” 屈润泽说着,揽过杜悦的腰,用下巴轻轻扫过她的秀发,动作前所未有的亲昵,他脸上是浅淡的笑容,眼眸却看着站在身前的沈家琪。 “倘若那天我和悦悦一起去参加婚礼,那小姨父是不是要临阵悔婚了?” 杜悦皱眉,不喜屈润泽这般步步紧逼的态度,沈家琪说那些话不过是想缓解气氛,替她解围,可他言语间的失误却被屈润泽揪出来说事。 杜悦想要挣脱屈润泽的怀抱,一用力,却发现扣在腰部的手却如铁石般紧实,他的手甚至还在收紧,将杜悦往胸膛上带。 屈润泽笑得不愠不火,但杜悦却明显地感受到他发出的挑衅…… 而这一份情绪,是针对刘雨欣夫妇中哪一个的? 沈家琪将屈润泽和杜悦间的暗涌看在眼里,唇角微挑:“我担心润泽你不忍割爱。” 这话一出,整个包厢的人都感受到这边嚣张跋扈的气息,纷纷扭头看过来。 刘雨欣的笑容已不复方才自然,嗔怪地挽过沈家琪的手臂:“那假设当时阿泽真带悦悦去了,你是不是真打算撇下我?”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杜悦已经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刘雨欣对自己的敌意,虽然她始终在笑,但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妒意却是无法假装的。 第13章:屈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杜悦不解,为何会卷入三人间的战争中,还成为他们互相挤兑的工具。 她扯动嘴角,自嘲地笑笑,眸光落在对面满脸娇嗔的刘雨欣身上。 “小姨真是爱说笑,顽石怎么可能跟珍珠媲美,姨夫肯定知道怎么取舍的。” 既然刘雨欣非要争个长短,那她便拱手相让又如何? 对于杜悦的自我贬低,刘雨欣显得有些意外,愣怔在原地,一时也忘了跟沈家琪索要个满意的答案。 沈家琪也望着杜悦,诧异只在他黑眸中存在瞬间,随即,他就偏开视线,拍了拍刘雨欣搭在臂膀中的手背:“开席了,我们过去吧。” 刘雨欣佯装生气地横了他一眼:“今天勉强放过你!” 沈家琪扯出笑来:“行,等下回去了,想要什么跟我说。”两人边说边朝主桌方向走去。 “刚刚怎么那么说话。” 等到他们走远,屈润泽收起搁她腰上的手,声音冷冽无比。 杜悦转头,望着他脸色难看的侧面,红唇微微勾起:“这个答案不是大家都爱听的吗?” 说这些的时候,她微仰头,一双清澈透亮的桃花眼上翘,神色倔强不可方物,红唇上是嘲讽的笑意,唯独没有委屈和受伤。 屈润泽眸中的光芒明灭不定,并没有出口否认。 果然如此……她猜得八九不离十,今天带她来吃饭,不过是为了攀比。 可是屈润泽貌似没搞清楚,就她的出生家世,这样做,只会自取其辱。 “阿泽,杵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外公都好长时间没跟你聊过天了。” 突然,刘国锋嘹亮的声音传来。 杜悦看过去,刘国锋居中坐着,他左手边是刘雨欣,其次是沈家琪,而他右手边的座位空空如也,应该是留给屈润泽的。 但是,杜悦有些犯难她该坐那里。 主桌上只剩两个位置,若是屈润泽坐到刘国锋旁边,那她就得去另一个…… 沈家琪左边的空位。 “阿泽是跟媳妇一起来的啊。”刘国锋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杜悦赶紧正了正心神,朝他所在方向点头致意:“您好。” 刘国锋没有接腔,只是沉默地盯着她的脸,这种磨人的寂静持续了很久。 杜悦到底有些忐忑不安,又怕出言打断显得 太过无礼冒失,于是气氛就在他们两人的对视中僵持着,原本喧哗的包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刘国锋挥了挥手:“坐吧,马上就开宴了。” “这……都没什么地方可坐的了,悦悦,你要不介意,来这儿坐?” 接着,刘雨欣充满关怀的声音响起,指了指沈家琪边上的位置,她脸上的笑容真诚明媚,杜悦眼前一阵恍惚,总觉得这样的笑靥似曾相识…… 刘雨欣朝沈家琪撒娇的说道:“是我让悦悦过来的哦,你可不许有意见。” 沈家琪听罢,不动声色地往杜悦所在看了眼,浅笑:“怎么会呢,我乐意至极。” 她这才重新展颜微笑,回头看杜悦,柔和的下巴微抬,样子像在施舍:“悦悦,来我这边坐,我们年纪差太多,应该比较有共同话题。” 刘雨欣的声音并不大,却穿透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杜悦打量刘雨欣和善温柔的脸庞,拿不定她是真单纯还是有意叫自己下不了台,若真是为她想,何必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不过……既然刘雨欣想表达她大度善良,而自己又确实没地儿坐,何不如她所愿? 杜悦颔首,礼貌地道谢:“小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她所料,刘雨欣见她顺着杆子往上爬,脸色当即一变,笑容有些讪然:“这么客气干嘛,家琪有佳人作陪,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沈家琪眼观鼻鼻观心,唯垂首喝茶,仿若没听到她酸味十足的话。 刘雨欣心中懊恼不已,嗔怪地睨了沈家琪一眼,之后便转过头和刘国锋说话。 刘国锋似是觉察到两人间的不愉快,眼神停留在缓步而来的杜悦身上,话却是对沈家琪说的。 “这次回国尽量多待些时间,毕竟这里才是根。” “嗯,家里老人年纪也大了,我打算留下来多尽尽孝。” 刘国锋似有所感:“是啊,人老了,最希望合家欢乐。” 他话音刚落,偌大的包厢里便响起此起彼伏的迎合声。 杜悦拉开椅子坐下,一杯茶适时递到她面前:“谢谢。” 她伸手接过时,两人手指有轻微的碰触,能感觉到他掌心灼人的热度。 杜悦抬眸,撞进沈家琪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眸中,他点头,而后别开视线。 杜悦低头啄了一口茶,清香甘甜。 她突然感到如坐针毡,抬头,对上屈润泽两道冷冽的目光,随即,他转过头,大喝一口茶,放下杯子的时候,脸上又是一副浅笑。 接着,他侧头对坐在他旁边的二太太耳语几句,二太太暧昧地瞄了杜悦一眼,然后起身:“结婚挺久了还这么腻歪,那我就去那边坐啦。” 二太太这么说,杜悦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得起身跟她换位子。 她起身推开椅子,没想到会被掀开的地毯一角绊到,身体不平衡地朝后跌去。 “唉,小心地毯!“三太太惊呼提醒,可惜太迟了。 杜悦脚一崴,本能地想要去攀住些能稳住身形的事物。 接着,她感到腰间一暖,有人托住她。 圆桌顶上水晶吊灯光芒靓丽夺目,沈家琪大半个脸融入那绚烂的光晕中,他的五官深邃立体,直挺的鼻梁下是形状很好的薄唇,下巴线条柔和又干毅,眼角微翘,依旧是温和的笑容。 “还好吗?”沈家琪将她扶正。 “嗯。”杜悦惊魂未定,回神后,下意识地从他怀里抽离:“谢谢你。” 对于杜悦的刻意疏远,沈家琪并没太在意,笑着退了一步,保持着令她觉得安心的距离。 “老公,你没事吧?哎呀,衣服都这样了……” 刘雨欣慌忙起身,一双秀丽的眉毛蹙起,面上是在关心沈家琪,言语间却有着对杜悦的些许责怪和不满,特别是……想到向来不喜多管闲事的沈家琪竟三番两次为杜悦解围,她心里蛮不是滋味。 “不要紧,镶钻可以拿回去补上,小事而已。” 和刘雨欣的大惊小怪相比,沈家琪的神情淡淡的,显然没太放心上。 “怎么会没有关系,这衬衣是我千里迢迢从国外定制带回来的,全球限量的,现在就是补上了,样子也会差很多。” 听了刘雨欣的埋怨,杜悦目光一扫,果然见沈家琪左侧领口的钻缺了一颗,因着没系领带,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截古铜色的健康肌肤,透着男人含蓄又沉稳的力量。 “怎么这么不小心?真是叫我头疼,离开身边一会儿就出乱子。” 就在杜悦不知该做何反应时,一道含笑中带着一丝宠溺的男声插进,接着,她被揽入屈润泽宽广的怀抱里,屈润泽勾着食指为杜悦将额前一缕乱发撂到耳后:“跟我过去 坐吧,可别当了人家的灯泡。” 刘雨欣笑得不十分自然:“怎么会呢,阿泽真是爱说笑!” 杜悦刚想侧身,放在腰上的手蓦地收紧,屈润泽霸道地将她锁在怀里,这种曾经渴望的温暖和解围,此刻如愿而至,她却并未有喜悦感,反倒觉得沉闷地叫人窒息。 屈润泽低头看着杜悦,把手搁在她苍白的脸上略微抚摸了下,样子似关心妻子的模范丈夫:“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杜悦淡淡地应了一句。 “没事就好,我们走吧。”他说完,搂着杜悦回到对面座位上。 屈润泽和刘雅丽只隔着一个座位,经过这么一调整,就变成杜悦夹在他们俩中间,刘雅丽冷漠地睨了杜悦一眼,低头继续吃燕姨剥的鸡尾虾,倒没怎么刻意刁难她。 不过,杜悦的屁股刚沾上椅子,燕姨就突然绕着桌子走到她旁边,将一碟调料放到她眼皮子底下。 杜悦淡淡扫了横眉瞪眼的燕姨一眼,只当不明白她是何意,径直夹过一块榴莲花开放进嘴里。 “杜悦……”刘雅丽见杜悦装聋作哑,沉声提醒她。 “屈夫人,您有什么吩咐?”杜悦偏过头,礼貌地询问。 同桌的人听到杜悦那么喊刘雅丽,无一不露出讶然的神情来,但很快又识趣地装作无知,纷纷低头用餐。 而燕姨眼底怨毒的目光更甚,恨不得将她活剥生吞。 “剥虾子给我吃。”刘雅丽微扬下巴,仿佛叫杜悦动手是看得起她。 杜悦没有任何回应,只垂眸看那盘鸡尾虾,就在刘雅丽耐性全失快要变脸的瞬间,她突然低低一笑:“好,知道了。” 从古至今,能融洽相处的婆媳屈指可数,杜悦并不知刘雅丽的敌意从何而来,只能暂且归结于对她身世的不满与对屈润泽的占有欲,她没能在一个和睦完整的家庭长大,在讨好长辈这方面有欠缺,虽然她已尽力想做到最好。 既然刘雅丽要她剥虾,那即便对方只是个不相干的长辈,她也不应拒绝的,不是吗? 第14章:心思狠毒的小破鞋 杜悦安静地剥好虾,沾了些调料放到刘雅丽碗里。 刘雅丽侧眼看了看她,将虾子送到嘴巴中,但很快就满脸不悦地吐了出来。 “你怎么搞的,虾子的味道这么恶心,是不是用餐前根本没洗手?” 瞬时,许多嫌恶的目光齐齐落到杜悦身上,那种鄙视,是高层人对普通百姓最直接的情绪体现。 杜悦吸口气,压下难堪,抬头看着隐隐得意的刘雅丽:“屈夫人,我并非是您的使唤下人,我给您剥虾,那是作为晚辈的孝敬,若是我真的做得不够好,您难道不能多点宽厚,而非要用冷嘲热讽来表达吗?” “还真是嘴尖牙利,怎么,给我剥虾难道还委屈你了?”刘雅丽阴郁地盯着她。 杜悦一笑,谦卑道:“是您太高贵了,我剥虾掉了您身份……” “你!”刘雅丽气急败坏。 身后的燕姨看不得杜悦得理,上前一步粗着声道:“没教养的丫头,你凭什么这么跟雅丽说话!” 杜悦双眸微冽地看着气焰嚣张的燕姨:“那你又是凭什么来对我指手画脚,难道刘家没立规矩,随随便便一个佣人就有资格来对主人蹬鼻子上脸!” “你!”燕姨气得脸都青了:“我,我是雅丽的…我照顾她……你什么都不懂,你这个心思狠毒的小破鞋!” 杜悦心一沉,她的猜想得到证实,刘家人果然都知道她的身世。 “我知道你是照顾屈夫人的,但你现在指着她儿媳的鼻头骂,是不是对她有意见啊?或者,你觉得薪水太少,回头我跟润泽说说,给你加些咯?” “阿泽媳妇,你今天有些过分了。”刘国锋出言警醒。 杜悦站起:“既然你们并非真心想要我留下吃饭,那我告辞便是,也省得打扰你们用餐。” 说着,她弯腰去拿椅背上的外套和包包,手腕却被猛地拽住。 “道歉。” 杜悦转身,看到屈润泽冰冷干硬的侧脸,他蹙紧眉头:“跟燕姨道歉。” 杜悦安静地看了他片刻,突然笑了:“给我个理由。” “你可以不喜欢她,但是不该这么羞辱她。” “那你有没有先看看她做了什么,一个只会狐假虎威,摇着尾巴讨好主人的狗,有什么资格要他人的尊重?” 话音刚落,杜悦只觉得左脸一疼,回头,见刘雅丽正满脸 怒容地盯着她。 地上,是一碟打翻了的沾料。 “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连怎么对待长辈都是学不会,不管平时怎么装素质,关键时刻还是原形毕露。” 杜悦周身是浓重的大蒜、酱油味,她抬头,一滴黑色的酱汁滑落领口中,她直直地对上刘雅丽蔑视的目光。 “那您觉得什么是教养?像屈夫人这样,不高兴就随便砸人的教养吗?如果是,那我今天算是领教了,我们彼此也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杜悦没再看震怒的刘雅丽一眼,拎了外套和包包就走,而那个鞋盒,则被她踢落在地。 “杜悦……”屈润泽最快回神,抢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里?” 杜悦勾了勾嘴角:“去我该去而又能呆得下去的地方。” 说完,她没有迟疑地拂开屈润泽的手,转身,离开。 屈润泽眸子一闪,就有起身去追的样子。 “阿泽,你今天要是去追那个女人,那我就当没生你这么个儿子!” 屈润泽收回脚,转正身体前深深地看了眼包厢大门处。 刘雅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神色不对的屈润泽:“这样的女人也值得你带回家,看来你是学足了你爸的那套始乱终弃……” 刘雅丽说着抬手抹了把眼角,眉宇间充斥了怅然和怨恨之意。 “姐姐……” 刘雨欣及时地赶到刘雅丽身边,安抚地轻拍她的背;“姐姐别难过了,阿泽也知道错了,这不是听话留下来了吗?别生气了,好不好?” 刘雅丽反握住她的手,感慨她的温柔体贴:“你跟那个女人年纪相仿,可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姐姐别这样想,我看悦悦只是太小不懂事,不是故意的。” 刘雅丽哪里听得进去,冷笑:“雨欣,我知道你心肠好,但她不值得!她那个贱人妈妈抢别人老公,她能有什么好德性?” “有事没事就拿出来说一遍,你不嫌丢人我都嫌,还要不要吃饭了!” 刘国锋沉下脸,制止刘雅丽继续往下翻旧账。 “都给我闭嘴!谁要是再说不该的话,给我滚出去!” 刘雅丽神色略有不甘,但是不敢忤逆气头上的刘国锋,只得收住话头。 刘雨欣望了一脸阴沉的刘雅丽一眼,又瞧瞧僵 直身体坐在那里的屈润泽,眼底一片清明,转身,刚想回去。 “家琪呢?”刘雨欣惊讶出声,原本坐着她老公的位置空空如也。 有晚辈赶紧传话:“姨夫说去换件衣服,让小姨不用担心。” 刘雨欣修剪整齐的眉头微微挑动,尤不自信地瞧了眼门口…… 换衣服?现在? 杜悦离开包厢,在外面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抹了把脸上的调料。 性格倔强如她,受了委屈连哭着博同情都学不会。 刘雅丽说得没错,只要她一天是那个女人的女儿,那即便是做得再出色,也不会有人给予肯定的,何况,她还嫁入豪门,更是惹得他人眼红。 杜悦勾勾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电梯镜子里的女人狼狈不已,沾料贴在脸上干巴巴地难受。 “来,给你。” 直到浑厚的男声响起,杜悦才意识到电梯里还有其他人。 她回头,沈家琪在朝她笑,手中还拿着一张纸巾。 他微俯首,看着杜悦如小猫般弄花的脸,亮如星辰的双眸里光彩四溢,清明似镜:“女人,懂得恰当装柔弱才不会太辛苦。” 杜悦安静地看着他掌心的纸巾:“是么?” 她没有去接纸巾的意思,电梯停下,她迈开步伐要出去,手腕却突然被抓住。 杜悦讶然回头,沈家琪却已经松开她。 他沉默半晌,然后抬头望向她:“我想,你还有点东西落在我房间里。” …… 杜悦盯着熟悉的门牌号,想起那日的落荒而逃,太阳穴就突突地疼着。 她实在无法,将那天晚上之人和眼前男人划上等号。 沈家琪双手环胸站在她旁边,眼神温和,笑容也很随意。 “刚才就想告诉你的,只是一直没恰当的机会。”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令杜悦也不由自主跟着扯动嘴角。 沈家琪不动声色地睨了眼脸红窘迫的杜悦,掏出卡片开门,手心朝上,绅士地邀请她进房。 杜悦站在原地,没有要进去的想法:“可以麻烦你帮我拿出来吗?” 沈家琪头微低,眼底有探究的意味,神色也不复方才随意。 “那个……”杜悦唇瓣干燥,想起那晚发生的事,难免紧张。 其实,她很想说,他们彼此间,男已婚,女已嫁,单独呆在酒店房间容易引人误会。 可是,她正要开口,眼神不意间瞥到沈家琪搁在门把上的手。 修长、骨节分明而整洁,是她见过的形态最优美的手。 也因此,突然想起胸口的手指印,脸腾地刷红。 走廊上很安静,杜悦甚至听到自己清晰紊乱的呼吸声。 沈家琪蓦地朝前迈两步,杜悦心莫名慌起,本能地后退。 对于杜悦的防备和尴尬,沈家琪显得有些无奈,站定后,俯首缓慢地靠近她略红的脸颊。 杜悦的心跳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偏过头,手也护住胸口。 沈家琪抬手,从她凌乱的发间摘下一小颗蒜末。 他垂手,黑眸幽深直视她:“你打算这样子离开酒店?” “额,我可以尽快回家洗漱……”杜悦回答地牵强,毫无说服力。 沈家琪颔首,神色淡然,环顾四周,接着低沉地笑起来。 “我明白你的顾虑,你进去吧。” 杜悦回头,错愕地看向他,沈家琪抽身从房间里出来,腾出一只手轻触她的胳膊。 “你自己进去清洗,我出去转转,过会儿回来,有事给前台打电话。” 正说着,他的手机应景地响起。 沈家琪边接电话边转身,然后,他的身影就真的消失在拐角处。 杜悦盯着手中他留下的房卡,上面仿佛还残留余温,突然发现自己心跳快得厉害。 杜悦快速冲洗好,那天她换下的裙子干净整齐地叠放在梳洗台上面。 她猜不透沈家琪的想法,睿智如他,难道不怕刘雨欣看到有所误会? 等杜悦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发现落地窗前伫立着一道窈窕妙曼的身影。 “洗干净了?” 刘雨欣回头,明丽娇艳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觉察到杜悦的错愕,她步履优雅地走过来:“是家琪叫我上来的。” 这种场景,倒颇有几分小三被正室捉奸的意味,尤为尴尬。 刘雨欣淡淡睨了眼挂在杜悦臂弯里的脏衣服,最后美眸落定她脸上,许久,笑容温柔:“家琪很乐于助人,看不得人遇上麻烦,你别多想。” 杜悦抬头,迎上刘雨欣讳莫如深的眼神:“我 也是这么认为的。” 第15章:杜悦,别傻了,那不是爱 刘雨欣的笑容里添了些许满意:“家琪快上来了,等下我让他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说着,杜悦浅淡地笑了笑,点头示意,接着便去拿搁在沙发上的包包。 在看见沈家琪那件西装时,她的动作一滞,最后绕过,没去碰它。 房门关上后,刘雨欣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她缓步走到沙发边上,盯着那件西装瞧了许久,最后,抖落上头的灰尘,重新放入衣柜。 杜悦出了酒店,站定,深吸了口气,手机在包里嗡嗡地响动着。 掏出手机,看到是杜月默打来的电话之后,她垂眸,直到快要挂断的前一刻才接通:“有什么事?” 那头女人的声音优雅富有吸引力:“杜悦,我们挑个时间见一面吧。” “沈先生,裙子按您之前的吩咐送进去了。” 沈家琪在总统套房门口遇到负责打扫的专人,点头示意。 想起杜悦方才如迷路小鹿般受惊慌乱的眼神,他不由自主勾动唇角,连眉梢都染上温和的笑意。 他看起来很可怕吗? 沈家琪略显无奈地叹口气,伸出手按响门铃。 房门很快从里打开,沈家琪在看到视线内出现的黑色细脚高跟鞋时,闪过些错愕,他抬头,看到刘雨欣满含笑容的脸庞。 “怎么这副神色,难道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刘雨欣娇嗔一句,主动上前揽过他的胳膊,整个人斜倚在他身上。 “岳父不是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怎么突然上来了?” 沈家琪的不解快速掩去,嘴中说着关切的言语,却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绕过她进入套房。 “你还没回答我呢!难不成在这里金屋藏娇了,害怕被我看到?” 刘雨欣紧随而至,娇躯贴上他的背,语带撒娇和埋怨。 “那你有什么发现没?” 沈家琪伸手去倒水,刘雨欣无奈松开搁在他腰际的手,索性靠在案台上,双手环胸,美眸眯成条线打量着他。 沈家琪似有所感,回头,放下杯子:“你看啥?” “我在看,我老公怎么这样帅!” 刘雨欣笑得明艳动人,黑眸中流转着勾人的妩媚,玲珑有致的身躯靠过去,如慵懒的小猫般轻蹭他的耳根,红唇吐气如兰:“今晚, 我留下来好不好?” 沈家琪垂眸,迎上她眼中暧昧的期待,温和地一笑,握住她几欲探进领口中的手:“没问题,你是我老婆,理所当然。” 刘雨欣轻顶舌尖,扫过他性感的喉结:“我去洗澡,你等我。” “我让侍者送红酒上来。”沈家琪体贴地补充道。 刘雨欣望着眼前傲然挺立的男人,英气逼人的双眉,薄而有型的唇瓣,刀刻般立体的侧脸,兼有浑身散发出的贵气与自信,方才因杜悦引起的不快顿时抛到九霄云外。 简单洗了个澡,本就是翘楚,精心打扮后更撩人,在敏感部位喷了些香水,然后光着身子套上睡袍,赤脚拉开浴室伸缩门。 “老公?” 没如预料中看到沈家琪的身影,她不由轻轻唤了一声。 有人在按门铃,刘雨欣勾了勾嘴角,看来是买东西去了。 可以说,沈家琪在体贴温和这方面无人能及,比如现在,他一定是想到自己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又不忍她吃药伤身,赶着买套-子去了。 但是…… 当刘雨欣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手拿红酒,眼露色相的侍者后,笑容顿时凝固。 “谁让你上来的?” 侍者错愕:“不是您房间要的红酒吗?” “我的意思是,我老公人呢?” “这……我不知道啊……那……红酒您不要了?” “对,不要了,人都走了!” 刘雨欣气急败坏地用力关上房门,独留侍者莫名碰了一鼻子灰。 房间内,刘雨欣懊恼地咬住红唇,她怎么能忘了,沈家琪千好万好,唯独那方面不中用! 从这点上来说,沈家琪甚至连个正常男人都算不上。 床头柜上的座机响起,刘雨欣憋着火接起,闷声道:“哪位?” “雨欣,你洗好了?”沈家琪的声音依旧温和关切:“我叫了红酒,侍者送去了没?” 刘雨欣通过透明玻璃窗看到自己难看的脸色,语气生硬冷漠:“送了,我今天很累,想早点休息。” “雨欣……”沈家琪支吾地解释:“我刚才下楼买药,碰到高雄,他非要拉我喝酒……” 买药?刘雨欣心咯噔一响,他该不是买壮阳的药去了吧? 这样想着,刘雨欣更觉来气,这副德 性的男人,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但她到底没气昏头,知道不能立即和他撕破脸,深吸一口气后,放柔语气:“没事的,你们多年兄弟情谊可以理解,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休息。” “雨欣,你真体贴,晚上睡觉记得盖好被子。” 刘雨欣干笑两声:“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赶紧去吧,我挂电话了。” 说完,不等那头有所回应,就不耐地掐断电话。 结婚这么久,沈家琪一直推脱工作繁忙不跟她同房。数次后,她开始怀疑他外面是不是有女人,可是私家侦探查了几次,都说他洁身自好,甚至连秘书都是男的,根本没有婚外情的可能。 刘雨欣是信得过自身魅力的,那么问题自然是出在沈家琪身上。 刘雨欣脸色铁青,挥手将座机扫落在地,之前不过是猜测,可一切都在今晚得到证实! 杜悦从咖啡厅的落地窗外,看到坐在里面的杜月默。 优雅的环境,有绵长起伏的小提琴声萦绕其间。 杜月默乌黑柔顺的长发披在肩膀上,穿着白色粗线圆领毛衣,下半身着一条卡其色九分裤,细长的双腿交叉放着,脚上是一双白色高跟鞋。她容貌清丽,双手撑住下巴望着窗外,眸光盈盈如同情窦初开的女大学生。 她顺着脚步声回首,挑眉瞧了眼职业装扮的杜悦:“你来了?” “我只有十分钟,你要说什么快点。” 杜悦的冷漠带着点咄咄逼人,而杜月默却似不在意,顾自啄了口咖啡。 杜悦看向对面的女人,杜月默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岁月太过厚待她,以至于她的容颜十年如一日,一颦一笑中尽显风华。 犹如此时,已有不少邻桌男性投来惊艳的目光,她恍若未觉,姿态优雅地撂过发丝,右手钻戒散发着迷眼的光辉。 杜月默的生命中,似乎从不缺乏男人,而她也乐于其间,游刃有余。 “我听说你结婚了?”杜月默垂眸,开口问她。 “一年前。” “翅膀硬了果然不一样,要不是我无意中听人提起,都不知道要被蒙着多久。”杜月默在笑,却显得漫不经心。 杜悦扯嘴,嘲讽出声:“你是在遗憾没能参加我的婚礼吗?” “当然不是。”杜月默脸色乍冷,秀美微微蹙起:“对于一段注定不会幸福的婚姻,我还 没无聊到要去参加那个毫无意义的婚礼。” 杜悦握着杯子的手收紧:“你的祝福,对我来说本就可有可无。” “是吗?那你现在幸福了吗?”杜月默用眼角余光讥笑杜悦。 杜悦心一疼,像是被人拽住脖子般困难了呼吸。 杜月默从容地搅动咖啡:“屈家独子,家世显赫,年轻有为,你怎么可能配得上他?杜悦,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是要摔破头的。” “那我就应该学你,终生不婚,流连于不同男人之间?” “叮当!”杜月默手中铁勺撞击杯沿:“杜悦,这是你对自己母亲应有的态度吗?我是好心才来提醒你,屈润泽于你是水中月,你别再做灰姑娘的美梦了!” 杜悦起身,低头看着眉目含忿的杜月默:“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我母亲,你或许不知道,他是唯一一个不在乎我母亲是杜月默的男人,我嫁给他,不为钱势,只为他……能给我个家……” “杜悦,你真是冥顽不灵,你真以为屈润泽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男人?”杜月默冷哼:“做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也不照照镜子,镇南市那么多豪门千金任屈润泽挑选,你有哪点值得他贪恋的?身世?样貌?还是能力?杜悦,你什么时候竟自欺欺人到这个地步了!” “屈润泽娶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幸运?可是,杜悦,别傻了,那不是爱。” 杜悦抬头,望着步步紧逼的杜月默:“那不然呢?” 杜月默语气一顿,移开眸子:“屈润泽在当地是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有什么理由为你这么棵默默无闻的树吊死?杜悦,你要还有点理性就马上跟他离婚。” “然后呢?”杜悦嘴角挂着讽刺:“再学你这样吗?” 杜月默眼中泛起讶然,但随即低低一笑,转动手上的戒指。 “我这样怎么了?也就只有你这个年纪的女人,才会相信那些填不饱肚子的爱情!” “不要以你的想法来衡量别人,至少,我还要尊严。” “啪!” 杜月默一个巴掌盖到杜悦脸上,附近的人听到声响纷纷侧目。 “还倔嘴,我告诉你,不听劝以后有你哭的!” 杜月默气得双手颤抖,抓过椅背上的包和外套,步履优雅地朝餐厅门口走去。 杜悦默默坐着,清晰的五指印慢慢浮现,在苍白的脸上狰狞着。 第16章:我说三哥,你是有多显老…… 手机响起,是特别设定的动漫铃声。 杜悦吐出一口浊气,沉淀好情绪后接通电话,唇角是开怀的笑意:“帧帧?” 杜帧同她是龙凤胎,前者因为早出生三分钟,因而成了哥哥。 但这么多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反倒是杜悦照顾他更多。 七岁那年,别的孩子都在教室严整以待,唯有杜帧在外面痴痴追着蝴蝶跑,一如不韵世事三岁小儿。 “怎么回事?吃了堕胎药也没能流掉他们,真是造孽,生下傻子和赔钱货,送人都没人要。” 杜月默站在江宁古屋窗台边,眉目惆怅如江南水墨画。 当时,她幽怨的眼神随着追逐的杜帧,以至于没能发现站在墙角的瘦弱的杜悦。 后来,他们兄妹还是没能摆脱被送走的命运,而且是被当成筹码送给了那个人。 “悦悦!” “额?” 杜悦循声回头,发现杜帧正用一双黑漆水雾蒙蒙的眸子揪着自己。 他手里,拿着一块切好的菠萝。 “帧帧喂我。”杜悦露出笑容,难得用撒娇的语气说话。 杜帧立即眉开眼笑,殷勤地将菠萝送到她嘴里。 “真甜,帧帧切的水果就是不一样!” “真的吗?”杜帧两眼亮盈盈:“那我再去切……” “我说大少爷,你都打碎两个碟子了,就别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 张婶在后面“哎吆”出声,杜悦这几年疲于应付工作,特意请她来照顾杜帧,张婶四十出头的年纪,脾气和善,为人诚挚,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但是……悦悦还想吃啊,我说什么也得为她弄……”杜帧不肯轻易放弃。 杜悦笑着靠近杜帧,抓过他手中的碟子放下,看向他纯洁黑白分明的丹凤眼:“好了啦,我们不吃水果了,悦悦带帧帧去吃好吃的。” “真的!”杜帧高兴地搂住她的手臂,蹭着她的头发:“悦悦最好了!” 杜悦先带杜帧去理发店洗了头,然后携他去了镇南市最著名的饭店吃饭。 当他们俩出现在饭店门口时,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其中大多是女性,冲着杜帧来的。 若是不论智商,杜帧的颜值无疑会爆表,他比杜悦更继承了杜月默的优良基因,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 点。 杜帧从小就喜欢吃海鲜,杜悦特意点了招牌菜——鲍鱼粉丝和清蒸大龙虾。 杜悦是个节俭的女人,今天也是因着杜帧才来这种场所消费,说来或许不可信,但跟屈润泽结婚这么久,她从未主动跟他要过一分钱。 杜悦的食量不大,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托着腮帮子看杜帧吃得欢脱。 “悦悦,不好吃啊?” 杜悦扯过纸巾为他擦拭嘴角:“不是,我饱了,帧帧要多吃。” 沈家琪刚进饭店,就眼尖地看到坐在西面吃饭的杜悦和杜帧。 “呀,那不是你家那位的外甥老婆吗?”旁边的高雄,意味不明地捅了捅沈家琪:“那男的可不是姓屈的,两人貌似挺亲密的……” “你没看出来他们长得有三分像?”沈家琪不咸不淡扫了他一眼:“我们去包厢,好谈事情。” 高雄神色诡异地拦住他,笑得很是欠揍:“别啊,都说了出来放松,能谈什么事!就在这里吃,热闹才有气氛。” 高雄说着,已经顾自朝西面走去。 沈家琪没有立即跟上,而是在原地站立片刻,这才缓慢踱步过去。 “真是巧,我们又见面了。” 杜悦听到招呼声抬头,看到一个身穿黄色衬衫的清秀男人亲切地笑着。 “你是?” 没被认出,男人也不尴尬:“你可能不记得了,我在屈氏记者招待会上见过你,都说你不但是屈氏少奶奶,更是本地最优秀的策划人之一。” 杜悦误以为他是想来攀屈润泽关系的,只淡淡点头,态度疏远克制。 高雄见杜悦谈性不高,摸了摸鼻子,朝身后喊道:“怎么还没过来?刚刚不是你说肚子饿,非要进来吃饭的吗?” 杜悦听他这么说,下意识地越过他看后面,就见身穿精细做工西装的沈家琪,漫不经心地走过来。 杜悦鬼使神差地起身,像是见了前辈的后生,怀着恭敬之心:“您好。” “您?”高雄嗤笑一声,幸灾乐祸:“我说三爷,你是有多显老……” 杜悦被他这么一说,尴尬地双颊泛红,但辈份上沈家琪本就是长辈,她用敬语也无可厚非。 沈家琪的目光在杜悦身上停留片刻,而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落在正一脸警惕看着他跟高雄的杜帧:“不介意的话,互相认识下。” 杜悦微微错愕,但仍是叫过杜帧,认真介绍道:“他是我双胞胎哥哥,杜帧。” 轮到介绍沈家琪时,杜悦有些犯难,她跟刘家人关系势若水火,连带着都不知怎么称呼他了。 “帧帧,他……” “我叫沈家琪,非常高兴与你相识。” 似是觉察到她的迟疑,沈家琪抢先开口,面容和善地看着杜帧。 杜悦侧过脸,看到身姿傲然的沈家琪站在那里,很随性的黑色休闲西装,配上白色的衬衣,沉默的他浑身不由自主流露出矜持高贵的气质。 他礼貌地伸出手,可不知为何,杜悦有种自己正被上位者接见的错觉。 “悦悦……” 杜帧毕竟没见过多少世面,被沈家琪强大的气场吓到,求助地扯着杜悦的衣袖。 杜悦安抚地拍着杜帧的手背,露出鼓励的笑容,她看向沈家琪的眼神添了些动容,他本可以不必的,却选择给杜帧男人的尊重。 她相信,聪明如沈家琪,必然已经看出杜帧的异常。 杜帧迟疑片刻,慌忙抓过纸巾擦手,也同样伸出手。 “你……你好,我是杜帧……” 两人的手相互碰触,沈家琪笑容温和:“认识你很高兴。” “嗯,我也是。”杜帧望着沈家琪,目光羡慕地落在他领带上。 “哎呀,也算上我一个!”高雄横插进来,谄媚地朝杜悦伸出手:“你好,我叫高雄,自由职业者。” “叫我杜悦就好了。” 杜悦淡淡点头,交握后刚想抽出手,对方却反而用力抓住。 杜悦不解地挑眉:“高先生?” 高雄神神叨叨地靠过去,蹭到她耳边:“杜小姐,你有没想过让你哥进入娱乐圈?以他的外形,加上我的手腕培养,成为新一代巨星是迟早的事……” 杜悦秀美蹙起,高雄理解她的困惑,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杜小姐,是这样,星探是我的副业。” 杜悦扯了扯嘴角,对他的问题不置可否,带着杜帧回到座位上。 而那张名片,她也没兴趣去看,直接塞进手包中。 高雄收了脸上狗腿的表情,特意挑了杜悦临桌的地方坐下,唤来侍者点菜。 两桌相距不过一米,高雄又有意搭讪,自 然免不了要说些话。 “杜小姐,就你们兄妹俩出来,屈总呢,话说好几天没见他了。” “他没空。”杜悦笑容浅淡:“公司事情走不开。” 自那天她负气从酒店离开后,屈润泽就没回过家,公司里也没碰到过。 “跟我家三哥一样!”他指着旁边的沈家琪:“就知道泡办公室,忙工作赚钱,今天要不是我硬拉着,他铁定又叫外卖当午餐。” “男人忙于事业,也无可厚非。”杜悦显得漫不经心。 她发现一个问题,每次在人前,沈家琪似乎都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 比如上回酒店刘家家宴上,又如今天在高雄面前。 不说言语交流,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不过杜悦也乐得如此,这样,可以省去许多尴尬和麻烦。 侍者将一盘鲍鱼粉丝送到桌上,高雄讶然地挑眉:“没送错吧?” “是这位先生点的啊。”侍者求证似地掏出点菜单,示意上面沈家琪勾选的位置。 高雄看了眼事不关己模样的沈家琪,翻个白眼:“怪人一个!” 很快上了一桌菜。 高雄食欲大好地往碗里盛海蛎汤,一面跟沈家琪瞎掰。 “你是不是惹刘家那位公主不高兴了?你不知道,她刚刚碰到我脸色有多嫌恶,我又没做什么,问题在你身上吧?” 沈家琪自顾吃着东西,没理会他的埋怨。 高雄立刻转头,抬了嗓门:“闷骚男没药救,老婆都哄不好,连累我做哥们的跟着看脸色。” 不知道哄老婆高兴? 杜悦瞄了眼沈家琪,家宴那天,她可是亲眼看到他把刘雨欣哄上天的。 “杜小姐,你也是女性,给我们点建议啊。” 杜悦扯动嘴角笑:“这事不好胡乱说,毕竟人各有异。” “唉,你说得也对,不过我三哥那媳妇,啧啧,是出了名的难养。”高雄煞有介事地摇头:“每周都要去巴黎血拼,真当自己身在法国啦?哪天早上要是没收到一束玫瑰,那三哥一天都别想好过,你瞧他肾亏的样儿……” 杜悦干笑两声,趁着假装喝水的空档,别过脸。 “我开玩笑呢!”高雄哈哈大笑,指着对面的沈家琪:“我三哥很自爱的,以前不知道多少女人投怀送抱,他就是二愣青, 硬是刀枪不入。” 第17章:你是不是喜欢她? 听罢,杜悦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沈家琪身上,后者淡然自处,动作娴熟优雅地剥着龙虾,修长完美的手指,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除了沈家琪的几次出手相助,杜悦跟他的接触并不多,后来,得知他是屈润泽的姨夫,碍于这层关系,杜悦更不想和他深入接触。 “再不吃我让侍者撤了。”沈家琪总算开口打断高雄的聒噪。 高雄挤眉弄眼地朝杜悦吐了吐舌头,这才堪堪住嘴。 “悦悦……” 衣袖被扯动,杜悦回头,看到旁边的杜帧手里拿着一个空的鲍鱼壳子,眼馋地看着沈家琪面前那盘完整的鲍鱼粉丝,眨都不眨一下。 杜帧的心思昭然若揭,他想吃沈家琪桌上那盘菜。 “悦悦,沈家琪应该不喜欢吃鲍鱼吧?” 杜帧凑过来,目光始终不离那盘鲍鱼粉丝,一面用自认为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道。 他刚说完,那盘鲍鱼粉丝,突然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杜悦顺着看过去,沈家琪的手还没完全收回,他神色如常:“菜多了,吃不完。” “你是说,这盘菜给我啦?”杜帧很愉悦地搓着双手。 沈家琪的笑容里有纵容的意味:“嗯,对的。” “这……” 杜悦颇为犹豫,她不喜欢欠人人情,可是沈家琪好像帮她太多。 “悦悦,没事的,我三哥还在乎这点东西?” 高雄满口菜,含糊不清地挥手,三言两语堵了杜悦想埋单的话。 等杜帧心满意足地消灭完那盘菜,杜悦细心替他擦干净嘴巴,拿了外套给他穿上,两人过去跟沈家琪他们告别:“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他们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后,高雄就八卦地问道:“三哥,你喜欢她?” 高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沈家琪,生怕错过他脸上丝毫变化。 沈家琪指尖微动,仍是淡然地切了块蟹肉丢进嘴中。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高雄扶额,尤不相信地打量着衣冠楚楚的沈家琪。 “可是,你明明对鲍鱼过敏的,还点了那盘菜,一看就别有企图,你说,刚刚突然要我停车进来,是不是早看到人家在里面了?” 沈家琪依旧不理不睬,骨节分明的手,优雅地拿过咖啡喝了口。 “三哥,你倒给句话啊……”高雄被吊了胃口:“不喜欢吗?早知道我就不那么说三嫂了,诋毁她不就是为了给三哥创造机会嘛……” 高雄等了好长时间,见沈家琪还是没任何反应,懊恼地搁下刀叉,但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嘻嘻地挪到他旁边,捅着他的胳膊。 “三哥啊,你别想忽悠过去,我跟你是穿开裆裤长大的交情,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要是对人家没想法,多看一眼都嫌累!瞧瞧你对悦悦,那个叫道貌岸然……” 但是,不管高雄怎么发力,都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激不起沈家琪半分反应。 高雄无奈抓过红酒灌了一口,瞥见对面窗口花里胡哨的内衣广告,心思蹿动。 他朝沈家琪挨过去,神秘样:“你是不是喜欢她……?” 沈家琪切蟹肉的动作一滞,腾出手拿过杯子。 他抿了口红酒,淡淡道:“这款红酒,味道不错。” 而他的唇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 “杜总监,这是我们公司在迪士尼公园的策划案,请你签字。” “放着吧,我过会儿再看。” 杜悦埋首在文件堆里,头也不抬地对秘书道。 秘书依言放下文件夹,快到门口时,突然被她叫住:“屈总怎么说?” “还没来得及给他看。” “行,我等下送过去。”杜悦说完,继续工作。 杜悦在十楼办公,屈润泽的办公室却在大楼最顶层。 “杜总监好……” 总裁办公室门口,屈润泽的特助跟杜悦打招呼,她点头应承。 她同屈润泽虽然不算幸福美满的夫妻,但是工作上的默契却不错。 比如此刻,她如往常一样,省了敲门动作,直接推门进去。 “屈总……” “谁让你进来的?” 杜悦的手还停留在门把上,左脚甚至没能迈进,就听到里头传来男人不悦的呵斥声。 沙发边,屈润泽半跪在地毯上,虽然只是一眼,但杜悦还是看到了茶几上搁着的粉红色手提袋,还有那抹沉睡在沙发上的丽影。 指甲钳入手心微疼,杜悦颔首,缓缓关上门退出。 片刻之后,门打开,屈润泽俊朗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 “迪士尼公园的策划案。”杜悦送上手里的文件夹。 “谁让你随便进来的?不知道她睡眠很浅吗?”屈润泽语气不善。 她?是指谁? 杜悦还维持着脸上淡淡笑意点头:“知道了,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屈润泽翻了两页文件,突然抬头,看着唇瓣失色的杜悦:“是雨欣在休息。” 雨欣……是刘雨欣? 杜悦错愕,屈润泽竟这么亲昵地直呼他小姨的名讳。 接着,刘雨欣打开房门,出现在他们视线内。 “抱歉,我想问有没开水,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刘雨欣披着乌黑的秀发,清脆的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妩媚动人。 或许是上回酒店房间见面的方式太过尴尬,杜悦没办法自在地对上刘雨欣。 “悦悦,我跟阿泽刚刚还提到你呢。” 刘雨欣怡然大方地搂住杜悦的胳膊,好似两人间关系亲密友好。 秀发上飘荡着柠檬香气,肌若胭脂,红唇上翘着说不尽的风情。 即便是如此近距离看,杜悦也不得不承认,刘雨欣是个几乎无懈可击的美女。 杜悦自知并不是善妒的女人,可不知怎地,对刘雨欣就是喜欢不起来。 “阿泽,你方才想跟悦悦说什么来着?” 刘雨欣松开杜悦,转而靠近屈润泽,歪着头站在他旁边。 杜悦看着款款站立的两人,屈润泽脸部线条坚硬俊朗,身姿卓绝,刘雨欣柔媚可人,黑眸水盈清亮,不知道的人,肯定要错以为他们是一对壁人…… 屈润泽却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跨两步来到杜悦面前:“在想什么?” 他放轻声线,仿佛杜悦是他极力呵护的瓷娃娃。 杜悦没来得及回答,手就被温热的掌心覆盖:“带上相关文件,等下去a市谈这个项目。” 她的眸光落在两只交叠的手上,想要抽离,屈润泽却用更大的力抓住。 “迪士尼公园项目重大,要去实地考察才能放心,秘书票都订了。” 旁边,刘雨欣望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模样,双手不禁收紧,脸色瞬变,但她很快恢复如常,脸上是得体的笑容,让人误以为刚刚她眼底的妒意只是错觉。 “今夜我要去参加a市慈善晚会 演奏,助理太年轻,毛手毛脚摔了一跤,本以为要独自去那里,无意中听大姐说阿泽也去出差,我想人多热闹些,悦悦,没有问题吧?” 她怎么不知道屈润泽要去a市出差? 杜悦挑眉看了眼屈润泽,他神色淡然,仿佛并未撒谎。 屈润泽俯首,细心地为她摆正衬衫衣领:“去准备材料吧,我在楼下等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杜悦自然得全盘接受,点点头,从顶楼退下。 屈润泽站在原地,看着杜悦身影消失在电梯后面,接着转身打算推门。 “阿泽!” 刘雨欣扣住他的手,双目灼灼地看着屈润泽。 屈润泽身形一僵,吼结滚动,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门把上,没去看她。 刘雨欣幽幽吐口气,抬头看着他刀刻的脸部轮廓:“阿泽,你真的不必这么跟我赌气。” “赌气?小姨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屈润泽冷哼,挣开她的手,毫不迟疑进了办公室。 …… “今天可真热,悦悦,你方便帮我买瓶水吗?” 杜悦刚从车上下来,刘雨欣就满脸为难地向她请求。 “我想上洗手间,悦悦,辛苦你了。” 杜悦看了眼在机场入口处找停车位的屈润泽,点点头:“可以。” 刘雨欣展颜开笑:“谢谢悦悦。”说着,急匆匆往洗手间方向去了。 杜悦若有所思地瞧着她的背影,刚刚在车上,她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现在想来,是刘雨欣跟屈润泽之间,两人的关系似乎很微妙,不像普通外甥跟小姨和谐。 如果要具体分析所以然,杜悦又说不上来,但是出于女人第六感,总感觉挺怪异。 杜悦暂且不去想这些,找了个自动售货机,随手买了两瓶水。 重新回到机场大厅,杜悦一眼看到穿着惹眼红大衣的刘雨欣。 她张望到杜悦,眉开眼笑地朝她挥手,动人的笑声,引得旁人侧目。 “阿泽到前台换登机牌,我怕走散,在这里等你。” 杜悦递一瓶矿泉水过去:“附近只有这个,不知道你介意……” “没事,我就是口渴,喝什么都无所谓。” 刘雨欣仰着秀美的脖子,一口气喝了好些,这才满足地擦拭嘴 角。 那头,屈润泽拿着登机牌走过来。 “开始安检了,我们过去候机。” 杜悦犹豫了下,趁着接过登机牌的档口,把剩下的那瓶水递给他。 屈润泽扫了一眼,没有接:“我不渴,飞机上也不允许带这个。” “好的。”杜悦淡淡应了一句,挂着笑意,将瓶子丢进旁边垃圾桶。 第18章:一个人被丢在机场 她利索的动作引得屈润泽侧目,他剑眉微蹙,望向杜悦的黑眸深了几分。 “不早了,我们快过去吧。” 杜悦越过屈润泽,率先走开,握着登机牌的指关节有些发白。 只是她刚走几步,就听到刘雨欣又惊又恐的声音:“哎呀,我的身份证找不到了。” 屈润泽收回脚,在人潮拥挤的机场中,将刘雨欣护在胸口。 刘雨欣双眸潮湿,急切道:“刚才还在的,阿泽,怎么突然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屈润泽皱眉回忆:“我记得下车时给你了。” 刘雨欣瘪了瘪嘴巴,秀挺的鼻头上一抹红,委屈地像迷路的小孩。 屈润泽咽下责备的话,低头帮她四处寻找,眼角余光却瞥见刘雨欣捂住肚子蹲下,脸色苍白如纸。 “不舒服?”屈润泽担忧地扶住她的双臂,将她带起。 刘雨欣攀住屈润泽,手中的矿泉水瓶因此滚落,掉到杜悦脚旁。 “没有,阿泽,可能是喝水急了,肚子有点疼。” 刘雨欣牵扯嘴角想笑,但被疼痛扭曲,额际被汗渍打湿。 屈润泽拥着刘雨欣细腰的手收紧,望着地上只剩一点的矿泉水,目中是了然,抬头,扫向杜悦的眸光锋利似刀片。 “杜悦,你是不是故意的,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女人特殊时期不能喝冷水!” “阿泽,这跟悦悦没关系,她又不知道我来例假……” 刘雨欣拉开距离想跟屈润泽解释,但因此牵扯腹部疼得轻呼出声,双眸雾水顿现。 “你别乱动!” 屈润泽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心疼,脱下大衣把刘雨欣裹住。 刘雨欣袅袅的剪水眸子锁在屈润泽俊朗的脸上,听话地靠在他怀中。 “去坐一会儿应该会好点。” 屈润泽说着将刘雨欣打横抱起,大步朝休息室走去。 和杜悦交错而过时,肩膀狠狠地撞向她的。 疼痛和撞击让杜悦不由自主退了几步。 而屈润泽从头到尾只看着怀里的刘雨欣,没有抬头瞧杜悦一眼。 杜悦深吸口气,闭眼后复又睁开,朝着屈润泽的背影道:“我不知道她情况特殊。” 她神色平静,声音很快湮没在喧嚣中,波澜不惊。 “你不知道?”屈润泽讥笑地勾起嘴,侧脸看她:“哪怕是正常人,大冬天的喝冷水也要生病,杜悦,你不会这点常识都没有吧?” 机场的温度不低,杜悦却觉得心内冰冷。 她倔强对上屈润泽闪烁幽深光芒的眸子:“我问了,是她说什么都可……” “行了!” 屈润泽不悦地打断她,垂首为刘雨欣裹紧外套。 “我不想听你找借口,现在,去买点药过来缓解她的疼痛。” 刘雨欣拍拍屈润泽的手,埋怨地睨了他一眼:“这事真不能怪悦悦,你干嘛摆脸,做老公的人,难道不能纵着点老婆吗?” 屈润泽脸色还是不好,回头,语气已经缓和了些:“去买药吧。” 杜悦安静地站着,心像被刀片划过,来不及疼就沁出血来。 要离开时,却被拉住:“你干嘛?” 屈润泽熟悉的男士香水萦绕她鼻息,杜悦仰首,笑容浅淡无痕。 “是你叫我去找药店的。” 屈润泽放开杜悦,绷直的唇线微微松开。 他似有动容地看着她手中皱巴巴的登机牌:“东西我拿着,快点回来。” 杜悦并未收回目光,她看了许久,久到屈润泽不自在地侧身:“你看什么?” “没,只是觉得我老公好像又变帅了。” 这种小女人的话,被杜悦用浅淡的语气说出来,好像变了味。 屈润泽似不为所动,沉默地拿过她的登机牌和包包。 “把手机拿着,有什么事打电话。” 杜悦匆匆出去,凭着记忆找到附近的药店,买好药再回去,那里却没了屈润泽他们的身影。 她脸色微变,刚掏出手机,屈润泽的电话却先打过来。 杜悦动作一顿,响了几声才接电话:“你们人呢?”她的声音很空,喉咙干涩。 “a市那边打电话,说雨欣的演奏时间提前了,她很着急,可是身份证又不见了……” 说到这里,屈润泽顿住。 杜悦站在人潮涌动的机场,黑眸直直看着不远处正在过安检的屈润泽。 “然后呢?” 两头沉默,听筒里传来屈润泽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然后,刘雨欣挤出人群,过去拉着屈润泽往里面走。 “a市那边,我一个人去就行,你打车回去吧,身份证,先给我们用……” 电话中立即传来忙音,杜悦望着他们相拥离开的身影,突然就笑了。 她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交给屈润泽,视他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是他呢? 屈润泽,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寒风冷峭,杜悦走出机场,看着拥挤吵杂的马路,神色茫然无奈。 她一直在追逐家的温暖,以为找到可以停留的归宿,却没想到…… 杜悦垂眸,长而卷翘的浓密睫毛上挂着水珠,脸上是风刮过的痛感。 突然,有人轻触她的手臂。 杜悦抬头,沈家琪就站在她面前。 他身穿灰色呢大衣,白色的围巾,虽然休闲,但也掩不住高贵优雅的气质。 他脚边搁着一个黑色拉杆箱,笑容温和地看着表情愣怔的杜悦。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要打车?” 看沈家琪风尘仆仆的样子,杜悦猜想,他应该是刚从外地出差回来。 他的话,让杜悦忆起屈润泽和刘雨欣相携而去的背影,心里难免一阵酸涩。 杜悦硬挤出一抹笑:“嗯,公交车快来了,我去那边排队。” 刚说完,手却被拽住。 杜悦回头,不解沈家琪缘何会有这么无礼的举动。 沈家琪还在笑,却缓慢地松开杜悦的手腕,情绪很克制。 “既然碰上了,干脆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朋友……”杜悦微笑,脑中思索着婉拒的借口。 “我的车在对面马路上,你等我去开过来好不?” 沈家琪落她身上的目光沉稳宽厚,低沉的嗓音说不出的诚挚。 “那个……”杜悦发现要拒绝他很难。 沈家琪把拉杆箱推到她眼皮底下:“帮我看着,里面有不少文件,我很快回来。” 他神色谦卑,温润如玉,但是来自成熟男性成熟的气场却叫杜悦慌了手脚。 杜悦愣在那里,瞧了脚边的箱子一眼,又望向沈家琪渐远的背影。 她怎么就浑浑噩噩地答应他了? 杜悦抿了抿唇瓣,一辆银灰色轿车停在她身边。 沈家琪打开车门,满脸 笑意地走到她面前,随手把箱子丢到后座上,人则钻到副驾上,车窗下摇,杜悦清晰地感受到他眉宇间的疲倦。 “这两天跑了三座城市,每天只有四五个小时睡眠,体力有点透支。” 扣好安全带后,沈家琪抬眸,看向杜悦的眼神里有些许不好意思。 “就当是你送我一程,这样行吗?” 虽是在请求杜悦,但沈家琪温和的目光中却闪烁着笃定,仿佛她一定会应允。 然后,杜悦就鬼使神差地上了驾驶座。 沈家琪偏过脸,看她略显紧张地抓着方向盘,唇角是浅笑,接着后仰靠在椅背上。 透过后视镜,杜悦看到沈家琪悠然地闭着双眸,手心已经被汗打湿。 缓缓吐了吐了口气,杜悦发动车子,渐渐加速驶在马路上。 等红绿灯的时候,杜悦不由自主打量身侧状似睡着的沈家琪。 他们不过有几面之交,沈家琪缘何可以如此没心没肺地在她面前睡死过去? 半个小时后,杜悦将车子停在路边,迟疑了下,还是叫醒沈家琪。 沈家琪惺忪的双眼看向窗外,发现身处市区,像是突然想起:“糟糕,我答应要给奶奶买礼物的。” “嗯?”杜悦没听清他的呢喃,不由侧头疑惑地看着他。 沈家琪坐正身体,他的表情像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想去买点东西给奶奶,你愿意陪我吗?” 杜悦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车的,一抬眼已经到了宽牌围巾品牌旗舰店。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多次出手相助,总之一对上他温和的眼神,杜悦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奶奶性格很随意,最喜欢有人去家里做客,年纪大了,越像个小孩。” 沈家琪骨节分明的手在品种繁多的围巾中穿过,显得懒散惬意,眼睛却看着杜悦,黑亮的眸子在灯光下清明一片。 “你觉得她那个年纪的,比较适合适哪个颜色?” 杜悦还未接腔,就有殷勤的服务员捧着一条嫩黄色的亚麻围巾上前。 “太太,您还喜欢这款围巾吗?听您先生的意思,家里老太太应该还很硬朗,黄色不但显气质,还能使人看起来有精神气,亚麻材料又贴肤舒适,您觉得呢?” 太太? 显然,店里的服务小妹误会了。 “那个,我跟这位先生……” “这款围巾还有其他颜色吗?” 沈家琪低沉的声音响起,堪堪打断杜悦的解释。 “有四个颜色呢,先生稍等我去拿,店里还有很多适合太太的,你们请便。” 服务员柔声交代,眼神暧昧地在沈家琪和杜悦身上流转。 她离开后,沈家琪还真的走向右边,款式较为年轻的围巾货架。 第19章:太太,你老公温柔又体贴 杜悦顿了顿,迟疑着开口:“围巾选好了,那我是否……” “杜悦。”沈家琪没有回头,却叫着她的名字。 “啊?” 待到杜悦应声抬头,沈家琪已经在她面前站定,而他手里,是一条米色的围巾。 “先生真会挑,这是店里销量版围巾,颜色很适合你太太。” 杜悦瞄了眼,标价上一连串的零让她眼晕,甚至比那条嫩黄色的还贵上许多。 确实,只有这样名贵的围巾,才配得上恍若天人的刘雨欣。 “过来。” 杜悦听罢,没动,沈家琪却却主动地靠过来,然后她脖子上是柔软温暖的触感。 杜悦抬眸,讶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家琪。 他俯首,鼻息间柠檬香气挑拨杜悦的嗅觉,她脸一热,赶紧别开。 沈家琪修长的手在围巾上来回穿梭,片刻后,松了口气,唇角复又浮现笑意,侧头跟服务员说话:“这样好看吗?” 服务员连连点头:“先生手法娴熟,看来平时经常帮太太围围巾呀。” “以前从没有过。” 沈家琪淡淡丢下一句话,舒展着眉头去收银台结帐。 “太太,你真幸福,老公又帅又体贴。” 杜悦将脖子上的围巾解开,送到服务员手上:“你误会了,我跟他不是夫妻。” 沈家琪拿着小票回来,瞧见杜悦脖子上空空如也,而服务员正神色尴尬地整理那条米色围巾:“干嘛不戴了?” “太……这位小姐说不想要了。”服务员低声解释。 “钱都付了……装起来吧。” 从店里出来后,杜悦落后在台阶上:“我得回家了。” 午后空气有些潮湿,湿腻腻地贴在脸上。 沈家琪听罢站定,提着两个精品盒子折身,来到她的面前。 “这里是禁出租的,公交站也离得很远。” “没事,我可以走过去,当是散步。” 她刚说完,就感觉脖子一暖,原本挂在沈家琪身上的围巾,兜住她冻红的脖子。 杜悦愣怔在原地,只呆呆看着沈家琪完美的五官和英俊的侧脸。 他点头,笑容温润没半分杂质:“临时想到送你的,感谢你今天腾出时间陪我。” 阳光刺眼,杜悦忘了做任何反应。 沈家琪抿唇,牵扯出一抹克制的笑容,绅士有礼。 他上翘的眉眼,在传递愉悦的信息。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虽然名分上我是长辈,但实际,我就大你几岁而已……” 杜悦脱口道:“我二十五。” 沈家琪眉峰微挑,掏出车钥匙:“再晚要堵车了,我送你一程。” …… 车子,并没有如杜悦所想驶向宜家别苑或是屈氏大楼。 看着面前严肃站岗的两个兵哥哥,杜悦太阳穴突突跳着,不是要送她回去吗?怎么来这里了? “我手机关机了,怕家里人担心,回来打声招呼,你不赶时间吧?” 沈家琪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双深邃幽闪的眸子看着他,侧脸被阳光照得梦幻。 杜悦摇头,都已经到军区门口,她就是想介意也来不及了。 门禁过后,车再次开动,道路两边是一簇簇的低矮灌木树。 尽头,是一栋四层半的欧式洋楼。 “我就在车上等你好吗?” 杜悦转头恳切地对沈家琪道,她同沈家非亲非故,贸然上门似乎不太妥当。 沈家琪笑了笑,就真的将车靠边停下。 “我怕太迟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杜悦反问,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接着,她的余光瞥见一个中年妇女,急忙忙迎出来的身影。 “三少爷回来了,还带了客人呢?刚好今天吃饭迟,你赶上了,快点进去吧。” 那位中年妇女拉开车门,热情地将杜悦迎下去。 “呀,这位姑娘没见过,长得可真标志呢。” 杜悦脸皮薄,显得有些尴尬,求助地看着倚在车边上的沈家琪。 “林婶,她是杜悦,我在机场遇到她,就带回来了。” 林婶听了眼睛笑眯成一条线,握紧杜悦的手,扯着她往别墅里走。 “碰到了肯定要请人家来吃饭啦,三少爷啊,你都多久没请朋友上家里了?” “给您添麻烦了。” 杜悦被扯着往台阶上爬,林婶开门时,她回头,横了沈家琪一眼。 沈家琪原本低头拿行李箱,但似有察觉顺着看过来,刚好对上她略带幽 怨的眸光。 杜悦顿时窘迫不已。 “杜小姐是不是太热了,脸这么红?”林婶想家里空调温度估计太高了。 杜悦干笑两声:“嗯,是有一点。” “家里温度还行啊。” 门对面的楼梯口处,站着一个身穿军装的英姿女人。 杜悦一眼注意到她和沈家琪颇为相似的眉眼,从年龄上判断,她应该是沈家琪的母亲。 沈家和刘家联姻的事,有段时间在镇南市成为美谈,虽然不去刻意打听,杜悦也多多少少了解到,眼前这位女人是某军区文工团的团长,身居大校的陈鸿。 “三儿,你带朋友回来啊?”陈鸿看到杜悦,似是随口一问。 沈家琪上前和杜悦并肩:“嗯,在机场遇到,我有点累,是她帮忙送我回来。” 杜悦露出得体恭敬的笑容:“您好,我是杜悦,抱歉打扰了。” “去里面吧,都是等着你回来吃饭呢。” 陈鸿不冷不热地点头,说完后率先朝餐厅走去。 杜悦暗自吐气,第一次拜访这种家庭她到底有些紧张,好在没受到刁难。 可是直到此刻她还是很犹豫,感觉她的出现不伦不类,有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 “怎么了?” 沈家琪见杜悦没跟上,又折回来,关切的话语出口,惹得餐厅内众人侧目。 杜悦扫了一眼,发现沈家人员众多,其中女性更是占了大半边天。 很快,就有打扮典雅又不失身份的中年妇女好奇上前。 “三儿带朋友回来吃饭呐,快进去吧。” 中年妇女笑容和善,抓过杜悦的手:“我是他二婶。” “你好。”杜悦微笑颔首:“我叫杜悦。” “呀,那还真是巧了呢!”中年妇女眉开眼笑:“我们还是本家呢,我叫杜兰惜。” “兰惜啊,你就别装了,那么跟人家套近乎,无非就是想拉着她打牌。” 餐厅有人出声调侃,惹得众人呵呵直笑。 杜兰惜干干笑着:“悦悦,你不要听他们瞎掰,我就是瞧你对眼缘。” “二婶,杜悦第一次来家里,你可别吓跑她了。” 沈家琪的行李箱被佣人接走,他脱了外套,穿着烟灰色毛衣,下身是一条白色休闲裤,身姿 伟岸又挺拔,脸上始终挂着温润的笑意,步态优雅地走近。 “我带你去洗漱下,马上就要吃饭了。” 杜悦正觉尴尬,听了如获大赦地跟他转身,悄悄松口气。 杜悦在洗手间擦干手后出来,一眼瞧见等在门口的沈家琪。 他惬意地倚靠在圆柱上,眸中带着淡淡的歉意:“我好像,让你为难了。” 杜悦将他的体谅看在眼里,轻轻摇头:“还好,她们都很热情。” 沈家琪眉头一松,笑意更深,跨步到杜悦身前,手礼貌地搭在她肩膀上。 “那就好,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杜悦笑笑,这样温润有礼兼又帅气的男人,实在叫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餐桌上一律是女眷,看座位排列,主位上的陈鸿辈份应该最大。 饭后,杜悦是被杜兰惜拽着起身,按在牌桌上的。 “悦悦,今天你不许走,难得有小美女来陪我打牌,不用面对那群皱脸婆。” 皱脸婆? 杜悦扫了眼四周,虽然都是长辈,可都是保养得当,气质优雅的,比她都不得差。 杜悦不自在扯了扯嘴:“我没有打过呢……” 她只有大学时候玩过些单机游戏,棋牌类一窍不通。 “怕什么,让三儿教你,输了算他的。” 沈家三媳妇王雪芮满脸笑意地挨着杜悦坐下:“今天非要讹他一笔不可。” 杜悦眨了眨眼,她是真不会,不是客套话,这样想着,不由转头看向沈家琪。 他坐在不远处的茶几边上,正跟陈鸿聊天。 沈家琪单手撑在沙发上,很少开口,更多的是倾听点头,唇边笑意漫不经心。 那一瞬间,他竟也回头,看到杜悦传递的求助眼神后,起身,走过来。 “二婶,你们打算怎么玩,可不能欺负我朋友。” 杜兰惜啧啧调侃:“瞧你这话说的,你那牌技,平时可没少赢我们钱,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报仇,二婶我哪能轻易放弃。你要是不放心,就在后面看着她呗。” “二嫂,你甭找借口啦,分明就是手痒了。” 旁边,传来另一个女人打趣的声音,是沈家琪的姑姑沈佩玉。 牌桌上闹哄哄,她们的热情叫杜悦招架不住。 杜悦突然有些后悔,在军区门口她就该离开的,也不会有这会儿的尴尬。 虽然她跟沈家琪并没逾越的举动,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她今天贸然上门,若是闹出太大动静来,日后难免会遭人话柄。 杜悦正打腹稿,想着告辞的借口,沈家琪却已经站到她后面。 “会玩诈金花吗?” 杜悦脸一烫,慌忙摇头否认。 杜兰惜踢着旁边的椅子,示意沈家琪坐下:“废话少说,开始吧,三儿负责教悦悦。” “二婶,你这是赶鸭子上架呢。” 沈家琪悠悠然站在那里,双手随意插兜。 第20章:干脆叫三哥算了 那头,陈鸿提着军绿色大衣到门口,突然想起要跟沈家琪交代事情。 “三儿,我去趟队里,难得回来一次,晚上就睡家里吧。” 说完,她推门离开了。 杜兰惜瞥了杜悦一眼,笑道:“我大嫂就那性子,冷冰冰的,也就对三儿温和些。” 杜悦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倒没怎么在意陈鸿的淡漠。 何况以后,她跟对方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没必要去刻意讨好。 “我说三儿,来不来啊?不来我打电话叫小李了。”王雪芮性子急,催促着。 小李是隔壁李将军的独子,二十出头的帅气青年。 沈家琪眉头一挑,挽起衣袖:“教,三婶别急着送钱啊。” 见众人兴致勃勃,杜悦实在不好推脱扫兴,只能硬着头皮上。 杜兰惜发好牌,杜悦显得手忙脚乱,牌都抓不牢。 “悦悦是个实诚姑娘啊,看这样子,第一次打牌吧?” 王雪芮笑笑,嘴上喊着筹码。 杜悦见轮到自己了,被人干巴巴看着颇为尴尬,脑门一热,随手抓了张牌就要丢。 一只修长的手阻止了她,沈家琪将她手中的牌放回,耐心解释:“炸金花不出牌,只翻牌和喊码,你这个牌,考虑跟几手。” 杜悦喉咙滚动两下,身体微微僵直,不动声色地前倾拉开距离。 沈家琪一只手撑住椅背,另一只帮杜悦翻看底牌,他们俩的姿势,倒像是杜悦被他拥在怀中。 杜悦的思绪开始混乱模糊,若有若无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让她难以集中精力。 “悦悦,你跟牌不?” 杜悦心一惊,手又不由自主想要出牌。 “你可以尝试继续跟,底牌千万不能提前让对方看到。” 沈家琪温热的手心覆盖住杜悦的手背,他嗓音缓慢地指导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虽然两人之间还隔着点距离,但是沈家琪潮湿的鼻息却打在她侧脸,酥酥麻麻,混杂着浅淡的男性香水味,挑拨她的心神。 杜悦随意地点头,感觉室内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热得她出了一身薄汗。 王雪芮喝口茶,见沈家琪还站着,好心提醒:“三儿,你干嘛不坐下?” “怕二婶以为我趁机偷看她的底牌。” 沈家琪眼眸幽深,嘴角是笑容,伸手轻触杜悦后背:“这是最后一次跟牌机会了。” 杜悦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建议:“要不我在旁边看就好,实在不会……” “那怎么行,每次跟三儿打都吃亏,谁乐意啊。”邻座的杜兰惜立马反对。 杜悦回头看向沈家琪,有一缕发丝不意扫过他的薄唇。 从这个角度看,沈家琪的五官完美无可挑剔,嘴唇的弧度尤其性感。 沈家琪温和地鼓励她:“认真点,我身上现金不多。” “可是我真的不会……”杜悦还想垂死挣扎。 “刚学交点学费很正常的,你就别为三儿心疼钱了。”杜兰惜挤眉弄眼地打趣。 王雪芮笑吟吟地翻开底牌,加上牌面有三个k:“三儿赚那么多钱没人帮着花,你就当做好事了。” 几轮下来,王雪芮和沈佩玉赢了不少。 杜兰惜的牌运也蛮差,横了沈家琪一眼:“三儿,你这什么烂牌也跟,白拿了我的大王。” “所以这牌有救。”沈家琪晃悠悠道,碰了下杜悦的手指:“你有三个2,虽然牌小,但是可以翻倍。” 杜悦僵硬地听他指挥,感觉短短一个小时无比漫长。 “悦悦哪一年出生的?”沈佩玉洗牌时随口问道。 “我二十五岁了。” “话说,三儿今年三十三了吧?”王雪芮跟着搭话。 沈家琪没接腔,视线始终不离杜悦手中的牌:“这个牌,不用跟了。” 杜悦听话地把底牌掀掉。 这场牌局下来,天色已是渐晚,杜兰惜输得眼红,不免埋怨沈家琪。 “三儿,你今天太失水准!稀烂的牌也跟,净害我。” 杜悦尴尬地解释:“是我悟性太差,怪不得沈……三少。” 她将脱口而出的沈先生咽回去,两人在众人面前以朋友相称,若是言语间太生疏未免惹人起疑,想着之前高雄总三哥前三哥后地叫着,她喊他三少总不至于有错。 “这么客套干嘛,在家里跟我一样,叫他三儿就行了。” 杜兰惜大大咧咧地要她改口。 杜悦只笑笑,不敢真的照做,毕竟沈家琪是自己名义上的姨夫。 王雪芮笑吟吟地纠正:“悦悦比三儿年轻,干脆叫三哥算了 。” 三哥? 室内明亮的灯光叫杜悦忍不住昏旋,竟是骑虎难下了。 王雪芮见杜悦没吱声,转头睨了沈家琪一眼:“三儿,你没意见吧?” 沈家琪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 杜兰惜大手一挥,颇有下定主意的气势:“叫三哥好,我就看不得人见外。” 然后,牌桌上三双殷勤的眼睛整齐地落到杜悦身上,而身侧的沈家琪,低头整理扑克牌,脸上神情丝毫未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悦悦,你甭不好意思,整个军区大院,凡是比他小的都管他叫三哥。” 杜悦太阳穴突突跳着,晕头转向,真的回过脸叫沈家琪:“三哥。“ 然后,她撞进沈家琪幽深如夜色的眸光中。 “咳咳……” 沈佩玉突然干咳两声,捅着沈家琪:“三儿,我口渴了,你去倒点茶过来。” 沈家琪刚进厨房,沈佩玉就紧随而至,堵住他。 “三儿,你告诉姑姑,到底怎么回事?” 沈佩玉扫了眼四周,这才小心翼翼问道,话语里似有责备之感。 沈家琪剑眉蹙起,不解:“您这是什么意思?” “别跟我打马虎眼。“沈佩玉白了他一眼:“真当你二婶、三婶是傻子啊?就算她们没看出来,我可是摸得到你那点心思。” 沈家琪拧了开水泡茶:“杜悦是屈润泽的媳妇。” “不会吧?”沈佩玉唬了一跳:“刘家那个外孙?那你不是人家姨夫,三儿,你没事吧?” 沈家琪淡淡一笑,没有接腔。 沈佩玉头疼地扶着额头,咬牙道:“你没事带外甥媳妇回家干啥子,还好雨欣不在家里,不然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而且……三儿啊,我们这样的家庭,做事总要多思虑些,这要是叫你爷爷知道……” 沈家琪侧脸,抬起黑眸看着客厅中和杜兰惜、王雪芮聊天的杜悦。 “姑姑,我可什么都没做呢。” “要是你真做了什么,我在这苦口婆心也迟了!” 沈家琪瞥了眼神色担忧的沈佩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沈佩玉拦住欲离去的沈家琪:“前几天我听到雨欣跟朋友打电话,埋怨你没把她放心上,三儿,跟姑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结婚这么久还 不冷不热的?” 她实在不明白,刘雨欣不论长相、举止,都是一等一的,当初结婚也经过沈家琪首肯,如今美人在怀,怎么反而按捺地住了? 沈佩玉叨絮中抬头,顺着沈家琪的目光瞧去,看见僵硬坐在那里的杜悦。 杜悦清隽动人,但是比之刘雨欣,还是差了一个档次。 沈佩玉有些琢磨不透沈家琪,越想越揪心。 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她都希望沈家琪和杜悦保持距离。 “三儿……” “姑姑,你坐公交车吗?” “……”沈佩玉愣怔,而后不解道:“我们谈的事跟公交车有什么干系?” “公交车总是被人上上下下,脏乱叫人恶心,所以我不喜欢。” 沈家琪端着茶壶到客厅,杜悦赶紧从沙发上起身。 “悦悦说约了人见面,急着走,三儿,你送送她吧。” 沈佩玉快步赶上来,抢口:“小陆不是在吗?叫他送就成了。” 沈家琪放下茶壶,淡淡扫了沈佩玉一眼,接过杜悦手里的包包。 “我带你出去。” 杜悦颔首,礼貌地同众人告别后,跟着他出去。 直到呼吸到室外自然的空气,杜悦才得以放松。 她跟沈家琪并肩而立,他脚步节奏缓慢,影子被太阳拉得好长。 “家里长辈喜欢热闹,她们没让你觉得为难吧?” 杜悦摆手:“不会,她们都很热情,是我不会牌扫兴了。” “这有什么要紧,以后多学学,熟能生巧。” 杜悦勾嘴一笑,不远处,军绿色的吉普车边,站着个年轻的司机。 “今天打扰了,我走了,再见。” “等等。” 杜悦止步,疑惑地看着沈家琪。 沈家琪笑容温和,递过手中的包:“回到家里,记得电话或短信报平安。” 杜悦觉得没多大必要,回去走城中心大道,又是军车送的,不会有问题的。 “对了,我们最好互留手机号。”沈家琪却已经掏出手机解锁,抬头看她:“你的是?” 杜悦犹豫了下,还是如实相告。 沈家琪手指快速敲了数字,然后打出。 杜悦从包里拿出嗡嗡作响的 手机,沈家琪手机数字很吉利。 “我的号码,存了没?” 杜悦乖乖点头,忽闪的眼眸在他俊朗的脸上扫过:“存了。” 沈家琪好似不太放心,挨过去确认后,才满意地点头。 “回去吧,小心点。” 杜悦上了副驾,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通讯录的界面,从后视镜看出去,沈家琪站立不动,自有一股俊逸绝尘的气派,然后,渐渐消失在视野内。 第21章: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a市,当地最顶级的酒店附属酒吧。 vip包房隔绝外头喧嚣的声响,里面坐着一男一女,气氛静谧。 屈润泽单手倚在沙发软塌上,指间夹着的烟头忽明忽暗。 他面前的女人,玫红色的美人鱼礼服衬托她完美比例的身材,她手中的酒杯微微晃动,柔媚地脸上是俏皮的笑意,她抿口酒,看向屈润泽。 “今晚的演奏,我有点走神了。” 屈润泽吐口烟雾,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刘雨欣轻叹口气,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惆怅:“阿泽,你还在怪我当初的决定吗?” 屈润泽抬头,瞥了她一眼:“我的想法对你来说重要吗?” “阿泽,你不要这么说,我真的……”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谈的,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屈润泽神色不豫地站起来,抓过沙发上的外套就要走。 “阿泽!”刘雨欣伸手抓住他一撮衣角,我见犹怜:“不要走。” 屈润泽僵直身体,脚尖朝着门的方向,身侧的手隐忍地收紧。 刘雨欣看着他紧咬牙关的模样,缓缓松开他,回头,拿过音箱遥控器,片刻后,一首悠扬的情歌诉散而来,她眸光幽幽:“阿泽,这首歌,你还记得吗?” 刘雨欣脖子曲线美丽,嘴角弧度似嗔似喜:“《昨日重现》,阿泽,我们相识餐厅播放的歌,那时候你说很幸福,不必追溯昨日……” “幸福?早在你选择抛下所有出国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 屈润泽冷冷出声打断她,干硬的侧脸隐在明灭的霓虹灯下。 刘雨欣撇嘴,声音里是压抑的痛楚。 “你还怪我对不对?” 刘雨欣抬眸,水光中的柔弱闪烁着令人怜惜的意味。 屈润泽低下头,避开她的双眼,她的眼睛像是有神奇功能,总是能让他忍不住心软,原谅她的所有错误,一如当初般沉溺无法自拔。 “你之前……是不是也是这样贴上沈家琪的?” 屈润泽突地一笑,嘴角弧度上扬,眼底却冰凉一片。 “刘雨欣,你以为我还会跟当年一样,为你三言两语奋不顾身吗?” 笑容在刘雨欣脸上凝固,她苍白着唇:“既然这样,为什么陪我来a市?” 屈润泽 喉咙滚了滚,没有应声,刚松开的双拳再次捏紧。 “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了,那怎么还撇下工作去看我的演出?如果你不想理我,在我丢了身份证后,被留在机场的就该是我,而不是杜悦,对吗?” 屈润泽始终沉默,刘雨欣笑。 “屈润泽,你怎么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高兴就不说话,我解释你又不肯听,我知道,当初我一声不响出国伤了你,可是……” 刘雨欣撇撇嘴,眼眶浮上雾汽,像要糖的小孩拉住他的衣袖。 “对不起,阿泽,是我辜负了我们的约定,可是我一个女人能怎么办?老爷子面上疼我,但到底没血脉联系,他要我去当联姻的筹码,我没有说不的权利……” “我渴望自由,想要追求幸福,希冀和心爱的人平淡不分离地过一辈子,可这对我来说太遥远,太难以实现了,当年,我们都没有能力守住那份爱情。” 屈润泽嗤笑不断,抬眸看她,眼底藏着讥笑:“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刘雨欣,你现在在我面前哭,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屈润泽说着,用力甩开她的手。 “阿泽,你不要跟我说这些赌气的话好不好?” 刘雨欣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精瘦的腰,泪水滑落:“对不起,阿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用尽全力也无法忘记你,我回国,想和你站在同一片天空下,想听我们曾经听过的音乐,到每一个路过的街角……” 屈润泽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那抹深沉的自嘲掩藏住,双手已无力去推她。 刘雨欣松开他,手抚过他侧脸弧线:“阿泽,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她眼睛里闪烁着坚定光芒,手紧紧地握住他,好像此生再难割舍。 空气中,唯有低迷的音乐调子,配上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这种沉默,太过磨人。 刘雨欣紧紧拉着屈润泽的手,时间一点一刻地流过…… 她水雾的眸中深情款款,仿佛只容得下屈润泽一个人的身影,一眼一世。 屈润泽挺直脊背,既没有推开她,也没给予回应,像是灵魂已出窍。 片刻后,他低头,目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如同透过那个看回忆。 …… 舞蹈厅内,一对年轻跟着音乐的节奏,时快时慢地舞 动着。 杜悦站在场外,手上挂着条毛巾,疲惫地扭动脖子。 一曲终了,舞池中忘情的两人才意犹未尽地下场。 “《昨日重现》,如泣如诉的乐声,时而轻缓动人,时而畅快激昂,真是听一万次都不觉多……” 林熙敏还没感慨完,就听“啪嗒”一声,一条毛巾扔到她脸上。 “林熙敏,你喊我过来,难道就是让我看你跟男人亲亲我我的?” 林熙敏赶紧扯下毛巾,确认窘态没被人看到后,用毛巾擤了把鼻涕,哼唧道:“我这是在拯救你好吧,再不出来透透气,我看你要死!” 杜悦白眼一翻:“我很忙的,先走了。” “别啊……”林熙敏慌忙拉住她:“我找你是真有事呢。” 杜悦站定,双手环胸睨了一身火红长裙的林熙敏一眼:“有话快说。” “却~搞得跟领导似的~” 嘴上那么说,却拿过搁在旁边的包包,从里面掏出两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 “上次去海南旅游带回来的,下个礼拜就是你跟帧帧的生日了吧?我老家外婆病了,得回去一趟,估计没办法给你过了,礼物提前送到,帧帧的你捎给他。” 杜悦笑着接过,挑眉:“又回去相亲?” “喂,你不要每次总拿这个说事好吧!一个有正当职业的女……” “打住!”杜悦见她又要老生常谈,赶紧制止。 “我还没说完呢……” 林熙敏对着杜悦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力地挥手。 忙了一天,杜悦回到宜家别苑时,已经入夜。 别墅静悄悄的,她摸黑在玄关处换鞋,进入客厅后腾手开灯。 然后,一眼瞥见随意丢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 浓烈刺鼻的酒精味随之侵入杜悦鼻中,她顿了下,走上前,看到本该第二天才回来的屈润泽。 他仰躺着,抬手遮住刺眼的灯光,而他脚边,滚落许多空酒瓶子。 杜悦停在茶几边,安静地看着醉意熏熏陷在沙发中的屈润泽,他闭着眼睛,衬衫松开两个扣子,灯光打在精壮的麦色胸口上,如梦似幻。 夜风吹得窗帘沙沙作响,散落一地冰凉的冷意。 杜悦站了片刻,才缓缓倾身,抓过那件西装盖住屈润泽的身体。 刚要转身离开,手腕却突然被人拽住。 杜悦讶然回头,屈润泽正用一双醉意朦胧的黑眸凝视着她。 此时的屈润泽,褪了平日的淡漠和干硬,英俊的脸庞上,除去醉意,还晕染着浓墨重彩的悲伤。 杜悦惊讶于他为何会有这样的神情,但已经习惯了不去探究他的喜怒。 她刚想抽出手…… “不要走!” 屈润泽却扯过她,力气很重,她差点要踉跄跌倒。 他盯着杜悦,她美丽的桃花眼冷清决然,却无故地让他忆起刘雨欣旖旎黑圆的眼眸,仿佛在倾诉她的所有委屈、痛楚和深情…… “阿泽,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屈润泽闭上双眼,刘雨欣的话已在耳边重现千万遍。 他的胸口像缝纫机车过一般,时痛时松,针孔斑驳地密布着。 “你……还是上楼睡觉吧,夜里冷容易着凉。” 杜悦转身,屈润泽却突然从后面抱住她,双手圈住她的腰肢。 “不要走,一会儿就好……我就想抱抱你…” 他低头,下巴胡渣扫过杜悦颈脖,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你喝多了。”杜悦声带平静无恙地阐述他的现状。 屈润泽没有吱声,双手却更加用力地扣紧。 回忆像晚潮拍打在他脑海岸中,一遍一遍冲刷他的神经,那些甜蜜的、痛苦的、向往的交织成一张网,裹得他呼吸都痛得难受,而杜悦,是此刻他能寻求的唯一安慰。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的呼吸渐缓,压到杜悦身上的重量更沉,然后,他抱着杜悦滚落到沙发上。 杜悦回头,屈润泽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平日里冷静的戒备悉数褪去,他安详地睡着,唯有眉心微蹙,传递着失落和不安的情绪,仿佛迷路找不到家的小孩。 杜悦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脆弱而难过的。 她缓缓伸出细白的手,颤抖地想要抚平他眉宇间的川字,可手却僵直在半空。 杜悦的耳边,萦绕着屈润泽似真似假的呢喃。 “你回来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哭,比伤我还令我难过吗……” 屈润泽蓦地坐起身子,双眼迷蒙一片,手在她脸颊上扫过,眼底有温柔,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苦笑,声音像 来自远方,沙哑空洞。 “你说我们没办法守住爱情,你为什么不说……你明知道,我爱你胜过自己的命。” 第22章:王子的脚步,只为公主停驻 他的尾音拉得很长,直至彻底消失,手无力滑落到身侧,整个人又软进沙发,呼吸渐渐沉重平稳。 杜悦慢慢直起身体,抓着裙摆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她上楼,将房间门反锁后,进了浴室。 冰凉的水柱喷洒而下,沿着杜悦的身体一路打湿,她抹把脸上的水渍,顺势挨墙坐到地上,抱紧双膝,沉默地闭上眼睛。 许久后,她一脚一个水印地从浴室出来,在沙发上坐下,掏出贴身戴着的项链。 那枚戒指,因着水珠闪烁更加耀眼的光芒。 “黄粱梦一场,不是每个灰姑娘都能幸运得到水晶鞋,王子的脚步,只为公主停驻。” 杜悦解开项链,丢进右手边的抽屉中,柜子缓缓合上,隔绝她最后一缕念想。 次日清晨。 杜悦下楼,沙发和茶几收拾地整整齐齐,阳光从窗台挤进,客厅越显空荡。 “太太,早上有粥和牛奶,你喝哪个?” 保姆从厨房里探头,回家两天,她眉梢眼角都是小女人的幸福。 杜悦将一撮乱发撂到耳后,淡淡道:“随便。” …… 周一,公司高层集体例会,杜悦一眼看到屈润泽。 他坐在董事长位置上,灰白相间条纹衬衫,深蓝色领带,银白西装,神态严谨,低头看着桌面上的文件,俨然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例会开完后,杜悦随着人流离开,刚走几步,就被屈润泽赶上。 “晚上万利国际有一场酒会,你陪我一起去。” “今天吗,我跟帧帧约好见面的……” “是中建集团董事长孙子的满月酒。”屈润泽截过她的话:“中建集团跟屈氏合作至少有五年,曹轩宾为人传统,最重家庭关系……” 言下之意,这个酒会她推脱不得,还得跟他装成伉俪情深的假象? 屈润泽望着神色迟疑的杜悦,蹙眉:“为什么非要今晚去陪帧帧?” “没什么,几天没见,只是想他了。“ 杜悦浅淡地道:“我明白了,下班后在楼下等你。” 电梯停下,杜悦进去,触碰通行键后电梯缓慢闭合,屈润泽的身影消失门外。 恩爱溶于血,要怎么装才能像? …… 下班 后,屈润泽把杜悦带到一家造型会所。 “欢迎光临,屈先生。” 身穿黑色西装,长相甜美的女职员热情地迎上来。 屈润泽点头,侧身让出杜悦:“我只有半个小时,该怎么打造她,你心里有数。” 杜悦开口想说话,那个美女已经笑意吟吟地弯腰点头:“小姐,请上楼。” …… 屈润泽交叠腿坐沙发上看报纸,听到楼梯口的响动后,抬头。 一双银白色镶钻尖嘴高跟鞋率先出现在他视野内。 他的目光沿着那线型完美的腿上移,眼底交织着错愕和惊艳。 杜悦身穿一条浅蓝色的裹胸礼服,贴在她玲珑妙曼的有致身材上,仿佛量身定做的一般,高雅的颜色和优良的质地衬托她肌肤白嫩胜雪。 她的卷发高高地挽在头顶,留下几缕发丝调皮地垂下,跳跃于她白皙优美的颈脖上,传递着柔媚的信息。 杜悦精致的五官上化着淡妆,那双本就惹人注目的桃花眼,此刻更透出高贵矜持的风情。 她每走一步,裙摆便在木质台阶上扫过,似在人心头掀起阵阵波浪。 “屈先生,这是今年限量款礼服,刚从国外回来,很适合太太呢。” 屈润泽侧过脸,起身走到礼服区,指着其中一条黑色长裙。 “今晚的宴会很重要,去的都是些严谨的人,你最好穿保守点。” 杜悦看着大玻璃镜中的女人,她现在看起来很失礼? 她淡淡地勾起嘴角,安静地接过屈润泽递来的裙子,转身上楼。 “真怪,这礼服配屈太太那么合适。” 眼看着屈润泽和杜悦离开后,服务员打量那件浅蓝色礼服疑惑嘀咕。 “小丽,等一下。”这时,另一女服务员匆匆从二楼跑下来,制止她将礼服送回展览柜的动作:“这件衣服已经被人买走了,快包好,送到对面那辆车上。” 小丽顺着瞧过去,看到那里停着一辆银灰色跑车。 杜悦挽着屈润泽手臂进入宴会厅,抬头,一眼看到刘雨欣。 她站在那里,同几个年轻人聊天。 那些人杜悦大都认识,跟屈润泽是一个圈子的富家子弟。 相比杜悦低调的黑色礼服,刘雨欣穿着可爱的粉红色小洋裙,头发垂在身后,俏皮中带 着优雅。 许是聊到什么高兴的事情,刘雨欣掩嘴笑得很是开怀。 “喏,阿泽来了!” 刘雨欣身边,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眼尖地发现屈润泽,立刻喊他。 杜悦点点头,认得他是镇南市市长的外甥黄胜奇。 当杜悦和刘雨欣并肩而立后,一身黑衣的她自然被惹火扎眼的刘雨欣比了下去。 那群人都只淡淡看了杜悦一眼,并没打招呼,又挨一块儿聊天。 杜悦淡淡一笑,并未往心里去,当初屈润泽娶她本就让人跌破眼镜。 年少时,因对方的一句不在乎身世和背景,她满怀期待地嫁给了他,不管外界如何揣测白眼,她都能默默承受,可如今想来,这种上位者对平民的排斥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并不会因她漠视而改变。 杜悦自嘲地笑了笑,这场婚姻,似乎没得到任何一个人的祝福。 刘雨欣转过身,悦耳清脆的声音在杜悦耳边响起:“悦悦上回多亏你帮忙,都没来得及感谢你……” 杜悦望着艳光四射的刘雨欣,淡淡地一笑。 那天她并不是出于自己意愿把身份证给刘雨欣,因此,这声感谢对她来说显得多余。 “这次受了教训,以后该长点记性了。” 屈润泽状似不经意地开口,眸光却飘向旁边。 “噗,这么久了阿泽你还是改不说教的毛病,我说你们俩到底谁是长辈?” 黄胜奇调侃地捅了捅屈润泽的肩膀。 “别闹!”屈润泽英俊的眉毛却蹙起,侧身避开他的碰触。 刘雨欣低头,优雅地抿口酒,没有开口说话。 “雨欣,听说巴黎时装展改期提前了,我妹妹想去国际t台秀一番想很久了,可是她一直没能找到满意的服装,听说你跟著名设计师liza有点渊源……” 刘雨欣朝黄胜奇眨眨眼:“没有问题,我有办法让liza给雅雅设计一套。” “呀!”黄胜奇高兴地拍手:“我就知道你能帮上忙。” “那是肯定的,上个月她的演出登上著名英伦时报头条,那身礼服就是liza为她设计的,交情匪浅呢。” 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杜悦回头,看到屈润泽的堂姐夫张世南抱着个孩子走过来。 许是想到容子衿的事情,他目光和杜悦的 对上时,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点头笑笑。 黄胜奇惊讶地看着刘雨欣:“谁说的,没听到消息啊。” “行了,多大点的事也值得细问。”刘雨欣嗔怪地横了黄胜奇一眼,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 “咦,不是说姗姗上个礼拜回国了吗,今天怎么不见她来?” “那家伙肯定又躲休息室偷懒去了,要不我们去找她?”黄胜奇接口。 杜悦垂眸,安静地听他们打趣聊天。 屈润泽感受到她的沉默,剑眉微微拧起:“怎么不说话?” 并非她有意摆谱,实在是没人给她插话的机会…… “世南哥,我们去找姗姗,那丫头没回国就天天念叨着你呢。” 刘雨欣挨近张世南,笑得有些暧昧。 张世南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孩,为难道:“那不成,曹家这小寿星脾气大得很,等下吵醒了……” “这有什么难的,等下谁留在这里,就让她照顾这祖宗呗。” 黄胜奇嘴上这么念叨,但一双眼睛却有意无意地朝杜悦那里看去。 杜悦很识趣:“你们进去找人,我照看宝宝吧。” “悦悦,你没见过姗姗,进去认识一下嘛,一个人呆着蛮没意思。” 刘雨欣亲昵地拉过她的手,脸上挂着希冀的笑容,看着叫人如沐春风。 杜悦坚持:“以后会有机会的,总要有人照顾宝宝。” “雨欣你咋那多事,人家不愿意我们还得腆着脸去求啊?强扭的瓜不甜,她喜欢就呆这里呗,我们快走,等下就要开席了!” 黄胜奇皱眉不耐烦道。 屈润泽走出两步,复又折回,跟她交代:“我进去一下,很快出来。” 说着,已经被一群人拥簇着离开。 他们打闹的声音渐远,杜悦才低头,看着怀中粉雕玉琢的小屁孩:“乖乖跟阿姨玩哈。” 不知是否听到杜悦的话,原本沉睡的曹家小宝贝突然睁开眼睛,圆噜噜地盯着杜悦,一双小手在空中挥舞。 杜悦见小家伙没哭,也没太在意,直到胸口传来温热的触感。 那家伙贼胆重,竟伸手突然拽住她的浑圆,小嘴巴咋巴咋响了几下。 满庭都是熙熙攘攘的宾客,杜悦薄脸腾地袭上一抹潮红。 小家伙估计 肚子饿了,勾着头使劲往杜悦怀里蹭,嘴巴也嘟起。 杜悦伸手推开他,那家伙也是个倔强脾气的,反而找寻得更加厉害。 然后,两个人就你来我往,一个躲一个找地对抗起来。 开始有宾客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第23章:这件礼服配不上你 杜悦尴尬别过脸,手上力度加重去推,小家伙瞪着大眼睛,撇嘴就想哭,吓得她赶紧摇手。 小朋友见得逞,眼角泪珠还没干,就咧开嘴笑,舌头也在杜悦胸口上舔弄。 杜悦很少抱孩子,小家伙又是个调皮古怪的,在她怀里扭来蹿去。 她手忙脚乱,为了搭配长裙穿的又是高跟鞋,身子不小心一斜就往旁边倒去。 “小心。”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在杜悦腰上,帮助她稳住身形。 接着,耳边传来道温润而熟悉的声音。 “来宝宝,叔叔抱你吧。” 说着,松开杜悦,将她手里的孩子接过去。 杜悦本能地护住小宝贝,将他送到对方怀中。 她抬头,撞进沈家琪幽深含笑的眼眸中。 杜悦错愕地愣怔在原地,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家琪。 两人眸光相撞,有信息在其中传递,但又好似隔着一层纱般看不清。 沈家琪着纯黑色手工西装,与以往不同,这次里面搭配件粉红色衬衫,沉稳中带着亮色。 他身姿伟岸挺拔,像浩瀚白雪中的一枝独梅,孤俊而立,又像无尽苍穹中的一颗流星,熠熠生辉。 他的脸笼罩在水晶吊灯光线下,恍若天人。 “想什么?”耳边突然响起带着磁性和笑意的男声,打断杜悦的遐想。 “你好。” 杜悦意识到自己失态,回神后礼貌地打招呼。 沈家琪没有回应,只是站在那里,手中是曹家小祖宗,眼神却落在她脸上。 杜悦礼貌的笑容在他的直视下有些挂不住,最后窘迫地移开双眼。 “或许,你需要换条裙子。” “啊?”杜悦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指向。 沈家琪的笑容弧度扩大,视线下移,定格在她胸口处,微微扬嘴。 片刻后,反应过来的杜悦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伸手捂住胸口。 曹家小祖宗从沈家琪怀里抬头,咯咯笑得很是开心。 杜悦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小家伙一眼,不好意思地抿着双唇。 方才小家伙在她胸口边蹭边抓,以至于那附近的布料全都皱起,裙子的领口本就是v领设计,沾水后贴在她身上,更显得她身材妙曼撩人。 “抱歉,失陪了。” 杜悦抓紧领口,垂下头,匆忙往洗手间方向跑去。 洗漱台前。 杜悦捋了许久,总算将胸口前那块褶皱抚平。 她左右观察,确定没有其他失仪的地方后,才放心地拍了拍胸口。 杜悦走出洗手间,一眼看到对面站着的沈家琪。 杜悦脚步一顿,竟迟疑着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 “他好像很黏你,你一走就哭个不停,我只好带他来找你。” 沈家琪笑得坦荡荡,说着还伸手去逗弄怀里的小祖宗。 “小宝贝,看到阿姨了,现在你该满足满足了吧?” 曹家小宝贝情绪很高,张嘴呵呵笑着,手在拨弄沈家琪的领带,视杜悦如无物。 沈家琪貌似很喜欢他,时不时逗得他直乐。 然后,他温和地提醒杜悦:“进去吧,快开宴了。” …… 他们并肩走在廊道上,沈家琪走得并不快,偶尔回头,和杜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杜悦听着,多数时候笑笑,然后才惊觉自己背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她从未跟沈家琪如此长时间地相处过,对方强大的气场叫她倍感压力。 “这件礼服配不上你。” 杜悦错愕地回头,看着沈家琪,惊讶于会从他嘴中听到这样的话。 沈家琪发现杜悦没跟上,也停下脚步,笑意盎然地望着她。 “男人都很注重颜值,女人只有打扮地漂漂亮亮的,才能获得他们的吸引。” 杜悦歪着头反驳:“美貌能维持多久呢?” “可是不美,却连被关注的机会都没有。” 沈家琪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样,很快接口。 杜悦消化他的意思,觉得也有道理,抬头,对着满脸笑意的他微微一笑。 “你喜欢笑,对吗?” 杜悦觉得自己可能有必要重新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看情况,如果心情不错的话……”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现在心情很好吗?” 沈家琪将她调皮的表情看在眼里,扯动嘴角:“当然可以。” “先生,小姐,请进厅入座,宴会要开始了。”服务小姐打断他们的 谈话。 杜悦心思微动,加快步伐,不想踢到地毯的一角,身形不稳,眼看着就要往前跌倒,沈家琪却快人一步接住她。 “怎么样,还好吧?”头顶是他温润关切的声音。 杜悦后怕地扶住胸口,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这才意识到两人动作暧昧。 “没……没事……”她急忙离开,脸上染了一层红晕。 沈家琪看着她尴尬害羞的样子,眉头一挑:“真的没事吗?” “嗯……” 杜悦轻答,蓦地眯起眼睛,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原本没感觉,此刻却觉得大腿和臀部有点空。 走廊灭火箱上面,挂着一块黑色的裙摆,昏黄的灯光照下来,打在杜悦白皙晶莹的腿上,线条完美到令人喷血,那条黑色蕾丝底裤,包裹着她细腻的臀部。 杜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急忙拿手遮住屁股上的撩人,懊恼地皱起眉头。 今天怎么这么背,频频出状况? 好在这里离宴会厅还有一段距离,走廊上没什么人看到她窘迫的模样。 不对,是有人的…… 杜悦蓦地抬头,望向对面的沈家琪,发现他只是低头看怀中宝宝,神态无恙。 但杜悦猜想,他一定看到了…… 杜悦脸上的温度越发高起来,她遮住屁股,小心地退到墙角。 她向来心思缜密,也不是个冒失的,哪里曾遭遇过这种尴尬? “你等我一下。” 沈家琪淡淡说道,将孩子放进她怀中之后,转身离开,消失在走廊尽头。 杜悦愣愣的,可心里却奇异地安静下来。 站在走廊太显眼,杜悦干脆退到女厕所门口。 片刻后,沈家琪迎面走来,他手里正提着一个精美的粉红色袋子。 “进去把衣服换了。”沈家琪一面将袋子递给杜悦,顺手接过曹家小宝宝。 杜悦低头瞧了眼纸袋,顿时瞪大眼睛,讶然闪现她眸底。 “这衣服……”就是她在高级会所试的那件,怎么会到沈家琪手中? “有问题?还是不喜欢?” 杜悦看着裙子,想到上回平底鞋的事情,心里隐隐有所猜测。 她浅笑:“这裙子,应该是您买给太太的吧?” 像刘雨欣这种有貌有才的女人,必然不喜欢有事情脱离她的掌控,一旦,她发现沈家琪三番两次送东西给自己,指不定要有多不高兴。 沈家琪避而不答,淡淡笑:“快去吧。” 见杜悦执拗地站着,他伸出手,在半空犹豫着停留片刻,而后勾起指头,轻触她的额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什么关系?” 杜悦下意识地缩缩脖子,望着他温和的笑容有些动容。 沈家琪,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毫不吝啬给予她温暖的男人。 “我想,我们应该没多少时间可耽搁的了。”沈家琪看了眼腕表,和善地提醒着。 “谢谢。”杜悦说着,转身进了洗手间。 沈家琪后退两步,看着怀中玩得十分得瑟的小家伙,笑得有些无奈。 “小朋友,她总是用对待长辈的态度对我,这可真叫我苦恼啊……” 小祖宗不知是否听懂了,自顾巴咋嘴巴,圆溜溜的大眼睛不断转动,显得颇为无辜。 沈家琪心情大好,换只手抱他:“小祖宗,你太重了!” 小祖宗动作一停,而后用力地往沈家琪怀里一拱,倒像是在表达他的不满。 沈家琪终于忍不住,发出长笑。 …… 杜悦动作迅速地换好裙子,推开门出来,就看到沈家琪和曹家小宝贝玩得正欢。 她脑中突然有个想法:“这样的男人,一定会是个温情慈祥的父亲。” 沈家琪抬头,看到杜悦出现在那里,眼底一深,笑容更是惬意。 “走吧,再不过去要迟到了。” 杜悦颔首,抬手整理好裙摆,捋好鬓角的碎发,小步跟上去。 可是刚走出去几步,沈家琪蓦地站住,回头问她:“杜悦,我长得真的很大叔的样子吗?” 杜悦差点被口水呛到,好不容易顺过气:“啊?” 沈家琪勾着嘴:“或者,我真的像个当父亲的人?” “怎么会呢……这……沈……沈……” 杜悦急忙摆手否定,仓促间想不到如何解释,脱口道:“您年轻,而且帅!” 话说完,杜悦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可惜已太迟。 沈家琪却只是望着她笑,没有接话。 “你觉得我跟润泽比如何?” 两人来到宴会厅门口,杜悦抬脚要跨进去,不想沈家琪突然又问,看神情,似无意一般。 “这……”杜悦干巴巴地笑着:“不同类型,不同款,没办法比较。”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呢。” 杜悦卷翘的睫毛扑闪几下,只能用微笑来掩饰尴尬,却不肯开口。 这个问题,不管她给出怎样的答案似乎都显得很庸俗,她想搪塞过去,可是对上沈家琪洞察一切的眼眸,就再也说不出了。 然后,便是磨人的沉默。 第24章:你他妈的谁呢? “进去吧,他们肯定都等着急了。” 沈家琪微不可察地叹口气,提醒地点着她的肩膀,率先进入大厅。 杜悦如释重负,深吸口气,方才的对峙几乎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可是,沈家琪又突然折回来,杜悦刚放回肚子的心又吊了起来。 “差点忘了,这小祖宗应该是跟你离开的。” 杜悦也想到,照顾这小家伙是她自己揽的活。 若是沈家琪抱着他进去,两人在一起,她身上刚换的的衣服就更让人起疑。 杜悦颔首接过小屁孩,心里对他很感激:“又给您添麻烦了。” 沈家琪回以一笑:“走吧。” 杜悦点头,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进去了。 宴会厅大门缓缓关上,隔绝沈家琪的身影。 “你怎么回事,出去也不打招呼?” 不悦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杜悦回头,看到屈润泽正拧紧眉头看她。 同时,有保姆来接走曹家小祖宗。 屈润泽还要说什么,眼光瞥到她身上的裙子:“衣服怎么回事?” “黑裙被小孩子尿湿了。”杜悦冷淡地解释。 屈润泽脸色并不好,刚想继续追问裙子从哪里来,旁边有人插话。 “阿泽,开席了,你快过来啊。” 屈润泽横了她裙子一眼,没再追究这个:“走吧,过去坐。” 杜悦见躲过追问,心里也乐得清闲,乖乖闭上嘴巴。 屈润泽朝喊他的黄胜奇走去,他们一群人玩得好,自然凑成一桌。 现在想来,屈润泽好像从未主动跟杜悦介绍他的这群朋友,而杜悦自然不是那种刻意讨好之人。 “嫂子真是让人刮目,曹家那小祖宗可不安生,亏你抱那么久。” 黄胜奇笑着打趣,同桌其他人哄得跟着跟着笑,有几个看了她一眼,低头说话。 杜悦哪里听不懂他的嘲讽,无非是在怪怪她没事瞎折腾,把宝宝抱出去,害得他们紧张,差点得罪曹家人。 “我看啊……说不定是看着别人孩子可爱,自己也动了心思呢。”黄胜奇旁边一男的插话。 正说着,传来杯子重放于桌上的声响,桌边的人无一不惊。 “哎呀,这位祖宗,又是哪位得罪你了?”黄胜奇睨 了刘雨欣一眼,问道。 刘雨欣又喝了口水,语气还挺不屑:“都是大男人,怎么唧唧歪歪聊些家长里短的?” 杜悦安静站着,那些人似乎都很听刘雨欣的话,很快不着痕迹转开话题,聊起财经方面的消息。 “找个地方坐吧。”屈润泽淡淡交代杜悦。 杜悦抬头扫视一圈,圆桌还剩两个空位,分别在刘雨欣和张世南旁边。 黄胜奇指着刘雨欣左边的椅子:“阿泽,好久没聚,过来我们聊聊。” 刘雨欣侧头跟右边的年轻男人聊天,心情甚好,不时愉悦笑出声,并没理会这边情况。 屈润泽回头:“杜悦,你过去。”接着,自顾要往张世南旁边走去。 “我说你也太不够兄弟了吧?这点要求也值得你推脱,赶紧来!” 黄胜奇不依,起身拉住屈润泽,把他安置在刘雨欣左边位置上。 杜悦倒也无所谓,安静地到张世南边上坐下。 他们的圈子不愿意给她留条存在的缝隙,那她也不会自讨没趣地去勉强。 求来的东西,终究没办法心安理得地享有。 “悦悦,上次算是姐夫不对,你别往心里去啊。” 张世南放低音量,在杜悦耳边悄悄说,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杜悦浅淡地勾着嘴角:“姐夫说这话我可没听明白。” 张世南被一口酒呛到,剧烈地咳嗽着。 “哦,姐夫说的是子衿吧,她之前是我秘书,上回就好奇来着,姐夫跟她很熟吗?” 张世南连忙摆手:“哪里,哪里,也就是见了几次……” “这样啊,那太可惜了,本来还想叫上子衿,约了堂姐一起出去逛街呢。” “悦悦,别介……”明明温度很高,张世南却惊出一身冷汗,被杜悦逼得尴尬不已:“悦悦,你堂姐她那性子你也知道。” 杜悦当然知道,否则今天也不会有此一说,堂姐是镇南市赫赫有名的焊妇,凡是跟张世南扯上点关系的女人,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姐夫既然跟子衿不熟,那就更没问题了。”杜悦浅浅一笑,安抚地拍着他的手背:“没事的姐夫,就是女人间玩耍,我又不会说什么。” 张世南想到届时家里母老虎发威的样子,汗流得越猛。 “不过可能机会也不多, 子衿她刚被调去外省,没事也不太回来。” 张世南听了心下一松,心里暗暗盘算,以后轻易绝不再多管屈润泽的闲事。 杜悦将他瞬息数变的表情看在眼底,轻轻喝了一口水。 “雨欣,不是说沈家琪跟你一起回国了吗,没看到他呀。” 杜悦听罢,下意识地看了眼大厅门口,他好像一直没进来。 “他吗?应该是临时有事去处理,等下就会来。” 刘雨欣玩转手中的杯子,语气漫不经心,仿佛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哦哦……明白。”黄胜奇睨了眼沉默的屈润泽,继续道:“我看了你在a市的演奏,太精彩了,堪称国内一绝。” “那肯定,我花了三个月时间准备这场演出。”刘雨欣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有得意,但神情随即变换,委屈蹙眉:“你瞧,我手指上的伤口就是勤加练习弄的。” 刘雨欣摊开双手,修长的手指白皙细腻,指尖果然有磨破皮的痕迹。 杜悦放在桌面的手机响起,看了来显,她勾起嘴角,起身到旁边接电话。 黄胜奇的目光追随她片刻,敛下意味深长,唤了侍者添酒。 “嗯,明天是我们的生日,悦悦一定会陪帧帧吃饭的。” 杜悦藏在圆柱后面,脸上笑容灿烂,宠溺的味道不言自明。 “怎么会呢,悦悦这次说到做到,你赶紧睡觉去吧。” 电话那端,杜帧又是好一阵撒娇,这才听话地挂机。 杜悦又盯着手机看了会儿,然后吐口浊气,回到圆桌。 可是,她一眼瞧见原本她的位置上,坐着位打扮时尚的女人。 “雨欣姐,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呢!” 女人豪爽地抓过酒杯,碰了刘雨欣的之后,仰脖一饮而尽。 刘雨欣跟她样子亲昵,也不扭捏,随即将自己杯中酒喝光。 “姗姗,你再这么不拘小节要变成女汉子了,以后谁还敢娶你做老婆?” 黄胜奇为姗姗添酒,嘴上却笑意盈盈地打趣她。 姗姗又抓过酒杯,没喝,神色倔强不屑:“我林姗姗可不是谁想就能娶的,有本事才说了算!”她说着,一双美眸像不经意似地落到张世南身上。 杜悦从他们的言语中推断出林姗姗的身份,看来也是个不好相与的富二代。 “悦悦来了啊?”刘雨欣首先看到逐渐走近的杜悦,推了林姗姗一把:“快别闹了,回你自己位置去,这里是悦悦坐的。” “悦悦,谁啊?”林姗姗喝多了,红着脸四处找:“我们认识的有这么个人吗,我怎么不知道?” “真是的,酒量不好还逞能!” 黄胜奇埋汰地指着林姗姗后面的杜悦:“阿泽的老婆,杜悦,叫嫂子。” “啊?”林姗姗拔高音量,不悦地回头,看到杜悦后扯嗓道:“你他妈的谁呢?” 林姗姗声音很大,引得附近的宾客纷纷侧目。 屈润泽手指轻点桌面制止:“姗姗,别说胡话,回去吧。” 林姗姗不肯,伸出食指指着杜悦:“阿泽,她到底是谁啊?” “我媳妇,杜悦,快走吧!” “我去,这什么世道啊!”林姗姗不可置信地惊呼:“阿泽,你没搞错吧?” 屈润泽拉下脸,起身:“林姗姗,你喝太多了。” “谁说的?阿泽,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想不开也不能随便找个人结婚啊,这不是拿自己一辈子幸福开玩笑!你以为这样,雨……” “姗姗!”黄胜奇赶紧打断她,拉她:“别闹了,来,我送你去那边。” 林姗姗固执地拍开他的手,赖在椅子上不肯走:“这里我怎么就不能坐了?我不走……” “姗姗,别闹,有话散席了再说也不迟。” 张世南见杜悦站在那里,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跟着劝说。 “世南哥,那女的算啥,连你也替她说话?” 林姗姗难过撇嘴,眼眶微红,充满敌意地看着杜悦:“你给我走,我不喜欢你!” “姗姗!”刘雨欣起身拉她:“别闹了,乖啊……” “雨欣姐,我这么做的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姗姗委屈地看着刘雨欣,眼泪跟断线的珍珠般掉下来,却倔强不肯服软。 刘雨欣无奈:“姗姗,你不能这样,我们跟阿泽是最好的朋友,悦悦是他的老婆,我们也该当她是朋友的,不对吗?你这个态度,确实过了……” 杜悦站在原地,看着苦口婆心圣母样的刘雨欣,不由淡然一笑。 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被不认识的人满怀敌意地羞辱。 可能,屈润泽的圈子从来都没向她开放过,林姗姗,只是表现地直接粗暴罢了。 有了刘雨欣的劝说,林姗姗气焰稍微按压下去,但看杜悦的眼神依旧不好。 第25章:屈家小伙子不还穿开裆裤吗? 刘雨欣代替林姗姗道歉:“悦悦,你别介意啊,姗姗就是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不是有意针对你的,可既然她想留在这里,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说着,她脸上露出为难的样子,配上水光眸子,显得尤为楚楚可怜。 杜悦没有回答,一双桃花眼越过众人,锁定在屈润泽身上。 屈润泽微微侧过脸,眉头拧起,尴尬的沉默在众人间晕染开来,林姗姗又是期许又是埋怨地看着他,仿佛屈润泽是要抛弃她的罪魁祸首。 屈润泽终究还是妥协了:“杜悦,你再去找个地方……” 虽然心里早有答案,可是真听到屈润泽这么说,杜悦还是清晰地感到一种希冀破碎的疼痛。 杜悦弯了嘴角:“嗯,我明白了。” 她抓过椅子上的背包,挺直脊背走向宴会厅大门处。 她不吵不闹,并不是她心有畏惧,如果可以,她能让今晚成为林姗姗人生中难忘的痛苦一夜,可是一个女人,越是面上嚣张,越表明她其实已经输了。 杜悦边走边吸气,调整呼吸,经历这么多,她早就学会以漂亮的姿势跌倒。 不知是没想到她要离开还是无所谓,这中途,并没有人去拦杜悦。 杜悦离门口越来越近,然后,门从外面推开。 “抱歉,我似乎来迟了。” 杜悦停住脚步,然后,沈家琪俊朗无比的脸庞缓慢地出现在她视野内。 沈家琪眼里有错愕一闪而过,显然,他也没想到会在门口遇到杜悦。 “三哥,都在找你呢,迟到这么久,该罚!” 一个儒雅的青年迎上来,热情地搂住沈家琪的肩膀。 他就是今晚宴会的主办人,曹家小祖宗的父亲曹逸阳,也是曹家长子。 沈家琪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杜悦,这才笑道:“临时有点事,还望不见怪。” “我们说这客气话干嘛,走,主桌的位置给你留着呢。” 曹逸阳说着就走,几步后发现沈家琪没跟上,又折回来:“三哥?” “雨欣坐在那边,我去打个招呼。” 沈家琪三言两语解释,接着笔直朝刘雨欣所在的圆桌走去。 刘雨欣远远看到沈家琪走过去,表现得很淡然,听说沈家琪并不跟她一起坐,反而有些高兴:“老公,我跟朋友好不容易聚到一 起,我不用去主桌吧?” 沈家琪温和点头:“怕你担心过来告诉一声,你就留这里,没事。” “老公,你真好。”刘雨欣说着,绽放出一抹幸福娇羞的笑容。 “只要你喜欢,都没问题。” “哎呀,雨欣,世纪好老公都让你遇上了呀。”黄胜奇吹口哨调侃。 刘雨欣甜甜一笑:“就你话多,赶紧吃你的。” 她心里到底是高兴的,除却房事上的不足,沈家琪的优秀和体贴极大地满足她的虚荣心。 “你们用餐,我失陪了。” 沈家琪颔首打个招呼,然后走回曹逸阳和杜悦所站的位置。 “走吧,一桌人都在找你,我爷爷还说你回国了也不见人影……” 沈家琪笑着听曹逸阳说话,眼神却落在杜悦身上。 杜悦感受到他的视线,这才惊觉,她是要离开的人,杵着不像样儿…… 曹逸阳惊讶于沈家琪幽深眼眸中跳跃的火苗,顺着看过去,就发现站在那里,微微尴尬的杜悦。 “她是……”曹逸阳问。 他不过随口一问,刚刚那桌动静那么大,他多少也听到些消息。 “一个算认识的人。” 沈家琪回答得轻描淡写,但是眸光却从未离开,曹逸阳被挑拨起兴趣。 他打量杜悦,鬼使神差地想到那天高雄的嘀咕:“咱们三哥,这是想去撬人墙角了……” 说的,该不会就是她吧? 曹逸阳捅了捅沈家琪的胳膊:“怎么相识的?” 沈家琪横了他一眼,惜字如金,丢下他自顾往主桌方向走去。 曹逸阳忍不住腹谤,闷骚成那样,他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啊…… 杜悦转身要走,却被一道男声唤住:“小姐,请留步。” 她止步,望见曹逸阳正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 “满月酒讲究个圆圆满满,可是主桌那里还差个人,不知你方便凑个数不?” 杜悦错愕地挑眉:“你是跟我说话吗?” “嗯,大家都入座了,我也不好去拉人,小姐不方便吗?” 曹逸阳露出为难的神色,眼神希冀,那样子像真的很需要她的帮忙。 杜悦犹豫了下,发现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曹逸阳看出她的默许,笑着弯腰,绅士地掌心朝上请她先走。 镇南市并不大,青年才俊相互之间多少认识,但主要划分为两类,一个以当地的商人子弟和官二代为主,另一个则大都是祖辈上从军的红二代。 沈家琪和曹逸阳,就是典型的红色家庭子弟,而且是比较出挑的那种。 俗话说,有钱抵不过有权。 屈润泽他们那个商二代圈子,虽然面上和红二代子弟不对盘,但心里到底是有些羡慕他们的。 所以,当林姗姗看到被挤走的杜悦居然去了主桌,气得差点背过气。 “雨欣姐,你看看!”林姗姗跺脚指着杜悦:“那女人真当自己是回事,居然好意思坐那里!” 刘雨欣看到,心里也蛮不舒服,当面上还是装作不在意。 “只是拉过去凑数的,有什么关系。” “她凭什么呀!”林姗姗气得拍桌子:“要坐也该你去啊。” 刘雨欣笑容变得有点牵强,微不甘地咬住下唇,但看到对面的屈润泽后,淡然一笑,意有所指:“我觉得坐这里很舒服,心在这里才要紧。” 屈润泽望向主桌的眼神幽深,握着酒杯的指关节有些青白。 …… 杜悦跟着曹逸阳入座,主桌上热闹非凡。 坐上首的是曹逸阳的奶奶,慈祥有福相的老年人,听人说她已经九十二了。 曹逸阳微微错愕,挑眉,沈家琪占了他的座位。 高雄小孩心性,跟曹家小祖宗玩得很高兴,看到杜悦后咧开嘴笑:“悦悦,你也来啦?好几天没看到,我可想你了。” 高雄热情似火,大嗓门惹得宴会厅其他人纷纷看过来。 换了礼服的杜悦别有一番韵味,长发随意盘在头顶,裹胸下是若隐若现的春光,淡妆的她气色健康,浑身散发着高贵典雅的气息,吸引不少男人的注意。 沈家琪低头,自顾喝茶,唇边始终是淡淡的微笑,并未特别关注杜悦。 高雄拉开旁边的椅子,一拍:“悦悦来,坐我跟三哥中间。” 杜悦本就无心宴会,更不会在意坐哪儿的问题,跟曹逸阳点头致意后,入座。 曹逸阳横了沈家琪一眼,自顾到餐桌角落坐下。 杜悦刚挨着椅子,曹家老太就呵呵笑着:“三儿啊,你媳妇可真是漂亮呢。” 曹逸阳眼前一黑,大叹交友不慎,三哥这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要是刘雨欣知道这边发生的事,心里不恨他才怪。 高雄乐呵呵地挨到曹家老太旁边:“曹奶奶,她是悦悦,屈家小伙子的太太。” 众生嘈杂,曹老太耳边又不好使,高雄只得扯着嗓子说话。 可他那称呼,不厚道地将屈润泽压低了一个辈分。 沈家琪低头,云淡风轻地抿了口茶。 曹老太歪着头,不相信道:“你别哄我,屈家小伙子不还穿开裆裤吗?” 这话一出,男女老少都不淡定了,内敛的赶紧转过头掩饰,直接点的噗嗤笑起。 当然,脸色最难看的当属屈润泽,铁中泛着青,刘雨欣的笑也有点挂不住,她心里有些懊恼,应该跟沈家琪去主桌的,可是事到如今她去,倒显得欲盖弥彰了。 而且,她既然通过这种方式跟屈润泽表明了态度,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杜悦别过脸,尴尬地用杯子挡住她绯红的脸颊。 “曹老太年纪大了,并不是有心的。” 杜悦循声回头,见沈家琪笑容温和地看着自己。 作为当事人的屈润泽都没说啥,她有什么资格去介意? 杜悦浅笑着摆手:“我知道,她很热情,我蛮喜欢的。” …… 这场酒宴持续两个小时,八点才落幕。 杜悦刚看完时间,抬头,就瞧见屈润泽笔直朝她走过来。 屈润泽阴沉着一张脸,心情好像不太好。 “抱歉,我们有事赶时间,失陪了。” 屈润泽简短地跟曹逸阳打个招呼,也不管其他人都看着,扯起杜悦就走。 杜悦蓦地被拉起,身形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只来得及跟曹家人点头示意,就已经被屈润泽拉出好几步。 高雄啧啧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扬着下巴对沈家琪:“这么失态,看来未战先败啊。” 刚说完,一包纸巾直接丢到他头上。 …… 走廊上,杜悦摔开被屈润泽捏疼的手:“屈润泽,你想干什么!” 屈润泽站定,冷冷地看着杜悦:“怎么,就那么舍不得离开那群人?” “明明是你朋友抢了我的位置,现在倒成了我的错了?” “阿泽,这事跟悦悦有什么关系,她又不知道我们两个圈子间的是非。” 张世南刚出宴会厅,看到走廊上争执的两人,赶紧上前说和。 第26章:来玩刺激的接吻游戏 他们两个圈子的人面上虽好,实际上却经常明争暗斗,很少有交心的,所以,当初刘雨欣嫁给沈家琪时,让他们很是不解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是后来,传出消息说刘雨欣是受了联姻之苦,不解全化成怜惜。 刘雨欣同黄胜奇等人也出来了,黄胜奇黑着一张脸,看到杜悦时眉头明显皱起,而挽着刘雨欣的林姗姗则翻了个白眼,像是恨毒了她。 “阿泽,多大点事,至于嘛你,悦悦现在了解了,以后自然懂得跟他们保持距离。” 张世南笑着拍了拍屈润泽的肩膀,安抚杜悦:“悦悦,你别往心里去,我们跟那群人从小就……” “打小就怎么滴?”高雄推开宴会厅门出来,一口吐掉嘴里的牙签。 高雄的出现无疑是火上浇油,让刚刚缓和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高雄可不是会看人脸色行事的主儿,笑嘻嘻地晃到杜悦旁边。 “悦悦,哥哥的新款跑车知道吧,特酷,你来当第一个坐它的女人吧。” 高雄说这话的时候挤眉弄眼的,瞧着该死地暧昧。 林姗姗不屑地冷哼,对高雄的嫌恶可以在对杜悦的基础上加10086。 高雄也不知是否真没发觉,自顾凑到杜悦耳边,呵呵:“悦悦,当是跟哥哥约会一次?” 杜悦错愕地看着他,他们貌似还没熟到可以约会的地步…… 高雄却站直身体,得意地挑动眉头:“考虑好了没?要去的吧?” 杜悦自然不同意,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拒绝,有人先她一步。 林姗姗猝然跨步上前,挡在他们之间,抬起下巴,几乎从鼻孔出气道:“就你那百把万的破车也好意思嘚瑟,杜悦才不会去,她约了我们要去唱歌。” 唱歌?杜悦冷汗,她可没这心情跟过去看冷眼。 张世南体贴地解释道:“我们早说了要替回国没多久的雨欣接风洗尘,之前太忙,一直没能凑齐人,今天刚好大家都在,包厢都订好了,你也一起去吧。” “哇哈,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唱歌?”高雄吹口哨,显得比杜悦还积极。 杜悦嘴角抽动,有些无语,摸不准高雄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的。 他们那群人,脸上昭然若揭地写着两个字:滚粗。 高雄脸皮厚比城墙,其他人也不好明着赶人,气氛顿时僵持住。 然后,沈家琪推开宴会厅大门出现在大家视线内。 瞧见那里站着一排人,他惊讶地挑眉:“这是怎么回事?” 刘雨欣笑着靠到沈家琪身边,点头指高雄:“我们打算去唱k,高雄要跟去。” 刘雨欣算是在跟沈家琪解释,只是她言语中暗含埋怨的意味,暗指高雄的不识趣,言下之意倒是有想让沈家琪赶人的态度。 “唱k,去哪里唱?”沈家琪表情淡定地扫了眼高雄。 “肯定是去ktv啊,沈三少,你这问题未免太白目了吧?” 在林姗姗眼里,沈家琪就是个大叔级人物,想来不会知道年轻人的消遣,不由出声讽刺他。 没想到沈家琪很认真地请教:“去ktv唱歌?” “没错啊,现在青年聚会,谁不去那里啊。” 林姗姗昵了沈家琪一眼,好似在嘲笑他的古板和落伍。 黄胜奇见沈家琪不出声,当他真不懂,难得有个可以奚落他的机会,也不肯轻易放过,笑着打量他:“沈三少是将门之后,肯定不会去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啦!我们就别勉强他了。” 其他人听罢,也跟着笑了起来,在夜空中格外清晰。 沈家琪等他们笑完了,才一本正经跟高雄说:“高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块儿过去啦?大家年纪都差不多,应该能玩到一块儿,我听说了,你要参加中国好声音,趁这个机会好好练练,人多好给建议,你说呢?” 高雄立马瞪大眼睛,憋红一张脸望向沈家琪,三哥,我五音不全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刚才处心积虑捣乱,不过是想趁机找茬,可没想把自己搭进去。 沈家琪含笑看着他,高雄推脱的话全憋回肚子里,深吸口气,强扯出一抹笑容,还扬声装作喜气洋洋:“三哥说得对,我确实要提前表现一下。” 黄胜奇等人面面相觑,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刘雨欣耐不住性子问沈家琪:“老公,那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你去会不会太累了?” “他们给你接风洗尘,我不到说不过去呀。” 沈家琪温和谅解地笑笑:“没事,一个晚上而已,我忍得住。” 可是我不想你去啊! 刘雨欣郁闷,好不容易能有点和屈润泽相处的机会,沈家琪去搅合,煮熟的鸭子都要飞! 刘雨欣心里老大不乐意,可是又不敢有所表示,强颜欢笑:“嗯,好吧。” 沈家琪环视一圈,问:“订哪儿的包厢?” 林姗姗不高兴地嘟起嘴巴,这杜悦也就罢了,眼中钉怎么一去就是三个! 张世南捅了捅她肩膀,她才嘟嘟囔囔开口:“万利国际地下唱吧,a区302包厢。” 黄胜奇和林姗姗都是爱玩的,手头宽裕,订的也是最豪华的包厢。 正中间是圆形舞池,点歌台在门左边,四周是一排深棕色真皮沙发,看样子,应该能容纳二十多人。 杜悦并不想凑这个热闹,但是被屈润泽硬拉着来的。 许是因为多了沈家琪和高雄,整个包厢的气氛不怎么活跃。 林姗姗和黄胜奇在情歌对唱,还有几个聚在角落里打牌。 杜悦安静地坐在那里,同样沉默的还有,沈家琪、屈润泽,还有刘雨欣。 “阿泽,雨欣,你们干坐着干嘛,别亏了麦霸的美名啊!”一曲罢,林姗姗大大咧咧地把话筒塞到他们两人手里。 黄胜奇起哄:“你们那会儿凭借一首《今天我要嫁给你》得了镇南市高校歌手大赛第一名,虽然过了很多年,但是歌喉总不会差到哪儿,快来一曲,别扭捏了。” 剩下的人都兴奋不已,又是鼓掌又是拍桌子。 刘雨欣双颊绯红,清了清喉咙:“别这么说,好久没唱过了。” “有阿泽在,怕什么呢。”有人推了刘雨欣的背。 刘雨欣羞涩地垂下眼睑,而后转身,水剪眸子盈光闪烁地望着屈润泽:“阿泽……” 屈润泽冷峻干硬的轮廓在流光霓虹灯下明灭不定。 “这首歌没听过。”片刻后,他把话筒放在沙发上,声音淡漠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刘雨欣欲拒还迎的笑容一滞,抬眸猛地盯着屈润泽冷酷的俊脸,微微咬住下唇,双眼泛上一层雾气。 “别瞎说,这么好唱的歌,阿泽别装了啊,雨欣等着你呢。” 一群人吵闹不已,杜悦安静地靠在角落里喝饮料,并不在乎他们谈什么。 突然,身侧沙发一沉,杜悦侧头,沈家琪轮廓分明的脸近在咫尺。 沙发柔软舒适,因着两人的重量向中间靠拢,他们的样子像是坐得很亲密。 “你好像不太高兴?” 杜悦扫了眼墙上大屏mv,淡淡摇头:“也没有啦,只是觉得有些嘈杂。” 沈家琪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没接腔,也没有走开。 “阿泽,你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爷们儿?”黄胜奇也来了气。 屈润泽没动静,也不去接拿在林姗姗手里的话筒。 “算了。”刘雨欣强扯出笑容,善解人意:“别勉强阿泽了,不如我们来玩游戏。” 说着,抓过沙发上的遥控,切断即将要播放的《今天你要嫁给我》。 顿时,包厢的气氛有些诡异。 刘雨欣同屈润泽那点事,林姗姗和黄胜奇多少知道点,这才会使劲撮合。 “哎呀,干嘛都杵着,不如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有人出来打圆场。 林姗姗撇了撇嘴:“这么老土的游戏也玩,是你白目还是觉得我们智商低?” 看够热闹的高雄兴冲冲举手:“还是听爷的,来玩最新潮的激吻持续赛。” 这种游戏,是从国外流传进过来的,以比赛的形式进行,两人为一组,哪组接吻持续最久便是冠军,冠军可以跟最早淘汰出局的那对提出一个要求。 高雄解释完,立即有人不乐意了,他们这伙人男多女少,根本分配不均。 杜悦瞧了眼蠢蠢欲动的高雄,不由失笑,他该不会是想跟哪个男的接吻吧? “高雄就是玩心重,没什么坏想法。” 身侧的沈家琪喝了口酒,优雅的动作和英俊的脸庞,在包厢旖旎的灯光下越显高贵,笑容却很温和。 杜悦勾起嘴角:“不难看出,他是个人来疯的。” 沈家琪也跟着笑,温暖如春风,不过却意味不明。 这个刺激的游戏,即有人反对,也有人赞同。 黄胜奇和林姗姗靠拢,交头接耳商量了会儿,嚷嚷道:“玩!我就不信谁还怕了!” “喂喂,那我们玩不了啊?”原本打牌的那群人清一色是男士。 林姗姗翻个白眼,呵呵道:“你们不是好哥们儿嘛,感情好,彼此凑合着呗。” “姗姗,这样可不公平。”黄胜奇抬手示意:“我看不如这样,抽签决定亲吻对象。” “嗯,那也可以。”林姗姗点头同意:“这样总可以了吧?胜奇,签由你来准备,快点,让大家玩个尽兴。” 第27章:三哥,不给力啊 黄胜奇速度不赖,不一会儿就抓了把纸条过来:“好了,谁先来?” “雨欣姐,刚刚你被阿泽放鸽子,现在你先来。” 林姗姗看似无意地从黄胜奇手中拿了两张纸条,朝刘雨欣挤眉:“雨欣姐,这个是你的。”然后又横了眼屈润泽:“阿泽,这个游戏没门槛,你总要跟着一起来吧?” 刘雨欣不着痕迹看了眼坐着默然喝酒的屈润泽,眼神暗淡,可还是顺手拿过纸条。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发现那两张纸条从手中凭空消失。 “高雄,你什么意思,别胡闹!”林姗姗气急败坏要去抢。 高雄挑了挑眉,握紧手里的纸条:“那么多,这两张给我不行啊?” 说完,高雄兴高采烈地来到杜悦和沈家琪中间:“三哥,这两张你们用。” 林姗姗和黄胜奇立即黑了脸。 “高雄,你这人怎么这样,纸条,是……”林姗姗急忙打住。 高雄横了眼脸急红跟猴屁股似的林姗姗,嗤笑:“这纸条咋啦?不是说抽签嘛,那不是给谁都一样,概率没学过,先抽后抽没区别。或者,你这么紧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高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黄胜奇大声呵斥他。 “心里没鬼就好,这纸条我三哥要了!” 高雄话说到这份上,林姗姗和黄胜奇也不敢再吱声,只瞪着对方,神色焦虑。 高雄小人得志,狗腿地捧着两张纸条凑到杜悦面前:“悦悦,你先来。” 杜悦早将林姗姗和黄胜奇的异样看在眼里,此刻他们眼巴巴地瞅着她,她心里也添了想法,怕他们真在纸条上动手脚,自己岂不是撞了枪口? “我不喜欢这个游戏,你们玩吧。”杜悦摇头,笑着婉拒高雄。 林姗姗跟黄胜奇同时松垮下肩膀,可是心很快被一粗暴有力的男声打断。 “悦悦,这是我好不容易拿来的纸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玩怎么行,放心,我帮你打开!” “可是……” 杜悦话还没说完,高雄已经利索地打开其中一张:“哦,是个数字1呢。” 包厢里气氛顿浓,虽说都是爱玩的,但是这种刺激香艳的游戏还是引起他们的注意,大家都竖起耳朵,想知道谁会跟杜悦凑成一对,更有男士心怀期待。 杜悦盯着手中的纸条,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来,让我来揭晓答案。” 高雄嘴中呢喃自语,打开纸条斜眼昵了一下,突然肩膀微耸停住动作,抬头四周看了一圈,目光落在杜悦身上,接着盯住沈家琪,猛地就把纸条丢到他手中。 “三哥,你来念好了,我晚上吃了大蒜,怕污染这里空气。” 沈家琪垂眸,望着手中半开的纸条,缓慢地扯动嘴角,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众人中,最懊恼悔恨的莫过于黄胜奇,他弄的签,自然明白沈家琪手中的数字是多少。 他跟林姗姗是想撮合屈润泽和刘雨欣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全被高雄那二愣子搞砸了。 杜悦握着纸条的手心有汗,虽然面上不表露,但是打心底不希望沈家琪打开那张纸条。 万一他手里的也是数字“1”,那他们两个…… 杜悦正暗自纠结,然后瞪大眼睛,因为她看到沈家琪…… 他正漫不经心地翻开那纸条。 “哇哈,是数字1呢,三哥,你艳福不浅啊,早知道是悦悦,我就抢着要了。” 高雄笑得很放肆,夸张地弯腰捂着肚子,高分贝的笑声穿透力十足,在静谧的包厢里荡漾。 “就是玩玩游戏,你至于激动成这样?” 沈家琪慢条斯理地扫了高雄一眼,低沉开口,他缓缓回头,透过高雄的肩膀望向呆愣在原地的杜悦,原本幽深莫测的眸子中,有温和的光芒透出,薄唇上也挂了和煦的笑意。 他一语惊醒众人,让原本或气愤或纠结的人回神,包厢气氛也有所缓和。 刘雨欣再不肯笑了,娇嗔瞪了黄胜奇一眼,语气干巴巴:“胜奇,是你搞的鬼吧?” “这个……呵呵,就是想活络下气氛……”黄胜奇尴尬解释。 林姗姗点头如鸡啄米:“没错没错,我们想着你跟阿泽这么久没见,想整整你们嘛,开玩笑的。” “这什么情况?”高雄哪里肯被忽悠:“喂,纸条都打开了说是开玩笑,有你们这么做事的吗?还是你们觉得我家三哥是可以让人随便欺负的?” 刘雨欣眼角抽动:“高雄你别误会,我们自然不会做这种事……” “那就行了,不就是打个kiss,多大点事也值得你们瞻前顾后。”高雄很不在意地嗤了声,望向 刘雨欣:“三嫂,你也是去过国外的人,思想没那么保守吧?” “怎么会呢?”刘雨欣讪然而笑,昵了眼沙发上的沈家琪:“只要老公不介意就行。” “哇……”一旁等着看热闹的人早等不及起哄了。 杜悦捏紧纸条,蓦地站起身:“我没玩过这类型游戏,要不换一种吧。” “悦悦,规矩怎么能瞎改呢,别磨叽。” 高雄扯着沈家琪肩膀,将他带起后往前一推:“看我家三哥来了!” 沈家琪一时不备,竟直接朝杜悦撞过去。 “小心!”杜悦受力歪倒旁边,好在沈家琪身手极快,捞住她的小蛮腰带回怀中。 现场的氛围由此推向高潮。 杜悦跌撞到沈家琪怀中,虽然隔着衣服,但也可以感受到他结实有力的胸肌,她娇躯一颤,感觉双腿有点发软,手心的汗渍更是密布,朵朵红云爬上脸颊。 沈家琪俯首,目光温和地看着脸红的杜悦,手不动声色地收紧两分。 浪漫轻盈的国语情歌在中央音响中传扬,如泣如诉,令人柔肠悱恻。 杜悦被裹在沈家琪的臂弯中,鼻息是淡淡烟草味,双眼在炫目琉璃的洞灯下昏眩。 “kiss!kiss!” 高雄大手揣着两瓶可乐,上蹿下跳,显得异常热忱。 刘雨欣美瞳中狠光乍现,修剪整齐干净的彩甲紧紧掐进沙发之中。 林姗姗和黄胜奇彼此看一眼,硬着头皮应和着:“来一个,亲一个!” 但他们很快回神过来,毕竟,拾掇沈家琪跟杜悦接吻,不就等于间接撮合屈润泽跟刘雨欣吗? 因此,包厢里瞬间充斥着林姗姗和黄胜奇杀猪般的激吼声。 杜悦低垂着头,伸手想推开沈家琪,不想他非但不愿,还收力拉近距离。 杜悦错愕抬头,沈家琪真用一双含笑的黑亮如玛瑙的眼神看着自己。 两人的身体太过贴近,以至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四周是喧闹无比的起哄声,面前有阴影覆盖而下,杜悦能感受到,沈家琪的脸正一点点靠过来,压迫她的神经。 包厢里人都勾着头,口干舌燥地期待着,唯有时而舒缓时而激昂的音乐随着光阴在流逝。 杜悦下意识地去舔干燥的唇瓣,熟不知她生涩的柔媚有多撩人。 她双手抵在沈家琪胸口,后仰逃避接触,但他挺直的鼻梁、深邃的五官还在缓慢靠近,呼吸浅浅地摩挲她的脸颊。 然后,包厢里舒畅流动的音乐骤然而止,传来玻璃杯用力搁在桌面的声响。 高雄气得双手一甩:“谁啊!关键时刻掉链子,有够缺德的!” “是啊,谁这么扫兴!”林姗姗同样不乐意嚷嚷:“大家都等着精彩上演呢!” 屈润泽的身影冲破沙发角落的黑暗而来,“啪”地一声将遥控器撂在桌面上,橘黄色灯光照射他冷峻木然的脸庞,薄唇微动:“无聊!” 话落,挺直脊背,转身,打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林姗姗和黄胜奇愣怔在原地:“阿泽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走了?” 刘雨欣眸光落在摆动不停的门上,双齿咬住唇瓣直至发白。 有人打开包厢所有的灯,刺眼的灯光晃人。 杜悦和沈家琪还相拥站在包厢中央。 沈家琪蓦地伸出手,杜悦刚放回肚里的心又被吊起,心跳加速。 他的手轻柔地触碰她的眼皮,然后手劲一松,杜悦便脱离他的怀抱。 而他朝上的掌心里,是一根几乎微不可见的睫毛。 包厢里众人败兴而嗤,做鸟散状,又三三两两聚一起玩去了。 “光线不好,还以为看错了。” 沈家琪的声音轻飘得像三月暖春。 他是想跟自己说,刚刚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吻她? 杜悦说不上来心里作何感想,不过她眨眼后,总算放松下来。 “谢谢。”她抬眸,笑盈盈地回望他。 沈家琪眼睛里映着她绯红的双颊,回以淡笑:“小事而已。” 杜悦转身想朝原先坐的沙发走去,突然脚步停顿,迟疑了下,坐到另一排去。 高雄遗憾地耷拉着眼角:“三哥,不给力啊,难得的机会居然错过了。” 沈家琪横了他一眼,没接腔,笔直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杯子抿了口酒。 “有人打电话给我,失陪了。” 刘雨欣跟他错位起身,摇着手中手机打声招呼,推门离开了。 “怎么都这么扫兴,郁闷!”林姗姗像泄气的皮球瘫软在沙发上。 刘雨欣走出包厢,吐出一口浊气,翻到屈润泽的 号码拨通。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第28章:心里没有我,那就证明给我看! 刘雨欣干脆挂断电话,犹豫片刻,朝电梯的方向追过去。 …… 万利国际后花园,屈润泽双腿悬空坐在泳池边上,嘴里叼着烟,灰白的烟雾随呼吸而动。 他掀了掀眼帘,弧线分明的脸半隐在粼粼的波光中。 “阿泽,你果然在这里。” 扣扣的高跟鞋声在屈润泽耳边响起。 刘雨欣从上看着被烟雾围绕的屈润泽,幽幽叹了口气。 上天真的不公平,他给了屈润泽张几近完美的面孔,剑眉英气,薄唇的线条很流畅,平时大多严肃,可是一旦开笑,就会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亲眼瞧见青涩从他脸上褪去,换上成熟和稳重,而那些愁容和冷漠也是拜她所赐。 “阿泽,方才为什么关掉音乐,突然跑出来……” 屈润泽撇断手中的烟,丢到身边地上,撑起身子要走。 “你是不是喜欢悦悦?”刘雨欣追了两步,急切地问道。 屈润泽身形僵直,抬眼望向头上漆黑的天空,唇齿间是讥讽的笑意。 刘雨欣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走过去并肩,看向他明灭不定的侧脸。 “你也看到了,家琪并不是要亲悦悦,但是你却在乎了,迫不及待关掉音乐……” 屈润泽始终没有回头,刘雨欣眸中隐过一抹暗痛,嘴角拉扯出的笑容尽是苦涩。 “看来你是真打算重新开始了,希望你好好对悦悦……” “你说完了没?” 屈润泽蓦然侧脸看她,眼里是交替的痛恨与纠缠:“你说这些,到底想表达什么?” 夜深露重,刘雨欣裸露在外面的香肩和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鼻子也冻红了。 她扫过屈润泽恼怒的脸庞:“若是你真的放下了,那我会祝福你,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打扰你的幸福……” “刘雨欣,当初到底是谁负了谁?”屈润泽毫不怜惜地打断她。 “阿泽!”刘雨欣紧握着屈润泽的手,阻止他离开。 屈润泽沿着看过去,他被刘雨欣白皙细腻的手攀着的左手腕关节处有道伤疤。 他眼眸越发深沉,似是随着那印记跌撞入某种回忆之中。 …… 他都不记得是哪年冬天,屈氏顶楼的风很大,夜色却很美。 他带着她从地面爬到天台,浑身是汗地来到顶楼中央。 四周空旷黑暗,唯独地面上用跳跃蜡烛摆成的心形特别惹眼,摇曳的火花十分迷人。 天台四周,布满五颜六色的气球。 “欣欣,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做我妻子。” 他青涩地伸出藏在身后的手,一枚钻戒躺在他掌心,在烛光中熠熠夺目。 从身份上而言,刘雨欣比他大了一个辈分,但实际是她甚至比屈润泽还小一岁,因着年纪相近,他们从小就形影不离,刘雨欣总是瞪着双无辜的美眼,甜甜地叫他:“阿泽。” 与他想象中的欣喜不同,刘雨欣却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看着他,许久。 “欣欣?怎么了?”他上前,抓过她冰凉的手,紧紧裹进自己温暖的手心。 刘雨欣深吸口气,双眼雾蒙蒙的:“阿泽,我已经订好明天去美国的飞机。” “又要去参加什么比赛吗?”屈润泽笑道,言语带着鼓励和信任:“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爸爸他做了决定,后天我就必须在美国的新大学念书。” 刘雨欣的声音低低的,像是一出口就会散的水气。 他微愣,但很快释然,宠溺地轻捏她的脸颊:“笨蛋,大不了我等你回来,伤心什么?” 即便她出国留学,两人还是可以时不时相见,再说,剩下的学业也不会超过三年。 “阿泽,你别等我。” 刘雨欣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微微侧过脸庞。 “我们注定不会幸福的,阿泽,我们这样的关系当情侣,是会被世人指责的。” 他脸色骤然变得难看,激动地抓过她的肩:“是不是他们谁给你压力了?” “爸爸有个世交,上次出去野炊,那位爷爷说要介绍他孙子……” “够了!”他沉声打断她,都到这份上,他又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红着眼,似不信她的话:“因此,你是选择他,放弃我对吗?” “爸爸做的决定。”刘雨欣哭出声来,无助而苍白:“你知道,他从来说一不二……” “他叫什么?” 刘雨欣的脚即将跨过天台门时,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刘雨欣停下,没有回头,淡淡突出一个名字后,消失在黑暗的门后。 天台的夜景很静,以至于那个悦耳却残忍的声音久久不散…… “沈家琪。” 沈家琪……沈家琪……沈家琪…… 他跌坐在地上,一拳捶在水泥地上,笑容痴傻,沈家琪,沈老司令的孙子…… 那个从小就在军区大院如雷贯耳的名字,家世显赫不说,智商更是卓绝,是整个军区女孩向往的男神。 他一口气喝光红酒,愤怒地扫过所有蜡烛,意外地被火烧到手腕。 空气中萦绕肌肤被灼烧的气息,他扯着笑,脸颊上却是冰凉的触感。 ……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坚持她的决然,反而要回来纠缠,提醒他过去的种种不堪和沉痛? 屈润泽眯眼看着手腕的伤疤,心被碾过似的潺潺流血。 “阿泽。” 刘雨欣轻触他的衣角,如同多年前他们还年少的时候。 屈润泽闭上双眸,呼吸沉重压抑。 时光荏苒,他以为心已成石,不想还会为她柔情似水而动。 “阿泽,对不起,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刘雨欣沿着胳膊抓住他的手,双眼含着泪光。 “刘雨欣,你究竟想怎样?” 屈润泽侧脸,冷漠地望着她,眼底是讥笑的味道:“你觉得我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他用力拂开她的手,接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阿泽!” 刘雨欣朦胧的泪眼追寻他的背影,捂着嘴,失声痛哭。 压抑的哭泣声传入屈润泽耳里,混乱他的思绪,脚步也开始凌乱狼狈。 “屈润泽!” 是刘雨欣拼劲全力的一声呼喊。 屈润泽回头,望见刘雨欣摇着头后退,身体停留在泳池和地面之间。 “屈润泽,你说你心里再也没有我的痕迹,那就证明给我看!” 刘雨欣闭上双眸,浓密的睫毛上萦绕着晶莹的泪珠,她张开手臂如凤凰,身体微微像旁边倾斜,直到再也站立不住,整个人噗通跌入水中。 屈润泽愣在原地,看着水面上巨大的水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刚离开那会儿,他像被抽空的行尸走肉般,寝食难安,经常独自一人,一遍又一遍,来往于他们走过的路,吃 过饭的餐厅,脑海中想象着两个人在一起时,她笑靥如花的美好样子。 明知不可能,但他还在希冀着什么,希望下一步会发现这是一场梦,醒来后刘雨欣依旧会背着书包坐在他单车后面,或者希望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阿泽,我不想走了。” 这些场景并没出现,他等来的却是她在美国和沈家琪甜蜜相恋的爱情故事。 …… 那头,刘雨欣在泳池内时浮时隐,伸直双手在挣扎。 “阿泽……阿泽……”每发出一求助的声响,她嘴里就会呛进一口水。 屈润泽看着她痛楚绝望的模样,双手蓦地收紧,用力到颤抖。 脑海里还回荡着她甜蜜幸福的声音…… “我才不想学呢,反正有阿泽在,就算不会游泳你也不会让我出事的,对吧?” 屈润泽双眼通红,心里乱麻般下不了决心,脚步却不受控制地朝泳池跑去。 水面已经开始恢复平静,只看得到刘雨欣乌黑的长发在飘散。 屈润泽甚至没脱外套和鞋子,直接跳入水中。 …… 包厢中,杜悦伸手去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她瞟了眼墙上的时钟,都快凌晨了,她想了想,站起身。 “悦悦,你要走啦?” 高雄见她起来,放下酒杯好奇地问道。 杜悦浅浅一笑:“这里太吵,我想去透透气,看屈润泽要回来了没。” 沈家琪仍旧坐着,手里是一本时尚杂志。 杜悦前脚刚走,高雄就狗腿地往沈家琪旁边一靠,扬了扬下巴:“三哥,悦悦走了。” “别吵。”沈家琪不动声色:“安静呆会儿不行吗?” “三哥,你当我三岁小孩骗吗?”高雄不屑地嗤了声。 沈家琪掀了掀眼皮,笑得很是温和从容:“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 杜悦走出包厢,又是另一副金迷纸醉的景象。 走廊昏暗角落里,有男女紧贴身躯拥吻,四周弥漫着酒精和荷尔蒙的气息,也不知是真不清醒还是装的,总之在这样的氛围下,一个个都如脱缰的野马,做出各种逾越的举动。 杜悦越过一对激吻的男女,径直朝出口提示方向走去。 迎面,走来一个端着红 酒的服务员。 方才在包厢神情紧张,这会子看到酒了,才意识到自己渴了很久。 杜悦唤停服务员,随意抓起一杯红酒。 “这……” 服务员顿时瞪大双眼,神情古怪地看着她,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杜悦放下空酒杯,笑着拿了一张一百元红币,置于托盘上。 “酒钱,够吗?” “这……够是够,只是……” 服务员连忙点头,杜悦却已经转身,朝着电梯方向走去。 第29章:沈家琪……你他妈不是人 那服务员反应过来后,风似的跑到尽头包厢,深吸口气才敲开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衣服胡乱搭在身上,瞧了眼服务员,哼了声:“放药了没?” “嗯……都放了。”服务员小心地回答,那个空杯子则被他藏在身后。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拿过托盘,砰地关上门,隔绝一室春光。 …… 屈润泽以极快的速度游向刘雨欣所在的位置,憋着气沉入水底。 过了片刻,一脸苍白的刘雨欣被他托出水面。 “阿泽,我好怕,好怕……” 刘雨欣出于求生本能地扣住屈润泽的腰身,十指交织,怎么也不肯松开。 “刘雨欣,你清醒点!” 屈润泽托着她的腰,让她站直,撩开她眼睑上湿透的碎发。 “不要害怕,有我在这里呢!” 刘雨欣大口喘气,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神色间是遭遇生死的后怕。 待她冷静下来,看到屈润泽浑身湿透地站在自己对面,蓦地用力抱紧他,头靠在他温暖的胸口:“阿泽,阿泽,我好怕,我以为你真的要丢下我。” 起风了,泳池的水波一层层卷过来,打在两人身上,隐隐绰绰的光线中,是两个交织的身影,显得朦胧不真实。 “我们上去。”屈润泽冷淡道。 刘雨欣却猛摇头,将他抱得更紧:“阿泽,如果上去了你就要离开,那我宁愿死在这里!” 屈润泽滚了下喉结:“刘雨欣,你是有家室的人了。” “因此你就要逃避我吗?就因为我结婚了?” 哭泣加上被水浸泡的缘故,刘雨欣双眸红肿,纤细的手捧住屈润泽的俊脸。 “阿泽,你说你再也不会为我心动了,可是刚才还是义无反顾地下来救我,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承认,反而自欺欺人,彼此伤害呢?” “快点跟我上去。”屈润泽避而不答,扶着她的腰往岸边走。 刘雨欣突然垫起脚跟,红唇贴近屈润泽的,一遍又一遍,深情而缠绵地在他紧闭的薄唇上拂过。 屈润泽瞳孔一缩,双唇张开,腾出手捞她的后脑勺,回以火热的亲吻。 来到一楼后,杜悦拨打屈润泽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 在听到嘟的一声后留言。” 杜悦收起手机,抬眼望向外面,茫然不知该去向何处。 就连在门口边,同样有香艳刺激的画面,几个男人围着一个女人调笑。 耳边是男人的戏谑和女人呻吟喘气的声响,杜悦突然觉得丹田处流过一股电流,口干舌燥起来。 她伸手拍了拍滚烫的脸颊,环顾四周,最终走向左侧偏门。 上回听人说过,万利国际后面的花园国内一绝,她还从未见识过。 杜悦推开门,一股清新的花香扑面而来。 不同于里面的嘈杂和迷乱,外面月光浩瀚,给大地镀了一层浅金色光芒。 身后的欢声笑语渐远,杜悦迈步前行。 有风吹过,她裹紧礼服披风,冷冽的寒风在脸上肆无忌惮地打过,杜悦深呼吸,愣愣地望向远方。 杜悦突然想起杜月默,忆起那日她在咖啡厅里的冷嘲热讽。 杜月默说她不是屈润泽的公主。 可能,她真的配不上他,可是她还没死心,还想挽回这场没有结果的婚姻。 但是,这样的日子和执着,她不懂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杜悦吐出一口浊气,伸出冰凉的手缓解额头上的滚烫,不知为何,她身上痒得难受,一股股奇怪的燥热从体内爆发出来。 她伸舌头去舔干燥的唇瓣,腿上像是绑了千斤石头般无力,她莫名地慌乱起来。 好渴的感觉…… 杜悦用力吞了口口水,转身想回去。 但是,她试了几次都推不开门,这才意识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要是走正门,估计至少得有十几分的路途。 杜悦懊恼地咬着下唇,捂住用力跳动的胸口,迈开步伐朝另一边走去。 花园里的光线不好,杜悦心里又急,一不小心踩到后面的坑洼,脚腕被扭到。 她快速抓住一旁的树干,这才稳住身形,可脚腕处却传来刺疼。 前面不远处似乎有水流的声响,杜悦心想,那里肯定是泳池。 她摇了摇头,甩开越来越混沌的意识,想到泳池那里找点水洗把脸,清醒下。 但是,她刚绕过树木,双脚就像被定住了般,再也迈不动了。 因是半夜,加上还是寒冬时节,泳池边上并没有什么人,冷冷清清 的。 从她所站方向看去,正好瞧见水池中相拥激吻的两人。 屈润泽冷峻的面容朝向杜悦,浑身全是水漬,还有水滴沿着发梢滴落,他的长臂有力地圈住怀中的女人,女人的背影纤细动人,小蛮腰似水蛇,屈润泽和她吻得很投入,两人的身体更是不断贴近。 女人垫高脚,双手攀住屈润泽的脖子,火热的红唇主动贴上去。 两人的身躯在月光下明灭不定,交织、触碰,仿佛已经天然成为一体。 杜悦盯着泳池中那对耳鬓厮磨的男女,抓握着包包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 女人的面目隐没在灰暗中,但杜悦却莫名地感受到屈润泽周身纠结的情绪。 那天夜里,他轻抚她脸庞深情款款的表白仿佛还在耳边。 难道是指眼前这个女人吗? 如今,她回到了屈润泽身边。 因此……他们是打算重新在一起了吗? 杜悦倒吸一口冷气,疲倦地拍打自己的脸颊,想扯动嘴角来笑。 如同往日那般,凡是碰上让她难堪的事,她都会一笑了之。 但是,她面上越是漫不经心,心里实际上越是痛,像被刀迅速划过似的,后知后觉持续地疼着。 杜悦抬起重如铅的双腿,缓慢地回过身。 其实,这样的遭遇对她而言算是家常便饭。 相对于在上万老师和同学面前念“我错了,不该当小偷”的检讨,这些真的不算什么。 上苍让她经历一次次的苦难,是否想造就她一颗坚毅无比的心? 杜悦,你一定要坚强,这样才不至于被轻易打败! 她仰首,瞧着那片浩瀚的长空,浅淡地笑了笑。 树影婆娑的花园里,遍地是清香。 杜悦寻到个幽静的地方坐下,揉着脚腕,让沉寂的夜色冲刷她躁动不安的心。 她身体的温度以极快的速度在上升,呼吸沉重燥热,她后仰脖子靠在冰冷的钢柱上,心悸暂时被缓解,倦意侵袭她的神经,双眼眼皮逐渐耷拉在一起。 “这里很安静,有话快说,我没多少时间。” 意识模糊间,杜悦好像听到有人在她附近交谈。 她头昏脑胀地睁眼,强撑着朝声音来源看去,然后,看到左侧灌木丛中立着两道身影。 “ 沈总,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与方才的浑厚不同,这次出声的是个中年男人。 “宋伯伯,瞧你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又是那个年轻的声音,温润而且平静,甚至带着淡淡的戏谑。 杜悦娇躯一震,这声音,怎么那么像沈家琪的…… 但是,他为何出现在这里,那个讨饶的男人又是谁? “沈总,我真没把公司新开发投资机密泄露出去,你看我也不傻,怎么可能用自家网络做这事,分明就是有人妒忌我,想让我在公司呆不下去!” 中年男人咬牙切齿地诅咒,好像恨不得将陷害他的人千刀万剐。 “沈总,我真的很需要这工作,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以后哪个公司刚用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就靠着那点收入养家糊口呢。” 男人越发无助,声音里带着急切的恳求和绝望。 这头杜悦微微皱眉,不想会听到这种事,未避免是非,还是赶紧撤。 她环顾四周,考虑着从哪里躲开不会被发现。 “沈总,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没背叛公司……” “我知道。” “啊?”巨大的反差让男人无法相信,接着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沈总,你说真的?” “当然,因为那事是我做的。” 沈家琪的声音还是那般温和,然而杜悦却感到背后一阵冷意,她紧紧揪住裙摆,僵直身体不敢动弹。 杜悦想到,她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沈家琪,她原以为他温润无害,可现在回味,他年纪轻轻就鹤立商场,家世又与众不同,怎么可能没点雷厉手段? 儒雅不过是他刻意的假装,实际的城府之深,怕是少有人及。 明显地,中年男人错愕回神后,也是颤抖的害怕。 “沈总,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整我?” “怎么会呢。”沈家琪无辜地挑眉:“我只是觉得你年纪一大把,还上班太辛苦,再说威廉跟公司的合同下个月到期,总得有让他继续效忠的理由。” “沈家琪……你他妈不是人。”男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骂。 杜悦的心被提起,暗骂自己走霉运,大公司那些龌龊事到处都有,但是自己不该听到,否则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 那头的争执越发激烈,杜悦坐立难安,懊恼地咬住下唇,不意瞥见脚上的高跟鞋,突然心生计谋,弯下腰快速脱掉高跟鞋。 第30章:刚刚,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沈总,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只求你保住我的位置……” 男人的身子一矮,然后是“噗通”的声响。 “宋伯伯,你就是跪死在这里也没用,沈氏又不是养老院,长江后浪推前浪,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难道还没想明白吗?你只有一个晚上时间考虑,我明天要是没收到你辞职的消息,那只好跟媒体摊牌了……” 沈家琪的声音如常,但杜悦却从中听到冷酷和毫不留情的恨绝。 “沈总,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如果有一天你家人被人陷害到这个地步,你就忍心袖手旁观吗?” “宋伯伯啊,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家人沦落到这一步的,其次,胜为王败为寇,你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沈家琪拍打着宋伯伯的肩膀:“明天早上八点我要看到辞职信,你知道的,我耐性有限。” 宋伯伯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瘫软在地上,双目空洞地看向前方。 沈家琪拢了拢西装外套,转身就想离开。 只是…… 沈家琪回眸,看到不远处树丛中,一截细白滑嫩的小腿。 他眉头一挑,眯起眼睛。 杜悦将高跟鞋拿在手上,矮着身体想偷偷溜走,但是没一会儿就止住步伐。 实在不是她不愿走,而是…… 她走得匆忙不择路,加上附近灌木丛生,竟生生勾住她的裙摆! 关键时刻出问题,此刻杜悦想死的心都有了! 杜悦蹲下,腾出一只手想去扯那裙摆,可是夜色太暗,加上她紧张到头昏脑胀,半天都没弄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急出一层香汗。 或许是因为太过投入,她并没有注意有渐近的脚步声响起。 努力了好半天之后,她总算勉强解开裙角。 杜悦压抑许久的神经一松,总算露出个会心的微笑。 可是她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就凝固在脸上。 一双意大利手工皮鞋出现在他视野中,然后伟岸的身影压住她的。 杜悦错愕地抬头,借着寡淡的灯光,看到沈家琪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那里。 她脑中先是一片空白,而后蓦地从地上蹿起来。 沈家琪表情淡淡的,不过安静地凝视她。 杜悦看过去,发现那个宋伯伯已经不见了。 杜悦收回思绪,尴尬无措地摆了摆手:“那个……好巧,你怎么来这里了?” 沈家琪视线下移,最后落在她拿着一双高跟鞋的手上。 杜悦窘迫地红了脸,连忙侧身遮住自己的手。 “这个……好晚了,我得走了,再见。” “刚刚,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沈家琪抬眸,漆黑幽深的眼睛里,仿佛透出洞察一切的精明。 杜悦很想否认,可是在他直视下,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了。 她模棱两可地呢喃:“嗯。” 沈家琪笑了,清朗发自内心的那种,唇角间的孤独很大,笑意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仿佛听到一个回味无穷的笑话,越想越觉得乐开怀。 杜悦苍白着脸:“我先坐那里的,不是故意要偷听……” “哦哦……”沈家琪点头,尾音拖得长长的。 杜悦放在身后的手松松紧紧,冒了不少汗。 沈家琪的笑容逐渐隐没,最后只剩天生上扬的嘴角,眼睛依旧望着她。 他蓦然跨前一步。 杜悦本能地倒退,没想到会踩到石块,脚腕又是一崴,人往旁边歪着倒去,吓得她一把丢了手中的高跟鞋,然后“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她急切地伸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地想要攀住点东西,发出惊呼:“啊……” 然后她腰上一沉,一只有力的大手揽过她的腰,另一只抓住她乱动的手,杜悦身形猛地踉跄,跌进一堵厚实的肉墙之中。 她的脸颊刚好埋在他胸口,隔着衣服也能能感受到他纹理分明的肌肉。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可这回,杜悦却觉得浑身燥热不安。 被沈家琪握着的手和腰身,像是被铁烙烫过一般灼热。 几束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缝隙照射到他脸上,强劲又干硬。 古铜色肌肤,宽额浓眉,鼻梁挺直,唇角上扬,眼神幽深。 不同于屈润泽张扬的俊朗和冷酷,沈家琪气质内敛,五官较普通人更加深邃,看起来时刻警醒,仿佛隐藏在城市中的猎人,危险伪装于道貌岸然的外表之下。 沈家琪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叫人不禁要去仰视他。 因此,她每次见到沈家琪都不由绷紧神经,将他当成长辈来看待。 “你害怕我? ”沈家琪心情貌似不错,嘴角的弧度上翘。 他将声调放缓,低沉的嗓音中暗含纵容,杜悦忍不住开始怀疑她之前的第六感…… 好像,沈家琪并非真的那么可怕…… 杜悦尽量调整呼吸,红着脸不敢去看他的眼,低声道:“我也不清楚。” “你打算踩着我的脚多久?”沈家琪前倾,靠在杜悦耳边,轻呼吐气。 杜悦打了个激灵,猛地推开他,沉重频高地喘着粗气。 虽然已经从他怀中抽离,但鼻子四周还荡漾着他的气息,是一种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了酒精与雄性荷尔蒙,杜悦眼眸下意识一眯。 她抬眸,盯着朦胧月光中,沈家琪那张阳刚十足的脸庞,咽了口唾沫。 心底,好像有千只蚂蚁爬过一般,痒得难受。 沈家琪见杜悦表情与往日不同,微微挑眉,温和道:“我送你回家。” 杜悦移不开视线,耳朵轰隆隆响着,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沈家琪的话,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双唇,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他有张漂亮的唇,如今月色迷离中,更显魅力。 她蠢蠢欲动,竟有想去咬一口的冲动。 当意识到自己脑中的想法后,杜悦白皙的脸庞顿时被红晕所取代。 “脸这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家琪发现杜悦神色古怪,关切地伸出手去触摸她的额头。 上面滚烫的温度让沈家琪眉头紧蹙,他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杜悦却身躯一颤,一双白皙的手蛇般反握住他的,一对黑亮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一道垂涎已久的菜肴。 脑中忽然蹿出的比喻让沈家琪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反抓住杜悦的手腕,脸色变得难看。 “走,我带你去医院……”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原本杵着的杜悦蓦地扑上去咬住他的薄唇。 沈家琪始料不及,在外力撞击下,倒退了两步。 好在他反应够快,迅速地伸手搂住身形踉跄的杜悦。 双唇碰触的感觉很真实,沈家琪视线下垂,看向近在眼前的绯红瓜子脸。 他们的身子紧贴在一起,双唇相胶,就静谧而安详地拥抱成团。 清风吹来,树影婆娑 ,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少许月光透过缝隙调皮地挤了进来。 杜悦双手游离在沈家琪脖子上,十指相扣,脸颊越发红,因她光着脚丫,碍于身高上的差距,她只能踮起脚摸索着找寻他的薄唇,也因而,整个人重心都压到沈家琪身上。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转不动了,安静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沈家琪似乎还能保持淡定,而杜悦,像是打了鸡血般,心噗通噗通直跳。 杜悦咽了口唾沫,酒劲扯着她的理智从体内脱壳而出。 她用力地抱住沈家琪,身子半挂在他身上,杜悦感觉身体好热,热到快无法承受,心口像有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灼得她两眼冒金星,心底却升起股强烈的渴求。 杜悦合上眼,呼吸似绿皮火车般呼啦作响。 她拿舌尖去舔舐沈家琪的唇,他的唇瓣很柔软,可是任她如何努力都撬不开。杜悦一遍又一遍地吮吸,舌头沿着他嘴唇的四周游离,想要索取更多。 然后,她愈来愈不知足,手缓缓拂过他修剪整齐的鬓角,棱角清晰的侧脸,沾染了薄汗的小掌心一点点地在他喉结上摸索打探…… 沈家琪体格完美,外形上看并不胖,但是肩膀和前胸后背的肌肉都很结实,即便隔着衣服也隐藏不住澎湃的力度,杜悦纤手贪婪地滑进沈家琪的衬衣中,迫不及待地去轻抚他厚实而线条完美的胸肌。 沈家琪眉一挑,抓住杜悦想进一步往下的手。 杜悦觉得空落落的,甚至连唇瓣上的热度也消失…… “你……吃药了?” 沈家琪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和他对视。 杜悦双眼茫然迷离,微微眯着,透过小缝隙看沈家琪深邃油黑的眸子。 夜色更重,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冷意,杜悦打了个激灵,些许意识回到脑海。 她的额发跟沈家琪红薄的嘴唇很贴近,头上昏眩之感一阵强过一阵,但她还是勉强忆起自己刚才放荡不羁的行为,而现在,她的手还紧紧抓着他的一块胸肌! 杜悦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呼吸沉沉无序,双手本能地捏成拳头。 “抱歉……我……我好像不太对劲……” 经沈家琪提醒,杜悦也大概想明白了,问题肯定出在她刚刚喝的那杯啤酒上。 当时服务员欲言又止,并非怕她喝酒不给钱啊,而是因为那些啤酒加 了药。 也就她神经大条,总会做一些叫人无语的事…… 第31章:丛林间野战 杜悦深吸口气,强忍着身体的燥热,想要推开沈家琪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是,沈家琪却像一棵生了根的白杨树般屹立不倒。 “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 她急切地想要解释,可腰上突然一沉,人就被沈家琪扯进怀中。 杜悦本能地挣扎,他却扣住她的后脑勺按向自己的怀里,垂头,线条完美的下巴若有若无地顶着她的头顶:“别动,如果你不想被人发现的话。” 沈家琪说话的语气很认真,可是却带着股情人间才会有的温腻。 不远处树丛有黑影在闪动,过了片刻,稀稀落落的脚步声也响起。 杜悦绷直身体,要是让人瞧见她深夜跟自己老公的姨夫呆在花园里,不知要惹出什么事来,因此,双手反而主动地揽住沈家琪的腰,头又往他怀中蹭了蹭。 “哎呀,这里好脏的,说不定还有蚊子,我才不要呢……” 树林那边,传来女人娇嗔的声音,接着两道身影相继闪入树丛之中,抖落一地花瓣。 “这你就不懂了吧,以天为被地为床,多刺激的环境。” 杜悦听男人这么一说,大概猜到他们是来这里偷情的。 她懊恼不已,但却也无能为力,只能装作无知地闭上眼睛,尽力将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念头按压下去,嘴中呢喃有词,双手却紧张不可抑地拽住沈家琪的衬衣。 低矮的树木开始左右晃动,掉了一地树叶,刚开始两人还压低声音说话,后面就只有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树与树之间拍打地更厉害,偶尔还溢出女人的娇声。 女人压抑着欢愉的情绪:“慢点,,也不怕被人听到!” 男人低沉吼了声,树丛后的动作逐渐猛烈:“有什么好怕的?这个点来花园的能干啥好事?太舒服了,哦……” “讨厌!”女人嗤了一声,可是声音却酥软无力。 两人在树丛后面为所欲为,男人不时发出低吼,女人也发出此起彼伏的乐响。 杜悦听得双颊绯红,呼吸紊乱,身体像火烧,她倚在沈家琪胸口不敢动弹,耳边充斥着各种声响,整个人都紧张到僵直两人。 天哪……再呆下去她都快崩溃了。 杜悦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那股渴望,她害怕自己会跟刚才一样失控…… 杜悦,赶紧离开,趁 着自己还没丧失理智! 但是……她瘫软在沈家琪怀中的身体,却像是散架了一般,半分力气都使不上。 明月光辉如昼,杜悦缓缓地抬起头,在影影绰绰的光线中,沈家琪五官的轮廓模糊了不少,他们近到呼吸交织,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浅淡的烟草味。 似是感受到她的注视,沈家琪俯首,两人四目相随,再也逃不开纠缠。 他的眼神像深不见底的黑潭,兜转的漩涡,仿佛要吸干她的所有神智。 杜悦微微颤抖着手,极为轻柔地抚摸着他的眉眼,然后顺着他挺直的鼻梁下滑,接着,食指点住他的薄唇,小心翼翼地摩擦着。 接着,抬起脚尖,快速地靠近他,急切地在他唇间印了一下。 沈家琪直直地看着她,好像并不为之所动。可是,他的右手却蓦地探进她大衣下摆,缓慢向上游走。 杜悦打了个寒颤,慌乱地伸手,阻止他进一步动作,头晕脑胀的。 沈家琪没动静,直直地望向她,视线不离的,一直看向她的眼眸深处,薄唇牵扯出抹笑容来。 杜悦抗拒不了他的直视和笑容,面上明明绅士,底下却似隐藏着无法掩盖的力量和坚定,他油黑闪亮的眸光似有魔力,叫她情不自禁松开了手。 沈家琪仍旧看着她,手缓慢地向下摸索去…… 薄薄的汗水沿着杜悦脸的弧线下滑,滴答地落在大衣领口处,融入布料消失不见。 杜悦清晰地感受到裹胸处传来触摸的热度,他修长带茧的手覆盖上她的柔软,静止不动了。 杜悦像是被原地打雷般,瞬间被惊醒回神智,身躯筛动,错愕地瞪大双眼。 他的大手微微收紧,杜悦双眸微红,眼底刹那间蒙上一层雾气,但她咬住下唇,倔强地不肯抽泣出声。 沈家琪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不紧不慢地松开她,将手放到身侧。 杜悦蓦地伸出双手捂住胸口,脸白如纸,努力想要挥去脑中关于被他碰触的记忆。 “好些了没?” 沈家琪声音低沉,轻缓有节奏的,嘴角是浅淡的笑意,黑眸充盈智慧的光芒。 他骨节分明的手伸出,为她撩过一缕乱发放到耳后,杜悦很快偏头躲过。 沈家琪手停留在空中,长发随风绕过他手背,粘上她的唇瓣。 她的模样,全然 是温顺小羊被惹毛的反应。 沈家琪勾起笑,但随即恢复凝重:“下回,别再碰这种东西。” 杜悦下意识抬头,他一本正经,仿佛刚才探进她胸口调戏人的并非是他。 杜悦撇嘴,不愿再跟他多呆,提着裙摆就要走。 可她刚迈出两步,腰突然被人从后搂住,接着她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你想干什么?”杜悦挣扎着要下去,却推不开他的桎梏。 在杜悦错愕而窘迫的注视下,沈家琪抱着她走向花园的长椅边。 杜悦被放下,抬头,看着正四处走动的沈家琪,有些不知所以。 过了会儿,他又走回来,手里提着一双高跟鞋。 是她刚刚扔在地上的那双。 沈家琪来到长椅旁边,绅士地弯下一条腿,鞋子被他搁在她右手边。 那双修长干净的手抓过她的左脚,抓过外套上挂着的手帕,轻轻地为她擦拭掉脚底的污渍,搁在他腿上,接着捧过鞋子为她套上。 另一只脚也是如此。 沈家琪的动作绅士而礼貌,有着克制的温暖和体贴。 杜悦低头,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眼泪顿时充满眼眶。 他四指曲卷,腾出大拇指温暖地鞥去她眼角的泪,然后抬头,看着她的眼底有柔情浮动,带着缕道不明的怜惜,唇边的浅笑似春风:“是我惹得你不高兴了吗?” 杜悦别过脸,胡乱摸了把脸,稳定心神,小心地收回自己的脚。 “跟你没关系的。” 她疏离地说着,两只手撑着椅子起身,接着迅速地转身要离开。 沈家琪看着她落荒而逃的纤影,双手插进裤带里,然后抬眸瞧天边那一弯洁白如水的月亮,健硕的身形仿佛全湮没在那光芒之中。 他的手机突然发出嗡嗡的响声,在黑墨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老公,你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电话那端,传来刘雨欣嗔怪的声音。 沈家琪温柔依旧:“今天晚上月色很美,出来走了一圈。” 那端突然变得安静,唯有略显急促和沉重的呼吸声传来。 许久之后,刘雨欣才继续道:“老公,你具体在那个位置呢?是不是在花园里啊,要不我现在下去找你?” “啊,万利国际后面有花园吗? ”沈家琪吃惊地叹了口气:“我似乎迷路了呢。” 刘雨欣好像顿时轻松起来,娇嗔道:“真是的,看来下回得在你身上安装个定位仪器才行,否则你走丢了,我该上哪儿找去?你找服务员问路了回来吧,我在包厢里呢。” …… 杜悦强撑着回到万利国际大门口,不想会看到屈润泽从里面出来。 屈润泽收了手机,眉头不悦地蹙起:“你怎么动不动就喜欢让人找?”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虽然颜色没变,但杜悦还是看出款式的细微不同。 杜悦笑了笑哦:“刚才出去透气,花园门被从里面反锁了,走回这里花了点时间。” 屈润泽猝然看向她,神色变得有点古怪。 “我不太舒服,想早点回家,你帮我跟他们打声招呼吧。” 杜悦说着,转身就走,想去门口拦一辆的士坐回家。 今夜,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有佳人相伴的屈润泽会送她回家。 屈润泽却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神色微微恼怒:“忍一下,等会儿一块回去。” “你今天要回家?”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我要在这里玩通宵?” 屈润泽横了她一眼,扯着她的手往万利国际里面走:“我们去跟他们说声。” 杜悦盯着两人紧握的手,在经过大堂前台时,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 屈润泽脚步一顿,转身看她:“怎么了?” “没有。”杜悦把手悄然藏到身后:“你去道别,我想在这里休息下。” 屈润泽又看了她几眼,不过也没再说什么,自己乘电梯上去了。 第32章:他居然不能人道?! 杜悦站在空旷的大堂中,头昏脑涨,跟前台小姐询问后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沈家琪推开旋转门进来。 由于发生了方才那些尴尬的事,杜悦不自主地对沈家琪多了份戒备,她有些不乐意上前跟他打招呼,小心翼翼地别过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半晌之后,杜悦估摸着沈家琪早就到了包厢,这才回头,不想…… 沈家琪就站在她身后,双手放在裤袋里,怡然自得地望着她。 杜悦努力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个僵硬的笑容来,求助地看着门紧闭的电梯。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期待屈润泽的出现。 “抱歉,小姐,您能换个位置吗?”一甜美的女声打断杜悦的遐想。 杜悦闻声回头,发现有一块活动优惠的牌子被她挡住了。 “小姐,您站到那位先生那个方向好吗?我们要清洗广告牌,免得弄脏您的衣服。” 前台小姐礼貌地征求她的同意,杜悦慌忙让开,一张脸烧得通红。 她往沈家琪方向瞧了眼,却没有朝他走去,而是径直走向电梯。 不过,她刚走两步,电梯门就停下打开了。 “老公!” 是刘雨欣的声音,她快步出来朝沈家琪走来,视线扫到杜悦时微微一愣:“悦悦,你也在这里啊?” 杜悦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浑厚悦耳的男声打断她。 “衣服怎么换了?” 经沈家琪提醒,杜悦才意识到,刘雨欣已经脱掉之前的白色长裙,换了条黑色连衣裙。 “这是姗姗从国外带回来送我的,漂亮吗?” 刘雨欣提着裙摆转了圈,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沈家琪单手支住下巴,煞有介事地打量了刘雨欣片刻,点头:“确实很合身。” 然后,电梯里陆陆续续走出人来。 屈润泽望见沈家琪和杜悦站的距离很近,眉头皱起。 他从人群中走出来,不着痕迹地横在沈家琪和杜悦中间,手搭在杜悦的腰上,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杜悦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家。”说完,就要带她离开。 “干嘛走得急匆匆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后面有鬼追呢……”林姗姗嗤了一句。 刘雨欣温柔一笑,体贴地为屈润泽解释:“忙了一天,应该累了吧。 ” 然后,她伸手搂住沈家琪的臂弯,嘟着嘴:“老公,悦悦怎么跟你一块在大堂里?” “她好像在等人,我刚进大堂你们就下来了,招呼都没来得及打。”沈家琪三言两语解释道。 “我感觉悦悦稍微打扮了就很美,老公,你认为呢?” 刘雨欣亲昵地靠在沈家琪怀中,唇边梨涡乍现,笑得很美丽,眼底却犹如罂粟花般,绽放不满和醋意的情绪。 方才他们两人差点在包厢里接吻,这本来就让她很在意,现在又看到他们在一起,刘雨欣心里难免吃味,忍不住开口试探沈家琪。 沈家琪垂眸,那双洞若观火的黑眸敏锐而沉默地看着她,没有接腔。 “老公,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刘雨欣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闪烁地躲避着,不敢和他的接触:“难道我脸上不干净吗?” 沈家琪这才露出抹笑:“你说悦悦很漂亮,我就想跟你比较一下。” 刘雨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伸手扫过自己轮廓完美的脸颊,嘴角很快浮现出自信而骄傲的笑容,语带撒娇:“那比较的结果呢?” 沈家琪神色一本正经:“是挺漂亮的,不过嘛,终归是比不上你华美。” 刘雨欣眼底有自得的光芒一闪而过,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 “就你嘴甜,也不知是不是真心话!你想用甜言蜜语忽悠我,你刚刚怎么会无故迷路了?” 沈家琪搂过刘雨欣的肩膀,笑:“我现在有沈太太带路,不怕走丢了。” 璀璨的灯光下,沈家琪五官轮廓深邃动人,那双洞察一切的黑眸中含着慵懒的大气,那身黑色西装得体地包裹着他伟岸的身躯,整个人老练又贵气十足。 刘雨欣看向他,心突然漏跳半拍,一如多年前初次见他时的悸动。 整个军区大院,没有人不知道沈家琪的,从他傲人的身世,再到无与伦比的俊朗外表,到后面出色的商业才能…… 在去美国之前,刘雨欣只远远看过他,而当她在下面,看到沈家琪作为学生会主席在台上意气风发地演讲后,她的便忍不住为这个人上人的男人心动了。 那一年,她和沈家琪都很年轻。 她独自在异乡,凭借无数个日夜努力获得了奖学金,她青涩上台,是沈家琪温和地为她戴上奖牌。 当年的他,也 是这样一身西装,看向她的目光温润柔和,声音低沉而叫人安心地在她耳边道:“恭喜你,不要紧张。” 她迷糊地接过证书,两个手指相碰,她竟像触电般动弹不得。 “继续努力。” 沈家琪绅士地点头致意,说着转身走下台,然后消失在人群之中。 后来,她才知道,即便是在人才济济的美国州立大学,沈家琪也凭借一身本事缔造了一个个神话,毕业后甚至还将名字留在校碑上。 再然后,她总算是如愿以偿嫁给了他。 …… “怎么了?” 沈家琪关切的问道,打断她的遐想。 刘雨欣抽离回忆,偏过头,看到沈家琪单手搁在车窗上看着自己。 如果说屈润泽是一座时而冷酷如冰,时而奔腾的如火的山的话,那沈家琪就是一湾潺潺流动的溪水,宽容而叫人心安。 当初她会下定决心嫁给他,多多少少也是因着这点缘故。 只是…… 刘雨欣看着专注开车的沈家琪,他一半的脸融在车窗外阑珊的灯火中,一半脸隐匿在车内的阴影中,侧脸完美地如同刀刻出来般,精致中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有一段时间,她以为自己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了,不管是身世背景还是容貌,也只有沈家琪这样的人中之龙才配得上她,只是…… 从结婚到现在,她始终觉得自己从未走进沈家琪的内心。 他就像是那日在主席台上的形象似的,可以远远观赏,成为一道令人刻骨铭心的风景,却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他比任何人都纵容她,可是这种相敬如宾的夫妻感觉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曾经幻想过的甜蜜根本就不存在,以至于她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放弃屈润泽的决定。 这些年,她人虽然在美国,但也有意无意从黄胜奇嘴中听到不少屈润泽的消息,关于他的绯闻,从来没有消停过……可是她却从不担心,自信如她,始终懂得,在屈润泽的心里,她的地位是无人能取代的。 可是回国后,当她看到站在屈润泽身边毫无存在感的杜悦,却莫名地产生了危机感。 杜悦并非那些可以用金钱名利打发的女人,她总是站在安静的角落里,却奇怪地让她有了不安的感觉。 “是不是喝多了?要不我去买点醒酒的药回来?” 刘雨欣看着沈家琪关切地眼神,心里别提有多不是滋味了。 她不甘心从此同屈润泽成为陌路人,她留恋他们曾有的过往和甜蜜,想要重新夺回在他心目中独一无二的位置,但……她又舍不得沈家琪,这个几乎无可挑剔的男人,她无法轻易放手。 “老公……” 刘雨欣委屈地撅起嘴巴,轻轻唤了一声,头缓缓地朝他肩膀上靠过去,白皙的手搭在他胸口的位置。 “老公……” 刘雨欣的手有技巧地在他胸口打着圈圈,接着,缓慢下移,眼看着就要往他小腹摸去。 “乖,别闹了,我在开车呢,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合眼休息一下。” 沈家琪却摸了摸她乌黑的秀发,轻轻地推开她的手,帮她扶正身体。 “老公!”刘雨欣拔高的音量里含了丝恼怒和愤慨。 沈家琪将车靠边停下,回头担忧道:“声音怎么闷闷的,哪里不舒服吗?” 说完,沈家琪便伸出一只手要来探她额头的温度,许是他的衣角挂到储物格按钮,那柜子竟啪嗒一声突然打开,一个纸盒子从里面滚落出来,刚好落到刘雨欣腿上。 “这什么啊?”刘雨欣顺手拿起,借着微弱的车内灯去看说明。 从样子来看,应该是个药盒,等到她看清上面的文字描述之后,眼睛猛地瞪大…… “肾宝补肾丸……适用于温阳补肾,精气不足,功能不全症者?” 念到后面,刘雨欣的声音不由地尖锐起来,回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沈家琪。 虽然她之前也有哦过类似的猜测,可是当证据真实地摆在她面前时,还是跟平地起雷般叫人受不了。 刘雨欣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里浮现雾气,她心心念念嫁给的男人,居然不能人道?! “雨欣,你听我解释,这段时间我工作太辛苦,着才让医生给开了点药……” 沈家琪显得有点慌乱,急忙拿过她手里的药丢进储物格,然后将门关上,眼神闪躲不敢看刘雨欣,双手也不安地搓了两下。 第33章:怎么,你很在意我吗? “雨欣,你别瞎想,只是有些疲惫而已,医生说没有大碍的,很快会好。” 很快就会好?当她是三岁小孩骗啊,结婚这么久,总是以各种理由不碰她,今天出差,明天跟人吃饭,以为这样就能搪塞一辈子? 现在物证都有了,他还好意思说过两天就好,沈家琪,真当她傻吗? 刚才她还存着想和他恩爱一番的心思,现在想来,直恶心地想吐…… 刘雨欣气急败坏地抓过椅子上的纸巾摔到他身上,接着推开车门,对沈家琪的挽留置若未闻,蹬着高跟鞋走出几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 从后视镜里,看到着急追上来的沈家琪,刘雨欣不悦地蹙起眉头。 当初还当沈家琪是个洁身自好的,没想到根本就是他那方面有问题,这样的男人,就是外在条件再好,又有哪个女人愿意跟他? 怪只怪……她当初太天真,以为捡了个宝…… 刘雨欣红着眼眶,从手包里掏出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上。 …… 车子离开万利国际,稳健地行驶在回宜家别苑的路上。 杜悦单手撑住下巴,眼神落在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霓虹灯。 “你这身衣服哪里来的?” 屈润泽深邃的五官在快速倒退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杜悦瞧了他一眼,缓慢地闭上眼睛:“一个好心人送的。” “你倒是好运气,总能遇到好人,上回送你鞋子,这回又是裙子。” 屈润泽虽然没有回头看她,但剑眉微蹙,语气里含了嘲讽。 杜悦闻言睁开眼睛,望向他:“怎么,你很在意这事吗?” “我凭什么要在意?就因为有人自愿送你这么贵的服装?” 屈润泽用余光瞥了眼她身上的裙子:“我还没那么小心眼。” 杜悦听罢转头,依旧看向窗外,嘴角浮现抹浅笑。 沉默之后,突兀地响起手机铃声,是屈润泽的手机。 屈润泽扫了眼屏幕,透过后视镜看杜悦,抓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些。 他没有接,响个不停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车内显得尤为刺耳,一遍又一遍。 杜悦将视线落在不断闪烁地手机屏幕上:“为什么不接?” 屈润泽望向她,神情并不很放松,但还是 很快接通手机。 “怎么了?” 杜悦挑眉,轻吐一口气,望向窗外的眼眸扑闪了下。 简单说了两句之后,屈润泽挂断电话,车子驶离高架桥,靠着路边缓缓停下。 “公司那里有些急事需要我处理,不能送你回家,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屈润泽一边说着,已经倾过身体为杜悦将车门打开。 冷风从缝隙里蹿进来,杜悦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屈润泽英俊的脸庞就在眼前,她看到他唇角有被咬破的痕迹,似乎在提醒着他和另一个女人之前的疯狂。 杜悦的手慢慢收紧,屈润泽见她没要下车,也不开口,抬眸,幽深的眸子对上她波澜不惊的双眼。 杜悦直直地看着他,片刻后深吸口气:“假如,我说我不想一个人回家呢?” 屈润泽浓眉微蹙:“从这里回宜家别苑并不远,的士有很多。” “是吗?”杜悦淡淡地反问,然后别过脸,钻出车子。 屈润泽见她下车,黑眸一闪,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杜悦已经砰地一声关上车内。 她的身躯隐藏在黑暗中,纤弱的样子似乎随时会被寒风卷走。 车头上的手机又响起,接通后传来刘雨欣含着哭腔的催促声。 “阿泽,你快过来了没?这里很冷,没有人,我好害怕……” 屈润泽捏紧手机,甚至没来得及再看杜悦一眼,猛地踩下油门离开。 …… 车子疾驰而过,带来一股强劲的风流,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杜悦站在原地,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鼻尖是浓重呛人的汽油味。 她听到了,给屈润泽打电话的是个女人。 那声音,带着无助、想念和依赖。 就是那个屈润泽心里始终放不下的女人吧? 路上车如流水马如龙,唯独没有的士经过。 杜悦听到不远处站着个在打电话的年轻女孩。 “我不管,限你半个小时之内必须赶过来,这里怎么可能打得到车,我害怕呢嘛……” 女孩嘟着嘴巴,说着说着就委屈地哭了起来。 好像觉察到杜悦的注视,女孩尴尬地清了清喉咙,用手捂住电话,压低声音:“快点,你要是不来,等下我打电话给别人,你可别后悔啊。” 女孩挂断电话,踱步到杜悦跟前:“这里打不到车的,你也是在等男朋友吧?” “他有急事先走了。”杜悦轻扯嘴角,眼睛始终注意着不远处路口经过的车辆。 “哦……”女孩子点点头:“你干嘛不打电话叫他回来,这么晚了,这里又打不到车,很危险的,他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辆车子停在路边,女孩子兴奋地跑上去。 “亲爱的,你这么快就来了,你不知道,我一个人怕死了呢。” 男人搂住扑进怀中的女孩,一边将她塞进车子里,一边安抚道:“放心,有我在呢。” “讨厌,刚才还说加班没时间,害得我伤心死了。” “你呀,就是一惊一乍的,我哪里知道你是不是哄我的呢……” 男人细心地替女友绑好安全带,亲昵地在她脸上印下一吻,接着发动车子。 车子很快扬长而去,路上又只剩下杜悦孤身一人。 不断有风吹来,杜悦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原地踏步,搓着双手保持温度,她拦了好几辆车,人家都没停。 突然,她痛楚地弯腰捂住肚子,秀眉蹙起。 一整晚没吃东西,又喝了不少酒,这会子胃病发作了,杜悦四周找了一圈,发现都是写字楼,根本没有药店或超市之类的地方。 杜悦按着肚子,在一长凳上坐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马路边上。 镇南市富商多如牛毛,不断有高档私家车飞驰而过。 奔驰、奥迪、法拉利、玛莎拉蒂,数不清的车子,从她眼皮子底下开过。 很快,又有一辆银灰色悍马从她面前驶过。 不过,那辆悍马只开出了一百来米,蓦地一个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杜悦转身瞧过去,就看到那辆悍马九十度掉头,在车流拥挤的马路上逆行而来。 这家伙嫌命太长了吗? 杜悦为司机的任意妄为嘘嘘不已,那辆悍马却已经停到了她面前。 车窗缓缓摇下,虽然灯光微弱,可杜悦还是一眼认出坐在里面男人熟悉的脸庞。 沈家琪偏头过来:“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回家了吗?” 杜悦一时愣怔在原地,傻傻地看着他。 沈家琪缩回头,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这里没有的士,上来, 我送你回去。” 杜悦犹豫了下,终究还是一咬牙,双手撑住椅子起身,走到车边,关上副驾的门。然后,打开车后座,钻了进去。 沈家琪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的杜悦,温和地笑了笑,驱动车子。 “谢谢你。”车子驶入大道,杜悦干巴巴地道谢。 “回宜家别苑吗?”沈家琪关切的声音很有磁性。 杜悦望向沈家琪的背影,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脑海中浮现,却又像隔着一层纱般想不起来。 她将头靠在车窗上,按住肚子,声音显得空洞无力。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 沈家琪眉头一挑,眼神温润,笑容亲切:“你觉得我们以前应该认识?” “我不是这个意思……”杜悦不自在地转开脸。 “我也没多想,不过……”沈家琪似乎在思索合适的用词形容:“你似乎……有些紧张。” “怎么可能。”杜悦有些不服输地挺直脊背。 沈家琪透过后视镜笑意盈盈地看向她:“那你脸怎么红了?” 杜悦顿时像被偷吃糖被抓现行的小屁孩,尴尬地别开头,脸上的红晕更深一层。 “你好像怕我?” 沈家琪视线不离她嫣红的脸,勾起嘴角,浅淡的声线中有戏谑的意味。 杜悦横了他一眼,合上眼睑,胃部的疼痛越发清晰。 沈家琪望着她安静闭眼靠在车上的模样,手抓着方向盘,驾驭车子稳健地行驶在道路上,接着,他注意到杜悦捂着腹部的手。 “你胃疼?” 杜悦五指并拢抓住礼服,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动:“只是肚子饿了。” 然后,车内便突然陷入沉默之中,唯有车轮滑动摩擦的机械声。 渐渐的,杜悦不自觉地放松身体,一阵倦意袭来,她的呼吸慢慢地平缓起来。 “杜悦。” 迷糊中,好像有人在喊她,接着,她额头上有温热厚实的触感。 杜悦双眼眯出一条缝,意识还不清醒,胃部的疼痛却很锐利。 “杜悦。” 杜悦扭动脖子,视线上移,然后就看到沈家琪放大的俊脸就在眼前。 “我好像睡着了。”杜悦眨了眨眼睛,因着刚睡醒,声音沙哑。 沈 家琪俯首,唇角嚼着抹淡笑,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没事,好在没发烧。” 杜悦侧脸避过,低垂下眼眸。 “到宜家别苑了。” 沈家琪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起身,打开车门,率先走下去。 杜悦跟着下车,站正的时候,胃部传来拉扯的痛感,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第34章:沈家琪是我表哥 沈家琪及时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她:“你自己走得动吗?” 杜悦看着顺势缠在自己腰际的大手,没有说话。 沈家琪依旧笑如春风:“你这样子,会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很招你的嫌……” 说着,他的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脸上,似乎不愿错过她的丁点反应。 杜悦轻锤胃部两下:“你别误会,我并没有不喜欢您。” 沈家琪又笑了,这次弧度很大,接着不动声色地放开她。 “我也很不希望是那个被你讨厌的男人。” 杜悦猝然望向沈家琪,他也含笑地回望,好似他只是说了句很平常的话。 可是,在杜悦看来,这样的话,已经超出一对正常朋友该有的界限,更像是种调戏。 杜悦紧张地舔了舔唇瓣,刚想跟他道别,却猛地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她现在所站的,哪里是宜家别苑,分明就是军区家属大院的门口。 “怎么会……”杜悦讶然抬头,看着身边的沈家琪。 沈家琪无辜地耸耸肩,手碰了碰她的肩膀:“我们进去吧。” “不是说送我回家的吗?” 杜悦固执地站在原地不肯动,虽然没有埋怨的意思,但到底不解。 沈家琪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你都痛成那样了,难道不该稍微处理下吗?”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难受…… 杜悦突然鼻子发酸,见沈家琪正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心情有些复杂。 “走吧,我刚打电话问了,今天急诊室那边有肠胃医生值班。” 杜悦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渴望温暖,可或许是之前在花园发生那些事的缘故,加上碍于两人身份,她始终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关怀。 杜悦脑子里乱糟糟:“我已经好多了,谢谢您送我来这里,但是不用。” 杜悦说着,朝他点头示意,接着转身,就要去马路边拦的士离开。 但是…… 一双手从后面拉住她:“杜悦。” 在她回头的瞬间,沈家琪绅士地松开了她,仿佛怕自己过于唐突:“我只是想送你来看病。” 杜悦停下脚步,沈家琪的脸在昏暗的路灯下看得并不真切。 “说起来,我们也是自家人,相互 关心也是应该的,没必要太客气。” 沈家琪这么一说,杜悦倒觉得自己好像太上纲上线了,一时有些尴尬。 沈家琪接着道:“不管怎样,照顾好身体是最要紧的,可能你对我有所误解,但是既然到了这里,还是进去让医生看看比较好。” 沈家琪眼光清明,叫杜悦觉得,过分的好像是她自己。 她从来都相信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口,她没从沈家琪眸中看到任何其他意图。 杜悦尴尬地低下头,仿佛,是她自己爱胡思乱想了点…… “走吧,我怕再晚了没人守着了。” 沈家琪说着,率先朝大门口走去。 “刚刚抱歉了。” 杜悦轻轻追上沈家琪,他闻声回头:“我看着像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快进去吧,丫头。” 丫头? 杜悦愣怔,好像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 不过她随即释然,浅笑着捂住肚子跟过去。 …… “空腹喝酒,胃部受到刺激,吃点药,挂两瓶点滴就没事了。” 杜悦听医生交代,见他写好病历伸手要去接:“谢谢您。” 但是,医生却越过她,将病历和卡塞进沈家琪手里,从黑框眼镜上扫了他一眼,责备道:“怎么照顾老婆的,也不知道看着点。” 杜悦想开口解释,沈家琪侧身微微挡住她,认真地盯着病历看:“这些药都没什么副作用吧?” 医生白了沈家琪一眼:“你厉害,你来开药啊。” 沈家琪一笑,颔首礼貌地跟医生致意:“给您添麻烦了。”接着领着杜悦出了门诊室。 医生盯着还晃动的门,疲惫地打个哈欠,随手抓过桌面上的座机,满口嘟囔:“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懂心疼人了,都几点了,还好意思把我这老骨头从被窝里揪出来……” 等到电话接通了,他火急火燎道:“沈家那小子带他女人来我这儿看病了!” “真的?”那头显然很兴奋:“我马上去药房守着!”说着啪地挂了电话。 沈家琪将杜悦安置在走廊的长椅上,拿着磁卡去药房取药。 杜悦等了会儿,没看到沈家琪回来,便起身去找他。 刚从拐角处弯过,她就发现沈家琪正站在走廊尽头,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 老年男子说话。 似是有所感应,沈家琪回头看过来。 那位老年男子也跟着望杜悦这边看。 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男子却显得精神奕奕,干练十足,一头银丝整齐地梳在脑后,从言行举止就能轻易看出他的威严,沈家琪对他的态度也十分恭敬。 白大褂里露出绿色军装,杜悦只扫了一眼,发现他的军衔至少是少将以上级别。 杜悦下意识走近,老爷子望了她一眼,倒是对沈家琪说话:“佳琪,这是你朋友吗?” 沈家琪微微一笑,对杜悦道:“杜悦,来这边,这位是总医院的院长。” 杜悦上前,朝老爷子恭敬地点头:“您好。” 老爷子双目含着精光,细细打量杜悦:“你跟家琪……” 有了几回被人误会的经历,杜悦抢着开口:“我……他是我表哥。” 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一起来医院,本来就容易惹人猜测怀疑,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姨夫。 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 情急之下,杜悦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搪塞过去,可是……事情似乎在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 沈家琪扶住额头,吐口气,转开脸望向别处。 表妹…… “表妹?”老爷子微微一愣:“我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孙女了?!” 杜悦顿时瞪大眼睛看向沈家琪。 沈家琪失笑地回望她,然后继续刚才的介绍:“陈越龙院长,也就是我外公……” 杜悦神色一愣,瞅着陈越龙半天,竟不知该如何把这个谎言圆下去。 陈越龙这辈子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嫁给了沈家大儿子沈从容,儿子陈真目前为止,只生个年过十八的女儿,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个这么大的孙女来…… 杜悦脸色尴尬,刚想开口解释,陈越龙却已经满脸怒气地转身走了。 “混蛋小子,居然藏了个这么大女儿在外面!” 陈越龙的嘀咕声渐渐远去,听得杜悦眼角一抽,十分不好意思地看向沈家琪。 沈家琪手里提着袋药,笑着上前:“我们去打点滴吧。” “那个……不用跟老爷子解释一下吗?”杜悦担忧地看着陈越龙离开的方向。 “ 老爷子一时没想明白,等下就好了。” 沈家琪三言两语带过,碰了碰她的肩膀:“没关系的,我舅妈平时都追家庭伦理剧。” 喜欢看电视剧,但不表带可以接受自家老公外头横空出现这么大岁数的私生女啊…… 可沈家琪却像没事人一样,率先提着袋子往输液室那边走去了。 …… 意外的是,输液室里居然坐满了人。 “抱歉,这附近的海鲜酒楼出现一批过期海产品,不少客人都食物中毒了呢。” 护士满脸为难:“不然,我带你们去隔壁的休息室吧。” 那位热心的护士将两人带到她平时休息的地方,那里很简陋,没有暖气,也没有吊钩。 “你们就将就一下吧。” 护士为杜悦弄好输液管子,把药袋子挂在临时拿进来的立地钩上。 刚开始倒没觉得怎样,可是片刻之后,杜悦感到阵阵寒冷袭来。 小房间里丢着些护士凌乱换下的鞋子,空气并不好,不时有冷风从门底缝隙吹进来,寒气逼人。 杜悦动了动手指头,手背又冰又硬,过了会儿竟肿起一块大包来。 休息室的门从外推开,沈家琪走进来,手里提着个装满水的玻璃瓶。 杜悦疑惑地看向他,他回以浅笑,将瓶子塞到她手中。 “临时想到的,你将就着用吧。” 手心温暖的触感清晰传来,杜悦心里忍不住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您。”杜悦温柔浅笑。 沈家琪瞅了她一眼,刚要坐下,想了想又站起身,将身上的大衣外套脱下来。 他动作小心地将那件质地很好的大衣盖到她腿上,扶着她的手搁在衣服上。 “天气太冷了,要是不保暖,血液不流通会导致手肿胀的。” 杜悦看着膝盖上的大衣,眼眶微红,心里动容,从来没有一个人给予她这样的温暖。 “很晚了,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能行的。” 沈家琪脸上的笑容一收,他睨了她眼,沉吟片刻后道:“现在吗?” “嗯。”杜悦点头,望向墙上的钟:“都十二点了呢,你明天应该还要工作吧?” 沈家琪的眼光在她脸上扫视而过,笑容若有若无:“我不忙。” 杜悦 还想说什么,他却已经自顾自在她对面坐下,抓过旁边的报纸开始浏览。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喧哗的声响。 他们两人谁也没再开口,室内顿时陷入沉默之中。 沈家琪修长的右腿翘在左腿上面,人朝后仰着,几乎占据整张沙发。 他白色的衬衫最上面两个扣子开着,表情放松,样子闲适中带着些许慵懒。 第35章:沈家琪喂她喝粥 他翻阅报纸的神情很专注,好像那里只有他一人,杜悦并不存在。 杜悦见他如此,渐渐也不再紧张,扭头去欣赏窗外的景色。 “肚子饿吗?”沈家琪突然问道。 杜悦眼眸忽闪了下,肚子比她更快反应过来,咕噜叫了两声。 沈家琪笑容扩大,将报纸随手放在沙发上,径直朝门外走去,没过一会儿,他就提着个纸袋回来,他修长的手掏出里面的塑料餐盒,打开后一股香味飘了出来。 “这附近没别的东西可吃,你凑合着吃点,省得胃难受。” 杜悦看着热气腾腾的蔬菜粥,心里很感激,可是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沈家琪刚想将粥递过去,却瞥见杜悦在挂吊瓶的右手,手一顿,而后拿了把折叠凳坐到她旁边。 杜悦挑眉,不解他为何突然坐得这么近。 沈家琪骨节分明的手舀起一勺子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如此反复几次,估摸着粥已经凉了,这才递到杜悦嘴边:“来,我喂你。” 杜悦鬼使神差地张口,温热的粥就滑进她食道里。 等到反应过来了,不由羞红了脸,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并不十分熟悉的男人有这种亲密的动作。 “那个……” 杜悦想说她自己可以的,可是刚张开嘴,一口粥又递到她眼前。 她低头,微微看了眼那口粥,顿了下,还是张嘴吃下。 等下就跟他说……杜悦心里是这么想的。 只是,每当她想说话的时候,就会有粥送到她嘴边,堵住她。 沈家琪喂粥的速度,着实快得让人应接不暇。 杜悦悄然看了他一眼,闷声喝粥,可是手心已经急出细密的一层汗。 眼看着那碗粥见底了,沈家琪抽了张纸就要帮她擦嘴。 “我自己擦吧。”杜悦急忙阻止他。 说完,就要去抢他手里的纸巾,不想牵扯到点滴线,临时挂钩突然脱落…… 点滴袋眼看着就要砸下来,杜悦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但是,许久之后,仍旧没有异物落下的感觉。 杜悦眯着眼,看到沈家琪手里抓着点滴袋子。 手背突然微疼,杜悦垂眸,看到有血液顺着点滴线回流,红得刺眼。 “别动。” 沈家琪手伸过头顶,嘱咐她。 护士从隔壁换药经过,赶紧道:“你们等着,我再去找个挂钩。” “算了。”沈家琪拒绝她的好意:“反正快滴完了,我举着安全些。” 像沈家琪这种,气场强大,浑身贵气的男人,半夜出现在简陋的诊室本就很具违和感,如今还举着个点滴袋,怎么看怎么怪异。 偏偏他还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理所当然地站在那里。 虽然沈家琪显得无所谓,但杜悦却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意。 杜悦望着才滴了三分一不到的袋子,犹豫着开口:“那个……” “怎么了?”沈家琪俯首,温和地看着她。 杜悦干脆站起来,将西装放在沙发上,指着他手里的袋子。 “我自己来吧,你这样太辛苦了。” 沈家琪个子太高,杜悦垫起脚尖也够不到他的手,只能抬头看他。 沈家琪,似乎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他看着她蠢蠢欲动的样子,眼底滑过浅笑:“你自己真的能行吗?” 杜悦颔首,目光沉寂毅然地盯着他。 沈家琪也跟着点头,然后将点滴袋子放到她手中,自己则惬意地往沙发上一坐。 过了会儿,护士提着个加热器走进来。 “院长临走之前交代的,这里晚上的温度很低的。” 杜悦挑眉看向沈家琪。 沈家琪安静地接过加热器,弯腰插进墙边插孔里。 “外公经常在医院值班,所以在这里屯了不少家电。” 说完,他掀了掀眼帘,望向杜悦:“拿着不累?” 杜悦顺着他的眸光,抬头盯着自己已经冻紫的手,手指下意识地曲卷起来。 “看来你确实没问题……” 沈家琪意味不明地瞧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朝门口方向走去。 杜悦一愣,以为他要离开。 沈家琪拉开门,探头唤住没走远的护士:“帮我倒两杯热开水来。” 护士温柔地笑了笑,点头:“好的,等我一下。” 沈家琪重新回到沙发上,伟岸的身躯陷进去,片刻后,护士送了两杯开水到房间里。 杜悦瞧了眼放在她旁边的杯子,房间里有了加热器之后暖和了很 多,沈家琪又解开一个扣子,衬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精壮的胳膊和手腕上名贵的手表。 袅袅的白烟中,沈家琪翘着腿看报纸,虽不言语,却散发着让人不容忽视的霸气。 他似滚滚红尘中一块璞玉,先是不起眼,可一旦发现却再也移不开眸光。 杜悦想起之前在花园里听到的对话,脑中忽然就闪过一个成语…… 无奸不商…… 沈家琪不知为何蓦地抬头,对上杜悦来不及收回的探究目光。 杜悦急忙别开脸,脸上浮现尴尬的神色。 她左手渐渐有些撑不住,越放越低,然后右手又是一阵痛,鲜红的血液染红输液线。 杜悦轻呼一声,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很快,她左手一松,点滴袋子已经被人拿走。 沈家琪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我以为你真的可以呢。” 红晕浮现在杜悦脸上,她轻咬下唇,倔强不肯吭声。 …… 挂完吊瓶从医院出来,外头的夜色浓重如墨。 沈家琪说要送她回家,凌晨这个时段确实打不到车,杜悦也就没拒绝。 车子,在宜家别苑对面的那条马路边上停下。 杜悦有些意外地望向沈家琪,以往他给人的印象都是体贴绅士的,她以为他就是不送进去,至少也会开到小区门口。 “这么晚了,把保安叫起来开护栏也不好,我送你进去吧。” 沈家琪率先解开安全带,看着她,开口解释。 杜悦转头,瞧见沈家琪看她的目光诚挚而宽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待到解开安全带了,才道:“很晚了,您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但是,沈家琪已经打开车门下去,绕过车头动作优雅地替她打开副驾的车门。 “确实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会让人不放心,我送你。” 杜悦真觉得很不好意思,今天,她已经给沈家琪添了不少麻烦了。 “真的没关系的,就在马路对面,这一带有警察彻夜巡逻,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好像,这里只允许临时停车哦。” 沈家琪短短一句话,将她剩余的话全堵了回去。 他的言下之意,如果两人再磨叽磨叽,他的车就有可能要被拖走了? ……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别墅区小道上。 树影间的光线影影绰绰,谁也没开口说话,寒冷的空气里飘荡着股静谧,鼻翼间是若有若无的青草香味。 沈家琪跟杜悦离得很近,她仿佛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气,带来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感。 “你好像不了解我?”沈家琪开口打破沉默, 杜悦抬头,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此一问。 沈家琪没有停下步伐,不徐不慢地走着,说话的音调浅浅的,好像是在跟老朋友闲谈。 “荣伯带着全家人去马来西亚度假,回来之后假意说是因公出差,将他们一家三口在那里奢侈的消费全报到公司账上,我曾经提醒过他的……” 杜悦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沈家琪这是在隐晦地跟她解释事情原因吗? 她加快步伐赶上去,笑了笑:“那个是你公司的事情,其实,不用跟我说的。”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是不是认定了我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奸商?” 沈家琪停下脚步,转过头,视线落在杜悦身上。 朦胧月光下,杜悦黑若玛瑙的眼眸中闪烁着困惑的光芒。 杜悦的头发乌黑亮直,长长地披在她后背上,鼻梁小巧挺拔,侧脸的弧线很柔软,精致的五官施了浓淡得宜的妆,脸色已经恢复健康的红润,安静地站在他身边,领口下的锁骨随着呼吸起起伏伏,浅淡中透着一股诱人的妩媚。 沈家琪勾起嘴角:“或者,你心里早就认定了我就是个无恶不作的人?” 杜悦像被猜中心事的小孩般慌乱起来,脑袋飞速转动,想着要找个借口掩饰过去。 沈家琪却反而笑了笑:“外面冷,早点回去休息吧。” 面前,就是杜悦家的别墅,而沈家琪说完话后,直接转身走回来路。 …… 杜悦打开大门后的灯,整个别墅昏暗一片,静悄悄的。 保姆早就睡下,早就猜到屈润泽不会回来,但她还是不甘心地看了眼鞋柜。 杜悦没有情绪地扯了扯嘴,换好鞋子后关灯上楼睡觉。 她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之后,听到她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有新信息。 “别忘了吃药,具体看说明书,都有写,沈家琪。” 杜悦盯着手机的眼眸 扑闪了下,犹豫了片刻才开始打字。 “今天麻烦您了,那个,花园里的事情,抱歉误会您了。” 杜悦趴在床上,双脚摆动,手机屏幕很快又亮起来,新进来一条短信。 “早点休息。” 杜悦浅浅一笑,关掉手机,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 第36章:杜总监,我怀孕了 杜悦一觉睡到早上十点多。 她随手撂了撂头发,翻开被子起床。 应该是昨天晚上那些药起了作用,否则她不可能一夜安睡到天亮。 杜悦简单洗漱了下,镜子里的人,看起来精神奕奕,宽松的卡通睡衣穿在身上,下面是一条白色休闲裤,整个人慵懒中带着股舒适。 杜悦穿着拖鞋下楼,保姆正在打扫客厅,看到她后笑着问候:“太太起床了?” 杜悦回以微笑,走到拐角处,听到保姆提醒:“先生回来了呢。” 杜悦脚步一顿,然后转身上楼,来到卧室的门口停下。 片刻后,她推开门进去,入目的大床凌乱不堪,换下的西装和衬衣随意地丢在上面,浴室里有水声传出来,透过亮着的灯,能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在里面晃动。 杜悦很快别开眼,想转身下楼去吃饭,眼睛却不经意瞥见沙发上放着的盒子。 杜悦心里微动,今天是她跟帧帧的生日。 掀开盒盖,一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水晶天鹅落入她视线内。 她禁不住伸手,想要去抚摸那只美轮美奂的天鹅。 但是,她的手刚碰到天鹅的嘴尖处,一股冷硬的力道突然扫过来。 指尖像触电般传来锐疼,下一刻,杜悦的手被拍开。 杜悦侧脸,看到屈润泽站在自己身后,他腰间围着浴巾,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精壮,黑发间不时有水滴落,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正冷冷地打量着她。 他拿过盖子合上,将那份礼物往沙发另一端挪了些。 “雨欣讨厌别人乱动她东西,她今天生日,这份礼物是为她准备的。” 杜悦指尖上鲜红的血珠盛放凝结,像随时都要滴落般。 “你找我什么事?” 杜悦在屈润泽抬头之前,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到身后藏起。 她缓缓抬头,语调平静:“本来是有的,不过似乎没说的必要。” 屈润泽蹙眉:“到底什么事?” 杜悦仰首,目中刻着他英俊冷漠的五官:“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说着,微微扯动嘴角,越过他朝门口走去。 …… 她答应了要陪帧帧过生日的,都已经提前请好假了。 屈润泽穿着白色西装,挺拔绅 士地提着礼盒下楼,彼时,杜悦正坐在餐厅吃早饭。 “你今天不上班?”屈润泽顿住脚步问她。 杜悦颔首:“请假条昨天已经放在你桌上了。” 屈润泽没有接腔,抓过玄关处的车钥匙就走,外头很快就有车发动的声音响起。 杜悦低头,盯着盘子里切得七零八乱的面包片,显得心不在焉。 这会儿想来,她刚刚指望要屈润泽跟她一起去陪帧帧过生日的想法,着实可笑。 …… 杜悦在去的路上买了个大蛋糕。 取了冰激凌蛋糕出来之后,杜悦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是个眼生的手机号码。 杜悦迟疑地接通:“你好,哪位?我是杜悦。” 那头,传来幽幽的哭泣声,却没开口说话。 “喂?你要不说话我就挂了啊。”杜悦等了会儿,就想掐断这通奇怪的电话。 “杜总监……”那头娇柔带着哭腔的女声急切挽留。 杜悦一愣,瞬间想起这道声音的主人——被调到外地工作的容子衿。 “你找我什么事?”杜悦直入主题地开口问。 容子衿猛吸口气,这才哭道:“杜总监,我…我怀孕了……” 杜悦站在路边,四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杜总监,这孩子是润泽哥哥的,我真的是没办法才找你……” “那你找错人了,跟我说有什么用?” 杜悦的声音像像凝结的霜般没有温度,说完,掐断电话。 “杜总监……” 然后杜悦回头,看到容子衿拿着电话站在她身后。 …… 附近的快捷咖啡店里。 杜悦看向坐在对面的容子衿。 一段时日未见,容子衿眉宇间早不复当日陷入热恋的自得风华,除了伤痛和憔悴,还有茫然和无助,她还在哭,一双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杜悦视线下移,落到她还不见隆起的肚子上。 她穿着高调的粉红孕妇装,像是要彰显什么似的,手不时轻抚腹部。 杜悦轻啄一口咖啡,后仰身体,沉默地靠在沙发上。 没过一会儿,容子衿先沉不住气了。 她 有些不安地将头发撂到耳后,眼神闪烁地看着杜悦。 “杜总监,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有些话,大家都心知肚明,再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呢?” 容子衿贝齿轻咬下唇,有晶莹的泪珠在睫毛上颤动,那双黑圆的眼睛溢满泪水,仿佛随时会滴落,纤细的肩膀在淡黄的灯光下抖动。 “我是真心爱润泽哥哥的,而且……” “而且什么?”杜悦终于开口,声音平稳淡然。 容子衿被杜悦看得有些发怵,但仍然鼓足勇气道:“润泽哥哥跟我是真心相爱的,他跟你结婚,只是一时冲动,我现在怀了他的孩子,你还霸占着位置不合适吧?” “你的意思是,要我成全你们俩?” 仿佛惊讶于杜悦的淡定,容子衿的脸色微微发白。 “子衿,你还是没想明白,三儿想要上位,光靠肚子和一点眼泪是不够的。” 容子衿双手揪紧裙摆,关节发白,望着她云淡风轻的笑:“你什么意思?” 杜悦不徐不慢地放下杯子:“假如我是你,一定不会蠢到跑人家老婆面前叫嚣自己怀孕了,而是找个地方偷偷把孩子生下来,接着弄一份亲子鉴定,带着孩子去屈家大哭一场,最好闹到左邻右舍都知道。” 杜悦还是在笑:“人要脸树要皮,何况屈家和唐家这种名门望族,到时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也得给你个交代。万一你幸运地生个男孩,人家说不定还乐得扶你上位呢。” 容子衿神色并不轻松,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手背和桌面上。 “杜总监,我知道你情绪不好,但也不用说这些嫉妒的话。” “嫉妒你?”杜悦笑容一冷:“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如果屈润泽真的那么在乎你,那当初出事后,被调离的就该是我而不是你。你怀了他的孩子,他应该很开心才对,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找我?容子衿,你急着来找我,是不是因为找不到屈润泽了。” “你……怎么可能…润泽哥哥他那么爱我……他只是……” “只是怎样?”杜悦冷漠地瞥着她:“如果你想要钱,现在找屈润泽还来得及,至于我这边,你一个子儿也别想得到!” 容子衿失措地瞪圆眼睛,愣怔地看着杜悦:“我不是要钱,只想你把润泽哥哥还给我,让我们一家三口可以不用分离……” “既然如此,那我们没啥可谈的了。”杜 悦说着起身,拿了蛋糕和手包就走。 容子衿跟着起身,追了她两步,哭道:“润泽哥哥根本不爱你,他心不在你身上,你这样耗着有什么好处?” “有没好处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屈润泽不爱我,但是他还是为我第一时间将你调离,他即便真爱你又如何?他配偶那一栏,写的还是我名字。” 杜悦冷漠的眼底映出容子衿愈发苍白的脸:“这些年,屈氏每一个盈利的项目都离不开我的策划,我能帮助他在事业爬上更高峰,而你能为他做什么?男人都喜欢沾花惹草,但是必然不会为一个徒有姿色的女人,放弃他的既得利益。” “你算什么东西,当个总监就了不起啊!”容子衿火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就大专文凭,就你那家世,走狗屎运才能嫁给润泽哥哥……” 容子衿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因激动染上不正常的红晕。 “你心里不平衡我能理解,毕竟屈润泽确实很优秀,这些年不少女人如飞蛾扑火地黏上他,但她们都很识趣地拿钱走人,唯有你……” 杜悦换只手拿蛋糕,望着容子衿茫然无措的神情:“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屈润泽那方面有缺陷,所以我们结婚那么久都没孩子,你这孩子真是他的?哦,我想起来了,当时你跟那个叫小波的男人还没彻底分手的……” 容子衿瞪大眼睛,惶恐摇头:“怎么可能……不可以……”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那段时间照顾我丈夫,至少,你比外面的野鸡干净些。” 望着容子衿越大苍白的脸色和不断滑落的泪珠,杜悦淡然地递过一张纸巾。 “别傻了,每个女人都以为爬上屈润泽的床就能驾驭他,可是,美梦终究是会醒的。屈润泽是商人,他最重利益,你除了几分姿色外,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你的美貌曾带来屈润泽的关注,但是这种情感没有根基,等你哪天容颜老去,你认为他还会喜欢你吗?这种水中月镜中花的爱情,未免太虚无缥缈了。” “不会的……”容子衿眼泪掉的更凶:“你胡说,润泽哥哥是爱我的……”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祝你好运。” 杜悦说着,转身就走,容子衿一愣,接着迅速抓住她的手。 “杜总监……我求求你……你放润泽哥哥自由吧,我跟他是真心相爱的……求你了……” 容子衿见杜悦不为所 动,牙一咬,竟噗通一声给跪下了。 第37章:既然你要装可怜,那我就帮忙装得再像点! “杜总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求你成全我们,我只有润泽哥哥,我们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容子衿哭得梨花带雨,眼泪止都止不住:“你能力强,就是离开润泽哥哥也能过得很好,可是我只有他,求求你,放开他吧……” 这边的动静引来众人侧目,纷纷将矛头指向杜悦。 容子衿跪爬到杜悦脚边,扯着她裤腿:“杜总监,求求你了,我不要钱,只求你把润泽哥哥还给我……我是真的很爱他……” “你想跟他怎样,都跟我没关系。” 杜悦推开容子衿的手,朝外走,只是走了几步后又折了回来。 容子衿刚扶着桌角起来,还没站稳,就看到去而复返的杜悦出现在眼前。 “杜总监……” 杜悦一声不吭,反手甩了一巴掌在容子衿脸上。 容子衿被打得晕头转向,捂住红肿的脸,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杜悦。 “既然你要装可怜,那我就帮忙装得再像点!” 杜悦的掌心也很疼,但脸上表情却淡若:“你父母没教好你该怎么做人,回去后告诉他们,我替他们教育了。” …… 其实,打完容子衿,杜悦并没想象中的痛快。 她站在咖啡厅门口,一时竟不知该去何处。 这样的结果,仿佛是预料之中,却也叫人忍不住难受。 等她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车上。 她摊开紧握的拳心,那只打容子衿的手已经肿了。 刚才,她用了十足的力道。 透过咖啡厅落地窗玻璃,她看到容子衿蹲在地上,委屈地痛哭。 容子衿痛在发肤,可她疼的却是整颗心,像被钻孔扎过般锐疼。 杜悦抓着方向盘的手曲卷收紧,眼窝酸胀得难受。 她摇下车窗,冷风蹿进来吹拂她的长发,凌乱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 副驾上的手机嗡嗡响起。 杜悦深吸口气,牵扯出浅笑,接通:“帧帧?” “悦悦,你怎么还没来,我等你好久了呢。” 杜悦望着窗外的人潮如涌,原本冰凉的表情浮现抹柔软:“过会儿就到。” “嗯!对了……悦悦,润泽他跟你一起过来吗?” “屈 润泽最近忙新项目,出差去了,不过他答应给你买礼物的。” “真的呀。”杜帧立即喜上眉梢,尤不自信地问:“要海贼王周边也行吗?” “当然咯。” 杜悦原本淌血的伤口慢慢愈合,心情逐渐绽放出一朵小花。 “那我在家等悦悦哦,悦悦开车要小心点。” 掐了电话,杜悦驱动引擎,调好后视镜,将车从停车位里倒出来,踩动油门刚要加速,一道身影突然从拐角冲出来。 杜悦马上去踩刹车,方向盘打死,可还是听到车头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外面响起惊天动地的哭喊声,路边行人纷纷停驻围拢上前。 杜悦下车,看到本该在咖啡厅里的容子衿此刻跪倒在车前,捂着肚子低声呼痛。 一滩艳丽夺目的鲜血在她身下晕染开来。 容子衿脸色难看,毫无血色的嘴唇蠕动,悲痛欲绝地捂住肚子,眼神涣散无焦距。 “我的肚子……可怜的孩子……” 杜悦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容子衿身下的血染红地面,她浑身的血液都冲向脑部,恐惧像只大手揪紧她的心,她刚刚分明及时刹车了,怎么还是撞到人了? 容子衿半握在地上,娇躯颤抖,低头盯着自己的肚子,一会儿动也不动,一会儿又突然惶恐地摇头,哭声犀利:“肚子好痛,救命,救救我!” 杜悦弯下身体想去扶她:“我带你去医院……” “你快点走开!”容子衿惊惧地看向杜悦,捧着肚子往后爬,在地面划出一条触目惊心的红印子:“求求你了,杜总监,我什么都不要了,求你别伤害我跟孩子!” 杜悦的手顿在半空中,神色僵硬地看着一副楚楚可怜样子的容子衿。 “小姐,天哪,你流了好多血!旁边有没有人是医生,快过来紧急抢救!” 杜悦站在那里,被急着上去帮助容子衿的人群撞开,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着,她脖根一凉,一个冰激凌甜筒丢到她身上。 “臭女人!刚才在咖啡厅这位小姐都给你下跪了,你居然还不放过她!” 一个打扮潮流的年轻女人愤慨地看着杜悦,甜筒就是她丢的。 杜悦蓦地抬头,冷冷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女孩扬着下巴,冲四周人群嚷嚷道:“ 这都什么人啊,三儿都这么嚣张,随便不高兴就敢开车撞人,还害得人家流产!” “真是不要脸的女人!心肠这么恶毒,连孕妇都不肯放过!” “八成想着撞死正室,自己好上位,就是个神经病!” 耳旁的辱骂声愈发过分难听,甚至有所谓的正义人士上前推搡杜悦。 “你爸妈怎么教育你的啊?眉清目秀的姑娘居然出来当小三,怎么这么没素质啊!” 杜悦曲指抓住那只捅着她鼻尖的手指,目光冷冽地盯着那个骂的起劲的男人。 “要我把跟我丈夫的结婚证拿出来给你看吗?” 男人愣住,不自在地舔嘴,但随即一把挥开她的手:“吆喝,我说怎么这么泼辣,原来已经用狐媚手段把人家家庭都拆散了,难怪敢叫那小姐给你下跪,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 “我再说一遍,是她自己突然冲出来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杜悦还没说完,只觉得额头一疼,然后有冰凉的粘稠液体沿着她的眼角滴下来。 她的鼻翼四周,顿时充满了鸡蛋的腥臭味。 “撞了人还这么嚣张,不给你点教训还无法无天了!” 杜悦环顾四周言之凿凿的人群,一股凉意从心底冉冉升起。 虽然可笑,但女人的泪水和软弱确实是所向披靡的武器。 可惜的是,她从来不会轻易低头。 她的眼泪,只会在深爱的人面前流淌,她的眼泪,不会成为伤害别人的利器。 过了几分钟,浑身染血的容子衿被急救人员抬上了救护车。 “这里的路人都作证是你撞了那位小姐,请跟我们回警局录一下笔录。” 交警拦住杜悦的去路,许是这种事遇得多了,他的态度并不友善。 杜悦看着自己已经撞坏车头的轿车将要被交警拖走,救护车的鸣笛声渐远,她抬手将脸上的蛋清擦掉,平静地道:“我想过去把蛋糕拿出来。” 交警疑惑地看着眼前狼狈的女人,惊讶于她的镇定泰然。 杜悦扯动嘴角:“那个是我答应送给我哥的礼物。” …… 杜悦怀抱蛋糕坐在警局走廊的长凳上。 人潮涌动的警局中,有警察大声质问嫌犯的声音,还有人因害怕在啼哭,桌那边的公务人员不时翻动纸张发出哗 哗声,偶尔有警员押着犯人从外头进来,电话铃声总是响个不停。 杜悦盯着手机上的号码,犹豫许久,才按了拨通键。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 “什么事?”屈润泽问她。 杜悦抓紧手机,刚想问他有没有空来警局保释自己,突然听到那头传来女声:“阿泽……” 听筒里很安静,甚至能听到那头播放的古典音乐的声响。 杜悦一愣,然后下意识地掐了电话。 …… 屈润泽套上西装要出门,被洗手间里出来的刘雨欣从后拦腰抱住。 “阿泽,你要去哪儿?不是说好了,今天一天都陪着我吗?” 刘雨欣漂亮的明眸中浮现雾气:“刚才谁给你打电话,瞧你心不在焉的……” “雨欣,我有急事要办,等下就回来。” 屈润泽伸手想去拿开刘雨欣的手,不曾想,她反而抓得更紧了。 “我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推了沈家琪和好友的约会过来找你,可是你,打算丢下我一个人过生日吗?” 说着,一颗滚烫的泪珠就毫无征兆地从刘雨欣眼角滑落下去,啪嗒啪嗒掉到屈润泽的手背上,他要推开的动作猝然一滞。 “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怨我,但是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直到你决定重新相信我为止。” 刘雨欣放开手,转过身:“你有事情就赶紧走吧,我没有关系的。” 水晶吊灯下,她苍白着脸,用手捂住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拼命往下掉,她似乎在极力控制情绪,没有哭出声,唯有肩膀在不停颤抖,整个人仿佛随时会跌倒般羸弱。 屈润泽站在门口,回头看刘雨欣迈着凌乱的步伐往里走,眉头微蹙,手抓着外套,松了紧,紧了又松,不过片刻,他蓦地回身赶上去用力抱住刘雨欣。 刘雨欣侧过头,一滴泪水在下巴处凝结,她微微勾着嘴角:“怎么不走了?” 他将脸埋进她柔软的发间,呼吸急促,欲罢不能地紧紧扣住她的腰身。 …… 杜悦不知道自己在警局里坐了多长时间,走廊上风很大,很冷。 警察的话还在她耳边萦绕:“车祸发生的地点在摄像头死角处,所以没能调到对你有利的视频信息。” 第38章:放心吧,很快就没事了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当时在场的人异口同声说是你蓄意开车撞人的,而且之前你在咖啡厅曾对受害者进行过人身伤害,受害者现在仍在昏迷,不能采供……总之,目前的形势对你来说并不乐观……” “如果你有律师的话,建议打电话让过来保释你,不然,只能请你在这里委屈几天了。” 杜悦沉默抬头望向墙上的钟,下午五点,冬天夜里黑得早,窗外已是朦胧的夜色。 警局里的人十有八九离开了,喧哗复归于沉寂。 杜悦转头,看到左手边的铁栏杆里,狭小的空间里横躺着三四个浑身脏乱的男人。 假如她不能找来保释自己的人,那也会被关到那里面去。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嗡地响个不停,杜悦垂眸,看着屏幕上杜帧明媚的笑容,没有接。 她将双腿蜷缩在长凳上,双手抱紧自己的身体。 林熙敏不在镇南市,屈氏律师的电话打不通,她能够依赖的人还剩下谁…… 走廊上突然响起脚步声,杜悦侧脸,一道硕长的黑影将她笼罩。 杜悦瞧见一双质地良好的手工皮鞋出现在她低垂的眸光中。 她的视线顺着皮鞋缓慢上移,看到直挺的西裤,打着领结的衬衣,当沈家琪的脸庞落入她眼眸中时,杜悦只觉得自己的呼吸突然就紧致了。 一方手帕轻柔地擦拭她的额头,沈家琪发出声叹息:“怎么会在这儿?” 丝帕质感冰凉,缓慢地除去她沾了蛋清的头发。 杜悦仰首,望着沈家琪,一滴泪珠终于溢出眼角。 她以为自己够坚强,可以顶得住,但是沈家琪的出现让她不禁红了眼眶。 沈家琪低头,视线落在她怀抱着的蛋糕上,再抬眸,将她桃花眼中的水雾收入眼底。 “你打算在这里过生日?” 杜悦曲指划掉眼角的泪水:“只是遇上点麻烦,暂时不能离开而已。” “发生什么了?” 沈家琪神态淡若地挨着她坐下,侧过头,笑容暖暖地看她。 杜悦瞧着他,一时间竟愣怔在那里。 “总裁,林局长下楼了,我们该走了……” 秘书行色匆匆走来,但余下的话在看到杜悦后徒然止住,一脸恭敬地等待沈家琪的指示。 沈家琪摆了摆手,仍 然看着杜悦:“什么麻烦?” “我撞人了。”杜悦感觉他眼神幽深,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沈家琪环顾四周,点头道:“你被拘留在这儿的?” 杜悦沉默,因为沈家琪说得对,她现在确实没办法离开。 “沈总,好久不见……” 杜悦循声看过去,迎面走来一个穿着休闲西服的中年男人。 林局长看到坐在一起的两人,有些错愕,挑眉问一旁的秘书:“这位是……” 秘书回以同样困惑的目光,他也不知道啊…… 不过,显然的,这个女人对他们总裁来说很特别。 上回把给太太的限量版鞋子送她,这次挨着坐,连林局长下来都没起身。 秘书正绞尽脑汁,想要编出个合理的身份给杜悦,好叫人不误会。 沈家琪却自顾站起来:“是自己人。” 他看着林局长,又指了指杜悦:“她好像撞人了。” “撞人了?”林局长讶然出声,一方面诧异杜悦的身份,另一方面又颇为为难,既然是沈家琪的人,自然要看他几分面子,只是撞人可不是小事呢…… 林局长叫住一经过的民警:“这位小姐撞了谁?” “车祸发生在岳阳路一家咖啡厅门前,目击者说杜小姐开车撞了一位孕妇。” “具体情况呢?”林局长皱眉接着问。 民警偷瞧了眼跟林局长并肩而立,气度不凡的沈家琪,也看出他身份不简单,见他跟杜悦似乎很熟的样子,只得将事情经过全盘说出。 “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没撞她,是她自己冲上来的。” 沈家琪看着一脸倔强的杜悦,眼神幽深莫测,许久没有开口。 杜悦仰头回望他,坚持道:“我真的没撞她。” 在场众人都面面相觑,惊讶于杜悦这些孩子气的解释。 仿佛,她这样一说,就能够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 “我确实很讨厌她,但是不至于失去理性,用这个方式来报复她。” 沈家琪没有接腔,安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而且……我才是屈润泽的老婆,而不是他们所谓的三儿……” 杜悦似乎很镇定,但是她抓着蛋糕的手在微微发抖。 顷刻间,被冤枉的苦楚, 求助无门的凄凉,缠绕她的身心。 沈家琪望向她水光乍现的眸子,许久,他才别开脸去。 他对林局长道:“今晚的饭局,可能要取消了。” 林局长何等精明,立即猜到他的用意,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沈总放心,刘梦楠的事情我会解决好的,到时会通知你公司律师的。” 沈家琪跟林局长握手:“给林局长添麻烦了,下回我请你吃饭。” “不用客气,你父亲跟我可是老交情,就冲着这点,这个事我也得给你处理好。” 林局长眼眸瞥向杜悦:“那这位小姐……” “希望能够保释她出去。” 杜悦听到“保释”的同时,抬头望向沈家琪。 沈家琪穿着浅蓝色的衬衫,大衣随意地跨在臂弯中,跟林局长说话时剑眉蹙起,警局内的节能灯并不明亮,打在他身上却有流光溢彩的感觉。 杜悦望着他,那情景,就像个平民在仰望上位者。 “可以,让小李带你过去办手续。”林局长颔首。 沈家琪离开之前,回头看了眼杜悦,见她神情惶恐茫然,又折了回来。 “放心吧,很快就没事了。” 他说着,将外套递给秘书,自己则跟着那个叫小李的民警走了。 杜悦缓缓抬头,目送沈家琪走到不远处桌边。 他跟民警两人在交谈,因为隔着些距离,杜悦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看到沈家琪态度温和地跟那些人握手,掏出一包烟来,一一分给他们。 林局长也加入谈话,负责的民警却执意不肯点头,沈家琪便转身去打电话。 杜悦望着沈家琪挺拔的背影,他想必是打给官位更高的人,但不管他找的人是谁,想必都要以沈家名义欠人家一个人情。 在杜悦胡思乱想的档口,沈家琪已回到她身边:“好了,我们走吧。” 杜悦仰望他,神智逐渐回到脑海中,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 沈家琪接过她手中的蛋糕,笑容温和亲人:“我送你回家。” 一旁的秘书壮着胆子开口:“总裁……” “车钥匙留下,你先走。” 秘书掏出钥匙递过去,不敢多加停留,转身就走。 “去洗干净舒服些。”沈家琪把手帕塞到杜悦手里: “我等你。” 杜悦垂眸,看着自己沾了奶渍的衣服,还有全是腥味的发丝,点了点头。 …… 等杜悦再次回来,远远地看到沈家琪提着蛋糕,倚靠在走廊墙边。 他微微仰着头,看向走廊上不知名的某个地方,接着,似有感应地转过头看她。 杜悦简单地洗了个头,但衣服上的污垢却仍然在。 沈家琪踱步到她面前:“好了吗?” 杜悦轻轻地点头,抬手想去接蛋糕:“我来提吧” 她伸出的衣袖撂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上面却攀沿着条淡淡的伤疤。 沈家琪猝然拽住她的手,皱眉盯着她腕间狰狞的疤痕。 “怎么会受伤的?” 杜悦想抽回自己的手,沈家琪却抓得更紧,一双黑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因为割脉自杀?” 杜悦开口否认:“十多年前的事,那时不小心受伤弄的。” “到底怎么回事?” 杜悦身侧的手蓦地收紧,见他固执地想要知道,也就不再隐瞒。 “十二岁那年,杜帧不小心将我怀孕的继母绊倒,她从楼梯上滚落之后,不但流产了,还导致了以后都不能生育,甚至连基本的夫妻生活都无法进行。我继母悲痛欲绝,始终迁怒于杜帧,那日一气之下拿了水果刀要捅杜帧,我上去拦,不小心就受伤了。” 沈家琪仍旧看着那刀伤疤:“当时,是不是很疼?” “还行吧,比起疼痛,我当时心里想的只有保护好杜帧。” “你继母一直都不喜欢你跟杜帧?” 杜悦勾起嘴角淡淡一笑:“也还好吧,更多的时候她当我们是隐形的,我父亲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她,可我们毕竟是他的骨肉,她也不能怎样。” “今天是你跟杜帧的生日?” 杜悦错愕地看着沈家琪,眼底的意思很清楚:你知道我跟杜帧同一天生日? 沈家琪伸出手,在半空中稍微停了一下,还是曲起食指,轻轻扣着她的额头。 “我记得在海鲜酒店,你说过你们是双胞胎。” 他眼神宽广温厚,对杜悦仿佛只有真挚的怜惜,别无其他。 “我带你去杜帧那里,一起过生日才有意思。” 杜悦看向嘴角含 着温和笑意的沈家琪,眼眶胀痛,满怀感激:“谢谢你。” …… 站在车边,杜悦犹豫了下,还是爬上后座。 窗外霓虹夜景飞逝而过,杜悦蜷缩在后座上,安静沉寂。 她同屈润泽结婚一年,始终只有她在坚持,从前不觉,现在却感觉好累,好累。 第39章:盯着男人看容易让人误会 杜月默曾说她嫁给屈润泽不是凤凰涅槃,而是自取其辱。 不论屈家人或是刘家人,从无人对她示好,更多的是选择漠视她。 根本就没有人看好她跟屈润泽的这段婚姻,而随着时间推移,这点论断似乎一点点被证实。 难道,这就是宿命? 杜悦歪头靠着车窗,心底像千刀万剐般疼痛。 从刚开始就错了,一年了,她其实早就看清,不过始终没能鼓足勇气…… 杜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愣怔地盯着屏幕,过了良久,她才用僵硬的手指点了几下,接着翻出通讯录里的那个号码,点击发送键。 短信传来提示音,显示发送成功,而屏幕上只有简短几个字…… “我们离婚吧。” 杜悦关了手机,合上眼,她受不了了,真的,无力再坚持了。 …… 沈家琪回头,想问杜帧的住址,却发现杜悦呼吸平稳地睡着了。 她紧握的手里,躺着一枚手机。 沈家琪将车子减速,直到缓缓在江边停下。 他熄火,杜悦睡得并不安稳,秀眉微微拧起,似乎正在做一个并不好的梦。 沈家琪将车内视灯关掉,借着寡淡的月光打量她的脸。 她的眼睛下方是一层淡淡的黑眼圈,即便化着妆也能看出她的倦意。 她双手环胸靠在后座上,那样子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般无助。 沈家琪抓过外套披在杜悦身上,手指不意扫过她的唇瓣,他的动作瞬时一顿,然后轻抚她脸的轮廓,杜悦翻了个身,却没有醒来。 她的呼吸平稳,外套下的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沈家琪瞧着瞧着,脑中蓦地就想起那一晚手指尖异常饱满柔软的触感。 之前并不作他想,此刻回味起来,却觉得,那触感……似乎不赖。 沈家琪勾起嘴角,望向杜悦:“这么放心地睡着,不是很怕我吗?” 说着,沈家琪打开车门下去,倚靠在江边护栏上。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细细的烟雾飘扬在空气中,萦绕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偶尔,他会回头看一眼车内的杜悦。 手机里有电话进来,接通后,是陈鸿不悦的声音。 “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回来 ?怎么雨欣也不见个人影,连电话都关机了。” 沈家琪视线拂过面前一望无际的江水,幽幽吐了口烟雾:“在江边等日出。” “等日出?”陈鸿质疑道:“这才上半夜,你就去等日出了?” “嗯。”沈家琪慵懒地换了个站姿:“今天兴致不错,就过来了。” “那你老婆呢?” 沈家琪又回头看了眼车里的人儿:“就在我身边。” 听说刘雨欣跟沈家琪在一起,陈鸿这才放心:“既然你们是在一起的,那我也就不操心了,你是该多点时间陪老婆,别总是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沈家琪扔了烟头:“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杜悦从梦中惊醒,见自己置身豪华车内,突然有些茫然。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坐直身子,深色的男士外套从她膝盖上滑落。 杜悦盯着外套看了好久,这才将之前的所有事情忆起。 糟糕…… 杜悦环视四周,终于在车后座角落里找到蛋糕盒子。 都答应杜帧要跟他一起过生日的,怎么会睡得不省人事了呢? 杜悦郁闷地扶着额头,猛的意识到沈家琪不见了。 车内视线不明,外头更是漆黑一片,包裹在浓雾中看不清。 她推开车门下去,一股咸腻的风鼓吹上来,耳边是江水拍打河岸的声响。 车头处有忽明忽暗的烟火,杜悦慢慢走近,闻到烟草的气息,待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便瞧见沈家琪靠在栅栏上,两指夹着烟,烟雾包裹着他,令他面目有些模糊不清。 高跟鞋落在枯草上,发出清脆的动静,引得沈家琪循声回头。 “醒了?”沈家琪眼神温和,摁灭烟,接着直起身体:“睡得还好吧?” “你怎么站在外面?” 杜悦眼尖,发现他站着的地方,躺着不少烟蒂,应该在车外呆了挺长时间。 冬夜很冷,更何况是在江边,而沈家琪把外套留给自己,他难道就不冷吗? “见你睡得很香,怕吵醒你。” 对呀,如果他不停开关车门,一定会吵醒向来浅眠的她。 杜悦望向沈家琪难掩倦意的面容,心头浮现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远处天边绽放第一抹亮色,杜悦看到沈家琪下颚处 冒出一层青色胡渣,或许是因着熬夜,眼窝更加深邃,一双眼睛却异常闪亮,慵懒的气质中隐藏着沉稳的魅力。 沈家琪扫了她一眼,浅淡一笑:“这样盯着男人看,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 杜悦见他笑容中没半分恶意,不由地卸下心底那丝提防。 她缓步来到他身边,声音轻细:“你站这里很久了?” “车里挺无聊的,出来透透气。”沈家琪一副云淡风轻地模样。 杜悦没有接腔,沉静地站在他身旁。 “看过日出没?”沈家琪突然打破沉默。 杜悦歪过头看他,沈家琪伸食指指着天边:“你看。” 杜悦顺着望过去,只见一轮红日一点点从海天相交的地方升起。 杜悦美丽的眼眸被日光照得金灿灿的,情不自禁感慨道:“天,真美……” 沈家琪收回眸光,偏头看她,愉悦的情绪直抵他的眼底。 肚子突然煞风景地传来抗议声。 杜悦下意识地把手放上去,她已经差不多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 迟疑片刻,她还是绕到车后座将那个蛋糕拿了出来。 她在车头打开蛋糕盒子,里面的冰激凌蛋糕已经融化不少,形状也扭曲难看。 杜悦手捧盒子回头问沈家琪:“你肚子饿吗?” “不是要送杜帧那里的吗?” 杜悦切下一块蛋糕:“这个蛋糕都压坏了,我到时再买一个给他。” “你要吗?”杜悦将那块蛋糕递到他眼皮下。 沈家琪继续笑,一副并不感兴趣的样子,也没伸手去接。 “我不喜欢甜食。” 杜悦点点头,接着不客气地吃起来。 她一面自顾吃着蛋糕,一面欣赏着远处的日出,颇为怡然自得。 仿佛,昨夜做出的离婚决定,只是一场已经醒了的噩梦。 不知何时开始,沈家琪的视线不再关注日出,而是落到杜悦身上。 他笑容不减地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得样子,兴致颇多:“真那么好吃啊?” 杜悦耸了耸肩,举着勺子下意识道:“要不要来一口?” 她又往嘴里送了口蛋糕。 其实她也只是随便一问,纯粹是等着他回绝的。 刚刚沈家琪也说了,他不喜欢吃甜食…… 但是…… 沈家琪却靠上来,俯首,咬住那被杜悦啃得只剩点奶油渣的勺子。 杜悦的小脸腾地胀红,拿着勺子的手横在半空,一时竟忘了有所反应。 沈家琪仿佛是无心的,慢里厮条地将奶油舔干净,接着视线重回宽阔的江面上。 杜悦盯着像洗过似的勺子,默默转过脸,没有再吃蛋糕。 沈家琪也没再看向她。 两人并肩立于江边,心思迥异地欣赏着那一轮日出。 回到市区后,杜悦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可沈家琪却没有要走的样子。 “吃蛋糕我也有份,买一个还杜帧是应该的。” 说着,沈家琪掏出一张vip金卡递给店里员工,刷完之后在回执单上签字。 他垂头,签字的动作一气呵成,笔触在纸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杜悦抬头,刚想开口拒绝,他却已经率先提着蛋糕往门外走去。 不过,他很快折回来。 沈家琪挑眉看她:“不走吗?是不是还想买什么?” 杜悦叹口气,摇头跟上他的步伐。 既然他都做到这份上了,若是再唧唧歪歪,未免太过矫情。 何况,多一个人去陪杜帧过生日,没什么不好的。 …… 可是,当杜悦带沈家琪来到杜帧所住小区的楼下时便后悔了。 考虑到杜帧适宜静养,加上郊区房租比较便宜,杜悦就在这里帮他租了套房子。 这种老社区,住的大都是四十以上的中年人,心思淳朴又热情。 所以,当悍马停在楼下,原本围着树桩嗑瓜子聊天的邻居就好奇地围了过来。 尤其是沈家琪的出现,一身名贵的西装,优雅矜贵的举动,一下子就吸引众人的注意,有好客的婆婆挤上来,捧着瓜子问:“吃不,小伙子?” 沈家琪礼貌地微笑:“您太客气了。” “不用这么见外的,大家都是邻居呢。” 那阿婆笑吟吟地挨近杜悦,将她扯到旁边:“悦悦,你老公长得可真帅啊。” 屈润泽来过这里,仅有一次,就是下雨天站在屋檐下跟她求婚的那日。 因此,附近的人都知道杜悦嫁到城里了, 却不太清楚她老公长什么样。 如今,见沈家琪彬彬有礼,气宇轩昂,自是理所当然地把他当成杜悦丈夫。 杜悦笑得干巴巴:“李阿婆,你误会了……” 李阿婆嘘了一声,扳过杜悦的身体,指着被邻里们堵在角落里的沈家琪。 “别不好意思啊,你老公是市区人?当官还是做生意的,看起来派头不小呢!” 杜悦赶忙解释,李阿婆有点耳背,加上以为杜悦是故意藏着掖着,直摇头。 第40章:离他远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悦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伙儿只是关心你!” 杜悦头疼地扶额,却望见沈家琪脸上始终挂着淡笑,见人就打招呼,没一点架子。 然后,那些叔婆们看他的眼眸顿时多了些赞许。 四周闹哄哄的,杜悦没听清他们谈话的内容,不过看样子似乎相谈甚欢。 杜悦突然有些好奇,他是如何应对热心群众对他们八卦关心的话题的。 相比她的尴尬和不自在,沈家琪显得淡若自如。 进入电梯后,杜悦不禁问:“他们都跟你说什么了?” “闲聊而已……”沈家琪将她压抑的好奇收入眼底,失笑:“问我西装多少钱买的。” “那你说什么了?” “我告诉他们,为了过来看杜帧,我特意去网上淘的。” 杜悦眼角一抽,下意识地望向他身上的西装。 纯手工缝制的,一眼就看得出质地精良,方才没注意,这会儿连纽扣上的镶钻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信你?可是你那辆车……” “我说求了两天,跟我舅舅朋友的姨夫借的。” 沈家琪按了电梯关闭键,问道:“我们去几楼?” “603。” 电梯到了六楼,沈家琪率先走了出去。 杜悦石化在原地,那些大叔真无聊,怎么净问这些问题…… …… 开门的是保姆,看到杜悦后长出口气,语气却带点埋怨:“帧帧等了你整整一天了。” 杜悦换鞋进去,一眼瞧见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杜帧。 保姆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沈家琪几眼,她是认得屈润泽的。 沈家琪态度友善地打招呼:“你好,我叫沈家琪。” 保姆见他没端架子,态度也软了下来,热情迎上去:“沈先生,里面坐。” 沈家琪迈步进屋,淡淡扫了一眼。 这是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简洁,但是家具齐全,有股家的味道。 墙壁上贴着许多照片和动漫海报,沙发上也堆着不少可爱的玩偶。 其实,杜帧刚刚就从阳台上看到楼下的杜悦,低沉的情绪立马一扫而空,雀跃地光着脚就跑到电梯前翘首期盼。 等电梯快到六楼,他又立即冲回房间,砰地用 力关上门,左右环顾,最后还是决定坐在沙发显眼位置,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杜悦看着杜帧沾了沙土的赤脚,失笑着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口。 “帧帧,别不高兴啦。昨天悦悦遇到点事,这才没来得及赶过来,你看,我现在陪你来了……” “帧帧在生气,不想理你!”杜帧故意转过身,背对杜悦。 “哎呀,也不知刚才谁吵着要我打电话的。” 保姆拿了两杯水放桌上:“那你们干脆回去算了,省得不招人待见。” 杜帧急了,马上抓住杜悦的手腕,清秀的脸上尽是紧张。 “悦悦不走。”杜悦摸着他的侧脸安抚他:“我还要跟帧帧一起吃蛋糕呢。” 杜帧一瞧见茶几上包装精美的蛋糕,立即两眼发光,咧开嘴笑呵呵,可他很快发现屋里多了个人,马上小心地躲到杜悦身后。 沈家琪打扮干练利索,双手插兜站在那里,确实给人莫名的压迫感。 杜悦拍了拍杜帧的手背:“帧帧你不记得了吗,沈先生上回跟我们一起在海鲜酒店吃过饭,他还送了你一盘菜,你不是说他人很好吗?” 沈先生?沈家琪挑了下眉头,波澜不惊。 杜帧这才悄悄探头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他叫沈家琪。” 这会儿倒轮到杜悦惊讶了,她没想到杜帧居然能记住沈家琪的名字。 “这蛋糕是沈先生特意给你买的,你要不要请他一起吃啊?” 杜帧犹豫地看着沈家琪,见杜悦一脸笃定,这才慢悠悠从她身后走出来。 保姆眼尖地发现杜悦身上的污垢:“小姐,怎么了?” “路上走得急,撞到人弄的。”杜悦言简意赅地带过。 “我去给你找套衣服,你把这身换下来我给你洗了。” 杜悦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下摆,经过昨天那么一弄,确实又脏又乱。 而且,这身衣服让她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杜悦跟保姆进房间换衣服。 客厅里顿时只剩下沈家琪和杜帧两人,他们都沉默,大眼瞪着小眼。 杜帧绷直身体,一脸怯然地看着沈家琪。 他手撑着沙发,慢慢地往旁边挪去,想离沈家琪远点,视线却舍不得离开蛋糕。 杜帧刚想起身去抓那蛋糕。 沈家琪却突然从身后掏出个东西,居然是一款最新版psp。 杜帧动作停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眼睛亮晶晶的。 沈家琪摆弄了下,再抬眸,就发现杜帧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他身边。 他瞪大眼睛,视线锁住他手中的游戏机,那意思仿佛说:快给我玩,快给我…… 这东西他认得,之前在麦当劳吃汉堡的时候,旁边一个小朋友玩过,他看了半天舍不得走,回家后连做梦都梦见自己也有个那样的游戏机。 接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游戏机递到他眼皮底下。 杜帧怀抱蛋糕,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游戏机,眼睛亮亮的,又有些羞涩不好意思:“这个……你要借我玩吗?” 沈家琪摇头,眼看着杜帧双肩就要垮下去,他话锋一转:“送你的,生日快乐,杜帧。” 杜悦跟保姆从房间里出来,明显地感觉到客厅气氛不同了。 杜帧弯腰,趴在沙发上,一脸崇拜地看着沈家琪。 顺着看过去,杜悦发现沈家琪手里多了个游戏机。 在此之前,杜悦无论如何脑补,也想象不出沈家琪打游戏机的样子。 如今看到了,着实淡定不了了。杜帧玩得很带劲,不时指着屏幕:“这个怪好丑,打他!” 沈家琪点头同意,随即就是杜帧的惊呼声:“你好厉害!” 保姆冲杜悦笑了笑:“好久没看到帧帧这么开心了。” “嗯,也以后会腾出很多时间来陪他。”杜悦轻声说。 保姆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高兴道:“帧帧要知道了,甭提会有多开心。” 那头,杜帧总算得空,谄媚地对杜悦笑找:“悦悦,这是三哥送我的。” 三哥? 杜悦望向沈家琪,是他让杜帧那么叫的吗? 沈家琪却漫不经心地,淡淡来了句:“接下来打哪个?” 杜悦仰首,望着沈家琪游刃有余的样子,简直要拜倒在他的西裤底下。 …… 沈家琪一直陪着杜帧在客厅里玩游戏机。 杜悦去给做饭的保姆打下手,看着跟一年前布置完全相同的厨房,不禁愣住。 自从嫁给屈润泽后,她再也没有做过一次饭。 最初,她对那场婚姻充满了 期待,每天下班后急匆匆赶回家做好香喷喷的饭菜等他回去,直到后面心灰意冷,渐渐学会了在空旷的别墅中独自安睡到天明。 “昨天晚上屈先生打过电话,问我你在不在这里。” 杜悦剥豆子的动作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昨晚临时出了点事,被耽搁住了。” 保姆侧脸昵了眼客厅,小声道:“那位沈先生是……” “他跟我是朋友,昨天晚上多亏了他帮我。” 杜悦将篓子放到灶台上:“他很不错,乐于助人,就只是这样。” 保姆显然不太信:“悦悦,你别怪我多嘴,这个世界人心不古,哪有平白对人好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那个沈先生看起来……” 只是,保姆话刚说了一半,厨房的门就“吱嘎”响了起来。 两人回头,看到厨房门被从外面推开,沈家琪出现在视线内。 保姆脸色微变,不自在地干咳两声,转过身打开水龙头利索地洗菜。 背后道人是非,终究是有点心虚的。 沈家琪似乎并不嫌弃厨房的杂乱,迈着步,走到杜悦跟前。 毋庸置疑,沈家琪是个极具魅力的男人,即便是置身油烟弥漫的厨房里,浑身仍旧散发着矜贵而优雅的气息,整个人落入杜悦的视线内,熠熠生辉。 “不早我,我该告辞了。” 杜悦把酱油递给保姆,听到沈家琪说要离开,有些愣怔。 都快十二点了,她们都开始烧菜了,要是不留沈家琪下来吃饭未免也太失礼了…… 保姆听到沈家琪这么说,立即回头道:“沈先生不多玩会儿吗?” “嗯。”沈家琪勾嘴笑:“突然想起下午还要参加个会议。” “这都大中午了呢。”保姆淳朴的笑充满善意:“沈先生,吃了饭再走也不迟啊。” 杜悦有些惊讶地看着保姆,刚刚不是她要自己跟沈家琪保持距离的吗? 沈家琪翻开衣袖看了眼上面的腕表,沉吟片刻,这才笑着颔首:“那就打扰了。” 保姆脸上的笑容一滞,张着嘴却说不出话,端着锅铲一时都忘了要干什么。 明显,保姆说的不过是客套话,却不想,沈家琪会真的应承下来。 杜悦见气氛有些僵持下来,赶紧道:“那你做饭,我出去收拾屋子。” 保姆茫然懵懂的,看着笑得人畜无害的沈家琪。 “还是我来吧。”沈家琪接过杜悦手中的碗筷。 杜悦浅浅微笑:“谢谢。” 沈家琪眼眸扫过杜悦脸上,但不到一秒就移开,手捧着碗筷朝客厅迈步走去。 第41章:相信我,沈家琪口味没那么重 “悦悦,你说……他听到我们说的话了吗?”保姆不安地问杜悦。 “抽油烟机声音这么大,他是不会听到的,你放心吧。” 杜悦安抚地拍了拍保姆的肩膀,这才端了盘黄焖鸡出去。 “真的吗?我咋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像……” 保姆呢喃自语,忽然打个激灵,丢了锅铲立即双手护住自己的胸部,脸色青红交加。 杜悦脚步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忍不住翻个白眼:“你要不要想太多了?” 保姆尤不相信:“那他怎么一直往厨房跑,还听我话留下来……” 杜悦无奈:“相信我,沈家琪口味没那么重。” “真的?”保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年轻时人也是一枝花……” 饭桌上,杜帧喜滋滋地,捧着游戏机和碗筷黏在沈家琪边上。 杜悦慢里厮条地夹菜吃饭,保姆不时偷眼去看正和杜帧说话的沈家琪。 这顿饭,看似平静,实则不然。 接着,便听到门铃声突兀响起。 高雄和曹逸阳站在门外,笑脸盈盈地跟杜悦打招呼:“好巧,悦悦。” “这里是我家。”杜悦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高雄和曹逸阳大眼瞪小眼,似乎不相信她的说辞。 曹逸阳打个机灵,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搞亮屏幕递给高雄看。 高雄凑上去,皱眉瞧了半天,偶尔抬头看穿着家居服的杜悦,一脸便秘样。 “这……旧解放路供销公寓602,是你家?” 杜悦倚靠门上,颔首:“千真万确,那你们俩,不会是走错了吧?” 高雄失声惊呼:“那意思是,你跟三哥昨晚孤男寡女……唔唔……” 曹逸阳紧紧捂住高雄的嘴巴,笑得很假:“抱歉啊,他女人堆混久了,嘴巴不着边,你别往心里去啊。” 杜悦似懂非懂地扯着嘴,看着扭抱成一团的两人,一时下不定主意该开门还是关。 接着,她肩膀上一暖。 杜悦回头,不知何时,沈家琪已悄然站在她身后。 沈家琪神态慵懒,脱了外套,衬衫最上面两个扣子解开,绅士中又隐着丝闲适,唯独脚上的海绵宝宝棉拖相当违和。 那是 杜帧狗腿地奉献出来的。 高雄和曹逸阳看到沈家琪后,也忘了拉扯,神色古怪地盯着他。 沈家琪眼神绕过他们,淡淡问:“车在哪儿?” 高雄往旁边闪开,让出一辆自行车:“在这里呢!” “哇,这个也是送帧帧的吗?” 杜帧循声出来,看到门口放着的山地车后,兴奋地哇哇直叫。 高雄和曹逸阳默默对视一眼,见沈家琪没否认:“应该是吧。” 沈家琪对他们的困惑和错愕视若无睹,双手插兜,温和地笑望杜帧。 “要不下去试试感觉?” 杜帧直措手,差点答应之前又是欣喜又是紧张地看杜悦:“悦悦……” 杜悦的视线却落在沈家琪身上,桃花眼里闪过抹动容,以他的身份,可以不必对杜帧这么好的…… 可是,他却做了。 “杜帧说他的愿望是,可以每天骑车带你出去散步。”沈家琪似乎看出杜悦的疑惑,耐心解释着:“刚好,我家这辆自行车放了好久没人骑。” 沈家琪眼神赤城坦然,薄唇嚼着笑容:“事情就是这样。” 杜悦打量那辆自行车,八成新,介于山地车和普通自行车之间。 “谢谢。”杜悦淡淡吐出一句话。 沈家琪回以浅淡一笑,扫了门口两人一眼:“要不要进屋喝杯水?” 杜悦拉开门:“外面冷,进来玩会儿吧。” 高雄和曹逸阳互相推搡,闹了半天才你追我赶进去了。 “老阳,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个psp长得真像我丢的限量版那个……” 高雄皮笑肉不笑,拉过曹逸阳的胳膊,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曹逸阳一边跟保姆打招呼,一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的游戏机不是忘三哥车……” 说到一半突然刹住话头,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仿佛突然明白什么了。 高雄梗着脖子扭头去看放在茶几上的游戏机。 “老阳,你听…” 曹逸阳见他一脸菜色:“听什么呢?” “听我心碎的声音。” 杜帧见两人一直盯着那个游戏机看,大方地拿着来到他们跟前。 “这是三哥送我的,里面的游戏都好好玩,要不要一起 ?” 高雄嘴角一抽,硬挤出一抹笑容,心里那个叫塞得慌…… 不好用才有鬼呢,这游戏机是他前阵子从日本淘回来的,全球也就十几台,他买回来都舍不得用,唯有那次拿沈家琪面前献宝,没想到会落入虎口。 曹逸阳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的车不是那么好坐的。” “好大一个哑巴亏!不行,我得讨点利息回来!” 高雄风似地跑到杜帧面前蹲下,笑吟吟地瞧着他:“帧帧,你还记得我吧?” 杜帧注意力从游戏机抽出,愣愣看了高雄会儿,嘟着嘴直摇头。 杜帧的样貌并不似普通男性阳刚,反而有些偏于女人的柔美,当他厥起嘴时,清秀的眉毛微微拧起,比一般女人还要美几分。 高雄眼露贼光,更加坚信心里的想法。 他靠过去:“帧帧,我叫高雄,是一名自由职业者,我还兼职星探……” 杜悦端着游戏机,疑惑地看着一脸谄媚样的高雄。 “以你的外形,不去娱乐圈发展太可惜了,我可以给你引荐,你想不想试一试?” 高雄拼命想挤出类似“我是好人”的笑容来,在那贼眉鼠眼的脸上显得怪异得紧。 曹逸阳头疼不已:“小心被三哥剥皮!” “你懂毛线。”高雄大手一挥:“我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将我的小说拍成电影,以前寻寻觅觅,现在蓦然发展,帧帧就是我找了许久的许久的男主……” 高雄说着,突然有些神经质地抓住杜帧的手:“帧帧,你愿意吗?” 杜帧不安地看着满脸殷勤的高雄,又抬头去瞧扶额闭眼的曹逸阳。 高雄牙一咬,大有豁出去的架势:“一台明年最新款游戏机怎么样。” “要送我的吗?”杜帧顿时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那是肯定的啦!”高雄自来熟地搭住他的肩膀:“以后就跟着哥混,碰上什么麻烦,只要报上我的名号,包准没人敢难为你!吃香喝辣更不用说了。” 高雄越说越起劲,挨过去接着诱惑:“怎么样,等下跟我去公司面试吧?” 杜帧抬头扫了眼在收拾桌子的杜悦,问道:“如果我跟着你混,你是不是也会保护悦悦,不让人欺负她?” 杜悦还需要他罩吗? 高雄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 的沈家琪,心里腹谤道。 不过面上…… 高雄清了清喉咙,刻意高声保证:“肯定了,反正悦悦迟早是我三嫂……” “什么意思呀?”杜帧听得稀里糊涂,不解地挠着后脑勺。 “那个……”高雄连忙矢口否认:“罩着你跟罩着悦悦一样的,一样的。” 杜帧乐呵呵地点头:“嗯,那我以后就跟着您混了!” 高雄眉开眼笑:爽歪歪啊,钓到一条大鱼了。 曹逸阳用“我也是醉了”的神情看着高雄,暗叹他胆子真大,这要是让三哥晓得了…… …… 将厨房收拾整齐后,杜悦擦干手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沙发上玩儿成一团的沈家琪和杜帧,心下微动。 这么多年,很少有人不介意杜帧的智商,用对待一个正常人的方式跟他相处。 小时候,甚至有不少人,面上假装跟他亲近,背地里却欺负他。 “收拾好了?” 沈家琪蓦地出声打断她的回忆。 杜悦偏头,看到沈家琪翘腿坐在沙发上,嘴上嚼着浅淡的笑意,视线宽厚舒服。 她倒了杯水给他:“谢谢你们,帧帧今天很开心。” “是吗?”沈家琪嘴角的弧度更甚,接过水杯。 这位沈先生笑起来真是惹眼,颜值爆棚不说,更像场绵绵春雨,润物细无声。 保姆从厨房探头,深深地陶醉在沈家琪温和的笑容中。 “这水不是给我的?”沈家琪微微挑眉。 听罢,杜悦像被针扎般收了手,然后藏在身后。 “那个……我去切点水果。” 说着,逃也似的躲到了洗手间里去。 她的手背上,似乎还留有一种因碰触而产生的酥麻感。 沈家琪方才接杯子的时候,指腹微微扫过她的掌心,像是不经意的。 杜悦捧着一把水浇到脸上,试图掩盖上面的绯红。 虽然只是片刻的眼神对碰,可她看到沈家琪目光沉静悠远,眸子深处似乎还闪烁着看不透的情愫。 好似,喜爱? 杜悦盯着镜子里脸颊通红的自己。 她是不是太紧张了,怎会如此在意沈家琪的想法。 可是刚才的悸动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她潜意识里是喜欢沈家琪的? 不可能啊…… 她对沈家琪,更多的是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杜悦拍打自己的脸,吐出一口浊气,暗怪自个儿太自作多情了。 何况,有个优秀如刘雨欣的老婆,沈家琪又岂会另眼看其他女人? …… 杜悦回到客厅,刚好看到他们站在门口处。 “悦悦,你不是要回市区吗,刚好跟他们一起走啊。” 沈家琪走过来,望着她:“坐我的车吧。” 第42章:屈润泽,我们离婚吧 杜悦瞅着沈家琪淡定自如的模样,不禁再次怀疑自己刚才看走眼了。 “是顺路的,就一起嘛!”高雄也热心地提议道。 望着高雄没心没肺的笑容,杜悦原本紧绷的情绪才放松下来:“那麻烦了。” “客气了,客气了!” 高雄转头献宝地对沈家琪道:“三哥,我表现好吧?” 沈家琪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眸,抓过外套,率先走出门。 杜悦跟着他们乘电梯下去,一眼看到停在显眼处的兰博基尼。 熟悉的款式和车牌让杜悦脚步一滞。 “悦悦亲,你可小心了,摔下去三哥要我命吆~” 高雄下了楼道口台阶,夸张地长大手臂护着杜悦,全然一副狗腿样。 “杜悦!” 一道不悦的男声从外面传来,众人循声纷纷看过去。 屈润泽从那辆兰博基尼出来,砰地关上车门,迈开腿走过来,站在台阶下面,目光冷冷地掠过杜悦扫向一旁的沈家琪。 “小姨夫居然会在这里,真是没想到啊。” 沈家琪神色不变:“刚好路过就顺便拜访了下,倒是你,昨天忙了一晚上吧?” “你想说什么?”屈润泽憋了一整晚的火气瞬间被点燃。 “要是我,铁定不会让自己的女人独自一人坐在警局里等着被关押。” 沈家琪淡淡丢下这话,越过屈润泽直接走下台阶。 曹逸阳捅了捅高雄的手臂,匆忙跟杜悦点头道别后也一溜烟跑了。 局促的台阶口,杜悦看着站在下面的屈润泽:“有话回家再说。” 她话还没说完,屈润泽已转身迅速走向自己的兰博基尼。 杜悦扯出一抹苦笑,这场本就是错误的婚姻,总算要画上一个句号了。 …… 沈家琪开车门的动作微顿,看着杜悦钻进屈润泽的车,直至那辆兰博基尼扬长而去。 他视线放远,黑眸微微眯起。 “杜帧说他的愿望是,可以每天骑车带你出去散步,刚好,我家这辆自行车放了好久没人骑。” 高雄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家琪横了他一眼。 “只是一辆自行车,你至于这样吗?” “对啊,不过是一辆自行车嘛?天还 没亮就把人叫醒,鬼催魂一样叫人冲到你家仓库把那辆珍藏的山地车搬出来。这也就算了,关键还得千里迢迢送到城南维修中心让人改装成普通自行车的样子,然后放狠话三个小时内没到就咋地咋地,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哎呀啊,还闷骚地说,以后要用这辆车去山里野炊,轮胎要结实耐磨,不是一个人去的吗?干嘛要我在后面安个炸弹都雷不坏的后座?” 沈家琪没理会高雄的嘲讽,径直打开车门坐上去。 接着发动引擎,车子如箭般飞入街道之中。 曹逸阳煞有介事道:“硬要把山地车改装成廉价自行车的人,心理多少得有点问题吧?” “呵呵……”高雄夸张干笑两声:“非要把只有一个人骑的自行车安个高性能后座的人,心理多少接近变态了吧?” …… 车子飞驰,驶上环岛公路。 “容子衿怀的不是我的孩子。”屈润泽盯着路面,打破沉默。 杜悦望向窗外,情绪毫无波动:“那又怎样?” 不管有没有孩子,他跟容子衿暧昧的关系难道就不存在了吗? “我对你的私生活不感兴趣,我希望你至少不要让她们打扰到我的生活。” 杜悦突然觉得很寒冷,她双手抱住手臂:“可能我说这话很多余,但……如果不是她自己要冲上来撞我车子,可能我们离婚后,她还真能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嫁进屈家。” 接着车子一震,徒然停在路边。 杜悦整个人惯性前冲,还没缓过神来,屈润泽就探过手掐住她的下巴。 “发脾气也该有个分寸,我说了,她肚里的孩子跟我无关。” 杜悦愣怔地看着屈润泽冰冷的脸庞:“容子衿的事我会解决,她以后再也不会给你带来困扰了。” 杜悦微微勾起嘴角:“是吗?” 屈润泽看着她涨红的眼眶,皱着眉头:“不要强笑,我很讨厌!” 杜悦看着他,深吸口气推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红唇微微吐出几个字:“屈润泽,我们离婚吧。” “杜悦!”屈润泽警告:“你知道我没耐心陪你闹!” 杜悦低笑:“我知道,但是我很清醒,也不是要跟你闹,我确定要离婚。” 屈润泽双手抓紧方向盘,脸色阴沉,过了会儿表情突然一冷:“你……是不是喜 欢沈家琪?” 杜悦别开脸,不去看他质疑的眼神。 她拽紧手中的包,盯着路前方:“不要用你的思维来衡量别人,只要我一天是你的妻子,那不管身心都保持最起码的忠诚,只是……我不想再守着一座无望的坟墓过日子了。” 屈润泽没有接腔,只是静默地盯着她,许久错开眸光,沉声道:“不要赌气。” “那你爱我吗?屈润泽,你爱吗?” 杜悦直视屈润泽深邃阴冷的眸光:“屈润泽,你爱我吗?” 屈润泽别开脸,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你在气我昨晚没去警局?” “这跟昨晚的事没有关系。” 杜悦跟着望向窗外繁华璀璨的街景:“我从来没能进入你的内心,我早就该明白的。” “一年时间,足够了。当初你说不在乎我的身世,归根究底是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吧?或许你当初娶我只是为了敷衍家人,可是……我是真的想有个家……我……” 杜悦没再继续说,眼里酸胀地难受,嗓子干干的。 前世多少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永不离弃?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却被这场风雨飘零的婚姻打击得遍体鳞伤。 “你的意思是,沈家琪就会给你想要的家?” 杜悦不可置信地盯着屈润泽,错愕于他眼底显而易见的嘲讽跟冷冽。 “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他难道会为了你放弃家里那般优秀的妻子?” 屈润泽脑海中似乎还盘旋着方才在楼道口看到的一幕。 她缓步走下来,沈家琪紧随其后,高雄上蹿下跳地逗着她开心,沈家琪则默默地在后面看着她,偶尔勾嘴一笑,那眼神说不上的温柔。 而且……沈家琪的右手始终悄然护在她身后,似乎怕她不小心磕着。 杜悦没发现,可在车里的他却看得真切。 男的挺拔优雅,女的清隽美丽,从台阶上缓缓而来,画面竟十分和谐。 “我猜中你的心思了?” 屈润泽见杜悦魂不守舍,感觉有股无名火从心底蹿起。 他伸手捏住她尖细的下巴,微眯的黑眸中有寒冰乍现, “杜悦,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嗯?” 杜悦听了他的话,低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她的哀伤。 屈润泽指关节弯曲,收紧力度,薄唇不悦地抿起,脸上笑容冷漠无匹。 “真看不出来,沈家琪、高雄还有曹逸阳,杜悦,你可真忙啊……” 他冷漠的话语如同冬日的冰锥,一刀又一刀,在她本就支离破碎的心上添了几道新伤。 杜悦紧咬牙关忍住战栗,浅浅地迎上他讥笑的眸子:“屈润泽,我一直知道你是商场精英,没想到你还有当编剧的才能。” “编剧?”屈润泽扯了扯嘴角,冷冷道:“难道不是事实吗?杜悦,你也不傻,难道没看出来沈家琪对你很特别吗?还是你以为高雄闲着没事干,总是要围着你转?” “你非要用这么狭隘的看法去度量别人吗?” 杜悦望向他,满心的苦涩:“屈润泽,至少现在你还是我丈夫,这样羞辱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以前,哪怕所有人都不祝福,我也先跟你在一起……” “但是现在……我知道,一切不过是我痴人做梦罢了……” 杜悦浅浅一笑:“屈润泽,是我太天真,以为可以跟你过好。”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呼吸声。 他蓦地松开扣着她下巴的手,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结婚后,你开始变得让我感到陌生。你彻夜不归,和当红女明星开房、闹绯闻,我仍旧不死心跟在你身边,拼劲全力做好本分。我给过你许多次机会,每一次都在心头割上一道口,我等你改变等了许久,现在……我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杜悦望着他的侧脸:“以后,你想怎样就怎样,我再也不会管你。我会让律师跟你商谈离婚的具体事宜,不是我的我不要,但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会拿走。” “你非要离婚?” 屈润泽声音低沉,黑眸直视她投射过来的目光。 “难道你不想离婚吗?” 杜悦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难道就因为我可以为你解决很多麻烦吗?” “你就那么急不可耐了吗?” 屈润泽眉眼间扫过愤怒,笑含嘲讽:“沈家琪真那么有魅力?” “他确实很优秀,至少是我遇到过最善解人意的男人,不过我没那么不知天高地厚,会以为能跟他扯上关系,我要跟你离婚,与人无尤。” “因此,他对你点好,你就马上觉得跟我过日子很吃亏,急着要跟我离 婚了?” 屈润泽笑容冷冽,语气中是压抑到极点的愤慨。 第43章:狐狸精哪那么容易死! “如果你感觉由我来提出离婚伤了你的自尊心,那我会让律师等你寄离婚协议过来。你舅舅最近在竞选省长的位置,我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给你们家添乱,闹丑闻。所以,我可以让律师跟你商谈离婚的细节,至于真正落实,等你舅舅选举结果出来后……” “杜悦,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屈润泽脸色青白,右手猛地将车头的香水瓶子扫落。 瓶子飞过杜悦额角,发出沉闷的声响,留下一道肿青的痕迹,被擦破皮的地方还有血丝冒出来。 屈润泽显然没料到会这样,看着她渗血的额头,一时愣怔在那里。 杜悦没有理会自己受伤的额头,打开车门直接出去。 她很快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直到上车,杜悦才回味到额上的痛感。 她微微碰触了下,盯着指尖上的红液体,忽然感觉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杜悦转头,看向窗外飞逝而过的夜景,许久许久,她的视线逐渐模糊不清。 她二十五了,却要在过生辰的次日,送自己一张离婚协议书。 …… 杜悦回到宜家别苑,别墅门中站着东张西望的快递员。 “您好,请问是杜小姐吗?” 杜悦颔首,快递员像找到救星般笑道:“您的快递,请查收。” 包裹上并没有填寄件人信息,只用黑色碳素笔写着她的姓名和地址。 熟悉的字迹让杜悦眉头一跳,刚劲有力的笔触,仿佛行云流水般顺畅…… 快递员匆匆离开,杜悦右脚撑桌状拆开包裹。 除掉外包装,露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上躺着张粉红色的卡片。 她打开,里面写着“生日快乐”。 而那盒子里,是一个做工精良的陶瓷娃娃。 粉面长发,笑不露齿,身上是粉红色的公主裙,歪着头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十分惹人喜欢。 杜悦盯着那个精致的娃娃,脸上不由浮现喜悦的笑容,心内悄然划过丝暖流。 她将瓷娃娃小心地放回盒子,掏出手机编辑了条信息。 “谢谢您的礼物,很漂亮。” 在通讯录中找到沈家琪的名字后,她点击了发送。 当她拿出钥匙开门时,手机提示有新信息进来。 “上星期去美国出差,觉得很不错就买了,你喜欢就行。” 他是在跟自己解释,礼物并不是特意买的,让她不要多想的意思吗? 杜悦想着,心里倒也不怎么在意,收好盒子后,推门进去。 …… 杜悦没想到,会在自家客厅看到许久未见的刘雅丽。 彼时,燕姨手中端着个杯子,趾高气扬地指挥她家保姆道:“喝的水都没有,还不快去烧?” 小保姆不敢吭声,拿过水壶低着头跑开了。 “嗤,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主人也就那样,佣人跟着什么规矩都不懂!” 燕姨朝小保姆背影嗤笑一声,刚回头,就看到出现在玄关处的杜悦。 原本沉默窝在刘雅丽怀里的小泰迪,看到杜悦之后,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两样泛光地从刘雅丽膝盖上跳下来,直扑杜悦怀中。 “汪汪!汪!” 看到豆豆围着杜悦打转,尾巴讨好地摇个不停,燕姨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真是白眼狼!” 杜悦扫了眼满脸愤慨的燕姨,蹲下身子将豆豆抱起来。 木质地板上全是斑白的脚印,杜悦微微蹙起秀眉,视线落在燕姨棕色皮鞋上。 “到别人家做客,进门换鞋好像是基本礼貌吧?” 燕姨很是厌恶杜悦,本就想存心找不痛快,这会子听到杜悦说话扫自己的脸,立即拔高音量嚷嚷:“这是阿泽花钱买的房子,他母亲过来看看都不行吗?” “当然可以,只是,既然是客人,就该尊重主人家的规矩。” 杜悦迎上燕姨饱含怨怼的眸子,淡淡道:“况且,我家还不缺拖鞋。” “你!”燕姨听后一张老脸顿时涨成猪肝色,牙咬得咯咯作响。 杜悦把豆豆塞到她怀里:“照顾畜生这种事,还是劳烦燕姨了。” “小破鞋你什么意思!” 燕姨气急败坏:“你拐着弯骂谁呢?” 小泰迪跟着起哄般,汪汪叫了两声,客厅里一时硝烟四起。 然后,猝然传来茶杯重重搁在茶几上的声响。 杜悦循声转头,刘雅丽推着轮椅过来,扬着下巴:“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来!” 燕姨听得解气,幸灾乐祸地横了杜悦一眼。 杜悦淡淡扫了眼端庄优雅的刘雅丽,以前考虑到她是长辈,不管她再过分也隐忍下来,如今自己跟屈润泽都要分道扬镳了,也就没有处处迎合她的必要。 “阿泽呢?”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杜悦应了一句,径直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接着提包要上楼。 刘雅丽何曾受过这种冷眼,脸上优雅之气尽褪,冷声道:“我听人说,你把阿泽公司一个女员工撞了?” 她的视线落在手中的茶杯上,声音里是不加掩藏的冷漠。 见杜悦脚步不停,径直朝爬上楼梯,脸色立即一沉,将茶杯朝她背影掷过去,冷笑道:“自己肚子不争气,竟然蛇蝎心肠去残害阿泽的孩子,亏你做得出来!” 燕姨粗暴地冲上楼梯,张开双臂挡住杜悦的去路。 杜悦回头,冷冷回视眉目间暗含得意的刘艳丽:“你想表达什么?” 刘雅丽高傲地扬着下巴:“有些事我本来不想跟你计较,但是杜悦,你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在我看来,你不管是身世还是样貌,都不够格做我屈家的媳妇。能力方面,以你一个小小员工,又能为阿泽提供什么帮助呢?可是,偏偏天意如此,你还是成了我屈家的媳妇。” 刘雅丽用余光扫了杜悦一眼:“从一个母亲的立场上来讲,我觉得你根本就配不上我儿子。不过既然你们都已经结婚了,你就该努力为阿泽想着点,而不是只知道给他扯后腿。” 杜悦不禁失笑:“那请问我是怎么扯屈润泽后腿了?” “哪里都是!” 燕姨冷笑一声:“就你这样的条件,嫁给阿泽都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不知感恩就算了,居然连阿泽的亲生骨肉要害死,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杜悦笑容满面瞧着燕姨:“听你的意思,男人就应该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燕姨脸色微变。 杜悦笑望着刘雅丽:“屈太太不喜欢我做您儿媳妇,同样,我也不太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不待见我,而是从骨子里就没办法喜欢你。” 刘雅丽阴沉地盯着杜悦:“你的喜欢算什么东西,还真以为很重要?” “你他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燕姨伸手就要去推杜悦。 杜悦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燕姨 疼得直扯嘴:“臭三八,快松手!” 杜悦摔开燕姨,对刘雅丽道:“屈太太口口声声说为了儿子好,那你下次说这种话的时候是否该考虑下屈润泽的感受?要是别人知道屈太太这么不喜欢自己的儿媳,你觉得别人会作何感想?你既然如此讨厌我,当初我们之前怎么不说,现在从中使绊子,未免太过阴险了点吧?” “你……你就跟你那妈一个德性,真是不要脸!” 刘雅丽恼羞成怒,抓过茶几上的杯子就朝杜悦方向掷过去。 茶杯砸到楼梯扶手,发出清脆的破裂声,还冒着青烟的开水湿了地毯一角。 小保姆闻声从厨房里赶出来:“太太……” 杜悦扫了眼被开水溅红的手背,黑眸盯了刘雅丽片刻,沉默地上楼。 “雅丽,你别为这种人生气,降了自己的身份。” 燕姨动静颇大地跑下楼,拍着刘雅丽的脊背帮安抚她,一面狠狠瞪着杜悦的背影。 小保姆跑上楼梯,关切地看着杜悦:“太太,我出去买支膏药回来吧。” 杜悦刚想开口,那头燕姨已开始讥笑不已。 “狐狸精哪儿那么容易死啊,不就是碰了几滴热水,整得跟千金大小姐一样娇气!” 小保姆瞧了眼气焰嚣张的燕姨,心里到底是为杜悦打抱不平的。也不知道燕姨是哪里来的乡下女人,没素质不说,还搞得自己高人一等,那狗腿样实在是惹人嫌。 杜悦朝小保姆点点头:“没事的,你去休息吧,我有点累,先回房了。” “哎呀,真是败家啊,我们阿泽在外面辛苦打拼,这倒好,你随随便便就让佣人去休息,真当自己是享福的主啦?” “太太她……”小保姆终于忍不住想反驳,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憋了回去。 杜悦冷冷地看着燕姨。 燕姨被她看得不自在,先别开脸:“你看什么!” 杜悦收回眸光,对憋红脸的保姆道:“我跟你说过的,做人要厚道,不要总是得理不饶人。像我们这样的人,碰上那些没素质和老弱病残,应该多点耐心和理解,毕竟她们也是需要尊重的。如果你觉得实在太为难,那大不了当她们不存在,明白吗?” “姓杜的,你说谁呢!” 刘雅丽声音尖锐,早没了之前优雅从容的形象,像只被人踩到痛处的恶狼。 第44章:你敢打她试试 杜悦脸上始终淡淡的,望着她猩红的眼睛:“我只是随口一说,怎么,屈太太觉得不对?” “不要脸的破鞋,凭你也敢这么跟雅丽说话!” 燕姨挥舞着一只厚手就要往杜悦的右脸狠狠甩过去…… “你敢动手试试。” 这时,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从别墅大门口处传来。 燕姨动作一顿,她回过头,脸色当即骤变,急急忙忙收回自己的手。 大门那儿,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修长的身躯,稳健的步伐,器宇轩昂,唯有眼角的细纹泄露他的真实年龄。 这个男人,不论是言行举止或是气质都属上乘,一眼便可知他是养尊处优之人。 他出现之后,连刘雅丽的嚣张都收敛了不少,相反地,蓦地就红了眼眸。 杜悦望向背光走来的中年男人,虽然没怎么接触,可还是一眼认出他来…… 屈润泽的父亲,刘雅丽的丈夫,屈南风。 屈南风是屈氏企业的董事长,不过这几年,他已经放手将百分八十的事业交给屈润泽打理,而他自己则定居在法国,每年就回国几次,大都与公司业务拓展有关。 屈南风会突然出现在别墅里,杜悦也很意外。 屈南风将臂弯里的大衣递给小保姆,目光冷冽地扫向燕姨,话却是对刘雅丽说的:“这么多年了,你们刘家人还是没学会怎么管教好佣人。” 燕姨面色青白,眼底隐藏着被羞辱的难堪,双手用力搓到一块儿。 杜悦站在燕姨旁边,顿觉周身空气蔓延上幽怨的气息。 就像是…… 新婚燕尔的小媳妇在嗔怪做了错事的丈夫。 杜悦微微挑眉,惊讶于心底突然冒出的比喻,燕姨跟屈南风完全就不是同意档次的人,怎么可能…… 而刘雅丽则已经开始发难:“谁是佣人?燕云跟我一同长大,在我……身子不方便之后更是毫无怨言地照顾我,我们比亲人还亲,我不许你这么羞辱她!” “雅丽……”燕姨动容地看着一脸抱不平的刘雅丽,声音含着哽咽。 屈南风环顾客厅四周,蹙眉看着刘雅丽:“润泽不在家,你没事跑来干嘛?” “难道我连来儿子花钱买来的别墅里坐坐都不行了?” 刘雅丽嘴角挂着讥笑: “倒是你,法国的日子多潇洒,居然舍得回来。” 屈南风脸上隐过不自然,瞧了眼杜悦,不悦地看着刘雅丽:“孩子在呢,说话注意点分寸!” “我偏要当着她的面说,屈南风,你自己做过的事情,难道还怕我说吗?” “你到底有完没完?” 屈南风猝然低吼出声,打断刘雅丽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燕姨沉不住气,撞开杜悦跑下台阶,来到刘雅丽身边。 “南风,你怎么可以对雅丽这么凶?” 燕姨安抚地搂过刘雅丽一颤一颤的肩膀,竟责备望向屈南风。 屈南风根本当她不存在,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抬头看着靠着扶手的杜悦,压下心头无名火,挤出抹温和的笑来。 “悦悦,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杜悦总共也就见过屈南风两次,一次是她首次登门拜访屈家人的时候,当初屈南风给她的印象还不错,后面,就是在婚礼上,这位长辈笑语嫣然地接纳她成为屈家的一份子。 跟刘雅丽相比,屈南风对她的态度算和善的了,至少从没对她摆脸过。 屈南风,也是屈刘两家唯一一个叫她感到温暖的人。 杜悦下台阶,对着屈南风温顺点头:“爸。” 屈南风展出温厚的笑容:“吃饭了没?要是没吃,刚好跟我一起出去用餐。” “不用了爸,我吃过的,刚刚跟杜帧一块的。” 杜悦听屈南风这么说就猜到他应该还没吃午饭。 “家里应该还有菜,爸要是不嫌弃,我让佣人随便煮点你吃。” “呸!你算哪门子东西,有什么资格使唤我?” 那边燕姨粗暴的低吼让杜悦和屈南风同时皱眉看向她。 燕姨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像只好胜的母鸡,牙床紧绷地盯着杜悦。 杜悦很快反应过来,心下明白燕姨为何会如此气急败坏。 其实,她是想让保姆…… 屈南风眉头拧紧,目光落在小保姆身上:“帮我倒杯水来。” 小保姆扫了眼石像般杵在原地的燕姨,故意大声应下,十分解气地走了。 “南风,刚才我……” 燕姨灼灼地看着屈南风,似乎想为自己刚刚的失礼找理由。 屈南风却越过燕姨看向刘雅丽:“下次管好你的人,不知轻重,失的可不仅是你的身份。刘家不要脸,我屈家还要呢。” 说完,没再看向刘雅丽因愤怒扭曲的脸,对杜悦道:“我们去餐厅等。” “燕云,我们走!” 刘雅丽气得直捶轮椅扶手,厉声让燕姨推她离开别墅。 然后,别墅顿时陷入沉寂之中。 屈南风似乎并没将刘雅丽的事放心上,坐在餐桌边后啄了一口茶。 见杜悦安静地站在旁边,脸露尴尬:“叫你看笑话了。” “不会,一家人吵架很正常的事。”杜悦浅笑,目光泰然。 屈南风笑容温和,看她的眼眸中有长辈的宠溺:“坐下吧,跟爸一起说说话。” 杜悦刚入座,屈南风就叹了口气:“容子衿的事情我听说了……” 她抬眸看着屈南风,安静地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要知道润泽会做这种糊涂事,早回来打断他的腿!” 屈南风搁在桌面的手背青筋突起,想到杜悦在,便缓和了冷冽的神情:“悦悦,你别担心,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你讨个公道,我绝不允许那个逆子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来!” 杜悦见屈南风眼神诚恳,并非演戏,心下感动,但并未因此动摇自己的决心。 “爸……”她轻唤屈南风:“我想跟润泽离婚。” 那边,小保姆突然叫了一声:“先生,您回来了。” 杜悦循声看去,就看到拿着车钥匙,不知何时出现在玄关处的屈润泽。 …… 屈润泽坐在酒吧包厢里,一杯又一杯烈酒下肚。 仔细看会发现他右边脸颊有些肿起,是被屈南风打的。 “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黄胜奇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挨过去后才发生屈润泽脸上的伤。 “谁打你?” “我爸爸。”屈润泽晃着酒杯,回答得漫不经心。 黄胜奇小心翼翼地试探他:“有烦心事啊?” 容子衿被杜悦撞流产的事情虽然没被报道,可是越是丑闻传得越快,圈内的人几乎都知道了。 屈润泽没有吭声,只是埋头继续喝酒。 “那个女员工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 屈润泽蓦地抬头,一道犀利阴冷的目光落到他黄胜奇身上。 黄胜奇讪讪地挤出干巴巴的笑来:“好了,好了,我当然信你,知道你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 又过了片刻,黄胜奇忍不住八卦:“听说出事那晚,你跟雨欣在一起?” 见屈润泽没搭理自己,黄胜奇喝了一大口酒,嘴里呢喃:“我说得对吧,你跟雨欣是不会轻易就结束的。怪你当初太冲动,非要一意孤行,闹得现在……” 黄胜奇暗暗叹了口气:“你说你没事吧,非要主动跟杜悦结婚,简直是脑子进水,你要报复也不该拿终生幸福开玩笑,以为这样就能让雨欣回心转意?” “我跟她两人,还有破镜重圆的可能?”屈润泽抿口酒,缓缓地说道。 “别气馁,雨欣也不是不爱你,只是出于无奈才……” 屈润泽突然抬头看他,往日里冷漠浅淡地眼眸此刻蒙上一层隐约的迷离。 “胜奇,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希望我跟雨欣能重新在一起?” “难道你们没这打算?”黄胜奇惊讶地反问。 屈润泽没接腔,眸光又落在杯底冒泡的冰块上。 黄胜奇将手边的酒杯推开,神色一正,看着屈润泽道:“不仅是我,还包括他们,我们觉得两个真正相爱的人,不应该就这样放弃。” “你跟雨欣两人性格很像,太骄傲,即使有误会也不愿解释,然后就陷入僵持,你们不觉得,可我们这些朋友看着都着急。” 黄胜奇叹了口气:“你也别不爱听,我说实话,沈家琪算是镇南市数一数二的男人吧?可雨欣呢,还不是放不下你。曹逸阳他儿子满月那天,她宁愿不去主桌也要跟你呆在一起,你难道还不明白她的心意吗?” “你们似乎直接忽略杜悦的存在。”屈润泽的嗓音中带着丝凉薄。 “杜悦?”黄胜奇嗤笑:“阿泽,你们的婚姻根本就不幸福!” “是吗?”屈润泽默默地扫了他一眼,抓过椅背上的外套要走。 黄胜奇扯住身形摇晃的屈润泽:“难道你真觉得以杜悦的出身和样貌配得上你?屈润泽,你别天真了,你跟她的婚姻根本就没得到过兄弟们的认可,你知道吗?” 屈润泽拍开黄胜奇的手,撩开隔纱就走了出去。 黄胜奇郁闷丢下酒杯,拿了自己的衣服也匆匆跟了过去:“阿泽……” 两人前脚刚迈出酒吧,旁边包厢的隔纱被一直骨节分明的手挑开。 高雄的头从里面探出来,眼神马达似的扫视一圈,人又缩回包厢内。 “三哥,是黄胜奇那兔崽子!” 第45章:你……你爱她吗? 曹逸阳将手里的纸巾盒子丢过去:“要你说,当我们没长眼睛啊!” “那兔崽子说刘雨欣跟屈润泽……他们……难道……” 高雄两个拇指在空中抖啊抖,慢慢往中间靠拢,一脸愤慨地看着安静坐在沙发上的沈家琪。 “三哥,我叫人砍了那对不要脸的!” “闭嘴,你少说两句会死啊?” 曹逸阳将桌面上的瓜子壳一扫,一把往高雄那边劈头盖脸地挥上去。 高雄堪堪躲过,看着沈家琪:“三哥,屈润泽这崽子不是个东西,这么缺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可怜悦悦还什么都不知道……” 沈家琪掀了掀眼皮,没有接腔。 高雄身躯突然一颤,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嚷嚷:“三哥……你该不会是为了报复那对奸夫淫妇,这才想要勾引悦悦的吧?三哥,你的良心还在身体里吧?” 沈家琪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修长的身躯包裹在白色衬衫下面。 他拿过自己的外套,横了下巴差点掉到地上的高雄一眼。 “有空多看看文学名著,少在乱七八糟的贴吧混……” 沈家琪拍了拍高雄的后背,等到高雄反应过来时,早不见了他的踪影。 …… 沈家琪在酒吧门口站定,微仰头看着满天星光。 等到酒意在晚风中散些许,他才上了自己的悍马。 点火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放在副驾驶座上的纸盒子。 他伸手打开,在看到里面躺着的帅气男陶瓷娃娃后,唇边嚼出抹笑意。 沈家琪食指轻触娃娃的鼻尖:“不知道你老婆睡觉了没?” …… 医院vip病房内。 容子衿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男人,眼眶立即泛红,泪珠不可控制地滑落下来。 “润泽哥哥,我们的孩子……他好可怜,就这么死了……” 屈润泽步伐有些紊乱,该是喝多了,容子衿视线始终牵挂在他身上。 “我们的孩子?几个月了啊?” 屈润泽颤抖着手点上一根烟,白色的烟雾萦绕着他的脸庞,语气很淡漠。 容子衿以为他关心孩子,哭得更是起劲,肩膀一抽一抽的,伸手将b超检查单递过去。 “润泽哥哥,宝宝三个月了,他好可 怜……” 屈润泽瞄了眼那张彩超图,神情随意地丢到沙发上。 “流产了多好,省得我联系医生替你做手术。” 容子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脸色冷冽地屈润泽。 屈润泽将烟蒂泯灭在烟灰缸里:“出院后你申请辞职,老家那边我会派人给你安排份好工作。” 容子衿一愣,随即反问:“为什么?” 屈润泽偏脸看她,嘴角冷笑:“这样方便你跟家人经常团聚,你放心,会给你安排轻松又高薪的工作的。” 容子衿面色渐渐苍白,先憋着哭,须臾后双眸染红,揪紧身下的被子,无助地望着屈润泽,眼底雾气浮动:“我不想回老家,那里一点都不好……润泽哥哥,我别离开我好吗,我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了……” 屈润泽冷冽的目光掠过容子衿楚楚可怜的脸庞,没有开口,但眼神中的警告和不耐已经让容子衿明白事无回旋的余地。 容子衿的心沉到谷底,贝齿将下唇咬得青白一片。 “当初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不会放弃出国的机会留在屈氏,你现在不想要我了吗?既然如此,当初你回学校演讲的时候,为什么要对我表达好感?” “当初我只是给了你一张名片,是你自己巴巴送上门来的。”屈润泽站起来,走到床边,指腹扫过她的脸庞:“男欢女爱,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 “润泽哥哥,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求留在你身边……” 容子衿双眸微红,晶莹的泪珠不时滴落,想到以后不能陪在屈润泽身边,她心痛得快无法呼吸。 “你别想了。”屈润泽敛起唇边的笑容,吐字清晰:“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呢?我有家室,而你以后也要嫁人……” 容子衿惊慌失措:“不……不能这样……” 她顾不上双腿发软,下床抱住屈润泽,将脸紧紧地埋在他胸口间。 “润泽哥哥,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嫁给任何人……我只要你……” “在我们认识前,你跟小波感情不是挺好的吗?” “不,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 容子衿抬眸,窸窸窣窣地哭着:“在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爱的滋味。” “是吗?”屈润泽的语气带着冬日的凉薄。 容子衿摸不透他的心思,惶恐地牢牢 抱住他,垫脚想去吻他冰凉的唇。 “润泽哥哥,我心里只有你,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她疯狂地索取,屈润泽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冷冷地盯着她娇艳苍白的脸。 就在容子衿快要撬开他唇瓣的片刻,屈润泽这才猛地推开她。 容子衿身体本就虚弱,猝不及防被屈润泽推开,一把栽到地上,白皙的手在地面摩擦出火辣的感觉。 她窝在地上,失声痛哭:“凭什么杜悦可以,我却不行,她算什么东西!” “你有什么资格跟她比?” 屈润泽将一张支票放在床头:“以后,别去烦她了。” “你……你爱她吗?” 容子衿张大嘴巴,满脸不信地看着屈润泽英俊的脸庞。 屈润泽回头,眸光深不见底:“你管得是不是多了点?” “那日,是你说因为杜悦是你爸爸朋友的女儿才娶她的,这么做只是想让你爸爸安心。你跟她甚至连正常夫妻生活都没有,为什么还要跟她死守这场婚姻……” 容子衿哽咽不已:“你说在你眼中,她比一个花瓶还不如。” 就是因为这原因,她才会心甘情愿委身做他的地下情人。 即便她被分到杜悦手下做事,一样可以趾高气扬。 因为屈润泽眼里根本就没杜悦这个妻子,她才是屈润泽用心喜欢的女人。 是她而不是杜悦陪着屈润泽去参加一次又一次聚会,难道不是间接认同她了吗? 她甚至觉得,屈润泽很快就会跟杜悦离婚,她嫁给眼前男人不过是早晚的事。 可是……为什么她苦心经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被调离镇南市也就算了,现在连最后一点希冀也要被抹杀吗? 她不甘心,他们曾经多甜蜜啊! 屈润泽修剪整齐、干净的手腾过来,撬住容子衿的下巴。 容子衿心里一喜,立即破涕为笑,努力扯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来讨好他。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的?” “上次你喝醉酒,在我那里过夜时说的,润泽哥哥,你不记得了吗?你捧着我的脸,吻我的时候说的,你爱的人是我……” “我说我爱你?” 屈润泽仿佛听到天大笑话,微微扬起脸俯视容子衿。 “别做白日梦了,拿着钱躲到其他城市去,找个老实的男人过日子。” 屈润泽说着,抓起沙发上的大衣,径直走出病房。 “你真的这么狠心?我不会再等你的!” “随你的便!” 屈润泽没有回头,扔下一句话后走了。 门掩上的瞬间,容子衿终于难耐心中的委屈和绝望,放声大哭。 …… 容子衿同屈润泽的相识,要追溯到两年以前。 当时,屈润泽代表创业精英回母校做演讲,那晚主持人就是容子衿。 第一次见到容子衿时,屈润泽神色一滞,望着她眼眸都移不开了。 熟悉的眉眼,相似的浅浅梨涡,慢慢跟他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身影重合。 “屈先生,很高兴认识您,我是子衿。” 看着容子衿脸上明媚毫无心机的笑容,他无法克制地想起生命中最初的那些夹杂遗憾的美好。 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女孩,笑着爬上他的单车后座…… 那天,他冰冷了几年的心,莫名地跳动着。 只为那有五分神似的容颜。 演讲结束后,他热情地请负责相关事宜的学生吃饭。 从那以后,只要是心烦意乱的时候,他都会开车去学校,只为那抹熟悉的靓影。 很快的,他们从认识,到约会,再到一天喝醉后她爬上他的床。 一切似乎都在冥冥之中被注定了。 容子衿很快甩了大学里的男友,进入屈氏工作。 她眉眼间似曾相识的笑靥叫屈润泽留恋,他默许了她的做法。 直到后来,小波绑架杜悦后东窗事发。 其实,聪明如杜悦应该早就看出端倪,她只是保持沉默罢了。 …… 屈润泽驾驶兰博基尼,车子在环形路上来回绕。 在经过一家酒店的时候,突然被大门口处液晶显示屏幕所吸引。 他降下车窗,缓缓望过去。 “恭祝林雪梅小姐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二十五岁…… 屈润泽眼皮蓦地一跳,立即调转车头,朝来路飞驰而去。 一刻钟之后,他出现在屈氏大楼底下。 上电梯 ,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查看公司员工信息表。 电脑屏幕莹莹蓝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昨天,确实是杜悦二十五岁生日。 她比刘雨欣小了两岁,可是生日却是同一天。 屈润泽手搭额头,整个人后仰陷入老板椅中,昏暗的壁灯浮光掠影照他身上。 第46章:除非我死,不然别想离婚 他突然忆起那日杜悦在他房间沙发上看到那只水晶天鹅时压抑的欣喜表情,还有当她被呵斥不要碰给刘雨欣的礼物时,她眼眸中隐过的难堪和讶然…… 几个小时前,杜悦跟他说的那句“我们离婚吧”还萦绕耳畔。 屈润泽起身来到落地窗前,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后被呛似的咳了起来。 他弯腰费力地咳着,连眼圈微红都停不下来。 他心里其实早明白,冷静克制如同杜悦,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透过袅袅的烟雾,沉默地盯着窗外璀璨的夜景。 刘雨欣回国了,即便他已结婚,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想要和他在一起…… 屈润泽回到宜家别苑得时候,都晚上十点了。 他缓慢地将车子驶进库房,然后踱步到别墅大门口。 他的手中,是一个粉红色的小盒子。 屈南风说了他今晚会留下来,作为儿子,他没有不回家的道理。 其实,屈南风的用意很明显,无非是想要修复他跟杜悦的夫妻关系。 屈润泽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后背腾地升起一股凉意,他才推开门。 杜悦背朝门口,坐在餐厅里,趴在桌子上很认真地在写写画画。 屈润泽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又站了会儿,见杜悦没有反应这才转身来到客厅。 他有点醉了,伸手揉眉心,将整个人丢进沙发,交叠两腿,视线落在杜悦背影上。 杜悦穿了件洁白色的背心,外面披着宽松的棉布衬衣,下半身是条米色亚麻长裙,许是刚洗澡,漆黑的头发湿哒哒地捋在后背上,脖子肌肤细腻,眉目间神色动人。 她的样子,跟平时穿着呆板职业装的杜总监判若两人。 屈润泽的手指下意识地卷了起来。 他就那样愣愣地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直到杜悦收起手中的文件起身。 杜悦回头,看到屈润泽愣怔地坐在那里,没有喜悦也没有意外。 “爸今晚在你之前睡的卧室休息,既然回来了,你也早点上楼歇着吧。” 屈南风的好意她也能理解,怕是早就觉察到她跟屈润泽间的夫妻生活不和谐,才会巴巴留下过夜,无非就是想将他们两人凑到一起。 她这么迟了还没休息,就是为了提醒屈润泽别进错房间露出马脚。 既然要离婚了,她不希望在这节骨眼上还因他们未圆房闹出事端来。 当然,她现在也没和屈润泽共处一室的念想。 书房里有一张简易床,屈润泽可以去那里将就睡一晚。 杜悦抓着图纸要上楼,屈润泽却突然叫住她:“杜悦!” 她站在楼梯口处,回头挑眉看着屈润泽:“怎么了?” 屈润泽瞧了眼手中捏着的盒子,再抬眸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杜悦。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先上去了,明天还要回公司开会。” 屈润泽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淡淡吐出一句:“嗯,没事。” 杜悦颔首,接着转身上楼。 屈润泽侧耳,听到杜悦上楼和门关上的声音,接着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雕刻精美的水晶娃娃。 他将娃娃翻过来,她背部刻着“杜悦”两字。 屈润泽,一手捧着娃娃,一只手扶住滚烫的额头,一边解开自己的衬衣扣子,一边身形摇晃地上楼。 在从杜悦房门经过的时候,他放缓步伐,愣愣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 杜悦回房,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分居也就成为必然,都要离婚了,再住这儿也没意思。 中午她回别墅就是想拿点东西,不想会碰到屈南风。 杜悦拾掇半天,发现她的东西少得可怜。 可能当初刚嫁入屈家的时候,她潜意识里就想到了不会在这里呆长久的吧? 杜悦扯出抹苦笑,突然觉得口干,她开门想去厨房倒水。 只是,她刚推开房门,就看到屈润泽穿着家居服,胳膊里夹着个枕头出现在她门口。 意外的身影将杜悦唬了一跳。 “你怎么站在这里?” “杜悦,我们谈一谈吧。” 杜悦手搁在门把上:“有话去楼下客厅说吧。” 屈润泽的神情颇为不自然:“杜悦,我们……已经结婚了……今晚……” 次卧中,杜悦的手机响起,打断屈润泽的话。 “我去接电话,你早点睡觉吧。” 杜悦说着,转身回屋,门砰地声在她身后关上。 屈润泽本打算跟上,不想她会有此动作,碰 了一脸灰。 然后,旁边卧室的门突然打开。 屈南风脸色不悦地看了他几眼,从房内出来,上前敲响杜悦的房门。 见房内迟迟没回应,屈南风无奈下只得出声。 “悦悦,是我,能不能开下门?” 杜悦没料到敲门的是屈南风,有些尴尬地打开房门,不过心里也大概猜到缘由。 “爸,您还没休息吗,找我有事?” “悦悦,我想出来喝杯水,结果看到这死小子杵在你房门外……” 屈南风慈眉善目地看着杜悦:“我知道这小子做了不少错事,但念在夫妻情分上,悦悦,就让他进去吧,这么关在外面也不是个事。” 杜悦听出屈南风软话中的恳求,拒绝的话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稍微侧过身子:“爸,您先回去休息吧。” 屈南风见她让步了,这才放心地点点头,离开时冷眸扫了屈润泽一眼。 等到屈南风房间的门合上,杜悦才转身回房。 屈润泽携着枕头跟着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杜悦从柜子里翻出床被子:“没有多余的床,你睡沙发吧。” 屈润泽突然伸手拽住她细长的手臂。 杜悦一愣,下意识地挥手扫开,可下一刻却被他用力握住,她秀眉蹙起,屈润泽已展臂将她拥入怀中,非但动作快,力度也大,那只按在她脊背上的手,更是扣紧。 “你想怎样?” 杜悦克制的声音里有些恼火。 她抬头,眸中有质问,屈润泽却只低头,安静地看着她。 两个离得很近,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杜悦发现他黑如玛瑙的眼眸中有异样情绪,她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做不到。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屈润泽曲指抚摸她额头上红肿的肌肤。 “中午,我不是故意砸你的,以后,别再提离婚的事了。” 杜悦眼眸一冷,语气染上微恼:“你以为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屈润泽眸光深沉地盯着她:“杜悦,你考虑过屈氏最近在投标的几个大项目没有?一旦我们离婚,屈氏股份将受到影响,这可不是小事……” “我只是想离婚,至于屈氏的项目我依然会跟进,即便哪天要离开了,我也会 做好交接工作。我有我的原则,你大不可不必为此操心。” “杜悦,我不想同你吵。”屈润泽开口,声音低沉:“我从未想过要跟你离婚。” “直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娶我。虽然我对自己的企划能力很自信,可还不至于你用一生幸福来绑住我。” 杜悦继续:“事到如今,你何必勉强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继续生活呢?我相信离婚后,你可以跟自己心里爱的那个女人幸福地生活,而我,也可以重新开始一段有爱的旅程……” “除非我死,不然想都别想。” 屈润泽声线冷滞,放开她,拽了被子背过身在沙发上躺下。 杜悦站在床边,望向沙发上伟岸的身躯,一时五味杂陈。 即便无爱,他也打算跟她纠缠一生,不到死不罢休吗 杜悦脱鞋上床,沉默地盯着天花板,渐渐困意来袭。 不知过了多久,屈润泽张开双眼,他翻过身子,望向床上的人。 卧室只开着睡眠灯,光线并不十分充足。 他看着杜悦隽丽的轮廓,心里也不解刚刚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遍又一遍。 屈润泽盯着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第一次觉得有些烦躁,当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他按下了关机键,接着拉过被子蒙住头睡觉。 杜悦眠很浅,门外细碎的声响都足以吵醒她。 她起身,发现沙发上的人不在了,连枕头都抱走了。 不过,她在铺床的时候,发现枕边多了两根浓黑色短发。 短短的,硬硬的,显然不是她的。 杜悦捏起一根头发,扑闪了下眼睛,接着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洗漱完下楼,杜悦看到屈南风坐在餐厅里翻阅报纸。 “起来了?” 屈南风身穿休闲装,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俊朗不凡,从骨子里散发出儒雅的味道。 杜悦点头:“嗯,爸昨晚睡得还好吗?” “嗯,不错呢,怎么说酒店也比不上家里舒服啊。” 屈南风颇多感慨,突然想起似的问她:“昨晚那小子没再惹你不高兴吧?” 杜悦抹黄油的动作一顿,随即笑笑:“没呢。” “那就好,不然我多住两天,那小 子不得露宿街头了?” 屈南风状似无意呢喃的话却引得杜悦侧目,举着勺子,连掩饰脸上的惊讶都忘了。 “是这样,我回国这段时间,就住在家里吧。” 屈南风笑吟吟地解释:“老头子了,悦悦应该不会嫌弃吧?” “当然不会。” 杜悦牵扯嘴角,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第47章:她如今真的就在他眼前,可却已是物是人非 屈南风留宿家里,也就意味着她暂时不好搬回杜帧所在的社区。 “悦悦。” 屈南风突然叫了一声,打断杜悦的遐想。 屈南风一脸和善地看着她:“阿泽本质并不坏,只是有些事他还没看透,我相信,将来他会明白你是个好妻子的,作为长辈,我希望你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爸……” 杜悦望向屈南风,关于她已经收拾好行李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屈南风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吃吧,等下一起去公司。” …… 下午,公司所谈论的话题全是关于迪士尼项目的。 杜悦作为企划总监,汇报了整个工程的总体走向,然后,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倾听。 两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杜悦刚回到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起。 屈润泽说:“来我办公室一下。”接着挂了电话。 杜悦只当他是有工作的事要商谈,直接搭乘电梯上楼。 “杜总监,总裁让你在里面等他一下。” 杜悦笑着和秘书打了个招呼,推开门进去。 屈润泽的办公室设计简洁,墙面是灰色冷色调,立体感很强烈…… 屈润泽给人感觉亦是如此,干练,冷漠又自持。 杜悦没有看到屈润泽的身影,环顾四周,视线落在房门紧闭的休息室上。 这么多年了,她从未进过屈润泽的休息室。 那里,仿佛是他的禁区,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杜悦站了会儿,没等到屈润泽,不由上前敲门。 “你在干什么?” 她刚抬手,身后突然响起男人不悦又带着埋怨的声音。 杜悦回头,便看到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屈润泽。 她将手放下:“我以为你在里面休息。” 屈润泽绷紧的唇线有些松动,他双手插兜,迈步走到衣架跟前。 “不早了,跟我走吧。” 屈润泽抓过外套,转身对杜悦道。 “去哪里?”杜悦并没跟上去。 “这个点了,除了去吃饭还能干什么?” 屈润泽见她没动,只好折回来,抓过她的手:“走吧。” 杜悦想挣脱,非但没 成功,手反而被握得更紧了。 “想吃什么?”刚上车,屈润泽就问道。 杜悦转过头看向窗外,语气很淡然:“我想回家。” 屈润泽却像没听到般,朝右手边开去,自言自语道:“我去过一家,味道不错……” …… 镇南市最有名的餐厅,是位于北郊的旋转餐厅。 由于工作的缘故,杜悦去过几次,但那里的消费昂贵得令人嚼舌。 她没想到的是,屈润泽会带她来这里吃饭。 屈润泽牵着她的手进去,穿着女仆装的侍者热情地迎了上来。 “屈先生,晚上好。” 屈润泽颔首示意,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她。 杜悦看得不真切,可是黄橙橙的颜色想来该是至尊vip卡。 诺大的餐厅,被水晶灯照得明亮富丽,只是,里面人并不多。 侍者将他们领到靠窗的位置上坐下。 侍者勾选好菜单后离开,两个人间顿时陷入沉默之中。 杜悦的视线飘到落地窗外,外头已经是另一番光景。 一轮浩瀚明月当空挂着,下面是一湾潺潺流水的江面,一眼望去,江面上挂着一盏盏红灯笼的船舶,就像是星空中闪烁的星斗。 片刻后,侍者推着车过来,一束鲜红的玫瑰映入她眼眸。 “还喜欢吗?” 屈润泽举着高脚杯,手微微晃动,猩红的液体在里面旋转翻滚。 迷离的灯光打在屈润泽脸上,为他冷峻的五官平添些许柔和。 杜悦仍旧不明白,他突然示好的举动。 不过这家餐厅确实无可挑剔,她如实道:“这里很漂亮,也很合适约会。” 屈润泽微微抬高杯子。 杜悦会意,也举起自己的酒杯。 碰杯之时,屈润泽幽深的眸子锁住她的,声音很轻:“生日快乐。” 杜悦抬头错愕地望向他。 屈润泽勾起薄唇,抿了口红酒。 与此同时,有侍者推着个精致的蛋糕缓慢地走来。 蛋糕上面点着五彩的蜡烛,有漂亮的火苗在上头蹿动。 杜悦愣愣地看着上面写的字,神情有点古怪。 她看向对面的屈润泽,后者眼眸柔 软,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本安静的餐厅内,突然响起“祝你生日快乐”的钢琴曲,悠扬清脆。 等到杜悦回神,那束妖冶的红玫瑰不知怎地到了她手中,唇齿间弥漫着股浓郁的花香。 “许个愿吧。” 屈润泽绕过桌子到她跟前,绅士地伸手,好像在邀请她一同跳舞。 杜悦安静地看着他纹路分明的掌心,却没有回应。 屈润泽突然间对她太好,实在让她措手不及,杜悦猜不透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见她迟迟没回应,屈润泽也不生气,主动去牵她的手。 他包裹着她的手,将她带离椅子,走到蛋糕车边上。 “许个愿,然后吹蜡烛。” 若是普通女人遇上这种情况,八成是流下幸福的眼泪,抱着丈夫一诉甜蜜之情,可是杜悦盯着燃了快一半的蜡烛,半分喜悦之前都没有。 她抽回落在蛋糕上的视线,望向屈润泽:“你的手机响很久了。” “应该是推销的,不用管。” 杜悦黑亮的眼睛直直看向他:“从我们出来你到现在,响了三十一次,你确定不接吗?” 屈润泽搁在杜悦细腰上的手微微僵住。 嗡嗡的震动声再次不肯服输地响起,前一刻的温馨已被震得荡然无存。 “接一下吧,可能,有重要的事呢。” 杜悦推开他的手,回到椅子上坐下,轻轻喝了口红酒。 屈润泽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后,眼皮跳动了下。 “我去回个电话,马上回来。” 说着,他转身朝外面走去,快到门口时,他又回头看了眼杜悦。 杜悦没有看他,双手撑住下巴,欣赏着窗外迷人的风景。 …… 屈润泽来到餐厅外,手里的手机喋喋不休地震动着。 “阿泽,雨欣姐有没有有跟你在一起?” 接通后,林姗姗急切含糊的声音传来,似乎喝高酒了。 屈润泽眉头蹙起:“没有,怎么了?” “真的吗?”林姗姗声响染上哭腔:“那会不会出事了!” “到底怎么了?”屈润泽的语气冷冽几分。 “雨欣姐心情不好约我出来喝酒,她喝了好多好多,然后说是 去洗手间,可是一个小时了都没见回来,手机打不通,刘家那边说她没回去。” “她又不住刘家,你应该打电话去沈家问问。” 屈润泽突然觉得很烦躁,不耐烦地扯松领带。 “我也想过啊,可是你不知道,她一整晚都在喊你的名字,说你不想要她了,我怕万一把沈家琪叫出来,听到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屈润泽掐了电话,耳边似乎还萦绕着林姗姗的那句话…… “阿泽,其实有件事雨欣姐一直不肯让我告诉你,她跟沈家琪的婚姻没有实质意义。结婚这么久,她根本就没让沈家琪碰过,她心里始终只有你,当初如果有别的办法,她也不会嫁给沈家琪。现在她回来,如果……如果你有等她的话,或许……” 屈润泽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一股发自心底的烦躁袭上来。 他一拳挥舞到旁边的柱子上。 …… 听到脚步声后,杜悦缓缓回头。 “有事情要处理吗?”她浅笑,像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 屈润泽避开她清澈的眸光,点点头:“迪士尼项目临时出了点事故,需要……需要我马上过去处理,杜悦……车子留给你开……” “不用,你自己开走吧,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杜悦起身:“你忙吧,工作要紧,爸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屈润泽见她没有不悦,也不是强颜欢笑,反而有些发愣。 “怎么了?”杜悦疑惑地看向他。 屈润泽喉头滚动,许久吐出一句话:“我会早点回去的。” “嗯。”杜悦浅淡安静地笑了。 “那我走了。” 屈润泽最后扫了她一眼,回身,拿起外套时手微微一顿,而后快步离开。 杜悦目送他背影消失在门口,低头喝了口红酒。 本就不存希望,又哪来的失望呢?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许难受。 杜悦低头轻嘲笑笑,抬眸之时,瞧见透明玻璃窗外面led屏幕上在播电视剧。 是一部当下很红的清朝后宫剧。 那里,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汇报:“娘娘……林公公说皇上不来了。” “不是说在路上了吗?” “这个……听说是长春宫的丽嫔 娘娘突然病了。” 那个嫔妃望着镜中自己的容颜,头上的牡丹花掉落下来。 杜悦望着玻璃窗上自己的脸庞,仰起脖子,喝光所有红酒。 …… 离开餐厅之后,屈润泽开车在市中心连闯好几个红灯。 他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 等到他将车靠边停下,来到了一个露天音乐台。 这里,以前是他跟刘雨欣最爱来的地方,之后成为他心内一道禁忌。 屈润泽下车,站在冷冽地寒风中,点燃了烟,视线注意到蜷缩在角落里的倩影。 他的心,像被烟蒂狠狠地烫了一下,疼得揪成一团。 曾经,他多少次午夜梦到她穿着长裙摇晃双腿坐在老位置等他…… 几年过去了,她如今真的就在他眼前,可却已是物是人非。 屈润泽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去…… 第48章:咱们的孩子活着也该五岁了 刘雨欣紧闭双眼靠在台柱上,纤细的胳膊环抱自己,肩膀抖动。 他沉默地俯瞰她精致的五官,立于风中许久。 刘雨欣卷翘的睫毛抖动了两下,晃悠悠睁开双眸。 她仰起颈脖,望向眼前身姿昂扬的男人,迷糊的眼眸扑闪了一下,唇边迅速隐过浅淡的笑意:“阿泽,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屈润泽紧抿唇瓣,深邃漆黑的眼眸盯着她没有接腔。 刘雨欣扶住台柱跌撞地站起身体:“阿泽说再也不想看到我了,怎么会是他……” 说着,她双膝松软,整个人无力前倾,却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阿泽,阿泽,真的是你吗?”刘雨欣惊呼出声,双手捧住屈润泽的脸,眼底泪光乍现:“你别跟我赌气了好不好?我错了,不该让你伤心的。” “我送你回去。” 屈润泽避开她的眼睛,扶住她往车边走。 “不,我不想回去!” 刘雨欣使劲想要推开他:“除了有阿泽的地方,我哪儿也不去!” “你这么晚没回去,你丈夫会担心的。” “丈夫……”刘雨欣嗤笑两声,接着,表情突然悲呛,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如果当初我们结婚,咱们的孩子也该有五岁了吧?” 屈润泽身体明显一震,徒然扣住她的肩膀:“你什么意思?” “疼!”刘雨欣娇嗔了声,眼眶潮红:“阿泽,不要那么用力,你弄疼我了。” 屈润泽看着她神色间一如五年前柔弱的模样,心口胀痛,喉咙干涩地难受。 “你刚才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啊?”刘雨欣惊讶地勾起唇角,尔后又恍惚道:“哦,孩子啊,我跟阿泽的孩子,假如当初我没去医院做人流,现在应该有这么高了吧!” 刘雨欣往自己大腿处比划了下,打了个酒嗝,吃吃地笑了笑。 屈润泽愣愣地看着她比在腰间的手,片刻后,红了眼眶:“为什么……”他盯着她朦胧的眼眸,神情僵硬地问:“为什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有用吗?”刘雨欣笑容苦涩,食指点了点屈润泽:“阿泽,当年你那么年轻,根本什么都不懂。我很害怕,只能求姐夫带我去做手术。” 屈润泽震惊地看向她,心跳几乎在那一刻静止了。 “你是说……我爸他……知道……” 刘雨欣点点头,晶莹的泪珠滑下,她抬起手背擦掉。 “我知道自己怀孕后很害怕,我不敢跟姐姐说,以她的脾气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我去找姐夫,希望他能够帮我,没想到……” 刘雨欣哽咽无言,脸上的笑容浅淡,叫人痛惜。 “姐夫立刻打电话安排了镇南市最好的医院的主任医师给我做手术,我想留着孩子,他非但不同意,而且很生气,他说……我们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不能的……” 刘雨欣哭着抚摸屈润泽的脸:“阿泽,你知道吗?姐夫说他一辈子都不会认可我们的,其实,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吗?” “那你当初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说服爸爸,还有保住我们的孩子……” 屈润泽沉痛地低吼。 想到那个本可以出生的孩子,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疼着。 “姐夫和姐姐夫妻关系名存实亡,你是他们维持现状唯一的纽带,如果连你都不听话的话,那姐姐……我不希望因我让你家庭支离破碎。” 刘雨欣深吸一口气:“而且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打掉孩子时没顾及你的感受,后来之所以会接受爸爸的安排,或许就是太软弱想逃避吧。阿泽,可能我们真的有缘无分,幸好,你家庭比我美满幸福,悦悦是个值得你珍惜的好女人。” “所以你觉得我过得比你幸福?” 屈润泽眼睛里布满血丝,狠狠地盯着她:“你怎么以为我过得比你幸福的?!” 刘雨欣听到屈润泽骤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随即伸手想去抱他:“阿泽……” “别碰我!” 屈润泽拍开她的手,望向她,缓缓后退,接着转身上车。 “阿泽!” 刘雨欣急切地追赶着,拍打车窗,泪流满面:“阿泽,阿泽……” 屈润泽将车门反锁,坐在车里,目光直视前方,视线逐渐模糊一片。 原来他差点就当爸爸了,却因她的懦弱而夭折了…… 车外,刘雨欣痛哭失声,声音酸楚难耐:“阿泽,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屈润泽驱动车子,没再看她一眼,踩下油门飞驰而去。 “阿泽!” 透过后视镜,刘雨欣奔跑的身影越来越渺小,逐渐被黑暗所吞噬。 屈润泽死死盯着路面,眼角却有一滴泪滚落。 …… 杜悦从旋转餐厅里出来,没有立即回家的打算。 她晃悠悠走在大街上。 须臾后,在一家高档餐厅门口停下,她瞧见一张熟悉的脸庞。 沈家琪侧对她,站在餐厅玻璃门边,正跟人通话,偶尔弩了下嘴巴。 他的情绪似乎不怎么好,眉头紧皱,始终没舒展开过。 似乎是觉察到杜悦的目光,沈家琪抬眸望过来…… 杜悦浅笑着跟他点头打招呼。 下一刻,他却迈大步朝她走过来。 沈家琪穿着宽大的暗绿色格子呢大衣,里面是黑色西装,身形伟岸而秀挺,眉目隽永,走近之后,他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等下有事吗?” 杜悦一时没明白他的用意,愣愣地外头望着他。 沈家琪温和笑容染上宽厚:“我约了人吃饭,不过被女伴放鸽子了。” 杜悦马上就懂了他的意思,他希望自己能充当他的女伴? 女伴爽约了,那他刚才不悦的情绪就可以理解了。 只是,正常情况下,一般是由妻子来做自己女伴的。 “你太太,应该很多人都认识的吧?”杜悦浅笑,没有开口应承。 沈家琪看出她的顾虑,笑容更加怂恿:“我今晚的女伴是公司的外联部经理,很多人都听过雨欣的名字,知道她是我太太的人却不多。” 沈家琪这样一说,杜悦倒有种小家子气遇上绅士地窘迫,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了。 “听说,这家的甜点味道很好,不去试一试吗?” 沈家琪泰然地站在那里,没有开口催她。 考虑到沈家琪帮自己的次数不少,回报一次也是应该的。 杜悦看着沈家琪:“如果我等下表现得不好,你可不许取笑我。” 这话另一层意思,她应许了。 沈家琪笑容满面地看着她略显紧张的表情:“放心吧,有我在。” 杜悦干干地笑了笑。 沈家琪缓慢走到她身边,不动声色地扶住她的肩膀:“走吧。” 杜悦扫了眼他搁在自己肩头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整齐,他的动作自然不做作,叫她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破坏气氛,只能任由他卷着自己 往里走。 …… 同沈家琪相约的是一对法国夫妇。 女的对杜悦热情地点点头,然后朝沈家琪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话。 “……” 杜悦完全不在状态,只能淡笑着点点头。 沈家琪看了杜悦一眼,也笑着应了一句法语。 杜悦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为了不破坏气氛只能配合得体地笑着。 过了片刻,趁着那对夫妇不在意时,她才用眼神无声地询问沈家琪。 沈家琪往她杯里添了些果汁:“他们说你很可爱,长得也漂亮。” 杜悦接过杯子:“替我向他们道声谢。” 沈家琪笑意盎然,接着转头朝那对夫妇又说了句话。 然后,他们像是有默契般地齐齐笑了起来。 用完餐后,那对法国夫妇有事先行告辞。 沈家琪仍旧坐在椅子上没动,大衣外套搭在椅背上,他的脸微微潮红,眼睛闭起,手指揉捏着太阳穴,应该是喝多了酒。 杜悦见他没要离开的意思,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看他好像头疼,就让侍者去泡一杯茶过来。 “你是不是急着回家?” 沈家琪蓦地睁开眼望她,许是醉酒的缘故,他眼眸更深:“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就伸手去捞外套。 杜悦见他脚步踉跄,怕他摔倒赶紧去扶,却不想他弯曲的胳膊肘会撞上她胸口。 柔软被轻触,杜悦像触电般立刻松开了他。 也许是联想到之前两次经历,杜悦的脸滚烫地烧起来。 沈家琪却似无知无觉,疑惑道:“怎么了?” “没……没有……”杜悦见他不似作假,松了口气:“再坐一会儿吧。” “你不急?” “等你喝点茶再走也没事。” 沈家琪重新入座,侍者还没过来,包厢里顿时陷入沉默中。 杜悦怕气氛太过冷硬,只好瞎找话题:“你法语说得不错,是在法国呆过吗?” 沈家琪抬眸,语气显得散漫随意:“我没有在那里呆过。” 刚才他说话的样子很娴熟,同法国人的腔调相似,可现在他又说自己没在法国居住过,杜悦错愕之余,心下又滑过些佩服。 沈家琪放下酒杯,看到杜悦眼底来不及掩饰的敬仰后,嘴角的笑意渐浓。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我读大学的时候,觉得英语太过单调,借了几本法语的书翻阅几天,后面觉得蛮有意思,就多看了几本,渐渐就自学成功了。” 自学成才? 杜悦脑中顿时盘旋这几个字。 第49章:杜悦知道姐夫跟她母亲认识吗 沈家琪笑:“对法语感兴趣?” “没。”杜悦摇头,讪讪道:“我只是随口问问。” 沈家琪颔首,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一张名片,看上面扭曲的文字,应该是法文。 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其实法语蛮有意思的,你坐过来,我教你。” 以前读书的时候,杜悦对法国文艺片很感兴趣,虽然听不懂,可是喜欢那个腔调。 法语发音抑扬顿挫,旋律像乐曲般隽永动听。 可惜的是,她大学时期疲于应付生活,并没有闲工夫去学习这种语言。 因此,当沈家琪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杜悦脑门一热,也没多想,真的就挨到他身边坐下。 不过,臀部刚碰着椅子她就后悔了,可是却不好再回去。 沈家琪一只手泰然自若地搭上她的椅背,另一只手翻开烟盒掏出一根烟,刚要点火,他看到杜悦微微撇开了脸,似乎并不怎么喜欢闻烟味。 他点烟的动作一滞,放下打火机,兴味地看着她:“你不喜欢我抽烟?” “吸烟对身体不好。”杜悦看着夹在他薄唇间的烟说道。 沈家琪俯首看着她乌黑浓密的睫毛:“这个……只有我老婆可以管,别人可不能。” 杜悦抬头,回望着他:“吸烟有害健康,尤其是二手烟,如果你非要抽的话,也可以,餐厅门口左拐处有个吸烟区。” 当她话说完,包厢内顿时陷入沉默。 沈家琪叼着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杜悦这才后知后觉,刚刚她说话似乎太直接了点,让他下不了台。 “如果你真的想抽的话,那我先出去一下。” “不用了。”沈家琪将烟随手丢到桌面上,站起身:“我们走吧。” “你还没喝茶呢。”杜悦关切道。 沈家琪神色淡然,垂眸看向她:“酒醒得差不多了。” …… 出了餐厅,沈家琪为杜悦在路边拦了辆的士:“路上小心。” 杜悦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器宇轩昂的男人:“你自己也当心点。” 沈家琪帮她关好车门,翻开钱包抽出一张红币给司机:“宜家别苑。” 他细心的举动让杜悦心里没由来一暖:“谢谢。” 待的士走远后 ,沈家琪依旧站着没空,有些头昏地揉了揉肿痛的太阳穴。 …… 杜悦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一阵瓷器破碎的声响从别墅里传来。 她推门进去,看到屈润泽疾步从楼上下来。 屈润泽脸色难看,右手手腕处有鲜血溢出,看到门口的杜悦后脚步一顿。 “你今天要是干踏出这个家门去找那个女人,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爸!” 二楼卧室,传来屈南风不可抑制的怒喝声。 屈润泽双手紧握成拳,他走过杜悦身边,摔门离开。 杜悦上楼,看到屈南风弯腰坐在床边,脸色难看地捂住胸口。 “爸,你还还吧?”杜悦绕过碎了一地的花瓶渣子进去。 屈南风挥挥手,嘴唇微微发白:“没事,就是气不过那逆子!” 杜悦上前拍着他的背帮忙顺气。 屈南风强压住怒火,神情带着些许难堪:“悦悦,忙到这么晚吗?” “嗯,爸,您吃晚饭了没?” “吃过了。”屈南风看到杜悦的笑,脸色才稍微缓和:“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杜悦心里不太放心,屈南风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屈南风似是看出她的担忧:“老毛病了,等会儿吃药就行了,别着急。” 杜悦替屈南风倒了一杯热水,放到床头柜,然后才离开。 在房门快关上时,屈南风却突然叫住她:“悦悦,下个星期有一场镇南市政府举报的慈善晚会,你准备准备,跟阿泽一起代表屈氏去参加。” …… 屈润泽彻夜未归,杜悦倒还好,屈南风的脸却黑得跟锅底似的。 中午十二点,下班的杜悦在电梯里偶遇刘雨欣。 “悦悦,吃午饭了没?如果没有的话,一起吧?” 当着不少同事的面,杜悦不好说谎,只得跟着刘雨欣同去餐厅。 “喜欢什么就点,千万别客气哦。” 杜悦合上菜单:“我胃口不太好,来一份蛋炒饭就行了。” “给我来一份法式鹅肝。”刘雨欣将菜单放到侍者托盘上。 待侍者离开,刘雨欣嘴角含笑打量杜悦:“悦悦,阿泽是你第一个爱的男人吗?” “怎么这么说?”杜悦回望刘雨欣,秀气的眉 头微微拧起。 刘雨欣眉宇间有浅淡的哀伤:“我的一个闺蜜最近遇上了一些小困惑。” 杜悦没有接腔,安静地抿了口水。 “我的闺蜜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发现她的初恋已经结婚了。她喜欢她的初恋十几年了,那个男的也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直都认定了会一辈子在一起的,可是现实难如人愿。我闺蜜的家人逼着她出国,甚至让她流掉两人的孩子,那男人的不知情,因为误解我闺蜜一怒之下就娶了现在的老婆,他的婚姻没有爱,现在两人都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刘雨欣一顿,瞄着杜悦:“悦悦,如果你是那男人的老婆,你会主动放手吗?” 杜悦迎上刘雨欣闪烁着自信的黑圆眸子,沉默着,许久,正想回答,身后却突然想起一道压抑怒火的男声:“你怎么在这里?” 杜悦回头,看到屈南风正蹙眉盯着刘雨欣。 “姐夫,你也在这里吃饭吗?要不要一起?”刘雨欣笑靥如花。 杜悦的手机适时地响起,她拿了手机走远几步。 等到杜悦消失在拐角处,屈南风收回视线,冷冷地看着她:“当初我答应帮你瞒着你跟阿泽的事情,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刘雨欣食指挑了挑指甲:“姐夫,你帮的你儿子不是我哦。”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刘雨欣抬眸回视屈南风,唇边是嘲讽的笑意。 “当初是你自己选择沈家琪的,那就该守好本分,你现在是有丈夫的人了,还整天缠着阿泽,我不知道你跟沈家小子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请你自重一点!” “姐夫,你觉得问题在身上吗?你有这个时间说我,倒不如回家教好你儿子,我可以不理他,可是你能保证阿泽就不会主动来找我吗?”刘雨欣一字一顿道。 “你!”屈南风瞪着刘雨欣,气得不轻。 “当初我们两个人恋爱,你是最早知道的,你暗地里使了多少手段想要拆散我们,可结果呢,我们还是爱得难舍难分。姐夫,一对真正相爱的人,是不会轻易被外力所阻碍的。” “你还真有脸说,你若是真的爱阿泽,当年就不会主动找上我,求我替你找可靠的医生做手术,更不会丢下他自己去了美国!” 屈南风呼吸越发沉重,脸色铁青到难看的地步。 刘雨欣似乎并不介意:“ 那是因为有姐夫和姐姐的教训在先,你们的婚姻有多不幸,不用我说吧?当初我那么小,怎么会有勇气去追逐一场没有任何保障的婚姻呢?” “那你现在揪着阿泽不放是想怎样?” 屈南风冷笑:“或许你觉得你已经足够成熟面对婚姻了?” “离开这么久,我才发现两个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那你跟沈家琪的婚姻又算什么?” 屈南风紧紧盯着刘雨欣,不肯错过她脸上一丝表情变化。 刘雨欣惨淡地勾起嘴角:“一场没有感情基础的家族联姻,姐夫不清楚吗?” “家族联姻?”屈南风锐利的目光扫在刘雨欣脸上:“这话你骗骗那逆子就算了,少在我面前使手段,你还嫩了点!” 刘雨欣微微挑眉,轻笑:“事到如今,不管我说什么姐夫都不会信的,对吧?” “阿泽是有家室的人了,该承担他的责任,你有什么资格去破坏?” “姐夫,你来教我婚姻的真谛和内涵,你不觉得太可笑了点吗?” 屈南风恼羞成怒:“你!” “身为女人,我一直想替大姐抱不平的。” 刘雨欣瞧着脸色黑沉的屈南风,嘴角弯弯,笑容里带着清丽的妩媚。 “姐夫,再强悍的女人也需要保护,女人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跟相爱的人白头到老,可这却也是女人一生最大的牵扯和无奈。” 刘雨欣淡淡出声,眼中染上茫然,像在说刘雅丽,又似乎是说她自己。 “我不是屈润泽,不吃你这一套,收起你那惺惺作态的表演!” 屈南风愣愣道:“你左右逢源我不管,也不想管,但我不会容许自己儿子成为你人生的备胎之一,如果你执迷不悟,我不介意做点什么。” 刘雨欣不为所动,温婉地笑着:“我听说杜悦的母亲是姐夫的旧相识?” 屈南风身体一僵。 “杜悦的母亲是著名舞蹈家,好像一直呆在法国,还是单身呢!” 刘雨欣美眸转动,看着屈南风:“杜悦知道姐夫跟她母亲认识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屈南风气得额际青筋突起。 “姐夫有心思管闲事,倒不如多关心我大姐。” “这是我屈家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如果你还知道羞耻, 以后别再找杜悦了。” 第50章:手机被卷走了 “姐夫,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承认我很爱阿泽,但从未想过要破坏他的婚姻,也没和他做过对不起杜悦的事情,你还想我怎样?” 刘雨欣神色徒然转变,语气哀怨撩人,看屈南风的眼底有雾气浮动。 屈南风看她这般,疑惑地皱眉:“那以后不要再出现在阿泽面前,你放心,只要你肯放手,我会让他消失在你眼前的。” 刘雨欣寡淡地小声说:“姐夫,你始终都这么狠心,从未给人留有余地,可是,阿泽是成年人,他有选择权。但是,不论怎样,我都会尊重您。” “最好是这样,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屈南风说着,转身要走,却发现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屈润泽。 “当年,你也是这么逼她的?” 屈润泽的脸像千年寒冰,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屈南风瞬间了然于心,难怪刘雨欣前后的态度会转变如此之快…… 看来,她早就发现屈润泽出现了。 屈南风深吸口气,压住怒火,看向屈润泽:“有些事情你处理不了,作为父亲,我有必要帮你一把,省得你越错越多。” “因此你杀死了我的孩子?” 屈南风错愕,接着回头看向刘雨欣,她告诉屈润泽的? 不过……事情好像不太对头! 刘雨欣看到屈南风望着自己,立即起身,躲到屈润泽身边,轻轻扯住他袖口。 “阿泽,你别这么说姐夫,他毕竟是长辈……” “早在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抛家弃子的那刻开始,他就没资格当我父亲了。” …… 杜悦挂了电话,就看到站在餐桌边上的三个人。 屈润泽脸上怨怼交加的神情让她顿住脚步。 “阿泽!”刘雨欣急切喊出声:“你……” “你还打算为他辩解吗?” 屈润泽讥笑地看着刘雨欣:“即便他做了那么天理不容得事情?” 说着,摔开刘雨欣的手,转身迈大步离开。 “阿泽!” 刘雨欣抓过包包急忙追了上去。 屈南风身形晃动,捂住心脏的位置,扶住桌子一角才勉强稳住。 “爸!”杜悦赶紧上去扶住他:“你还好吧?” 屈南风气得浑 身都在发抖,见是杜悦回来了,神情才勉强缓和了点。 “没事,总有一天要被那个死小子气死!” “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杜悦见屈南风脸色很难看,这一次坚持要送他去医院。 …… 屈南风有心脏病。 杜悦心里虽然有猜测,可真听到诊断还是有些吃惊。 等杜悦办好住院手续拿了药回来,屈南风已经在病床上睡着了。 杜悦将药搁在床头柜上,轻掩上门走了出去。 不忍心将屈南风一人丢在医院,所以杜悦并没有离开,她给屈南风的秘书打了电话,接着坐在空旷的走廊上,打算等秘书来了再走。 掐断电话,杜悦刚想把手机丢包里,却发现好像有人在打量自己。 她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浅灰色香奈儿套装的老太太贼溜溜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她刚刚有些心不在焉,居然连身边何时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老太太满头银发,看得出事养尊处优的,脸保养得很好,连皱纹都没有,气色红润,眼睛亮亮得,举手投足之间是优雅的贵气。 杜悦礼貌地点头,接着将手机收回包里。 老太太眼巴巴看着她收好手机,嘴巴不悦地往下撇了撇。 然后,老太太献宝似的从自己的手提袋里翻出一个手机。 杜悦一眼认出,是最新的iphone6,苹果手机。 老太太发现杜悦盯着自己的手机,挑了挑眉,有些得意地在屏幕上点点画画。 杜悦很快收回视线,安静地坐着等秘书。 没过片刻,杜悦余光瞥见又有一道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老太太毫不掩饰地盯着她。 杜悦只能开口:“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清了清喉咙,慢条斯理地别开眼,挺直脊梁坐正身体。 杜悦见她如此,也没再往心里去。 过了许久,见秘书还没到,杜悦瞧了下时间,决定回趟病房看看。 屈南风还在沉睡。 杜悦见他唇瓣干燥,猜想醒来后需要喝水,就去洗手间倒水烧。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赫然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居然是刚刚走廊上碰见的老太太! 叫杜悦无语的是…… 老太太正满口呢喃自语地翻着她的包包。 虽然杜悦是个好脾气的,可是任谁看到有人不经同意翻看自己的包包都难免要觉得不悦。 “那是我的包包。”杜悦上前,直接开口道。 老太太吓了一跳,手上一抖,包包啪地掉到地上。 包里的东西滚了一地。 杜悦秀眉蹙起,老太太则尴尬地僵直着身体。 杜悦弯腰去捡东西,老太太心虚地耸了耸肩,斜眼偷偷瞄着她。 杜悦抓着包包起身,看到老太太依然厚脸皮坐在那里,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老太太看了眼杜悦手中的水杯,迟疑开口:“我好像渴了……” 杜悦有点无语,但还是去倒了杯水回来。 老太太握着杯子,满脸笑地打量病房四周,最后将视线投放在屈南风身上。 “你爸爸?” “嗯。”杜悦言简意赅。 老太太突然开口问:“你玩消灭星星吗?” “啊?” 杜悦没想到老太太会突然这么问,一时惊讶地反问。 “就是一个小游戏啊!” 老太太用一种“你真没见识”的眼神瞧着杜悦:“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杜悦低低地笑了一声。 老太太搁下杯子,从手提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过来,我给你看看这游戏。” 见老太太情绪颇高,杜悦也不好泼她冷水,挨过去扫了一眼。 “那个,你手机是什么牌子的啊?”老太太侧脸问杜悦。 “小米的。” “没听过的牌子,拿出来我瞧瞧。” 杜悦从包里掏出手机,递给她。 老太太抓抢过她的手机,顺手把自己的iphone塞到她手里。 iphone比杜悦的小米小巧不少。 杜悦不傻,将老太太一系列举动联想起来,大概也就猜到她会跟进病房的原因了。 “屏幕密码多少?”老太太不客气地问。 杜悦报了一串数字,老太太看着已经解锁的屏幕,顿时喜上眉梢。 “我帮你下载个消灭星星吧,以后你无聊时也能玩啊 。” 杜悦望着老太太恳切的目光,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那随您吧。” “放心,医院里有无线可以蹭,免费的哦。” 老太太深怕杜悦反悔似的补充道。 杜悦哑然,看屈南风的点滴快完了,起身去喊护士。 等到杜悦再次回来时,沙发上早不见了老太太的身影。 杜悦来到沙发跟前,只看到茶几上搁着一个iphone手机和一张sim卡。 杜悦想着老太太是不是忘了拿走手机,可是等她看清sim卡上的号码后,无语地扶住额头,她抓起手机追出病房,外面哪里还有老太太的身影? 杜悦低头,打量手里十成新的手机,无语得要命。 她转身,却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人撞满怀。 杜悦抬头,看到拿着一叠化验单的沈家琪后有瞬间失神。 不曾想会在这里遇上他。 沈家琪看着杜悦,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头:“过来看病?” “不是,我公公生病了,陪他过来的。” 沈家琪眼眸幽闪一下,刚要说什么,走廊那里就有人在叫他。 杜悦循声回头,陈鸿站在尽头处一办公室门口。 杜悦礼貌地点头问好,陈鸿神色并不热络,微微扯动的唇角应付而过。 “到你奶奶验血了,快过来吧。” 说着,陈鸿就回了办公室。 沈家琪对杜悦温和一笑:“我带老人过来做常规体检,先走了。” 目送沈家琪身影消失在尽头,杜悦才回到病房。 过了会儿,屈南风的秘书过来,杜悦跟他大概交代后就回了公司。 她走到电梯口,这个时间坐电梯的人似乎不多,很快就停了下来。 杜悦走进去,里面果然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就在电梯快闭合的瞬间,一只修长有力的男性的手横在两扇门中间。 杜悦看着站在门外的沈家琪,脑中突然冒出一句话:人生何处不相逢。 “又遇上了,你要回去了?” 沈家琪发现里面的人是杜悦,眸光不由柔和两分。 “嗯,下午还要上班。”杜悦往旁边让了点。 接着,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静静地眺望电梯上变化的数 字。 随着“叮咚”响,门打开,一群人涌了进来,狭小的电梯一下子变得局促起来。 杜悦别人踩到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不想撞进一个怀抱之中。 “抱歉,我……” 她刚想道歉,手被人托住,耳畔是带着磁性的男声:“小心点。” 沈家琪就在她身后方,两人的肩膀有些许碰触,许是因为电梯太过拥挤的缘故,沈家琪的手背不时会碰触到她的手,这种若有若无的接触很撩人。 杜悦不动声色地将手藏到另一边。 沈家琪垂眸,将杜悦躲避的举动看在眼里,微微挑动眉头。 电梯好不容易到底层,大家蜂拥而出。 杜悦深吸口外面的空气,脸上的燥热才逐渐消散。 她回头,笑着跟刚出来的沈家琪告别:“我先离开了。” “路上小心。”沈家琪回应。 第51章:他突然就吻下去了 杜悦扯了扯嘴角,加快步伐离开大厅,来到停车场取车。 等她从车库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家琪倚靠在一辆悍马旁边。 他耳边夹着手机打电话,另一只手朝马路边挥舞,西装革履的他,看着器宇轩昂。 车子坏了吗? 当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的瞬间,杜悦发现自己已经将车停在沈家琪旁边。 “你的车坏了吗?” 她打开车门,来到沈家琪的悍马边上。 沈家琪将落在远处的视线收回,脸上带着丝无奈,偏过头看杜悦,蹙眉犹豫了一小下:“保险公司至少要半个小时才来得了,我急着回公司,你送我一程。” 杜悦探头看了眼马路,这个点确实不好打车。 她坐进驾驶座,等着沈家琪上车。 结果沈家琪来到她面前,隔着车窗温和地笑道:“男士开车。” 杜悦只好解开安全带,换到副驾驶座上。 她的轿车相对比较秀气,沈家琪坐在里面整个空间都显得局促起来。 车子飞驰出一段距离后猝然停在路边。 沈家琪神色微变,淡然无谓地坐着。 “为什么停在这里?”杜悦疑惑地侧脸看他。 沈家琪却蓦地偏过头,捧住她的脸,吻重重地落下来。 杜悦一时间忘了反应,僵直身体坐在椅子上。 沈家琪的吻很特别,蹭了她嘴角一下,然后才整个啄进去。 又深沉又轻柔,带着股吱吱叫的电流。 杜悦的脑中如同炸开了花般混乱一片。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反抗的意识。 而后,沈家琪松开她,继续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杜悦僵硬地坐着,愣愣地盯着远方看。 车内的静默一直持续到沈家琪公司楼下。 他打开车门,下车前嘱咐:“谢谢,回去的时候慢点。” 他的笑依旧温和如春风,好似方才一切只是场梦,然后车门被关闭。 杜悦还是坐着不动,毫无焦距地盯着沈家琪离去的方向。 她伸手碰触自己的嘴唇,抬头,看着那栋高耸入云的大厦。 沈家琪 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吻她? 杜悦想了半晌,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车窗外突然传来敲击声。 杜悦回神,降下的车窗外站着交警,跟她挥了挥手:“小姐,这里不允许停车的。” “好。”杜悦赶紧下车,绕到驾驶座上。 只是,她踩了半天油门,也没见车子驶动,急得满头大汗。 面对交警质疑的眼神,杜悦只得从钱包里掏出驾驶证给他看。 “车子好像坏掉了。”杜悦尴尬地红了脸。 “小姐,你死命踩刹车,车子能走才怪呢!” “啊?不会吧?” 杜悦顺着交警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自己正在蹬刹车。 “抱歉,我现在就离开。” 杜悦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好再停留,猛踩油门而去。 …… 杜悦没了回去上班的心思,开着车子在路上瞎晃悠。 脑袋里一团糟,感觉整个人很浮躁。 车头的手机提示灯一直在闪,杜悦抓过来,打开短信。 “回到公司了吗?” 是沈家琪发过来的,内容平实却难掩其中的关切。 可是看了短信之后,杜悦却显得更加烦躁。 她降下所有车窗让冷风吹袭而入。 寒冷的风打在她脸上,吹乱她的长发,有些刺刺的疼。 她突然有点不知道往后该如何面对沈家琪了,因为猜不透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男人吻女人,无非也就那几种原因。 或许是爱,或许因欲,也可能是意兴阑珊下的一时兴起。 杜悦将车缓缓停在路边。 将头靠在椅背上,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没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沈家琪是出于什么目的吻的她,这种事情是不允许发生在他们之间的。 许久,她才抓过副驾上的手机,敲回一条短信。 “沈先生,我一直把您当成很热心助人的长辈。” 她很快就收到回复。 沈家琪说:“长辈吗?是这样的?” 杜悦没再回他,沈家琪也没再发信息过来。 他何等精明,应该是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 杜悦删掉短信,手在他号码上一顿,然后将联系人一块删除。 …… 回到公司后杜悦一直工作到天黑。 等她肚子咕咕叫,从电脑中抬头,才发现都晚上九点多了。 她关掉电脑,抓了包包和外套离开公司。 午餐和晚饭都没吃,这会子她肚子抗议得很严重。 杜悦将车子开到一家面包房前停下,想进去买点面包充饥。 她买了些巧克力饼干和罐热牛奶,走回车上时,袋里的手机响起。 杜悦掏出一看,显示的是杜帧住的套房座机号。 杜帧每次想她时,就会跟她打电话。 杜悦勾起嘴角,按了接听键:“帧帧?” “悦悦,帧帧又犯病了,刚才还很正常的,可是一眨眼整个人就摔倒在地上。”保姆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他嘴唇苍白,直说胡话,我要怎么办?我怕……” 杜悦手中装饼干和牛奶的袋里“啪”一声全掉地上,牛奶泼了一地。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杜悦努力平稳住心绪:“床头柜有他吃的药,你别急,我马上回去。” “刚喂他吃了,可是压根没效果,帧帧始终捂着心口喊疼,脸色也难看……” “你立刻打电话给120,我很快过去。” 杜悦钻进车,连安全带都顾不上系,将油门踩到底。 她不断加速,急忙腾出一只手拨打屈润泽的手机号码。 电话嘟嘟作响,许久没人接,杜悦抓紧方向盘,急得嗓子眼发干,直到等来一个温柔职业化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屈润泽办公室的电话在占线。 杜悦改拨宜家别苑的座机,是保姆接的电话。 “先生一早出去没回来呢,太太您找他吗?” “如果先生回家,你让他给我回电话,告诉他杜帧在医院。” 收线后,杜悦继续给屈润泽打电话,依旧处于无人接听状态下。 杜悦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遍,额际有汗渍滑进眼中,苦涩的刺痛。 车子驶入老社区,她摘掉耳机,将手机甩到边上。 救护车在楼底下发出警报声。 杜悦一眼看到医护人员抬着 担架从电梯里出来。 杜帧躺在上面,嘴上是氧气罩,保姆神色焦急地跟在后面。 “帧帧!”杜悦冲上前抓过杜帧冰凉的手。 杜帧意识有些模糊,缓缓睁开眼睛:“悦悦……悦悦……” “帧帧别怕,我在这里!” 杜悦跟着坐上救护车,寸步不离地守在杜帧旁边。 杜帧勾起唇角,卷长的睫毛扑闪两下,然后放心地闭上双眸。 …… 医院人潮涌动,显得十分混乱。 活动担架滚动的辘辘声敲在杜悦耳畔,消毒水的味道令她口中发苦。 杜悦一眨不眨盯着心电图曲线,心跟着起起伏伏。 为了克制恐惧,她只得死死掐住大腿根部。 杜帧被推进急救室,护士拦住杜悦,灯光映得她脸色发白。 杜悦盯着头顶亮起的提示灯,愣怔了下,猝然转身往外跑去。 偌大的病房区,除却走廊和楼梯口处亮着几盏幽暗的灯外,其他地方昏黑一片。 杜悦满头大汗地跑过去,朝二楼心脏科门诊办公室冲。 安静的走廊中,两侧所有办公室的大门都紧闭着。 杜悦上前拍打心脏科办公室的门,巨大声响在廊间回荡不绝,她执拗地不肯停下。 “都下班了,哪有医生在啊!” 一名巡楼的保安经过,不忍见她如此,出言提醒。 杜悦愣愣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她只是不愿轻易放弃罢了…… 她又跑到急诊室,敲开值班医生休息室的门。 开门的是位戴黑框眼镜的实习医生,一脸困顿,显然是被吵醒的。 “请你告诉我,楼主任在医院吗?” 实习医生不悦地蹙起眉头:“楼医生怎么可能值夜班。” 杜悦咬住下唇,不得不放软语气:“我哥哥心脏病突发,以前一直是楼主任跟进的,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实习医生扫了她一眼,像是听到天大笑话般嗤笑出声。 “怎么了?”杜悦不解他的意思。 “如果每个来看病的人都可以指名道姓要楼医生,那他怎么可能忙得过来?医院还要其他医生做什么?” 杜悦一急,指甲都钳入掌心,她直视实习医生嘲讽的眸光:“ 我没必要骗你,不信你等下打电话时可以问他。” “既然你们那么熟,你干嘛不自己打电话呢?” “她只留了办公室座机号给我,至于私人手机……我没有。”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实习医生扫了杜悦一眼,不悦地摆手:“我要巡房去,你快走吧。” 想到杜帧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杜悦只能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 “你就是站死在这里也没用,帮不了你。” 实习医生抓过病历夹子,越过杜悦走了出去。 杜悦从休息室里出来,寒风吹得生冷,才发现湿了整个后背。 她拿起手机,看着那个拨打了无数遍的手机号码。 拨通后她并没听到等待声,而是一道甜美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52章:杜帧出事了 杜悦眼睛轻轻眨了眨,可以感到心跳有瞬间的停顿,然后以更快的速度跳动起来,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任由陌生的女声一遍遍重复那句话。 过了许久,杜悦下意识地拨打屈南风的电话,也已经关机了。 “向来都是楼医生替帧帧看病的呀。” 保姆吓得都快哭了,红着眼睛担忧地问道。 “我没有她的手机号。” 杜悦支撑不住,双腿发软地跌坐在椅子上。 “那姑爷呢?当初是他说跟楼医生很熟,才介绍我们来的呀。” 杜悦扶额,闭上双眸,声音干巴巴:“他关机了。” “关机了?关键时刻怎么掉链子啊!”保姆有些气愤地惊呼。 这场手术,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 护士推着杜帧出来,杜悦急忙迎上去。 他双眸紧闭,秀气的脸大半隐藏在氧气罩后面,担架上挂着吊瓶,人没动静,护士推他去加护病房,医生这时才出来。 “病人的状况不容乐观,先天性心脏病发病频率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增加,我看他保持得不错,应该是有好医生跟着的吧?” 杜悦颔首:“是楼主任。” “难怪呢……”医生了然地点点头。 “医生,我哥的病情稳定了吗?” “刚刚强制电击才使他心脏恢复跳动,不过很微弱,你要有准备……一般先天性心脏病患者能活三十就算奇迹了。” 意思是,就算杜帧活不过来,也是命该如此了? 杜悦跌回椅子,一股凉意流动四肢。 医生交代完,匆匆离开了。 “悦悦,我们咋办啊?”保姆抹着眼泪问。 杜悦撑着扶手站起来,神色些许茫然,接着突然朝外跑去。 “悦悦,你干嘛去?” 保姆追出去,只看到杜悦的车子疾驰而过。 半小时的的路程,杜悦只用了十分钟就开到军区大院门口。 守门的士兵摸不准她的身份不肯放行。 杜悦只能说自己是刘家外孙媳妇。 士兵打电话去刘家求证,杜悦压抑焦虑静静地等候着。 过了会儿,士兵推门出来,脸上带着些许嫌恶。 “哪来的生人!人家说了,不认识 杜悦这号人。” “同志,你是不是听错了,刘将军大女儿是我婆婆。” “这用得着你告诉我!实话跟你说吧,就是刘大小姐身边的燕姨接的电话,她说叫你赶紧走,不然就报警赶人了!” 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杜悦整个人僵住。 “那刘将军的外孙屈润泽今天来过吗?” 士兵早不想理她:“赶紧走吧,别等人报警了后悔。” “同志,我是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可士兵仿佛认准她是骗子的身份,不论她如何解释,都不肯通融。 想到杜帧病危的模样,杜悦抬头看了眼上方森严的几个大字,立于三个方位的士兵,她牙一咬,突然拔腿朝军区大院冲进去。 可是,还没跑多远,士兵全追上来,虽算客气,可也牢牢拽住她。 “我要找屈润泽,我真是他妻子,你们让我进去吧!” 士兵面无表情,两个驾着杜悦往回走:“快点,不然后果自负!” 可是,还没跑两步,警卫员就全部追过来,一下子就制服了她。 杜悦甩手挣扎,一时不察,噗通一声坐到地上。 不远处有灯光射来,一辆明黄色跑车从门口开进来,堪堪擦着杜悦,驶出一段距离后,又缓缓倒回来,驾驶座车窗探出颗脑袋。 “悦悦?”是个男人的声音,尤带着不可置信。 杜悦抬头,正对上高雄惊讶的目光。 “你……你住这里啊?”杜悦尴尬地从地上起来,问他。 “不是,看我外公外婆的,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悦眼眶一暖,憋了半日的泪水差点掉落。 “帧帧心脏病发作,我联系不到屈润泽,你能帮我去刘家问问吗?” 高雄看杜悦纤瘦的身形立于黑暗之中,她扎高的马尾已有些松落,眼睛湿润,像只受伤的小鹿,手紧张地搓着衣角。 他应承下:“你别急,我马上过去打听下。” 高雄说走就走,杜悦看着那抹黄色消失在路尽头,才稍觉安心。 十来分钟对此时的杜悦而言无比漫长,高雄还没回来。 杜悦不安地踱步,有车灯从她身后照来,接着是车子熄火的声响。 她回头,从驾驶座下来的沈家琪就那么出现了。 沈家琪缓慢地朝她靠近,昏暗的路灯打在他肩头、眉宇间、黑色毛衣、灰色外套……还有他脚上的棉拖鞋。 杜悦眨了下眼,感觉像是一场梦。 她愣愣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沈家琪,站在原地,竟忘了该有所反应。 夜里十一点多,初春的气候,弥漫着浓重的寒气。 随着呼吸,白色的热气盘旋在口鼻附近,杜悦整个人已经冻僵了。 “高雄打电话说杜帧出事了?”沈家琪在她面前停下来。 他身上还是穿着白天那件大衣,敞着,能看见里面薄款毛衣,像匆忙从床上起来,来不及换衣服就套了大衣过来,杜悦看着沈家琪裸露在外面的脖子,心想他应该会冷。 “你怎么会出来?” 许是想起下午那个莫名地吻,杜悦无法自在地面对沈家琪。 “我送你去医院,高雄去找楼医生了。” 沈家琪耐心解释,路边灯光让他整个侧脸看起来柔和了些。 杜悦错愕地看他,他知道了…… “杜帧是我朋友,找不到屈润泽也可以打电话给我,在这里等也不能解决问题。” 杜悦决计不会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删了他的号码。 沈家琪握住她的手,传递一阵温热气息。 杜悦瞧了瞧一边佯装看不见的士兵,窘迫地想要挣脱。 这亲密举动要是传到他人耳中,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只是,她越挣扎,沈家琪反抓得越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你……”杜悦口吃不清。 沈家琪拉她手放在身边:“走,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杜悦回头看了眼自己停在大门外的车,心里还在做着思想斗争。 沈家琪好似看穿她的心思,带她到车子边上,打开副驾的门,一把将她塞进去,俯下身体靠近杜悦,掌心朝上伸到她面前。 “把车钥匙给我,我安排人替你开回去,高雄已经去请楼医生了,如果我们耽搁太多时间,不是很好。” 杜悦想要拒绝的,但是考虑到杜帧,那些话又咽下去。 沈家琪温和地笑了笑,她的配合叫他愉悦,拿了钥匙朝门卫大厅走去。 杜悦透过车窗,看着沈家琪的身影进入门卫办公室。 很快, 他就从里面出来,钥匙已经不在了。 想起之前那些士兵不近人情的做派,杜悦禁不住好奇,问驾驶座上的沈家琪:“你跟那些士兵很熟吗?” “没有,今天晚上刚认识。”沈家琪回答。 “那他们……怎么会答应帮你开车。” 莫非是动用了沈老司令孙子身份的缘故? 沈家琪侧脸,浅笑地望着她:“因为,我开出的条件他无法拒绝。” “什么条件?” 沈家琪非常配合地靠过去,杜悦顿时闻到柠檬和烟草混合的气息。 “我拿着枪顶住他的脑袋,告诉他,要么帮我开车,要么吃我一颗子弹。”沈家琪食指做枪状,指着她的太阳穴。 额际的触感极为真实,杜悦望着沈家琪似真似假的笑容,缓缓别开头。 沈家琪替她捋了捋黑发,重新坐直身体,驱动车子。 …… 杜悦跟沈家琪前脚刚进急诊大厅,后脚高雄就拉着一个中年女人走进来。 “我说高家混小子,你慢点不行啊!” 杜悦循声惊喜地回头,就看到楼医生跟高雄在大门口你推我扯的。 楼医生尴尬地拍开高雄的手:“杜悦,你怎么来医院了?” “您老记性真差,刚刚不是说了有个心脏病人发病,要您连夜赶来做手术的吗?” 高雄像只蜜蜂般围着楼医生嗡嗡直叫:“您不会现在还没清醒吧?那我家帧……我家小弟弟的命不是悬在裤腰带上了?” 楼医生嫌恶地推开高雄碍事的脸,问杜悦:“杜帧怎么了?” 杜悦眼神一黯:“杜帧刚刚突然发病,现在在加护病房。” 楼医生脸色一变,一声不吭,把手提包丢给高雄,然后匆匆往加护病房跑去。 翻阅完其他医生的病理记录,楼医生不由责备杜悦:“我不是告诉你要时刻守着病人吗?现在倒好,要不是送得及时……” “楼医生,拜托你救救杜帧。”杜悦脸色苍白,央求地望向她。 “马上重新进行手术。” 楼医生叹了口气:“杜悦,病人刚发病的时候,你就该给我打电话的,也不会因此耽搁了最佳的治疗时间,现在情况真的很难说。” 杜悦心里苦闷,却无法反驳。 楼医生没再说什么 ,出去叫了几个医生,接着一众人又将杜帧推进手术室。 杜悦沉默地站在原地,眼睛片刻不离地盯着手术室门。 “不要担心。”一道宽厚令人心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杜悦收拾心绪,朝沈家琪和高雄牵强一笑:“谢谢。” 高雄扫了沈家琪一眼,大手一挥:“要谢我家三哥,我就一跑腿的!” 第53章:找不到屈润泽,你还有我 杜悦望着沈家琪:“如果没有你们,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小事一桩而已,你不用太介意。” 沈家琪看着她娟秀的眉目,微微勾起唇角。 “那个……我还有事,明儿再来看杜帧,三哥,要不你留下,万一有啥事呢……” 杜悦:“不用了,已经很迟了,你们赶紧都回去吧。” 高雄瞄了沈家琪一眼,转而对杜悦道:“那怎么行!留你一个女人在这里怎么也说不过去,杜帧情况不明,非得有个男人在这里主持大局!” “真的没关系,我自己能应付的。”杜悦不想再添麻烦。 高雄却将沈家琪往前推了点:“三哥,杜帧和悦悦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可得把他们照顾好。” 说着,一眨眼功夫闪个没影了。 …… 杜悦转头,看着稍微俯首站在旁边的沈家琪:“我一个人真的没事。” 沈家琪眼底是纵容的笑意。 他在走廊上的椅子坐下,对她道:“我再陪你会儿,等下就走。” 杜悦没了拒绝的理由。 手术持续很长时间,杜悦站到双腿发麻,才挨着沈家琪坐下。 沈家琪拢了拢外套,黑眸微闭,似乎睡着了。 杜悦盯着他分明的侧脸看了片刻,缓缓收回视线,也靠在椅背上养神。 不知不觉中,杜悦眼皮开始打架。 疲倦、恐惧和无助,整晚地充斥在她脑海中,直到现在才有所放松。 她的头颅慢吞吞地、一点点地朝右边歪过去。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腾出来,托住她的脸颊,堪堪支撑她身体。 男人的手修长有力,顶端是修剪整齐的指甲。 他稍微调整了下姿势,矮下上半身,让杜悦的脸,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上。 沈家琪低头,看着她,她睡得很沉。 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细腻光洁的脸上,可以闻到她呼吸中携带的淡淡清香。 沈家琪安静地别开脸,重新合上双眸,肩膀一动不动。 …… 杜悦是被病床滚动的辘辘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一时间回不了神,意识都是浑浊的。 窗外,有一缕光线从天的缝隙中透出来。 “悦悦,起来啦?”保姆探头看过来:“肚子饿不饿啊?” 杜悦愣愣地看着她,眼神扑闪了下,接着猛地坐起身:“帧帧他……” “别担心,帧帧已经脱离危险了,刚刚睡着了。” 保姆满脸笑地端着一碗粥到她面前:“这是沈先生买的。” 沈家琪? 杜悦的大脑停顿片刻,昨晚的记忆才断断续续重回脑中。 她守在手术室外,可是后面觉得很累,渐渐就睡着了。 当时,沈家琪就在她身边。 “他……走了很久吗?”杜悦捧着粥问保姆。 “没有啊,帧帧从手术室出来脱离危险后,沈先生买了粥才走的。” 杜悦垂眸,看着手中的清粥,心中微动,她翻出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编好一条道谢短信,可要发送的时候才意识到,沈家琪的号码已经被自己删了…… “悦悦,粥不和胃口吗?” 杜悦连忙否认,浅淡一笑,又送口嘴里:“好喝。” …… “悦悦?” 杜悦刚从病房出来,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屈南风和秘书。 屈南风跨步紧张地将她打量一遍:“我这两天状态不好,小李担心我休息不够就关机了,我刚看到你的未接电话,打回宜家别苑问了才知道你在医院。” 屈南风的关心很真,杜悦回以微笑:“没事的。” “杜帧怎样了?”屈南风下意识地看了眼病房门。 “病情稳定了,现在在休息。” 屈南风长松口气:“还好及时联系到主治医生,否则……”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不对,环视四周后问:“阿泽呢,他去哪儿了?” “我联系不上他。” 屈南风一顿:“楼医生不是他叫来的吗?” 杜悦不想纠缠这个话题:“爸,我想去陪着帧帧。” 杜悦的身影消失后,屈南风声音冷冽道:“手机拿过来!” 屈南风往边上走,拨通屈润泽的电话,果然打不通。 他脸色徒然变得铁青,颤抖着手找到刘雨欣的号码,然后拨通。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的人才接起来。 “你好,我是雨欣,你哪位?”那端传来刘雨欣清脆悦耳的声音。 屈南风没和她打马虎眼的兴致:“阿泽是不是在你那里?” 这头,刘雨欣微微蹙眉,讶然道:“姐夫?” “对。”屈南风极力压抑着怒火:“实话说,阿泽是不是在你身边?” 刘雨欣没有接腔。 屈南风觉得心口闷闷地疼着,不由拔高音量:“你们真的在一起?” “不是的。”刘雨欣开口否认:“他没跟我一起。” “是吗?”屈南风尤不相信地反问。 “姐夫要是不信,大可以过来瞧瞧。”刘雨欣讥笑道。 “没在你旁边最好,就当我没打过这通电话!” 屈南风刚要掐断,刘雨欣突然道:“姐夫,你这么急着找阿泽,是不是有什么事?” “管好你自己就行,行了,我挂了。” 收线后,刘雨欣还愣愣地猜想屈南风打这通电话的用意。 接着,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 刘雨欣回眸,就看到屈润泽只穿着单衣靠在房门上,手还在摆弄衣领。 她紧蹙的眉头一下子松展开来,迎上去:“起来啦?” 屈润泽的脸色不太好,没接腔,昨夜疯狂宿醉让他头痛欲裂,手都有些颤抖,弄了半天也没把衣衫整理清楚。 刘雨欣想上前帮他,屈润泽却退了一步,冷冷地看着她。 刘雨欣的手窘迫地顿在半空之中。 屈润泽俯首,开始扣衬衣扣子。 但该死地扣住像是张了腿一样,不管他怎么弄都扣不对,他烦躁地拧紧眉心。 刘雨欣没有再靠近,安静地站在那里,双手环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上流露出挫败的神情,突然觉得好笑,想起两人昨晚的事情,他如从前一般热情似火,往日的那种甜蜜仿佛又回来了。 她还没有输,可以看出屈润泽依旧爱她,欲罢不能! “方才姐夫打电话过来,好像很急着找你。” 刘雨欣慢条斯理地说道,好像那是件可有可无的事,唇边始终挂着嘲笑。 “你怎么说的?” 屈润泽脸上闪过丝防备,手一顿,很快咒骂着继续扣扣子。 “我没说什么,他问我们俩有没有在一块。” 刘雨欣见他神情又冷了两分,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我告诉他你不在这里,如果我 猜得不错的话,他打电话过来,多半是想为悦悦抱不平。” 屈润泽套上大衣,大步朝大门口走去,状似要离开。 刘雨欣追过去,在后面喊他:“屈润泽!” 屈润泽身形微顿,却没有回头,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额上青筋突起。 刘雨欣笑容苦涩,眼底是抹伤痛:“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屈润泽总算转身,看着她的眼中有愤怒:“你希望我说什么!” “我希望听你说爱我,像昨天夜里一样,重复地爱我。” 刘雨欣说得很缓慢,眸光落在他脸上固执地不肯移开。 屈润泽一步步靠近她,愤怒似要喷泄而出,声音冷冽:“刘雨欣,别让我恨你。” 刘雨欣抬头正对上他的视线,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换上悲伤的神态:“你已经恨了我很多年了……” 屈润泽不说话,薄唇紧抿,侧脸线条变得干硬。 他没有再继续纠缠的兴致,头痛欲裂,好像有只无形的大手在他脑中倒腾。 他转身快步离开,打开门,头也不回:“刘雨欣,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失控。” 他砰地一声带上门。 刘雨欣走回房间,看着一地的狼藉,嘴里自言自语道:“再没下次了吗?” 满室沉默,回答她的唯有一屋腥腻的气息。 蓝色的兰博基尼在高速上疾驰,屈润泽渐渐超速。 其他车辆被他远远甩到后面,像子弹从窗外划过。 “吱嘎!” 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车子停在立交桥边上。 屈润泽的身体狠狠朝前撞击,接着他疲惫地仰靠在椅背上,合眼,胸口剧烈起伏,不远处有轮船抛锚的声响,呜呜回荡不绝。 屈润泽点上一根烟,猛吐烟雾。 袅袅浓烟萦绕在车内,他伸手扶额,整个人已在崩溃边缘。 他这人要强,很少做过后悔的事。 当初爱上刘雨欣,他不后悔,面对她的背叛,他同样不后悔,偏偏昨夜…… 他不该在被伤透后还深爱着刘雨欣。 短短一刻钟,他吸光一整包烟,屈润泽烦躁地将见底的烟盒丢出窗外。 一对晨练的男女经过他车边,女的气喘吁吁,男的刻意放缓速度,拿了手帕 替她擦拭脸上的汗渍,女的羞涩笑笑,两人继续朝前跑着。 屈润泽盯着他们渐远的身影,有些失神。 他突然很讨厌自己,打心底看不起,刘雨欣曾给过他无数伤害,他却还爱着她,总在不经意间从相似的场景中寻找两人的回忆。 昨晚她拥上来时,他应该拒绝的,应该转身就走的,可是当她泪水滑落时,他却怎么也动弹不得,一颗心刀割般痛着。 这个女人能够用眼泪掌控他的所有情绪。 这辈子,他怎么都无法对她的哭泣无动于衷。 第54章:有个女人,叫我送这表上来 屈润泽狠狠甩过脸。 想起屈南风打给刘雨欣的电话,赶忙掏出手机,发现居然是关机状态。 手机刚打开,就不断有信息进来。 他一一打开,39条,全是杜悦的来电提醒。 再往下是4条短信,也是杜悦发来的。 “屈润泽,你怎么关机了,杜帧发病了,你快点来医院。” “屈润泽,你在忙吗?看到短信后,拜托把楼医生的私人号码发给我。” “屈润泽,我在军区大院了,你是不是在刘家?” 屈润泽心底某根弦突然被触动。 接着是陌生的痛感,心莫名地慌乱起来。 他陷入沉默之中,愣愣地盯着屏幕上的短信。 然后,他猝然一圈砸在方向盘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屈润泽,你清楚自己在干嘛吗?你是有家室的人,跟刘雨欣算什么?偷情吗?”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 偷情? 好像昨夜的酒精劲还在,屈润泽揉着太阳穴,脑袋都快炸开了。 …… 相同的时间,众人的心情却是各异。 杜悦坐在病床上,拧干毛巾为杜帧擦拭脸上的污垢。 屈润泽呆坐在车中,手无力搭在方向盘上,视线缥缈无焦距。 刘雨欣靠在床头,熟练地点燃一根烟,吐出好几口烟雾后,回头透过纱帘缝隙看向窗外,雾气浓重的空气朦朦胧胧,仿佛她眼中的一缕无奈和捉摸不透。 沈家琪站在别墅落地窗前,手中一杯红酒,沉默地欣赏天色的渐明。 …… 屈南风小心地推开门走进病房。 “爸。”杜悦站起,搬过一把椅子给屈南风坐。 屈南风往病床上瞧了眼:“杜帧还没醒吗?” “没有呢,医生说他术后比较虚弱,可能会晚点醒。” “哦,那就好。”屈南风颔首:“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跟秘书,别担心。” 屈南风沉吟了一下,望向杜悦:“心里是不是怨阿泽?” “杜帧又不是他的义务,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不够能力照顾他。” 屈南风轻叹一口气:“悦悦,你第一次来屈家的事还记得吗?” 杜悦一怔。 “那时我刚从国外回来,接到阿泽的电话,他说想跟一个女人结婚,要带回家让我瞧瞧。起初我并不怎么在意,直到那天,他真的将你带回屈家。” “悦悦,你应该也清楚,像我们这种家庭,大多时候婚姻都是利益的牺牲品,我跟阿泽母亲就是典型的例子,我并不希望阿泽跟我一样,所以那天你来家里,虽然显得有些不自在,可是却不阿谀奉承,只是沉默地守在阿泽身边。” 屈南风缓了缓,迟疑了片刻才继续:“我跟妻子的关系并不好,使得阿泽不爱说话,性格也变得冷漠,只是他主动把你带回屈家,就表明了他愿意将你当成自己家人,我的要求很简单,有个真心实意对他好的女人就可以了,因此我并不反对你们结婚。” “真心实意却换不来恩爱。”杜悦道。 “阿泽内心并不坚强,他是渴望爱,渴望被需要的。” 杜悦:“虽然我并不了解他的过去,但我坚信他有深爱的人。” 屈南风错愕地看着杜悦淡然的脸庞。 “我的身世不优越,长相也很普通,但是屈润泽却想要跟我结婚,当他替我受伤,冒雨到我家门口求婚时,我真的相信这世间有单纯的情爱……” 杜悦直视屈南风的眼眸:“爸,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想要一个家,渴望有个怜惜我的丈夫,他能包容的的身世,守在我身边。可能屈润泽爱的女人,曾经因某种原因离开了,但是现在她回来了,我相信再纠缠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听杜悦说得这么决绝,屈南风难免着急:“悦悦,你不要想轻易放弃。” “爸,等哪天你看到他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应该会改观的。” “我怎么不知道!他们不可能会有结果的!阿泽年轻,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可我却比谁都了解……悦悦,算爸求你了,不要放弃阿泽好吗?他现在不懂得珍惜,等以后相处久了,他会知道你的好和善良的。” 屈南风眼带恳求,杜悦依旧摇头:“爸,我……” 这时,病房门从外推开,秘书走进来。 “董事长,美国的詹姆斯已经到了,希望中午跟您见一面。” 屈南风站起,看着杜悦:“爸希望你认真考虑清楚,能原谅阿泽一次,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近期我都会在国内。” …… 送屈南风进电梯,等电 梯门合上后,杜悦转身要回去。 恰逢对面的电梯门打开。 杜悦本能地扫过去,就看到屈润泽从里面走了出来。 屈润泽手上拿着大衣,衬衣扣子解开两个,袖口翻在古铜色的手臂上,脸上的浓重的倦意,眉心蹙起,抬头看到杜悦后,也愣住了。 两人都没开口,安静地看着彼此。 许久,杜悦才面无表情地迈步往病房方向走。 屈润泽从后面拉住她。 她回头看着他,目光清冷浅淡:“有什么事吗?” 屈润泽将她眉宇间的疲惫看在眼里,突然间,就觉得有些慌乱,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一阵愧疚之情侵袭心头,他拉着她手的五指下意识地收紧了下。 他喉咙滚动了下,声音干巴巴的:“我刚刚,去楼医生那里咨询了杜帧的状况。” “哦,谢谢你的关心。” 杜悦想要挣脱他的手,屈润泽却不肯,手上力道又加重两分。 她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昨晚我去了a市出差,没看到电话,后面没电关机了。” 彻夜未眠,他的嗓子有点破音。 “你不用跟我解释,杜帧已经脱离危险了,你走吧。” 杜悦抽出自己的手,没再去看他,转身回了病房。 屈润泽被她丢在电梯口,脑中轰地一声,凌乱不堪。 …… 保姆忙了一整天,终于在守护床上睡着了。 杜悦坐在杜帧病床边,安静地看着他单纯沉寂的脸庞。 很多时候,她其实是羡慕杜帧的,平平淡淡,什么都不用去操心。 她头枕手臂趴在床边,太困了,想要再休息一下。 屈润泽立在病房外,盯着紧闭的房门,想要抬手去敲,手却顿在半空。 他心烦地走两步,靠在墙壁上吸烟。 有个年轻护士经过,不悦道:“先生,这里不允许吸烟。” 屈润泽沉默地拧灭烟蒂,视线又落在病房门上。 …… 屈润泽推开房门,看到杜悦趴在床边,手还紧紧抓着杜帧的。 他小心地蹲下,食指将她一缕乱发撂到耳后,动作轻柔。 保姆被尿憋醒,一起来就看到屈润泽蹲在那里,神色 怜惜地替杜悦拢发,她顿觉脸上一热,悄悄地下床,胡乱套上鞋,眯眯笑地退出病房。 屈润泽将杜悦和杜帧的手分开,接着拦腰将她抱起。 许是太累的缘故,杜悦并没被惊醒,沉沉地靠着他睡着。 只是,她的眉头却始终皱在一块儿。 屈润泽打量病房一眼,发现除了保姆睡过的和杜帧的床外,右边还有一张空床。 他小心地将杜悦放到上面,杜悦似乎嘟囔了一声,手胡乱在空中挥舞,碰到他衣摆后紧紧抓住,像个迷路的委屈小女孩。 屈润泽带茧的指腹抚摸她的脸,视线绵长而纠结,叫人看不透其中含义。 他坐在床边,复又将杜悦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双手搂着她,下巴顶住她的秀发,鼻尖是淡淡的洗发水清香,让他神情一震,心下微暖。 思绪逐渐飘远,屈润泽轻轻闭上双眼,沉沉入睡。 微风从窗帘缝隙跳跃而来,相互缠绕,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 抱在一起的两人安静地睡着,偶尔传来杜悦的低喃。 …… 杜悦想翻个身,却感到手背上有温热的触感。 她缓缓睁眼,落入眼眸的是男人的衬衣,还有搁在她腰上的手。 阳光照进来,五彩斑斓。 杜悦眼眸扑闪了下,仰首,看见屈润泽下颚上冒出的青色胡渣。 屈润泽似是觉察到她的目光,也睁眼,眸光深处是微不可见的波澜。 “醒了?”他松开手,坐正,接着穿鞋下床,朝卫生间去了。 杜悦坐在床上,愣愣地听着洗手间的水声。 然后她看到屈润泽出来,他抓过外套,交代:“我下去买吃的。” 屈润泽刚离开,保姆后脚就进来,笑眯眯地看着翻身下床的杜悦。 “我给你放点水,洗把脸哈。” 杜悦将被子叠好,洗完脸,看到保姆提着一壶水,脸色已换变得难看。 “发生什么了?”杜悦接过水壶,嘴中问道。 保姆轻叹口气,将置于身后的左手摊开。 “刚才楼下一个女的叫住我,说把这东西捎给你。” 一只天梭男士腕表现于她的掌心。 “她说……她……” 杜悦看着那只表,问:“她 怎么说?” “她告诉我,早上屈先生走得太急,忘记拿走了……” 昨晚我去了a市出差,没看到电话,后面没电关机了。 屈润泽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杜悦下意识地蜷缩起手指:“她在楼下?” “没呢,留下表就走了……” 保姆关切地看着杜悦,迟疑了下开口:“是个很时尚的女人,带着一副墨镜,长得很好看,全身上下穿戴都很名贵,而且还开着一辆红色的跑车。” 第55章:高雄喜欢杜悦 杜悦没有去接表,而是走到窗户边上,俯身朝医院大门口看去。 花坛边上,果然停着一辆法拉利跑车。 应该在等人,否则不会一直停在那里。 没过多久,屈润泽的身影出现在杜悦的眼眸中。 他提着个快餐店的简易袋子,脚步因跑车鸣喇叭而顿住。 屈润泽站定片刻,接着缓缓过去,上了车的副驾。 杜悦在楼上看得并不真切,摸不透那女人的长相。 那个女人身体朝屈润泽挨过去,样子像是要吻屈润泽,后者没有躲避。 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而后,跑车的天窗渐渐闭合,隔绝了外面人的视线。 跑车没再继续停留,很快消失在路尽头。 杜悦转身,心情奇异地平静。 “悦悦……” 保姆一方面觉得很愤慨,可顾及到杜悦的情绪不敢说什么。 杜悦来到床边,为杜帧拉拢被角:“没关系的。” “这里面,会不会有啥误会呀……”虽然连自己都不太信,可保姆还是想安慰她。 杜悦勾动嘴角一笑:“累了一天,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我做了晚饭送来。”保姆离开前尤不放心地看了杜悦一眼。 杜悦颔首,直到保姆走后,她才深深叹了口气。 床上搁着一杯凉咖啡,她拿过,喝下后满嘴苦涩。 之前,她在一本言情小说中看过一句话…… “如果一个人对你撒谎,至少表示他还在意。” 可是真爱着的人,怎么忍心用谎言来面对? …… 车子缓缓停在医院附近小路边。 刘雨欣握着方向盘,侧脸,明媚的脸庞上笑容动人。 “怎么要我开到这里,你想买什么吗?” 屈润泽抬眸,淡淡看着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刘雨欣的笑容微滞:“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来医院刚好碰上,有问题吗?” “你住的地方附近不是有医院?” 刘雨欣看着窗外飞驰的车辆:“我听说杜悦弟弟病了。” “不要去找她,我们之间的事情,她何其无辜?” “阿泽,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雨欣失望地望着屈润泽,嘴角苦涩:“你害怕悦悦知道我们的事?” 屈润泽唇线绷直,没有接腔。 刘雨欣红了双眼:“在你心里,悦悦很重要对吗?” “不关杜悦的事,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屈润泽语气生硬:“昨晚是一场意外,我们都当没发生过。” “意外?”刘雨欣瞬间泪流满面:“难道你就是如此看待我们这些年的情感吗?” 屈润泽直直得望着远方,没有去看她。 “假如我说,昨天晚上我是心甘情愿的呢?” 刘雨欣抓住屈润泽的手:“阿泽,我想待在你身边,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吗?” 屈润泽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手心的空洞让刘雨欣一时愣在原地。 “我们都有家室了,应该保持安全距离。” “阿泽,你拿这些话是骗自己,还是搪塞我?” 刘雨欣眼底有受伤:“你爱的只有我,如果你始终没有动摇的话,我也不会再心存幻想。你的表情,你的举止统统出卖了你。” “假如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屈润泽推门想要下去,刘雨欣却一把将他抱住。 “阿泽,你真的不要我了吗?那我们的过去到底算什么?” 刘雨欣的眼泪滑落,滴进他衬衣领口中,烧灼他的神经。 “屈润泽,你这个负心汉,我为你回国,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屈润泽缓缓闭眼,终究推开她下车。 “屈润泽,我不会放弃,直到你回心转意!” 刘雨欣追上去,在他身后大声喊着。 屈润泽脚步不停,径直朝医院方向走去。 刘雨欣朝着他背影继续道:“你知道杜帧是怎么得救的吗?” 屈润泽脚步凝滞。 “是高雄,他把楼医生从家里架到医院替杜帧做手术。”刘雨欣嘴角含着抹讥笑。 屈润泽总算回眸,眼底有恼怒的意味:“你什么意思?” “屈润泽,你难道那么天真,以为高雄是会无私帮助别人的好人吗?” 刘雨欣迎上他的目光:“我看,高雄应该喜欢杜悦。”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屈润泽冷冷丢 下一句,叫了一辆的士,让他开去医院。 他仰靠在椅背上,耳边始终萦绕着刘雨欣所说的话。 …… 保姆放心不下,走到半道又折回医院。 她进病房,看到杜悦正趴在桌上写写画画。 杜悦循声回头:“你这么快回来了?” 保姆照看杜帧的年份不少,早就把这对兄妹当成家人了,见杜悦脸色苍白到难看的地步,不免难受:“我还是不放心回去,留下来你也有个照应。” “那你就在那张床上躺会儿吧。” 杜悦说着,继续埋头,不时在报纸上写画一下。 “悦悦,你脸色不太好,要不也找个医生看看?” 杜悦浅笑地看着保姆:“我只是有点累,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保姆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心里想着屈润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认识这些年,保姆自然是清楚杜悦的性格,许是为了保护杜帧,杜悦遇到很多事情时都选择隐忍,本以为她嫁入豪门后日子会轻松些,没想到事实却这么令人揪心。 她撞见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谁知道之前有没有过类似的事? 这时,病房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保姆嘴里念叨着,上前去开门,那里站着的人是高雄。 杜悦回头,看到穿着一身白色手工西装,浅黄色衬衣,脸挂个墨镜的高雄,手里拿着个上海滩老式男士帽,卓绝不群地站在门口。 杜悦被他出场方式雷到,一时愣在那里。 保姆神色一喜,赶紧上前把他迎进病房:“高先生,您过来就好了,悦悦应该生病了,可是逞强不肯去看医生,您帮我说服她一下吧。” “病了呀?”高雄着急地凑到她跟前:“哪里不舒服,给我瞧瞧。” 杜悦躲过他的碰触:“没事的,我只是有点疲惫而已。” 高雄细细打量她的脸片刻,杜悦的脸色确实不太好,虽然唇边挂着笑,但笑意并未抵达眼底。他俯首,眼尖地看到杜悦手里报纸上的房产广告被她圈圈画画得乱七八糟。 “你要搬家吗?”高雄问。 杜悦不动声色地合上报纸:“帮我朋友打听的。” 高雄犹自不信地瞅了杜悦两眼,视线又在被她藏在桌底的报纸上扫过。 杜悦自顾起身,倒 了杯水给他:“昨天晚上,真的很感谢你。” “客气啥,举手之劳啦!” 高雄毫不走心,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刘家那老太婆人残了不说,心理也有点毛病,我敲门找屈润泽,她不回应就算了,居然还拿冷水泼我,真是没素质!” “你还好吧?”杜悦抱歉地看着高雄。 “没事,还好有三哥,当时他刚好打电话过来,我就把情况跟他说了,他马上吩咐我去找楼医生,我不敢绕回来,直接走小门走了,三哥怕你急就去找你了。” 高雄见杜悦低垂着头不接腔,知道凡事适可而止,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帧帧醒了没?” 杜悦转身看了眼沉睡的杜帧,目光宠溺:“还没,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 高雄突然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个精致的小盒子。 杜悦盯着里面一动不动的小乌龟,疑惑地看向他:“这个……” “这是我送给帧帧的,俗名金钱龟,我外公养了好多年了,说是具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效果,因此我就偷……哦不,拿了一只过来送帧帧。” 杜悦使劲脑补,也实在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可以穿得这么骚包地提着只乌龟…… 不过,他的心意还是令杜悦动容,接过后摆放在床头。 “三哥本来要来的,只是可能昨天冻到了,躺床上起不来……” “沈先生病了?”杜悦急切地问道。 高雄一副想咬舌头样:“我有这么说吗?” 杜悦点点头。 高雄发出干笑:“其实跟你没关系,是三哥自己一副穿少了。” 杜悦脑中浮现沈家琪昨夜裸露的脖子,还有他脚上的棉拖。 刹那间,病房内气氛有点凝滞。 半晌过后,高雄突然开口:“悦悦有空没?” “额?”杜悦望向他。 高雄看着杜悦疑惑的神情,心痒得不行,真是萌妹,不过面上依旧假正经。 “我要去锻炼我华丽的肌肉,你陪我一起啦?” 杜悦嘴角一抽,不过没拒绝,高雄的自来熟叫她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两人并肩出了病房,保姆松了口气:“假如悦悦没嫁人,这位高先生瞧着也不错呢,虽然有点愣头青。” …… 医院旁边有个公园。 杜悦跟高雄沉默地走着,谁也没开口说话。 初春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舒服得直想叹气。 不时有病人在家人陪同下散步,或者坐在树底下晒太阳…… 高雄偏过头看杜悦,见她神色似乎缓和了些。 他收回视线,似漫不经心问:“找到屈润泽了吗?” 杜悦颔首:“他刚才来过了。” 她声音很轻,叫人摸不透她内心的情绪。 高雄昵了她一眼,缓了缓才道:“悦悦,你为什么和屈润泽结婚?” 杜悦身形一滞,随即又迈开步伐,走到一木椅上坐下。 第56章:这样,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有斑驳的阳光洒落在杜悦脸上,像精灵在跳跃,杜悦唇瓣紧闭,眯着眼睛,脸上是洞察世事后的浅淡微笑。 高雄见此却不由皱眉。 杜悦是典型瓜子脸,下巴尖削,原本红艳的嘴唇有点失色。 好像,有些营养不够啊。 “我脸上有东西?” 似是觉察到高雄的凝视,杜悦回头,刚巧看到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高雄有些窘迫,急忙别过脸,视线尴尬地落在其他地方。 他轻咳一声道:“你也该加强锻炼的。” “我的体育从来没及格过。”杜悦笑着顶了句。 明明在谈论轻松的话题,高雄却轻松不起来。 他挨着杜悦坐下:“有没有听过一个笑话?” 杜悦偏头看他。 高雄自顾自道:“有一位妈妈骑电动车载着孩子过十字路口,车前面还站着个大一点的,交警把她拦住,说她违规没戴安全帽,那个妈妈说孩子们太小了,买不到他们的帽子。交警说那你自己也要戴啊!那妈妈就告诉他,如果我的孩子出事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讲完笑话,高雄献宝地看向杜悦,仿佛在等她捧腹大笑。 杜悦看着他殷切的模样,倒真轻笑一声,不过很快从脸上褪去。 “你不高兴?”高雄盯着杜悦问。 杜悦视线落在不远处湖面上:“其实也就是那些事,习惯了就好。” 高雄望着她:“悦悦,我知道你不是重名利的女人,为什么要委曲求全嫁给屈润泽?都说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可连我都看出来了,你过得并不快乐。” 杜悦将视线落定高雄身上,他的表情十分严肃。 她失笑:“真看出来了?” 高雄抖落她肩膀上的落叶:“虽然我们刚认识不久,可我真希望你能快乐地生活下去,找一个真心对你好的男人,而不是将一生埋葬在无望的婚姻里。” 杜悦垂眸,瞧不清她的神色,却能看见她的掌心用力收拢,直到指甲变得发白。 高雄迟疑了片刻,将冒着汗渍的手心在裤子上蹭了蹭,缓慢伸出手,喉头滚动了下,牙一咬,搂过杜悦的肩,将她逼到自己附近。 杜悦身子颤抖了下,想要挣脱,他的手却紧紧扣住她。 “如果你感觉累了, 我不介意将肩膀借给你靠。” 杜悦太阳穴抵着他的肩膀,看着影影绰绰的树丛,黑眸扑闪了两下。 周围的人像光电般撤离,全世界好似只剩下他们两人。 身穿白色西装的帅气男子坐在长椅上,将旁边的女人扣在肩头,轻拍她后背,女人安静地坐着,沉默地看向远方,脸上神情淡淡的。 不远处,一抹伟岸的身影被阳光拉得老长,薄唇紧抿,侧脸线条感应,他一手搭在腿变,另一只紧握成拳。 他眼神冷冽,暗藏着无法宣泄的愤怒,站了片刻,转身离去。 屈润泽没留意,在他别开脸时,高雄就停下拍杜悦后背的动作,抬起眼眸,朝他之前所站位置昵了一眼,眉梢间是股调皮地得意。 …… 杜悦的失态只在瞬间,她很快推开高雄,冲他笑:“谢谢你。” “干嘛谢,我又没做啥。” 高雄站起身:“我得走了,三哥生病,我得照顾他去。” 这话听得杜悦微微错愕,沈家琪是有家室的人,怎么要他照顾? 高雄似是看出她的困惑,耐心地解释:“其实三哥跟刘雨欣的夫妻关系并不和谐,恩爱只是表象,实际是他们一直都没同房,跟分居也没差多少了。” 杜悦愣怔在长椅上。 “我们圈子里的人,并不是都像那些管不住自己弟弟的,乱来,像我三哥,他也挺遭罪的。脾气好,对谁都温顺,可惜娶了个难伺候的女人回家,要不是沈老太爷突然病危……你不知道当时情景,老太爷就剩一口气了,握着三哥的手不肯放,说没看到他结婚,就是死了也不愿瞑目。” 高雄叹了口气:“老太爷的旧战友,也就是刘家老太爷,听说刘家小女儿通情达理,又有文化,就认定跟三哥是般配的。也怪咱三哥单纯,结婚前没摸清底细,不知道那个刘雨欣心里早有主了,这样闹腾下来,三哥倒成了可怜的第三者。” “看我,嘴大就是守不住话……” 高雄后知后觉地捂住嘴,看着还愣愣地杜悦:“悦悦,你就当我没说过啊,千万别告诉三哥啊,不然我就死定了!你快上去陪杜帧吧,我得走了,再见。” 说着,一个华丽转身,只留帅气潇洒的背影给杜悦。 直到高雄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杜悦才收回视线,起身走回医院。 那边,高雄刚出医院 大门口,就四下打量,接着慢吞吞地绕道一辆轿车边上,打开副驾的车门爬进去,又快速地关上。 “怎么样啦?”驾驶座上的曹逸阳忍不住好奇发问。 高雄嘚瑟地挑着眉头,复又脸露担忧:“这样,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曹逸阳安抚地拍了拍他肩膀:“有也得扛着,不然那些风言风语可就得是三哥的锅了。谁让你不长点心,居然让林姗姗瞧见了。”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杜悦回到住院部,没上电梯,而是走向楼道口。 一步步走着,像是在宣泄内心的郁结,爬到六楼时,呼吸渐渐沉重。 她靠在拐角的墙壁上,细密的汗滑落,张着嘴吐气。 高雄的话仿佛还在耳畔,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可连我都看出来了,你过得并不快乐。 她并不势力,却好像做了件贪慕虚荣的事情…… 嫁给一个在所有人眼中不管哪方面都比她优秀的男人。 结婚后,屈润泽的不忠无孔不入。他宁愿带着其他女人去酒店,也不愿意跟她同处一屋檐,最初的夜晚,她躺在偌大的床上辗转反侧,始终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开始,她总是安慰自己,屈润泽是喜欢她的,只是还没学会珍惜,所以才会做那些事,早晚有一天,他会发觉她的好,他们也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因此,她才一次又一次藏住失落,沉默地吞下苦涩和泪水,等他回头。 可是,人终归会累…… 杜悦抹干净额头上的汗水,才回到病房。 当房门打开,看到里面露出的脸后,她一时愣怔在原地。 屈润泽坐在杜帧床边,手里正削着一个苹果。 听到声响,屈润泽抬头淡淡扫了她一眼,复又低头继续手上动作。 杜悦很快从错愕中回神,轻轻带上病房门。 保姆甩着手出来,靠到杜悦耳边:“屈先生来好久了。” 想到杜悦刚才是和高雄一块走得,保姆担心屈润泽看到误会,不过见屈润泽并没表示,只沉默地削着苹果,也就松了口气,接着很识相地出去打水了。 杜悦走过去,发现杜帧已经醒了,歪着头坐在床上,叉起一块苹果,往嘴巴里送,眉眼间全是满足的笑意。 “悦悦,你来啦?”杜帧回头 看到杜悦,立即眉开眼笑。 杜悦上前,越过屈润泽,握住杜帧伸过来的手:“帧帧感觉好点了没?” “阿泽买了好多苹果给我,帧帧好幸福!” 杜帧牵着屈润泽的手覆盖上杜悦的手背:“要是悦悦能每天都跟帧帧在一起就好了。” 杜悦想抽回手,杜帧却紧紧握住,他的笑容像夏日晴天的夜晚,挂满的闪烁星光,散发着夺目的光彩,杜悦终不再挣扎。 “以后杜悦会天天跟你一起的。”屈润泽的声音突然想起。 杜悦错愕地侧脸看屈润泽。 “真的啊?”杜帧激动地坐正身体。 屈润泽神情未变,没看杜悦,跟杜帧道:“真的,你出院后就住到宜家别苑去。” “悦悦,真的没问题吗?帧帧可以跟你们住一起?” 杜悦还没将她想离婚的想法告诉其他人。 她垂下浓密的睫毛,将情绪掩盖,随即抬头,盯着杜帧大喜过望的神情,张着嘴吐出:“帧帧,其实我和屈……” “杜帧,晚饭想吃什么呢?” 屈润泽扫了杜悦一眼,不着痕迹,却又成功截过她的话。 杜帧念念叨叨,报了不少菜名,完全没发现他们两人间怪异的氛围。 不过很快,杜帧就被床头的小动物吸引住眼眸。 “悦悦,这是你买的吗?” 想起高雄一身西装革履提着乌龟的场景,杜悦不自觉地勾了唇角。 屈润泽看着那只慵懒的小乌龟,不意捕捉到杜悦唇边的笑意,脑海中浮现刚刚在楼下看到的一幕,心里突然变得烦躁无比。 “今天不是有股东大会,你不过去?”杜悦突然回头,对屈润泽道。 屈润泽看着她,没开口,却也没有要离开的举动。 杜悦只好朝后退一步:“我送你出去吧。” 她率先走了,在走廊上站定,随即屈润泽也出来了。 “你走吧,晚上不用来了。”杜悦说着就要走。 屈润泽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沉默地,绵长地看着她。 “还有事情吗?” 屈润泽应了声,没回头,也没看她,只是手上微微用力。 走廊上,往来的人不时投来八卦而暧昧的目光。 第57章:醉了你还滚得动吗? 杜悦难免觉得尴尬,又道:“你有什么事?” 屈润泽仍旧不说话,好像在赌气,叫人感到十分别扭。 杜悦想甩开他的禁锢,他才打破沉默:“刚才,你和谁一块?” “高雄。”杜悦没打算隐瞒:“他来看杜帧,我送他下楼。” 屈润泽剑眉拧起:“你跟高雄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昨天我去军区找你,你家燕姨说没杜悦这号人,叫士兵报警,还好,在大门口碰到高雄,他去找了楼医生来帮杜帧抢救,现在过来探病,就这么简单,你还有什么不清楚想知道的?” 杜悦淡然地回视屈润泽,清明的黑眸让屈润泽狼狈地先别过眼。 仿佛触电般,他匆忙地松开杜悦。 她说得简单,甚至没委屈,他却能想见她昨天在刘家所受的屈辱。 “昨天晚上,抱歉,我……”屈润泽眼中染上愧疚。 杜悦从随身袋子里掏出那只男士腕表,递到他眼皮底下:“你的东西。” 屈润泽脸色剧变,放大的瞳孔里是错愕。 “刚刚一个女的托保姆送上来的,她说,你早上走得太急,忘记带走的。” 杜悦见他没接表,弯腰放在旁边长椅上,双手搁在肩膀上搓了搓,转身往回走。 “她是我的初恋,因为家庭的原因出国留学,现在她已经结婚了,刚见到她我是有点迷离,但是以后……我以后再也不会跟她纠缠暧昧的。” 屈润泽追到她身前,双手扶着她肩膀说道。 杜悦抬眸,淡淡地应了一声,神色冷漠像是并不关自己的事。 “昨晚……是个错误,我醉了,我也不清楚手机怎么关了……” “醉了你还滚得动床单吗?” 屈润泽涨红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目光清远的杜悦。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她说的最尖酸的一句话。 “屈润泽,在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当我是傻子?” 杜悦自嘲地笑了笑:“有些事情我沉默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与其事事精明,我宁愿当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只是,以后不会了……” “你要是累了,先回去休息。”屈润泽想去拉她。 杜悦将手藏到身后,拉开距离,盯着他:“到此为止吧,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如果因此对薄公堂,伤的可 是你屈家的颜面。” 杜悦垂眸,但他还是看到她眼底隐忍的伤痛,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 屈润泽手握成拳。 “离婚的事,游艇派对结束后再商量。” 他艰难地咽口口水,突然觉得喉咙干涩:“这次派对会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参加,是个慈善活动,这节骨眼上,爸不希望屈氏传出任何负面消息。” 杜悦:“这点时间我还是能等,离婚协议你草拟还是我?” 屈润泽眼眸一闪,并没有说话。 “那我让律师拟定吧,到时有什么意见可以商量。” 杜悦进去后病房门关上,徒留他僵硬着身躯杵着。 …… 杜悦背抵门,站立不动许久,待到情绪稍安后才进去。 杜帧又靠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抓着片苹果。 杜悦掰开他手拿出苹果,拿毛巾擦干净他的手,为他拢好被角。 晚上,杜悦和杜帧吃完饭后,让保姆留下,自己则开车回宜家别苑。 别墅一片黑暗,只有小保姆独自在家。 “太太,先生打电话说加班,今晚可能不回来。” 这是屈润泽第一次为他的不归宿留话。 杜悦朝保姆浅浅一笑:“好的,你早点休息去吧。” 杜悦回到卧室,脱下外套,刚要去洗澡,手机突然传来短信音。 她抓过来,打开。 归属地是镇南市,不过号码很陌生。 “回家了没?” 杜悦回忆不起对方是谁:“您是?” 短短几秒,又有短信回复过来:“高雄。” 知道是他,杜悦放松警惕,敲了几个字:“刚回家,对了,沈先生病好了吗?” 手机陷入沉寂,就在杜悦以为对方不会恢复了,刚要去洗澡,又响了一下。 “三哥情况不好,病来如山倒,躺着动不了呢。” 沈家琪会生病终归是因为她,杜悦内心隐隐过意不去。 “吃药了没?如果挺严重的,要去医院看才好。” 高雄回得很快:“三哥一直讨厌打针吃药的。” 杜悦脑中突然浮现输液室那些被父母按着哇哇大哭的小鬼们,她失笑,细长的指尖轻触键盘,打出几个字:“他怎么 像个小屁孩?” 那边又沉默了许久,然后屏幕亮出一行字:“三哥应该发烧了。” 杜悦心跳突地一快,觉得很有劝沈家琪去医院的必要,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她得有这份心,加上高雄今天所说的话,杜悦更觉得自己跟沈家琪同是婚姻的受害者。 只是,电话刚嘟了一声就被掐断。 很快跳进来一条短信:“干嘛突然打电话?” 杜悦挑眉:“你不方便接电话吗?” “三哥刚入睡,他眠浅,我怕会惊醒他。” 杜悦理解地点头:“嗯,那你今晚照顾好他。” 高雄回信:“没事的,只是保姆今天刚好休息,我不会做饭,怕等下三哥醒了肚子饿,他这些年在国外,没人照料胃都折腾坏了。 “附近应该有外卖送吧?” “这倒没注意,算了,顶多让他喝点水,熬一下也就过去了。” 杜悦点头:“看来只能如此了,下次记得在家里多准备点食材。” 接着,便没有新短信再进来了。 杜悦在床边坐了会儿,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不知为何,她感觉高雄似乎变得不高兴了,只是他们交情不深,她也不好关心太过。 杜悦将手机搁在床头柜上,起身去浴室洗漱。 当她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已是夜里十点,她走到床边坐下。 眼角余光扫到手机闪烁的呼吸灯。 她抓过去解锁,里面果然多了一条新的短信。 短信内容十分简短:“悦悦,粥该怎么煮啊?” 短信发来已经半个多小时了。 杜悦一顿,迟疑了下仍旧问:“你要煮粥吗?” 那头回复速度极快:“嗯,三哥起来了,体力不支,得喂他吃点东西。” “那家里有什么东西可煮的?”杜悦关切回道,其实也不过随口问问。 高雄又道:“没看到,实在不行让三哥忍着吧,反正饿不死。” 杜悦盯着屏幕上那些文字,突然感到有些烦闷,抬头望了眼窗外墨黑的夜色,犹豫了许久,编辑好一条短信,心想不合适又删了,半晌过后才发了一条去…… “你哪里地址是什么,我买点食材给你送过去吧。” 那头,很快就回复了详细地址。 接着,又是叮咚一声响,新短信:“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吧。” “没事,反正我也睡不着,就当是开车散散心好了。” 杜悦匆忙穿好衣服,拿过包和车钥匙下楼。 超市快到关门的点了。 保姆听到声响,睡眼熏熏地打开客厅的灯:“太太?” “我有事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杜悦在玄关换鞋,接着推门出去,驱动车子离开了。 保姆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打着哈欠回房继续睡去了。 杜悦去沈家琪住的地方其实真没多想,只单纯地想要去送食材。 如果沈家琪是独自在家的话,她是一定不会去的,但是有高雄在,对于高雄,虽然年纪比杜悦还大,可她本能地将他当成弟弟一类的人。 因此,当弟弟碰上困难时,杜悦是义不容辞要去帮忙的。 杜悦的想法很简单,把食材送到住处后马上就走,如此,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没想到的是,等她买好东西从超市出来后,天空淅沥沥下起雨来。 杜悦没带伞出来,被雨淋了一身才钻进车里,黑发湿哒哒地粘在脸上,她用毛巾胡乱擦了下,就往沈家琪别墅开去。 一刻钟之后,杜悦到达别墅门外,雨很大,她冒雨下车,跑到别墅门口时打了个喷嚏,接着按响门铃,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 浅淡的灯光从门缝里微微倾泄出来。 杜悦抬头,有片刻的愣怔,落入她视野的身影是穿着睡袍的沈家琪。 同样,沈家琪看到突然出现在别墅门口的杜悦也有些错愕。 “你怎么会……” 沈家琪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视线落在她脚边的水渍上,剑眉拧起,张口想要说话,却溢出几声咳嗽,英俊的脸庞有些许不自然的红晕,似乎真的生病了。 杜悦摇了摇自己手中的袋子:“我来给高雄送食材,他呢?” “他前脚刚走。”沈家琪浅淡应一句,又轻咳了两声。 “他不是要煮粥给您吃得吗?” 杜悦突然觉得高雄是个不着边的人,叫她送食材过来,自己却走了。 沈家琪揉着眉心:“他外公身体不适,叫他回去瞧瞧。” 杜悦见他身体虚弱,关心道:“你发烧了,好些了没有?” “谁告诉你我发烧了?” 沈家琪脸色异样红,却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咳起来却是没完没了。 “高雄发短信说的。”杜悦望着他身上并不厚实的睡袍,屋外风雨交加,她往门口挪了挪:“你快点进去休息吧,这些食材……你提着进去。” 第58章:不厚道的高雄,放她鸽子 沈家琪手握拳搁在嘴边,轻掩自己的咳嗽声,他昵了眼杜悦伸过来的手,袋子里装着小米、芡实、红枣,还有几盒治疗感冒发烧的药物…… 杜悦见他没有接手,不好将袋子丢给他,竟一时颇为尴尬地站在那里。 她心里难免又抱怨高雄的不厚道,既然叫她过来了怎么好自己先走? …… 那头,正在自家宽敞大厅沙发上打电动游戏的高雄猛地打了个喷嚏,他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鼻子,甩手丢进垃圾桶:“不会要感冒了吧?” 说着,抓过空调遥控器,把室内的温度又调高好几度。 …… 沈家琪从袋子上收回视线,抬头看着浑身湿透的杜悦。 “我家里没保姆。” 杜悦听罢,抬头,撞进他一双幽深莫测的眼眸中。 他的神色有点憔悴,又咳嗽了一声,像是在极力压抑,却没忍住,脸颊红晕更甚,整个人靠在门框上,杜悦真怀疑他硕长的身躯随时都会倒下。 她提着袋子的手指缩了缩:“如果方便的话,我帮您煮好了再走。” 沈家琪眼眸一深,直直地望着她,久到她都想开口离开,他却侧了侧身体。 “厨房在左拐尽头。” 沈家琪指着客厅某个方向,接着两手插在睡袍口袋中,直径上楼去了。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杜悦才走进别墅,反手带上门。 她身上的湿衣服还在滩水。 别墅每个角落都铺着地毯,杜悦干脆将湿外套脱下,只着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牛仔裤裤脚卷起,将运动鞋搁在玄关处,光着脚丫进了厨房。 当沈家琪拿着块浴巾下楼,就在厨房里看到了温馨暖人的一幕。 有哗啦啦的水声不断传来,杜悦正弯腰认真地清洗着小米,动作娴熟。 裤管卷起露出匀称的小腿,贴身工字背心,黑发随意扎成马尾,因她身体前倾有些掉落在胸前,颈部曲线完美又细腻,黑卷的睫毛上面还沾染着水雾,在她眼睛底投下一片扑闪的沉寂阴影。 似是觉察到他的目光,杜悦蓦然回头,看到倚靠在门边看着自己的沈家琪。 “你家里有烧开的热水吗?” 沈家琪走两步,打开冰箱,里面躺着一排瓶装纯净水。 “没有开水?”杜悦仍 旧不死心地问一遍。 沈家琪摇头,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我很少喝热水。” 杜悦将厨房打量一圈,没有看到烧水的工具:“你家没配水壶?” “别墅是我妈为我回国特意买的,家电应该都有的。” 沈家琪声音闷闷的,杜悦赶紧道:“你去躺着吧,我煮好后端上去给你吃。” 他没走,安静地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 杜悦没在下面的橱柜里找到水壶,不禁抬头望向头顶的柜子。 她的手碰触不到,厨房里没有椅子,只好垫脚去够,指尖刚好触到柜门。 杜悦提着口气去拧柜门的扣锁,试了几次都失败,反而因用力涨红了脸。 接着,一道伟岸的黑影缓缓地,逐渐和她墙壁上的影子贴近。 她的指尖传来细腻的碰触感,接着一只大手轻易地打开柜门。 杜悦本能地回头,差点撞进沈家琪的胸膛,她不由倒退一步,腰却撞上灶台,一阵尖锐的痛感让她眉头紧蹙,而一只茶壶已然递到她眼皮下。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两人距离太近,杜悦别过脸,接过水壶,故作淡定地点头。 她低头从袋里翻出个体温计给沈家琪。 沈家琪垂眸看了眼,神情无恙:“我的身体没事的,没必要用这个。” “你要是不量,怎么能确定吃完饭后要不要吃退烧药?” 杜悦神情严肃,抓着体温计的手固执地举着。 沈家琪回望她,她的脸色微红,白色背心湿淋淋地搭在身上,隐绰间可见轮廓。 许是沈家琪年纪稍长,杜悦总感觉他身上有股历经时光和世事的沉稳,那份沉稳却十分内敛,保持着让人舒适的度,不着痕迹,却让人对他心生敬畏。 沈家琪慢条斯理地接过体温计,接着转身离开。 杜悦轻吐一口气,感觉双腿有点发软想跌倒。 沈家琪却突然折回来,杜悦的手又一次紧张地攀紧灶台。 他望着她微微戒备的眼神,笑意盎然,将手里的浴巾挂到她脖子上。 “先去洗个澡再忙这些,我可不希望你因我生病了。” 杜悦愣怔地握住毛巾,厨房里哪里还有沈家琪的身形。 …… 沈家琪坐在沙发上 ,他的视线刚好能瞧见厨房里杜悦倒映在墙上的影子。 杜悦没有立即去洗澡。 她的影子不时晃动,接着传来刀和砧板摩擦的声响。 呼呼作响的应该是烧水的壶。 沈家琪一手随意地搁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转动着体温计,神情专注。 手机突然嗡嗡地响动着。 沈家琪将视线移回,按了接通键。 “三哥,我高雄,我手机不见了,是不是落你那里了啊?” 高雄切入主题,那端不时还传来翻箱倒柜的动静。 沈家琪扫了眼厨房,语气淡漠:“我哪里清楚?” “我这两天刚跟h小说签了新书,我怕人家会有消息过来。我的手机应该是落在你卧室沙发上了,三哥,你帮我看下有没有人找我啊,短信和电话都看。” 沈家琪原地不动,片刻之后道:“没有。” “三哥,我怎么感觉你根本就没动啊?” 杜悦从厨房里探头,就看到沈家琪坐在那里打电话。 沈家琪见她出来,不着痕迹地掐了电话,搁下手机的同时悄悄关了机。 他站起身来:“去洗一下,没有女人的衣服,穿我的将就下。” 杜悦后背冷飕飕的,外面的雨还淅沥沥下着,她也不再拒绝。 衣物台上,已经搁着一件浅灰色波点男士衬衫,还有一套没有使用的牙膏和牙刷。 杜悦三除两下脱了衣服,洗了个战斗澡出去。 …… 沈家琪有点无奈,就在打开客厅的液晶电视。 沈家琪窝在沙发里,操控遥控器换台,频繁地从一个节目转到另外一个。 他偶尔转头,瞄向紧关着门的浴室。 厨房里开始有粮食香味飘来,给原本冷清单调的别墅添了许家的温馨。 过了大约一刻钟,身后有开门的响声。 沈家琪回头…… 杜悦迟疑地从里面走出,她身上套着他备的那件衬衫,因为过大,领口处露出她细腻的肌肤和美丽的锁骨,她一手遮着胸,另一只扯着衣服下摆。 “三……能再给我条裤子吗?” 沈家琪的眸光下飘,落在那堪堪盖住美臀衬衫,下面一双细长白嫩的大腿,许是感受他的注视,她紧了紧双腿, 左脚踩着右脚脚背,绷直了双腿。 吹到八成干的黑发随意地披在身后,一股娟秀之气自内而外散发出来。 沈家琪放下遥控器:“等一下。”接着,往楼上走去。 杜悦动作小心地揪着衬衫下摆,防止外泄,看沈家琪离开后才敢上前。 体温计放在茶几上,没有打开的痕迹。 她刚想弯腰去拿,就听楼梯处传来脚步声,吓得她立刻站直身体。 沈家琪手里拿着条卡其布裤和一根皮带。 “谢谢。” 杜悦接过后,立即逃也似地跑回洗手间,动作利索地套上裤子。 等她穿好出来,刚巧看到沈家琪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瓶拧开的矿泉水。 杜悦瞳孔一眯,想起自己好像烧水的壶好像还没关。 她匆忙擦过沈家琪,一溜烟跑进厨房。 沈家琪对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勾起唇角,抿了口冷水,喉咙的灼烧感才没那么强烈。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喝第二口,眼前就多了杯热水。 他眨了眨眼,看到杜悦正固执地看着自己。 “生病了,就该有喝热水的觉悟。” 沈家琪盯着她故作严肃的脸,扯了扯唇瓣:“嗯。” “你量一下体温吧,如果真的发烧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杜悦不禁又瞄了眼被沈家琪丢在旁边的体温计,再次开口劝道。 “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晚点再说吧。” “如果真是发烧,你一个人会有危险的。” 沈家琪俯身抓起体温计,又昵了眼杜悦,接着漫不经心地打开,将体温计送进嘴中,倒真听话地量起体温来了。 杜悦松了口气,放松地笑了笑:“我去看下锅里,量好了跟我说。” 目送杜悦进了厨房,沈家琪从嘴中掏出体温计,瞧着上面度数——36度9。 很正常的温度。 厨房里又有盛粥的声响传来。 沈家琪烦躁地将体温计丢到沙发上,手背不经意触到一旁滚烫的玻璃杯。 他回头,直直地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水杯。 …… 杜悦捧着碗出来,就看到沈家琪正襟危坐地坐在沙发上。 “体温量好了吗?” 杜悦把碗和汤勺搁在茶几上,回头关切地问道。 沈家琪坐在那儿,眼神有些飘忽地回望她,接着爆发出一阵剧烈咳嗽。 杜悦上前,见他脸颊更红了,而体温计正被他握在手中。 “怎样,发烧了吗?” 沈家琪没有接腔,只是单手撑着额头,一副很疲倦地模样。 杜悦疑惑地拿过体温计,瞧了眼后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家琪。 第59章:台湾香肠……台湾香肠…… “40度3?天哪,温度居然这么高?” 沈家琪抬眸,灯光下双眸黑亮,状如名贵玛瑙,耀眼夺目。 他的薄唇微微抿着,只是安静地回望着她。 杜悦隐隐不安,看他这样子,该不会是烧出问题了…… “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沈家琪:“没事,我睡一觉就可以了。” 杜悦哪里肯答应:“不行,你烧这么高,我等下哪里能安心走。” “你不用担心,我等下打电话叫高雄过来。” “那我现在就打。” 杜悦心想如沈家琪这种一心扑事业的男人,在生活常识上多少欠缺些,他嘴上说会叫高雄过来,谁知道是真心话还是敷衍她的呢。 只是,她打了许多遍,高雄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怎么会这样……”杜悦嘀咕出声,尤不相信地拨了几遍。 沈家琪清了清喉咙:“应该是没电关机了吧。” 杜悦看他精神不济的模样,实在放心不下:“我载你看医生去?” 沈家琪固执摇头:“真的没必要,我休息一下就行了。” 杜悦忆起高雄告诉过自己,沈家琪对打针和吃药一直不感冒,如今见他怎么都不肯去医院看病,也从侧面验证了那个说辞。 “那我扶你上楼休息。” 杜悦收起手机,探出手:“我们走吧。” 他视线落在她白皙修长的手上,掀了掀眼帘,接着伸手握住她的。 沈家琪身形高大,只是坐着不动。 杜悦只能俯身去牵他,身体便前倾靠在沈家琪眼前。 身上的衬衫领口颇大,随着她矮下身体,里面的春光时隐时现,那影影绰绰的美好不经意掠过沈家琪鼻尖,一股浴后的清香扑鼻而来,他别过了脸。 杜悦扯沈家琪起身时用足了劲,结果过犹不及,整个人踉跄着就要倒地。 “小心!”沈家琪出手揽住她。 杜悦受力撞进他精瘦却肌肉分明的胸膛上,敏感地感受到他睡袍下烧人的体温,心跳蓦地就快了起来,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沈家琪却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她:“还好吧?” 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杜悦见他神情如常,暗觉自己多心:“没事的,你一个人 上楼没问题吧?” 沈家琪勾起唇瓣,幽深的眼眸深处有温和:“我的病还不至于那么严重。” “对了,你家有没有酒精?” 沈家琪眉头轻挑:“酒精?” 杜悦:“你不想去医院,那只能物理降温,用酒精擦拭,可以挥发散热。” “没有酒精。”沈家琪指着旁边的酒柜:“白酒可以吗?” 杜悦望向沈家琪,他扫过来的眸光过于温和,以至于她无法直视。 “应该能的,你先上楼,我等下上去。” 杜悦躲回厨房,来到洗碗池,拧开水龙头,鞠一把水拍打脸,她抚摸着自己滚烫的脸,深吸口气,平复了心情才端粥上楼。 她敲门,许久没有应答,不禁想着沈家琪该不会晕倒了吧? “沈先生……” 她推门进去的瞬间,浴室的门也打开。 杜悦抬头,首先是一双精健的长腿入眼,她瞬间愣怔在原地。 卧室灯光暗淡,打在男性挂着水珠的身上,像是钻石般熠熠生辉。 结实宽广的肩膀、线条分明的窄腰、修长的双腿……全都在同一瞬间,浮光掠影地闪入她的眼眸之中。 杜悦站在门口,端着碗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抖动着。 下一片刻,她就佯装镇定地别过了脸,结果刚好看到卧室墙上挂着的试衣镜。 镜子里,沈家琪完美而健康的身躯映在里面,他像是没觉察到她的出现一般,非但不惊慌,反而神态淡若地走到床前,抓起上面放着的平底裤。 大部分人都会在浴室里穿好衣服后出来,没料到沈家琪居然……他竟然…… 可能,他一时不记得这个别墅里还有一个女人。 杜悦快速地移开落在镜子上的视线,胸口像是被人抓了把般呼吸凝重起来。 “怎么了?”悦耳带着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杜悦猝然抬头,这才发现沈家琪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 他身上只着一条底裤,刚洗的黑发还滩着水珠,古铜色的肌肤隐隐泛着些许浴后的潮红,身上的肌肉结实干硬,很有力量感。 沈家琪是那种身穿衣服绅士,脱了衣服却很有男人味的人。 杜悦慌忙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不曾想…… 她忘了,沈家琪跟 她离得很近,她一俯首,视线难免要落到他撑起的内裤上。 脑海中不争气地想起那黑色丛林…… 即便她立即闭上眼睛,那些关于某物的画面还是在脑中闪过…… 台湾香肠。 “想什么呢,这么走神?” 杜悦抬头直直地盯着沈家琪,想要将某些记忆驱逐出去,却怎么都做不到。 不但颜色黝黑,跟他古铜色的健康肌肤有所不同。 形态似乎也显得有点那个。 跟他绅士优雅的外表似乎不搭边…… “脸这么红,难道也病了?” 当沈家琪的手覆上她的额头,杜悦立即触电般后退一步。 见他神态自若,杜悦窘迫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吃粥吧,我下去收拾下。” 手机有新来电,是出差回来的林熙敏。 “悦悦,我带了不少台湾香肠回来,你有空过来拿些回去吧。” 林熙敏兴致高昂,杜悦秀眉蹙起:“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不是你说喜欢吃的吗,我才千里迢迢带回来呢,以前……” “我说不用了,林熙敏,没事我挂了。” 杜悦心绪烦乱,迅速掐了电话。 台湾香肠……台湾香肠…… 杜悦烦躁地拍着自己脸颊,又往脸上浇了些水,依旧没消灭心头的燥热。 …… 杜悦进入卧室,一眼看到沈家琪靠在床头喝粥。 虽然生着病,动作却与往日优雅并无二样,还不时翻下杂志。 他身上已经套了睡袍。 沈家琪听到脚步声后抬头,瞧见提着包站在门边的杜悦。 他错愕:“杵在门口干吗,进来。” “沈先生,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杜悦目光不自然地飘着,脸颊浮现红晕,好像卧室里有让她惧怕的东西。 沈家琪将勺子放下:“外面雨还没停。” “没事的,我回去后会再洗漱的,厨房已经收拾干净了,至于这身衣服,等我干洗后再还给您,您注意保重身体,再见。” 杜悦朝沈家琪礼貌地点点头,接着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只是…… 杜悦挫败 地盯着别墅大门,试了许多次,依旧扭不动门把手。 为什么这样? 杜悦不死心又试了几次,却还是没动静。 她看着纹丝不动的大门,满脑困惑,不对啊,刚刚都能进来的。 无奈,杜悦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回到楼上。 “沈先生,你家大门……我打不开。” 沈家琪收回杂志上的视线,扫了她一眼:“是吗?” 杜悦为了印证似的用力点头:“您能下去看下吗?” 沈家琪轻咳一声,接着掀开被子下床。 …… 杜悦站在玄关处,一眨不眨看着沈家琪摆弄大门上的锁。 片刻之后,沈家琪回头:“别墅的防盗系统好像被触动了。” 杜悦眼巴巴地瞅着沈家琪,等着他说然后。 沈家琪无奈叹了口气,精神有些颓败:“要遥控器才能打开。” “那……”杜悦立即就想问遥控在哪儿。 沈家琪接话:“我刚搬来这里没两天,遥控器应该在我妈那儿。” 沈家琪母亲是陈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陈鸿现在应该在军区大院休息。 杜悦瞧了眼窗外倾盆而下的大雨,又盯着紧闭的大门,无奈又惶恐。 要是今晚打不开门…… “没关系,别墅很多房间,咳咳,你可以先呆在这里。” 杜悦越想越觉得有欠妥当,怎么说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是没他人知道,心里那关也很难过得了,说不上来的怪异。 沈家琪见她犹豫不决,猜到她在纠结什么,浅笑道:“你害怕我会对你怎样?” “不是……”杜悦讪讪解释:“我只是觉得留下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 杜悦看着沈家琪坦荡的神色,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上去客房看看。” 沈家琪收敛自己眸中的倦意,率先朝二楼走去。 杜悦不甘心地回望门一眼,头疼地扶住额头,最终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 “现在挺晚了,天气也不好,我明天白天再叫我妈把遥控器拿过来。” 沈家琪脚步一顿,停下来,目光温和地解释。 杜悦 心里即使再有火气,也不好对着个温文有礼的病人发作。 何况,防盗系统被锁,也不是沈家琪的错。 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运气太差。 “没事的,不过今晚打搅您了。” “早点休息吧。” 沈家琪浅笑了声,退出客房,小心地为她掩上门。 客房里只开了床头灯,光线不很充足,杜悦啪地打开中间的吊灯。 相比沈家琪卧室的奢华高贵,客房的装饰简单许多。 杜悦翻开柜子,找遍客房每个角落,居然都没能找到一床被子和枕头。 她看着空无一物的席梦思,无奈地闭了眼。 杜悦打心底不想再去打搅沈家琪休息,只是…… 第60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她吐出口气,挪到沈家琪卧室门外敲门。 结果,只听一声玻璃落地的声响从里面传出。 杜悦心下担忧,也顾不上考虑其他,急忙推门进去:“沈……” 顿时,一股浓郁的白酒味道飘蹿进她口鼻。 杜悦捂着鼻子靠近,就看到地上横着白酒瓶子,还有拧紧眉心的沈家琪。 沈家琪看到她,错愕后有尴尬袭上眼底。 “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毛巾搁在床头柜上。 杜悦视线落在那块湿毛巾上面:“你在用白酒擦身散热吗?” “身体烧得不太舒服,没想到会把酒瓶打翻了。” 沈家琪说得毫不走心,可杜悦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隐而过的尴尬情愫。 杜悦见他睡袍半搭在身上,靠在床头,肩膀上湿嗒嗒的,估计,刚刚是想着擦背,结果够不着,一不小心扫翻放在床头柜上的酒瓶。 她扶正地上酒瓶,去走廊角落里拿来拖把,先把地毯稍微拖干,接着拿起床头柜上的毛巾,走进卧室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将毛巾清洗干净。 别墅的防盗系统面面俱到,窗户打不开,只能拉开卧室的房门透气。 沈家琪坐在床上,沉默地盯着杜悦背影,勾了勾嘴角。 …… 杜悦下楼,回来后手里又多了瓶白酒。 她右手还拿着个盆子,放下毛巾,接着倒了半瓶白酒进去。 沈家琪扫了眼端到面前的盆子,有些错愕地看着一脸羞涩的杜悦。 杜悦这会儿也顾不上许多:“你还没退烧,我帮你擦点酒精。” 沈家琪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睡袍要脱吗?” 杜悦不禁忆起之前看到他赤裸的模样,脸上一热,却还是颔首:“嗯。” …… 室内灯光旖旎。 杜悦双手拧干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沈家琪的躯体。 隔着毛巾,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澎实而肌肉嚣张的胸膛和稳健的心跳。 她的手缓慢下移,到了他小腹的地方顿住。 “剩下的你自己来吧。” 杜悦虽然未经人事,可是倒也知道男人身体有些部分很敏感的,随意碰触可能导致发生些令双方都尴尬的事情 ,她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沈家琪抬头看着她一本正经和酡红的脸颊,眸子闪烁,接过了毛巾。 房间的气氛有些凝重,杜悦额发上结了一滴汗渍,沿着脸轮廓滴落。 沈家琪很快将毛巾送还到她手里。 他自顾翻个身,将后背腾出来。 杜悦又在盆子里拧了把毛巾,这才重新替他擦拭。 擦完背部,还有下半身。 杜悦不由僵直在原地。 沈家琪主动拿过毛巾:“还是我自己来吧。” 杜悦乐意之极:“那我洗碗去了。”说着,收拾迅速收拾碗筷就走。 直到楼道传来脚步声,沈家琪才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他盯着敞开的房门许久,而后视线落在丝被上某个凸起的地方,神色如常地抓过玻璃杯喝了口冷水,喉结滚动几下,眸光却越发深沉。 …… 杜悦再次上楼时,沈家琪已经重新躺下。 毛巾胡乱搭在脸盆上。 她端了脸盆出去,临走前小心地为他掩上房门。 等一切收拾妥当,杜悦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打听到别墅哪里有被子。 只是,沈家琪都已经睡着了…… 杜悦在走廊上来回走了几次,最终决定在客厅上将就一夜。 与其睡客房,不如躺在沙发上,至少沙发上还有沈家琪的外套。 杜悦将室内温度调高,盖着沈家琪的外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临睡之前,杜悦脑中不免暗暗庆幸:还好沈家琪把外套留在楼下…… 杜悦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她回到和屈润泽结婚的那天,屈润泽牵着她的手走进教堂,神父问她是否甘愿做屈润泽的妻子,她说愿意,屈润泽也是如此,接着他们交换对戒,神父道:“现在新人可以接吻了。” 她头上透明的蕾丝纱被掀开,她抬头……可是,站在她面前的却是沈家琪,他穿着白色的燕尾服,冲她温和笑了笑,接着俯身要去亲吻她。 杜悦蓦然睁开眼,神情有些许恍惚,窗外天色微熹。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擦拭眼角,却突然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她身上并不是披着外套,脖子上有温热的触感传来。 杜悦回眸,就看到一 张放大的俊脸,沈家琪合着眼,匀称绵长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吹拂,收敛了白日的强势高贵,黑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鬓角两侧,脸色安详而平和。 她的头正靠在沈家琪臂弯中,视线内是一片古铜色肌肤,而他……胸口处的一粒小红豆,竟然就在她嘴边,距离太近以致她能清晰看到其中轮廓,四周还遍布着细微的褶皱,只要她稍许动一下,就会和他的小红豆亲密接触。 杜悦发现自己身处沈家琪卧室内,身下是他的柔软大床。 昨天她明明是躺沙发上,怎么就跑这里了? 杜悦盯着那小红点,本能地朝后缩了缩,恨不得立即逃离这大床。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手正搂着沈家琪精瘦的腰上,双腿跟他的交叠,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腿上传来的灼热温度,当她收起腿想要后退时,一个不测,好像就触到某个东西,隔着棉质睡袍紧紧顶在她大腿上。 待反应过来后,杜悦腾地红了脸,再不敢乱动。 沈家琪的身体像个火炉,烧得不行,散发出白酒的辛辣味,有点刺鼻。 杜悦手心冒出细密的汗渍,想要抽身却僵硬着无法动弹。 大腿处,贴着她的某物越来越坚挺。 杜悦感觉自己的脸像要燃烧似的,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男人晨起生理反应很正常……” 她同沈家琪如同麻花般拧在一起,两人离床边很近,另一半床腾空着。 “起来了?”头顶猝然传来惺忪而沙哑的男声。 杜悦仰头,就撞进沈家琪朦胧而沉寂的眼眸中,应该是刚刚醒来不久。 这瞬间,杜悦竟无言以对。 她推开沈家琪,不敢看他,坐直身体后,将凌乱地长发拢了拢。 “昨晚……” 杜悦在看到床尾挂着的文胸时突然断了话头。 她神情顿变,慢动作地低下头,自己敞开的领口下居然……空空如也! 她什么时候脱文胸的? 杜悦盯着明显走光的胸口,下一刻,立即抓过被子遮在身前。 她脸红如血,却还要佯装镇定,不肯流露出慌乱:“我……怎么睡这儿?” “我凌晨下楼想倒点水喝,看到您睡在沙发上,才想起这里刚购置没多久,许多床上用品都没来得及买,之前忘记告诉你了。” 沈家琪缓缓坐 起身,丝被滑落,露出他光滑膨张的胸膛…… 杜悦下意识地别过头。 阳光在木质地板上跳跃,她感觉全身都被一缕缕金光灼烧地发热。 “本来想叫你起来的,只是见你睡得很沉,就自顾自把你抱到卧室来了,我平时一个人睡觉惯了,睡姿有点夸张,因此……你别往心里去。” 沈家琪说着,微微吐出一口气,似乎还没从睡梦中清醒。 杜悦视线又飘到床尾那件文胸上。 她的心砰砰直跳着,回眸眯眼看沈家琪:“那我的……怎么会……” “嗯?”沈家琪抬头回望她,挑眉露出疑惑神色。 杜悦快速扫了眼文胸,想问,只是羞于说出“文胸”两个字。 “有什么问题吗?” 沈家琪见她脸色不断变幻,更是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床尾…… 杜悦突然撩开被子,一下子扑向床尾,压住了那件即将被沈家琪发现的文胸。 “没有,我只是想问,我的衣服应该干了吧?”她支支吾吾道。 不曾想,被子随着她的动作滑下床,沈家琪整个躯体都暴露在她眼眸之中。 杜悦看着他古铜色的健康肌肤,平底裤中间已支起帐篷,脸颊一起热,马上受吓似的合上眼,裹着丝被侧过脸不敢看他。 “衣服应该已经可以穿了,你放心。” 杜悦没有接话,压着自己的文胸,裹得如同个粽子般缩在床尾。 身后传来沈家琪下床的响动。 浴室的门打开又关上。 浴室响起呼啦啦的冲澡声后,杜悦才稍安心地红着脸起身。 她透过敞开的衬衣口看过去,里面春光乍现,烦躁地扯了几把头发。 杜悦一直以来的习惯……睡觉的时候要脱掉内衣。 这个习惯是上大学时才有的,因为林熙敏说穿文胸睡觉不利咪咪发展。 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迷糊间脱文胸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她昨晚居然也那么做了…… 杜悦烦躁地窝在被子里穿好内衣,赶在沈家琪出来前逃出卧室。 沈家琪走出浴室,用浴巾擦拭着湿哒哒地黑发,看着凌乱的床,眼底暗含笑意。 等杜悦洗完战斗澡出来,就看到沈家琪坐在大厅沙发上。 他穿了 身蓝色的休闲装,双腿闲适地交叠在一起,右手拿着遥控器,人仰靠在沙发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电视,刀刻的五官俊朗不可方物。 杜悦站在洗手间门口深吸口气,整理好情绪后才走上前。 “沈先生。” 沈家琪回头,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洗完了?” 杜悦点头,扫了眼手上的腕表,已经早上七点多了。 第61章:家琪,当点心,不是什么朋友都能交 “我刚打电话问我妈了,原来她把防盗遥控器放在玄关夹层里。” 沈家琪说着站起来,慢悠悠地从身后掏出个全新的防盗遥控器。 “怪我昨晚没想周全,要是认真找……现在能开门了,我们出去吧。” 杜悦望着他率先走到门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该找一找的,也不至于发生那么多窘迫地事情。 或者,她昨晚根本就不该心软来给高雄送食材。 沈家琪刚解锁防盗系统,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三哥,你猜到我要来啊,还亲自到门口迎接呢?” 杜悦循声看过去,看到高雄站在门口,一时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高雄调笑的脸色在看到杜悦的瞬间,也是一滞。 杜悦和高雄望着彼此,沉默迅速地在他们间流转开来。 沈家琪挺身而立,伸手扶住额头,轻咳了一声。 “高雄,这么早过来?你向来都是正午才起来的啊。” “今天情况特殊啊,三哥,我的……” “咳咳……” 沈家琪骤然发出一串长咳,手捂着嘴巴,脸色有些酡红。 “三哥,你病怎么加重了?昨天我走的时候不是已经好多了吗?”高雄赶紧上前拍着他的背顺气,语气埋汰:“叫你不去医院,看看现在这样……” “差不多快好了,东西放在卧室里,你自己上楼拿。” 高雄担心手机丢了,昨晚翻来覆去一夜没睡着,天刚亮就赶来别墅。 听沈家琪说真在这儿,鞋子都顾不上换,径直往二楼冲。 杜悦这才放松,朝沈家琪露出抹尴尬的笑:“他把什么掉你这里了?” “没什么,只是个u盘,放着他写的小说。” 沈家琪慢条斯理换好鞋,打开大门:“我送你吧。” 杜悦这边刚套好鞋子,就见高雄嘚瑟地吹着口哨从二楼下来。 “悦悦,刚没来得及问,你怎么在这儿?” 高雄眼尖,一下子看到门口想溜走的杜悦。 杜悦见高雄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微微扯动嘴角:“昨天别墅防盗系统被触动,门打不开,我只好在这儿留宿一晚上。” “你昨天过来看三哥吗?”高雄的 声音突然拔高不少。 杜悦皱眉,疑惑地看着异常兴奋的高雄:“不是你发短信告诉我的吗?” 高雄:“……” 高雄脸上吃了屎般的表情让杜悦更是不解。 “那个136的手机号不是你的吗?” 高雄没吱声,只是回头看着旁边没事人一样的沈家琪。 玄关处的气氛逐渐古怪。 沈家琪骤然爆发几声咳嗽,脸色绯红,斜着眼横了高雄一眼。 高雄会意,暧昧地瞧着杜悦,呵呵笑了:“悦悦,抱歉啊,一时没反应过来,对的,是我叫你过来帮忙照顾三哥的,辛苦了。” “你让我送食材来的。”杜悦盯着高雄解释。 “什么?”高雄又是一愣。 “高雄。”沈家琪不着痕迹地唤他。 高雄连忙道:“是是,送食材,我昨晚玩得太晚,记忆有点凌乱。” 杜悦将信将疑:“真的吗?” “当然的啦!”高雄伸手接过杜悦的包,谄媚一笑:“我这人就是这点毛病,记性不太好,悦悦,你别往心里去,走,为了表达歉意我请你吃早餐。” “不用这么客气。”杜悦捂着自己包包:“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得走了。” “一起吃吧。”沈家琪忽然开口。 杜悦侧脸,就看到他黑亮的眼眸沉静地望着她,唇边挂着浅笑。 她一走神,手上的包就被高雄夺了过去。 “走吧,悦悦,我知道这附近有家早餐很美味。” 沈家琪来到她身边:“我吃过两回,是不错,估计你也会喜欢。” 杜悦望着他含笑的眼眸,犹豫了下,终于点头。 早餐店就在沈家琪居住的别墅区隔街。 店铺装修普通,但却透着股温馨和雅致的味道。 杜悦跟在沈家琪和高雄后面,鼻尖萦绕着股浅淡的面包奶油味。 正是吃早饭的点,一楼大厅早已人满为患。 三个人上二楼找靠窗的位置坐下。 点完菜品,三个人都没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凝。 杜悦顺着窗外看出去,发现对面卖的居然是糯米鸡,是杜帧最爱吃的,不过搬来镇南市后,几乎没有吃过,她跟沈家琪和高雄打了招呼就下楼买去了。 杜悦刚离开,高雄立即凑到沈家琪面前:“三哥!短信是你发的吧?” 沈家琪漫不经心地往杯中添点茶,轻轻抿了一口,似乎不太满意那味道,剑眉微微拧起,又将杯子放回桌上,抓过旁边的报纸翻阅。 高雄用胳膊肘顶了顶沈家琪:“三哥,是不是你发的啊?” 沈家琪将报纸翻得直响,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承认是你的的?” “三哥,你做人太不厚道了!” 高雄拖了椅子挨着沈家琪坐:“我都替你挨刀了还没落个实话。” 沈家琪抬眸看了楼梯口,没吱声。 高雄顺着看过去,就瞧见杜悦回来了,立刻坐正身体,面色自若地端着茶杯喝水,一脸笑意地跟她搭话:“买给帧帧的?我以前也特爱吃这个。” 杜悦将纸袋搁桌上,笑道:“是吗?” “燕云,不是说环境优雅吗,怎么嘈嘈杂杂跟菜市场一样!” 一道熟悉又尖酸刻薄的声音突然从楼道口传来。 杜悦转头…… 五大三粗的燕姨正背着满脸不悦地刘雅丽上楼,而她们身后扛着轮椅的餐厅服务员则黑着脸,神态很不乐意。 大概是觉察到杜悦的怪异,高雄跟着扭头,顺着杜悦的视线看过去。 在看到燕姨背上满嘴抱怨的刘雅丽时,高雄的脸色也是徒然一变。 “早上出门真该看黄历,没想到会遇上她。” 高雄急忙拿起报纸遮住自己的脸,小心地转过身子去。 沈家琪却放下手里的报纸,抬眸扫了眼已经入座的刘雅丽,神情如常。 “燕云,快用纸巾擦一下,你看这筷子跟勺子,都脏成什么样儿了!” 刘雅丽嫌恶地捂住口鼻,眉宇间是掩不住的厌恶。 服务生实在忍不住了:“太太,我们这里的餐具都有按程序消毒的,反倒是纸巾……不过如果您需要,我可以下去拿些消毒后的湿巾给您。”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嘴碎?我们想怎样还需要你指手画脚?”燕姨直接朝服务生大声呵斥:“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上帝的?” 旁边的值班经理赶紧上前打圆场,燕姨嗤了声坐下:“什么人嘛!” “燕云,别跟这种没素质人计较,快点餐吧。” 刘雅丽扯过湿巾优雅地擦了擦手, 接着扫了眼道歉的值班经理。 燕姨这才有所收敛,只是看了菜单后立马又不高兴。 “就这些菜品,大清早的吃那么油腻能行?” “我们也有清淡的,往后翻,您再看看。”值班经理耐着性子解释。 燕姨白了他一眼,刚想翻页,眼角余光瞥见旁边坐着的一道身影。 那不是…… 燕姨微微侧脸,就跟沈家琪对上了眼。 沈家琪还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燕姨老脸一臊,俯下头去,可一瞧见和沈家琪坐在一起的杜悦,立即心生不悦,对刘雅丽小声道:“雅丽,你看那是不是阿泽的那个女人?” 在确认那儿坐着的是杜悦后,刘雅丽感觉自己整日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 她朝燕姨杨了下颚:“扶我到轮椅上。” …… 刘雅丽端坐轮椅上,燕姨殷勤地推着她走向杜悦他们所在餐桌。 只是她靠近后,一桌三人却像是没看到她似的,依旧埋头吃着早餐。 更过分的是那个高雄,居然还夹了块水晶虾饺给杜悦,温声细语的。 刘雅丽觉得胸口像被人锤了下般闷着。 如果这会跟杜悦一块儿的是歪瓜裂枣的那一类男性,她心里或许也不这么难受。 “咳咳!”刘雅丽故意咳了一声。 杜悦见刘雅丽过来,并没有很惊讶,点头问候:“屈太太。” 听到杜悦对刘雅丽的称呼,高雄眼底的错愕一闪而过,沈家琪却平静如常。 刘雅丽冷漠地扫了眼杜悦,叫燕姨推她到桌前。 她没去看杜悦,而是盯着高雄,皮笑肉不笑:“还以为是谁呢?刚刚还当认错人,没想到真是高大少,前天大半夜可是把整个军区大院的人都吵醒了吧?” 高雄呵呵地笑着:“这不是事出紧急嘛,屈太太,你要懂得宽容。” 刘雅丽冷冷一哼,望向沈家琪:“家琪,当点心,不是什么朋友都能交。” 高雄立即拉下脸,不悦道:“屈太太,你什么意思?” “我这人就这样。”刘雅丽毫不掩饰对高雄的鄙夷之情:“你从小没了父母,不懂怎么做人也没办法,只是我劝你收敛点,别整天跟那些下等人往来丢你外公的脸面。” “我说你……” 高雄拨起怒火,指着刘雅丽就要起身。 却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杜悦站起来,看着咄咄逼人的刘雅丽:“屈太太大可不必含沙射影,你想骂我就冲着我来,不要殃及无辜的人。” “哎呀,有了靠山果然底气足啊!”燕姨怪声怪气地嗤笑:“你要是偷了男人就明说,我们阿泽可是有廉耻心的人,知道你有了相好,一定不会耽搁着你。” 第62章:老太婆嘴巴给我干净点! 杜悦看向燕姨:“我同高先生只是单纯的朋友。” “燕云,看来是我才疏学浅了,竟然不知道这世间还有如此纯洁的男女朋友。”刘雅丽仿佛听到一个大笑话:“我怎么没看到我们阿泽跟单纯的异性朋友一起吃早餐?” 刘雅丽话还未完,眼皮底下突然冒出张报纸。 沈家琪收回手,倒了杯茶又递过来:“大清早的何不喝点清火的茶,看报纸娱乐下,没必要发火生气的,你说是不是,刘女士?” 见沈家琪满脸浅笑,刘雅丽不好拂了他的脸面,只得哼了声,伸手接过茶杯,却在看到报纸上醒目的头条后,顿时红了老脸。 “屈氏年轻掌门人,婚姻告急,与佳人有约,夜宿金屋。” 有图有真相,大标题下果然附着几张图,其中一张尤为显眼…… 屈润泽好像喝醉了,被一个女人搀扶着钻出轿车,照片是夜里拍的,光线不充足,依稀可以辨别出女人戴着假发,墨镜遮住大部分脸,娇艳妩媚地搂着屈润泽。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底下停车场。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夜宿酒店,饶是再单纯的人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刘雅丽神色难堪,这张报纸就像是一巴掌盖在她脸上般火辣辣的。 高雄嘲讽地看了眼刘雅丽:“屈太太,你儿子是没必要跟异性朋友出来吃早餐,五星级酒店服务周到,会有侍者送到房门口的。” 话音刚落,高雄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旁边的杜悦,他立即闭上嘴巴干巴巴看着她,杜悦神情淡淡的,似乎已经对这类绯闻麻木了。 …… 杜悦只是横了眼报纸,就没再继续关注八卦新闻的具体内容。 这样的八卦她不知看过多少,即使在屈氏大厦员工休息室,偶尔也能听到女员工谈论关于屈润泽不知是传闻还是事实的消息。 从开始惶恐失落到后面的麻木不仁,她付出整整一年时间。 杜悦望向刘雅丽:“如果屈太太没别的事,我们还要接着用餐。” 燕姨冷笑着一屁股坐下:“这家餐厅又不是你开的,我们就偏要坐在这里!还有,难道你有什么龌龊的话怕被我们听到,急着赶人?” 杜悦蹙眉。 刘雅丽抬眸:“家琪,你不介意一起吧?” 燕姨已经自顾自地开始为刘雅丽布 置早点:“雅丽,多吃点虾饺,很可口的。” 沈家琪笑笑:“既然都坐下了,自然一起吃比较合适。” 高雄对刘雅丽白了一眼,把椅子朝沈家琪方向挪了挪。 死老太婆,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刘雅丽跟老祖宗似的吃了两个虾饺,接着燕姨递过去的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才回头看着杜悦道:“杜悦,我听说你妈是舞厅出来的?” 杜悦不会天真到以为刘雅丽是在跟自己套近乎,这会儿提到杜月默…… 她看了看旁边的沈家琪和高雄,立即明白过来,握筷子的手一紧,脸色却波澜不惊:“屈太太要跟上时代潮流,现在都管那些人叫舞蹈家。” “有区别?”刘雅丽讥笑地扫了眼杜悦:“我听说你妈当初没结婚就生了你跟你哥哥,甚至不知道你们的亲生爸爸是谁,是不是真的啊?” 杜悦嘴角用力一扬:“我妈算是赶上未婚先孕的头班车了。” “听你这意思,还挺为你妈自豪的!” “我妈靠自己养大我跟我哥哥,还能在事业上有如今的成就,作为女儿,我虽然不知道她曾经历过哪种艰辛,但也该为她自豪,难道不是吗?” 刘雅丽吃瘪,一脸阴郁,将筷子重重撂到桌面上:“不吃了,都什么东西!” 燕姨赶紧上前为刘雅丽拍着背顺气。 看杜悦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燕姨嘲讽道:“雅丽,你干嘛跟这些没有廉耻心的人较真?在我们那年代,跳舞的就是下三滥,学的就是妓院里那些狐媚男人的本事,哪里懂得自尊自爱?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也差不了多少。” “这倒是,不同层次的人,从小的价值观跟接触的人事都是不一样的。” 刘雅丽这才缓和了脸色,瞥了杜悦眼:“既然嫁到我们屈家了,就得改掉你那些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的毛病,省得丢了我家阿泽的脸。” 杜悦嚯地站起,表情清冽地看着刘雅丽。 刘雅丽和燕姨皆是一愣。 刘雅丽佯装淡定地拧着眉:“想干嘛?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有没说错我不想妄加评判,我只知道假如我是你,必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可能你说出来觉得很痛快,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听的人的感受呢?” 四周不少客人不时望过来。 “我是小门 小户出声,登不上台面也很正常,即便叫人看低也无可厚非,但是屈太太您出生高贵,却这样不顾及自己的言行举止,跟我有什么区别?” 刘雅丽目瞪口呆,不曾想杜悦会当众给自己难堪。 “你这死三八,平时就是这么跟我家阿泽说话的?你跟你那个妈一个德性,就知道跟男人勾搭拉扯,你还有理了!啊?”燕姨手颤抖指着杜悦,暴跳如雷地骂着。 杜悦脸色微微苍白,望着刘雅丽镇定道:“您儿子我自觉高攀不起,您这样的婆婆我也伺候不了,只是沈先生和高先生……” “他们同我也就见过几次,合得来,勉强算是朋友。这一年来,我已经从您儿子身上学会了做人要脚踏实地的道理,您放心,我不会死赖着您儿子不放,您期待的结果会有的。但是,下回屈太太如果还想教训我,请不要殃及旁人。” 杜悦稍微一顿,才继续道:“我跟您儿子不在一个层面,跟沈先生和高先生也是一个道理,如果你非要说我们有什么……我想那就是屈太太你个人问题了。” 刘雅丽脸红如猪血,一时竟忘了要如何反驳。 杜悦抓起自己的包和糯米鸡,同沈家琪和高雄点头:“抱歉,我先告辞了。” “嗯。”沈家琪神色平静,没有说其他。 高雄却有些担忧地看着杜悦:“悦悦,我送你一程?” “还说没什么!”燕姨气急败坏:“堂堂高大少会甘愿给你当司机?要不是我们恰好在这,你不是连沈先生也想勾搭?别忘了,他可是我家小姐老公!” “喂!老太婆嘴巴给我干净点!”高雄听不下去。 杜悦却很淡若,冷冷地看着燕姨:“我再说一遍,即便没有屈润泽,我也不会跟高先生一起,更不会跟沈先生纠缠不清,你明白吗?” 话音刚落,高雄也是一愣,沈家琪抬眼,看着杜悦的目光高深莫测。 杜悦也觉察到餐桌上氛围的微妙变化,但此刻的她无暇去研究到底哪里不对。 杜悦走了两步,复又折回来,看着刘雅丽:“虽然不明白您为什么经常把‘跟燕云情同姐妹’这话挂在嘴边,但是,如果您真的那么爱护她,为什么总让她做一些佣人该干的活?在她身上,我没看到屈太太的优雅高贵,唯有……” 杜悦没继续说,转身就朝楼下走。 “你看看,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刘雅丽气得呼吸都重了 几分。 沈家琪已然站起,扫了眼腕表:“我还得赶早会,恕难奉陪了。” 刘雅丽扫了眼沈家琪,从头到尾,她这个妹夫都没说过话,仿佛置身事外,刘雅丽的脸色稍稍缓和:“你有事就先走吧。” 沈家琪颔首,叫来服务员:“两桌的早餐都算我账上。” 他说的是刘雅丽之前坐的位置,此刻哪儿已经摆了不少吃的。 说完后,沈家琪跟着刘雅丽道别后下楼。 高雄则紧随其后跟着走了。 “三哥,你刚刚怎么不替悦悦说话,这么好的英雄救美机会。” 沈家琪停在餐厅门口,瞥了眼对面的停车场,那儿已没了杜悦的车子。 他双手插兜,说话不徐不慢:“揠苗助长,不见就是好事。” “什么跟什么啊?”高雄听得稀里糊涂。 沈家琪停下脚步,侧脸看着高雄:“知道历史上李渊为什么要造反吗?” “被逼急了?” 沈家琪浅淡笑笑:“狗急了也要跳墙的。” “三哥,我突然悟到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讲。” “说。” “珍爱生命,远离三哥!” 沈家琪拉车把的动作一顿,回头,高雄早就逃得影儿都没了。 …… 杜悦开车来到医院。 刚出电梯,救你看到杜帧病房门口处立着一道窈窕妙曼的身形。 杜悦在离那道身影还有些距离的地方站住,蹙起眉头:“你来这里做什么?” 杜月默转头,凤仪玉立,绝美的瓜子脸上戴着一副墨镜,长发飘飘,咧嘴笑时,美丽地恍若天人,她双手环胸,看着浑身带刺的杜悦。 “怎么,我难道连看自己儿子的权利都没有吗?”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马上给我离开,我不想看到你。” 杜悦冷冷说着,越过杜月默就要进病房,手腕却被她一把扣住。 “你要去参加今晚的游艇派对?” 杜悦想要甩手:“松开!” 杜月默还真松手,语气却心不在焉:“我劝你不要去自取其辱。” 第63章: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关心我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关心我了?”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这种上等人的宴会,不是你这类土鳖能参加的。即便是去了,也只能躲在角落里,还可能会因此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资。”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杜悦淡笑地望着杜月默,笑意却未抵达眼底,还带着讥笑的意味。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到时难堪的是你自己。” 说着,杜月默挽着最新款的限量香奈儿包包,娉婷袅娜地离开。 杜悦停在病房门口,看着消失在拐角处的倩影,想起刘雅丽的讥讽。 是不是不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摆脱杜月默给她带来的阴影? 过了许久,杜悦才推开房门进去。 杜帧靠在床头,穿着病服,表情认真地看着电视。 保姆在窗边,借着太阳光仔细打量着什么,听到响动就回头。 “悦悦,你来了,你来看,这张卡不知道是怎么……” 杜悦上前,发现保姆手里正捏着一张银行卡。 “刚在门口地上捡的,也不知谁的,真是怪,连密码都写在背面了。” 杜悦翻过来,果然,卡背面用黑色碳素笔写着六位数的密码。 “现在人真是,密码写在卡背面,着要是被有心人捡到……” 保姆还在叨叨絮絮,却见杜悦拿着卡跑出去了。 …… 杜悦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认为这张卡是杜月默给的。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她急需向杜月默求证,一口气就冲到一楼。 当她追出医院大门,就看到杜月默上了一辆银灰色的玛莎拉蒂。 杜悦又追了两步,猝然停下脚步,呼吸紊乱地站在原地。 她看到玛莎拉蒂驾驶座上的男人,隔着车窗看得并不真切,但仍然能看出男人伟岸的身姿和高贵的气质,男人正动作温柔地为杜月默撂一撮头发到耳后。 接着,玛莎拉蒂开走了。 杜悦紧紧地捏着那张卡,因为太过用力,它竟生生从中断裂开来。 她转身刹那,将银行卡随意丢进垃圾桶。 …… 杜悦回到住院部,一眼看到拿着报纸站在前台处的林熙敏。 杜悦 没来得及喊她,林熙敏突然兽性大发,将手里的报纸五马分尸,然后用力掷到地上,四周经过的人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林熙敏刚转身,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杜悦:“悦悦,你怎么在这儿?” 她瞄到杜悦旁边他大爷正在翻阅报纸,好死不死就翻到刚刚令她气得要跳脚的那一页,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口干涩地难受。 杜悦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瞧见的就是吃早餐时看到的那条八卦。 这条新闻上面的女人,应该就是昨天送腕表到医院的那个,这样推算,这些照片应该是前晚被人偷拍的,隔了一天才曝光出来。 杜悦抬眸,看着一脸紧张的林熙敏,笑着上前。 “帧帧在楼上,我们上去吧。” 林熙敏迟疑了半天,才晃悠到杜悦身旁,嘀嘀咕咕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杜悦哪里不明白她所想,眉眼间笑意渐浓,却也惆怅:“我知道你心疼我,他不爱我,这却是事实,别担心,我能挺过来的。” 林熙敏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见杜悦目光清亮不似作假,倒真是看透了。 只是她越是如此,林熙敏越替她心疼,鼻头微酸,眼睛也酸涩得难受。 她跟杜悦认识这么久,多少知道她家里的事,杜悦才二十五岁,可是,却被身世和不幸的婚姻折磨地身心俱疲,仿若看破红尘的妇人。 林熙敏抓过杜悦的手:“悦悦,一切都会过去的。” 杜悦笑了笑,颔首,刚想开口,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是屈润泽打过来的。 “在哪儿?”电话那端,屈润泽声音沙哑,似是宿醉后的干涩。 “医院。”杜悦三言两语交代清楚。 “别忘了晚上的宴会,收拾妥当了吗?”屈润泽缓了缓又道:“如果收拾好了,中午我回别墅接你,晚上一起去码头。” “嗯,知道了。” 杜悦说着就要掐电话,那端,屈润泽却突然开口解释:“至于报纸……” 她却好似没听到一般,直接将电话掐断。 这头,屈润泽听着电话中忙音的响声,伸手揉了揉眉心,前所未有的疲惫。 秘书进来汇报:“总裁,老夫人来了。” 屈润泽还没来得及起身,燕姨大大 咧咧的声音已率先传来:“那女人明摆着就是个狐狸精,阿泽偏要娶她当媳妇,如今可好,她到处找野男人,都不知有没给咱家阿泽带绿帽……” 刘雅丽怀中抱着小泰迪,那狗狗脖子上挂着铃铛,看到屈润泽轻叫了两声。 屈润泽上前:“妈,你们怎么来了?” “雅丽担心你熬夜工作伤身,特意给你送早餐来了。” 燕姨从随身购物袋里掏出个纸袋子,一股肉包的味道顿时飘荡在办公室里。 屈润泽扫了眼纸袋,再看燕姨有些污垢的购物袋,眉头为蹙,没有去接,而是伸手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我吃过早餐了。” “那没事,留着当点心,有微波炉可以热吧?” 说着,燕姨就打开办公室门,朝外面大声嚷嚷:“阿泽的秘书,过来下!” 屈润泽眉心更是一跳。 刘雅丽轻咳了声,对燕姨道:“燕云,这里是办公场所,注意着点。” “哦。”燕姨立马低下头,见秘书进来,就把油袋子递给她,趾高气扬地交代:“等下午阿泽饿了,记得热给他当点头,不许偷吃明白吗?” 秘书眼角一抽,接过袋子:“嗯,您放心吧。” “林秘书,倒一杯拿铁给我。”屈润泽道。 林秘书如临大赦,长出一口气,赶紧退了出去。 秘书前脚刚走,刘雅丽脸色就一沉,转身交代屈润泽:“阿泽,你不能这么惯着下属,你看着秘书,一点规矩都不懂,以后难免惹是生非。” 屈润泽起身到办公桌坐下,佯装忙碌地查看文件,没有接腔。 刘雅丽瘪了瘪嘴,摸着豆豆的脊背:“要是我身体方便,就会替你来管着点公司的事,你爸爸整天就知道在女人堆里厮混,哪里还有心思在我们母子上……” “妈!”屈润泽出言打断她。 “怎么了?”刘雅丽颇为不解地看着屈润泽。 屈润泽强掩眉宇间的不耐,收敛语气道:“你今天没约kaven吗?” “我又不是精神病,没事总约她干嘛?” kaven是留美心理博士,从刘雅丽出事后,屈润泽就让她纾解刘雅丽的情绪。 刘雅丽一听到她的名字就脸色难看,窝着一股火,连带着想起早上在杜悦那里受的气。 “阿泽,你那个女人 可真是好手段啊,这才几天不见,就勾引了人高大少,大清早地一起吃早餐,不知道昨晚是不是颠鸾倒凤去了!” 屈润泽语气一冷:“妈,杜悦是我老婆,你这么说她合适?” “她哪里配当你妻子?”燕姨嘲讽地插话:“她跟她那恬不知耻的妈一个德性,就知道勾搭男人,阿泽,你看你,自从跟她结婚后,脸色都憔悴了不少。” 屈润泽的脸瞬间沉下。 燕姨还浑然不知:“我觉得她就是专吸男人精气的女狐狸,没男人就寂寞难耐,阿泽,你得悠着点,别到时被她吸干了……” “够了,燕姨!”屈润泽沉声打断燕姨:“悦悦弟弟前天晚上发病,这两天她一直呆在医院,今天你看到的估计只是巧合。” 燕姨不自在地抿起嘴,缩了缩脖子,躲到刘雅丽身后不敢再说。 刘雅丽却冷下脸:“阿泽,着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我还指望你教训那个女人替我出气,看看那女人把你教成什么样,我绝对不能容忍她在我们家飞扬跋扈!” 这个话题让屈润泽十分烦躁。 他扯开西装领带,揉着眉心:“妈,你先回去休息,我还有事要处理。” “回去?你看你被那小狐狸精迷成这样了,我还能放心地走吗?” 刘雅丽眼眶一热,眼看着就要落泪。 燕姨急忙从包里掏出纸巾替她擦拭:“雅丽,别伤心,对身体不好。”接着抬头看屈润泽,神色间带着失望:“阿泽,你不记得当初跟你妈许的诺了吗?” “我自有主张。”屈润泽别过脸,望着窗外,心里无比烦躁。 刘雅丽盯着儿子烦乱的背影,心头苦涩:“你忘了是谁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吗?要不是那个狐狸精横插一脚,你爸爸怎么会多看你一眼都不肯,甚至于有个瘫痪的母亲扯你后腿?当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带着去游乐场的时候,你爸爸在做什么呢?他正坐在法国某剧院里看那狐狸精跳舞呢!” 刘雅丽说到后面,凶相毕露,瞪大的双眸尽是仇恨,她的手持续用力地拍打着轮椅扶手:“那个狐狸精拆散我的家,迷走我老公,我恨不得一刀砍死她!在我有生之年都会诅咒她,她必定不得好死,生生世世无法安宁!” 燕姨见刘雅丽情绪失控,赶紧从包里掏出药往她嘴里塞:“雅丽,别生气,来吃药。” “我又没病!” 刘雅丽 一把拂开她的手,药瓶子跌落,白色丸子滚了一地。 第64章:你跟她的婚姻只是场报复 “喝点水,缓一缓。”燕姨把杯子放到刘雅丽手里,轻拍她的背:“那个狐狸精不是遭报应了吗?有个智障的儿子不说,连女儿也那么不要脸,千人骑万人枕的,我看她能嘚瑟多久!” 刘雅丽情绪渐缓,望着屈润泽:“阿泽,别人会被那狐狸精手段迷惑就算了,可你,比谁都清楚,难道要重蹈你父母覆辙吗?” 屈润泽回头,眉头拧紧:“我跟他怎么会一样。” “那就好。”刘雅丽松了口气,但眉目间仍有冷意:“当时我同意你和那个狐狸精结婚,可不是想让她进门享福的,你自己好好盘算盘算,别忘了根本了!” 屈润泽薄唇紧抿,没有接话。 刘雅丽微微不安:“阿泽,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狐媚妖子了吧?” “怎么会!”屈润泽移开视线,冷冽道:“我当然知道分寸。” 刘雅丽这才心满意足:“这才是我儿子,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得叮嘱你,你跟她的婚姻只是场报复,等戏散了就该各奔东西,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假戏真做的!” 说着,刘雅丽挥手让燕姨推着她离开。 屈润泽皱眉,盯着某个地方,突然长臂一扫,桌上的东西全部散落在地。 …… 刘雅丽和燕姨离开后的大半个上午,屈润泽一直在发脾气。 所有走进总裁办的员工,不管有没有做错事,被屈润泽逮住就是一顿骂,有些心理素质差的女员工是哭着跑出来的,中午视频会议里,一个未完全既定目标的工作组,成了屈润泽撒气的悲催对象。 “我告诉你们,像你们这样的人,在市场上一抓一大把,真以为我们屈氏少了你们就不能正常运转了?还是你们以为,我就是个可以随便敷衍的上司?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如果下午没有制出新计划,全都给我滚!” 屈润泽抓了文件摔门而走。 会议室里的员工瞠目结舌,不知今日缘何撞了火药口。 林秘书大概猜到应该跟屈太太有关,之前办公室争吵声挺大,她不小心听了两句,好像跟婆媳关系有关,再想着,杜总监今天竟然没来上班…… 林秘书站在办公室门口迟疑许久,深深吸了口气才敲门进去。 她进去的时候,办公室一片沉寂。 屈润泽没坐在办公桌前,而是沉默地挺立在落地窗前。 这样的 屈润泽似乎很好接近,收敛了平日里所有的冷冽和脾气。 “总裁,这些是要您签字的文件。”林秘书开口道。 屈润泽没有动静。 与此同时,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 “总裁,电话响了。” “你出去吧。”屈润泽淡淡开口。 林秘书安静地退了出来,背抵着门口按住扑通直跳的心头,刚刚她真是有点担心躺着中枪,一个不小心被总裁的怒火波及。 屈润泽缓步到办公桌前,扫了眼来显,没有接,挂了电话。 他无比烦躁,默然进了休息室,洗了个冷水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靓影。 一只修长几近完美的手正在把玩着他的手机,白皙匀称的长腿交叠着。 屈润泽脚步一顿,看着椅子上的人儿。 “你怎么来了?” 办公椅缓缓转过来,刘雨欣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精致的五官上画着优雅的淡妆,穿着一条碎花长裙,上半身是一件野性马甲,动人而妩媚。 她从椅子上起身,神情难掩埋怨,来到屈润泽面前。 “怎么不接电话?”刘雨欣将手机丢到他怀里:“我以为你没听到,结果看了下,铃声和震动都是开的,而且……你好像并没有很忙。” 屈润泽拿稳手机,神色疏离:“我有自由选择接不接电话,还有,以后未经我允许,请不要随便碰我东西,我很忙,你自便。” 刘雨欣眉头挑起:“你非要这样冷言冷语伤我才舒服吗?” 屈润泽没有搭理她,径直来到办公桌前坐下,埋头翻阅起文件来。 刘雨欣没有离开,缓慢踱步到桌边,红色彩甲的指甲一点点伸到文件边,闯入他的视线内,一股清雅的百合花香味萦绕在他鼻尖。 “如果你真不想让我碰你手机,改掉密码锁不是更直接吗?那样,我就不能用自己生日数字解锁,或者,我现在帮你改好了?” 屈润泽挥开她要拿手机的手,嚯地站起来:“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也不要联系我。” 刘雨欣仰着头,盯着屈润泽冷硬的侧脸:“因此你也不会理会报纸上的八卦是否会伤害到我?你要置身事外看着我独自承受这种痛楚?” “那是个意外,我会处理好的。” “是吗?”刘雨欣眼底浮现雾气,讥笑着勾起嘴角:“你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屈润泽,你扪心自问,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爱刘雨欣了?” 屈润泽别过脸:“不管爱不爱,我们之间都已经结束了。” 刘雨欣颔首,转身,往门口走,在经过休息室的刹那突然顿住,她抬手,扭动门把手,门轻易就打开了,屈润泽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他顺着打开的门看过去,视线落在某处,双手紧紧握成拳。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束开得极盛的百合,一张很大的双人床落入他们的视线。 浅蓝色的四件套,整个房间都带着股海洋浩瀚的梦幻感,床正上方挂着一张巨大的海报,而上面的女人就在这个房间门口。照片上的刘雨欣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扎着干净利索地马尾,手里拿着一朵玫瑰花,对着镜头笑得没心没肺。 刘雨欣眼角余光看到窗边衣架上,一套洁白的婚纱随风飘舞着,腰间挂着的蕾丝像精灵在跳舞,她走进去,双手在婚纱上轻柔游走,碰触到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致此生最爱的你。 刘雨欣手握那纸条,转头:“如果你爱的是杜悦,为什么没有让她穿上这套婚纱嫁给你?如果你真的放下我了,为什么不把所有一切都丢掉?” 屈润泽站在门口,脸色冷清,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那套婚纱。 那是他大学毕业的时候,亲手为刘雨欣设计的,他梦想着有一天,他心爱的女人会穿着这套婚纱,走上教堂的红地毯来到他身旁,这休息室也是当时装修好的。 “爱或者不爱,很多时刻我们说了并不算。” 刘雨欣声音很轻,却一字一顿地敲击在他心口上。 她抹掉眼角的泪渍,吸了口气,越过屈润泽,走出办公室。 …… 屈润泽回到宜家别苑,坐在车内,没有马上进去。 他点燃一根烟,安静地抽着,吸了大半根之后,他摁灭烟头,打开车门下去。 保姆正在客厅收拾。 “先生回来啦,太太好像在书房里。” 屈润泽点头,径直上楼,他将脚步放轻,不知为何会如此刻意。 书房的门半开着,露出一条缝。 屈润泽在门边站定,透过门缝看过去。 杜悦正坐在电脑前,手机快速敲击键 盘,桌面的打印机运作,快速吐出几张纸,黑压压一片字,却只有“离婚”两字落他眼里。 他进去的脚步顿时一滞,过了半晌,转身回卧室,经过杜悦房间门口时却停下。 屈润泽推门走进去,这里本是他们的爱巢,他却从未在里面睡过。 突然地,他竟想起许久前,他们刚结婚没多久的一个夜里。 当夜雷声阵阵,暴风雨疯狂地侵袭着玻璃窗。 他在书房里办公,门开着,不意抬头时,发现杜悦房间门的灯还亮着。 那时候他知道她怕打雷,可能是童年时留下的心理阴影。 窗外闪电和雷声交织着,他放下笔,却只是静静地坐着。 雨下了整晚,杜悦卧室的灯始终没熄。 次日清晨,她神色如同往日,除了眼底的血丝出卖了她。 手机突然嗡嗡响动,将他从回忆中惊醒。 是屈南风打来的:“你和悦悦都准备好了吗?” 屈润泽靠在沙发上,揉着眉心:“她还在书房里。” 他不敢跟屈南风说杜悦正在拟定离婚协议书,甚至不敢跟任何人说。 “报纸的事被我压下去了,当初答应你娶悦悦时,跟我许下的诺言难道都是空口白话吗?你说会怜惜她一生,可我只看到你对她的伤害,既然如此,当初何必闯入她的世界?” “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 “屈润泽,你!” 屈润泽直接掐断电话,他站起,在卧室内来回踱步,接着到衣柜前,打开,里面是空的,杜悦的东西早就收拾妥当,旁边立着两个行李箱。 他掏出烟,点燃时突然想起这里是杜悦的卧室,心绪烦乱地摁灭,甩进垃圾桶中。 杜悦靠在门框处,一眼看到站衣柜前的屈润泽。 “你怎么在这儿?” 屈润泽回眸望着她,神色如水,缓了缓,才道:“时间不早了,如果收拾好行李,我们去拿礼服,然后就直接去码头。” “嗯。”杜悦点点头:“知道了。” 屈润泽俯首,扫过她手中文件袋时眼神一凝,安静出去了。 杜悦站在原地,听到屈润泽下楼的声响,拉开床头柜抽屉把文件袋放进去。 …… 第65章:沈先生,你想怎样? 一艘装饰豪华的游艇在海面上沉浮,杜悦和屈润泽赶过去时,码头上不少打扮光鲜亮丽的男女正拖着行李爬上夹板。 天色微微昏暗,游艇却是灯火辉煌,船身照得如同夜明珠闪耀。 杜悦跟着屈润泽走上甲板,上面已经三三两两聚了很多人…… 不管男女老少,一个个都举止优雅,衣着光鲜,这些人要么是商场才俊,要么是官家子弟,要么就是政坛领袖的地下情人,要么就是富豪家庭的私生子,总而言之:非富即贵,全是喊着金钥匙出生的。 穿着统一的侍者,托着红酒没事穿梭于众人之间。 有服务员领着杜悦跟屈润泽去房间。 由于是夫妇,宴会主办方只安排了一个房间。 杜悦进去后,视线首先落在铺着绒布的沙发上,她不介意在上面将就一晚。 屈润泽立于她身后,顺着她眸光看过去,在瞧见那张沙发时眉头微蹙,他不动声色地迈一步,挡住杜悦的视线:“走吧,先用晚餐去。” …… 两人走出房间,刚好看到迎面走来的黄胜奇。 黄胜奇垂头摆弄着手机,一抬头就看到屈润泽和杜悦。 他一怔,随即笑着打招呼:“阿泽,到处找你呢!” “就你自己?”屈润泽往他身后看了看。 “哪里啊,大伙在餐厅等你呢!” 杜悦别开头,不想打扰他们间的交谈。 “赶紧下去吧!大伙几个好些天没看到你了,每次约你都有事推脱,今天总该有空一起吃饭了吧?不然看大家怎么收拾你!” “还是明天吧,我现在有点事。” 黄胜奇的话堪堪落下,就听屈润泽打断他,像是早有准备似的。 黄胜奇皱起眉:“现在能有什么事?他们都等着你呢!” “你先去吧。”屈润泽敷衍笑了笑,拍了下他的肩膀:“代我跟大家问好。” 黄胜奇脸色一冷,拍开他的手,眼底闪过不满和埋怨。 “少来,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少胡说!”屈润泽突然有些生气地打断黄胜奇。 黄胜奇瘪了瘪嘴角,眼睛闪烁了几下,最终落在杜悦脸上:“嫂子啊,给卖我个面子吧。” 杜悦错愕地看向黄胜奇。 这 是黄胜奇第一次叫她“嫂子”。 “嫂子,只要你一句话,阿泽肯定会爽快跟我走的。” 杜悦皱眉,黄胜奇这话说的,像是她缠着屈润泽不让他跟他们见面似的。 她侧脸望向屈润泽。 屈润泽冷冽扫了黄胜奇一眼,抓过她的手:“我们还有事。” “阿泽,有必要这么扫兴吗?”黄胜奇不甘地拦住去路。 杜悦:“你不是说了要去吃饭吗?” 屈润泽看向杜悦的眼底染上错愕,连黄胜奇神色也是一愣。 仿佛她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般。 “既然你跟朋友有约,那就去吧。” “你呢?”屈润泽问。 杜悦浅笑:“我不怎么饿,有些晕船,先回房休息了,你下去吃饭吧。” 屈润泽还想说什么,黄胜奇用力扯着他走了。 “走吧!你老婆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不懂得照顾自己?”黄胜奇脸带不耐烦,回头看着杜悦时立即换了笑脸:“嫂子,我跟阿泽先下去了啊!” 屈润泽走了几步,还是挣开黄胜奇手,折回来,盯着杜悦略微苍白的脸。 “你睡会儿,我很快回来。” 杜悦颔首,目送他们身形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还不想回房,干脆转身走上甲板。 现在是饭点,很多宾客都用餐去了,甲板上夜色微凉,更没什么人愿意上去。 杜悦喉咙干涩地难受,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每咽一下就刺刺痛着。 海风吹拂她的脸庞,刮乱她一头乌黑的长发。 海面在沉寂中湛蓝无垠,身后船舱中,不时传来交织的音乐声和尖叫声。 杜悦眯着眼,直面海风,视线飘落在漆黑的海面上,思绪随风荡漾…… 方才,黄胜奇虽然唤她一声嫂子,言语间却毫无敬意,即便是邀请同去用餐,热情也只针对屈润泽一人,她不是那种会跟去自讨没趣的人。 其实,她从来没真正融入过屈润泽的生活中…… 游艇突然改变行驶方向,打个弯,杜悦一时没留意,虽双手抓紧了栏杆,人还是晕头转向的,一道黑影健步上前,有力的胳膊沉沉搂过她几欲跌倒的身躯。 她仰头,撞进一双黑沉的眼眸中。 “怎么在这里, 不进去用餐吗?”沈家琪松开她。 在这种高档的游艇派对中遇到沈家琪,杜悦倒也不觉得奇怪。 “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她强扯笑意,望着他:“你呢?” 沈家琪落目凝视海面:“偶尔路过,看到熟人就出来打个招呼。” 他说的熟人指的自然是杜悦。 杜悦扫了眼他身后,没瞧见其他人:“你夫人呢?不是应该……” “她约了朋友一块吃饭。”沈家琪温和一笑,眸光落在杜悦被风拂乱的秀发上:“外面风寒,早点进去,小心着凉。” “嗯。”杜悦应承,双手松开栏杆,却踩到裙摆差点跌倒。 沈家琪眼疾手快接住她:“没事吧?” 杜悦摇头,但因着刚才游艇突然转向让她有些昏眩。 等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一房间沙发上。 沈家琪似乎没将身上昂贵的西装放在心上,直挺挺地,拿着水杯半蹲在她面前。 “好些没?”他动作很轻缓,低沉的声线听不出情绪。 “嗯。”杜悦扫了房间一眼:“我在哪儿……” “游艇上面的临时休息室。” 杜悦抚了抚额头:“我想先休息片刻。” 不知沈家琪是否真没听出她言语间的逐客令,反而站起,伟岸的身躯陷入沙发中,离她不过半臂距离,原本宽敞的空间,因他的挤入,猝然变得狭窄起来。 杜悦有些疑惑他的举动,却见沈家琪突然俯首,他略带凉意的侧脸,碰上她头顶的黑发。 杜悦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他们动作太过亲密,看着就仿佛是依偎在一起似的。 这一刹那,杜悦脑海有片刻的短路,愣愣地抬头盯着沈家琪清亮的眼眸。 些许月光透过窗户洒进,给沈家琪英俊的侧脸镀了层光,他缓慢合上双眸,睫毛跳动出弧线,薄唇一点点逼近她,似乎还暗含几许莫名的期待。 杜悦瞪大双眸望着他线行完美的唇瓣,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沈家琪离得越发近了,两人间的呼吸或深或浅地交织在一起,他挺拔的鼻梁轻轻碰触她的鼻尖,他微掀开眼睑,瞥了她一眼,薄唇慢慢覆盖下来。 就在沈家琪快吻上她的时候,杜悦突然别过了脸。 沈家琪一吻落空,几缕发丝扫过他的唇瓣,掠过一股浅淡的女人香。 他张开双眸,没有立即离去,打量着近在眼前的杜悦。 杜悦伸手遮在胸口,长长吐了口气。 非但没觉得放松,反而更紧张了。 她稍微偏头,对上沈家琪深不见底的黑眸:“沈先生,请不要这样。” “这样?是指哪样?”沈家琪含着笑。 杜悦俯首沉吟半晌,才抬头,望着他的眼眸,严肃道:“你想上我对吗?” 沈家琪唇边的笑意渐渐浅淡,只有一双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她。 “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希望沈先生自重。” 沈家琪莞尔失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杜悦有些恼怒,语气也含了点倔强的味道:“你怎么可能听不懂我的话。” “生气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失笑:“什么都写脸上,容易吃亏的。” 杜悦避开他的碰触,不知为何,她感觉今夜的沈家琪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陌生感令她蹙眉:“沈先生,你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吧?你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吻住了。 沈家琪穿着正式高贵的西装,却随意坐在沙发上,伟岸的身躯前倾,将她整个笼罩,一只手拽住她企图挣扎的手,另一只则捧着她的脸,牢牢锁住她。 杜悦想抽离,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嘤咛声。 她全部唇都被他包裹着,心里不意滑过一丝电流。 接着,她感到腰肢一沉,整个人已经贴到沈家琪身上。 他徒然强势地撬开她抿紧的红唇,舌头灵巧地蹿进,交织纠缠,像一簇湿热的火焰,燃烧她的理智,随着深入,火焰一路蔓延到她内心。 杜悦糊里糊涂地就被他搂着压到沙发上了。 她的双手下意识攀着他的肩膀,想要推开他却浑身无力。 不知过了过久,杜悦两鬓都已被汗水打湿,细密的汗沿着后背顺滑,沈家琪滚烫的温度即便是隔着西装也能将她灼烧,使得她禁不住敏感地战栗着。 沈家琪紧紧拥住她,两人唇齿无间,杜悦气息越发急促,鼻翼微动,他动作轻缓地松开了她,杜悦如临大赦般地大口喘气,在她以为解脱得时候,他却再次侵身而上。 如此反复,已不知是 何时。 每次杜悦感觉结束的时候,沈家琪又理所当然地吻下来,他的吻带着湿气,包裹式地舔遍她香唇的每个角落,一股浅淡的烟草味萦绕期间。 第66章:沈家琪圈内的人 许是氧气不足的缘故,杜悦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骨节分明的大手沿着她衣摆下方探进去,带着薄茧的指腹掀起的热浪灼烧她肌肤。 下一秒,她胸前一松,几乎是那片刻之间,胸前扣子已然被解开。 温热而潮湿的手掌缓慢收拢裹住她的。 一股电流蹿入杜悦体内,长绵而略带渴求的低吟声从她微张的唇间飘出,仿若刚出生的小猫般无助又柔弱,也正是这声呢吟,让她猛地一惊,理智重回体内。 杜悦睁开朦胧的双眼,艰难地仰着头,呼吸紊乱不堪:“别这样……” 沈家琪抬眸,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沉默在两人眼神流转间晕染开来。 他的手搁在她的浑圆上,没有要移开的意向。 杜悦被他压在身下,柔软的长发扑散开来,胡乱搭在沙发伤,白皙光洁的肌肤上有浅淡的潮红,唇瓣有点红肿,胸口随着呼吸快速起伏,鼻子小巧,双眸如同黑夜星光般亮眼,她上半身的衣服已尽褪,可爱的肚脐眼下方,牛仔裤拉链扯了一般下去。 微微敞开的牛仔裤,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露出的黑色蕾丝底裤…… 沈家琪的另一只手,正搁在她牛仔裤拉链上面。 杜悦身形僵直,敛下红晕后是佯装镇定的苍白,她颤抖地伸出手,想要遮住自己暴露在空气中和男人眼中的滚圆。 沈家琪撑起身体,坐在沙发上,过了半晌,又弯腰将她扯起来,他替她把文胸的扣子扣好,捋顺她的上衣,手不着痕迹地轻触她僵硬的躯体。 杜悦下意识地缩了下,微微排斥他的抚碰。 “害羞了?”沈家琪撂一缕长发到她耳后,嗓音低沉:“不跟你闹着玩了。” 杜悦没看他,伸手环抱着双膝。 沈家琪低低笑,抚摸她的黑发:“以后,不要同我讲那样的话。” 杜悦抬眸,看着他的目光讳莫如深,竟不知说些什么。 “三哥,你人在哪儿?” 就在此时,一道嘹亮放肆的男声传透进来,是高雄的。 杜悦本能地往沙发另一头挪动,起身想要离开房间。 她刚往门口冲,房门从外面推开,和迎面来的高雄直接撞上。 “哪个不长眼的这么莽撞……悦悦?” 高雄不可置信地看着 耳根子都羞红的杜悦,耳后又往她身后看去,沈家琪单手支在椅背上,举止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他又看了眼面色异常的杜悦,瞬间明白了。 原来躲这儿郎情妾意了…… 高雄心里了然,面上却一本正经:“悦悦,吃晚饭了没?” 杜悦只想离开:“我不饿,我有事得离开了。” “那怎么行。”高雄一把拉住杜悦:“一起用餐吧,我也饿着肚子呢。” 杜悦赶紧掰开他的手:“我真没空,下回吧,高先生。” 高雄改为揪住杜悦的衣摆:“你怕被屈润泽看到啊?没关系啦,我刚看到他们进了中餐厅,那我们就去吃西餐,不会碰上的。” “跟这无关,我是真有事。”杜悦想尽理由推脱。 高雄眼珠子咕噜转动,贼兮兮笑着:“三哥饿了,还有其他几个兄弟呢,逸阳也在呀,又不只有咱俩,快走,再扭捏就没意思了……” 杜悦反抗无用,被高雄扯着往前走,一转头,正对上沈家琪看过来的黑眸。 她脸上一烫,人却已被高雄拖出老远。 …… 杜悦原本心里还盘算着,若是高雄问她为什么跟沈家琪独处一室该如何解释,结果高雄好像没事一般,一心将她带到餐厅,推着门就进去了。 餐厅里到处都是人,杯盘狼藉,有人听到动静看过来。 不过也只是一眼,随即都礼貌地收回各自的视线,继续埋头用餐。 “悦悦,有什么想吃的?” 高雄挨近她,略带兴奋道:“啥都有的哦!” 说着,他又扭着脖子到处张望着。 杜悦瞧了眼身上的深褐色毛衣和浅蓝牛仔裤,再看一旁穿着大红裤子和绿色衬衣的高雄,突然有个念头,感觉自己像是牵了条傲娇的贵宾犬在散步。 “跟我走,看到他们了!”高雄抓过杜悦的手,往角落里走去。 三个年轻男人围在桌边上,谈兴正高,抬头看见他们,都是呵呵一笑。 三人笑容迥异,却清一色是美男,不失为一道风景。 杜悦只认识曹逸阳,其他两人却是从未见过面的。 其中一个皮肤白皙,文质彬彬,站起来跟高雄拥抱。 他显然也看到高雄旁边的杜悦,讶然挑眉:“这女士是?” “她啊, 是杜悦,三哥的朋友,也是我刚认的妹妹。” “哦,三哥的朋友,听说过。”男人笑容友善:“你好,我是金吟。” 金银? 杜悦望向高雄。 高雄会意,笑道:“人家祖上是开金矿的。” 杜悦瞬间无语。 正想着,一支手机突然递到杜悦面前,她疑惑抬头,是桌上另一人。 他扫了杜悦一眼,拿回自己的手机,兴致缺缺地打个哈欠,态度不热络。 “他是杨乐,前今天刚回来,现在是华夏大学任教的心理学博士。” 高雄又将声音压低几分:“他有点自闭,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估摸着是学心理学想拯救苍生,结果一失足,把自己绕进去了。” 杜悦听得将信将疑,刚才杨乐递过来的手机上写着两个字:金吟。 他明白她曲解了金吟的名字,因此特意用文字跟她解释? “快别杵着了……”曹逸阳温和一笑:“悦悦,一起吃点东西。” 杜悦浅笑,挨着高雄坐下。 “高雄,你不是找三哥去了吗,他人呢?” 金吟用刀叉送块牛排进嘴,扭头问高雄。 高雄嘴里塞了食物,含糊不清道:“三哥在休息室里呢。” 倒是曹逸阳好奇地扫了眼正喝果汁的杜悦:“悦悦,你怎么跟高雄碰上了?” 杜悦感到耳根一热:“在门口。” “餐厅门口?”曹逸阳追问一句,杨乐目光清透地瞧着她。 “这儿门口?”曹逸阳反问一句,杨乐目光灼灼地瞧着她。 杜悦干巴巴笑笑,高雄上前提她解围:“我说你们这帮爷们婆婆妈妈算什么!吃个饭还查户口啊,不知道悦悦脸皮薄啊?” 杨乐长指在手机上敲击,接着递给曹逸阳和金银看。 曹逸阳笑吟吟,摇着头,动作优雅地切着牛排。 金吟抬头耐人寻味地扫了眼杜悦,浓眉微挑。 杜悦俏脸微红,总感觉餐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一盘牛排被她切得不堪入目。 高雄到哪儿都是话最多的那个,一边说着荤笑话,得空了就偷偷从杜悦盘里叉走一块牛排,嘴巴里含糊不清道:“就知道你盘子里得好吃些。” “呀,三哥来了!” 金吟不经意抬头,眼尖地看到走到餐厅门口的沈家琪。 杜悦抓刀叉的手一紧,有细密的汗冒出,沈家琪强大的气场她不回头都能感受得到。 “悦悦,你一直看着那螃蟹,是不是想吃?” 杜悦连忙摆手:“不用帮我拿,我吃饱了!” 高雄瞅着涨红脸的杜悦,应了声,接着吃牛排,却不时扫她一眼。 沈家琪来到餐桌边,曹逸阳殷勤地拉开自己身旁的椅子。 “三哥,高雄说你不饿,我们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沈家琪从杜悦身后经过,好似没看到她一般,径直在曹逸阳身边坐下。 “我又不是铁人,哪有不吃饭的道理?” 高雄唤来服务员为沈家琪点餐。 金吟不由调侃沈家琪:“以我们沈三少的脾性,该让服务员把晚餐直接送到房间里才对的,哪里会有闲情跟我们这些伧夫俗人坐在如此嘈杂的餐厅吃这些东西?” “我有那么不合群吗?”沈家琪铺好餐巾,优雅地抿了口酒,浅笑了下,接着转眸看着对面的杜悦:“不是你们邀请我过来的吗?” 杜悦抬头,正撞上沈家琪含笑的眼眸,他的笑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尤为夺目。 她不动声色地别过头,俯首继续吃着仅剩的一点牛排。 高雄又从她盘子里叉了块牛排:“悦悦,你明天有事吗?” “我们相约要开快艇出海钓鱼,你跟着一起来不?”曹逸阳问。 高雄起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悦悦要是来了,我肯定会会倍儿有劲。” 金吟白了高雄一眼:“你的脸皮都赶得上城墙了。” “有本事你也找个女伴过来啊!” 杜悦侧脸看着洋洋自得的高雄,搞不明白他缘何如此兴致勃勃。 “悦悦,有空吗?一起去吧?”曹逸阳望着杜悦邀请。 杜悦:“我明天有点事,可能腾不出时间。” “这样啊……”高雄脑袋耷拉下去:“那真是太遗憾了。” 杜悦不好意思笑笑,这些不过是客套话,因为于公于私,她都该跟沈家琪保持距离。 “你们好好享用,我先告辞了。” 杜悦放下刀叉起身,其他人的视线顿时全落她身上。 高雄哪 里肯放人:“悦悦,我还没吃完呢!” 他说着,又把她盘里的胡萝卜叉走,丢到嘴里滋滋有味地吃着。 “美女是不是有特殊待遇,悦悦盘里的胡萝卜都这么好吃。” 杜悦眼角一抽,却还是在那些目光里窘迫地坐回椅子上去。 …… 第67章:你老婆跟人手牵手出现在餐厅里 袅袅烟雾升腾,屈润泽透过朦胧看着手中腕表,眉心微拧。 餐厅人声鼎沸。 屈润泽那个圈子的人这次差不多都来了。 十几个人特意挑了个圆桌,围在一起边喝酒边叙旧。 “魂哪儿去了?”黄胜奇抬胳膊肘顶着屈润泽:“叫你几声了。” 屈润泽端起酒杯抿了口:“没什么。” 侍者拿着打包点心的纸袋过来:“先生,您的甜点已经打包好了。” 屈润泽望着那袋南瓜饼,原本绷直的唇线微微松动。 黄胜奇皱眉:“为你老婆准备的?” 屈润泽没有接腔,只是将纸袋轻柔地放在座位边上。 “阿泽,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黄胜奇揪了把自己的头发,心烦意乱:“你有心思替老婆打包宵夜,另一边又细心地为雨欣将虾壳剥干净,你到底……” 黄胜奇紧盯着屈润泽:“不要告诉我你是无心的。” “不过是下意识动作,毕竟那么多年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七年了,一千多个日夜,还不够你改掉这些旧习吗?” 黄胜奇意味深长笑着:“阿泽,有时候,心是骗不了人的。” 屈润泽冷冽地望着他,许久未动,直被餐厅门口传来的响声吸引。 刘雨欣扶着喝得伶仃大醉的林姗姗从洗手间回来。 刘雨欣身穿米白色的v领毛衣,露出精致的锁骨,胸前垂着一条镶钻十字架,浅蓝色的牛仔裤,头发高高盘在脑后,亭亭玉立,显得整个人精神气十足。 其实,圈子里的人都隐约知道屈润泽跟刘雨欣之间那点事,不过没点破罢了,毕竟从名义上而言,两人是小姨跟外甥的关系。 刘雨欣回国后,他们也很好奇她同屈润泽会不会旧情复燃,只是今夜,两人甚至连最基本的眼神交流都没有过。 屈润泽仰首喝光杯子里的酒,一杯下肚,沿着喉咙灼烧下去。 刘雨欣又成为整个宴会的焦点。 她气质高雅,五官精致,让人过目难忘,要紧的是,她很亲切。 刘雨欣回来之后,餐桌上的话题很快又围着她转起来。 屈润泽又扫了眼腕表,汇金八点多了。 “你着急走?” 刘雨欣在他旁边坐下,似是 随口一问,语气淡然像不含任何情绪。 屈润泽没接话,又往杯里添了点酒。 他刚要喝,手却被纤手牢牢握住。 刘雨欣目光沉静地看向他:“少喝点,这种烈酒很伤胃的。” 屈润泽抽回自己的手,放下杯子,站起身。 “我先告辞。” 他拿过旁边的打包袋和椅背上的外套就要离开。 黄胜奇失笑:“阿泽,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中国好老公啊!” 其他人轰然爆发出笑声。 “阿泽,你确定这盒点心带回去你老婆还吃得下吗?” 开口的是林姗姗,满脸酡红地扶着桌边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屈润泽跟前。 “你说她累了在房间里休息,但是……刚刚我跟雨欣姐去洗手间,你猜怎么了?好巧……就看到你老婆……和那个姓高的在走廊上亲亲我我……啧啧,风情万种的样子……和你在一起时,我可没见她露出这神情来……” “姗姗,你醉了,别胡说八道!” 刘雨欣慌忙地捂住林珊珊的嘴,林姗姗推开她:“我说实话的呀,我是喝高了,但是雨欣姐没有啊,你不也看到杜悦跟高雄搂搂抱抱的?” 刘雨欣神色为难,昵了眼屈润泽,然后别开眼眸。 “我当自己看走眼了,就跟他们过去,结果发现他们进了西餐厅,两人动作那个亲密,牵着手……整个餐厅的人都看到了……阿泽,你老婆也……” “阿泽,你别听姗姗胡说,我想其中一定有误会……”刘雨欣连忙打断林姗姗。 “我胡说?他们还吃同一份牛排呢,头挨着头,跟夫妻似的。” “我先走了。”屈润泽目光冷凝,转身就往外走。 林姗姗茫然地盯着屈润泽的背影:“这就走了,我还没说完呢!” “你坏事了!”黄胜奇嚯地站起:“阿泽估计去西餐厅了,高雄可不是一个人,我刚才看到他旁边还有曹逸阳和金吟他们呢!” 其他人对视一眼,随即都丢下酒杯,纷纷拿了外套追上去。 …… 西餐厅里。 “悦悦,你应该喜欢吃冰激凌吧?我刚刚帮你点了哦。” 杜悦看着一脸狗腿像的高雄,想要回绝,眼角却瞥见门口一道人影。 屈润泽绕开领 道的服务员,径直朝杜悦他们走拉力。 高雄正和曹逸阳对酒起兴,除了杜悦外,他是第一个看到屈润泽的,搁下酒杯,眉头一挑:“哎,屈大少,走错地儿了还是想喝一杯?” 屈润泽没鸟他,而是走到桌前,脸色不善地看着高雄身旁的女人。 那边,餐厅门口,黄胜奇等人已经赶过来。 杜悦握着饮料杯子的手微微收紧。 “屈大少认识高雄的朋友?”金吟的笑敛得只剩客套。 黄胜奇走进来,看了眼里面的形势,瞧瞧顶了顶屈润泽的后背,嘴角含着笑道:“阿泽今晚喝多了,走错地方了,我带他出去透透气,你们继续。” 说着,黄胜奇扯着屈润泽就要往外走。 哪知屈润泽一把挥开他的手,跨步走到杜悦跟前,冷声道:“跟我走。” 高雄下意识地挡住杜悦,对上屈润泽,脸上的笑早就消失不见了。 “你吃喝玩乐够了就让悦悦跟你走?你跟狐朋狗友玩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悦悦了?” “高雄你他妈像话吗?”林姗姗挽起袖子冲上前:“杜悦是阿泽的老婆,轮得到你来管他们家事?或者你根本就是喜欢勾引有夫之妇啊?你可真是够丢你外公的脸啊!” “哎呀,我当是谁呢!”高雄讥笑地斜了林姗姗一眼:“说别人前也得撒泡尿照照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个,天天眼巴巴地守着交通局大门看着,也不管人家老婆都要生了,还厚脸皮说恋爱自由,林姗姗你才叫人恶心呢!” “高雄!你说谁呢?”黄胜奇也黑了脸。 “说的就是她!姓林名姗姗的!”高雄一声冷哼:“也不知道小时候是哪个,打架输了被人剥了裤子满大院跑,完了就知道回家跟爸妈告状……” 黄胜奇猛地将桌面一扫,杯盘掉了满地:“高雄,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四周,宾客纷纷投来震惊的目光。 曹逸阳、金吟跟杨乐都搁了酒杯站起身,早就没了刚刚笑语言言的模样。 唯有沈家琪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他的牛排。 在黄胜奇要冲上去动手之前,几个发小赶紧制止了他。 屈润泽却好似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同他无关般,只把冷冽的眸光投到杜悦身上。 “杜悦,没听到我说话吗?” 刘雨欣跨前,拦在屈润泽和高雄 之间,回头望向沈家琪:“老公,你说句话嘛,阿泽跟高雄之间应该是有些误会吧?” 沈家琪抓过餐巾擦拭了下嘴,抬头扫了高雄一眼:“高雄,坐下。” “三哥……”高雄不甘心地唤着他。 他身后的杜悦一惊悄然起立。 “刘总,你可没说哦,原来游艇餐厅里才最热闹呢。” 一道妩媚而月儿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杜悦身形微微一僵,顺着其他人的视线一起看过去…… 杜月默穿着一件休闲白衬衫,下身是紧身的牛仔九分裤,脚蹬一双嫩黄色粗跟高跟鞋,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脸上挂着副墨镜,臂弯里挎着限量版包,年轻又时尚。 站在杜月默身边的,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头顶已经谢了大半头发,看到餐厅里怒目相对的两拨人,先是一愣,随即认出这些都是镇南市惹不得的二世祖。 刘总掏出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转头对杜月默道:“杜小姐,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晚饭我让服务员给你送过去,如何?” 杜月默也不介意,往人群里扫了一眼,转身就离开了,姿态优美。 …… 杜悦收回视线,望着屈润泽。 屈润泽目光冷冽,直直地盯着她,猝然转身大步离开餐厅。 餐桌旁边,是一个打翻的纸袋子。 黄胜奇等人见屈润泽走了,自然没再呆下去的兴致。 餐厅里顿时陷入寂静。 杜悦回头,对高雄等人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说着,也离开了餐厅。 刘雨欣没跟着出去,而是挨着沈家琪旁边坐下。 “老公,悦悦怎么跟你们在一块儿?” 沈家琪失笑:“我在甲板上碰到杜小姐,就随口邀请她共用晚餐。” “是老公叫悦悦过来的?” 刘雨欣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 沈家琪目光坦荡而自然:“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那倒不是。”刘雨欣讪讪笑了下,很快转开话题:“这位就是杨乐吧?听说你是心理学和法律学双博士,要是有空的话,不介意我请教下吧?” 杨乐低头摆弄手机,彻底无视刘雨欣伸过来的手。 刘雨欣窘迫地收回自己的手,捋了捋衣服下摆:“明天白天大家有活 动吗?” 高雄:“补眠。” 金吟:“上网。” 曹逸阳:“……” 第68章:三哥还受得了这假模假样的女人啊? 刘雨欣觉得这些人实在无趣,扯了扯嘴角,搂过沈家琪的手臂:“老公,你嘞?” 沈家琪揉了揉太阳穴:“公司有些项目还需要哦处理……” 刘雨欣:“……” “怎么了?”沈家琪体贴地看出刘雨欣情绪中的不悦。 她撇了撇嘴:“没什么,男人是该以事业为重。” 沈家琪浅淡一笑。 “老公,姗姗这会子心里应该不好受,我晚上去陪陪她好不好?” 刘雨欣说着,不着痕迹地扫了高雄一眼,扯着沈家琪的西装袖口佯装撒娇。 沈家琪颔首:“闺蜜是很要紧的。” “我就知道老公最好了,一定会体谅我的。”刘雨欣总算笑开。 “早餐想吃什么,我等下交代服务员,让明天给你们送到房间。” 虽然在屈润泽那边受了冷待,但看到沈家琪对自己体贴温柔的样子,刘雨欣的自尊心还是很受用,亲昵又愉悦地靠在沈家琪肩头:“嗯,老公点就可以了。” 沈家琪温和笑着:“那我做主了。” 刘雨欣看向桌上其他人,一个个都埋头沉默吃着东西。 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冷凝。 这时,刘雨欣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出去接个电话。”刘雨欣如临大赦地拿着手机逃开了。 刘雨欣刚走,高雄和金吟叽喳闹开。 “三哥,你怎么还受得了这假模假样的女人啊?” “闺蜜是很要紧的……我去,三哥,你不想跟她睡就直说啊!” 沈家琪神色淡然,岿然不动地抿了口红酒。 曹逸阳看着身旁的沈家琪,贼贼笑着:“三哥,我也很好奇,你怎么就看上悦悦了?” “那姑娘挺高冷的,一起吃饭也没见阿谀奉承。我还想着你就算不找个比刘雨欣好看的,至少也得找个差不多的,没想到会看上这类型。”金吟也起哄。 “小吟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高雄听得一脸不乐意:“什么叫这类型的?我家悦悦只是美得没刘雨欣那么嚣张罢了。” 金吟一张纸巾丢过去:“我就不信那位杜小姐听了你这话会高兴。” “那也比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强一些。”高雄抓过蟹壳狠狠砸回去。 曹逸阳看着两句不到又开战的 两人,无语了。 沈家琪神色淡若,似乎他们谈论的话题同自己无关。 金吟回头啧啧两声,打量沈家琪感慨道:“我可真是意外,原来三哥也有坠入情网的一天,而且还比我们几个早多了!” 沈家琪抬头横了他一眼,唇边笑意盈盈:“缘分来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餐桌上,曹逸阳、高雄和金吟不约而同地呵呵怪笑着。 杨乐依旧铁打不动坐在那里,只是手指又在手机上敲打出几行字来。 高雄兴致勃勃地那过来:“三哥在餐桌的二十分里,偷看了杜小姐不下二十次。” 说完,他放肆地大笑,但是神情突然又是一遍,捂住肚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杨乐:“你……刚刚怎么不说西兰花上面有虫子,好狠……” 金吟最先爆出幸灾乐祸地大笑。 曹逸阳却抓过手机继续念:“金吟刚才目光全落到刘雨欣的波霸上面了……” 金吟的脸马上一冷。 曹逸阳还要继续,但眉头很快一拧:“死杨乐,我哪有摸你恶心的大腿了?” 杨乐慢吞吞地取走自己手机。 高雄最喜欢落进下石:“杨乐,你天天记这些无聊的事不无聊吗?” 杨乐颔首:“老师说多观察生活细节对课程有帮助。” 就在此时,刘雨欣讲完电话,回到餐厅。 沈家琪起身,拉开旁边的椅子,等着她过来。 其他人,马上又恢复一副古代大臣上朝的死样。 刘雨欣入座,感觉周身的气氛实在是无聊得令人窒息。 她又坚持了五六分,才开口:“姗姗喝多了,身体难受,我先去照顾她吧。” 沈家琪:“去吧,要有什么事的话记得给我电话。” 刘雨欣的身影一消失在大门口处,餐桌上其他人又纷纷丢下刀叉。 金吟挨上来:“三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摊牌啊?” 沈家琪横了他一眼,抓起被子,浅浅抿了一小口。 …… 杜悦站在房间门口,片刻之后,才推门进去。 屈润泽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到动静,他并没有回头,仍旧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视中的画面。 杜悦想起餐厅里双方的争执, 还是上前解释道:“我在甲板上透气,偶然碰到……高先生,就随便跟他一起吃饭,至于甜点,谢谢你的心意。” 而和沈家琪发生的事,杜悦下意识地隐瞒。 屈润泽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杜悦安静站立片刻,才回房收拾衣物打算去洗澡。 她才刚转身,屈润泽猝然站起,一把将她推到墙上,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杜悦别过脸避开,他却伸手将她脸固定。 屈润泽唇齿间含着烈酒的辛辣味,他腾出一只手扯落她肩上的毛衣,露出黑色文胸带,手游蛇般探进领口,伸手握住她细腻的滚圆。 “唔……”杜悦用劲全力推开他,眼泛雾气:“屈润泽,你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 屈润泽勾动唇角,眼眸底有冷光隐过:“你都能让别的男人碰,我为什么不能?” 杜悦心下一痛,扬手就想打屈润泽:“你给我滚!” “杜悦!”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逼到自己和墙壁之间,怒声道:“凭什么?我是你丈夫,该滚的人是高雄那混蛋!” “跟你有什么关系?”杜悦被他冷语刺得冷笑:“你都嫌弃我脏,高雄又如何能看上我这破鞋?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谁都可以推倒吗?” 屈润泽一楞,轻浮地一笑:“是啊,我放荡不堪,因此配你刚刚好!” 杜悦拼命挣扎,却还是被他牢牢地锁在怀中,连呼吸都变得窘迫起来。 “屈润泽,放开我,你没听到我,放开我!” 屈润泽却对她的话置若未闻。 本就性子冷漠又冽然的一个人,此刻眼泛血丝,双臂紧紧扣住怀中的女人。 杜悦的毛衣半挂在腰上,黑发凌乱,狼狈却风情。 她很快放弃挣扎,声音含着讥笑:“你没办法接受自己妻子可能会爱上别的男人?屈润泽,其实你一点都不爱我对吗?你会如此,不过是自尊心作祟,你无法忍受曾经属于自己的女人,投入另一个男人怀抱罢了。” 屈润泽绷紧唇线,俯首看她,没有接腔。 “被我猜中了吧?” 杜悦苦笑一声,缓缓推开他:“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你完全不必如此。” 房间内陷入沉寂,屈润泽默然地望着她,眼神像是要在她身上戳出个洞似的。 “晚上我去找我妈一块睡。” 杜悦整理身上的毛衣,浑身有些虚脱,弯腰要去提自己的行李箱。 岂料,屈润泽长腿一伸,顺势将行李箱踢至一旁。 “你干什么?”杜悦气得声音都有些抖。 她话音刚落,屈润泽已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甩到双人床上。 杜悦被颇富弹性的床摔得七荤八素,想起身,屈润泽却已经整个覆盖而下。 他一手扣住她的双手反剪置于床头,另一只从她毛衣下摆摸索进去,掠过她白皙的肌肤,缓慢而又具侵略性地,一点点俯首,唇盖在她脸颊,耳垂和颈脖上。 杜悦眼微热,双手被控制,只能用脚去踢屈润泽。 他却好似早就防着她一般,将她双腿狠狠压住,力道很足以至她无法动弹。 屈润泽手利索地解开她文胸扣子,粗鲁地扯落她的毛衣和文胸,盯着她细腻的澎湃,屈润泽内心的火焰瞬间别点燃,目光灼灼,呼吸急促,咽下口唾沫。 他俯下身体压住她,唇准确地覆盖她的,用舌尖顶开她紧闭的双唇。 杜悦无力反抗,情急之下狠狠咬了他一口。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迅速在两人口中泛滥开来。 屈润泽身体一僵,随即吻得更加深入,好似并不介意舌尖上的伤。 整洁的双人床因他们的折腾变得凌乱不堪,被子滑落地上,床单也皱起。 透过他毫不怜惜的吻,杜悦感受到他的怒火和征服欲。 屈润泽直起身,一手钳制着床上的杜悦,另一只去解牛仔裤上的皮带。 金属碰撞的声响让杜悦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之中。 她不再挣扎,眸光冷远,语气不带情绪:“屈润泽,你是要强上我吗?” “强上?我们是合法夫妇,性生活再正常不过了。而且……婚内强奸,你说得出口么?” 有森森寒意攀上屈润泽眉宇间,眸底掩藏着几欲燃烧的欲望火苗。 杜悦唇瓣凝出一滴血,她望进他双眼,像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猝然,她嗤笑,转开头:“既然你这么饥渴,那就快点。”她缓缓闭上眼眸。 她的长裤已经被剥落到小腿处,露出一大截白皙匀称的长腿。 修长的双腿被他猛地分开,他傲立于她双腿间,骨节分明的手按着她双腿 旁边,滚烫急促的气息全喷在她惨白的脸颊上。 他的大手扫过她光洁的腹部,能感受到她紧张到极致的情绪。 杜悦黑色睫毛微微颤动,沙哑声音中带着绝然和讥讽:“我就当去了次夜店。” 第69章:你今晚的小费,三百够吗,或者五百? 勾着她蕾丝文胸的手微僵,然后收紧,骨节咯咯作响。 杜悦侧过脸,睁开双眸,黑暗无底:“你今晚的小费,三百够吗,或者五百?” 屈润泽俯首,盯着衣衫不整,眼角微微潮湿的杜悦,仿佛有盆冷水当头浇下来似的,原本难以抑制的欲望瞬间消退,唯有愣愣地看着身下颇为狼狈的女人。 她神色冷静,没有害怕,甚至没有眼泪,只是平静地、冷冷地看着他。 屈润泽起身,离开她身上,抓起地上的床单扔过去覆盖她身躯。 他扫了眼杜悦被拽红的手腕,叹了口气,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俯首,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在她额前轻轻落下一吻,低声道:“对不起,弄疼了没?” “不想要了?”杜悦语气淡漠:“如果是的话,放开我。” 屈润泽心乱如麻,不由沉声问:“杜悦,你到底想怎样?” 杜悦用力推开他,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我就是想离婚。” “离婚?”屈润泽再次拽过她的手腕:“我说过,不许再提这事的!” “不提难道就可以假装没这事吗?” 杜悦甩开他的手:“在你同容子衿在一起那一刻,我们已经结束了。” 她爬下床,屈润泽却从后面扣住她的腰。 “不想让你跟高雄太接近,并不是碍于自尊心,我……”屈润泽突然觉得有些语塞,只是收拢双臂:“不要离开,以后我们重新开始过日子。” 杜悦没有回头,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我们已经没有以后了。” 说完,她挣脱,推开房门就出去了。 屈润泽颓败地靠在创投诉上,扯开衬衣上的领带,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许久才起身,来到衣柜前,翻出一条浅蓝色浴巾,缓了缓,却狠狠扔到地上。 …… 杜悦走出房间,茫然地徘徊在走廊间。 四周房间,隐约传来打闹嬉笑的声音,她脑中却嗡嗡乱糟糟的。 鬼使神差之下,她竟来到甲板上。 夜很深沉,空中黑压压一片,没有亮光。 她跟屈润泽之间能够牵绊彼此的美好回忆,很少,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的。 当时,怎么会有勇气嫁给他呢? 杜悦环抱自己的双臂,突然听到快艇接近的轰隆声。 一个矮胖的男人从船舱中走出来,杜悦认得他,是餐厅里跟杜月默一起出现的刘总,他边走边跟身后穿着整齐的三四个船员讲话。 水面晃动,一艘快艇缓慢靠拢。 刘总赶紧招呼船员道:“快点,都给我仔细点,别伤了客人!” 他态度这样谨慎,想必来的绝非泛泛之辈。 杜悦不禁好奇上前两步,就看到船员抱着一个人爬上游轮。 “喂!都说了要小心点,摔着了你赔得起吗!” 一道故作张扬的女声传过来,杜悦不由皱眉,这声音虽然她也只听过几次,却已经十分熟悉了,不正是那个燕姨吗! 这么说船员抱着的应该是…… 杜悦望过去,果然,两名船员正扶着刘雅丽坐上轮椅。 似是觉察到她的目光,刘雅丽抬眸,正对上杜悦的视线。 在看到杜悦的瞬间,刘雅丽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两分。 “雅丽,还好吧?没磕着碰着吧?” 燕姨一爬上游艇就快步到刘雅丽身旁,感受到她的不悦,顺着视线看过来,几乎也是在刹那间,立即沉下了脸:“她怎么也在这!” 刘雅丽面色不豫:“燕云,我们先回房休息吧。” 刘总态度热情又谄媚:“知道屈太太会来,我已经让腾出两个上等房了。” “刘总,你们这宴会怎么啥稀烂的人都能参加啊?”燕姨说着,一边意有所指地看着杜悦,嘴含讥笑:“小罗小将也请上来,也太没格调了吧!” “啊?”刘总一时不解其意。 刘雅丽不耐烦地摆摆手:“我累了,请带我们回房休息吧。” 话刚说完,又是一阵快艇声靠近。 接着,屈南风就被船员搀扶着上船,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杜悦看得真切,屈南风一上船就快步走到准备回房的刘雅丽跟前。 “这是年轻人参加的宴会,你凑什么热闹,马上跟我回去!” 屈南风脸色阴郁,语气里是克制的怒火,说完,就对船员交代:“抱屈太太上快艇。” 船员还未有动静,刘雅丽就吼道:“谁敢过来试一试!” 顿时,甲板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你到底想怎样?还当自己十几岁,可以随便闹?”屈南风怒气难掩道。 刘雅丽冷笑:“我连上游艇来看自己的儿子都要你同意?屈南风,我可什么都没做,你紧张什么,是不是这游艇上藏了你的什么秘密情人啊?” “简直不可理喻!”屈南风涨红老脸:“你瞧瞧你自己,哪儿还有名门贵妇的样子?在我眼里,你跟市场中那些拉着嗓门的泼妇没什么两样!” “被我戳中痛处了?屈南风,你那点龌龊心思真当我不懂吗?” 杜悦见那边气氛越发不对,犹豫了片刻,出声喊他:“爸!” 屈南风还待说话,冷不丁听到杜悦喊他,转过头,看到杜悦刹那,神色染上些许尴尬:“悦悦,这么迟了还没进去休息?” “有点失眠,出来走走。”杜悦上前,佯装刚看到刘雅丽和燕姨的样子,讶然道:“爸跟屈太太和燕姨也来参加宴会吗?” “屈太太?”听到杜悦对刘雅丽的称呼,屈南风脸色得跟锅底似的。 这头,刘雅丽已经使唤燕姨推她离开:“燕云,我们进去!” 燕姨娇嗔地扫了屈南风一眼,不情不愿地推着刘雅丽走进船舱。 屈南风盯着刘雅丽绷直的上半身,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长叹口气。 “屈先生,既然您来了,是跟太太住一起还是……”刘总谄媚问道。 屈南风挥手:“随便再给我准备一间房。” 刘总和船员走后,甲板上只剩杜悦跟屈南风。 屈南风望着一头秀发被海风吹乱的杜悦,脸色稍微缓和:“悦悦,老婆子脾气是不怎么好,你多担待着点,以后接触多了会喜欢你的。” 杜悦勾起唇角:“没事的,爸,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屈南风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见。” …… 杜悦走回船舱并没有回原来的房间,而是去了杜月默的。 杜月默可是名声鹊起,她随便找了个服务员,轻而易举就打听到她的房间号。 在门口迟疑了下,杜悦还是按响门铃。 “哪位?”房门拉开一点,杜月默柔媚清亮的声音从中透出。 杜悦沉默了下,还是开口道:“是我。” 房门这才缓缓打开。 杜月默穿着一件v领吊带丝裙,玲珑有致的身材时隐时现。 她看着杜悦,秀眉微挑:“你不陪着老公 睡觉,跑我这儿做什么?” “我能进去吗?”杜悦问,视线越过她看着房内。 杜月默偏头看了眼室内,红唇一扯,带着些许嘲讽,却无声地率先进去了。 杜悦又站了会儿,确定里面没其他人后才进去。 室内灯光有些昏暗,隐约透着浪漫情调,一如杜月默给人的感觉。 杜月默的房间应该是vip独享的,比普通房间大上许多,左手边有个小型吧台,靠窗的位置有张桌子,上面摆着一束百合。 杜月默为自己倒了杯红酒,握着高脚杯,在沙发上坐下,修长细腻的双腿交叠,轻轻晃动杯子,一双跟杜悦相似的桃花眼直直看向她。 “没事你从不主动找我,说吧,有什么事。” 杜悦:“我想睡在这里。” 杜月默抿了口红酒,神态淡若,没有接腔。 “如果不太合适就算了。”杜悦说着就转身要走。 “谁告诉你不合适的?”杜月默皱起眉头,站起,将酒杯放在吧台上:“只是我这里只有一张床,我不喜欢和人一起睡,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说着,杜月默转身进了浴室。 等她出来,杜悦已经裹得严严实实躺在沙发上。 杜月默嗤笑出声:“之前我就警告过你,你执迷不悟,现在碰得头破血流高兴了吧?” 杜悦合着双眼,佯装沉睡没听到她的嘲讽。 杜月默靠在床头,点燃一根烟,动作娴熟地吸着。 她接连吐了好几口烟雾,这才回头看躺那儿的杜悦。 “也就你这死脑筋会相信灰姑娘嫁豪门的故事,那些人只是图个新鲜,玩一玩就算了,等哪一天厌倦了还不甩了你,你也不想想自己拖着个智障哥哥,谁想被拖累?” 白色烟雾袅袅升在空中,荡在空气中,仿佛一层厚厚的轻纱。 杜悦猛地坐起,冷声道:“你说够了没有,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不需要我操心……”杜月默吹掉烟头的灰:“那就休息吧。” 杜悦横了杜月默一眼,又翻身躺下,背对着她,合上双眸时,感觉有湿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无声滑落,她抬手擦掉,拢紧身上的被子。 …… 杜悦醒来时,已是半上午。 杜月默没在房间里,窗边小桌上摆放着 一些早餐。 杜悦将被子收拾妥当放回柜子,去洗手间简单洗漱后就离开。 昨晚几乎是逃出来的,杜悦并没有将房卡带在身上,她不想去找屈润泽,因此只能在外面晃悠,甲板上渐渐聚拢不少人,她才转身回船舱。 第70章:杜月默,成了全场焦点 走廊上,碰到刚从餐厅里出来的高雄,杜悦下意识避开。 这边,高雄眨着眼往杜悦刚刚站的位置看了看。 “我怎么感觉看到悦悦了?” 沈家琪和曹逸阳几人也走出来,听到高雄的呢喃自语后不由朝走廊尽头看了下。 “你眼花了吧。”金吟鄙夷地横了他一眼。 “不会,就是看到了,好像被我吓跑了。” 高雄把脸挨到曹逸阳跟前:“逸阳,我长得很像坏人吗?” “不是像,是非常像!” 曹逸阳拍了拍他脸颊,说完率先走了。 杨乐沉默跟上去,金吟跟着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雄回头眼巴巴地凑到沈家琪跟前:“三个,你觉得呢?” 沈家琪朝方才高雄所看的方向扫了眼,讳莫如深,拉回目光,昵了高雄下,勾起唇角:“或许你做了让她不开心的事。”说着,两手插裤腰袋走了。 高雄疑惑地挠着头皮,马上跟过去:“怎么说?” …… 杜悦晃荡了会儿,才回到她跟屈润泽的房间。 一个服务员正守在他们门口,看到杜悦笑着迎上来。 “是屈太太吗?屈先生让我在这里等您,把这个给您。” 说着,将一张房卡递到杜悦手中,杜悦笑着道谢。 房间好像被打扫过,床上很干净,杜悦的行李箱也安静地收拾在墙角里。 午后,杜悦在电脑前编写文案,门口传来敲门声。 杜悦过去开门,就见燕姨一脸不悦道:“这么久才开门?” “有事吗?”杜悦态度也很冷淡,没要她进来的意思。 燕姨冷哼声:“没事就不能找你了?雅丽要参加晚上的宴会,要问你点事情。” 杜悦嫁到屈家这么久,多少还是听到点传闻的。 比如,刘雅丽瘫痪后,几乎不参加任何宴会,圈子里人多口杂,她又是个爱面子的,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佯装的同情,因此,大部分时间都闭门不出。 听燕姨这么说,杜悦大概猜到,应该是许久未踏足,刘雅丽对今晚宴会的穿着有些拿捏不准。 杜悦跟在燕姨后面去了刘雅丽房间。 刘雅丽已然换了一身礼服坐在轮椅上。 杜悦推 门进入,就看到刘雅丽画着妆的精致五官。 刘雅丽将头发高高盘起,上头别着只闪亮的钻石发夹,一袭v领黑色吊带礼服,外头披着裘毛马甲,安静地坐着,浑身散发着高贵冷艳的气息。 从刘雅丽五官摸子能够判断,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轮美奂的女人。 这样的贵妇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将她与燕姨一辈扯到一块。 旁边一名服务员,手中正拿着一套首饰比划。 杜悦被上头闪亮的光芒晃了眼,不由抬手去遮住。 “雅丽,太高贵美丽了!我说你不打扮也罢了,一打扮就漂亮极了。” 燕姨由衷地感慨出声,绕着刘雅丽周边打量,笑得心满意足。 刘雅丽听了显得十分高兴,使唤服务员推着她在镜子前转了两圈,才得意地挑动眉头,然后指着床上铺展开的一套崭新礼服对燕姨道:“燕云,给你的。” “真的吗?”燕姨惊喜地上前拿起礼服在身上比划着。 刘雅丽神色高傲道:“我要带你去参加宴会,当然会为你准备好一切的。” 燕姨动容地看向刘雅丽:“雅丽,谢谢你。” “赶紧把衣服换上吧,挑个喜欢的首饰搭配。” 目送燕姨进了洗手间,刘雅丽才回头看着玄关处的杜悦:“来了?” 杜悦颔首,上前:“屈太太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呢?” “非要有事才能喊你过来吗?” 刘雅丽横了杜悦一眼,又回身照镜子:“说说看,我今天的打扮如何?” “挺好,很符合屈太太的气质。”杜悦如实作答。 刘雅丽却蹙着秀美,显然并不满意她的答复,见杜悦神情淡然,不说艳羡,甚至连一点向往都没有,心里难免觉得有所芥蒂。 刘雅丽伸手捞起首饰盒中的一条镶钻施洛华项链,拿在脖子处比划。 “这条项链是施洛华全球限量版,阿泽他爸爸特意跟法国总公司为我订购的,你说,我戴上这条项链怎么样呢?” 杜悦瞥见刘雅丽的钻石耳钉,手上也有两个钻戒,她拿着的项链上面镶满细钻,如果戴上去,反而是画蛇添足,显得艳俗平庸。 “耳朵上的钻石耳钉,可以考虑摘掉。” 杜悦声音刚落,燕姨大嗓门已嚷嚷过来:“雅丽,戴着吧,这条项链天生 就是为你而造,你穿那么贵重的礼服,要是少了项链的点缀,难免会被人说寒碜呢。” 洗手间砰地推开,燕姨穿着那条枚红色裙子走出来。 原本色彩富丽、剪裁得体雅致的长裙,硬是被燕姨糟蹋出一股俗气来。 燕姨整日忙于家务,不似刘雅丽保养有加,皮肤粗糙不说,眉宇间更是透着浓烈的戾气,略微肥胖的身躯撑着礼服,看起来实在是不伦不类。 刘雅丽从首饰盒挑了一枚硕大的钻戒递给她:“给你,自己挑挑还有没喜欢的。” 燕姨受宠若惊:“雅丽,你打扮就行啦。” “什么话!我们情同姐妹,我的首饰就是你的。” “雅丽……”燕姨眼眶一热,这个粗胳膊大嗓门的女人差点掉泪。 “哭啥呢,来,试试这对耳环,应该挺适合你的。” 不过片刻,燕姨身上已布满各种名贵珠宝,但她仿佛尤不自足。 “雅丽,那个手镯真漂亮……那个……” “没问题,你喜欢就拿去戴吧。” 刘雅丽慷慨地挥挥手,盒中大部分珠宝全都戴到燕姨身上。 杜悦安静地站在旁边,被燕姨身上的珠光宝气晃得两眼刺疼。 她心里突然有种感觉,好像刘雅丽叫她过来,是来炫耀某种东西的。 至于到底炫耀什么,估计只有刘雅丽自己清楚。 “杜悦,在你看来,是我还是你妈妈比较漂亮?” 刘雅丽突然回头问杜悦,眼中染上一股浅淡的傲气和自信。 杜悦微蹙起眉,这时,房门突然响起。 服务员打开门后,屈润泽走进来,身穿黑色棉布西装,身姿卓绝。 他径直来到杜悦跟前:“宴会快开始了,回房换衣服吧。” 杜悦错开视线不和他对上:“好的。”说完,越过他离开房间。 屈润泽想紧跟而上,刘雅丽却喊住他:“阿泽,不要忘了你当初的承诺,别让我失望!” 他脊背线条瞬间绷直,没有回头,迈大步离开。 …… 屈润泽回到房间,就看到杜悦已经换了一身礼服站在镜子前挂项链。 杜悦身穿一袭斜带水蓝色丝裙,头发简单盘成花苞头,房间只开着洞灯,在她脸上打下一层柔和地银白色,让她看起来 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她白皙的手臂绕到颈后,丝质长裙紧贴在身上,将其比例完美、妙曼多姿的身材衬托无遗,每个角度都显得优雅从容。 屈润泽看着她,突然不忍出声打破这一刹那的宁静时光。 跟经常为情哭泣、总是需要男人呵护的刘雨欣不同,杜悦是个十分独立的女人,即使遇上困难,她也可以一个人扛过去,很少给男人怜惜她的机会。 杜悦从试衣镜里看到屈润泽,缓缓放下手,转身问:“准备好了吗?” 她神色不咸不淡,眼中没有任何妻子的娇羞妩媚。 屈润泽颔首,杜悦已抓过手提包上前:“我们走吧。” …… 杜悦手搭在屈润泽臂弯中,出现在宴会厅门口。 不想会遇上沈家琪和刘雨欣夫妇。 再次见到沈家琪,杜悦心里并不怎么自在,不由别开了脸。 刘雨欣瞧见相携而来的一对璧人,不悦在眼底一闪而过,脸上却浮现得体的笑容。 “真巧啊。” 屈润泽不过淡淡点头示意,然后就带着杜悦进去了。 刘雨欣的笑顿时一僵,揪着沈家琪衣袖的手微微蜷缩。 沈家琪微眯起眼睛盯着杜悦水蓝色的妙曼背影,眸底的情绪深沉叫人无法捉摸。 “老公,我们赶紧进去吧。”刘雨欣撒娇道。 沈家琪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嗯。” …… 屈南风和刘雅丽已经在里面,同商场上几个合作人在聊天。 跟这个宴会格格不入的燕姨则站在刘雅丽后面扶着轮椅当壁花。 只是,燕姨身上多得令人晃眼的钻石也确实引得不少宾客侧目。 屈润泽在看到燕姨的穿着时,眉心一跳。 “这位想必是屈董的儿媳吧?听说策划能力在当地是一流的啊。” 屈南风听了,高兴地招呼杜悦过去:“悦悦过来,这位是林伯伯。” “林伯伯,您好,很荣幸认识您。”杜悦礼貌地伸手。 林董稍微打量着杜悦,显得颇为满意:“不错,屈董,是不是该抱孙子了?” 屈南风愉悦,刘雅丽却沉下了脸。 就在这时,宴会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 耳边 有人窃窃私语:“好像是这次宴会重金邀请的知名舞蹈家杜月默……” 杜悦眼皮微微一跳,顺着看向门口。 两个服务员拉开大门,杜月默挽着宴会主办方刘总款款而来。 不同于刘雅丽的浓妆艳抹,杜月默只穿了件样式简洁的白裙,上半身是浅绿色外套,刘海梳在脑后,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全身上下唯有手上腕表做装饰。 杜月默随性的穿着,反倒是成为整个宴会一道独特的风景。 第71章:一千万!被那女人耍了! “哇,这真是杜月默吗?好年轻,比电视上还要漂亮!” “听说她还没有对象呢,我真是……想跟她来一场姐弟恋!” 刘雅丽听到旁边两个男青年歆羡仰慕的话语,气得手指甲钳进轮椅扶手中。 杜月默往杜悦的位置扫了一眼,然后跟着刘总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真是不要脸,打扮成那样!”燕姨嫌恶了一句。 屈南风蹙眉横了她一眼,燕姨赶紧闭上嘴,双颊一阵烫。 那头,杜月默一路上跟熟人打招呼,接着被邀请到主桌上坐下。 刘雅丽红了眼,指着杜月默对面的桌子,指使燕姨:“燕云,我们坐那里去!” 燕姨连忙推着她就要故去。 “去那边干什么?”屈南风低声呵斥;“还嫌不够丢人吗?” 燕姨见屈南风面色不豫,立即不敢有所动作,只哀怨地望着他。 刘雅丽抬头,直视屈南风不赞同的双眸,嗤笑道:“她能坐,凭什么我不能?” 说完,她回头望向杜悦:“杜悦,说起来,我还没跟你妈妈正式见面过呢!” “你到底想怎样!”屈南风脸色一阵铁青泛白。 “能怎样?不过是想跟亲家母见个面,聊上几句而已,瞧你紧张的……” 刘雅丽满脸是嘲讽的冷笑,盯着杜悦:“杜悦,你说是不是?” 杜悦不傻,自然感受到刘雅丽言语中嚣张的针对,矛头似乎不仅是屈南风一人…… “妈!”屈润泽黑着一张脸叫她:“别再说了!” 刘雅丽讶然地看着屈润泽:“屈润泽,你别忘了谁才是你母亲。” “够了!”屈润泽恼怒开口:“你们要吵架回家吵去,你们不嫌烦,这么多年我都看累了!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家了,尽管在这里大吵大闹好了!” 说着,屈润泽抓起杜悦的手,往附近另一张桌子走去。 “阿泽……”刘雅丽怒其不争地想要叫回屈润泽。 屈南风不悦地扫了眼刘雅丽跟燕姨,也紧随而上,坐到那边去了。 刘雅丽恨的咬牙切齿,却也无奈,只能让燕姨推她过去。 …… 杜悦刚坐下,就瞧见高雄、曹逸阳几人慢悠悠地进入大厅。 高雄眼尖看到杜悦,眸底露出抹喜色 ,抬手跟她打招呼:“嗨!” 曹逸阳立马打了他后脑勺一爆粟,推着他往里走。 “别啊,让我跟悦悦说两句话。”高雄说着就屁颠屁颠地要过来。 金吟扯着他的衣领往里拉:“还嫌场面不够混乱?赶紧走!” 杜悦一看到高雄就别开了脸,佯装没看到他,心里隐隐有种愧疚感。 …… 晚宴结束后,就进入今晚主题——慈善拍卖会。 一件件物品摆上台面,拍卖师开始使劲浑身解数推销。 今晚拍卖的物品大都是珠宝首饰跟古董书画,基本很快被人相中。 当一条祖母绿宝石项链开卖的时候,杜月默也加入其中。 “十八万。” 项链的起价是八万,杜月默喊出十八万并不算多。 或许是顾着杜月默的面子,现场几乎没有人跟这位舞蹈家争抢。 杜悦抿了口饮料,耳畔突然想起一个声音。 “二十八万!”刘雅丽猛地举起自己的右手。 现场宾客的视线顿时全聚集在刘雅丽高贵而冷艳的脸上。 而坐在刘雅丽身边的屈南风的脸瞬间黑了。 那头,杜月默扫了这边一眼,勾起唇瓣:“三十八万。” 刘雅丽:“九十八万。” 宴会厅人潮熙攘,不少感受到浓重火药味的宾客面面相觑。 “一百二十八万。”杜月默继续加价,显得不咸不淡。 刘雅丽淡定开口道:“一百五十八万。” “二百万。”杜月默单手撑着下巴,白皙的手举着红酒朝刘雅丽扬了扬。 刘雅丽眼角一抽,提着气:“三百万!” 全场倒吸口气,一条价值不过几万块的项链居然会如此枪手。 屈南风在桌下扯了扯刘雅丽的衣摆,提醒她不要过分。 只是,刘雅丽像是没发现屈南风的暗示似的,不依不挠追在杜月默后面加价:“四百万!” 杜悦也不由回头望向刘雅丽。 刘雅丽眉眼间是胜券在握的高傲神色,目光阴冷地扫向杜月默。 杜月默似乎不为所动,回以浅淡一笑:“四百二十八万。” “四百五十八万!”刘雅丽没有认输的道理。 “四百八十八万!” “五百万!”刘雅丽喊得一气呵成。 这下,就连屈润泽也停下喝酒的动作,转身看着一脸愤慨的刘雅丽。 项链的价格抬到五百万天价,可是双方似乎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五百万,叫到五百万了!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五百二十万!杜小姐又加价了,五百二十万!这条祖母绿项链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品,难怪会引得两位女士竞相争夺,还有人出更高的价吗?五百二十万一次!” 拍卖师兴奋地额冒热汗,握着小锤子的手微微抖动。 刘雅丽脸色泛着铁青,牙一咬,举手:“五百五十万!” 她断然没有输给杜月默的道理,瞧见杜月默的笑容她恨不得冲上去撕破她的脸! 就连燕姨这种见识短的女人都觉得事情好像变得有些严重失控了。 她小心地拉了拉刘雅丽的衣袖:“雅丽……” 只是刘雅丽已被仇恨冲昏头脑,哪里肯轻易放弃? 当杜月默喊出“六百万”时,她几乎不假思索地喊道:“七百万”! 四下宾客都不禁交头接耳,揣测这屈太太跟杜月默是不是有什么仇怨,不然区区一条项链,哪里值得撕破脸对着干。 “七百五十万!”杜月默懒懒地开口道。 刘雅丽气得呼吸都急促了,胸口剧烈地起伏。 “妈,一条项链罢了,你要是喜欢过段时间我带你去巴黎买。” 屈润泽只是不想场面闹到不可收拾地步,可是这话听在刘雅丽耳中却变了味,只当儿子也偏帮那个狐狸精,气得扬声道:“一千万!” 刹那间,全场一阵静默,连拍卖师也有些缓不过神来。 “啪啪啪!”突然有掌声响起。 接着掌声越来越大,直到全场宾客都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杜月默拍手站起来,走到主席台上,接过话筒,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对着脸色青白的刘雅丽道:“屈太太真是太慷慨助人了,让我们为她鼓掌喝彩!” 四下里顿时爆发如雷的掌声,伴随着人的欢呼声。 刘雅丽瞪大眼睛,目光无焦距,还没从自己拍下一件价值千万的项链中回神过来。 “一千万……”燕姨呢喃着,几乎要翻白眼晕过去。 拍卖师兴致高昂:“ 一千万!屈太太喊出一千万!屈太太无疑是富有爱心的!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呢?好,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 拍卖师重重敲锤声响起:“那这条祖母绿项链就是屈太太的了!” 刘雅丽被那响声敲醒,耳边飘荡的就是:“一千万”几个字。 不是杜月默中意的东西吗?怎么落她手里了? 刘雅丽回头望向屈南风,他豁然起身,拂袖而去。 那头,杜月默似乎有点遗憾说道:“我是真的很喜欢那条项链呢,不过谁叫我家产不够丰厚呢?但是能碰上有眼缘的喜爱之物,花个一千万也是值得的,何况是在做善事,屈太太又那么喜欢,我忍痛割爱也无妨……” 杜月默说着,望向刘雅丽:“屈太太,你说是吧?” 刘雅丽这会儿总算明白了,敢情杜月默刚才是故意跟她抬价,耍了她一回! 望着杜月默明媚的笑靥,刘雅丽眼底直冒火,恨不得吸她的血,吃她的肉,面上却还要扯出笑,佯装毫不在意地回道:“区区一千万,我就当是做善事……” “屈太太果然出手大方,以后有慈善拍卖会大家记得邀请屈太太参加啊。” 刘雅丽面色刷地白了,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幕后工作人员上前,跟屈润泽索要一千万支票。 屈润泽虽不悦但还是签了,笔劲用力仿佛要将支票划破一般。 “我去下洗手间。” 那头,杜月默起身,拿过手提袋,从容地离开。 杜悦望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下,趁着没人注意到她,追了上去。 杜月默没去洗手间,而是走出船舱,靠在护栏上抽烟。 “刚才为什么要那样?”杜悦走过去,目光灼灼。 杜月默微微挑眉,红色指甲娴熟地夹着烟,一抹火星在黑夜中闪烁。 “她心心念念着要赢,我不是成全她了么?” “她怎么说是我婆婆,而且身体……残废了,你何必跟她这样计较?” 杜月默皱眉盯着杜悦:“你婆婆?你脑袋被驴踢了吧?真当我啥都不知道?” “至少我还是她儿子的妻子,外人面前,最起码我会尊重她,她可以不把我当成亲人,但是我不能,就目前而言,她还算是我家人。” “家人?”杜月默冷笑:“那你就好好收着 他们过日子吧!” 杜月默说完,转身就离开。 杜悦双手握拳,心头浮上一抹窒息的痛楚。 只是,杜月默走了两步就停下:“你的好家人来了。” 杜悦身子一僵,回头…… 燕姨正推着刘雅丽过来,后者一张脸因愤怒而扭曲着。 第72章:好俗的剧情,妈和媳妇同时落水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说!你们母女是不是串通好了让我难堪?” 杜悦脸色微微苍白,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描不清了。 杜月默笑盈盈地扫了眼杜悦:“你的好婆婆好像误会你了呢!”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杜悦冷冷出声。 “行,我闭嘴,那你来告诉你婆婆,我们母女在悄悄谋划着什么。” 杜月默做了个“请”的姿势,双手环着胸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杜悦缓步走到刘雅丽跟前:“进去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用不着你装好人!别以为你装模作样我就会接受你,我告诉你,这辈子,除非我死,不然,我永远都不会承认你是阿泽的妻子,绝对不会的!”刘雅丽对杜悦怒目相视。 杜悦神色淡淡的:“说完了没?说完了就进去吧。” “你跟你妈一个德性,真是不要脸……”燕姨突然开口骂人。 杜悦抬眸,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燕姨喉头一梗,没声了。 杜月默冷笑了两声:“我不要脸照样有人爱,总比那么要长相没长相,身材跟水桶,没素质没文化,常年缺乏男人疼爱的老处女强上许多倍吧?” “这个死三八,说谁呢你!”燕姨气得两眼通红。 “这么多年了,你还在痴心妄想啊?” 杜月默讥笑地打量着燕姨:“就你这德性,别说不入屈南风的眼,就是去大街上找个捡破烂的倒贴送上门,人家都要想清楚,怕脏了自己的下半身!” 燕姨脸乌黑:“我跟你拼了!”说着,不顾一切扑向杜月默。 “疯子!”杜月默脸顿时一沉,堪堪避开燕姨的手掌。 刘雅丽额上青筋明显凸起,双手死死掐着轮椅扶手。 “杜月默,你这个千人骑万人枕的狐狸精,你给我去死,赶紧去死!!” 杜月默扣住燕姨的手,望向刘雅丽,淡淡一笑:“我活得很好,也没瘫痪,也不是满足不了自己男人的需求、也不是需要另外找个傀儡帮老公暖床的废人,为什么要去死?” “啊!”刘雅丽一声怒吼,转着轮椅就往前冲。 一只修长的手扶住轮椅,阻止了刘雅丽的前进。 刘雅丽红着双眼:“松手,你让我过去,我要杀死那个贱女人!” “你打得赢她么?”杜悦语气平静,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的事不要你来管!”刘雅丽声音尖锐:“给我滚开,死开……” 杜悦沉默地将轮椅转个方向,推着刘雅丽就要回船舱。 刘雅丽拼死按住轮子,甚至连手心蹭出血来都顾不上,只是生气地怒吼道:“我要杀了她!杀死那个贱女人!那个浑身肮脏的不要脸的女人!” 杜悦没有理会她的愤怒,弯腰,憋着一口气,就要把刘雅丽抱起来。 “你想干嘛?放开我,你聋了吗,放开我!” 当杜悦的手碰触刘雅丽的大腿时一愣,手上得触感显得有些不真实,她瞬间明白,刘雅丽的双腿是假肢,干硬而冰冷。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杜悦不及反应,脸上已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白皙的脸颊上,立马浮现五个鲜红的指印。 杜悦抬眸,面上波浪不惊,沉寂地看向刘雅丽。 刘雅丽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动作,愣怔地,但很快,就高声嗤笑:“你妈妈说得对,我就是个废人,但就是这么个残缺的人,能够让你一辈子都得不到阿泽的爱。” 说完,她用力推开杜悦,转动轮椅死命冲向杜月默。 杜悦冷不丁受力,身形有些不稳,腰部狠狠撞击在船舱上,传来锐痛。 只是,她却像是毫无知觉般,耳畔始终萦绕着刘雅丽那句话。 那头,刘雅丽艰难地来到杜月默身后,双手撑着身体,突然朝前扑去,一把揪住杜月默的头发:“死狐狸精,我跟你拼了……” 杜月默也不是吃素的,刚刚燕姨就惹毛了她,这会子还来个刘雅丽。 她伸手挡住刘雅丽,顺势抡起她的胳膊摔了出去。 杜悦抬头时,看到的就是刘雅丽被杜月默扯离轮椅,摔下海里的那一幕…… “雅丽!”燕姨惊天动地的呼叫声划破夜空。 杜月默也没料到会把刘雅丽甩出甲板,一时间忘了有所反应。 一道身影迅速蹿到栏杆边上。 杜悦扑到栏杆上,急忙想去抓刘雅丽的手,却只扑了个空。 刘雅丽吓得惊叫一声,人已经“噗通”一声落入水流湍急的海里面。 “雅丽!雅丽!救命啊,快来人啊!”燕姨惊恐地大喊出声。 杜悦急的口干舌燥,看着在海里挣扎,却被水势推得越来越远的刘雅丽。 刘雅丽双腿残废,不能游泳,估计很快就会沉入海底…… 杜月默看到杜悦在脱鞋子,赶紧拉住她:“你要做什么?” “帮你收拾残局。”杜悦冷冷说完,推开杜月默噗通跳入海中。 “杜悦,你疯了吧!” 杜月默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微咸的海风迎面吹来,接着是冰冷的海水袭进口鼻,杜悦憋气,往刘雅丽的方向游过去。 …… 甲板上。 燕姨失声痛哭,扶住栏杆喊个不停:“雅丽!谁快帮忙救救雅丽!” 有船员听到消息赶过来,打开应急灯巡视海面,全都变了脸。 “走,穿上救生衣下海救人!” 然后,本在宴会厅的宾客都闻讯跑出来。 “老公,发生什么了?听说有人落海了,真是不小心啊。” 刘雨欣挽着沈家琪走出来,看到甲板上熙攘的情景,不由皱起眉头。 “是屈太太,屈太太掉入海里了!” 周围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 刘雨欣脸色顿变:“大姐?”说着,松开沈家琪冲向栏杆处。 “大惊小怪,不就是落海了嘛?已经有人下去救了啊……” 高雄走到沈家琪旁边,刚嘀咕出声,就看到一道身影从他身边掠过。 “是屈润泽!”高雄嘟囔出声。 话音刚落,那头屈润泽已经扒开人群,越过栏杆直接跳入海中。 甲板上越发人声鼎沸,有人尖叫,有人嘘嘘,乱成一团。 “人还在海里?” 曹逸阳端了两杯红酒上来,将其中一杯递给沈家琪。 沈家琪接过,轻啄了一口,安静站在那里,观望那边混乱的景象。 高雄早就挤到前面看热闹去了,突然大声嚷嚷:“不好了,悦悦也落水了!” 沈家琪喝酒的动作一滞,抬眸,油黑的目光射向人群骚动处。 高雄朝着身边的船员就是一巴掌:“还不赶紧下去救人?” “已经有救生员下去了……”船员敢怒不敢言,只得耐心解释道。 “你当我眼睛瞎了吗?他 们都去就刘家老太婆,我们悦悦一个人……万一等下被海水卷走怎么办?救命啊……救命啊……谁好心下去救下我家悦悦啊……” 下一刻,高雄只觉得屁股突然一疼,还没明白过来,人就已经翻出栏杆。 在跌入海中的瞬间,高雄只有一个念头:哪个王八羔子踹我,等死吧! 甲板上,杨乐淡淡扫了眼金吟还未收回的脚。 金吟站直,在众人惊讶地目光中,沉默地整理了下西装的领口。 曹逸阳睨着海里抱着一个路过救生员不肯放手的高雄,不忍直视地别开头,接着,他手中突然多了个酒杯、一件西装外套和一条领带,再接着…… “啊?怎么有人跳海了?” 不仅是曹逸阳,连金吟和杨乐都意识到不对头。 他们纷纷回头…… 沈家琪穿着浅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伟岸的身姿在半空中跃出一道完美弧线,猛地冲向幽暗的海水中,溅起巨大的浪花。 “三哥!”曹逸阳不由惊呼出声,跨前一步,双手牢牢抓住栏杆。 …… 刘雅丽在水中拼命挣扎,起起伏伏,双手用力挥舞想要攀住某物:“救我!” 眼看着刘雅丽就要下沉,杜悦迅速游过去,猛地托住她。 刘雅丽还在不停挣扎,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救命,我不想死啊……” “放心,没事了。” 杜悦有些使不上力,但还是牢牢托着她。 刘雅丽用力呼吸,嘴唇因缺氧发白,仍在喊着救命,意识模糊不清。 海水冰冷地打在杜悦四肢上,渐渐有点发麻僵硬。 她带着刘雅丽想游回船边,突然被一股力道撞击,人狠狠地被推开了。 杜悦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入海中,呼吸不得,难受地要命。 海水淹没她的视线,却依稀能看到屈润泽抱着刘雅丽,划开海水,将她带到救生艇上面,那些救生员迅速将他们包围住…… 杜悦看着屈润泽渐渐远去的背影,口中的海水顿时变得苦涩,她合上双眸,平复着心内的阵阵痛疼,游向救生艇。 只是,刚没游多久,左边小腿就传来一阵抽痛。 抽筋了? 杜悦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救生艇那边,几名救生员全围着 刘雅丽和屈润泽,护着他们上游轮。 杜悦想继续游,抽筋的感觉却愈发明显,到最后甚至半分都动弹不得。 “救……”杜悦想要喊人,却灌进一口海水:“咳咳……” 海水冲击耳膜传来嗡嗡响声,前方人影越来越模糊,杜悦想要喊人来帮忙,可是身体却有些不听使唤,连连沉入海中。 第73章:别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事 “那边还有人,快过去救她!”游艇上有热心人大喊。 杜悦在快沉入海底之时,隐约觉得有人正向她游来,接着她腰一紧,整个人被托起,口鼻重新浮出海面,新鲜空气扑面而来。 求生本能让杜悦赶紧圈住来人的脖子,两手紧握,大口地呼吸:“救命……”抽筋和缺氧让她脸色惨白,精致的五官带着一缕憔悴和无助。 “别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事。”耳边,是一道温和而令人心安的声音。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搂住杜悦的腰,拨开她额前的湿发:“我在,不怕。” 杜悦用力呼吸,浑身冰冷,双肩微微战栗着,脸上的水渍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 她平复下来后,视线逐渐清晰,看到的是抱着她,同样浑身湿透、样子狼狈的沈家琪,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凝结一滴水珠,沿着他棱角清晰的下巴上滑落。 四周的海水不断拥簇着打过来,杜悦愣愣地看着沈家琪,水滴落入眼中,月光下,眼前的景象像是梦一般显得有些不真实。 “我们上去吧。”沈家琪在她耳边轻声吩咐了一句。 杜悦安静地点头,拥着她,随他带着自己游向那些反应过来的救生员。 …… 来到甲板上之后,杜悦全身因着寒冷而战栗着。 突然,肩头一沉,她侧眸,沈家琪正把一件黑色西装披在她身上。 “放心吧,没事了。”他冲着她微微勾起唇角,似乎并不在意身上的水渍。 杜悦声音为哑:“谢谢。” 那头,燕姨大惊小怪的声音响起:“雅丽,你醒醒啊雅丽!” 杜悦忍着腿上抽筋的不适感,缓缓地走过去。 刘雅丽躺在甲板上昏迷不醒,浑身湿透的屈润泽双手按压她的腹部在挤水。 “妈,你醒醒,妈!”屈润泽紧拧的眉心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刘雨欣跪在旁边抹眼泪,满脸担忧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刘雅丽。 杜悦犹豫了下,还是弯下腰:“可能需要做人工呼吸。” 她脱下西装外套,就要盖到浑身冰冷的刘雅丽身上。 突然,手背上一阵疼痛,杜悦身形不稳,竟跌坐在甲板上。 屈润泽突然抱着刘雅丽起身,脸色铁青:“不要你装好心。”他全身上下像是镀了一层冰,抬脚越过她 就迅速走进船舱。 “惺惺作态,去死!”燕姨朝杜悦身边喷了口唾沫,紧跟而上。 甲板上看够热闹的宾客纷纷散去。 杜悦坐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茫然地盯着地上的外套。 “你拼命跳下海里去救人,结果怎样?人家根本不领情,你就是个笑话。” 杜月默讥笑着丢下一句话,转身进了船舱。 杜悦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拽住,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已经停止跳动。 初春的海风吹来,冰冷冷的,她却毫无知觉。 她僵硬地从地上起身,抓过那件外套,一瘸一拐地离开甲板。 杜悦茫然地游荡在走廊上,无意识中,居然走到刘雅丽房间门口。 房间门留着一条缝,有医护人员提着急救箱越过她进去,杜悦上前两步,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刘雅丽委屈地抽泣声,带着伤心、后怕和埋怨。 “让我去死算了,像我这样的废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刘雅丽哭着:“老公抛弃我,辛苦拉扯大的儿子被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呜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我?我的命好苦啊……” “大姐,别这么说。”刘雨欣轻声安慰:“阿泽心里也很难过。” 燕姨连忙附和:“是啊,雅丽,都是那一对破鞋母女的错,阿泽也是不小心被骗了,现在肯定已经看透那个小狐狸的恶毒心肠了。” 刘雅丽的哭声这才稍稍停息,但是语气中的怨恨和伤痛却依旧在。 “阿泽,你可别忘了谁是我们的仇人!当初妈妈出了车祸,原本有燕姨在,我们一家人还是可以和睦生活,偏偏杜月默……这个贱人!” 刘雅丽突然拔高音量,恨意仿佛猝毒:“要不是那个贱人夺走你爸爸,迷了你爸爸的心智,砸了那么多钱进去,她能有今天的地位?可是我呢?下半生只能坐在轮椅上,看着他们如何风光和双宿双飞,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当初,妈妈我一心求死,是你答应我的,说会为我讨回公道,让那些伤害我们的人不得好死,要不是你的承诺支撑着我,妈也不会忍辱负重活到现在,但是你如今……” 刘雅丽哽咽无法出声,泪水纷纷沿着眼角滴落,擦了反而流得更多。 屈润泽沉默地坐着,低垂眼眸,看不清他脸上神情,不断有水珠从头发上滴下 。 “当时,你在学校招聘会上看到杜月默的女儿,你回家后是怎么答应我的?” 燕姨插嘴:“那些话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死了也不会忘记,阿泽你说找到报复杜月默那贱女人的办法了,她害得你家破人亡,你会加倍地报复在她女儿身上。” “然后你把她聘请到屈氏,留在身边一点点接近她,只是,那个小狐狸心机深沉,五年来都没上当。无奈之下,你只能许她屈氏夫人的位置。结婚前一晚,你亲自告诉雅丽你的打算,你说要用婚姻绑住那只小破鞋,她跟她贱人妈妈一样爱慕虚荣,等到你玩够了,会毫不留情地踢走她,让她知道被丈夫抛弃、幸福幻灭的痛苦滋味。” “够了!燕姨,你说够了没有?”屈润泽徒然冷声打断她。 刘雅丽愤愤不平接口:“继续说!就不信会怕了那对破鞋母女不成?今天她们母女想害死我,这个仇我一定要报!阿泽,你说得对,不跟那只小破鞋离婚,就这样耗着她一辈子,让她独守空房,等到她成了四五十岁的黄脸婆了,再把她赶出去,看她还以什么姿色去勾引男人!” 房门口处,杜悦站直,神色平静。 渐渐的,她转身,想要离开,双腿却突然一软,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原来,着就是他不爱却娶她的原因,也是他坚持不肯离婚的目的。 她的母亲破坏他的家庭,所以她活该母债女偿。 他没有错,错的是她,谁叫她是杜月默的女儿呢? 杜悦一点点扶着墙壁站起身,双腿还微微颤抖着,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一步又一步,胡乱踏在走廊上,视线逐渐被雾水所包裹。 旁边突然有个房间门从里打开。 “杜悦?” 杜悦回头,就看到曹逸阳惊讶地站在门口。 接着,她看到曹逸阳身后的男人,是沈家琪,他换了件白色衬衫,站在那里,有些错愕地看着她,连旁边的金吟跟杨乐也投来疑惑地目光。 那一刹那,杜悦感觉自己极力隐藏的不堪伤口真赤裸裸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她脑中已是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拔腿往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渐渐就跑起来了,越跑越快,没有目的,步伐凌乱,摔了一跤,迅速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横出一只手臂拦住她的去路,将她捞进怀中。 沈家琪是从另一廊道过来截住她的。 他呼吸急促,双臂却牢牢锁住她:“干嘛跑……” 杜悦用力喘气,眼泪突然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挣扎着想从他怀中抽离。 沈家琪却偏偏不肯松手,死死地扣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后脑勺,把她按向自己胸口处,让她下颚顶住自己肩头:“受什么委屈了,哭得这么难过?” “我没事,你让我走……” 杜悦想要推开他,沈家琪却将她横腰抱起,制止她的行为。 他单手托住她的左腿,接着盯着她赤裸的,因抽筋而肿起来的脚背,勾起嘴角笑:“痛不痛?” “不用你管。”杜悦羞涩地转开头,终于不再落泪。 “不用我管,那你希望谁来管?” 杜悦回头看向他,走廊上橘色灯光打在他黑发和古铜色的肌肤上,像是有浅淡的光芒在转动,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对黑眸,含着淡淡的笑意,如同水面粼粼波光般动人。 被他如此看着,杜悦的心莫名地颤抖了下,接着心便慌了。 为了不摔倒,她不得不攀住他的肩:“你放开我吧,会有人经过的……” 沈家琪盯着她,却没松手,而是慢慢地往回走去。 杜悦在他怀中反抗:“被人看到不好!” “看到又怎样,你是害怕了么?”沈家琪笑得意兴阑珊。 附近传来脚步声和交谈声。 杜悦本能地将脑袋埋在沈家琪怀中,一张脸紧贴着他的胸口。距离太近,男人身上浅淡的烟草味愈发明显,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滚烫的温度和结实的胸膛。 沈家琪低笑一声,抓过她肩头的西装遮住她的脸。 “三爷,好巧,这要干嘛去呢?”很快就有人上前跟沈家琪打招呼。 沈家琪富有磁性的声音应道:“在甲板上透会儿气,打算回房休息了。” 他似乎颇为愉悦,说完抱着她继续前行。 片刻之后,杜悦听到磁卡感应打开门锁的声音。 她感觉头上一空,柔和的灯光映入眼帘,四周是布置大气的房间。 而她,正坐在沙发上。 第74章:细心地帮她敷脚 沈家琪撂起衬衫袖口,从卫生间端了盆热水过来。 他挨着她坐下,小心地拿过她的左脚搁在自己腿上。 杜悦五个脚趾不由蜷缩起。 沈家琪淡然地拧干毛巾,裹住她肿起的脚上,白皙的手沿着小腿腿肚来回揉捏。 杜悦愣愣地看着,一言不发。 他突然抬眸扫了她一眼,温和一笑:“还疼吗?” “有一点。”杜悦佯装镇定,脸上却不可抑制地泛上红晕。 “刚才怎么哭得那么伤心?把他们都吓着了。” 杜悦尴尬地别过眼:“这个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私事。” 沈家琪见她不愿多谈,也没强迫,点了点头,端着盆子站起来。 “今晚留在这儿吧。” 杜悦抬眸望向他。 沈家琪失笑摇头,弯腰为她穿上拖鞋。 “这房间是我朋友的,他临时有事先走了……” “那你呢?” 沙发边上一沉,沈家琪挨着她坐下。 他望进她双眸:“如果你希望我留下……” “不必,你走吧。”杜悦急忙开口,打断他暧昧十足的话语。 沈家琪笑意深沉,微微俯下身,挨近她的脸。 杜悦下意识地朝后仰去。 “躲什么,怕我吃了你?” 他嚼着笑,微微叹息一声:“早点休息吧。” 说完,人已经从沙发上站起。 直到房门关上,杜悦才松了口气,抱着双腿,靠在沙发上。 …… 一觉醒来,天竟已大亮,温煦的阳光透过窗帘飘进。 她在床上滚了一圈,迷糊的眼眸中,似乎隐约看到沙发上有个人影。 杜悦打个激灵,瞬间就醒了。 杜悦下床上前,发现躺在那里的居然是沈家琪。 黑色西装搭在他身上,许是因为阳光刺眼的缘故,他一只手搭在眼睛上,杜悦站在沙发旁,低头看着沈家琪半陷在沙发中的英俊侧脸。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杜悦侧脸,一眼看到放在茶几上的房卡,是了,他有房卡可以出入。 杜悦迟疑了下,还是叫他:“沈先生?” 沈家琪双眸紧闭 ,似乎睡死过去。 杜悦俯身,稍微碰触他的手臂:“沈先生,你醒醒!” 那对乌黑的浓眉微微拧起。 杜悦见他好像要醒过来了,赶紧收回扯他衣袖的手。 沈家琪没睁开眼,却突然伸手,紧紧拽住她的手腕。 杜悦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形就是一晃,腰上一沉,等她恢复意识了,人已经被沈家琪搂着圈进沙发里面。 杜悦一愣,沈家琪抓着她的手,另一只紧紧地扣在她腰上。 男人的气息扑打在她脖子上,酥麻的瘙痒感,让杜悦腾地红了脸。 杜悦绷直身体,刚想要抬手去推他,却听到沈家琪似梦中低吟,发出低低的声响:“如月……别吵……” 杜悦的手在空中一僵。 但她还是不肯放弃挣扎,无奈沈家琪如一座大山压在身上,根本动弹不得。 筋疲力尽之下,杜悦只得拍了拍他的脸,声音微微拔高:“沈先生!” 沈家琪微微蹙眉,睫毛抖动,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杜悦撞进一双黑亮深沉的眼眸中。 沈家琪没有动,但眼神逐渐有了焦距:“你醒了?” 杜悦尴尬地坐起来,捋捋凌乱的黑发,赶紧爬下沙发,脸颊烧得慌。 “你怎么躺这儿,昨晚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沈家琪揉着眉心坐起身:“高雄着凉,曹逸阳怕被传染,让他滚了。” 因此,他发善心地把自己的房间腾给高雄了? 杜悦无法理解沈家琪的想法,反正都是睡沙发,为何偏偏挑了这里? “我不喜欢感冒。” 沈家琪抬眸扫了眼杜悦,声音慢条斯理:“我刚生完病,那感受不好。” 杜悦心中的猜忌顿时烟消云散。 要不是她,他上次也不会生病。 就在这时,突然想起敲门声:扣扣扣! 杜悦起身开口。 高雄坐在一个行李箱上,包着袄子跟个北极熊一般,鼻子红彤彤,对着杜悦就是一个大喷嚏,一边指挥服务员往里面搬行李,一边错愕地看着杜悦。 “悦悦,你怎么又在这儿?” 杜悦眼角一抽,对他那个令人遐想的“又”字,不知该如何解释。 想到沈 家琪在里面,杜悦下意识地拦在门口:“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我送三哥的行李过来。” 说着,高雄探手进自己大衣里,摸索半天,再伸出来时,手心俨然躺着一只大乌龟。 “如月,快进去找你爸爸!” 话刚说完,那只乌龟就应景地探出脑袋和四肢。 “三哥,你龟女儿想你了,非要过来。” 高雄梗着脖子朝里面吼了一声,把如月丢到地上:“自己滚进去。” “如月”好似听得懂人话般,真晃悠悠地,绕过杜悦的脚朝房间里爬去。 高雄则傲娇地伸出手臂,指挥服务员:“走,送我回去!” …… 杜悦回到房间,就看到“如月”安静地躺在沙发边上,一动不动的。 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声响。 杜悦上前,在“如月”面前弯下腰,直视它乌黑的眼睛。 “原来,你是如月啊。” 她想起沈家琪梦中那句“如月,别吵”,忍不住勾起嘴角。 伸出食指碰了碰它的头,如月立即夺回龟壳里。 “真胆小!”杜悦摸了摸“如月”的小龟壳。 接着,有黑暗的阴影将她笼罩,杜悦抬眸,就看见干净清爽的沈家琪挨着她蹲下,抓起地上的“如月”:“小家伙怎么来了?” “如月”一点点伸出头,傻愣愣地看着沈家琪。 杜悦盯着大眼瞪小眼的一人一动物,突然觉得有点想笑。 沈家琪有电话进来。 当他接起时,杜悦很自觉地别过身,不去听。 很快,沈家琪就收了电话。 “有个生意伙伴要见我,我得走了,帮我照顾下如月。” 杜悦一愣,沈家琪已经拿了外套推门出去。 她俯首看着地上又缩回壳中的“如月”,脑子里感觉懵懵的。许久把它放到手心,呢喃道:“你危险了啊,我肚子饿了,考虑来一顿炖龟汤喝。” …… 杜悦捧着“如月”从房内走出,突然不知道该去向何处。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去忘掉从刘雅丽和燕姨口中听到的恶毒报复计划。可是,一旦静下来,之前听到的每个字都像针扎在心头,疼痛无比尖锐。 本就幸福 乏乏的过往被打上复仇烙印,让她感觉可悲又可笑。 招聘会时,当她站在屈润泽面前滔滔不绝时,他心里作何感想? 怨恨、讨厌,亦或是欣喜? 新婚之夜他一反常态,不过由于她是杜月默的女儿,他报复的对象罢了。 后面,他急着想要占有她,是因为她想要离婚,事情超出他掌控。 或许,他也是个不幸的人,被仇恨操纵了整个生活和婚姻。 杜悦垂眸,摸着如月:“既然没人心疼,我以后自己好好疼爱自己就行了。” “如月”的黑眼贼溜溜地盯着她,过了会儿,又偷偷缩回龟壳里去。 杜悦漫无目的地在走廊上逛一圈,不知怎地,来到杜月默的门前。 有些事,她想得到证实,不甘心这样不清不楚成了牺牲品。 杜悦敲响房门,没有回应。 她拨通杜月默的手机。 那头,响了许久才被接起。 “有事?”杜月默语气淡漠,有喧杂的声音传过来。 杜悦手一紧:“你在哪儿?我想问你点事。” 杜月默沉吟了半晌,才道:“我在底层赌场中,你过来找我吧。” 说着,杜月默就掐了电话。 …… 杜悦出现在赌场门口,周身不断传来尖叫声和呼喊声,厅内,金光闪闪的赌博桌上摆满各种筹码,围着一群兴奋的人,一副奢靡的景象。 杜月默坐在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边上,两人不时交头接耳,气氛融洽,同桌的都是些大佬,各自都有年轻漂亮的女伴。 杜悦走过喧闹的人群,站在离杜月默不远的地方,安静地看着她。 杜月默也瞧见了她,脸上笑容微微顿住。 但很快,杜月默就同那中年男子柔媚得耳语几句,起身往杜悦走去。 两人没有说话,一前一后走出赌场。 “我很忙,有事快说。” 杜悦抬眸,杜月默身穿一件大红色旗袍,白皙细腻的大腿露出,性感妖娆,脸上的妆很浓,和昨晚的简单清丽相比,现在的她就像是一条危险却诱人的美女蛇。 “你告诉我,你跟我公公是什么关系。”杜悦没有拐弯抹角。 杜月默轻笑着挑动眉梢:“还当那个悍妇有 管得住嘴,原来也就这样。” “刘雅丽说是你夺走了她的丈夫,害得她家破人亡。”杜悦直直望向她。 “既然你信了她说的话,再来问我不是多此一举?” 杜悦深吸一口气:“我希望从你嘴中听到事情真相。” “真相?”杜月默冷笑:“我要说真相不是你知道的那样,你真会信?” “你说就行,我自己会辨别。” “你要如何辨别?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杜月默撞了下杜悦的胳膊,就要往赌场走去。 杜悦猝然转身,盯着她的背影:“二十多年前,你插足爸爸的婚姻,然后,你又去破坏屈润泽父母的感情,难道你的人生就只会抢夺别人的丈夫吗……” 第75章:私生女也有资格端坐高位吗? 杜悦话音未落,杜月默已经折回,一个巴掌狠狠掌掴在她脸上。 “爸爸?杜悦,他那样对你跟杜帧,你居然还当他是爸爸?谁告诉你我破坏了他的婚姻,他那个连蟑螂都能把她吓晕过去的娇气老婆吗?” 杜悦被打得偏了头,嘴角立即浮现五指印,甚至有血溢出。 “没人告诉我。”杜悦强憋回眼泪:“当初你把我和杜帧送回余家,不就是想拆散爸的家庭,我跟杜帧之所以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你一手安排对付爸爸的筹码。” 杜月默嗤笑:“回余家委屈你了?有多少人羡慕京城第一名媛那个位置,也就只有你,会傻傻地把那些名利和钱势拱手让人……” “是吗?私生女也有资格端坐高位吗?” 杜悦扯了扯嘴,浅淡语气中含着嘲讽。 杜月默扬手就想再给她一个巴掌,却被杜悦扣住手腕,脸色顿变。 “杜悦,你敢!你别忘了我是你母亲!” “就因为你是我母亲,所以我要背负这么多。其实当时,你说我该识相点离开屈润泽,就已经知道他娶我的真正用意了吧?” “是又如何?我叫你离婚,你听进去了?”杜月默冷哼出声:“杜悦,这事你觉得能怨我?我提醒过你,是你执迷不悟,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杜悦拽着杜月默的手有些颤抖,眼圈泛红,却固执地不肯掉一滴泪。 “我不怨谁,但是,你跟刘雅丽的恩怨同我无关,不要再牵扯我,我会跟屈润泽离婚,至于你会怎样,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 杜月默眼底闪过错愕,被杜悦松开的手还僵在空中。 杜悦手心又细密的汗渍,她握紧“如月”,像是找到了一种寄托,越过杜月默离开。 不过,刚走两步,杜悦就停住,回头看着杜月默。 “其实,在我心中,你跟爸爸已经死了,很早以前就死了。”杜悦扑闪了下眼眸,唇边是浅淡地笑,似嘟囔地重复道:“很久以前,我已经没有爸妈了……” 杜悦冲愣在原地的杜月默浅淡一笑,转过身,径直离开甲板。 走过拐角处,杜悦有些虚脱地吐口气,踉跄地倚靠在墙上。 有人从赌场里步伐匆匆地走出,经过杜悦时,突然就止住了脚步。 杜悦抬眸,见黄胜奇拿着手机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很快,他就拽着她往赌场中走:“都在找你呢,走!” “我们好像不是很熟吧?” 杜悦冷漠地拍开黄胜奇的手,转身就离开。 黄胜奇的脸顿时难看,拦住她,说的话倒还客气:“阿泽公司遇到点问题,需要你的帮助,我本来要打电话找你的,没想到刚好遇上。” 屈氏遇上麻烦? 杜悦望向黄胜奇,他一脸真诚:“是真的,不然我也不会急着找你。” …… 黄胜奇推开赌场右边的一个包房。 同外面的喧闹不同,包房宽敞安静,昂贵的水晶灯挂在墙上,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中间是一张方形赌桌,四个角落分别站着专业的发牌员。 杜悦出现在门口,一眼瞧见坐在里面的屈润泽,浅灰色衬衫,神色不豫。 赌桌上,还有一些富二代和生意场上搭档。 “这个赌约挺有意思,如果阿泽赢了,迪士尼项目就归屈氏。” 杜悦循声看去,刘雨欣也在里面,她从沙发上站起身,缓慢地走到赌桌边上。 刘雨欣的声音悦耳如鸟啼叫:“万一输了……我就陪柯少出海一日。” “雨欣姐,你疯了吗?”林姗姗不可置信尖叫:“一个项目而已,哪里值得你……” 刘雨欣推开林姗姗扯自己衣袖的手,深情地看了眼屈润泽,继而对赌桌上一个神色轻佻的年轻贵公子柔媚一笑:“柯少承诺的哦,输了就退出迪士尼项目。” “呵呵,刘小姐放心,我向来言出必行,何况是对刘小姐这种大美人。” “这是屈氏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屈润泽突然开口。 刘雨欣面色焦虑:“阿泽……” 屈润泽冷傲站起身,两手撑在赌桌上,盯着柯少,薄唇绷直。 “要是我输了,迪士尼项目就是柯少的囊中之物了。” 柯少挑着指甲:“屈总,你觉得区区一个项目对我真那么重要吗?” 屈润泽浓密的眉毛不由蹙起,眼底幽光闪耀。 “自古英雄爱美人胜过江山,比起项目,刘小姐更让我感兴趣。” 柯少轻佻的视线落在刘雨欣身上:“要是我赢了,让刘小姐陪我一天就行了。” 他话还没说完,屈润泽就抓起刘雨欣的手朝门口走去。 “阿泽……别这样……”刘雨欣开口劝他,屈润泽的脚步却徒然一收。 屈润泽看到门口的杜悦,抓着刘雨欣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马就松开了。 刘雨欣垂眸望向自己别甩开的手,心头突地一疼,脸色微微惨白。 杜悦别过脸,对黄胜奇道:“看来我的出现很多余。” 她转身,想要推门离开,房门却从外面打开了。 杜月默嚼着笑扫视四周,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杜悦身上。 “我听说这里面赌得很精彩,就进来瞧瞧,没打扰到各位的雅兴吧?” 杜月默风情万种,甚至比刘雨欣更多了层韵味,立马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杜悦想走,不想屈南风却脸色铁青地走过来。 “荒唐!”屈南风沉声呵斥屈润泽:“公司大项目是可以随意摆在赌桌上玩的吗?” 屈润泽眉宇间冷冷地,没有接腔。 屈南风更是生气,刚想继续,旁边的杜月默突然气质雍容地同他打招呼。 “屈董,好久不见,最近可还好呢?” 杜月默笑靥如花,屈南风这才注意到穿着艳丽的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杜月默却像是没发觉他的尴尬,眼眸流转,投到屈润泽身上,笑得越发妩媚:“这位就是润泽吧?世事无常,不想我们会成为亲家。” 杜月默状似随口说出的话,却像是一颗炸弹投入海底,面上无恙实则汹涌澎湃。 杜悦来到杜月默跟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我们走。” “为什么要走?”杜月默轻巧地避开杜悦的手,视线在屈南风跟屈润泽之间飘荡,皮笑如不笑:“第一次见到女婿,悦悦,你该好好介绍一下的。” 杜悦没理她,径直拽住她的手臂往外拉。 经过屈南风身旁时,杜月默白皙无骨的手,轻轻搁在他肩头上。 她回眸淡笑,眉眼如波,红唇吐字:“有机会,再跟屈董一起喝咖啡咯。” 屈南风的耳根染上一缕红,干咳两声:“会的。” 屈润泽盯着杜月默搁在屈南风肩上的手,眼底泛上些许红丝。 “屈总,到底还敢不敢玩啊?”柯少挑衅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刘雨欣担忧地挽着屈润泽的手臂:“阿泽,别冲动。” “赌 ,凭什么不赌!” 灯光下,屈润泽脸色铁青,他转身,重新坐回椅子上。 柯少却将目光锁在杜悦身上,兴味地笑笑:“既然屈总舍不得刘小姐,那我也不为难你,咱们换个别的赌注好了。早就听说屈总夫人是建筑行业内企划一把手,镇南市不少大项目规划都出自她手中,要不,我们把赌注换成她好了。” 杜悦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 屈润泽坐在椅上,声音波澜不惊:“柯少想怎么赌?” 屈南风蹙眉:“屈润泽,你不要太过分了,不然丢的是你的脸面!” 杜月默悠哉地双手环在胸口处,扫了眼杜悦:“你老公好像自信地有点过头了,当他稳操胜券啊?或者……他根本就没把你这个老婆当回事?” 但凡心里哪怕有点她的地位,屈润泽又怎么敢冒这样的险? 杜悦僵硬地别过头:“无聊。”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如果我赢了,柯少你的筹码又是什么?” 屈润泽的声音却像绳索,紧紧捆住她的步伐。 杜月默笑得很是讥讽,自顾转身,推门离开了。 杜悦杵在原地,盯着还在来回晃动的门上,安静地站着,突然扯动嘴角。 那端,柯少不过是出言试探,不曾想屈润泽会应承下来,有点错愕。 一道平稳的女声突然响起:“听闻柯少想建一个影视游乐场,若柯少不嫌弃,等你赢了,我可以用一天时间帮你制定一套全面的企划案。” 柯少转头,就看到杜悦站在那里,神情淡若,像在说件不痛不痒的事。 杜悦所言不虚,他们柯氏这段时间确实在为没有个出色企划案而发愁,政府那边很重视,因此迟迟不肯松口让项目开启,为了这事特意从国外重金聘请资深企划从业者,因着地域差异,也始终无法搞定,整个项目都延缓了。 杜悦确实提了个他无法拒绝的筹码,他兴致勃勃:“你对这种项目很在行?” “试试不就晓得了?” 杜悦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任何时候,靠自己才最实在。 柯少犹豫片刻,终于咬牙拍定:“好,就这么说定了!” “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杜悦扯出一抹笑,挺直背脊,不再看在场任何一人,径直朝门口走去。 她的手刚搁在 门把上,包房里蓦地响起筹码被推翻的声响。 第76章:猥琐的柯少 杜悦脚步一滞,耳畔响起柯少颇为不悦地声响:“屈总,怎么回事?” “你赢了。”屈润泽推开椅子起身,迈大步离开。 杜悦站在门口,肩膀受到轻微撞击,屈润泽越过她推开门走出去。 “阿泽!”刘雨欣急切喊了一声,追着跑了出去。 “这什么情况啊?” 黄胜奇焦躁地嘟囔一句,也跟着林姗姗一块儿走了。 杜悦手里拿着“如月”,抚摸它硬质龟壳,微微勾起嘴角。 …… 坐在电脑前,杜悦盯着空白的文档,眼睛干涩地有些难受。 不过是一个项目文案,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桌上,“如月”悠闲地四处晃荡,不似之前那么胆小怕人了。 看着“如月”憨厚得模样,杜悦的心情不禁好了许多。 她长指轻敲,在文档中编写文字。 头顶,柔弱的灯光打在书桌上,将她的背影拉得老长。 …… 杜悦抱着“如月”和打印好的文案出门,就看到站在对面的刘雨欣。 刘雨欣看着杜悦,勾动唇瓣:“有时间吗?想跟你聊聊。” 并不是用餐的点,餐厅里几乎没什么人。 杜悦安静坐在餐桌上,等着刘雨欣开口。 刘雨欣撂过一缕碎发,缓慢说道:“杜悦,你认识阿泽有七年了吧?” 杜悦蹙起眉头,望着刘雨欣,刘雨欣也直视她的双眸。 “不必这样看着我,今天找你,是想跟你说清楚一些事。” 刘雨欣神色淡若:“我跟阿泽是青梅竹马,没有人比我了解他,这么多年,他游离于众多女人之间,但我很清楚,那些女人根本没走进他的心里。” 杜悦看着刘雨欣:“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其实,杜悦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对吧?”刘雨欣浅笑:“我跟阿泽之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你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说罢了。” 杜悦喉头一紧,握着杯子的手蜷缩,指甲扣住杯沿。 “你知道阿泽为什么会那么重视容子衿,视她为珍宝吗?”刘雨欣直直看着杜悦:“因为她跟我很像,像极了十年前的我。” “沈太太。”杜悦嚯地起身,眉目冷峻,望着刘雨欣:“在你 已经有家室的情况下,对别的男人的妻子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很无礼吗?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话,但是,你似乎有些缺乏该有的教养。” 杜悦抓起档案袋就要走,刘雨欣却继续开口道:“我知道阿泽娶你的原因了。” 脚步停滞,杜悦望向前方的灯光,手微微收紧。 “知道他为什么在那天跟你结婚吗?因为那一天,刚好是我出嫁的日子。” 这本是早就知晓的事实,可是从刘雨欣嘴中说出来,却又添了些许意味。 刘雨欣是在提醒她,她仅仅是他们爱情中赌气的道具,若是婚礼那天刘雨欣回来了,那杜悦就什么都不是了,会惨遭遗弃在婚礼上。 多完美的设想,屈润泽与她双宿双飞,同时也羞辱了杜月默的女儿。 这一切显得多么荒唐,却真实地存在过。 刘雨欣说得对,她早就看出容子衿和她眉眼间的相似,当时的她不愿意去相信,亦或是无法面对那样残忍的事实…… 杜悦走出餐厅,刘雨欣颇富深意的话还在耳畔…… “你弟弟发病那天夜里,阿泽跟我在一块。” …… 杜悦满腹心事地来到柯少所在的房间。 透过房门,可以清晰听到里面传来男女嬉闹玩笑的声音。 门是虚掩的,杜悦仍礼貌地敲门。 “柯少?”她喊了一声,却许久没得到回应。 房间里又传来震耳欲聋额音乐声。 杜悦推门,小心走进去,眼前的场景让她顿立原地。 两个穿着妩媚的女人,光着脚丫,在房间里尖叫着四处躲藏。 而柯少,身上搭着一件睡袍,戴着眼罩,张开手臂,大笑着追逐两个女人,很明显,他们在的是捉迷藏游戏。 杜悦强忍不适,深吸口气,开口:“柯少,企划案初稿已经设定好了。” 柯少扯下眼罩,上下打量着杜悦:“这么快?” “嗯,这是方案,您看看。” 杜悦佯装没看到一室混乱,沉默地上前递过档案袋。 “不急不急,屈太太,过来,我们聊一聊?” 柯少放松四肢靠在沙发上,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 杜悦将他猥琐的眼神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看到,忍着恶心,将档案袋放在 茶几上。 “我已履行赌约,就不打扰柯少雅兴了。” 不想跟他多谈,杜悦捧着如月就要走。 柯少却一把拽过杜悦的手腕:“别急啊,这些文字我哪里看得懂,还要靠你解释呢。” “柯少,请自重!”杜悦试了几次都甩不开他的手,脸色顿时难看了。 柯少微微眯起眼睛,干笑两声,突然就用力将杜悦扯倒在沙发上。 杜悦不料有此,跌坐在沙发上,柯少已然翻身将她压住。 “你干什么?我是屈润泽的太太,柯少难道想乱来吗?” 柯少近距离看杜悦,发现她竟是素颜,皮肤光洁白皙,一时心猿意马,就要去招惹她,嘴里补充道:“我哪里没看出来,屈润泽没把你当回事,还不如让我好好疼你。” 杜悦用力挣扎,手却被牢牢扣住,无法动弹,气得浑身颤抖。 “拿开你的手,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吆,我倒想看看你打算怎么个不客气法……” 话音未落,就听柯少突然痛呼出声,捂着下半身跪倒在地毯上,呼天喊地。 杜悦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柯少睡袍下面缓缓露出一只乌龟头。 如月? 杜悦顾不得他想,捧了如月急忙忙地冲出房间。 游轮甲板上。 屈润泽靠在栏杆处抽烟,眼眸深沉地落在波澜起伏的海面上。 刘雨欣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碎花长裙在海风吹拂下,以极其优美的姿态划破空气。 “你还是改不了这习惯,心情不好就躲起来自己抽烟。” 她望向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像一尊沉寂许久的雕像,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气。 “其实你早就明白,上代人的恩怨,跟杜悦无关的……” 屈润泽神色不耐烦,摁灭烟蒂就要离开。 “阿泽!”刘雨欣抓住他的手。 她手心有细密的汗渍,握着他宽大而温暖的手,十指相扣,仿佛穿梭回多年前的那个时光,他带着她出海,甲板上,两人相拥的背影被阳光拉长…… 回忆往事,刘雨欣的双眸顿时湿润:“看到你这样,我很伤心。” 屈润泽合上双眼:“你伤心什么,跟你又没关系。” “阿泽。” 刘雨欣感受到他言语中的讥笑,走到他跟前仰视着他,他却错开了视线。 “你明明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她认真凝视他,清亮的眼眸看上去灵光闪耀。 屈润泽挣开她的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真的要抛弃我吗?”刘雨欣垂下眼眸,突然低低地痴笑起来,眼角却闪着泪光:“之前是我错了,伤到了你,你这样对我也应该,错不在你……” “我刚刚看到船员在搬烟花,我听说是屈先生托他们运上来的,打算给他太太一个惊喜。” 屈润泽眼眸一深,没有开口,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收拢。 本来,他打算今晚跟杜悦和好,不曾想,杜月默也来参加宴会,当他父母到来,刘雅丽跟杜月默发生争执之后,所有的举动反而都变成一个讽刺。 “砰!”天空中,徒然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烟花。 …… 出了房间后杜悦拼命奔跑,直到浑身无力才停下来。 她看着面前冗长昏暗的长廊,竟不知该去向何处。 有些事实,即便她不肯承认也没用,她真的是一个人。 但凡女人碰到这种情况,多半会跑到心爱的男人面前,扑进他怀中痛哭一顿,接着带他去找那个欺负自己的人,狠狠地收拾他一下? 柯少,屈润泽哪有不懂他为人的,却还是冷眼看着她往枪口上撞。 难道,上代人的恩怨真的就那么深吗? 杜悦捧着“如月”走上甲板透气,空中突然传来烟花绽放的声响。 她抬眸,耀眼的烟花在夜空中华丽盛开,留下一道道稍纵即逝的痕迹。 栏杆边上,两个并立的身影映入她眼眸之中…… 男人伟岸挺拔,女人娇柔妩媚,在漫天烟花下如此唯美。 杜悦注视着他们,握着“如月”的手微微蜷缩起来,呼吸沉重而压抑。 …… 刘雨欣看着五彩斑斓的烟花,眼底有艳羡的光芒:“我突然有些羡慕悦悦。” 她回头,看着身旁男人在烟火中时明时灭的冷硬侧脸。 “你一点都没变,明明孤傲冷情,却又总能恰当地表达你的在乎。” 屈润泽被绚丽的烟火刺得下意识闭了闭眼。 刘雨欣隐晦地笑笑,转身靠着栏 杆:“刚才我找姐夫说了,大姐都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可姐夫根本都不肯看她一眼,因此以前的事,姐夫对我心有芥蒂。看到我,甚至连门都不让进,刚才心里还蛮委屈的,不过,我真的已经习惯了。” 第77章:局中人,局外人?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屈润泽:“阿泽,虽然我放不下你,但如果你决定了要放弃,那我会尊重你的。你的幸福,也是我的,我可以站在远处看着你幸福就够了……” 屈润泽突然侧过脸,愣愣地瞧着她。 “别这样看着我,我怕自己好不容易狠下心来,又动摇了……” 刘雨欣无奈地叹口气:“之前我不知道你家跟杜悦他们母女间的恩怨,以为你娶她只是为了和我赌气,现在知道了,我考虑了整夜,悦悦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上一辈的恩怨同她无关的,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不要再伤害悦悦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教了的?” 刘雨欣不理会他讥笑的神态,心痛地望向他:“难道你当初突然决定娶悦悦不是为了气我吗?如果不是,你应该会更加慎重考虑的。” “我承认,当初跟杜悦结婚是为了逼你回来,可是,我太高看自己了。” 屈润泽似是觉察到身后的目光,他转过身…… “杜悦……”他神色顿时一变,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单薄身影忘了有所反应。 杜悦很寂静,浓黑的睫毛扑闪了两下。 有些话,听屈润泽亲自说出来,带来的震撼比刘雅丽跟刘雨欣说的更大。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屈润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杜悦看着他压抑的慌乱,轻轻勾动唇:“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杜悦,你听我说。”屈润泽迈大步到杜悦跟前,扣住她双肩:“事情真相不是那样的。” 杜悦眼底水波无痕,她瞪大黑眸,强人着席卷而来的昏眩之感。 “如果你真想跟她复合,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阻止的。” 屈润泽脸色猝然难看,扣着她肩膀的手收紧:“我说过,事情不是那样的。” “我妈妈亏欠你们的,我还这些应该够了吧?” 杜悦拍开他的手:“你们爱分和爱怨恨以后都请不要牵扯上我。” 她看到刘雨欣站在附近,扑闪了下眼:“我们到此为止吧。”说完,缓慢转身,走向船舱里面去。 屈润泽像被人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脑中一片空白,一颗心剧烈跳动着。 他从未想到,那些他想过要隐藏的真相会突然曝光在杜悦面前。 她不哭不闹,只是安静地跟他说, 从此恩怨两不相欠。 …… “阿泽!”刘雨欣上前,眉头微蹙,眼中带着伤痛的责怪:“你怎么这么说话?” 屈润泽没有开口,盯着杜悦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 “杜悦受了那么多苦,虽然她母亲是对不起大姐,可是,与她无关,昨天当着大姐的面我没敢说,你真不该为了所谓仇恨那样伤她。” 刘雨欣语带哽咽:“都怪我,要不是我和你在一起,悦悦也不会误会你这么深,我马上找她说清楚去。” 刘雨欣说着就真的要走,手腕却被拽住,身形一顿。 “阿泽……”她回眸,望向屈润泽眼中有愧疚。 屈润泽松开她:“你以为她听得进你说的话?” “那总比你们相互误会好啊!既然你想跟她和好,就该放下过去的仇恨,阿泽,你以前没这么冷情的,你对悦悦不能多点丈夫该有的怜爱吗?” 屈润泽薄唇为勾,盯着她嘲讽出声:“以前?我以前很好吗?” “阿泽!”刘雨欣脸色顿时苍白,染上一股悲伤。 “好又如何,还不是落得被抛弃的下场?” “以前是我辜负了你,彼此惩罚这么多年还不够吗?我现在在为犯下的错忏悔,可是你呢?为什么不好好珍惜悦悦?今天赌场发生那样的事,她肯定很伤心,你不担心她吗?” 屈润泽拍开刘雨欣扯着自己的手:“这是我们夫妻间的矛盾,我自己会处理。” 说着,他点头就往船舱里走去。 “阿泽,千万别跟我一样,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刘雨欣扑闪了下眼眸,隐去眼底的黯然:“七年前,我放弃所爱,现在要为此付出代价。但是你还有机会,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幸福安乐。” 屈润泽身形微僵,转过身,俊朗的五官被痛苦扭曲:“要我谢谢你的好意吗?” 刘雨欣苦涩地笑笑:“你非要说伤人的话才高兴吗?阿泽,你不是那种人。应该是我谢谢你,上午在赌场那么护着我,不然我都不敢想……” “那件事本来就与你无关。”屈润泽没再看她一眼,离开了。 刘雨欣仍旧愣愣地站在那里,过了许久,才耸动肩膀,深深吐出一口气。 她看到屈润泽走进船舱后,快步朝他跟杜悦所在房间走去,他的身形渐渐消失不见,刘雨欣回身 ,在甲板上漫无目的地来回走动。 “啪啪啪!”耳畔突然传来鼓掌声。 一道身影从甲板昏暗处闪出。 “你们女人真是奇怪,明明恨不得回到他身边,嘴上却要说着虚伪的话,假意提醒他好好照顾自己的老婆。” 柯少笑盈盈地打量着刘雨欣:“啧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就你刚刚善解人意的样子,我都怀疑联合我算计他们夫妻的不是你,啧啧,女人果然很可怕。” 刘雨欣将楚楚可怜的样子收起,笑得妩媚,眼底早没了泪光。 “不是有古话说过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柯少拧眉摸着下巴沉吟:“不过,我真有点看不透你了。之前惹杜悦是你的意思,怎么现在,你又反过来劝和他们夫妻呢?” 刘雨欣秀美轻挑,薄唇微启吐出字来:“笨!” “哦?那请赐教?” “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绑住男人吗?大度又不失善良,该忍让的时候就忍让,偶尔还要假装柔弱,那样男人才会更加怜悯和爱惜她。” 刘雨欣说着讥笑出声:“像杜悦那种死心眼,哪个男人会喜欢?不都喜欢事事柔顺,却又适时表达关心的?她刚刚负气而走,你觉得明智吗?” 柯少看刘雨欣的眼神不由添了些许敬佩,就差没竖起大拇指了。 “女人心海底针,领教了,你刚刚的表现甩了杜悦几条街。这会子,屈润泽跟他老婆都在气头上,这过去八成也是吵架,你是坐收渔翁之利啊。” 刘雨欣眸光飘向黑沉的海面,下巴微抬:“我只是取回本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可是,我怎么记得沈家琪才是你老公?” “那又如何?”刘雨欣回头,对柯少展颜一笑:“七年前我错失过爱人,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那你跟我谈好的条件……”柯少讳莫如深地盯着刘雨欣。 “你安心,只要我重回屈润泽身边,迪士尼项目拱手相让你柯家!” 柯少满意笑笑:“你确定屈润泽会那么好说话?” “这就不劳柯少操心了。” …… 杜悦跑回房间,喉头一阵干涩的疼痛,鼻子呼吸不畅,有些头重脚轻。 镜子中,是一个脸色憔悴、神情悲呛的女人。 她捂住发烫的额 头,喉咙微微发痒,几声咳嗽就突然溢了出来:“咳咳……” 杜悦忍着阵阵昏眩,喝光一杯水,意识才稍微清醒了点。 她步伐沉重地走到行李箱旁边,俯身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呼出的气息带着燥热,杜悦咳了两声,打开行李箱,把自己的东西整理进去。 …… 屈润泽推开房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开灯。 …… 他在玄关处站定,开灯。 蓦地明亮的房间,空荡地让他心头一紧。 书桌被收拾一空,杜悦的电脑和文件都已经不在了。 他快步来到衣柜跟前拉开柜门,灰色行李箱孤零零地躺在里面,屈润泽神情恍惚地往洗手间走去,掬一把水拍在脸上,镜子边,有一支洗面奶,杜悦忘记拿走的。 屈润泽俯首盯着那支洗面奶,保持那个姿势许久没动。 还要在海上行驶两天,她现在提了行李去哪儿? 他拨通杜悦手机,传来冰冷礼貌地女声,已经关机了。 屈润泽走出洗手间,将身体甩到沙发上,整个人埋在里面,脱下西装外套,烦躁地扯下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一手扶住额头,闭上双眸,灯光影影绰绰,在他脸上勾勒出完美的弧线。 猝然,他站起身,抓过外套,就冲出了房间。 …… 杜悦拉着行李箱,神情恍惚地走动着。 有经过的宾客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也有侍者热心地想要上前帮忙。 都跟杜月默闹翻了,杜悦也不想再去求她收留。 突然间,杜悦隐隐有点后悔自己冲动出走的行为。 她轻轻咳了两声,双颊因发烧微微发烫,嘴唇干燥地翻着毛皮。 “如月”突然从她袖口钻了出来。 杜悦俯首,这才想起沈家琪的龟女儿还在自己身上。 就算要离开,也该把“如月”还回去的。 她又咳了两声,回身,拉着行李往来路走去。 …… 回到早上离开的房间,杜悦按了许久门铃,都没人回应。 她突然就想起,沈家琪说今天要去见一个重要客户。 杜悦拿手心冰凉的温度捂住额头,喉咙又干又痒,“如月”似乎认得这是 她主人住的地方,被杜悦搁在地上后,欢脱地到处跑来跑去。 第78章:屈润泽的电话,比过去一年还多 “咳咳!”杜悦浑身发虚,将滚烫的身体贴到墙壁上,顺着滑落下去,双手环胸,蜷缩在门边。 “杜悦?” 似是过了许久,有一道黑色阴影覆盖在杜悦头顶。 她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眼,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勉强扯出抹笑:“如月,还给你。” 说着,整个人迷迷糊糊,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着凉,注意保暖,退烧了就没问题了。” 隐隐约约中,杜悦听到交谈声,鼻间充斥消毒水的味道。 她缓缓睁开眼睛,透过缝隙朦胧地看到明亮的灯光和晃动的人影。 浑身还是有些无力,杜悦又重新闭上双眸。 杜悦再次陷入睡眠中,做了很长的梦。 梦里,出现屈润泽帮她挡住刀子的那个场景,他受伤住院,她去探望他的时候,他正靠在床头翻阅杂志,手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因为感激,或许还因其他情愫,那天她陪他呆到很晚,聊了许多关于公司项目方案的事情。 后面他累了,就躺下歇息,她则坐在茶几边安静地看方案。 “杜悦。”不知何时,屈润泽已经醒过来。 他站在她后面,一只手撑住茶几,另一只放在椅后,像是将她圈在怀中。 “还可行吗?”他离得很近,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根。 她浑身绷紧,却佯装镇定地拿起方案书:“差不多可以定下了,剩下一点我回去再改改,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她想绕过他起身,他却按住她的肩膀,头又往下俯,差点碰到她额头。 “杜悦,就我所知,你应该还没交往对象吧?” 她讶然地看着他,有种预感呼之欲出。 屈润泽低沉一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档案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要是你觉得我还可以,那我们不如试着交往下?” “屈总,这玩笑并不好玩。”她拿了包包就要走人。 他却牢牢地拽住她的手腕:“杜悦,我很认真的。” 梦中场景一变,刘雅丽哭哭啼啼的声音清晰传来,兼有那对怨恨的眼眸。 “要不是你那狐狸精母亲抢走我老公,我的家怎么会散?像你们这种狐狸精早就该死了,该被千刀万剐,为什么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燕姨在旁边嘲讽地冷笑着:“雅丽,别难过,这种人不值得的。而且,我们阿泽不是说了会替你报仇的吗,放心,那小狐狸很快就会被抛弃的!” “杜悦,阿泽爱的始终是我,你只是他报复和算计的一个筹码罢了。”刘雨欣笑容满面地坐在沙发上搅拌着咖啡:“杜悦,再没有比你更可怜的了。” …… 梦境如此真实,以至于分不清真假。 杜悦慢慢睁开双眼,眼角还挂着一滴泪,几乎头痛欲裂。 她的鼻子堵得慌,喉咙干涩到咽口水都难受地步,整个人浑身有气无力。 渐渐的,天花板,白墙落入视线,她低垂下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而四周,并不是在游轮上,也不是医院中。 倒有几分酒店套房的味道。 她身上换了身家居服,床头柜上的水还冒着热气,好像有人刚离开。 杜悦翻个身,发现身上黏糊糊的,应该是发烧悟出的汗水。 杜悦走下床,想洗把脸,走后洗手间后又突然决定洗个战斗澡。 等她干净利索地出来,打量房间四周一圈,发现自己果然是在酒店。 只是……落地玻璃窗外面,风景显得有些陌生。 正在疑惑间,房门从外面打开。 杜悦循声看去,沈家琪提着一袋早餐进房。 见她站在窗前,头发湿哒哒滴着谁,他一愣:“怎么不躺着多休息会儿?” 沈家琪身穿浅米色衬衫,最上面纽扣开着,姿态优雅而休闲,金色的晨光中,他坚毅的轮廓剪影显得安静沉稳,侧脸微露出分明的棱角来。 回忆一点点回到脑中,当时她去归还如月,他没在,就守在门口。 然后……后面的记忆就完全模糊了。 杜悦看向窗外,问:“这是哪里,我怎么来这儿了?” “前晚你发烧昏迷在我房门口,刚好,我有事需要来海南出差,我见你提着行李,太匆忙也没来得及把你托付给别人,无奈之下就把你带过来了。” 因此,她现在身处海南,窗外那些是旖旎的春光海景? 沈家琪看着她茫然而错愕的神情,笑容渐深,将早餐摆在餐桌上。 “你睡了一天,现在赶紧过来吃点东西。” 杜悦肚子确实 发出饥饿的抗议,也没推脱,捂着肚子坐上去。 沈家琪的手突然探过来,轻碰她的额头。 杜悦脖子一缩,听到他发出低低的笑:“还好,没发烧了。” 说着,他径直走到她对面坐下:“吃完饭记得要吃药。” 撞进沈家琪充溢关心的眼眸,杜悦喉头一紧,就顺从地点了点头。 见有水珠从她发梢滑落,沈家琪突然起身,走进洗手间拿了块干毛巾出来,挨着她坐下,将毛巾盖在她头上:“头发要擦干,不然感冒不容易好。” “嗯。”杜悦刚想伸手去拿,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沈家琪动作相当轻柔,神色放松自然,擦了会儿,用手指捋顺她黑发。 “女孩子,要懂得照顾好自己。” 他将毛巾搭在椅背上,目光黑深而温和地望着她,挂着浅淡的笑。 杜悦对上他的视线,不知是不是刚病好的缘故,脑中一团糟,有点迷迷糊糊的感觉。 沈家琪的举动有礼克制,至少在她眼中,关切,点到为止。 只是,联想到之前两人间发生过的种种,就有点令人浮想联翩了。 “谢谢。”她说着,垂眸,洋装拿筷子吃饭,遮住半边脸。 沈家琪呵呵一笑:“杜悦,我看起来很老吗?你怎么总是用看长辈的眼神看我?” 杜悦的眼睛眨了眨。 须臾,她露出抹略带紧张的笑,有种被看穿的尴尬。 她握着筷子,找不到可以搪塞过去的理由,眼前这个目光深邃温和却似是可以看穿一切的男人,让她不敢有半句谎言,只能沉默以对。 沈家琪倒没追问,表示理解地点了下头,又坐回去。 只是,餐桌上的氛围,却因他的话而显得有点冷持。 这种磨人的沉默让杜悦不自在起来。 沈家琪似是有所觉察,却只轻轻和顺地笑了。 早餐是两杯豆浆和四个汤肉包。 肉包味香多汁,杜悦小心咬一口,却有汤汁不小心从嘴角溢出。 杜悦有点窘迫地找纸巾,沈家琪已伸手递过块手帕。 “谢谢……”杜悦抬手想接过。 沈家琪却越过她的手,稍起身,替她擦去嘴角油渍,接着将手帕放在她手边。 杜悦的脸腾地就 是一红。 沈家琪突然低头,盯着地面某处:“如月,别折腾。” 顺着看过去,杜悦发现餐桌左上角处,横着一只乌黑的龟壳。 果然是“如月”那家伙。 “如月”听到沈家琪这么说,竟慢吞吞爬到别处去了。 …… 早饭过后,外头天色已放晴,却又夹杂着细密的小雨。 杜悦手捧热水,脱掉鞋子,缩进沙发中,望着窗外的雨出神。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又嗡嗡作响。 从开机到现在,已经响了九次。 杜悦微微扫了眼,按了红色挂断键。 她抬头,看着房间里的那个男人。 房间里开着一盏壁灯,橘黄色灯光照在书桌上,明亮柔和。 沈家琪坐在电脑面前,修长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表情认真,偶尔蹙眉思考。 陷入工作的他与平时大有不同,浑身散发着股冷硬强大的气场。 杜悦看着他,又一次感慨沈家琪的对面和深不可测。 许是觉察到杜悦的目光,沈家琪蓦然抬头看过来。 在两人双眸正对上的刹那,杜悦心头蹿过一丝异样。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沈家琪的相貌。 他的眉骨微高,双眼深邃黝黑,属于那种不明显的内双眼皮,灯光打在他脸颊上,那如玛瑙的眸中有流光溢彩闪烁而过,但很快又归于沉稳平静。 杜悦移开视线,感觉有点不自在。 沈家琪也低下头,重新开始工作,但很快响起他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如月还没吃饭呢,给它喂点,饲料在柜子里。” 杜悦到处找了一遍,没看到如月的踪影:“如月呢?” 沈家琪抬眸扫她一眼:“脚下。” 杜悦闻言低头,果然对上两只黑色的小眼睛。 “如月”仰着脖子,巴巴地瞧着她,含着某种期待的样子。 杜悦囧死,赶紧拿了饲料喂它。 “如月”进食的速度缓慢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杜悦一边喂着,渐渐睡意上来,竟迷糊地又睡死过去。 …… 等她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条薄毯。 沈家琪没在房间里。 电脑屏幕亮着,桌面上的茶杯还有白色雾气冒出。 杜悦看向窗外,已经没再下雨了。 屈润泽又跟她打了个电话。 她向来眠浅却没听到震动,看了才发现手机已被调成静音。 杜悦打个电话回去跟杜帧报平安,却没说自己在哪里。 她突然想一个人静静,不想被其他人打扰,她也是有血有肉的,受伤后也需要找个角落躲起来舔伤,等伤口平复后才能继续过来日的生活。 第79章:不想谈离婚的事 洗手间的门从里推开,沈家琪捧着“如月”走了出来。 “醒了?挑件衣服换了,我们出去吃午饭。” 杜悦也有点想出去透气,但是一看到窗外沙滩上穿着泳衣到处你追我赶的游客,顿时有点为难,她行李箱内大多是春装,并不太合适。 对了,里面好像还有条宴会裹胸长裙,但场合不对…… “不然……你帮我打包一份,我就不出去了。” 沈家琪:“你箱里不是有条裙子吗?” “可那条是……” 杜悦没解释完,沈家琪就已经截过她的话:“换上再说。” 杜悦一愣,他又继续道:“放心,我有办法。” …… 杜悦换好裹胸礼服后出来,没在房间里看到沈家琪的身影。 她走到穿衣镜前,左右打量,定眼一看,沈家琪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 好像突然出现的一样,梦幻又悄无声息。 “那个……”你怎么突然站我身后了? 杜悦还没问出口,沈家琪已经走近,手上披着一件淡蓝色的男士衬衫。 “穿上吧。”他说着,敞开衬衫,安静地站在那儿。 杜悦随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地将手臂穿进衬衫袖子中。 而后,沈家琪突然上前一步,差点贴上她的后背。 杜悦来不及反应,沈家琪的手从她后面绕过去,在她身前拢紧。 有黑色碎发垂在他额头上,他俯首,轮廓清晰,视线专注。 杜悦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衬衫两边下摆,长指迅速地打一个结,衬衫下摆缠绕在她腰际,然后他慢慢扣着衬衫扣子。 不过,当他手扣到她胸口处时,突然停住,缓慢地收回手。 “感觉如何?” 杜悦呼吸有些急促,抬眸,看向面前的穿衣镜。 镜子中,映出沈家琪的身形,靠在她身边,嘴角边嚼着一抹,云淡风轻。 而她…… 礼服上半身藏在衬衫后,卷起的袖子,半敞开的领口,收腰设计,晚礼服飘然的褶皱裙摆,俨然就是一副休闲搭配的沙滩风情。 “你这样很美丽。” 杜悦突然抬眸,对上沈家琪在镜中的眸光 。 他神色如常,慢条斯理地后退一步:“可以的话,我们出门吧。” …… 酒店五楼,设有一家高档西餐厅。 杜悦刚坐下,沈家琪就把菜单递给她。 杜悦点了个水果沙拉,就把菜单推回他面前。 她转头看着窗外海景,目光迷蒙无焦虑,直到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想什么?” 杜悦见沈家琪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她身上。 杜悦想到刘雨欣,再看沈家琪时眼神顿时有点不同了。 就她感觉,沈家琪应该不知道刘雨欣和屈润泽的关系,否则不可能没事人一样。自己的妻子牟足劲去追求已婚的旧情人,不论什么男人都受不了的。 杜悦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没什么,只是觉得鼻子有点堵。” 沈家琪没继续追问,只跟她随意交谈了些当地风土人情。 …… 两人吃完饭从酒店出来,已是下午一点多了。 “去海边散步吧,对消化有好处的。”沈家琪提议道。 杜悦点头,跟着他一块往沙滩走去。 刚放晴后的阳光暖暖的,不似往日那般灼热。 两人脱掉鞋,沿着沙滩缓慢散步,不时有海浪卷上来,打湿杜悦的裙摆。 不远处,一对年轻的夫妇正在海边嬉闹,欢声笑语充斥耳畔。 杜悦看着他们,眼底不禁流露出艳羡的神色来。 “这个季节,有很多夫妻喜欢过来度假。”沈家琪突然道。 杜悦勾起嘴角:“下回,你也可以带着太太来玩……” 她话还没说完就打住了,冲沈家琪露出抹不自然的笑。 沈家琪浅笑:“我反而更喜欢现在这样。” 杜悦避开他的注视,看向海面上的小岛:“这里确实是人间仙境。” 突然,一个海浪汹涌地铺面而来。 杜悦本能地想侧身躲避,右手却突然被人扣住,海浪只刚刚湮没她膝盖,而她整个人,却被护在沈家琪的臂弯中。 “谢谢。”杜悦想抽身,却推不动他。 下一刻,沈家琪俯首,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杜悦讶然望向他:“你干什么?” “你的裙子全湿了,这样走路很辛 苦。” 沈家琪说着,已经迈大步走开,小波海浪一簇簇打在他麦色小腿上,湿了他的双脚。 “放我下来,我一个人可以的。” 沈家琪垂眸看她,沉吟片刻道:“你确定?” “嗯,确定。”杜悦点头。 沈家琪真的弯下腰,把她重新放回沙滩上,抽回自己搁在她身上的手。 海浪几乎将她裙子全部打湿,紧紧贴在身上,衬托出她完美的腿型,她扶起裙摆,匀称的小腿浸泡在海水中,走起路来有磕磕碰碰的感觉。 杜悦走了几步,觉得有些吃力。 沈家琪悠哉悠哉地跟在她身后,两人并肩的身影,在海面上重叠。 她总算停下步伐,有些气馁地看着自己越来越湿重的裙子。 沈家琪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去:“我背你。” 午后的阳光,暖得人心一热。 他背部曲线流畅而宽广,阳光下的剪影柔和却有力。 杜悦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趴到他背上。 沈家琪背着她站起来的时候,她本能地圈住他的脖子。 长这么大,杜悦从没背男人这样背过,不免别捏。 “不舒服?”沈家琪突然开口问她。 两人的距离顿时贴近,杜悦不动声色地别开脸:“还好。” 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提着花篮从旁边走来,她冲着两人热情地笑笑。 “叔叔,买朵花送给阿姨吧。” 见沈家琪脚步放慢,小女孩感觉有戏,赶紧继续道:“只要十元一支,叔叔送吧!” 杜悦伸手跟小女孩打了个招呼:“还是算了,我们不需要的。” 小女孩目光恳切地看着沈家琪:“叔叔,真的不要吗?” 沈家琪瞥了眼篮子里一支支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勾起唇角:“要。” 他转头对杜悦道:“钱包在我裤袋里,帮我付钱。” 杜悦轻咬下唇,却还是一手扣住他肩膀,另一只手伸进他裤袋里。 小女孩拿了钱乐颠乐颠地离开了。 杜悦盯着手中一篮玫瑰,有些无奈:“其实,不用买这么多的。” “要是不喜欢,扔掉也行。”沈家琪状似无意说道。 杜悦看着那一簇摇曳的玫瑰, 心里微动,这种话,一般是情人间才会互送的。 …… 沈家琪背着她,一直到房间门口。 “我在海南的行程有七天,如果你想早点离开的话,我帮你订机票。” 杜悦捧着花靠在门边:“好的,知道了。” “我住在你对面,有事可以过来找我。” 杜悦点头,走进房间,在房门关上前对他道:“谢谢你的花。” 沈家琪失笑:“喜欢就行。” …… 杜悦将玫瑰花修剪整理,然后放进花瓶中。 “如月”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睡懒觉。 杜悦过去弯腰,想将它拿起,送到沈家琪房间去。 毕竟“如月”是他的宠物,该和他呆一起。 只是,“如月”像跟她杠上般,爪子把着地毯不肯动,连脑袋都缩回去。 杜悦无奈,也随它去了,径直走到客厅看电话。 她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里,又多了很多未接电话。 杜悦突然觉得嘲讽,结婚一年,他给她打电话的次数总和都不如这次多。 …… 屈润泽驱车回到宜家别苑,保姆正在看电视,见他进屋赶紧迎上去:“先生。” “太太回来了没?”他问。 保姆摇头:“还没呢。” 屈润泽丢下外套上楼,心里前所未有的烦躁。 他突然忆起那天杜悦在甲板上所说的话,她说两人到此为止,她的表情那么认真,语气更是空前的淡定疏离,仿佛已经做了极大决心一般。 屈润泽心烦意乱地扫落桌上台灯,破碎的玻璃渣在地上散了一地,有一小块飞溅到他手上,割出一条伤口,暗红的鲜血马上溢了出来。 他想起杜悦放在卧室床头柜里的离婚协议。 屈润泽进入她房间,拉开抽屉,果然,两份打印文件安静地放在里面。 他无数次尝试拨通杜悦的电话,拨号时满怀紧张和不安,可是多次听到无人接听的提示后,他心内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屈润泽洗完澡,换了身家居服下楼,就看到刘雅丽坐在客厅沙发上。 “我听说那个女人至今还未回来?” 屈润泽没接腔,径直走到厨房倒了一杯冷水喝。 刘雅丽颇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还想找她?那狐狸精不知道跟哪个男人跑了!” “妈,你能不能不要总这样看待别人?”屈润泽拧着眉,神色间是不悦。 刘雅丽错愕地望着他:“阿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屈润泽疲惫地合上双眸:“我等下要回去加班,没事的话,您回去休息吧。” “你现在翅膀硬了,都敢为了她赶妈妈走了?”刘雅丽气得手颤抖不止:“阿泽,你脑子进水了吧?你难道不记得她母亲对我们母子所造成的伤害了吗?” “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 屈润泽说着就转身抓起外套和车钥匙要离开。 第80章:记得我放在你行李箱里的雨伞吧? 刘雅丽伸手去拉他,却一个不小心,狼狈地跌落在地上。 “雅丽!”从厨房里出来的燕姨丢下杯子,连忙过去扶住她。 刘雅丽却拍开她手,盯着屈润泽的背影,哭着喊道:“你忘了我是为谁苟延残喘在世上了吗?我忍受这么多年冷眼和讥又是为何?你倒好,真把那只小破鞋当老婆了,竟然为了她连妈妈都要往外赶了?” 屈润泽却直接交代家里的保姆:“让司机送她回军区大院。” 听他这么说,刘雅丽脸色顿时一变:“阿泽,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妈?” 屈润泽回头,神色间全是浓郁的焦躁:“做错事的是杜月默和屈南风,与杜悦何忧?我不想再牵扯无辜的人,更不想因此导致婚姻破碎。” 刘雅丽大惊:“你不是想跟那小狐狸精过一生吧?那怎么行!绝对不行!我是不会同意的!她母亲根本就不要脸,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能好到哪儿去?你跟她纠缠,只会毁了自己一生。算了,我也不求报仇,但你必须马上跟她去离婚!” 但是,屈润泽却已摔门离开,回答她的只有来回晃动的门声。 …… 屈润泽要去洽谈一笔重要的生意。 合作方是个很重家庭和睦的中年人,传闻说他结婚二十多年,依旧跟太太恩爱有加,当对方提出要他带女伴过去时,屈润泽有点发愣。 他记不起以前遇上这种饭局时是如此应付的,是带上杜悦或其他女人? 屈润泽翻遍公关部员工资料,还是没能找到称心如意的。 他整个人仰靠在沙发上,合上双眸,强烈的灯光照在脸上,模糊他的棱角。 夜里,屈润泽提前来到酒店,在车上坐了许久才下去。 “阿泽!”他刚进去,就传来一道悦耳清脆的女人声音。 刘雨欣穿着一袭长裙,黑亮的长发盘起,看起来知性中带着活泼。 “胜奇说你今晚要赴会,不过缺少个女伴?” 她缓慢到他跟前,目光灼灼地望向他:“如果不嫌弃,我可以陪你进去。” …… “屈总,这位是你夫人吧?真漂亮,简直天造地设啊。” 包厢门口,一中年男人迎出来,看到刘雨欣时,眼底有惊艳滑过。 刘雨欣挽着屈润泽的手臂,笑容甜美优雅:“您好。” 屈润泽沉默不语地带着刘雨欣进入包厢。 中年男人的夫人,正坐在角落沙发上喂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喝奶粉。 “我们俩结婚二十多年,去年好不容易有个孩子,所以很宠爱,不管去哪里,我太太都会带着他,希望没有打扰到屈总雅兴。” 刘雨欣一笑,抬眸望着屈润泽,他正低头看着那个白胖的可爱小孩。 晚餐很随意,四个人点了几道菜,小孩喝完奶躺沙发上睡着了。 屈润泽兴致泛泛,席间只偶尔和对方聊两句,酒倒喝了不少。 刘雨欣看着频频秀恩爱的夫妻,羡慕道:“你们感情真好。” 中年男人呵呵一笑,他夫人则羞涩俯首,他往屈润泽杯里倒了杯酒,看了眼自己夫人,目光深切:“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当然要好好爱惜她了。” 屈润泽掀了掀眼皮,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 “其实现在想来,命运真的很戏剧,当时我家族企业被岳父吞并,后面我长大了,当时也不管起因,一心想着报仇,夺回属于我的东西,甚至出计引诱当时是董事长千金的她,没想到的是……”男人笑着不停摇头:“倒把自己赔进去了。” 屈润泽又仰脖喝光一杯酒,安静地听着。 已经睡醒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到屈润泽跟前,抱住他大腿,咧开一张小嘴,含糊喊着:“爬……爬……” 屈润泽内心一软,抱起小孩,在他粉嫩脸上亲了口:“宝宝,我不是哦。” 中年男人莞尔:“屈总,也该考虑跟太太生个孩子了。” 刘雨欣的笑容顿时一滞,握着筷子的手有点泛白。 屈润泽没有接腔,神色淡然,将孩子递给那中年女人。 用完餐,走出酒店,刘雨欣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模样。 她望着身边的屈润泽,浅笑道:“要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屈润泽:“早点回去休息。”说着,自顾自要走。 刘雨欣笑容一僵:“阿泽,你还在怪我打掉孩子吧?” 屈润泽没有回头,钻进轿车中,接着开车离开了。 …… 杜悦在海南玩了一个礼拜。 上飞机前,她打电话回老城区,是保姆接的。 “悦悦,这几天屈先生每天都来找帧帧,你们发生什么了吗?” “我下午就回去,那些事到时再说。” 保姆见杜悦不愿多谈,也转了话题:“那也行,你自己路上小心点。” 杜悦手机刚收线,沈家琪就拿着登机牌走过来。 这段时间,对亏了有沈家琪的照顾,杜悦对他说不上来的感激。 只是她回去,最先要处理的就是离婚的事情,不能拖泥带水。 …… 飞机降落后,两人从机场里出来,外面下着狂风暴雨。 杜悦环视四周,许是下雨的缘故,并没有看到到处拉客的的士。 她回头,就看着抬眸盯着外面雨帘的沈家琪。 杜悦从行李箱里掏出一把伞,上前问他道:“你有带伞吗?” 沈家琪靠在行李箱旁,看着杜悦手中的伞,黑眸微微一动,摇头:“没有。” 杜悦想到沈家琪有车一直停在机场地下室。 “那我送你去停车场吧。”杜悦打开伞,示意他过去。 沈家琪挨上去,安静地看着她,他一米八多的个子,让杜悦举伞的动作有点吃力。 杜悦轻轻一笑:“你帮过我那么多,总算能为您做点什么了。” 有雨水沿着伞尖滑落地上,打湿行人的鞋子和裤脚。 沈家琪接过她手里的雨伞:“还是我来吧。” 地上一层水,耳畔是雨水稀里哗啦的声响,人声嘈杂。 沈家琪撑伞护着她,她拖着行李箱,两人缓缓走在大雨中。 伞很小,几乎全遮在刘雨欣头上。 杜悦仰首,见沈家琪外侧的整个肩头都被打湿。 她不着痕迹得往他那里靠了靠,让两人能更好地躲在伞下。 雨越下越大,沈家琪换一只手拿伞,右手搭在她肩膀上,微微扣住。 杜悦正仔细走路,不想肩膀就是一沉。 熟悉的烟草味窜入她鼻翼,杜悦一愣,抬眸,就看到沈家琪半个身子已经被打湿,有水珠凝结在黑发上,黑眸幽深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沈家琪手上微微收紧。 杜悦用透着探究和问询的眼眸看着他,似乎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沈家琪和她视线坦然对上:“雨很大,再不走,我们会感冒的。” 杜悦也感到有一股凉气萦绕后背:“嗯 。” 不同于沈家琪的漫不经心,杜悦开始将注意力放在肩上那只修长的大手上。 彼此靠得太近,她甚至能听到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她的身体微微僵直,心跳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 来到车库,沈家琪自然地松开她:“我送你回家。” “不必了。”杜悦拿了伞:“这里打车很方便。” 刚说着,就看到一辆空出租车迎面而来,杜悦赶紧伸手去拦。 “你先走吧,我打车直接回家就行了。” 沈家琪盯着她朦胧雨中越发清亮的眸子,等到出租车停在路边,他才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她打伞站在车边:“开车慢一点。” 他没有马上就离开,而是坐在那里,看着她收掉雨伞,赶忙钻进出租车里。 出租车前脚刚走,沈家琪的手机就响了。 是军区大院打来的。 “出差回来了吗?”陈鸿在那头问。 沈家琪点火:“嗯,刚出机场,正要开车回去。” “外面雨下得很大,记得我放在你行李箱里的雨伞吧?” “嗯。”沈家琪漫不经心应了句。 半个小时后,沈家琪回到军区大院。 他推门进去,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刘雨欣跟沈家几个长辈正在沙发上谈笑。 “二婶,我三姐最近开了个美容连锁店,都是从国外请的资深美容师,我不少朋友去了都称赞那里服务态度好,而且对改善皮肤挺有作用的,这周末我带你去啊。” 刘雨欣坐在王雪芮身边,又对沈佩玉道:“姑姑也一起去哦,他们说你有肩周炎,那里的按摩师能缓解疼痛的。” 听到门口的响动,众人纷纷回头。 看到沈家琪将伞搁在玄关处,刘雨欣赶紧起身,笑容甜蜜:“老公!” “瞧两人腻歪的,这才几天没见……”王雪芮暧昧地调侃他们。 沈佩玉隐约知道沈家琪和刘雨欣不和,端起茶杯,佯装没听到她的调笑。 刘雨欣搂住沈家琪的胳膊:“我瞧瞧,看晒黑了没有。” 沈家琪温和一笑,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臂。 “雨欣,今天怎么来大院了?” 刘雨欣埋怨地横 他一眼:“怎么,我过来看下长辈们都不行啊?” 沈家琪瞄到她放在客厅上的大包小包,想起手机中刷卡短信提示,眉梢微微挑动。 “雪芮,我上个星期请人弄了一副十字绣,忘了给你看,我们去瞧一瞧吧。” 沈佩玉扫了她一眼,拖着王雪芮就往楼上走。 客厅里,顿时只剩下沈家琪和刘雨欣。 第81章:难道沈家琪外头真的有人了? 刘雨欣瞧瞧打量沈家琪,他却率先开口:“我累了,想先上楼休息,你想出去逛街就叫二婶一起,如果想玩电脑就去书房,还有事可以吩咐保姆做。” 刘雨欣看着沈家琪揉着眉心的样子,神色间确实染着几分倦意。 “那你赶紧休息一会儿,我自己看看电视就行了。” 沈家琪点点头,转身,迈大步上楼。 刘雨欣抓过遥控器,盯着沈家琪仓皇的背影,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要是换成往日,不管多累,沈家琪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哄她高兴。 今天怎么如此冷淡? 刘雨欣咬住下唇,突然就想起做美容时,听到一个刚从海南旅行回来熟人说的话。 难道沈家琪外头真的有人了? 刘雨欣不由想起自己和沈家琪的婚姻,好像一直都是她在主动靠拢,起先,也是她找机会接近沈佩玉,打听沈佩玉喜欢去高档美容会所,她就见缝插针,总是假装和她偶遇,然后渐渐博得她的喜爱。 她第一次来沈家别墅,是沈佩玉带她过来的,在此之前,她做了许多功课了解沈家每个人的兴趣,努力让自己获得他们的欢心。当时,她到沈家做客许多次,却始终没能遇上沈家琪。偶尔两次,虽然碰面了,但他也不过礼貌点头示意后就自己上楼了。 之后,她为了进一步接近他,甚至独自前往美国留学,放弃了在镇南的所有,努力了许多年,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还是不温不火,他看她眼中始终没有欢爱,但也因此反而激发了她的征服欲,只是不曾想,在她被长辈要求嫁给他后,会过上这样的婚姻生活。 刘雨欣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她丢下遥控器走上楼。 “老公……” 刘雨欣推门进去,见沈家琪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他脱了外套,领带搭在脖子上,衬衫扣子被解开,平添了股居家味。 见她进来,沈家琪聊了两句就收线,对着她微微一笑:“怎么了?” “老公……” 一袭洁白长裙的刘雨欣缓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她双眸盈亮,望着沈家琪俊朗的脸庞,欲言又止,咬住下唇,眼中有委屈泛出。 “到底怎么了?”沈家琪疑惑地低头瞧着她。 刘雨欣直直望进她双眼,好像想从中看出点什么,只是,沈家琪神色淡然,倒是被她看得有点错愕 :“是不是碰上烦心事了?” “老公,你说我好看吗?” 沈家琪浅笑:“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不是一向对自己很自信的吗?” 刘雨欣听他这么说,脸色缓和了点,但还是不愿错过他脸上任何神情变化。 “老公,这次出差你一个人辛苦吗?” 沈家琪扯领带的手一顿,抬眸看着她:“怎么了?” 刘雨欣佯装玩笑道:“老公,你该不会跟哪个女人一起去海南度假了吧?” “你怎么也看那些八卦新闻了?” 沈家琪挂好领带,走到茶几上倒杯冷水。 他刚想喝,刘雨欣就靠到他肩膀上:“老公,你的意思是,没有咯?” 沈家琪安静地回看她,直到看得她浑身不自在起来,他才别开脸,慢条斯理道:“这种事,越描越黑,你觉得是真是假呢?” 虽然他表情淡然,但刘雨欣总觉得他似乎有些不悦,而他这句话仿佛是在嘲讽她的疑神疑鬼,刘雨欣心头一紧,连忙开口:“老公,我说着好玩的啦!” “是吗?”沈家琪抬眸看着她:“我还有事忙。” 有些女人天生贪心,明明决定要追求新的事物了,却不甘心自己现在所拥有的被别的女人抢走,虽然沈家琪某些方面有所不足,但刘雨欣还是见不得他跟别的女人好,像她这种眼高于顶的女人,是不会容许自己的东西落入他人囊中的。 她踮脚在他脸颊上啄了口:“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沈家琪抿了口冷水:“今晚睡在这里吗?” 刘雨欣一愣。 “要是住下的话,我让保姆替你准备被褥。” 刘雨欣对上他关切的视线,脑中却浮现她看到的那盒补气养肾的药物,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干巴巴地笑了笑:“我约了大姐明天一早去医院的。” “这样啊……”沈家琪似乎有点失落,但还是表示谅解地点点头:“没事,陪大姐治疗要紧,我等下送你回去。” “好,那我先下去了哦。” 刘雨欣关门后贴在墙壁上,回头看了眼,如临大赦地吐出一口气。 她拿出手机给屈润泽打电话,那端却占线。 刘雨欣心里烦躁不已,在走廊上来回走动,打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磨光她的所有耐心,她又打了林姗姗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 刘雨欣挂了电话,下楼拿起沙发上的包包就要离开。 沈佩玉刚好下楼,问:“雨欣,怎么要走,马上开饭了呢。” “不了,我朋友姗姗出了点意外,我得过去,晚饭你们吃吧。” 目送刘雨欣离开,沈佩玉悄然叹了口气,上楼敲开沈家琪的房门。 沈家琪坐在书桌前办公,听到脚步声后抬眸扫了她一眼:“有什么事吗?” “你跟雨欣之间到底怎么了?”沈佩玉脸色带着点担忧:“前两天,我跟朋友出去,好像看到她跟一个男人亲密出入酒店。” 沈家琪沉默片刻,突然抬头,看着她:“若是我计划离婚呢?” …… 杜悦离开机场后,没回宜家别苑别墅, 林熙敏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浑身湿透的杜悦,惊讶不已:“发生什么了?” “没地方去,你收留我一阵子。”杜悦半开玩笑道。 林熙敏见她明明狼狈,却还要佯装没事的样子,心下想起她跟屈润泽间糟糕的婚姻,心里一疼,赶紧将她迎进门:“也不来个电话,我好去接你啊!” “你的自行车不怕雨?” “我这不是为了闺蜜豁出去了嘛。” 林熙敏赶紧打开空调,在浴缸里放满热水,然后将杜悦推进浴室。 “你洗个热水澡,我去找条毛巾给你。” 等杜悦洗完澡出来,林熙敏将一杯姜汤递到她面前。 “来来。”她对杜悦道:“快把这个喝了吧。” 杜悦坐下,一口口喝着姜汤,胃里渐渐传来暖洋洋的感觉。 林熙敏摸了下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她长出一口气。 “这个星期你都去哪儿了?” “我去海南玩了。”杜悦照实说。 林熙敏“嗯”应了声,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跟屈润泽怎么啦?” “还能怎么啦?最坏的打算就是离婚,以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杜悦浅笑,神色间并没有被负心汉辜负的哀怨跟忧愁。 “你真的要离婚?” 林熙敏有点不信,可看杜悦的神色又不像在说谎的样子。 杜悦颔首:“如果顺利的话这几天就离,最迟也就再拖几 个月。” 林熙敏想要安抚她,可是张口后,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放心,我这儿想住多久就住着吧。”林熙敏拍拍她的手背。 杜悦望着她一笑:“我都不伤心,你干嘛一副被人甩了的模样?” “悦悦。”林熙敏正视她:“很快就会没事的。” “嗯,我在知道的。”杜悦嗔笑看了她一眼,端着碗送去厨房。 见杜悦这个样子,林熙敏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虽然不明白他们夫妻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护短地认为肯定是屈润泽的错。 杜悦她还不了解吗,就是个死心眼的人,当初既然决定要嫁给屈润泽,那肯定就会一心一意守着他。像她这种渴望家庭温暖的人,如非无奈,是轻易不会提出离婚的。 正想着,门铃又被人按响。 “哪位?”林熙敏跑去开门,看到屈润泽站在门外。 她下意识地挡在门口,手在身后拉上门,不让屈润泽看到里面。 “你来这里干什么?” 因着杜悦的事,林熙敏对屈润泽的态度并不好。 屈润泽蹙起眉头:“杜悦是不是在这儿?” “杜悦?她不是不见了吗?”林熙敏横了他一眼:“你跑来找我做什么?” “保姆说杜悦已经回镇南市了。”屈润泽语气肯定,目光探究地看着林熙敏:“除了你这里,我想不到她可以去哪里。” 林熙敏冷笑:“那么屈总,您的意思是要进去搜查一下咯?” 屈润泽没说话,林熙敏笑得越发怪里怪气:“说起来真是怪,杜悦是你老婆,又不是我的谁,你这个做人老公的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活该知道啊?” “林熙敏,我知道杜悦在里面,叫她出来跟我回家。” “家?”林熙敏讥笑:“你那么多金屋,是想把杜悦藏哪个里?” 屈润泽身侧双手紧握成拳,极力隐忍,声音压抑着:“我和她之间有点误会,我会跟她解释,如果她真的在,麻烦传达一下。” 林熙敏想打发他走,里面想起杜悦的问询:“林熙敏,谁在外面?” 屈润泽猝然抬眸看向林熙敏的身后。 杜悦来到玄关处,一眼看到被林熙敏拦在外面的屈润泽。 屈润泽如往日般穿着职业黑色西装 ,身形完美仿佛一尊雕像。 第82章:提前祝你们合作愉快 她扑闪了下眼眸:“你来这里做什么?” “杜悦,跟我回家。”屈润泽开口道:“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不回去。” “林熙敏这里挺好的。”杜悦觉察到屈润泽眉目间的疲惫,身上有着淡淡的漂泊味,仿佛是匆忙赶过来的:“你自己走吧。” “就算你讨厌我,住在别人家里也不是个办法。”屈润泽继续道。 “悦悦,别理他,咱们就住这儿。” 林熙敏扣着杜悦的肩就要往里面走。 眼看着门就要被关上,屈润泽急忙阻止:“杜悦,我想跟你聊一聊。” 杜悦脚步一顿,抬眸扫了他一眼:“有些话我本来想明天跟你聊的,但既然你坚持,那我们现在一次说明白了也行。” …… 客厅中,杜悦安静地坐着,屈润泽坐在她对面,茶几上是两杯饮料。 “我这些天认真考虑过了,我们不合适,离婚是最好的结果。” 屈润泽的瞳孔猛地一收缩,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青白。 “杜悦,不要说气话。”他看着脸色有点惨白的杜悦:“我说过,再也不要说离婚的话。” 杜悦深吸口气,抬眸望向他:“我考虑了很多,不想再跟你继续下去了。” 屈润泽喉头微动,张开嘴想说话,却最终以无声代替。 杜悦:“我现在才二十五,人的一辈子真的很长,就算这场婚姻并不幸福,也不是并不可以挽回的错误,我虽然不算很出色,但也不差,跟你离婚之后,我可以选择更好的生活,运气好的话,还能遇上个真心爱惜我的男人。” 屈润泽的心突然剧烈一痛,玻璃杯中的饮料微微溢出,他却像是无所觉察,只是直直盯着她:“你真的决定了吗?” “我们之间也没有非要继续在一起的理由。” 杜悦苦涩笑:“离婚协议书我放在卧室的床头柜里,你回去之后可以先看看,我明天回去收拾东西,这段时间,我会住在林熙敏这边。” 屈润泽许久没有接腔,尔后才抬眸重新看着她。 “让我考虑下,明天再给你答复。” 杜悦颔首:“好的。”她起身,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屈润泽也没有继续停留,转身就走,水杯中的饮料一滴没碰。 杜悦看这儿窗外淅沥沥的雨丝,低下 头,眼角干干地想要撕裂般难受。 他们结婚和离婚的场景竟如此相似,都是在惹人发愁的下雨天。 次日,杜悦回到宜家别苑,保姆告诉她,屈润泽去英国出差了。 她走进卧室,打开抽屉,果然,离婚协议书都没了。 杜悦扶额,突然有点搞不懂屈润泽是怎么想的了。 她发了条短信给屈润泽:“如果你坚持不离,我只能提起诉讼了。” 等了许久,都没有收到他的回复。 杜悦去屈氏上班,手机里面多了条短信…… “先不说,等我回去了,再具体商量这事。” 杜悦更希望以良好的方式结束这场婚姻,毕竟闹僵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你出差多久?” “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吧。” 杜悦秀眉蹙起,但还是回复:“嗯,我等你。” 半个月时间,不长却也不短,杜悦不打算继续住在别墅。 她从宜家别苑搬出来,怕保姆和杜帧担心,她干脆搬到林熙敏那里住下。 屈润泽一直没回国,不过每天都会跟杜悦发信息。 有些时间杜悦看都没看,就直接删掉。 承受过太多的欺骗,因此再不敢轻易去相信他言语中的真假。 …… “杜总监,杰克先生约了你晚上七点一起用餐。” 杜悦翻阅行程表,头也不抬问:“现在几点了?” “五点过一刻。” 杜悦颔首:“准备一下,提前到一江春水等他。” …… 杜悦跟助理刚走进酒店大厅,正好碰上沈家琪。他穿着白色衬衫,脖子间是一条酒红色的领带,手臂上挂着黑色西装,绅士而富有魅力。 这是从海南回来的二十多天里,她第一次看到沈家琪。 “你过来吃饭吗?” 沈家琪有些讶然,声音仍浑厚,浅淡的,性质不错地打量着她。 杜悦点头,礼貌打招呼:“沈先生,好巧。” 身旁的助理也恭敬地问候沈家琪,他回以淡淡的温和笑容。 而那边,杰克先生和他的助理已经走过来。 在看到并肩而立的杜悦和沈家琪时,杰克一愣:“你们认识?” 沈家琪没开口,微笑着,像是在等杜悦回答。 杜悦:“原来提前赴约有时候也不一定是美德。” 沈家琪保持着浅淡的微笑。 杜悦听闻沈家琪公司也有相关房地产业务,她自然要怀疑沈家琪见杰克的目的。 沈家琪许是猜到她的想法,温和地跟她解释:“我和杰克是老同学,听说他来中国出差,我就过来看看,想请他吃饭。你们……有事谈吗?” 杜悦眼睛扑闪了下,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了。 沈家琪转而看着杰克先生:“不介意的话,一起吃饭吧,我请客,怎么样?” 杰克哈哈一笑,自然没有异议。 杜悦没接腔,思索着要不要跟杰克另约时间会面。 只是,如果直接走的话,相当于放弃了这次合作机会。 “走吧。”沈家琪笑盈盈地拍了拍她肩:“杰克很讨厌说谎的人。” 是那种点到为止的碰触,轻柔不带侵略性的,手心的温度却灼人。 杜悦犹豫了片刻,还是带着助理跟着进包房。 …… 席间,全是沈家琪跟杰克交谈的声音。 杜悦被安排坐在沈家琪旁边,无聊地拿勺子搅拌碗里的青菜羹。 她偶尔抬眸扫一眼杰克,又回头看着沈家琪,眼底泛上淡淡的警惕。 沈家琪似有所觉察,转过头看着他:“怎么了?” “没,没啊。”杜悦摇头,不好意思说自己心里在提防他抢了生意。 沈家琪笑,将一盘切好的牛排递到她跟前。 “谢谢。”杜悦脸微微发烫。 饭局差不多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杰克有事先走,沈家琪起身送他,杜悦也跟着站起来。 “镇南市许多建筑方案都是出自杜总监手下,杰克,预祝你们合作愉快。” 杜悦讶然地看着沈家琪。 他冲着她一笑,绅士地从杰克出去。 …… 沈家琪将人送到电梯口后折回来。 助理已经走了,杜悦提着包站在那里,见他回来迎上去。 “你刚才的意思是杰克决定跟我合作了?” 沈家琪低头看着她疲倦的神色,深邃的眼眸中泛上一股笑意。 “你们即将合作,我提前说声恭喜不好吗?” 杜悦眨了眨眼睛:“我跟他可什么都没谈呢。” “这样啊……”沈家琪咧开嘴笑,露出整齐的牙齿:“我以为你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杜悦望着他不着边的笑容,感觉自己被耍了似的。 “谢谢你的招待,我先告辞了。” 杜悦点头示意,转身就往电梯走去。 沈家琪紧随而上,步伐沉稳有力,也没开口挽留她。 电梯停下,杜悦刚想进去,却从里面冲出一个人来。 “三哥……” 高雄匆忙出来,在看到跟沈家琪一起的杜悦后,吃了一惊。 “悦悦,你怎么也在这儿?” 高雄的目光掠过杜悦落到沈家琪身上,又从沈家琪身上瞄回杜悦身上,忽而暧昧地笑了笑,抬胳膊肘顶了顶杜悦:“跟三哥约会啊?” “跟公司一个客户谈业务。”杜悦尴尬地笑了下:“刚好碰上的。” “碰巧的深一层含义就是缘分,你看你俩多有缘。” 杜悦不想听他胡扯:“那你们谈,我先告辞。” 沈家琪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高雄却已经一把拦住她。 “难得再次看到你,干嘛这么快就走,怎么说也一起喝杯酒。” 杜悦:“你太客气了,我还是算了吧。” 高雄巧舌如簧,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你不去?那怎么可以啊?你不知道,下面那群人简直是疯子,你要不去的话,他们喜欢乱灌酒,要是有你在,他们多少会收敛着点……悦悦,一起吧,反正人也不多,也就玩会儿,不会影响到你明天工作的。” 说完,不等杜悦拒绝就拉着她重新走进电梯。 “三哥,快点,别让下面几个等久了。” 沈家琪悠闲自在地踱进电梯,按下一楼,两手插兜站在那里。 高雄挨近杜悦,拿手挡住嘴巴对杜悦道:“三哥很闷骚,平时都不去酒吧的。” 杜悦扭头看高雄,疑惑他为什么会跟自己说这些话。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沈家琪率先走出电梯。 “三哥就是喜欢假正经,悦悦,你以后就知道他了。” 高雄朝杜悦挤眉弄眼:“而且,他对喜欢的人好到没朋友。” 杜悦瞥了眼沈家琪的背影,干干一笑:“是吗?” …… 杜悦何高雄并肩走进酒吧的时候,沈家琪已经径直在桌边坐下。 金吟跟杨乐都在,看到杜悦时沉默对视一眼。 酒吧的气氛很活跃,四周都是一些来这里放松娱乐的白领和富家公子。 “我还是先回去吧,免得打扰你们。”杜悦又想告辞。 高雄死死拽住她:“打扰个头,都到这儿了,好歹进去问候下。” 说着,他就拉着杜悦往桌上走去。 第83章:如果我离婚,你怎么想? “杜悦,好巧啊。”金吟热情站起来跟杜悦打招呼。 杜悦轻笑颔首:“刚在楼上谈生意。” 杨乐还是很沉默,不过是礼貌地跟杜悦点了点头。 沈家琪安静地抿了口威士忌,没有其他动作。 杜悦显然也发现沈家琪的异样,好像吃完饭后,他的神色就很冷淡。 中途,杜悦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等她出来,就看到沈家琪站在那。 他背靠墙壁,抬头盯着上面一副水墨画,好像在赏析。 杜悦正犹豫着是直接回去还是跟他打声招呼,沈家琪就已经转过头。 他的神色仍然深邃难测,叫她捉摸不透。 杜悦朝他微微勾起嘴角,点头,越过他就想走。 沈家琪却像是自语般开口:“如果我离婚,你怎么想?” 杜悦的脚步一滞,心跳漏半拍。 “在你看来,一个离婚的男人跟另一个离婚的女人重新家庭,会幸福吗?” 他的语气平静无恙。 杜悦的脸颊突地一热,感觉他口中离婚的女人就是她似的。 她抓紧手里的包包,脸上笑容无懈可击:“这个问题……问我好像不太合适吧?” “是吗?”沈家琪莞尔一笑:“看来我找错人问了。” 沈家琪黑色的外套线条流畅,在走廊灯光下流转,落入杜悦视线中。 杜悦看着他突然就失语了。 沈家琪神色淡然,没有继续,径直迈开步伐走开了。 杜悦看着他的背影,有种他似乎生气的感觉。 只是在她印象中,沈家琪好像不是如此小心眼的男人。 杜悦再次回到酒吧,那里只剩下高雄、金吟和杨乐三个人。 “三哥有事先走了,悦悦,来,我们不醉不归。” 杜悦一愣,转头看着酒吧门口处,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 屈润泽在伦敦机场经过,被对面橱窗中一枚亮色钻戒吸引。 他走过马路,隔着玻璃看钻戒,直到导购小姐出门询问。 屈润泽俯首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并不是他跟杜悦的婚戒,他转动戒指,缓缓将它取下,收进裤子袋中,上面已留下个浅浅的白痕。 他走进店中,买下那对镶着钻石的戒指,在内环上刻了个小小的“惜”字。 看着做工精致的戒指,屈润泽脑海中浮现杜悦那夜穿着棉布格子衬衣、米色亚麻长裙亭亭玉立的背影,像是一朵绽放在阳光下的娇花。 将戒指小心放进盒子收好之后,屈润泽走出店里,掏出手机看了眼。 这半个多月以来,杜悦连一条短信都没给他回过。 她好像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他离婚。 屈…… 润泽回头看了眼那家珠宝店,这才迈步走向机场入口。 …… 从伦敦回到镇南,屈润泽走下飞机,刚开机就有许多未接来电。 是黄胜奇打的。 屈润泽拉着行李杠走出机场,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林姗姗给他打的。 “阿泽,听说你去英国出差了,要多久才能回来呀?” 林姗姗的声音中带着些焦急。 “我刚下飞机,怎么了?” “你回来就好,阿泽,你现在到胜奇家来一趟吧。” 屈润泽没有直接回答,沉默片刻后才道:“发生什么了?” 林姗姗的手机一下子被黄胜奇夺走。 “阿泽,你说句实话,是不是要为了你那老婆,连我们这些一起长大的朋友都不要了?” 屈润泽蹙眉:“胜奇,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问,你不理我们就算了,难道连雨欣也不理了吗?” “胜奇,我已经有老婆了。” “这个社会,婚姻就是一张纸的事。”黄胜奇语气不耐:“出海回来后,雨欣就一直郁郁寡欢,我不禁要怀疑,你老婆是不是跟她说什么了?” “怎么可能,杜悦不是那种人。”屈润泽语气笃定。 “阿泽,女人的心思,谁说得准?跟柯少赌博那晚,我亲眼看到杜悦跟雨欣在一起,就是那以后,雨欣就变了。她那样的女人,哪里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的?” 黄胜奇缓了缓,又继续道:“阿泽,你尊重自己老婆,我不好说,但也不能纵容她欺负别人,雨欣跟你交往那么多年,虽说是她伤你在先,但她毕竟把最好的青春给了你……” 屈润泽打断他:“胜奇,那些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 说着,他就要收线。 “阿泽,要是我跟你说,姗姗在医院妇产科门口看到雨欣了呢?” 屈润泽掐点电话的手指蜷缩。 “雨欣的脸色很难看,一点精神没有,连姗姗走到她跟前都没发现,你知道吗?妇产科那里,全都是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还有人从手术室捂着肚子,痛不欲生地出来。” 黄胜奇叹口气:“这是你自己的事,本来我们不该干涉的,只是,对方是雨欣,是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她根本没让她丈夫碰,要是真怀孕了,你说那个孩子会是谁的,屈润泽你别说你不知道!或许,你真的想躲起来,让她独自一人承受这所有?” 屈润泽安静地握着手机,思绪有点混乱。 黄胜奇有些气愤:“就当我没事瞎操心!你爱咋地就咋地,当我什么没说!” 他说着,“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屈润泽听着手机里响起的忙音,过了许久才收起手机。 “先生,去哪儿?”一辆的士在他附近路边停下。 屈润泽看着司机的脸,视线却毫无焦距,半晌回神,钻进出租车里。 “宜家别苑。”报好地址后,他仰首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 出租车驶下高架桥,屈润泽转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摩天轮。 路边,有年轻的妈妈弯腰,为自家小孩拢紧身上的衣服,眼底全是爱。 屈润泽愣愣地看着,突然对的士道:“那边,去东城一号。” …… 东城一号某别墅区。 屈润泽站在别墅门口,沉寂地,不知多了多久。 他走到门口地毯前,俯身,从下面掏出一把钥匙。 推门而入,整个公寓装潢都显得简答大气。 这里是刘雨欣自己偷偷买下的一栋别墅。 屈润泽一个房间挨一个房间找过去,却始终没找到刘雨欣的身影。 客厅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相框。 屈润泽缓慢上前,拿在手,上面是他跟刘雨欣相拥而立的合影。 当年年轻又天真无邪,笑容发自肺腑,脸上幸福满满。 他的胃突然抽痛一下。 公寓门突然传来开门声。 屈润泽回头,看到刘雨欣进来,她吃力地提着两个大购物袋,一步 又一步,缓慢地在玄关处放下,剧烈地喘着气,有风透过门缝进来,黑色秀发随风舞动。 她没有跟从前那样化妆,穿着白色衬衫和卡其色休闲裤,素颜清丽,没佩戴首饰,头发披散在脑后,用力的时候习惯咬住下唇,脸颊上顿时浮现两个浅浅梨涡。 屈润泽深吸口气,突然放下相框就大步上前。 “阿泽?”刘雨欣手上一轻,抬眸,就看到屈润泽面容冷清地站在那里,一笑。 其中一个购物袋装的是食材,鸡蛋,水饺和汤圆都有,很沉。 还有一个装着日常用品。 “怎么不让司机送进来?”屈润泽蹙眉问她。 刘雨欣羞涩地笑笑,转动酸痛的胳膊,额头上是细密的汗:“东西不多,我自己能拿得动,对了,你怎么来这儿了?” 屈润泽紧抿着唇,提着那个装食材的袋子径直走进厨房。 等他将东西搬进冰箱,一回身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刘雨欣。 她抬手撩刘海到耳后:“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行的。” 屈润泽没接腔,越过她走出厨房。 刘雨欣心头泛上一股酸涩,勾动嘴角:“你是过来看我的,对不对?” 屈润泽没有回头,脑海中又浮现她刚刚吃力提着购物袋的模样。 从小到大,刘雨欣养尊处优,半点苦都吃不得,甚至连吃个橘子都要他剥好皮,一瓣一瓣掰给她吃,她就会眯起眼做享受状。 看着家具都不齐全的公寓,屈润泽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第一时间就来到她这里。 “阿泽,公寓里没有净水器,要不给你喝点牛奶?” 刘雨欣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脸上还有窘迫的讨好。 屈润泽没有去接。 刘雨欣把牛奶放在茶几上,自己拎着另一个购物袋进卧室。 屈润泽进去时,就看到刘雨欣放好凳子,挽起黑发,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手拿一个灯泡就要爬上去。 想起之前黄胜奇说的话,屈润泽心一紧,上前一把夺过灯泡。 “我来。” “阿泽,我自己能行的。” 屈润泽黑着脸,仿佛没听到她话般,跨到板凳上。 他认真地拧着灯泡,她仰头轻声说道:“谢谢。” 屈润泽手上动作一滞,垂下眼 ,看见她正背过身体,抬手去擦拭眼角的泪。 …… 屈润泽推开别墅大门,一股清冷的气息迎面而来。 家里的保姆好像走了好几天了,地板上铺了一层明显的灰渍。 屈润泽上楼,走到杜悦卧室打开门,跟他想的一样,房间里空荡荡的。 他坐在床边,烦躁地揉着太阳穴,拉开床头抽屉。 他离开之前拿走那协议,以为她会再放两份,结果什么都没有。 第84章:刘雨欣要去打掉孩子 想到杜悦面无表情地说离婚,还有刘雨欣含泪望着他的眸子,黄胜奇的话在脑海中一遍遍响起,屈润泽头昏脑胀,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和颓败。 他闭上眼睛,无法承受这思绪,身体后仰,缓缓躺到床上。 …… 杜悦没想到,杰克会主动打电话要求跟她签约。 好像双方都没商谈过合作事宜,怎么就决定把生意给他们了。 但也因此,屈氏成了杰克在国内唯一的合作伙伴。 杜悦难免要想到沈家琪。 他跟杰克是老同学,该不会是他…… 不会的,沈氏跟屈氏也算是商场对手,他不至于拿这种事开玩笑。 杜悦一边想着一边往茶水间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员工八卦声。 “猜猜我昨天看见谁了?容子衿,就是以前杜总监的秘书。” “她啊,要说当初好好的,就辞职了,也挺奇怪的。”另一个人道。 “我也问了,结果你知道她怎么回答的吗?” “她说什么啦?”众人纷纷表示好奇。 那人刻意压低声音:“听说,她是被杜总监撵走的!她现在也挺遭罪的,整个人瘦得跟个皮包骨似的,连个工作都找不到,没人敢录用她。” “容秘书的学历不低啊,怎么会找不到?”有人疑惑反问。 “这还用说,惹火了咱们杜总监,也就是得罪了屈氏,屈总肯放话,这个圈子谁不看着他面子点,哪有人会为了个小秘书跟屈氏对着干?” “她还打听屈总消息呢!我说屈总出国了,她两只大眼立即泛上雾气,那我见犹怜的模样,不是我胡说,我真要怀疑她跟屈总有一腿,不然怎么会被杜总监赶走。” 一女的立即附和:“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容秘书有段时间开宝马跑车,提的包包全是国际名牌呢,她一个小城市普通家庭的女孩,哪里有这闲钱?” “不过这三儿终究还是斗不过正室啊,容秘书估计是想着杜总监也是灰姑娘变身,心里不甘心,觉得自己能从杜总监手里抢走屈氏,麻雀变凤凰呢,谁知道咸鱼还是翻不了身。” 茶水间里传来放肆的笑声,其中不乏对容子衿的嘲讽。 人事部的李小姐发现站在门口的杜悦,脸色立即一变,急忙喊了声杜总监。 其他人都是一愣,接着各自做鸟散状离开了。 “杜总监,你怎么来这儿了?”助理浅笑着接过她手里的杯子。 杜悦跟着笑:“你们聊得太投入了,没听到我的敲门声,对了,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助理倒了杯热水递过来:“杜总监,给你呢。” 杜悦点头,拿了杯子要离开。 助理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总监,屈总刚刚回公司了。” 杜悦一怔,随即道:“嗯,我知道了。” …… 杜悦拿了企划案敲开屈润泽办公室的门。 屈润泽正在办公桌前处理堆积多日的事情。 “屈总,这是下半年关于浪琴湾的初期方案。” 屈润泽没看她,接过文案翻阅许久,接着指出一些需要修改的地方。 杜悦接过文案,没有马上离开:“你要是有空的话,我们去民政局打下离婚证。” 屈润泽握着笔的手一紧,缓慢抬头看她。 “上班时间,我没空说私事。”他口气没有半点温度。 杜悦点头:“那下班后我找你。” “杜悦。”他却在她要转身离开时,开口唤住她。 杜悦停下脚步。 屈润泽的右手打开办公桌抽屉,然后手心出现一个鲜红色丝绒礼盒。 “你非要离婚吗?” 杜悦望着他俊朗的脸庞,扑闪了下黑眸:“我感觉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屈润泽的眸子渐渐深了几分。 “就算我们不离婚,也很难对过去发生的事释怀。”杜悦道:“离婚,对谁都有好处。” 说着,杜悦就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屈润泽坐在椅子上,手心捏着礼盒,眼神讳莫如深。 桌上手机突然响起。 屈润泽一接通,那头便传来林姗姗急切地声音。 “阿泽,不好了,雨欣姐……雨欣姐好像要去医院做人流!” 屈润泽眉心突地跳了一下。 “我今天去东城一号看她,看她神情不对地藏起一份病历,后面,她让我先离开,我坐在楼下车里等她,过会儿就看到她脸色苍白地下来。” “她虽然是沈家琪的太太,但是他们都没同 房过,如果雨欣姐怀孕了,沈家那边哪里容得下她,以后她还怎么做人?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打掉孩子。” 林姗姗说到后面声音都哽咽了:“阿泽,怎么办?” 屈润泽像是没听到林姗姗的问话,掐断电话,抓起外套就冲出办公室。 屈润泽跑到二楼,看到刘雨欣坐在走廊长凳上。 她头扎马尾,戴蓝色口罩,抓着一本病历,垂眸,神情黯然地坐着。 “45号在吗,快点进来。”护士扯着嗓子在喊号。 刘雨欣回神,起身就要往里走。 只是,她刚走出两步,手腕就被人狠狠地拽住。 她转头,在看到屈润泽的瞬间有震惊,也有慌乱:“阿泽?” 屈润泽冷着脸,在众人错愕地目光下,扯着她往楼梯口走去。 …… 医院花坛边上。 “阿泽……”刘雨欣被屈润泽拖着走,气喘不止:“你等一下!” 屈润泽脸色难看,突地站住,将她的手狠狠地甩开。 刘雨欣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屈润泽眼底的担忧一闪而过,但气恼让他紧握双拳忍住想要去搀扶的冲动。 刘雨欣揉着红肿的手腕,抬眸看他:“阿泽,你怎么会来这里?” 屈润泽没开口,伟岸的身子直挺地站在那里。 “你这么闹,我等下还得重新挂号,不然今天都看不了病了。” 刘雨欣说着就要重回门诊室。 “你哪里不舒服了?”屈润泽冷声问道。 刘雨欣脸色稍微紧张,但还是佯装镇定道:“没大碍,就是有点不舒服。” 屈润泽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真的只是身体不舒服吗?” 她转开头,眼圈微微泛红:“嗯,开点药吃就行了。” 只是,说到后面几个字,声音染上哭腔。 刘雨欣赶紧背过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她的肩膀微微抖动,努力想要克制住情绪,抬头看着天空,忍住心内的酸涩。 “能让我自己静一静吗,一会儿就好。”她的声音有点沙哑。 屈润泽没有离开,站在她身旁:“我问你些话。” “阿泽,我有点累,不想说话。” 刘 雨欣想走,屈润泽却挡在她身前,刚好看到她眼底极力想隐藏的悲苦。 “你今天究竟来医院干吗?” 刘雨欣脸色苍白,眼神躲闪:“没什么。” “你还打算瞒着我?”屈润泽将拳头握得咯咯响:“你来做人流的?” “阿泽……” “万一我没来,你是不是要跟七年前一样,偷偷地把孩子拿掉?” “阿泽,你别再逼我,不要再说关于孩子的事情。”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复又缓缓睁开,看着屈润泽:“阿泽,算我求你了……” 屈润泽靠近她,手扣住她双肩,脸上愤怒,自嘲笑笑:“你求我同意你流产?” 刘雨欣蓦地抬头,对上他黑沉带着痛楚的眼眸。 “你总是喜欢自作主张,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呢?” 屈润泽眼眶泛红:“你永远都那么自私!”他松开她,转身就走。 “可是我能怎么办?”刘雨欣在后面反问他。 她抱紧自己的肩膀,慢慢蹲下去,将头埋在双腿间,无声地哭泣。 “阿泽,你不要再表现对我的关心了,你这样,只会更让我留恋过去,以后还怎么办?” 刘雨欣痛苦地捂住嘴,眼泪啪嗒啪嗒滑落下来。 屈润泽脚步一顿,僵硬地站在原地。 “沈家琪真的很宠我,不管我有什么要求他都尽量满足,包括我的任性跟无理,阿泽,你以后跟杜悦也会有孩子,你们会过得很幸福。至于我这种不懂珍惜的女人,所有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以后我会安分跟沈家琪过日子的。” “你跟沈家琪有名无实,要怎么幸福?” 屈润泽沉默地闭上眼:“没有一个男人会一辈子不求回报地对一个女人好。” “有名无实?”刘雨欣错愕地看着他,眼角还有泪渍。 接着她讥笑地笑着:“是不是胜奇跟你说的?阿泽,这与你无关,你不用感到自责,而且,不能跟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跟谁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同?” 她脸上的笑容,像一朵在夕阳中颤抖的花,微风拂过,吹动她脑后的马尾,几缕细碎的头发扫过她眼睛。空气很安静,静到能感受到她突如其来的悲痛。 刘雨欣慢慢地扶着树干站起身:“对不起,阿泽,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我就问你,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刘雨欣惊讶地看着他,随即嘲讽一笑,眼眸瞬间黯淡下去。 “你走吧,不要再跟我见面,你跟悦悦最近关系不好,上次出海我劝了她一回,她似乎不高兴,你还是快回去吧……不要再让悦悦误会我们。” 屈润泽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痛得他不由拧紧英气的眉毛。 第85章:坑过的队友,可绕地球两圈 “那孩子呢?你就要这样扼杀他吗?” 刘雨欣没再说话,轻咬下唇,纤细的背影挺直。 “生下孩子吧。” 刘雨欣张大嘴巴,嘴巴微微抖动,许久才能重新发出声音。 “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屈润泽迎上她责怪的视线,淡淡地说道:“生下孩子吧。” 刘雨欣摇头:“阿泽你不要开玩笑,不要……” “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为什么?”杜悦捂着自己的肚子,身体有点颤抖:“当初,是你亲口说要跟杜悦继续生活的,所以我才想放弃……那悦悦呢,她怎么办?” “我必须对自己的孩子负责。” “难道你就这样放弃跟悦悦的婚姻了吗?” 屈润泽:“我跟她已经快离婚了。” 刘雨欣眼中泛满泪水,微微一动,眼泪就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他别开脸,盯着一旁的水池。 “阿泽……”刘雨欣从后面圈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以后,我要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好好地看着他长大,我们一家人可以平安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 杜悦下班后拨打屈润泽的电话,对方却已经关机。 走出屈氏大楼,杜悦去停车场取车,不想一辆黑色的宝马从她面前疾驰而过。 杜悦眨了眨眼,扭头看着不远处交叉路口等红绿灯的车子。 如果没看错,坐在后座,低着头办公的男人好像是沈家琪。 杰克的事情在她心里埋下一道疑影,而沈家琪是能解答的关键。 不过想起那天在酒吧里的对话,杜悦就又打消上前去跟他交谈的念头。 …… 杜悦开车回到老城区,买了很多日用品和食物。 杜帧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出院一个星期了。 杜悦下车后拎着一大袋东西上楼,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慷慨激昂的音乐。 她仰起脖子,看了眼门牌,这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楼层。 防盗门突然打开,保姆提着个垃圾袋从里面走出来。 “悦悦,你回来了呀。” 保姆看到杜悦时一喜,转头对里面喊道:“帧帧,悦悦回来了。” 杜悦刚进门,就有一道黑影朝她扑过来。 “悦悦!” 耳边传来熟悉腻歪的声响,脸颊被柔软的头发蹭着,一下又一下。 杜悦佯装蹙眉,没有伸手去抱他。 她慢慢推开杜帧,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染着棕色头发的大男孩。 杜悦棕色的短发发型修剪地十分精致好看,皮肤白皙,五官秀气又雅致,左右两只耳朵带着镶钻的耳钉,身上,穿着一条李维斯的牛仔裤。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横条毛衣,看上去像个还在读大学的少年。 见杜悦一脸惊讶,杜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帧帧,蛋糕好了,赶紧来吃。” 厨房里传来一道雀跃的男声,杜悦不由好奇,快步走进去看。 结果,看到的是杯盘狼藉的灶台和洒了一地的面粉。 冰箱的门微微敞开着,里面翻出不少塞不下的食物。 “啊,悦悦回来了?” 杜悦循声望去,首先看到一个白色面包机,视线上移,看到一条红色布围裙,跟保姆身上一模一样,而高雄则笑得一脸无辜地将一张脸挨到跟前。 杜悦吓得后退几步:“你怎么在这儿?” 高雄脸上还沾着写面粉,张嘴呵呵笑着,头顶上还带着个白色厨师帽。 耳畔传来节奏感强烈的摇滚乐声,杜悦太阳穴被震得直跳,她走上去,拧掉音响,喧闹了一下午的房间终于再次回复平静。 杜悦回到高雄面前:“高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帧帧过来和我玩的。”杜帧好心地替他解释道。 杜悦回眸扫了他一眼,杜帧立即一脸无辜地低垂下头站到一旁。 “悦悦,你干嘛没事瞎凶帧帧?”高雄不高兴地嘟囔着:“他都这么大人了,你总是用对待小孩子的态度对他,别人看到了得怎么想啊。” “悦悦不是凶我,她是在关心我。”杜帧巴巴地看着杜悦,又不敢上前。 高雄瞧他被人抛弃的小狗模样,可气又可恨得巴不得捶胸顿足。 我这到底在为谁抱不平啊……结果人家没当回事! “杜帧这一身装扮多少钱,我等下给你汇款吧。” 高雄先是一愣,随机明白杜悦的意思,挥挥大手:“不用,谈钱多伤感情啊。” 杜悦又细细打量一边杜帧,估摸着至少要一万以上。 如果那副耳钉是定制的,或者牛仔裤是限量版的,那价格就要在此基础上翻倍。 杜悦的薪水不低,但因着要给杜帧治病,所剩不多。 可她又不希望平白占高雄的便宜。 见杜悦递过张纸条和笔,高雄慢条斯理地接过,无所谓地巴扎了下嘴。 他一边在纸条上面随意涂画,一边转动眼珠子:“悦悦,你有没有觉得帧帧这样特帅?” 杜悦掀了下眼帘,没错,打扮过的杜帧确实足以令人一眼难忘。 虽然不稳重内敛,却散发着一股男孩子独有的活力,很容易让女人想要去保护他。 “悦悦,帧帧也不小了,你不该总是让他整天呆在家里,应该让他出去见见世面的。”高雄颇为感慨道:“不然,他永远都是躲在母鸡下的雏鸡,成不了翱翔的雄鹰。” 杜悦看着高雄,像是想起什么般,皱眉:“你想说什么?” “咳咳……” 高雄没想到杜悦会有此一问,不小心被自己口水呛到。 “其实呢,我是这么打算的,杜帧外形如此好,完全有机会成为一名优秀模特,本来觉得让他进娱乐圈不错,可后来我左思右想,觉得杜悦这么单纯,到娱乐圈很容易被那些老女人辣手摧花,所以,我亲自为他设定一份成名计划。” 杜悦:“……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清楚帧帧的状况。” “知道啊!”高雄一副了然于心样,对杜帧挥手:“帧帧,过来这里。” “嗯!”杜帧屁颠屁颠地跑他身边。 高雄捧起杜帧的一只手,握在自己手心,对杜悦道:“我感觉杜帧现在这么天真无邪,很大一部分并不是他的原因,你将他保护得太好了,总担心他受到伤害,不让他跟外界人接触,比如吧,老城区的人虽然淳朴,但毕竟上了年纪,思想早跟不上节奏了。” “在我看来,你应该为杜帧提供个施展才华的平台,而不是畏手畏脚,像杨乐说的那样,像杜帧这样的孩子,最需要的就是别人的鼓励和支持。” 杜悦瞅着高雄语重心长的模样,脑海中浮现一句话…… “专业坑爹三十年,坑过的队友,可绕地球两圈。” 因此,杜悦给出的答案依旧如常:“不可能。” “为什么?”高雄拔 高音量,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他:“你对帧帧就这么没信心吗?” 杜悦转身回厨房收拾:“我当然相信帧帧了。” “那你干嘛拒绝?由我操刀策划,杜帧成功之日断然不会遥远!” 杜悦顿住回头:“我不相信的人是你。” 高雄:“……”随即,惊呼:“悦悦,你这话简直是匕首捅进我心窝!” 杜悦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不由失笑。 杜帧见杜悦笑,也跟着咧开嘴呵呵笑着。 “杜悦,那你自己问问杜帧,看他是不是要出去见识下。” 杜悦其实有一点被高雄说服了,这些年,她确实将杜帧保护得太严实,以后她万一出了什么事,杜帧又该怎么继续生活? 若高雄是真心想帮助杜帧,杜帧的外形确实很出众,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杜悦扭头看着杜帧的黑眸,双手扶住他肩膀:“杜帧,你愿意吗?” 杜悦很少用这种严肃的语气跟杜帧说话…… 杜帧瞧着杜悦认真的神情,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咳咳!”旁边某人高声咳了一下。 杜悦横了他一眼,对杜帧道:“帧帧,你跟悦悦说实话,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帧帧,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大厦里遇上的那个摄影师吗?你不是说很希望她给你拍照吗?”高雄诲人不倦的样子,俨然是披着羊皮的狼。 有亮光在杜帧眼眸中闪过,他笑着点头:“我想跟雄雄去走秀!” “想好了?”杜悦反问一遍。 杜帧用力点头:“我想让悦悦住进大房子,如果我可以赚钱了,就能够保护悦悦了!” …… 高雄吹着口哨,一下左一下右地蹦跶进家门。 不想,会在客厅里看到沈家琪。 他坐在沙发上,神态自若地翻阅着报纸。 “三哥,你没事老往我公寓跑,让美女们误会我多不好……” “就是感觉生活有点无聊。”沈家琪头也不抬:“来陪你玩不好吗?” “三哥,你当我三岁啊?”高雄不屑地嗤着。 沈家琪抬头,扫了他一眼,高雄立即摆出正襟危坐的姿势。 “我听人说,你今天带杜帧你家公司面试了?”沈家琪慢条斯理道。 高雄横了他两眼,心想,又在装逼,就你那点心思,瞒谁呢! 面上,高雄笑得无比谄媚:“这不是看杜帧条件不错嘛!” “周末有安排了吗?” 高雄:“也没啥,就是想带杜帧去学高尔夫。” 沈家琪总算掀了下眼皮:“高尔夫?” 第86章:你跟三哥是不是吵架啦 “对啊,想要在娱乐圈如鱼得水,就得德智体全面发展!” 高雄兴致勃勃,片刻后,看着沈家琪:“三哥,你找我什么事啊?” “没事,就是想跟你一起吃晚饭。”沈家琪淡淡道。 “三哥,那估计不行,我们明天打完球都不知几点了。” 沈家琪将报纸翻地哗哗响,双腿交叠:“这样啊,那干脆一起去咯。” “啊?” “反正也不差你们两个。”沈家琪似随口一说:“明天我开车去接你们。” 高雄扯了扯头发,一脸便秘样。 沈家琪黑沉的眸子扫向他:“不愿意?” “哪有啊……”高雄看到他冷清的神情,连忙改口:“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 沈家琪搁下报纸,站起身来:“早点休息吧。” “什么报纸看那认真……” 沈家琪前脚一走,高雄就挪到桌边,拿起他刚刚看的报纸。 落入他视线的枚红色的几个大字:《恋爱诀窍》?! 这不是他老家订阅的杂志吗,三哥对这感兴趣? …… 杜悦开车回到林熙敏的住处。 下车后,手机在包里传来短信震动声。 是屈润泽发的。 “我明天去法国出差,杜悦,我同意离婚。” 杜悦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敲了几个字:“我等你回来办证。” 没有新的短信回复过来。 杜悦静静地等了片刻,关上手机。 她刚开门,林熙敏就嘚瑟地冲过来:“你猜我今天走什么好运了?” 杜悦扫了眼林熙敏中分的发型:“彩票中奖了?” “你不是托我帮你找房子吗?我今天在办公室随口说,被一个心理系教授听到,正巧,她有套公寓想出租,在文化路那边,你想不想去看看?” 杜悦:“文化路的房价,好像挺高的。” “就是!”林熙敏兴奋地拍下大腿:“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因为她急着出租,加上卖我个面子啦,三室两厅两卫的房子,一个月只要三千租金!” 杜悦确实需要个新住处,考虑了下后点头。 “那你帮我约时间,我们去看看。” …… 周末,杜悦让林熙敏约了心理系的林老师去看房子。 房门打开后,杜悦有种走错地儿的错觉。 公寓的装潢是现在最流行的,从新旧程度来看,应该没怎么住过人。 要不是那位林老师面相憨厚,杜悦简直要怀疑自己碰上了骗子。 “哇,家具很豪华耶!”林熙敏往沙发上一躺:“林老师,家具都留着吧?” “那肯定的啦。”林老师笑道:“你们仔细点,别弄坏了就成。” 杜悦转了一圈,对公寓很满意,当即跟林老师签订了两年租赁合约。 林老师拿了合约后就走了。 林熙敏高兴地捅了捅她肩:“你看你运气多好,天上掉馅饼的事你都能遇上。” 杜悦环视几乎全新的公寓,失笑,是啊,她也觉得自己运气很好。 …… 林老师除了电梯,探头找了圈,就看到站在不远处树下的人。 “杨教授,事情给您办好了,合约和租金全在这儿。” 杨乐扫了一眼,低头继续玩游戏。 “妈妈,你看!这个怪蜀黍占了我的小板凳!”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拉着自家妈妈往这头赶过来,嘟着嘴不高兴样。 杨乐相貌堂堂,身姿卓绝,清朗的面容隐隐透着股疏离,夕阳透过树影缝隙打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像是跳跃的小精灵,不过屁股下的儿童板凳却十分具有违和感。 堂堂心理系教授居然抢了小朋友的椅子?! 林老师惊讶地嘴里都能塞下鸡蛋,连手上合约被人拿走都不知道。 杨乐把东西揣进裤兜,转身就要离开。 “妈妈,快过去,他要跑了!”那个小男孩显然不甘心放过他。 本已迈步离开的杨乐突然停住,转身又走回来。 小男孩吓得赶紧躲到妈妈身后。 那孩子的妈妈也是一愣,脸颊染上一抹红晕:“这位先生……” 杨乐来到小男孩跟前蹲下:“孩子,你觉得我抢了你椅子?既然你这样认为,那怎么不来抢回去,而是找妈妈来以多欺少?或者你觉得这样就可以对我造成影响,让我因此而惧怕你?事实上,这招我二十七年前也用过了。” 说着,两手揣兜,潇洒地转身离开 了。 这边,男孩子“哇”地一声痛哭流涕,眼泪糊了一脸。 …… 半个小时候,杜悦跟林熙敏也从楼上下来。 林熙敏跟同事约了吃饭,杜悦就把她送到餐厅再回家。 回去的路上,车子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 杜悦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窗外,一时竟愣怔在原地。 右手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本该在法国的男人此刻护着个包裹得严实的女人坐进副驾上,自己则绕过车头进驾驶座。 杜悦白皙的手指紧紧扣住方向盘,既然都要离婚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难道欺骗她,将她当傻瓜一样耍很有意思吗? …… 杜悦回到住所,脱下鞋子,疲倦地跌坐在沙发上。 过了会儿,手机就有新电话进来。 “唔……悦悦,我明天要去打高尔夫,你一起去吗?” 杜帧小心翼翼地呢喃,好似怕杜悦会回绝似的。 杜悦看了下手机,明天是周末,虽然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不过可以打完球回公司加班。 “好啊,明天我去接你。” 杜帧高兴地口齿不清:“那我马上换好衣服等你过来哦!” 杜悦突然有些庆幸答应了高雄,杜帧是需要一个施展的机会。 “别忙,等明天我过去了帮你一起换。” 杜帧又喜不自甚地聊了几句,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杜悦扶额,打球倒没什么,关键是她还得翻箱底找运动服…… …… 周末下午,与往日的喧闹不同,高尔夫球场竟没有几个人。 杜悦、高雄和杜帧到的时候,都有些惊讶。 这换做是以前,就是没上百个,至少也有五六十人啊! “没人在更好,随便打也不怕砸到人。” 高雄说着,就将另外两根高尔夫球杆递给杜帧和杜悦。 杜悦看着球杆,蹙眉:“我不用打吧?” “那怎么行,钱都付了呢!” 杜悦只能俯首认栽:“可是我不会。” “额……”高雄大气一挥手:“随便你竖着打还是横着打!” 杜悦:“……” …… 高雄确实很认真地教导杜帧。 杜悦在旁边看了会儿,觉得无聊,就试着打球。 高雄刚才教的内容,她多多少少听到一些,一边想着关键点一边瞄准不远处的球洞。 只是,打了两次,都没进球。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杜悦以为是高雄,没有回头:“球杆姿势好像不对?” “打一杆我瞧瞧。” 带着磁性的悦耳嗓音在她耳畔轻轻响起。 杜悦手一顿,回头,就看到沈家琪。 他穿着白色的运动套装,身材挺拔又不失健壮,两手揣在兜里,神态慵懒自得。 高雄事先可没说沈家琪要来。 杜悦一时间有些无语,错愕地杵在那儿,沈家琪则安静地看着她的球杆。 既然如此,杜悦索性也不说话。 她回身,重新摆好姿势,准备打球。 “腿再打开一点。”沈家琪轻踢了下她的腿肚。 杜悦听话地挪动了下,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放松一点,腰线绷直,腿部要保持灵活。” “嗯。”杜悦又挺了挺身躯,太阳照得她脸颊有些发烫。 接着,身后突然静悄悄的。 杜悦微微偏头:“还有别的注意事项吗?” 沈家琪的眸光不着痕迹地从她盈盈可握的柳腰离开。 他望着她握杆的手:“左手拇指跟食指紧紧握住,不要留下任何缝隙。” 不知是由于紧张的缘故还是别的,杜悦试了几次,都没抓到要领。 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身后绕过来,覆盖住她握杆的左手。 杜悦微微一愣,手指上传来微妙的战栗感。 沈家琪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她搁在杆上的白皙手指,覆盖住她,两手像交叠在一起般。 他温热的气息全打在她耳根处。 “好了,可以打了。”沈家琪磁性悦耳的声音响起。 杜悦闭上眼,球杆摆个弧线挥舞着。 球,滚进不远处水池中。 沈家琪没有松开她:“再来。” 杜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慢地吐出来。 她接着打了几杆,虽然进球不多, 但至少没跑到水池那么离谱。 沈家琪松开她,温和道:“保持这样就行了。” 说着,人已迈步朝高雄他们走去。 杜悦又打了会儿球,才回头看过去。 沈家琪正坐在阴凉处的椅子上,距离太远以至于看不清他脸上神情。 杜悦吐出口气,甩掉混乱的情绪,专心打球。 …… 打球到将近五点,杜悦发现沈家琪并没有要走的意向。 他偶尔会起身指点杜帧,但没再来她这边。 随便冲洗换好衣服出来后,杜悦见沈家琪还在。 沈家琪淡淡扫了她一眼,接着跟高雄交谈。 “悦悦,你跟三哥是不是吵架啦?”杜帧挨上前神神叨叨地问道。 他自认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但其实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杜悦的脸腾地涨红,耸了下包就赶紧朝自己车边走去。 …… 第87章:她缘何敢如此嚣张地对待自己? 一行人到海鲜楼吃饭。 杜悦见沈家琪也在,本不想去,但又怕做得太明显他下不了台面。 因此,最后还是咬牙跟了过去。 一顿饭下来,沈家琪始终没跟她说话。 饭后,沈家琪称有事先行离开了。 杜悦独自坐了会儿:“高先生,麻烦你送帧帧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加班。” 高雄义正言辞,保证将杜帧一根汗毛不少地送回去。 杜悦道了谢,这才开车走了。 许是受了沈家琪的影响,杜悦整个下午,甚至连晚上的情绪都不高。 她坐在办公室里办公,渐渐就开始犯困。 不知不觉的,她竟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梦中,杜悦感觉有人正盯着自己看,她心下一惊,猛地就睁开眼睛,就看到微弱的台灯光线中,屈润泽神色疲倦地站在办公桌跟前。 杜悦晃了下脑袋,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外头天色灰蒙蒙的,她打开手机,发现已经凌晨四点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杜悦的话语中并没有多少温度。 屈润泽:“没什么,加班熬夜伤身,以后别这样。” 说完,他转身出了办公室,很快消失在她视野中。 杜悦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 …… 屈润泽走出屈氏大厦,钻进自己车中。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根烟,嘴中溢出声咳嗽。 他趁着刘雨欣睡下后出来,独自开车茫然无措地在镇南市瞎逛,不知怎地就开到屈氏大楼下,接着便看到办公楼上透出的些许星点的亮光。 手机嗡嗡地响个不停。 屈润泽接起电话:“怎么了?”他的嗓音因睡眠不足而沙哑着。 …… 屈润泽刚走进酒吧,黄胜奇就已经起身迎了出来。 他挨着坐下,黄胜奇赶紧道:“这段时间你和雨欣在一块儿吗?” 屈润泽仰靠沙发上,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酒吧明灭不定的灯光下迷离着。 “你们早就该重新在一起了,省得相互折磨成这样。” 黄胜奇顿了一下,望向始终沉默的屈润泽:“你现在怎么想的?雨欣有了你的孩子,你总得给他们点交代 ,不然,别人闲言闲语的口水都足够喷死她!” “我自有打算。”屈润泽仰脖喝口酒。 “怎么打算?你不会天真到以为,你跟杜悦离婚,雨欣和沈家琪离婚,你们就能在一起了?你可别忘了,你们俩可是小姨和外甥的关系。世俗的眼光哪里能容得下你们?” “那你想怎么样?” 黄胜奇嚯地站起,神色间有着愤慨:“屈润泽,现在不是我想干什么!往后雨欣的肚子会越来越明显,你说她该怎么办?难道她活该背负淫妇乱伦的骂名吗?” 屈润泽甩了张红币到桌上,跟着起身:“早点走吧。” 黄胜奇沉吟片刻,才继续道:“阿泽,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们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杜悦从抽屉里掏文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角落里的盒子。 她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个和服娃娃,是上回沈家琪送她的。 杜悦伸手轻轻摩擦娃娃精致憨厚的脸庞。 人的心思是世上最难琢磨的。 其实,明明知道对方心怀他意,却还是渴望获取他给予的温暖。 就如上回他跳下海救落水抽筋的她,还有海南之行的旅程,她隐隐感觉到沈家琪对她别有企图,没有一个男人会不求回报地对一个女人那么好。 她虽然心知肚明,却下意识地无法去抗拒他的温柔和呵护。 杜悦缓缓靠在桌面上,看着笑容可掬的和服娃娃,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助理推门走进来:“杜总监,刘小姐想见您一面。” 刘小姐? 杜悦脑海中自然浮现刘雨欣的名字。 她为什么要找自己? 杜悦放下和服娃娃,站起身,一眼瞧见门框处的刘雨欣。 刘雨欣手中拿着一杯星巴克咖啡,身穿洁白色的亚麻长裙和优质皮鞋,肌肤胜雪,长发简单扎成马尾,身姿妙曼地走向她:“经过楼下,顺便上来看看你。” 杜悦盯着咖啡看了片刻,才将视线移到刘雨欣脸上:“有什么话快说。” “怎么,跟你聊聊都不行吗?”刘雨欣情绪似乎很好。 “抱歉,我有公务需要处理,请你离开。” 杜悦回到椅子上,低头翻阅文件,嘴上下着逐客令。 刘雨欣却自顾自在杜悦身旁坐下:“你好 像有点误解我啊。” 杜悦头也不抬,只埋首工作,当刘雨欣并不存在。 “阿泽告诉我,你想跟他离婚了?” 刘雨欣见杜悦不理睬自己,也蛮无所谓,自顾往下说。 “离婚了也挺好,他心里有别人,你强霸着他也没用,免得变成我大姐和姐夫那样的怨偶,反而都下不了台。”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杜悦掀了掀眼皮看向刘雨欣。 刘雨欣靠在椅背上:“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非常爱他。” “用爱的名义就可以破坏别人的家庭,我觉得跟当了婊子还立牌坊一个道理。” 刘雨欣一愣,随即笑着:“那又怎样,连老天都愿意帮我们呢。” 杜悦握着笔的手微微蜷缩起来。 “我怀孕了。”刘雨欣声音温柔,像一汪秋水般悦耳动听:“是阿泽的。” “杜悦,我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怀上孩子,老天都希望我跟阿泽在一起呢。” 刘雨欣五官绝美,一颦一笑之间全是风情韵味,笑容下藏着两个浅浅的梨涡。 “他爱的人从头到尾只有我,可能曾为你心猿意马过,但也仅仅是因为你的个性,可是我回来后,他虽然极力克制,却还是无法掩藏对我的思念……” 刘雨欣突然消了声。 杜悦顺势拿过那杯星巴克咖啡泼到她脸上。 刘雨欣闻着那浓烈的咖啡味,眨了眨眼,有褐色液体沿着弧线良好的下颚滴在衣服上。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一杯拿铁咖啡售价是三十元。” 杜悦将三十元递到刘雨欣面前。 刘雨欣盯着那几张前,轻轻嗤笑出声。 她慢悠悠地站起来,俯视杜悦:“一杯咖啡而已,我可不是小门户出来的。” “跟你,就算是一分钱也要算清楚,不欠你。” 杜悦跟着起身,那三十块则被她放在桌面上。 “杜悦,你做了什么?”林姗姗不知何时竟出现在门口处。 杜悦越过刘雨欣肩膀看过去,就看到林姗姗一脸怒气的模样。 “天呐!雨欣姐到底怎么了!谁扑你咖啡了?” 刘雨欣脸色苍白如纸,忙拉住摩拳擦掌的林姗姗:“姗姗,你怎么过来了?” “雨欣姐我问 你,到底谁干了这么遭天谴的事!” 林姗姗非要得理不饶人。 “姗姗,算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吧……” 刘雨欣眼眶泛红,拉着恼怒的林姗姗就要往外走。 林姗姗一把甩开她的手,上前两步,一眼瞧见桌上的咖啡杯。 她抬眸盯着神色自若的杜悦,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喂!姓杜的,你算什么玩意儿?敢泼雨欣咖啡?” 林姗姗双手重重地拍着桌子。 杜悦连了外线:“小叶,送客。” 助理很快推门进来,看到办公室内嚣张跋扈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 助理自然也认得刘雨欣和林姗姗。 一个是她们屈总的小姨,另一位是好友,哪个她都得罪不起。 因此,又悄悄关门退了出去。 “你哑巴啦?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这么对雨欣姐?” 林姗姗声音拔高两分,胳膊肘用力顶杜悦:“你算哪根葱啊?” 杜悦不想搭理她,这种人争执起来不会讲道理的。 屈润泽圈内的人,他们霸道惯了,思维跟常人总是不同。 只是,她们缘何敢如此嚣张地对待自己? 无非就是笃定了屈润泽眼中只有刘雨欣一人。 杜悦收拾好文件,忽视林姗姗的挑衅,绕过桌子就要离开。 林姗姗好像被她这种哦轻视的态度激怒了。 她转身冲到杜悦面前,冷笑:“怎么,不敢说话了?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事实嘛?阿泽是不会喜欢你这种恬不知耻的女人的!你这么对待雨欣姐,只会让他更讨厌你!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你这种死皮赖脸的……” 杜悦冷冷打断她:“看来你有点拎不清事实,其一,是我先提出离婚的,因此原则上讲是我抛弃了屈润泽!都说心里想什么,就会说什么话,因此,以后拜托你不要把自己的思维强加在别人身上。” 说完,杜悦勾起嘴角:“何况,至于死皮赖脸……你难道没有眼睛,看不到是谁缠着别人的老公要破坏别人家庭的?这种道理上的问题,是要受到众人指责的。” 林姗姗脸腾地一白,整个人都因怒气战栗着。 杜悦说的话,让她有被含沙射影的感觉。 或许杜悦只是想 嘲讽刘雨欣一人,但听在林姗姗耳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姗姗想起那次游轮上高雄说过的话…… “说别人前也得撒泡尿照照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个,天天眼巴巴地守着交通局大门看着,也不管人家老婆都要生了,还厚脸皮说恋爱自由,林姗姗你才叫人恶心呢!” 而杜悦今日说的话,横竖听都跟高雄说的是同一个意思。 第88章:我不欠你什么,这巴掌还给你 林姗姗不禁想起自己对张世南的爱恋,因着张世南已有家室而不得不将其深埋在心底,只是,这份被她视如生命的爱,此刻却成了别人嘲讽她的由头。 杜悦跟高雄那群人走得近,他们背地里一定经常嘲笑自己。 林姗姗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她的手在空中挥舞出弧度,扫向杜悦。 杜悦猝不及防,立即感到左脸上一阵刺辣辣的疼痛。 “姗姗,你干什么呀?”刘雨欣显然也吃了一惊。 林姗姗的理智早被愤怒取代,气急败坏地指着杜悦:“这一巴掌是告诉她,不该说的话最好烂在嘴里,否则这就是下场!” “呸!你有什么资格来说别人,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明知道阿泽跟雨欣姐是真心相爱,却还死缠着阿泽,无非就是贪图他的钱财!像你这种想飞上枝头的麻雀我见多了,醒醒吧,阿泽不会要你了!” “还有脸说是你抛弃阿泽的,呵呵,真是敢说啊!阿泽从来就没喜欢过你,当初娶你也是图个新鲜,想看看土八路是什么味儿,顺便为刘阿姨出出气罢了!” “啪!”办公室又响起响亮的巴掌声。 林姗姗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颊,死盯着杜悦:“你疯了吗?!” “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让屈润泽过来,叫他看看自己的好朋友是怎么替他出头的?你说,他会不会感激到五体投地?” 杜悦罔顾脸上的疼痛,讥笑地扯着嘴角:“只是,我挺可怜他的。我以为他是个专一的男人,没想到在他朋友眼中,他只是个滥情人。那你以后可得时时刻刻看着他点,不然的话,说不定哪天他也玩腻了你家的雨欣姐,那可就……” “杜悦,你不要太过分了!” 刘雨欣愧疚地看着林姗姗脸上的五指印,蹙眉气恼地看着杜悦。 “我哪有本事欺负你们啊?你们不来招惹我,我就得烧高香了,你跟屈润泽要怎么你死我活地爱着,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在我跟屈润泽还没正式离婚之前,你拿怀孕的消息来我面前耀武扬威,跟登堂入室的小三没啥区别。你别忘了,你也是有丈夫的人。” 刘雨欣脸色顿时一变:“你是在威胁我吗?” “怎么,这样就觉得被威胁了?你不是怀的屈润泽的孩子吗,加上又坚定他对你的爱至死不渝。”杜悦勾起嘴角:“一般只有不被爱的女人才会患得患失。” “姓杜的,你他妈在哪儿胡说八道什么!”林姗姗气得发抖。 杜悦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夜路走多终遇鬼,我会和屈润泽离婚,只是他会不会始终如一地对待你的雨欣姐,你找屈润泽问去,在我这里撒泼是不是有点好笑?” “你!”林姗姗指着杜悦支吾说不出话来了。 “对于你们的行为,我不想妄加评论,但有句话告诉你。有你们这伙朋友在他身边,我觉得跟他离婚,是一种解脱。” “是你配不上他!”林姗姗冷笑:“你凭什么进入我们圈子?” 杜悦颔首:“确实配不上,我知道人以群分这道理。” 林姗姗本来还暗暗自得,听杜悦说“人以群分”后,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 “姓杜的,你什么意思!”林姗姗眼看着要冲上去。 “没什么,只是你让我明白了,交友要慎重,否则等着被坑的道理。” 刘雨欣突然看向杜悦身后。 杜悦回头,果然,屈润泽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杜悦不想再多说,转身就要朝门边走去。 手腕却被用力拽住,力道很足,让她隐隐感到中疼痛。 杜悦望向屈润泽,浅淡道:“我还有事,你放手。” “去跟姗姗道个歉。”屈润泽的声音冰冷仿佛雪山之巅的寒气。 “阿泽……”刘雨欣欲言又止,眼圈渐渐红了。 杜悦冷冷反问:“难道我说错了吗?” “她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你可以讨厌她,但至少要懂得尊重她。” 屈润泽神色冷冽,浓眉蹙起。 杜悦唇角绽放出一丝冷笑:“我怎么就不尊重她了?” “你刚才说的那番话,不是在侮辱她?她脸上的巴掌,难道不是你打的?我不强求你把我朋友当成自己的知己良友,但也请你不要随随便便就罔顾她们的尊严。” 杜悦差点就反驳:你看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那我脸上算什么? 那抹冷笑凝固在唇边,杜悦斜眼看着屈润泽:“你们果真是最好的朋友啊!” “有这样为你筹谋的好朋友,屈润泽,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啊。” “悦悦,你为什么要跟阿泽说这样的话?” 刘雨欣焦急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她伸手想去拉杜悦的 衣袖。 杜悦冷漠地拂开她的手:“我不管你怎么在屈润泽面前演戏,但是在我前面收起你这套,因为,真让我觉得恶心!” 刘雨欣被一推,身形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碰到桌子上,碰翻桌面上的和服娃娃。 和服娃娃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立即碎成渣。 刘雨欣皱眉,捂住肚子,脸上是极力想要克制的痛楚和害怕的情绪。 杜悦以为刘雨欣又在演戏,耳边却是一麻,脸上又浮现一个五指印。 “杜悦,你别太过分!” 屈润泽声音中含着怒气,一时没克制住,用足力的巴掌打偏杜悦的头。 而他自己早就快步上前,将刘雨欣揽入怀中:“怎么样,没事吧?” 杜悦望着情深意浓的两人,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总是这样偏袒,将公平视如无物。 屈润泽小心翼翼地帮刘雨欣擦拭脸上的咖啡渍,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怜惜。 下一刻,又传来清脆的响声。 杜悦不知怎么走到屈润泽面前的。 她抬起手,狠狠地将一个耳光送到屈润泽脸上。 “屈润泽,我不欠你什么,这巴掌还给你。” 屈润泽的脸立即泛上红晕,有些肿胀,不可置信地杵在原地。 杜悦的掌心说不上的麻疼,她张了张嘴,只是看到他怀中的刘雨欣之后,又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下去,合上眼睛:“既然你们恩爱有加,那,我可以成全你们。明天下午三点,我在民政局等你。” 杜悦上前,弯腰,去捡破碎的和服娃娃。 不小心被瓷片划破,有鲜红的血液从指尖溢出来。 她恍若未觉,继续捡着,直到把所有碎片都包进一个纸袋里。 办公室里安静地吓人,唯有碎片见摩擦发出的声响。 杜悦将碎片收好,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转身就走出办公室。 在众人诧异的视线中,杜悦顶着两个巴掌印走进电梯。 她来到地下停车场,钻进自己车里,将纸袋翻开顶着里面的碎片。 和服娃娃被摔得看不出原型了。 她唇瓣微启,吐出几字:“你们难道就不过分吗?” 杜悦慢慢陷进椅背中,失笑,合上眼睛,抬手盖在上面,有细碎 的泪珠从眼角滴落。 屈润泽哄着刘雨欣睡下后,才悄然关上卧室门出去。 他站在阳台上,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纹路分明的掌心。 他甚至不记得那会儿为什么会动手打杜悦……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打过女人,杜悦是第一个。 直到她脸上浮现红肿,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屈润泽双手焦躁地捂住脸,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有人按响别墅门铃。 屈润泽一打开,就看着沉着脸的黄胜奇和一脸委屈的林姗姗。 他拧眉看着林姗姗:“你不是回家了吗?” “是我要姗姗一起来的。”黄胜奇冷声开口。 “雨欣睡着了,有话明天再谈。” 屈润泽说着就要关门,黄胜奇一把顶住,脸色又难看两分。 “阿泽,我真的有些不明白你了。” 黄胜奇道:“如果你真想跟雨欣重新开始,那赶紧跟杜悦划清界限!” 林姗姗的脸颊还肿着,不禁埋怨:“今天要不是我及时赶到,都不知道那姓杜的会对雨欣姐做出什么事来!好在咖啡是温的,不然雨欣姐的脸都毁容了!” 黄胜奇冷哼:“这次泼咖啡,下回是不是打算泼硫酸了?” “阿泽,雨欣姐善良地连只蚂蚁都舍不得伤害,你现在摇摆不定,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吗?且不说姓杜的侮辱她是登堂入室的小三,以后雨欣姐的肚子瞒不住了,你让她一个人怎么面对沈家人,又怎么有脸回刘家?” 林姗姗说着已经红了眼眶:“你根本不知道姓杜的嘴巴有多毒,她笃定了你跟雨欣姐碍于身份不敢在一起,所以才胆敢那么对雨欣姐。” “杜悦不是那种人。”屈润泽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哪种人?”黄胜奇冷笑:“打人还是泼咖啡的?姗姗说杜悦明知道雨欣怀孕,还故意伸手推她,她就是心思歹毒的女人,你到现在还没看透吗?” 屈润泽眼眸一深,看着打抱不平的黄胜奇:“胜奇,你是不是从未认同过杜悦?” “是的。”黄胜奇肯定,回答得清清楚楚:“她根本就不是我们圈子的人,硬是要加入有意思?在我们的眼中,你跟雨欣才是最般配的。” 第89章:把全部责任给我扛起来! “是啊,背景不同,她跟我们怎么可能相处得好。”林姗姗附和。 黄胜奇缓了缓,又问:“我上回说过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不要再提那事!”屈润泽脸色骤变,拍开黄胜奇的手就要关门。 林姗姗焦急不已:“阿泽,你可以不为自己考虑,可是你想过雨欣姐吗?” 屈润泽关门的动作一滞。 “是啊,到时万一东窗事发,你是可以矢口否认,谁查得到?可是雨欣却要因你背负骂名,如果生下那孩子,搞不好会身败名裂……” “我说过,孩子我会负责。” “你打算如何负责?”黄胜奇上前揪住屈润泽的衣服领口。 “一个女人的名声有多重要,你随口一句会负责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了吗?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把全部责任给我扛起来!” “胜奇,你怎么过来了?”突然,刘雨欣的声音传来。 屈润泽转身,就看到刘雨欣披着一件外套站在楼道口。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一头秀发却乌黑浓密得显眼。 屈润泽推开黄胜奇的手,来到刘雨欣面前,替她拢紧衣服。 “外头寒气重,你身体不好,快进去休息吧。” 刘雨欣摇头,有些困惑地看着门口两人:“胜奇和姗姗怎么来了?” “没什么。”屈润泽搀着她就要回去。 林姗姗却冲进屋:“阿泽,你跟雨欣这样到底算什么?” 屈润泽身形一僵,刘雨欣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雨欣姐要是生下孩子,是叫你哥哥,还是爸爸比较好呢?” 林姗姗深吸口气道:“还有沈家琪,他怎么能容忍这个孩子的存在?” 刘雨欣咬住下唇,眼底闪过慌张,却还是勉强展颜一笑。 “我会尽快跟沈家琪离婚的,以后的话……” “以后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会被人骂成是野种!” 黄胜奇接口道:“阿泽,你深知没有父亲照顾的感觉,也明白单亲妈妈抚养孩子的不易,难道你要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吗?” “不关阿泽的事!”刘雨欣挺身而出,不着痕迹地挡在屈润泽前面:“我一直都希望有个孩子来弥补我之前所犯下的错,现在他来了,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他的!” “雨欣姐 ,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林姗姗气得直跺脚,比她还急:“阿泽不知轻重,你脑袋也秀逗了吗?” 刘雨欣微微勾起唇角:“我很清楚自己在做的事,姗姗,我理解你的关心,但这是我跟阿泽之间的事,我们会解决好的。” “既然如此,那随你们便,权当我们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黄胜奇冷声说着,拽过满脸郁闷的林姗姗就转身摔门而走。 一时间,公寓只剩门来回摆动的声响。我们进去吧。” 屈润泽却恍若未闻,他视线落在门口处,神思恍惚。 “咳咳……”刘雨欣发出两声压抑的咳嗽,声音微哑:“别想太多。” 屈润泽转身看向她:“你不舒服?” “也没有,就是喉咙有点痒……咳……” “家里有备用药吗?”屈润泽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却被她反握住。 刘雨欣笑语嫣然:“可能上火的缘故,没事,我先去睡了。” 屈润泽想也没想,抓过沙发上的外套,推门出了公寓。 “阿泽,你去哪儿?”刘雨欣急忙追了几步。 屈润泽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逐渐消失不见。 他到车库取车,钻进驾驶座,点火,加速,直奔别墅最近的药店。 片刻后,他提着个塑料药袋子回来。 刘雨欣脸色潮红,嘴唇干燥地起了皮子,惊讶地看着满头大汗的他。 “阿泽?!” 屈润泽把袋子搁在茶几上,掏出根体温计:“来量下体温。” 刘雨欣望着他,配合地张开嘴,将体温计含住。 “这是孕妇专用退热贴,等下洗完澡就贴上。” 说着,他卷起衬衫袖子,转身进浴室。 刘雨欣跟上前,靠着门框,看屈润泽忙碌放水的背影。 “阿泽,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这样只会让我泥足深陷。” “说什么傻话。”屈润泽握住她微凉的手,很快又松开:“你先洗澡吧。” 在屈润泽要出去的时候,刘雨欣突然拉住他,踮着脚尖勾住他脖子。 她轻啄了下他紧抿的薄唇,素脸上洋溢着幸福:“阿泽,谢谢你。” “我去烧点开水,等下给你喝。”屈润泽拉开她的手就离开 了。 屈润泽站在灶台前,心里隐约有种若有所思的错觉。 “阿泽……”刘雨欣在客厅里唤他。 屈润泽回神,端了杯柠檬蜂蜜水走出去。 刘雨欣身穿粉红色睡裙,长发湿哒哒,小脸被水蒸气熏得通红。 屈润泽将柠檬水放桌上:“喝了它。” “阿嚏!”刘雨欣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羞涩地对屈润泽一笑:“闻着好香!” 屈润泽没接话,而是转身去了洗手间。 等他再出来,手里又多了条毛巾。 刘雨欣端着水杯慢慢喝着,眼底有浅淡的忧伤,看到他的瞬间连忙掩盖住。 “阿泽,你怎么会泡这么好喝的柠檬水?” “药店里人教的。”屈润泽三言两语带过,拿毛巾包裹她的一头秀发。 刘雨欣合上双眸,享受他的温柔,唇边是幸福的笑意。 “阿泽,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屈润泽手上的动作一顿,但随即恢复正常,小心地擦拭着。 …… 屈润泽将茶几简单收拾好后,刘雨欣拉着他坐到卧室床边。 她自己则坐到他腿上,双手环住他的颈脖,一阵浓郁女人香气扑面而来。 屈润泽僵直着身体,手不自在地抵在她腰上:“别闹,早点休息吧。” “抱一下嘛。”刘雨欣娇嗔地将头埋在他胸口处,呼吸微促。 美人如玉在怀,许久没被释放的欲望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心头呼啸而过。 屈润泽吼头微动,扶着她柳腰的手慢慢变得火热灼人。 刘雨欣觉察到他的变化,低咛一声:“阿泽……” 她闭上眼眸,凑上自己的红唇,舔弄他的唇瓣,缠绵旖旎。 刘雨欣身体缓慢滑向大床,屈润泽顺势攀盖上去,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薄唇微启,深情难抑地吻住了她。 细腻的颈脖,轻柔的低吟,微启的美眸,挺直的鼻梁…… 却被突然传来的刺耳铃声破坏掉。 屈润泽徒然被惊醒般,猛地张开眼,望着身下柔媚娇羞的刘雨欣,眼底迅速滑过挣扎,尴尬地直起身:“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刘雨欣却扯住他衣袖:“阿泽,你想要的,不是吗?” 她低头,视线落在他双腿间支起的帐篷,靠在他怀中:“没事的。” “你怀着孩子,要小心点。”屈润泽摸了摸她的头发:“早点休息。” 见他真的要走,刘雨欣心下失落,眼底泛上水汽,却勉强露出笑容:“嗯,你路上小心点。”说着,不再说话,翻身背对他躺下。 屈润泽回头,便看到她轻轻耸动的肩膀。 他走到床边,想去看她,刘雨欣却固执遮住脸,不叫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屈润泽立在床畔,许久,他附身,轻轻吻住她的黑色秀发。 “我先走了。” 刘雨欣沉沉应了一声,手还搁在脸上。 屈润泽见有泪水沿着指缝流出,无声地消失在枕边。 他轻抚她秀发的手僵住,收回来,离开卧室。 只是,他并没有真的离开别墅。 屈润泽坐在客厅沙发上,点燃一根烟,安静地抽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站起身,重回卧室。 床头灯散发柔和的灯光,刘雨欣已经睡着了,眼角却有泪痕。 屈润泽坐在床边,愣愣地看着她美丽而香甜的睡容,她对他造成的伤害刻骨铭心,多于快乐,只是,他就是忘不掉她,即便万劫不复,却还是忍不住想去爱她。 他拧掉台灯,慢慢退出卧室。 拿了手机,屈润泽离开别墅,走出大门,站在微凉的夜空下,突然有些茫然无措。 他拨打黄胜奇的电话。 “有事吗?”黄胜奇语气冷淡,好像还在置气。 屈润泽的手用力收紧:“那天晚上,你说有办法可以帮我?” …… 次日,杜悦透过穿衣镜,发现脸上红肿消退了些。 她拿着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塞进包包里。 杜悦已经请假一天,下午办离婚手续,上午可以去添置点家具。 她下午早早等在民政局门口。 不过片刻,屈润泽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 杜悦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对面咖啡馆,协议有些地方需要修改。”屈润泽简短说了一句。 杜悦无所谓:“好。” 接着,杜悦看到车门打开,屈润泽从上面下来。 他身穿 米色衬衫,身姿卓绝,关上车门,迈开大步,进了咖啡厅。 杜悦顿了顿,才提着包下车。 她走到咖啡厅靠窗位置,一眼看到坐那里的屈润泽。 他周身散发着冷凝的气息,有点吓人,甚至连服务员都不敢上前打扰。 杜悦径直在他对面坐下。 “离婚协议在这,你有什么意见,赶紧提出来。” 杜悦把离婚协议书推到屈润泽面前。 第90章:只是躺一起,什么也不会发生 屈润泽却根本没去看,只是沉默,黑眸紧紧盯着她。 有服务员小心过来询问:“小姐,需要饮品吗?” “一杯白开水就可以了。”杜悦道。 屈润泽长指翻动协议书,冷淡道:“宜家别苑的别墅归你。” 杜悦爽快应承:“好的,你搬出去后我让房介来看看。” 屈润泽蓦地抬眸看她,好像有些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你送容子衿的也不少,我们结婚一年,要你一套别墅,我不觉得自己过分。” 杜悦感觉喉咙干哑,她喝了口水,清清嗓子:“要是没意见,签字吧。” 屈润泽拿了笔在尾页签上自己的名字。 “现在去对面领证吧。” 杜悦将协议书收进包里,起身,率先离开。 只是,她刚走出咖啡厅,就突然感觉一阵昏眩,在她想着是否因昨夜没休息好的时候,视线逐渐朦胧起来,她甩头想保持清醒,却发现眼皮越来越沉重,昏眩感一遍遍冲击她的脑部神经。 屈润泽走出咖啡厅,正好看到杜悦朝地上跌倒的画面。 他赶紧上前,将杜悦护在怀中,她靠在他胸口处,双眼紧闭,早不省人事了。 屈润泽抱着杜悦站在那里,看着她沉静的睡颜,眼底有挣扎和迟疑。 一辆黑色别克唰地停在旁边。 黄胜奇从车上下来,扯下墨镜:“搞定了吗?” 屈润泽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杜悦。 他抱着杜悦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黄胜奇已经走到他身边,弯腰就要从他手中接过杜悦。 屈润泽却阻止了黄胜奇:“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当然咯。”黄胜奇将杜悦接过,把她塞进副驾驶座。 屈润泽站在那里,看着轿车逐渐没影,缓缓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书。他注视着上面杜悦整齐的字,胸口像压了块石头般沉重难受,疲倦地合上双眼。 …… 黄胜奇开出不远后,来个急刹车,将轿车停下。 他侧脸看着昏迷的杜悦,贼笑一声,眼神轻蔑,从包里拿出瓶矿泉水。 “我答应阿泽只是把你和沈家琪放一张床上,至于会不会发生什么,谁知道?” 黄胜奇从储物格里 掏出个白瓶子,倒出两粒药丸,丢进水瓶中。 很快,药丸就融化干净了。 车门从外面打开。 林姗姗站在那里,身后是她红色的宝马车,很显眼。 “那边都搞定了?”黄胜奇隔着车问林姗姗。 林姗姗扫了副驾驶座上的杜悦一眼:“雨欣姐有办法的,我们把她送过去就行了。” “那就好,把姓杜的弄你车上去吧。” 两人合力将杜悦抬到宝马后座上。 黄胜奇扶着杜悦后脑勺,一手将水瓶对准她的嘴。 “加了药吗?”林姗姗回头反问道. 黄胜奇:“这事我能不办好?雨欣那里可以了吗?” “我趁她不注意,已经把药掺到咖啡里了。” 林姗姗郁闷地吐口气:“我真有点想不通他们两,既然都决定要无限沈家琪和姓杜的了,为什么还留了余地?下迷药,万一他们中途清醒跑了不是全完了?” 黄胜奇狠笑:“所以呢,坏人就让我们俩来做得了。” 他见杜悦喝了不少水,将她重新放回椅子上,丢了水瓶自己钻到副驾驶座上。 “这样够分量吗?”林姗姗仍不放心。 “特意去夜场买的,药效绝对可以放心。” 黄胜奇拍胸担保:“保管明天去捉奸的时候,让他们腿软到下不了床!” “对了,联系好记者曝光了吗?” “肯定的。”黄胜奇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咱们坐等看好戏就行了。” …… “夫人好!”刘雨欣走出电梯,迎面员工赶紧跟她打招呼。 她含笑跟路过的员工一一点头,手中是一杯咖啡,心里却有点打鼓。 沈家琪面上温和,实际心思颇深,想要不被看穿有一定压力。 刘雨欣叫退秘书,自己敲了门,推开进办公室。 沈家琪的办公室很大,玻璃窗让整个视野开阔,装潢简洁,中间摆放着沙发和茶几,墙壁上是一些印象派油画。 刘雨欣一眼看到办公桌后面在翻阅文件的沈家琪。 “老公……”她甜腻地叫唤着。 沈家琪笔一顿,抬眸看着她,微微笑着:“怎么来了?” “人家想你了,难道不能过来看看? ”刘雨欣倚在桌旁,将咖啡放上去。 沈家琪横了眼咖啡,复又看着她,唇边嚼着抹浅笑。 “我以为你不喜欢办公场所,而宁愿去时尚舞会。” “话虽如此,可是人家关心我亲爱的老公嘛……” 刘雨欣眼波如丝,将咖啡放到沈家琪手里:“特意买给你喝的。” “是吗?”沈家琪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杯咖啡,笑容不减。 只是,他的笑容却突然叫刘雨欣感到有些紧张:“肯定的啦,不买给老公买给谁?” “老公,尝一尝嘛。”她又将咖啡盖打开:“要是喜欢,我以后每天都买给你喝。” 沈家琪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的动作,勾动嘴角微笑。 刘雨欣不明白他笑什么,手指却略带紧张地蜷缩了下。 “老公怎么啦?”她干巴巴地笑两声:“我脸上有东西吗?” 沈家琪的视线锁在她身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婆,你说这话有道理吗?” 他的笑容里带着冷漠,语速放得很慢。 “是吗?”刘雨欣故作不懂地眨了眨眼:“老公是在抱怨我对你关心不够咯?” 沈家琪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深深看着她,毫无表情。 办公室陷入沉寂中,刘雨欣的心蓦地就乱了。 沈家琪的态度让她七上八下的。 他该不会是已经知道了吧? 这样想着,刘雨欣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只是,下一刻,沈家琪就抓起桌上的咖啡杯。 他放在鼻下闻闻,失笑:“咖啡的香味很不错。” 刘雨欣看着他温暖的笑容,心里的戒备逐渐放下,估计是她太紧张了。 “那老公尝一尝。”刘雨欣笑容甜美。 沈家琪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她,笑容如风,咖啡杯慢慢凑到嘴边。 刘雨欣努力想要笑得更加自然些。 他抿了一口,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味道还不赖。” “那就多喝点,你下午上班就不会没有精神了。” 沈家琪温和地点头:“好。” 没过片刻,一杯咖啡已经见底了。 刘雨欣盯着空空如也的杯子,对上沈家琪含笑的双眸,不知为何,双腿有点发虚。 她不着痕迹地别开头,转了话题:“老公,你可以在办公室里放个书架。” 等了许久,都没听到沈家琪有所回复。 刘雨欣回头,就看到沈家琪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神情不太舒服。 “老公,你还好吗?”她假意上前关心,手心覆上他的额头。 沈家琪蹙紧眉头,声音略带沙哑:“还好,就是头有点晕。” “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刘雨欣问:“我扶你去休息室躺一会儿吧?” “嗯……”沈家琪起身,身形不稳,连忙扶住桌子。 刘雨欣赶紧冲外面喊道:“助理,快过来一下。” 办公室门打开,助理看到沈家琪撑着桌子,神色不对地站在那里,赶紧上前。 “沈总,你还还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刘雨欣:“助理别着急,我老公就是有点累了,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她指着休息室的门,指挥助理:“快,扶沈总过去休息。” 助理半信半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听她话的档口,沈家琪却开口了。 “助理,扶我进去休息就行了。” “只是沈总你……”助理仍旧不太放心。 沈家琪眉宇间倦意渐浓:“我的身体,我最清楚。” 看着沈家琪和助理进了休息室,刘雨欣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须臾,她拎着自己的包匆忙地离开了。 走到无人的安全出口,刘雨欣一手抚着心脏,一手掏出手机。 手机响了几声后就被接通了。 “怎么样了?”黄胜奇急切的声音传来。 刘雨欣道:“嗯,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他喝了咖啡。” “那就好。”黄胜奇松了口气:“我和姗姗已经在楼下了。” “杜悦也在吗?” 黄胜奇干笑两声:“等人走光后,就把她送上去。” 刘雨欣透过玻璃门望出去,看着来往走动的员工,助理已经从总裁办公室退了出来,四周环视一圈,那样子似乎在找她。 刘雨欣想到沈家琪的黑眸,心砰砰直跳,不由补充:“记得善后。” “放心好了。”黄胜奇自信满满:“你先离开吧。” …… 头好痛…… 突突跳痛的太阳穴让杜悦的秀眉不由蹙起。 她缓慢地展开双眼,入目的白色天花板和一盏欧式吊灯。 这是哪里? 她不是跟屈润泽在民政局对面的咖啡厅商讨离婚协议书吗? 怎么莫名来了这里? 杜悦百思不得其解,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房间光线并不好,窗帘紧紧拉拢着,她只能隐约看到些景物。 杜悦摸索着想去开灯,手却碰到了什么,有东西摔到地上,发出尖锐的破碎声。 第91章:你也动情了…… 她浑身无力像要虚脱,难受极了,她舔了舔唇瓣,咽下口唾沫,又尝试着想开灯。 果然,她很快就摸到床头处的开关。 一盏复古式雕花台灯亮起暗黄的光。 杜悦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房间的大床上。 浅蓝色的床单,简约中性的装扮,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杜悦心头。 她怎么会来这里呢? 杜悦努力撑起软绵无力的身体,想下床,却又重重跌回床上。 杜悦蓦地掀开被子,就看到沈家琪闭着双眼,安静地躺在床的另一边。 沈家琪身穿米色衬衣和黑色西裤,眉目清朗,呼吸均匀,胸膛微微地上下起伏。 杜悦看着沈家琪,心头那股火燃烧地越来越旺,口舌间干燥到额头冒出汗来。 她的手鬼使神差地就搭上沈家琪壮实的胸膛之上。 杜悦发现自己的大脑越发晕沉,好像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 等她回神,赫然发现自己已然翻身将沈家琪压在自己身下,杜悦吞了口唾沫,发现自己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她白皙的手指正沿着沈家琪的喉结,慢慢地往下面摸索着去…… 半解的白衬衣下,他的身材隐隐可见,古铜色的肌肤,肌肉线形很完美,胸肌和腹肌都很结实,充满着力量感,她的指腹在沈家琪滚烫而紧绷地身体上游走。 她的脸颊越来越烫,涨红成血,呼吸越发急促和沉重起来。 只是,她的手却离不开沈家琪的身体,慢慢下移。 仿佛久困沙漠的人终于找到了绿洲,依赖而充满渴求。 为什么会这样…… 杜悦两手撑住床,手上使力,想从沈家琪身上离开,她的腰上却突然多出一双有力的大手,杜悦不由再次跌坐回去。 … “唔……”一声惊呼从她微启的唇瓣溢出,身体下意识地前倾。 她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床上,一抬眸,就对上一双含了灼热温度的深沉眼眸,明明黑亮如玛瑙,却蕴含着火焰般的炙热。 沈家琪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醒了? 想到自己刚才有意无意做出的大胆行为,杜悦羞耻地想要找个地缝钻,凭着最后点理智和冷静,她撑着沈家琪的胸膛想要爬起来。 只是…… 他却没有要松开她 的意思,他的手沿着她身体的曲线,缓慢地朝下摸索。 沈家琪突然一个翻身,将她翻转过来,杜悦低吟着挣扎,他却将她双手反剪到头顶上。 沈家琪看着她红透的脸颊,茫然地双眸,黑眸中深色越发浓郁。 他低下头,笑意盈盈:“你动情了,不是吗……” 他磁性的嗓音中带着低沉的沙哑,唇角微微勾起。 杜悦别过脸,只是紧绷的身体却泄露了她身体的虚弱和恐惧。 沈家琪压在她身上,俯首,轻啄了下她嫣红的脸颊,舌尖沿着她脸部虚线缓慢地下移。 “沈家琪!”杜悦急忙地唤了他一声,想要让他保持清醒,他却恍若未闻。 杜悦想要推开沈家琪,却抬不动手,她感觉自己像被放在铁架上的板鱼,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 一声低吟被她抑制在喉咙深处。 杜悦即便再迟钝也明白,他们两人都被人下药了。 只是,是谁跟他们这么大仇,做出这伤天害理的事? 不等杜悦想明白,她一抬头,发现眼前出现古铜色的皮肤、强壮的肌肉、平坦的小腹…… 杜悦别过脸,合上眼,努力想要将脑海中那幕驱逐。 “你……那个……你听我说,我们这样不行的……” 只是,她的身体却比嘴巴诚实多了…… 她的皮肤微微潮红,难以克制的羞耻想法几乎占据她整个脑海。 一颗心跳动的频率渐快。 她想要起身,却连支撑自己爬起来得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那任人摆布,而沈家琪却已经主动靠过来。 他俯下身,凑到她耳旁,吐出热呼吸,伸出舌头在她耳垂上轻吻。 “别……”杜悦像被电击中般,双手下意识抵住他的胸口。 手上传来滚烫而结实的触感,沈家琪的舌尖在她耳根扫过,低沉的喘气声,一股股热气如打在心头般叫她战栗。 “沈家琪,你……” 杜悦想躲开他的舌,却反而适得其反,反而被他搂得更紧了。 沈家琪双手撑在她头两侧,上半身微微支起,黑眸深沉地凝视着她。 沈家琪直勾勾地盯着她:“你心里也很想对吧?” 那一刻,杜悦只觉得羞耻、尴尬和狼狈……各种情绪全涌上来。 她难堪地咬住下唇:“不是……快放开我。” 沈家琪却低头轻吻杜悦的红唇:“你眼里写着渴望,怎么办……” 杜悦不知道这是沈家琪的本性还是因药物的缘故,竟会说出如此让人羞耻的话来。 杜悦合上眼不去看沈家琪,明明在拒绝却带着股委屈地申述。 “沈家琪,你赶紧走开,求求你,放开我……” 沈家琪坐起身,也将她带起来,在他以实际行动拒绝后,杜悦先是一愣,而后越发觉得羞恼,眼角不禁滑落几滴泪水。 明明要抗拒他的,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出卖自己。 沈家琪朝前倾,吻缓慢地落在她眼角上,沿着鼻梁的弧线下游,一路向下侵袭。 “唔……”杜悦的意识渐渐抽离,像是陷入一个奇怪的漩涡中沉溺其间。 “耍流氓!”杜悦忍不住哽咽出声。 她以前怎么会幼稚地以为他是个温和有礼的好长辈呢? 这是一个长辈对晚辈说的话做的事吗? “流氓?”沈家琪抬眸。 沈家琪黑发凌乱,黑眸却亮得出奇,他慢慢直起身,修长的手轻点她的鼻头:“小妖精说谎好玩吗……” 悦羞愧地张嘴,一口咬住他要收回去的手指。 她赌气地咬紧牙关,用力扣住他的手指,顿时,一股血腥味在口腔中泛滥。 沈家琪只是拧眉,看着紧咬他手指不放的杜悦,她唇角溢出鲜红夺目的血液,混着晶莹的口水,他滚动了下喉头,曲张四指捏住她的下巴。 杜悦下巴一疼,下意识地就松开咬住他手指不放的嘴,她想用牙齿阻止他的动作,却发现沈家琪的呼吸越发紊乱起来。 他终于抽出自己的那根手指。 杜悦浑身虚脱,沈家琪蓦然抬头看她,眼眸中有深沉如墨的情绪。 杜悦娇羞地闭上眼,伸手想将他推开。 沈家琪的胸膛上下起伏地厉害,黑色的眸子紧盯着她,浑身温度不断升高,他的黑发被汗水浸透,脸颊上泛起红潮,滚烫的呼吸或轻或重地打在她脸上。 杜悦瞄了眼沈家琪,他黑发散乱,面色红润,低垂着头,喉头不时滚动了下,气息很急促。 杜悦浑身顿时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她的气息开始不稳,身体内好像有野兽在咆哮着要出来。 第92章:还意犹未尽吗 杜悦能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渴求。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扣住她身体,声音低沉却带着磁性:“放轻松点……” “唔……”杜悦揪住床单,哽咽出声喊道:“别这样!” “就这样!”他沙哑着嗓子出声,有细密的汗渍滑下,显得整个人都强劲有力。 …… 片刻之后,杜悦原本迷醉的双眸渐渐清明,沈家琪已起身,杜悦侧脸,就看到他光着脚走进洗手间。 卧室内的灯光不强烈,杜悦的呼吸许久都无法平复,身上全是汗渍,她垂眸,看着自己身上,乱得一塌糊涂。 她抬头盯着天花板,脑中空白一片,安静的卧室内,唯有洗手间传来些许细碎的洗漱声响,像是夜色中的一抹清亮嗓音。 毛玻璃上,有水珠凝结成水流,沿着玻璃滑落,后面,一道模糊透着清晰的高大身影投射过来,挺拔的的样子,仿佛那些艺术家极力雕刻的完美雕像。 杜悦在床上滚了两下,用被子裹住自己愈发滚烫的身躯,心底的渴求和冲动却越发强烈,比起刚才甚至更加强烈,她知道自己蠢蠢欲动的念头全都被勾动起来。 洗手间依旧不断传来水声。 杜悦舔着唇瓣,怎么都无法压下体内的异样感,她不敢再趟在床上,若是还在这里,那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莫名其妙在咖啡馆昏迷,然后又跟沈家琪躺在一张床上,身上又有奇怪的空虚感,这一切联系到一起,虽然隐约不明晰,但也足够让她心生不安。 杜悦强憋出一股劲,下床,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然而扣衣服的手却还有点颤抖。 胡乱地穿上衣服,杜悦来不及整理头发就往门边走去,一拉扶手…… 可是,门根本文丝未动,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打开来。 倒是洗手间的门砰地一声打开了。 杜悦后背一僵,回头,就看到沈家琪从里面出来,修长健硕的身上还沾着水珠。 湿漉漉的黑发搭在额头上,古铜色的肌肤因冲澡而泛着点红晕,似乎还意犹未尽。 他抬眸,幽深的眼眸盯着手搭在门把上的她,嗓音微哑:“去洗一洗吧?” 听到他压抑着渴求的带磁性的低沉嗓音,杜悦突然觉得双腿有点发虚,她的丹凤眼竟情不自禁看过去,嗓子眼干地发痒。 杜悦满脑子全是刚才的画面,她脸颊涨红,别过脸不看他,可是门又打不开,心底隐隐升起些许紧张和不安,握着门把的手心冒出细密的汗渍。 沈家琪也没理会她,径直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拿东西之前,想了想又抬头看着还杵在门口的杜悦:“你真不打算洗个澡?” 杜悦连忙回头看着他,他也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杜悦收回视线:“这门……怎么打不开?”说着,才意识到自己竟有些口吃。 “应该是锁坏了。”沈家琪从抽屉里拿出盒烟:“去洗漱后再说吧。” 杜悦不甘心地扫了眼门口,身上湿腻难受得不得不进洗手间梳洗。 进入洗手间之后,杜悦健步冲到盥洗盆前,打开水龙头掬把冷水就往滚烫脸颊上扑,她下意识地反锁了门,接着才站在花洒下,想借由冷水浇灭心头的火焰。 一簇簇冰凉的冷水迎头灌下,杜悦深吸了口气,睁开迷蒙的双眼,瞳孔被冷水刺得生疼,却无法抵御身体源源不断蹿起的火苗。 …… 沈家琪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慢条斯理地吸了几口。 房间里到处弥漫着股柔软的气息,他靠在床头,扫了眼床边垃圾桶中被凌乱丢弃的纸巾,浓眉微挑,抬眸就看到毛玻璃上一道纤细的身影缓慢地跌坐地上。 …… 洗手间到处弥漫着股湿热的气息。 杜悦背靠着瓷砖,忍不住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 她听到开门响动,意识模糊地看过去,就看到本反锁的门从外面缓缓推开。 白色的水汽中,沈家琪颀长的身体只着一条白色的短裤,一步步走上前。 杜悦白皙的小脸被水蒸气熏得通红,看到他的男性躯体,本能地咽了口唾沫,兴奋中夹杂着不安和憧憬,眼神瞬间染上迷蒙和空洞。 沈家琪关掉花洒,在她跟前蹲下:“怎么了?” “我……”杜悦想说自己很难受,但是那股强烈的气息让她仅剩的一丝理性也被掏空了,她突然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柔软的身体贴上去:“好难受……” 沈家琪神色无恙,任由她抱着,没任何动静。 “还意犹未尽?” 沈家琪垂眸看着她娇憨的模样,眼眸更是深邃:“你想好了?” 杜悦微微喘气,仿佛没听到他的声响,只是依 靠着本能想去窃取他身上的安抚。 …… 柔和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杜悦稍微眯起眼睛。 她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视线下移,就看到沈家琪。 不知何时,他已然将她抱出洗手间。 他轻吻了下她眼角,接着是唇瓣,温柔地啃咬,接着用舌尖顶开她双唇。 杜悦低吟一声,主动张开双唇,配合他的索取,唇齿间顿时弥漫着股烟草味。 她的双手环住他脖子,指甲下移时在他背上滑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沈家琪的薄唇离开她的唇,缓慢下移。 。。。 杜悦合上双眼喘气,身体越发没了力气,心里的渴求却更甚。 不过片刻,她身上一沉,一道温热的身躯覆盖上来。 杜悦睁眼,沈家琪俊朗的五官就在眼前,他漆黑的眼眸像是有种魔力,让她深陷其中,她伸出手,环绕住他的脖子,开始轻啄他的唇瓣:“刚才我好舒服。” 沈家琪嘴角勾起,却没接腔,幽黑的眼眸有火苗在蹿动着。 杜悦跟他耳鬓厮磨:“还像刚才那样好不好?” “哪样?”沈家琪戏谑地盯着她比桃花还艳丽的脸颊:“你告诉我怎么弄?” 杜悦的理智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此刻的所有举动几乎都不经大脑,她见沈家琪不肯配合,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就是刚才那样子。” 沈家琪双手撑着她两边,深深地望着她,没有动。 杜悦不满地弓着腰朝上蹭了蹭:“快点嘛,我好难受的啦!” “想好了?”沈家琪的嗓音染上沙哑的热度。 杜悦浑身如虫咬,双手攀住他的腰,微合着眼,见他许久没有反应,杜悦心生恼意,抬起脚狠狠地朝他踹过去。 沈家琪猝不及防,竟真被她一脚踹到床边上,发出声闷哼。 沈家琪迅速翻身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黑眸眯起:“你确定吗?” 杜悦自得地看着他:“难道你不想要吗?” 沈家琪缓了缓,望着她应道:“想。” 。。。 沈家琪俯瞰着像是在等待什么新奇游戏的女人,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他抓了个枕头垫在她的腰下面,然后小心翼翼看着她。 “刚 才不是这样弄的啦。” 杜悦好心地仰起头来提醒,她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闪烁着迷人又娇憨的光芒,沈家琪看着看着,就低下头,吻住她的嘴角:“换个方式更好玩。” 第93章: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杜悦迷迷糊糊的,却也没完全丧失理性,她蓦地瞪大黑眸:“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沈家琪含住她红唇:“我会让你很舒服,不干别的事。” 杜悦紧绷地神经这才松懈,重新躺回床上。 沈家琪眼如黑玉,凝视着杜悦绯红的双颊,杜悦猝然瞪大眼睛看着上方的男人。 沈家琪没有再动,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你……干嘛……”杜悦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砰砰直跳,全身的感觉像是全部失灵,而此时的沈家琪于她而言是十分陌生的,即便是神志不清,可是在她想法中,这样的沈家琪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同往日温和、彬彬有礼的他完全不搭边。 他的黑发凌乱不堪,眼底沉默的危险仿佛要吞噬她一般。 杜悦脑子昏沉沉的,回望着他,明明知道应该立即叫停的,却又奇怪地有点不想拒绝他,她浑身无力软绵,连抬手都觉得很吃力。 “是不是会很疼?”她低声说道,脸颊不自主染上抹红晕。 沈家琪坐起身,将她拉起,抱住她,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低呢:“应该不会的。” “你骗我。”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显然在害怕。 “悦悦……悦悦……”他亲吻她的颈脖,缓慢地,很有耐心。 沈家琪俯首吻住她的唇瓣,杜悦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子,唇舌激烈地交织在一起,意识开始模糊不清,连他又把自己压在床上都不自知。 沈家琪微讶然地挑动眉头,望着她的眼内闪过一抹亮色,或许他如何都没想到,她跟屈润泽结婚一年居然还没行过房事…… “不要了。”杜悦用力摇头,委屈地看着他,却怎么也推不动他。 。。。 沈家琪停了下来,紧紧抱住她像是在等她缓过来:“等下就好了。” 沈家琪低头吻她,吻着她的唇和湿发下的锁骨,缓慢下移。 “唔……”杜悦低喃一声,满足和渴求的感觉充斥在她脑海中,叫她忍不住心跳加速,乱了节奏。 半晌后,有湿腻的汗水滴落在她唇瓣上。 沈家琪眼睛直直盯着杜悦的脸,双眸油黑深邃,闪过春光,杜悦目光错愕而柔媚地看着沈家琪,不解他怎么可以给她如此兴奋又羞耻的感觉? 沈家琪洁身自好许多年,许是受家里父母恩爱关系的影响,从小养成的眼界又高,很少有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更别提玩一夜情那种放纵游戏。 他俯首看着自己身下娇柔妩媚的女人,突然间情难自控。 杜悦仰着头,眼前空白一片,连沈家琪近在咫尺的脸庞都看不清,她感觉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 片刻后,沈家琪才放慢了速度,他的双鬓,额发,鼻尖全是汗水,而杜悦已经奄奄一息,痛楚褪去后,身体里酸痒难耐,脑子也迷糊不清的,不知身在何方。 …… 杜悦瘫软在大床上,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一团云雾之中,身体飘然晃动,眼前一片模糊清晰变动,泪水和汗水交织一起,身上软绵无力,使不出一点力气。 杜悦潜意识里知道这一切还未结束,她的手还环绕在沈家琪后背,脸靠在他的肩头大口又艰难地喘气,身体里的感受也越发强烈。 沈家琪抬手扣住她下颌,亲吻她的唇角,杜悦用脚踢了他一下:“你刚才说要出去的!” 沈家琪闷哼一声,倒吸了口凉气,才回答:“过会儿就出去。”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可信度永远比中国足球踢进了世界杯八强还来得低。 沈家琪说的“过会儿”必须得用小时来计算。 …… 屈润泽突然被一声惊雷吓醒。 他从床上坐起来,回头,就看到纱窗后一闪而过的闪电。 身旁的刘雨欣睡得香甜,他俯首,望着她恬静而美丽的容颜,心里却莫名地烦躁着,他撩开被子下床,走到阳台上,细密浓稠的雨丝飘打在他脸上。 屈润泽分不清自己方才是被噩梦惊醒,还是被雷声吵醒,梦中,杜悦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沈家琪低头吻着她的脸颊,醒过来后发现窗外雷声大作,雨势越来越大。 “阿泽,你怎么站在外面?”刘雨欣披着一件外套从卧室出来,有点担忧。 屈润泽回头愣愣地看着她,视线有些迷离,似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是不是雷声把你吵醒的?”刘雨欣连忙倒了杯水给他。 屈润泽坐到沙发上,默不出声,好像在想着什么,突然合上双眸,缓缓地靠在沙发上,仰着头,喉结微微滚动,浅淡地灯光落在他冷峻的侧脸上。 刘雨欣在他身边坐下,纤细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却被屈润泽 不着痕迹地避开。 她一僵:“阿泽,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烦躁,睡不着……” 屈润泽面容微倦:“你先进去,我坐会儿,等你睡下了再走。” 刘雨欣哀怨地看着他:“阿泽,你是不是还在怪你我?所以现在都不肯跟我同床共枕了?你嫌弃我嫁过人?” 屈润泽掬起她额前一缕长发替她撂到耳后:“你怀着孕,要早点休息。” “不要转移话题。”刘雨欣红了眼眶,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所有人都可以欺负我、诓骗我,唯独你不行,你是我的阿泽,要是连你也不对我好了,那我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别瞎想,我答应会好好照顾你跟孩子的。” “那如果没有孩子,你是不是不打算跟我在一起了?”刘雨欣不由质问道。 屈润泽透过她受伤的双眸,感觉自己好像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过,他拧眉,别过脸不去看她,只是眼底却有浓烈的疲惫。 刘雨欣却不甘心:“你刚刚想杜悦了吧?不然怎么睡不着?” “雷声太大,把我吵醒而已。” “阿泽,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心里其实是有杜悦的对吗?” “雨欣……”屈润泽目光阴冷,语气也带了些许恼怒。 刘雨欣擦拭眼泪:“都说离婚后还可以做朋友,可是我没有那么大方,我不希望以后自己的丈夫还跟前妻牵扯不清,况且,你觉得发生这么多事后,你们还能做朋友吗?” 屈润泽一愣,竟说不出话来。 “你们离婚后,你要想跟杜悦见面也行,但必须带上我,否则我们夫妻之间就会多了很多猜忌和误会,除非你心里有鬼,真有什么想要瞒着我的。” 屈润泽望着刘雨欣,不知为何,此刻的她,在他眼中变得蛮不讲理,类似的话,他从未在杜悦口中听过,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可言喻的疲倦。 “阿泽,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要求太多了?那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如果我不在乎,又怎么会在意你跟谁在一起?就因为爱得太深,所以不容许任何沙子存在。” 刘雨欣破涕为笑,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我知道阿泽对我很好了,好了,不跟你说这些话了,我以后一定会是个好太太,照顾好阿泽跟我们的孩子。” 第94章:来势汹汹的捉奸 屈润泽俯首,看着她满脸幸福的模样,突然觉得头昏脑涨,她扶住她,自己起身。 “早点休息,我得走了。” 刘雨欣还想挽留他,屈润泽却连衣服都没换就拿了钥匙离开别墅。 …… 屈润泽驱车漫无目的地在路上瞎逛,等他下车时竟出现在沈家琪公司楼下。 车外是暴虐的狂风,雨噼里啪啦打在挡风玻璃上,稀里哗啦。 他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前方那栋漆黑的大楼,心里说不上来的空洞和茫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这里,是因为听黄胜奇说他已经将杜悦送到沈家琪办公室中了? 现在是凌晨两点,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干什么? 盖着被子昏迷不醒,还是…… 屈润泽疲倦地靠在椅背上,合上双眼,心头却隐隐有种浅淡的懊恼。 ……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休息室内。 不同于外面的阵雨连连,室内却是一派春光旖旎。 柔软舒适的大床发出可疑的吱嘎声。 …… 晨曦,司令部军区大院内。 陈鸿正坐在庭院的藤椅上摆弄一盆富贵竹。 突然,一阵汽车引擎声响起,一辆军用越野车在沈家别墅门口停下。 陈鸿抬头,就看到刘国锋身穿笔直军装,在警卫员的搀扶下杵着拐杖下车。 出于对长辈的敬重,陈鸿赶忙丢下手头的活,热情迎上去。 “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呀?” 刘国锋脸色有些阴沉,朝屋里看了眼,声音冷酷问:“沈安邦呢?” 对刘国锋莫名兴师问罪的派头,陈鸿微微不悦,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应道:“我爸跟我妈晨练去了,估计一个小时后会回来,您老有什么事吗?” 陈鸿话音未落,就响起另一道不悦的女声:“爸,你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越野车后座车门打开,刘雅丽被燕姨抱着坐在轮椅上,缓慢推过来。 陈鸿跟刘雅丽接触不多,但也对这个昔日唐家大小姐的脾气有所耳闻,如今见她言语无礼挑衅,陈鸿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保姆正在长廊上浇花,陈鸿就嘱咐:“快去给客人泡点茶。” “喝茶就省省吧,把你们家说话算得上数的人给我叫 出来。”刘雅丽抢先趾高气扬地说道。 陈鸿涵养再好,也有些架不住,不由冷哼道:“这个家,除去我公婆和我丈夫,就我最大,你是想让我打电话催我公公呢,还是去叫我丈夫出来?” 刘雅丽顿时被堵得无言以对。 “鸿鸿,发生什么了?”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出现在别墅大门处。 陈鸿转头,就看到自己的丈夫走过来,身姿卓绝伟岸,五官轮廓跟沈家琪的很相似,只是比沈家琪更添了几分稳重和威严,随着他的走近,四周的气氛不由冷凝了些。 刘雅丽突然就嘘声了,环顾四周,白皙的脸颊上泛上些许红晕。 刘国锋身后的警卫员对沈行了个军礼:“少将好!” 沈勇毅颔首示意,视线扫过刘雅丽和燕姨,最后定格在刘国锋身上:“刘老找我爸有事?” 刘国锋捂着胸口,脸色阴沉难看,别开眼看向别处。 陈鸿和沈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这位刘老爷子为何会突然来自家门口倚老卖老? 倒是刘雅丽沉不住气:“勇毅哥,我们就是打听下,家琪在家吗?” 刘雅丽对沈说话的语气跟对陈鸿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轻声细语地仿佛声音大点就会把沈勇毅吓跑一般,旁边的陈鸿看得不由拧起秀眉。 沈勇毅却好似没看到刘雅丽殷勤的目光般,看着刘国锋:“家琪跟雨欣不是住在外面吗?” 结果刘国锋听了这话,脸色立即变得铁青。 与此同时,一辆香槟色的轿车在越野车后面紧急停住。 刘雨欣从副驾驶座上下面,神色间有着慌乱,看到陈鸿和沈时赶紧恭敬地喊了声爸妈,而后才转头去挽着刘国锋的手臂:“爸,你怎么来这儿了?我们先回家再说……” 可刘国锋并没要走的意思,刘雅丽插嘴:“雨欣,你别怕,我跟爸就是过来替你讨公道的。” “讨什么公道?”刘雨欣眼底滑过错愕。 “你还打算瞒着我们吗?要不是燕姨无意中听到你跟姗姗通话,你是不是想要一直欺骗我们?其实你跟沈家琪的这场婚姻根本有名无实,他甚至还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刘雅丽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轮椅扶手,她自己的老公就是被狐狸精抢走的,因此如何能允许自己妹妹也遭遇同样的境遇? 刘雨欣有些慌张地看着刘雅丽和刘国锋,那眼神 像在询问你们如何知道得?随机,她眼眶微红,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藏在心头无法跟人倾诉般。 刘雅丽的话,陈鸿和沈勇毅听得明明白白,当下也是变了脸,沈家琪什么性子,他们做父母的断然没有不了解的,怎么可能会出轨呢? 陈鸿蹙眉,看着气急败坏的刘雅丽:“屈太太,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刘阿姨说的都是实话,我可以作证。” 林姗姗不知何时从轿车上下来,她摘掉墨镜走到众人面前。 “陈阿姨,可能你不愿意相信,但是有些事实摆在那里,由不得你不认。” 陈鸿军衔不低,也算是官职在身的,平日里谁见着她不给几分薄面,哪儿有晚辈敢这么对她无礼的,当即冷冷下脸看着林姗姗:“证据呢?” 林姗姗毫不畏惧,挺直脊梁,高声说道:“证据?证据就是你儿子把女人带到办公室乱搞!” “姗姗!”刘雨欣连忙上前拉林姗姗,隐晦示意她别再瞎说。 林姗姗却替她不值:“雨欣姐,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打算护着沈家琪吗?你为什么不跟你的好公婆说,沈家琪根本就没和你住在一起?回国的日子里,你一直独自住在别墅里?如果我昨晚不是无意中撞见沈家琪带了个女人回办公室,你是不是想一直这样委曲求全?” 刘雨欣哀伤地看着林姗姗,摇着头:“姗姗,别再说了,求你……” 林姗姗看着到这地步还拼命维护沈家人的刘雨欣,更觉沈家人毫不讲理,自家儿媳受了委屈,非但不帮还硬要叫她们拿出证据来,实在是欺人太甚! 林姗姗讥笑地看着陈鸿和沈勇毅:“两位好歹是军官出生,难道连是非曲折都分不清吗?就你们的儿子是宝,别人家女儿就是草了吗?” 沈勇毅额头青筋暴起,盯着目无尊长的林姗姗,沉声道:“丫头,说话可要注意点分寸,口无遮拦最后害的可是你自己。” “我是不会说话,但至少说的是实话,不像你们……” “姗姗!”这次刘国锋沉声呵斥住林姗姗。 林姗姗回头委屈地看着刘国锋:“刘爷爷,我说得不对吗?” “长辈说话,你先退下去!” 林姗姗不情愿地回到刘雨欣身旁,握着她的手嘟着嘴表示不满。 刘国锋太阳穴突突跳着,先是清早被告知他捧在手心的小女儿婚 姻告急,一向被他看好的小女婿居然在外面跟其他女人乱搞,盛怒之下匆忙赶到沈家兴师问罪,也不知沈家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疯弄傻,见他们茫然反而让他憋了一肚子无名火。 刘国锋看着沈勇毅说:“你爸爸没在家,沈家也就数你最大,家琪和雨欣的事情,你们沈家必须给刘家一个交代,我让宝贝闺女嫁到你家,不是让你们这么践踏的。” “是不是有误会啊?家琪这孩子不是朝三暮四的人。”陈鸿解释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能知道他怎么想的?” 刘雅丽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让气氛更紧张。 “你……”陈鸿刚想跟她理论,沈勇毅却不动声色地抓住她的手腕。 沈勇毅目光沉沉地看着刘雅丽:“我自己的儿子,我当然相信他。” 刘雅丽撇了下嘴角,讪讪地避开沈勇毅的眼睛。 陈鸿却突然转问刘雨欣:“雨欣,你来说,你也觉得家琪外面有人了?” 刘雨欣垂下头,声音低如蚊蝇,为难呢喃:“我……” “行了,我知道了!”陈鸿挥手打断她。 刘雨欣不知为何,突然心生不安,抬头看陈鸿,脑门一热:“妈,我……” 陈鸿看都不看她一眼,迈步走到不远处擦车的警卫员边道:“去三儿的公司。” 所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 陈鸿脾气向来执拗,既然都咬定她儿子出轨了,那就去当场捉奸好了! 刘雨欣咬住唇,见沈勇毅还没离开,就开口道:“爸,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勇毅侧脸看她,神色有些冷淡,不同于温文如玉的沈家琪,他更添了几分凌人气势。 “我也不相信家琪会这样,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沈勇毅什么也没说,盯着她看了几秒转身就走了。 刘雨欣心中的不安渐浓,她感觉自己今天算是把沈勇毅和陈鸿夫妇都得罪了。 是啊,她口口声声说老公对自己很好,但是当她娘家人质疑她老公外遇的时候,她非但没坚定不移地相信他,反而任由她娘家人闹上门来为自己出头…… 第95章:我们之间才刚刚开始 沈勇毅和陈鸿都是心思纯净的人,哪里能容忍他人这么耍手段? 刘雨欣脸上青红交加,欲言又止,说不上来的难堪。 林姗姗用胳膊肘捅了捅她:“雨欣姐,怎么了?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局面吗?” 刘雨欣却丝毫感受不到她的那份得意和自信,她看着已经钻进车里的陈鸿夫妇,一颗心扑通直跳,经过这一遭,她跟沈家琪即便不离婚,她在沈家也要步履维艰了。 “雨欣,还杵着干嘛?快上车啊!”刘雅丽催促道。 刘雨欣牙一咬,既然都到这份上了,那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 杜悦生活向来有规律,因此清晨七点多准时醒过来。 她盯着天花板上的欧式吊灯,扑闪下眼眸,缓缓地,转动眼眸,看向自己脖子下枕着的一条男性臂膀,还有枕边一条……男士短裤。 房间里还弥漫着股迷离的味道,旖旎又叫人面红耳赤。 杜悦侧身,昨晚的记忆零零碎碎回到脑中,她合上眼,昨晚两人的行为还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在她二十五岁人生中,从未有比这更刺激、离经叛道的经历。 杜悦周身全是他的气息,她闭着眼睛,突然有种不敢再睁眼的勇气,鸵鸟地希望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罢了。 耳畔是沈家琪浅而平缓的呼吸声,杜悦不敢回头,只能小心翼翼地坐骑身,撂开被子,没敢开灯,借着从纱帘中透出的光线看向自己的身躯…… 杜悦看着这些吻痕,觉得仿佛不认识自己的身体一般,饱满、娇羞地那么陌生。 她身上不算脏,应该是她睡着后沈家琪帮她清洗过了,杜悦不由面红耳赤,她小心地往床边挪了点,见沈家琪还在睡,就摸索着下床去了。 掀开被子的时候,杜悦才发现身下的床单已经换成干净的。 那条浅蓝色横条床单,被随意丢弃在木质地板上,杜悦上前,隐约能看到上面沾染的血渍,那是她成为女人的象征,没想到会是在那种情况下发生的。 杜悦半蹲在地上,侧脸看着熟睡的沈家琪,心里五味杂陈,不过虽难受,却也没有到要死要活的地步,毕竟这个社会,这种事再寻常不过了。 她自我安慰了一番,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才进了洗手间。她的裙子被丢在水槽上,已经全部湿透了,现在掂在手里又湿又黏,根本就没办法再穿。 杜悦犹豫了下,走回休息室翻找了下,果然找到换洗的男装,她随便抓过一套就往身上套,裤子很大,她顺手抓起地上的皮带系在腰间。 等收拾妥当了,杜悦用一个塑料袋,装了自己的衣服就要离开,走到门口想起昨晚好像听到沈家琪说门被反锁了,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总?沈总早上还没过来呢。” “我昨天亲眼看到他带了个女人上楼的,除了睡这儿还能去哪里?” 杜悦听出后面是林姗姗的声音,那样嚣张跋扈,舍她取谁? 而林姗姗那句“我昨天亲眼看到他带了个女人上楼的”让杜悦隐隐有不安的预感,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她昨天莫名晕倒在咖啡厅门口,醒来后就躺在沈家琪床上…… 杜悦转头,大概打量了下房间,从格局看应该是沈家琪办公室的休息室。 “额,那里应该是休息室,他们肯定就睡在里面!” 杜悦听到一阵打鼓般高跟鞋的声音逼近,接着,门把手甚至被扭动了。 “门被反锁了,应该有人在里面。”耐人寻味的一句话让外头陷入沉默。 随即,门上传来激烈的敲门声。 杜悦听着敲门声,心跳越发剧烈,她要是还不明白自己是被人设计了,那就白活这二十几年了,有人分明故意设了这么个捉奸在床的局! “把休息室的备用钥匙拿来。”一道低沉透着威严的男声响起。 “首长,休息室唯一一把钥匙在沈总手上,我们哪里敢要啊。”秘书颇为为难道。 杜悦心急火燎,回头,寻思着看哪里可以躲藏,这个房间是不行的,他们进来后必定会四处搜查,瞧他们这架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杜悦视线落在纱帘上,她跑过去,钻到纱帘后就看到一个阳台,一丝希望闪现在她灰暗沉痛的心底,杜悦推开门要出去,手却被人从后拉住。 她回过头,纱帘萦绕,沈家琪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他腾出手扣住她的柳腰,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短裤,宽厚而结实的胸膛,像一堵结实的墙,将她包裹其中:“干嘛呢?” 杜悦也顾不上想别的,扫了眼被敲得震动的门:“再不走要被他们抓住的。” “你很害怕?”沈家琪紧紧盯着她的脸,神色自若,丝毫没有焦急不安的模样。 杜悦诚实地点头:“是的,我害怕 ,我不希望在离婚的档头发生这种事,我就当昨晚是一场游戏,我们都不必太当真,忘了它……” “就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沈家琪的手不着痕迹地攀着她的腰,暧昧地摩擦着。 杜悦的身体微微一颤,有些恼怒他的轻佻:“不管怎样,我希望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 “其实,我们间才刚开始。”沈家琪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唇瓣。 “呜呜……”杜悦挣扎着踢他打他,却反而被他推倒压在大床上。 休息室的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狠狠地踹开。 杜悦始料不及,整个人被沈家琪扑倒在床上,她被钳制地动弹不得,脸颊紧紧贴在他温暖肌肉喷发的胸膛上。 杜悦气急败坏地瞪着他,那眼神像在警告:“你到底放不放开我?” 沈家琪却垂眸看着她,勾起嘴角,然后用被子盖住她全身。 几乎同一时刻,门被踹开的刹那,一众人眼看着就要冲进休息室,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发出短促的惊叫声。 冲在最前面的沈勇毅循声回头,众人也纷纷跟着看过去。 只见高雄踩着一双人字拖,一件花衬衫扣子上下错乱着,领口耷拉,绿色的七分裤高高卷起,像是刚从地里插秧回来的老汉,头发也乱糟糟的,双眼没精神地只剩下一条缝。 刘雅丽率先嫌弃地别过头,她对高家这小子向来没好感,从小怪里怪气,除了一张小白脸外简直一无是处,典型的二百五,看着就恶心。 刘雨欣和林姗姗也是一愣,没料到高雄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陈鸿看到高雄,眉目柔和了两分:“小雄,你这么早过来?” 高雄一双狭长的眼睛扫过脸色愤慨的刘家人,干干笑了两声:“刚下去买早餐了。” 他自然不会说自己是肚子饿,懵懂半醒间开车去买早餐,刚回来就在军区大院门口看到接连驶出的两辆军用汽车,还看到坐在上面的沈勇毅夫妇、刘国锋和刘雅丽。而紧随而出的轿车里,则是刘雨欣跟林姗姗,他完全是出于好奇心驱使,就调转车头跟了过来,结果一上来就看到沈勇毅脸色难看地在踹门。 这样的来势汹汹,这样的场景设定,摆明了就是来捉奸的嘛! 高雄故意惊叫一声,就是想为可能躲在休息室里的人争取些应对时间,虽然他也不 确定自家三哥是不是真的美人在怀。 只是,高雄无意一句“刚买早餐去了”却让众人本能地以为他是从沈家琪的办公室离开,下去买早餐,现在是回来跟沈家琪一起吃。 刘雨欣盯着高雄手里拎的纸袋,确实是两个人的早餐份,她心内一沉,难道沈家琪昨天发现异常了,特意把高雄喊过来了? 只是如果真这样,黄胜奇不可能没及时通知她啊? 林姗姗的脸色也不太好,轻扯了下刘雨欣的衣袖:“雨欣姐,现在怎么办?” “看看再说。”刘雨欣心里也没底,但仍旧故作镇定。 刘国锋的老脸有点挂不住,如果真是高雄跟沈家琪呆一块,那捉谁的奸啊? 这样想着,他不由埋怨地扫了眼旁边的刘雅丽。 刘雅丽缩了缩脖子,心里也不舒服,她怎么知道燕姨的嘴巴这么靠不住? 如今可好,跟亲家的关系算是搞僵了,以后雨欣还如何在沈家立足? “那你们要是没事,我先进去了啊……” 高雄假装慢悠悠地,绕过沈勇毅面前,嗦地一下就要往休息室里奔。 只是,沈勇毅比他快了一步,一下子揪住他的衣领。 “勇毅叔,你抓我干啥?”高雄额冒细密的冷汗。 沈勇毅是个刚直不阿的人,绝不会任人污蔑,今天刘家人闹上门,说他儿子有外遇了,那等于是在变相地羞辱他们沈家,他怎么能容许这样不了了之? “刘老,既然都到这里了,那不妨进去看看,省得以后我们两家生了嫌隙。” 沈勇毅说得义正言辞,但听在刘国锋耳中却是另一层意思…… “要是我儿子真有别的女人,那你们这么闹我也认了,如果没有,你们刘家窑为自己的无理付出代价,不然这口气我们沈家也不会那么轻易咽下的。” 第96章:衣柜里的秘密 刘国锋是何等人,身居高位多年,哪有那么容易肯向晚辈低头认错的? 他也硬撑着老脸,干咳两声:“我当然也相信家琪的为人,只是……既然都来了……确实不妨进去看看,如果没有,也好还他清白。” 陈鸿眼珠子一转,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头,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沈家琪沈勇毅已经推着高雄自顾进去了。 “雨欣,别害怕,什么事都有爸给你做主!”刘雅丽握住刘雨欣的手。 刘雨欣觉察到陈鸿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正不着痕迹地打量自己,连忙垂下眸子,假装没看见,微笑着反握刘雅丽手:“姐,我相信家琪不是这种人。” 下一刻,陈鸿收回自己审视的目光,跟着走进休息室。 “雨欣,我们也进去吧。”刘雅丽似乎颇为期待地说。 刘雨欣悄然摸了下胸口,稳定自己的心跳,冷不丁听到刘雅丽说话,愣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露出为难的神情:“大姐,我们就别进去了吧?” “为什么呢?”林姗姗怂恿她:“雨欣姐,你才最该进去看看呢!” 刘雨欣踌躇地咬着下唇,刘雅丽已经大手一挥:“别说了,都进去好好看看!” 燕姨非常狗腿地推着刘雅丽就往里面冲。 “姐!”刘雨欣还打算劝刘雅丽,却被林姗姗扯住:“雨欣姐,你可不能心软啊!” “姗姗,我心里好犹豫,这样是不是错了?”刘雨欣两眼含泪。 林姗姗看了心疼:“雨欣姐,你太善良了,这样反而会被他们欺负的。” “我……” “雨欣姐,你放心,今天的事有我担着在,要是出了什么乱子,让他们沈家找我算账好了,我会告诉他们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根本就不知情……” “姗姗!”刘雨欣突然冷下了脸:“难道在你看来,我就是这样喜欢推卸责任的人吗?” 林姗姗紧握刘雨欣的手,动容地一笑:“我就是因为相信雨欣姐的为人,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愿意义无反顾站在你身前,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刘雨欣感动地点点头,在林姗姗的带动下迟疑地走进休息室。 …… 休息室内的光线昏暗,厚厚的纱帘挡了外头的阳光。 高雄杵在门口处不肯动,而沈勇毅则直接走到 落地窗前“哗啦”一声打开纱帘。 众人的脸色在看清休息室内凌乱的场景后顿时各异。 洁净如新的白色瓷砖地板上,一只男士手工皮鞋丢在那里,曲卷的灰色袜子挂在上面,另一只皮鞋则在沈勇毅脚边,沈勇毅的脸顿时沉下来。 床尾,是一件揉成一团的白色衬衫,沈勇毅挥开后,发现衬衫的扣子被人扯得七零八落,胡乱地散落在做工精细的男士西裤上面。 “天呐,这什么情况啊!” 刘雅丽指着床头柜上挂着的一条子弹内裤惊呼,白皙的脸庞顿时涨红。 “这个臭小子……”陈鸿无奈,走到床头柜的位置挡住刘雅丽的视线。 环视整个休息室,哪里有女人的身影和衣物…… 洗手间门突然打开,沈家琪穿着一件睡袍从里面出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沈家琪惊讶地看着快挤满休息室的众人。 沈勇毅瞪了他一眼,蹙眉道:“你昨晚在这里休息的?” 沈家琪点头:“是啊?” “有人说看到你带了个女人来这过夜。”陈鸿补充说道。 “女人?”沈家琪神色平淡,而后玩味地扯动唇角,看着刘雨欣所站的位置。 刘雨欣马上上前挽着刘国锋的手臂,撒娇道:“爸爸,我说家琪不是那种人嘛,现在知道是误会了吧,我们先回去吧,别打扰家琪工作了。” “那可不行!”林姗姗立即不干了:“既然都来了,咱们就到处翻翻找找,也好还沈三少一个清白啊。” “姗姗,别闹了。”刘雨欣讪然地看着沈勇毅和陈鸿,目光带着歉意:“爸妈,姗姗年纪小不懂事,她说的话你们别放心上。” 陈鸿根本就不去看她,倒是沈勇毅还做样子地点了点头。 “三哥!你看,我给你买早餐上来了。” 高雄不知从哪儿蹿出来,一把将林姗姗推开,蹦跶到沈家琪跟前。 林姗姗穿着恨天高,不意被高雄一撞,身形不稳地就撞到墙壁上。 “姗姗!”刘雨欣连忙扶住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姗姗怨恨地瞪了高雄一眼:“死不了。” 高雄嗤笑出声,却没回头,径直将早餐递到沈家琪跟前:“三哥,来吃饭。” 那头,林姗姗却突然推开刘雨欣,朝 洗手间冲过去。 “你做什么!”高雄眼疾手快地制止她,拽着她的衣领外外提:“别太过分啊!” 林姗姗紧紧巴着门,冷笑:“如果心里没鬼,你们紧张什么?我不过是想上洗手间。” “就你配上我三哥的厕所?等下整个洗手间都得消毒,搞不好还得换一套新的。” 高雄毫不怜香惜玉地扯着林姗姗往外拖:“别人家事关你毛线事?又不是你老公出轨,你比刘雨欣还积极,还是根本就是你暗中搞的鬼,想陷害我三哥?” 陈鸿听了这话,蓦然看向刘雨欣,眼底有精光闪过。 刘雨欣赶紧上前劝架:“高雄,你别往心里去,姗姗只是关心我罢了。” “她连自己都管不好,还有空去关心别人,真是笑话!” 眼看几个年轻人都快吵起来,刘国锋原本微闭的双眼睁开,目光沉沉地看着沈家琪:“家琪,这些晚辈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今天你跟我说实话,外面到底有没有女人?” 沈家琪只穿了件睡袍,黑发还淌着谁,他端了杯开水,轻抿了口,好整以暇地看向刘国锋,视线冷峻直视,反问:“刘老,你说这话是对我的信任吗?” 刘国锋被沈家琪反将一军,愣在那里,老脸有些挂不住。 沈家琪温和地笑笑,冷清冰凉如同月光,坐在沙发上,将开水一饮而尽。 “既然不相信,那随你们找咯。” 刘国锋眯着眼睛打量沈家琪,似乎想看出他是真心里没鬼,还是故弄玄虚。 林姗姗按捺不住:“你说的!我们现在就找找看!” “三哥!”高雄着急地喊了沈家琪一声:“凭什么让他们搜?” 沈家琪浅笑:“因为我得给刘老一个安心地理由。” 刘国锋脸色这才有所缓和,对沈家琪的言行十分满意,反而觉得自家女儿不懂事,捕风捉影的事,居然闹得有鼻子有眼的,尽给他丢脸! 要是现在还来势汹汹,那他以后还怎么在众多战友面前抬起头? 想着,刘国锋就对沈勇毅说:“勇毅啊,你是家琪的爸爸,就由你来找找吧。” “爸,你怎么……”刘雅丽立马不乐意了。 沈勇毅颔首:“刘老放心,如果家琪真的做错了什么,我这个做父亲的绝不袒护!” 刘雅丽还想说什么,就看被刘 国锋一记冷眼阻止了。 人家父亲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咄咄逼人以后还如何出去见人? 刘雅丽不甘心地哼了一声,不过还是乖乖地坐在轮椅上。 沈勇毅开始搜查休息室,林姗姗嚷嚷道:“把床掀开,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人!” 沈家琪抬眸,看向林姗姗,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晃。 林姗姗眼尖地发现沈家琪的动作,得意地在心里冷笑,看这下你还怎么躲过去! 结果,反倒是沈家琪率先站起来,来到床边。 他修长的手指掀开被子一角,动作利索地扯开被子。 林姗姗连忙探头看过去,结果,床上除了两个枕头,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林姗姗有些不肯相信,昨晚明明计划好了的,难道姓杜的真的跑了? 就在这时,沈勇毅从洗手间出来:“里面没人。” 林姗姗根本不信,死命摆脱高雄的控制,冲进浴室一痛乱找。 陈鸿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洗手间,不悦地蹙起眉头,扫了眼那边做壁上观的刘雨欣,眉宇间的不悦更甚,浓得都化不开了。 沈家琪搁下被子,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套干净的西装和领带。 “如何?找到什么了没?”他唇角嚼着笑,目光温润地看着疑神疑鬼的林姗姗。 林姗姗眼神四处扫视,最后,将目标锁定在床下:“那下面还没找呢!” 她满脸兴奋地跑过去趴下,伸手随便翻拉,果然让她抓住一块有重量的棉布,但她想拽的时候,那块棉布却好像在一点点地挪动,似乎想避开她的手。 林姗姗激动死了,讥笑地冷哼:“看你往哪里跑?” 沈家琪见林姗姗拼命拽着那块棉布,缓慢勾起嘴角,而那边,沈勇毅却朝他投来目光,沈家琪回头,刚好对上自家爸爸那意味深长的眸光。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林姗姗那边吸引时,沈勇毅走到沈家琪身边,大手一把按住沈家琪的肩膀,就要将他从衣柜前推开。 “让开!”沈家琪纹丝不动,沈勇毅眉头更是拧起。 沈勇毅的大手扣住沈家琪要关柜门的动作,垂眸,因常年训练而犀利的双眼精确地捕捉到柜子里一只白皙纤细的脚,而躲在里面的女人显然也觉察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来,四目相对。 第97章:VIP电梯密码 下一片刻,沈家琪已上前,挡住里面的女人,他安静地看着沈勇毅,俊朗的眉目微微蹙起。 杜悦虽然早就做好被发现的准备,但真对上那一双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犀利眼眸时,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当她以为对方会将她抓出时,柜门却缓慢地合上了。 杜悦背靠衣柜,后背一层毛毛的汗,双手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而那边,林姗姗用力扯动,受反扑摔倒在地,那块棉布也被她从床底揪了出来。 可是……哪里有人? 林姗姗看着空荡荡的棉布,不敢置信,就连刘雨欣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不可能……我刚刚明明感觉有人在跟我扯这块棉布!” 林姗姗不死心,又要钻到地上去翻找一番。 “林姗姗,闹够了没!”高雄毫不客气地将林姗姗往旁边推搡。 刘雅丽连忙回头对燕姨吩咐:“燕姨,快过去把床单打开!” 燕姨袖子一挽,浑身充满蛮劲地冲上前。 陈鸿堵在那里,神色冷淡:“动手之前是不是先搞清楚这是谁的休息室?” 刘雅丽恼怒地看着不愿让步的陈鸿,暗暗地咬住下唇:“燕云,回来吧。” 燕姨横了眼陈鸿,一甩袖子,粗里粗气地回到刘雅丽身后。 而此时,一只乌龟晃悠悠地从床底爬了出来。 林姗姗原本挑衅的神情顿时一顿,显然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地看着从床下慢慢爬出来的“如月”,气氛顿时有些冷凝。 “哈哈哈,三哥,你躲在床底的小情人出来了。” 高雄在“如月”跟前蹲下,把“如月”捧起来,伸手递到林姗姗跟前:“好玩吗?” 刘雨欣走到陈鸿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妈,我姐也是口直心快,这件事应该是有些误会,我也不想闹成这个样子的。” “误会?”陈鸿不动声色地拍开刘雨欣欲挽着她的手:“既然知道是误会,为什么不等找到证据再上门,而不是捕风捉影,把事情闹成这样?” “妈,这事是我不对,我抱歉。”刘雨欣温声细语地道歉。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得?”陈鸿淡淡道,没再看她一眼。 刘雨欣勉强露出一笑,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流出,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会偷鸡不成 蚀把米,也不知道这个黄胜奇跟林姗姗是怎么办事的,她神色尴尬:“妈……” “陈阿姨,这件事跟雨欣姐没关系,都怪我。”林姗姗连忙插嘴。 陈鸿回头,打量了遍林姗姗,穿着军装的匀称身姿中隐隐透着股威严,林姗姗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陈阿姨,你要怪就怪我吧!” “你跟我不沾亲带故的,我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你?” 林姗姗被堵得没了声响,眼角余光到处瞄,最后视线落在被她扯出的那块棉布上。 这般细看,林姗姗发现那块棉布挺像床单的,她弯腰将那棉布用力抖开来。 “姗姗……”刘雨欣想阻止她再做出冲动的举动,却迟了一步。 地板上被她摊开的床单上,隐约可见黏稠乳白色液体干涸后的迹象,而床单正中央有一块明显的褐色,硬硬的,看起来像血液凝固后的样子…… 这会儿,不仅林姗姗,连陈鸿都微微变了脸色,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块棉布。 “老公你……”刘雨欣立马红了眼眶,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沈家琪看着那块凌乱不堪的床单,微微蹙眉,似乎想思考着搪塞的借口。 刘国锋老脸又沉了:“家琪,这些你怎么解释?” 这时,一只乌龟咬着条黑色男士内裤默默地从那床单上挪过。 男士内裤?!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落在床头柜上挂着的那条子弹内裤。 两条男士内裤…… 刘国锋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都不好了,幸亏陈鸿机灵地虚扶他一把。 “刘老,您没事吧?” 刘国锋扫了眼衣衫凌乱的高雄,后者没心没肺地笑着,笑得那个叫灿烂,他又看向沈家琪,见他穿着睡袍,敞开的领口露出宽广的胸膛,气得额上和颈部处的青筋都暴起。 其实,刘家人和林姗姗都还没能从这个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刘雨欣仿佛深闺怨妇般瞅着沈家琪,原来他不仅不能人道,还是被压的那个。 看着满屋的狼藉,刘雨欣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炸起,不可抑制的恶心从腹部涌上来,没想到自己人前衣冠楚楚的丈夫居然重口味到这个地步…… “天哪,谁能告诉我,这世道怎么了!” 刘雨欣率先明白,第一个受不了地高声尖叫起来。 沈勇毅上前一步:“刘老,这里面估计有误会。” “误会?”刘国锋气得脸都青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用力杵了杵:“这么明显了,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你倒是跟我说说,这两条内裤都是谁的!” 沈勇毅知道衣柜里面的秘密,但这会儿不好说,只能选择了沉默。 然而就是这份沉默,看在刘国锋眼中就变成了沈家人故意为之来骗婚。 “我女儿怎么能无缘无故来遭这份罪!她才二十几岁啊……不行,一定要离婚!” 刘国锋气得胡子乱颤,燕姨连忙替他拍背顺气。 “刘老,婚姻毕竟不是儿戏,事情还没搞清楚之前,怎能随便说离婚?” 陈鸿也当和事佬,说着,侧脸看向始终沉默的沈家琪:“家琪,这倒是说句话啊。” 沈家琪脸上有淡淡的窘迫,看着刘雨欣:“老婆,我有在积极看医生的。” 陈鸿瞪大双眼:“沈家琪,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自己儿子那方面行不行,陈鸿还不清楚?她惊讶的是他居然会选择默认这罪名。 只是,陈鸿的反应看在众人眼里,却彻底成了包庇期满沈家琪病情的行为。 刘国锋气不打一处来,敢情他们沈家把他们刘家人当二愣子耍了?明知道自家儿子不行,却还要不动声色地把他的宝贝女儿骗进火坑里。 刘国锋扯着刘雨欣就要走:“雨欣,我们走,再呆下去我要吐了!” “刘老!”陈鸿想要解释,可是刘国锋哪里能听进去半句? 刘雅丽在被燕姨推出去之前,回头,看着一脸焦急的陈鸿笑得得意:“你也别太操心,男人这种病,得慢慢调养的,你越是急,反而好得更慢,要是实在不行,大不了你再生一个好了。” “你!”陈鸿羞恼地红了双颊。 刘雅丽呵呵地干笑两声:“不过你现在年纪一大把,要生也没那么容易吧。” 陈鸿刚想说什么,沈勇毅却已经拉住她:“别冲动。” 刘雅丽看了眼他们夫妇交叠的手,眼底有妒忌的光芒闪过,而后冷哼着离开了。 待刘家人离开以后,休息室里只剩下沈勇毅夫妇、沈家琪和高雄。 “你刚刚干嘛拦着我?那个女人嚣张跋扈这么多年,仗着自己残疾别人就理所应当要对她百般忍让了?真是气死 我了,人怎么可以这么尖酸刻薄。” 陈鸿气得呼吸都急促了,全然没了往日的淡然冷静。 沈勇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 “那个……勇毅叔,鸿姨,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哦!” 高雄抬腿就想溜,却被陈鸿拦住了去路,他只得陪着笑脸:“鸿姨……” “去哪儿?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哪儿也别想去!”陈鸿指着地上的床单道。 高雄心里相当委屈,他根本就搞不清状况好吧!想着,求助地看向沈家琪。 沈勇毅却突然开口:“还不打算出来吗。” 陈鸿错愕地看着身旁没头没尾说出这话的沈家琪,可很快,衣柜门就被打开。 杜悦从衣柜里出来,身上穿着沈家琪的衣服,光着脚丫,长发披肩,就像个犯错被大人抓住的小孩子,她朝沈勇毅感激地鞠了一躬:“刚才谢谢您。” “这……”陈鸿惊讶到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勇毅点头致意,冷冷地瞥了眼神色淡若的沈家琪:“等会儿去外面说。” 说着,沈勇毅就迈大步先走了。 陈鸿不明情况,莫名其妙追着自家丈夫出去了。 高雄则瞧了瞧杜悦,又看向沈家琪,接着瞅了瞅地上的床单,视线在三者之间来回穿梭,最后,打了个激灵:“你们两个……” 杜悦没吱声,利索地进了洗手间,沈家琪则开始换衣服。 高雄碰了一鼻子灰,抓了自己的早餐灰溜溜地走了。 …… 杜悦靠在洗手间墙上,心绪依旧难平。 如果刚才被逮到,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明天镇南市的头条,走到街上指指点点的目光,还是熟人间的责备? 杜悦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林姗姗的言之凿凿,刘雨欣的委屈,让她难免不会想到这是一场早就准备好的戏,想起昨天咖啡厅中那杯水,她不由拽紧双手。 屈润泽,她原本以为就算没有情分,至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也不该做这么绝!你想让自己的女人见光,也不该以另一个女人的身家清白来换取,这样是否太不公平? 她可以冷静地对沈家琪说她不介意一夜情,却做不到欺骗自己的内心。 第98章:我要离婚 杜悦抬头望着镜子里的女人,眼角有细碎的泪珠缓慢滴落,她用手背轻轻擦去,转身的时候,脸上神色一敛,恢复往日的淡然。 …… 办公室所有百叶窗全拉上,遮挡外面他人的视线。 杜悦从休息室出来,就看到身穿军装的沈勇毅和陈鸿脸色阴郁地坐在沙发上,高雄已经离开,只剩下沈家琪在为父母泡茶。 “想喝碧螺春还是铁观音?前阵子,有个客户送了点大麦茶。” “沈家琪,你觉得我们现在有心思喝茶吗?”陈鸿厉声呵斥沈家琪,气恼地别开头。 沈家琪倒茶的动作一滞:“为什么没有?” 他轻笑,笑容依旧温和,仿佛丝毫没受到刚才发生的“捉奸”事件影响。 杜悦在休息室门口站了会儿,才走出去。 “我们还有家事要商讨,杜小姐请自便。”陈鸿态度并不友善。 换位思考的话,杜悦很能理解陈鸿作为母亲的想法,毕竟自己是个已婚妇女,跟她已婚的儿子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还闹了那么大幺蛾子,换谁都得不高兴。 杜悦识趣地点头:“再见。” 她再没去看沈家琪,拿了自己的包包就要走人。 “密码四个八。”沈家琪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杜悦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他笑起来,那样的笑容杜悦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跟往日的他大有不同,有点夸张,可是却令人愉悦。 他坐在沙发上,穿了件白色的衬衫,领口微敞,看起来像个刚毕业不久的青年。 “四个八。”沈家琪又说了一遍。 “什么?”杜悦下意识地脱口问道。 “vip电梯的密码。”沈家琪含笑地看着她傻愣的模样:“四个八,记住了没有?” 看着他笑意盎然的模样,杜悦情不自禁想到昨晚两人的荒唐,都说女人会一辈子记住她的第一个男人,因为是他,令她由一个女孩蜕变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她的脸颊微微发烫:“我又没说要坐vip。” 一出口,杜悦才后知后觉,办公室里不仅只有他们两,还有两个脸色铁青的长辈。 她跟陈鸿和沈勇毅再次道别,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杜悦发现,她从办公室出来后,员工就没人敢抬头看她,都低头 自顾自忙着做事,仿佛当她是隐形人。 杜悦悄悄松了口气,稍俯首,用头发遮住自己的脸急忙走向vip电梯。 …… 杜悦离开后,办公室的气氛又凝重许多。 陈鸿不喜欢拖泥带水,直言:“到底怎么回事?屈家儿媳妇怎么会在你房间里?” “屈家儿媳妇?”连原本冷着脸沉默地沈勇毅都惊讶地抬头。 沈勇毅在部队职位不低,平时总忙于政务,大院中许多晚辈他并不了解认识。 陈鸿跟丈夫解释:“是啊,一年前家给屈家小子的,当时婚礼办得比较低调,所以没什么人知道。” 沈勇毅顿时沉下脸,问沈家琪:“这你怎么说?” 沈家琪漫不经心地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陈鸿另一杯推到沈勇毅面前。 陈鸿被沈家琪毫不在意的态度惹恼了,脸色都气青了。 “沈家琪,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我要离婚。”沈家琪三言两语带过。 沈勇毅和陈鸿皆是一愣,然后惊讶地看着自家儿子,可看他并不想开玩笑。 “你干嘛要离婚?想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吗?”沈勇毅大声呵斥他。 陈鸿虽然不太喜欢刘雨欣,可也不希望自己儿子误入歧途。 “家琪,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跟她根本就不合适,你们这样是要遭人唾弃的!不然你以为你这辈子都没撒过慌的爸爸刚才为什么要包庇你?” 沈家琪啄了口茶:“她跟屈润泽也正准备离婚。” “砰!”沈勇毅将茶杯重重地掷在茶几上:“胡闹!你以为婚姻是闹着玩吗?” 陈鸿也急死:“如此说,你当初干嘛要结婚呢?到这地步,就算是你们都离婚了,再在一起也会被人说三道四的呀……” 陈鸿语气一顿,微微蹙眉:“难道是那个杜小姐用昨晚的事情逼你的?” 沈勇毅声音冷冽:“沈家琪,你必须马上跟她断绝关系!” 沈家琪沉默半晌,才抬头看着陈鸿和沈勇毅:“其实昨天……是我强上了她。” “你个混小子!”总裁办公室中,爆出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外面的员工皆是一愣,很快又佯装忙碌继续工作。 “这……事情怎么变成这样!” 林姗姗一出大厦就觉得埋怨地嚷嚷着,不是说好了要捉奸的吗? 刘雨欣太阳穴突突地疼着,一张脸阴沉沉的,什么也没说爬上了车。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刘雨欣烦躁地接起:“有什么事?” “雨欣,不高兴啊?”黄胜奇关心地问:“语气怎么这么冲?” 林姗姗气不打一处来,喊道:“你不是说人已经送到沈家琪的休息室了吗?怎么我们只看到高雄和沈家琪,哪里有姓杜的身影!” “高雄和沈家琪?”黄胜奇不由拔高音量:“怎么扯上他们俩了?” “他们两个居然乱来!”林姗姗一想起就忍不住浑身鸡皮疙瘩。 刘雨欣心思烦乱,伸手捂着额头,满脸倦意:“要是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雨欣,那我让那些准备守在沈家琪公司门口的娱记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刘雨欣说着直接掐了电话。 林姗姗不安地瞅了她一眼:“雨欣姐,你没事吧?” 刘雨欣心烦意乱,原来的计划全都泡汤了,本来还想着逮到杜悦后,给屈润泽打电话,她之所以故意让燕姨听到她跟林姗姗的通话,就是想让刘雅丽也掺和进来,闹大此事,却不想…… 刘雨欣头痛欲裂,但这样抓到沈家琪和其他男人滚床单,也算彻底断了她想和他复合的最后一点念头,她一定要跟这个恶心的男人离婚! 刘雨欣暗自下决心,面上,神情也总算缓和了些。 她目光柔和地看着林姗姗,覆盖着她的手背:“姗姗,谢谢你。” “干嘛要谢我?”林姗姗颇为不好意思地笑笑。“当然是谢谢你对我的支持,这要是其他人,得知沈家琪是同性恋,肯定要以为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跟润泽复合,虽然这些年,我早就习惯被人误解了……” 刘雨欣微微哽咽,很快有展颜露出抹笑:“幸好,我有姗姗你这样的朋友。” “雨欣姐,你这是什么话?你为人怎样我再清楚不过了,你分明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好吧?不然你刚才怎么会那么震惊,脸色那么难看?你放心,阿泽不会误会你的。” “他误会我没事,但我不希望他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林姗姗抓住刘雨欣的手:“所以呢,以后你们俩一定要在一起,好好的!” 刘雨欣颔首, 目光坚毅:“我会用余生来弥补对他的亏欠。” 林姗姗的车子一直跟在刘国锋军用越野车后面。 在十字路口时,刘雨欣突然让林姗姗将车停在路边上。 林姗姗瞧了眼外面的小超市:“雨欣姐,你要买什么吗?” “不是,我有个留学同学住在这附近,前阵子说要跟她见一面的,姗姗,你先回去吧,要是我爸问起来,你就说我出去散散心,很快就回去。” 林姗姗想当然地将刘雨欣的话理解为:她心情不好,想一个人独自静一静。 “好的,雨欣姐小心点,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刘雨欣温和地笑笑,朝她挥手:“拜拜,路上开车小心点。” 等林姗姗的车驶离后,刘雨欣环视四周,确认没人后走进一家商场。 片刻之后,刘雨欣从商场走出来,身上换了休闲的打扮,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她到旁边取款机取了许多钱,然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医院地址。 出租车在当地最有名的妇幼医院停下。 刘雨欣轻车熟路地找到那里最好的妇产科医生。 等所有病人都走开之后,刘雨欣才进去,关上门,在李医生面前坐下。 刘雨欣没脱帽子和墨镜,笑靥如花:“今天情绪不好,感觉胎气不太稳定,想让我老公知道,李医生能帮我开张相关病历证明吗?” 这位李医生什么也没问,更没给刘雨欣做检查,拿过病历刷刷在上面写了一通,整个过程甚至连一分钟都没花到。 刘雨欣看着写了满满一页的内容,满意地点头:“辛苦你了。” 说完,她就从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信封推到李医生面前。 “这是我们协议报酬的一半,事成之后,另外一半打你卡上,你放心吧。” 李医生将信封在手里掂了掂,透过百叶窗看了外面眼,压低声音:“刘小姐,你跟你丈夫既然是合法夫妻,为什么还要假装怀孕呢?慢慢来,孩子总会有的。” “李医生,你不明白。”刘雨欣说着,声音微微哽咽:“并不是我想骗他,实在是外面的那些野女人时时刻刻想着勾引他,要不是为了这孩子,他早就跟我离婚了。” 第99章:妇产科医生 李医生同情地扫了眼眼前这位年轻靓丽得女人:“原来是这样啊……” “我也知道撒谎不是最好的办法,总有被撞破的一天。也怪我自己无知,误把胃胀气当成是怀孕,也没证实就傻愣愣地告诉他了,现在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了。” “那你要想个办法假装流掉孩子,现代跟古代不同,等你月份大了,只要是有点常识的人都看得出真假,到时你要怎么掩藏过去?” 李医生心里到底没底,要是这位刘小姐的事情抖出去,她也得受到牵连。 刘雨欣自信地勾嘴:“李医生你放心,我现在才一个多月,肚子至少也要三个月时候才会隆起,何况,要是我无缘无故流产,难保我丈夫又要见异思迁了。” “因此……”刘雨欣抚摸着平坦的小腹:“这个孩子,就算流产,也得流得有价值,我跟我丈夫感情因为上一个孩子失和,现在,就让这个孩子开启我们往后的幸福生活。” …… 杜悦从vip电梯走出,外面是通向地下室停车场的通道,并非大门。 她刚走出去,就看到高雄猥琐地朝她招手:“这边这边!” 杜悦点点头,径直朝他走去,坐进副驾驶座。 “三哥担心门口有狗仔什么的,特意嘱咐我在这里等你。” 高雄将早餐递给杜悦:“赶紧趁热吃吧。” 杜悦看着那两个肉包子,如果没记错,刚才这两个肉包子是搁在床头柜那边的。 “谢谢,我不饿。”杜悦脸颊红红的。 “那喝点豆浆吧。”高雄冲她没心没肺笑:“没带上去。” 杜悦尴尬地笑笑,接过来抿了一小口,胃才觉得稍微暖和了点:“谢谢。” 高雄一边倒车,一边瞄了她眼:“悦悦,今天气色很不错哦!” “是吗?”杜悦摸了摸自己的脸,透过后视镜看自己。 “所以,你以后要好好对三哥知道不?” “……” 结果杜悦猛地被豆浆呛到,她别开滚烫的脸颊,拼命咳嗽着。 …… 杜悦见高雄已经知道她跟沈家琪的事情,因此买避孕药时也没藏着掖着。 高雄好奇巴巴地盯着杜悦吃药,倒是看得杜悦不好意思起来。 “看什么?”杜悦把药往包里塞了塞。 高雄在驾驶座上坐正,发出哀叹:“又一个无辜的生命啊……” 杜悦并不认同:“我不认为它合适来到这个世界上。” “也对哦。”高雄狗腿地附和:“毕竟你们昨晚喝了不好的东西。” 杜悦觉得跟他不在一个频道:“高先生……” “雄雄。”高雄笑呵呵地纠正她。 杜悦点头:“好,雄雄,我昨晚跟三哥……真的只是个意外,我不会赖着他要他负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对大家都好。” “可是,三哥需要你对他负责啊。” “……一般这种事,女生比较吃亏吧?” “却,什么社会了,男女平等了好吧?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杜悦伸手捂住他的嘴:“我们先不谈论这事好吗?” 高雄扑闪了两下好看的黑眸,杜悦得到保证后才松手。 杜悦任由他打量,目光坦然地和他相对:“世界真是小,在这里都能遇上你。” 屈润泽看着她:“你昨晚在哪里?” “我在哪里你心里应该比我还清楚啊?”杜悦勾了勾唇角。 屈润泽:“我不知道,所以你回答。” 杜悦不想搭理他,如今看到他,连打他一巴掌的欲望都没有,只想早点走人。 屈润泽却迈开一步,扯住她的手臂:“我真关心你。” “屈润泽,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你这样演戏不觉得恶心吗?” 杜悦拍开他的手:“等我们办了离婚证,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昨晚再哪里?”屈润泽突然咄咄逼人地盯着她:“跟谁在一起?” 杜悦:“我昨晚去哪里,跟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都能把我送到另一个男人床上,还有心思管我的死活?这是想打个巴掌给颗枣,好让我下次再傻乎乎地相信你?” 屈润泽无视周围那些视线,望着像是刺猬得杜悦:“我没想要伤害你。” 杜悦只觉得他的话非常可笑,不由嗤笑出声:“那怎么做才算伤害我?今天早上让你们捉奸在床,然后扯着头发到外面游街,让媒体和记者拍下那些凌乱的画面吗?” 屈润泽头痛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有些无奈道:“杜悦,我们能不这样说话吗?” 杜悦:“可以 ,因为我们之间以无话可说。” 屈润泽往前走两步,抓住她的胳膊:“杜悦,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杜悦冷笑:“我没那么多时间。” 屈润泽不肯放开她,杜悦奋力挣扎,手里的包却不小心被甩出去。 因为没来得及拉拉链,包中的东西散了一地。 屈润泽越过她直接走上前,想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 “你干什么!”杜悦冲过去,想要夺走他手中的盒子:“把东西还我。” 屈润泽捏紧手中的“毓婷”,冷眸冽然扫向她:“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杜悦被他的言语挑拨起怒火,明明是他陷害她,为什么搞得好像他有多受伤一样! 她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平静下来:“你昨天应该费了不少劲才把我弄上沈家琪的床吧?没错,昨晚我们很刺激,连安全措施都没做,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只能事后补救。” “杜悦!”屈润泽的手紧紧扣住她的肩头,捏得她肩膀生疼难受:“你跟沈家琪上床了?” 杜悦回望他,目光冷然:“你给我们下药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屈润泽沉下脸:“我没做那种事。” “那看来是我们恬不知耻,自己乱来了。”杜悦笑吟吟说道:“你想听这些话,好让自己撇干净,那我就说给你听,可以了吗?” 杜悦没费什么劲,就推开屈润泽,捡起地上的包,挨着他的肩膀走开。 屈润泽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盒避孕药。 手机在裤袋里响了一遍又一遍,他总算回神,看到屏幕显示“黄胜奇”三个字。 屈润泽脸上的表情越发阴森:“你现在人在哪里?” “刚好,阿泽,都在找你呢!现在来我家,我们得重新计划下怎么对付那姓杜的……” 只是,黄胜奇还没说完,屈润泽就掐了电话。 …… 林姗姗跟黄胜奇正在交头接耳商议着,客厅门铃就被人按响。 黄胜奇过去开门,就看到一脸阴郁的屈润泽站在那里。 “阿泽哥,来了啊!你不知道我们有多倒霉 “刚好,阿泽,都在找你呢。“” 霍湛北脸上的表情越加冷森,“你现在在哪里?” “刚好,小北,正找你 呢!就来我家,我们得重新商量一下怎么对付那姓顾的……” 只是,叶少青还没说完,霍湛北就挂了电话。 …… 姚七七正在跟叶少青商量新一套计划,结果门铃就被按响了。 叶少青去开门,就看到脸色阴沉的霍湛北站在门口。 “阿泽,你来了啊!今天我们可倒霉了,气势汹汹地拉人过去,结果看到沈家琪和高雄,你是不知道,那里乱七八糟的,床单上还有血渍呢……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林姗姗迫不及待地埋怨,没看到屈润泽在听到“血渍”两字时紧握双拳。 “杵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黄胜奇拉着屈润泽就往里走。 屈润泽却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抵到一旁墙上:“你昨天带杜悦走之后,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黄胜奇眼神闪烁:“我哪有做什么呀,怎么,她出事了?” 屈润泽曲起小臂顶住他的喉咙处:“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阿泽,你干嘛呀!”林姗姗跳起来,想劝架,却拉不开屈润泽,只好赶紧招供:“没错,我们给杜悦下了药,也给沈家琪下了点,可是计划不是失败了吗?他们什么也没发生,你激动什么啊!” “什么也没发生吗?”屈润泽轻呢地重复那几个字。 林姗姗连忙点头:“是啊,早上我都没在沈家琪休息室看到姓杜的女人……” 屈润泽松开黄胜奇,转身来到客厅,抄起茶几上的酒瓶狠狠地砸向黄胜奇身后的墙壁,玻璃碎片溅到黄胜奇脸上,割出一道渗血的口子,林姗姗急了:“阿泽,你什么意思啊!” 整个客厅顿时弥漫威士忌的味道。 黄胜奇抹了把脸,恼怒地看着屈润泽:“我给她喂了药怎么了?自制力不强怪谁呢?再说,不是说了什么也没发生吗?搞得雨欣现在两头得罪了……” 什么都没发生? 屈润泽脸若冰霜,俯身,将茶几上杯子和纸笔全部扫落在地上。 国外进口的水晶杯哐当掉在地上,酒水瞬间洒满地毯上。 “是你亲口说给她喂点迷药,把她跟沈家琪放同一张床上,是你说什么都不会发生的,只是制造一个他们‘偷情’的假象……” 屈润泽迈大步上前,狠狠扯住黄胜奇的衣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待 ,我以为可以完全信任你,却没想到你会背着我做这种事!” 第100章:她妈是什么货色! “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这么做?”黄胜奇气红了眼:“再说,姓杜的女人算什么东西,让她跟沈家琪上床算便宜她了,谁不知道她妈就是个千人骑的臭女人……” “谁跟你说这些的?”屈润泽拳头捏地咯咯直响。 黄胜奇伸手抹掉脸上的血渍:“这还算什么秘密吗?她妈当初被地方部队文艺团赶出来,不就是因为未婚先孕,真是不要脸啊,我要是她,早就一头撞死了,还敢把孩子生下来……也亏她长了张狐媚的脸,不然也不能勾搭上那么多达官贵人帮她平步青云了。” 屈润泽:“你是不是调查过杜悦?” “我哪有那么多闲情?”黄胜奇嗤笑:“上回游轮宴会,有个官太太一眼认出杜月默,说她当初也曾到杜月默家闹过呢,十几年前,她老公曾在当地任职过,就跟杜月默不清不楚的,你知道人家正室找上门,杜月默是怎么说的吗?“ 屈润泽脸色铁青,像是被勾起某些不好的回忆,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林姗姗有点担心,赶紧偷偷给刘雨欣打了个电话。 黄胜奇丝毫不畏惧:“杜月默说,你们这些所谓的发妻,为什么只敢在我面前逞能?回去了,还要装做在老公面前温顺听话。你们骂我勾引,有本事你们也去勾引一个试试看?没本事就少在那里啰嗦,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屈润泽,我之前以为你是真喜欢杜悦才娶了她,可是结果呢?你心里爱的依旧是雨欣,对杜悦不过是……”黄胜奇顿了顿:“她有那么个妈,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如果你害怕杜悦误会你,没问题,我马上去跟他解释清楚。” 黄胜奇作势就要拉开屈润泽的手。 屈润泽看着不知悔改的黄胜奇,突然自嘲一笑:“胜奇,我们真的是交心的哥们吗?” 黄胜奇顿时一愣。 林姗姗越发感觉到气氛不对,忙去拉屈润泽的手:“阿泽,你别冲动啊。” 他什么话也没说,掠过黄胜奇,重重撞到他的肩膀,然后就往外走。 黄胜奇没心思整理狼狈的模样,回过头:“阿泽……” “不要过来,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屈润泽背对着想跟上去的黄胜奇,语气淡漠:“让我自己一个人静静,这些天不要再联系我。” “屈润泽,你真要为了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这么伤我们的兄弟情谊?” 望着已经走远 的屈润泽,黄胜奇气恼地折身踢翻茶几。 …… 屈润泽离开黄胜奇家别墅,并没有马上开车离开。 他有些心绪不宁地走在马路上,思绪像是一团凌乱的线团,怎么也理不清,失重而无所适从的情绪从脚底升起,直达心底,他竟不知为何会这样。 杜悦包里掉出的那盒“毓婷”,姗姗说那张床单上有血渍…… 他突然忆起自己曾经跟杜悦说的话:“你难道还未经人事?” 现在真相大白,她确实是处女,可是让她成为真正女人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 这跟他所想的完全不同,他只是想借此让自己跟雨欣的关系上得了台面,从来没想过要真正伤害她,离婚后他会给她一笔丰厚的赡养费,好让她以后过得顺畅些…… “阿泽,阿泽……” 胳膊被人从后面一扯,屈润泽转身,刘雨欣气喘吁吁地看着他,白皙的肌肤因奔跑而红彤彤的,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总算找到你了。你干嘛呢?我一来你就走,是不是不想见我了?” 屈润泽本能地眨了眨眼睛:“什么事?” 刘雨欣笑容温婉,指着路边的一排木凳:“我跑累了,我们坐过去说好不?” 屈润泽的目光落在她腹部上,眉头微拧:“都怀孕了还瞎跑?” “因为我不想再一次错过阿泽!”刘雨欣笑如弯月,仿佛天真烂漫的十八岁少女。 屈润泽没反对,被刘雨欣拉着在木凳上坐下。 刘雨欣挨着她坐下,穿着板鞋的脚悬空晃动,头微微靠在他肩头。 “真的要跟胜奇断绝来往啊?”她的语气有些担忧,楚楚动人。 “没有,我只是想冷静想一想。” “对了。”刘雨欣从包里拿出一份病历:“阿泽,我今天去复查了哦。” 屈润泽侧脸,看了眼那本写的密密麻麻的病历。 “医生说宝宝很健康,所以呢,你跟我都不用太担心的哦。” 刘雨欣望着屈润泽,发现他眉宇间的神色在听到她提到“宝宝”后柔和几分。 “阿泽……”她犹豫了下,才迟疑着开口:“胜奇和姗姗给杜悦和沈家琪下药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没想到他们会自作主张,哎,他们太任性妄为了?” 刘雨欣目光温和地笑着: “还好杜悦没出什么事,不然我和孩子都会觉得很愧疚的,阿泽,你别往心里去,他们也知道错了,准备啊……想给你敬茶赔礼呢……” 屈润泽在她还没说完的时候就蓦然站起身。 “阿泽,怎么了?”刘雨欣手上一空,仰起头望着屈润泽。 “你先回别墅吧,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 刘雨欣却关切地拉住他的手:“阿泽,快九点了,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餐?” 屈润泽抬眸看着她满溢担忧和爱意的黑眸,原本烦躁不安的情绪才有所缓和,捏了捏她的手,回以浅淡一笑:“已经吃过了。” “阿泽,你是不是怕杜悦因这件事恨你?” “好了,我先走了。”屈润泽松开她的手:“让姗姗送你回去。” “那你……今天晚上不回去吗?” 屈润泽故意忽视她殷切的眼神:“可能要在公司加班,a市那边迪士尼项目最近遇上点麻烦。”说着,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就转身离开。 刘雨欣盯着他的背影,看着许久,直到他走远才回身。 她暗暗咬住下唇,美丽的容颜上滑过一丝恼怒,杜悦,又是杜悦! …… 杜悦回到林熙敏住处,心情糟得像六月缠绵的细雨。 她先到卫生间冲了个澡,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身上深浅不一的印记,眼角余光扫过地上那套男士衣服,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杜悦洗了很久,都没能洗干净身上痕迹,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拿了浴巾出去。 等她收拾好,差不多已经到中午了,不过她还是提了包去上班。 跟屈润泽离婚是一回事,但是她暂时还不想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失业,傲骨是一回事,但她不允许自己将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去,何况……杜帧的病需要很多钱。 她出门的时候,顺便把沈家琪的衣服带去干洗。 …… 杜悦踏进屈氏的时候,隐约中听到员工暧昧压低的讨论声。 “杜总监也刚来上班啊,屈总前脚……你说他们昨晚是不是?” “怪不得屈总脸色有点憔悴,杜总监却白里透红的,果然……” 杜悦没多加理会,直接进了电梯上楼。 “总监,迪士尼的设计案a市说后半部分不够详细,想让您 进行补充,至于具体要求都写在里面了。” “好,我弄了好给你。”杜悦拿了文件袋就走进办公室。 杜悦虽然不算工作狂,却也尽职尽责,等她处理完,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办公室里的节能灯,不知是谁顺手帮她打开的。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外面天色灰蒙蒙的暗下。 收好文件,杜悦打开抽屉,才想起她今天好像没有在自己包里看到离婚协议。 在包里翻找两边,连身份证和结婚证都没有,杜悦心头一紧,昨天她从咖啡厅出来,那些东西都还在的,当时她是打算跟屈润泽去民政局办离婚证的。 当时她失去了意识,东西估计都掉到地上也说不准…… 杜悦拿起手机拨通屈润泽的电话,对方却已经关机了。 她咬了咬下唇,又拨通宜家别苑的座机,是小保姆接的电话。 “太太?你最近怎么都没回来?”小保姆关切地问。 有人关心,杜悦心里一暖,却还是直接道明来意:“屈先生回家了没?” “先生刚才打电话,说今晚要加班,不回家休息。” 家?杜悦扑闪了下眼眸:“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我挂了。” 杜悦又在椅子上坐了会儿,才拿了文件袋去屈润泽的办公室。 走出电梯,杜悦就看到有微弱的灯光从屈润泽的办公室透出来,门时虚掩的,她想起屈润泽曾经的交代,所以停在门口敲门,却许久没得到回应。 “如果你没有什么不方便,那我进去了。” 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杜悦微微蹙眉,推门而入,偌大的办公室就开了一盏台灯,屈润泽没在。她走到办公桌前,一眼看到自己的身份证和结婚证,至于协议书,并不在。 既然找到想要的东西了,杜悦也没打算再逗留,写了个纸条后就离开了。 至于离婚协议书,丢了大不了重新打印,反正她还留着电子版。 当她的收碰触到办公室门把的时候,杜悦却不由自主地回头扫了眼休息室,那里,屈润泽从来不让她进去,但凡有人靠近,他就会显得很不悦,仿佛那里藏着巨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