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孪箫》 第一章 兄弟情深 苍穹下的一片山峦蜿蜒起伏,首尾相连,状若一条盘绕着的苍龙,故名曰:“蟠龙山。” 这一日正值太阳偏西的时候,蜿蜒的山道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哒”的声响中,只见一匹快马翻转着四蹄急奔着冲下山道,用一句比较没有新鲜感的比喻:速度之快好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 这句比喻虽然老套,但是很形象。 前方的山道上矗立着一块巨石,上面赫然写着几个红色的大字:蟠龙地界,擅入者死,擅出者亡。 这句话写得很有意思,其实概括起来也就是一句话:在我的地盘就必须听我的话,否则,哼哼,一个字“死”。然而马上的骑士连眼睛都没有瞄一下,两腿往马肚子上一夹,眨眼之间马儿拐过巨石奔进了一条贯穿森林的山路。 忽然,一辆马车冷不丁从道路旁的林子中闪了出来,横亘在路中央,摆明了要拦截那匹快马。 “吁------”一声嘹亮而又略显急促的吆喝声中,那匹马儿恍若有灵性似的,即刻驻足,两只前脚往上一提,人立而起。马儿显然也是受到了惊吓,仰天一声长嘶,嘹亮的马嘶声划破夕阳下的沉寂,惊起林中的宿鸟无数。 马上的骑士是一名英俊的少年,浓眉大眼、鼻梁挺直、线条刚毅、轮廓分明,一身白衣洁白如雪,配合着身下的白马,整个就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啊,只不过是古装武侠版的,哈哈,开个玩笑罢了,言归正传,只见此刻那少年脸上两道浓眉微蹙,提缰按剑,拍马向前,恨恨道:“你奶奶的,长没长眼睛,会不会开车啊?” 那辆马车周身漆黑,连拉车的马也是黑的,门窗紧闭着,也没有赶马的车夫,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敢问阁下是否蟠龙堡少堡主齐振天?” 少年略微愣了一愣,马上回过神来,皱起眉头吼道:“齐振天,齐振天------什么狗屁齐振天,没听过更没见过,滚开!”他说得那样咬牙切齿仿佛天下间凡是叫齐振天的都跟他有仇似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再问一遍你是不是齐振天?请回答是或不是。” 少年人怒吼:“老子今天心情不好,没时间跟你玩这种弱智游戏,识相的快给我滚开,否则老子就只好拿你来出气了。” 然而马车依旧没有动,不仅车内人讲起话来死气沉沉的,连那匹拉车的马也像是得了瘟疫似的,死气沉沉,一动也不动,整辆马车处处透着古怪,正好此刻处在天色渐渐暗淡的背景中,一种诡异的气息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少年人的座下马似乎也被气氛所感染,轻踏着蹄子,显得很是不安。 那声音又响起:“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再问一遍------” “行了,行了,行了。”少年人不耐烦地打断道,“被你那坚韧不拔的毅力打败了,行了吧。”他突然挺起胸脯,提高嗓音道:“竖起你的耳朵听清楚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贱不可敌、臭不要脸的玉面小白龙齐振天是也。” 马车内传来几声冷笑:“你最终还是承认了,不过回答‘是’,就得‘死’。” “死”字刚说完,漆黑的车窗忽然打开又马上合上,一开一合的间隙,一蓬密如骤雨的银针从车窗内急射而出,向着少年射去。 一切都来的这么突然,眼见得少年避无可避,即刻便会被射成一只刺猬,只是唯一的区别是刺猬的钢针是长在背部而他的却长在了胸前。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少年不退反进,两脚用力一蹬,又在马背上一踩,直向着银针扑去。银针近前,隐隐可以感到那寒气砭人肌肤,但是少年脸上毫无惧色,凌空一个侧翻,只见其衣袖竟无风自鼓,一瞬间便宽大了好几倍。同时雪白的衣袖猛地一卷,便把那密密麻麻的银针席卷一空,收入袖中,一根都没有落下。少年人立刻卷袖收衣,脚尖轻轻点地,凌空一个后翻,不偏不倚刚好落到马背上。所有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足见其动作轻灵隽秀,妙不可言。 连那车内之人也给他鼓起掌来:“好一个‘灵猿翻身’,好一招‘袖卷残云’看来阁下是蟠龙中人倒是不假,但是绝对不是齐振天,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他的弟弟齐振威。” 从少年人惊愕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车内人的话果然不假。只见他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叱道:“打都打了还罗哩罗嗦干什么,现在轮到我回敬你了。”说话间,“啷呛”一声龙吟,手中宝剑出鞘,身子已然跃起,剑尖遥指车窗,去势飞快,恍若长虹掠空。 森森剑气寒彻入骨,道路两旁的树叶为剑气所激,震颤不已,有的裂成无数的小碎片,恍若无数只绿色的蝴蝶纷纷扬扬飘下树来,景象十分的壮观。 眼见长剑的尖端即将触及车窗,突然,窗帘一卷,从里面飞出一条百米长的红绫,宛若一条蜿蜒前行的蛇紧紧地缠住了剑身,而它的另一端则握在车内人的手中,少年定睛一看,隐隐见到车厢内有一个人影,只是当时的天色已经很暗了,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就在这时原本绸缎般的红绫突然间被拉得笔直、坚硬,一股大力从红绫上传来,透过剑身传到少年握剑的手里。他不由得惊讶起来,因为那股力量将他连人带剑往前拉去,事实上是加快了他的速度,这就等于是车内人自己想往剑尖上撞去。“难道他想自寻短见?显然不是,难道他想------啊,不好!他想故技重施。” 这个念头刚落,果然无数银针又从窗中急射而出向着少年那张英俊的脸射去,这次若是射个正着,那他就要毁容了。身上扎个几针倒是无所谓,脸上若是扎上几针那事情可就大了,要是真的毁了容那连老婆都娶不到了。 想到这,少年心中顿时一凛,手上使劲想要将附在长剑上的红绫尽数撕碎,可是一连试了好几次,那红绫仍是像附骨之蛆似的紧紧缠绕着,坚不可摧。 银针迎面扑来,此时若想保命唯有弃剑,可是他非但不肯放手反而握得更紧,像是铁了心要拼个你死我活。也许他还有更好的法子,突然少年紧裹着的衣袖朝前一甩,收拢在其中的银针也向前激射,一时间只听得“叮叮叮”的金属相撞声不绝于耳,但是还是有不少银针交错而过分别向着双方射去。 忽的一道绿光闪过将红绫从中间一分为二,红绫断裂后绿光去势犹劲,直到撞上旁边一棵大树上这才停下,定睛一瞧,只见粗壮的树干上居然插着一片普普通通的绿叶,大部分嵌在里面,只留出一小部分在外面耷拉着。 趁此间隙,少年猛提一口气重新翻回到马背上,起伏不止的胸口上插着几根长长的银针,点点血迹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白衣,他最终还是中招了,不过脸上还好没有挂彩,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用力扯掉残留在剑身上的红绫揉在手中看了又看,满脸的惊愕表情,因为他实在难以相信如此柔软的东西竟能匹敌手中宝剑的锐利锋芒,要知道那可是他花巨资从神兵山庄买来的据说是当今世上排名第二的宝剑。 “我呸,居然连匹破布都割不开,还说是神兵。”少年越想越气,当下把剑往地上一扔,再也不去瞧第二眼。 天色差不多已经全暗了,天上升起了一轮圆月,四下里忽然静得可怕,那射入车厢中的银针恍如掉进了万丈深渊,没有丝毫动静,也不知道车内人有没有受伤?良久那个变态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齐振天,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这样可没有大丈夫风范。” 话音刚落,路旁的树林中果然有声音传来:“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鬼车夫光临蟠龙堡,看来齐某的面子可真不小。哈哈,哈哈------” 少年不屑地哼了哼鼻子,心道:“真是臭不要脸,一点都不害臊。” 初时那声音飘飘渺渺充斥在整个林子中,令人分不清来源,但到最后所有的笑声都集中到了一点上。 少年抬头一瞧,只见月光下距离他最近的一棵树上的枝桠间站着一名锦衣华服的美少男,双手负于身后,气宇不凡,晚风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远远望去恍若飞仙。 马车车帘一卷,一道白光射向齐振天,快如闪电,但是齐振天却气定神闲,直到白光近前,右手衣袖才随意一卷,又是一招“袖卷残云”,手法几乎和少年如出一辙,但细看之下便能察觉区别,他的动作更加潇洒随性,可见他的武功更加娴熟。白光没入衣袖中,展开一看,居然是一封信。 一声喝彩远远传来,黑色的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启动的,此刻已经去得远了,只留下阵阵泥尘飘向马上少年。 少年捂着鼻子大喊道:“别跑,你以为开着‘宝马’就了不起啊,老子的还是‘路虎’呢,王八蛋给我站住。”他反手往马屁股上重重一拍,白马顿时撒开四蹄飞奔起来,可是没跑多远,少年就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腾、苦闷难当,竟然从马背上直栽了下来。那马倒像是有灵性,看到主人坠马了居然折返了回来,还好少年并没有摔到地上而是掉进了一个人的怀中,那人便是齐振天。 齐振天低头一看,只见少年的胸前已是殷红一片,拔下一根银针瞧了瞧,眉头一皱,那银针针尖乌黑,显然涂有剧毒。当下封了他的穴道防止毒气蔓延。但是少年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了起来,望着眼前的人嘴巴动了动不情愿地喊了一声“哥”便昏睡了过去。 原来他果真是齐振天的弟弟,也就是蟠龙堡的二少堡主齐振威。 第二章 来龙去脉 夜已经很深了,但是此时的蟠龙堡却灯火通明,仆人们进进出出忙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脸上的神情个个小心谨慎,生怕做得不好就要挨主人的骂了。守夜的卫兵们则拿出了百分百的精神,摩拳擦掌、秣马厉兵,个个如临大敌。他们马上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因为堡内实行了a级戒备,不仅守夜的人数增加了不少而且检查的力度也加大了,连平时不太注意的角角落落都成了检查重点。 在一间亮着灯火的小屋前,三个人静静地站立着、守候着,脸上的神色俱都异常焦虑,显然都在深深担忧着什么。 其中一人是个中年人,两鬓微见斑白,长得虽然不是很高,但是顾盼之间隐隐透露出一股威严的气势,此人便是这里的主人齐生男。之所以取这么一个名字,是因为他的老娘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希望他要么别生,要生就生胖儿子,这样也好延续他们齐家的血脉。幸好齐生男也很争气果然和他老婆生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而他的老娘也是笑得合不拢嘴,笑到最后一口气没能接上就这么永永远远离开了。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尘封多年的往事了,这里就不去提它了。 齐生男的身旁毕恭毕敬站立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便是这里的管家祈福。 距离两人稍远处,一名美少年沉默不语,手中把玩着一朵从篱笆内探出头来的花,此人便是齐振天。 这里位于蟠龙堡的内院,是专门供人睡觉的地方,所以显得格外的安静,就算你静静地听也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吱呀”一声清脆的开门声划破了这里的宁静,也同时牵动了三个人的心。 只见门开处一名挎着药箱的美妇人走了出来,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了些许痕迹但始终夺不走她言谈举止间所表现出来的成熟韵味,应该就是所谓的气质吧。美妇人转过身随手带上了门。 三个人同时向她靠了过来,齐生男快步上前,无比急切地问道:“叶神医,振威他怎么样了?” 叶神医道:“幸亏大少堡主送来的及时否则当真神仙也难救了。” 几个人俱都感激地看了齐振天一眼,齐振天只是微微笑笑,显得很低调。 齐生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么说这个小兔崽子已经没事了,让我进去瞧瞧。”说罢便要往里闯。 叶神医赶忙伸手一拦压低声音道:“老爷,我还没说完呢,你且听我说。”言罢只见她秀眉微蹙无比感伤道:“那鬼轿夫用的毒成分太复杂,我解不了,所以只能用我祖传的神针暂时将毒性压制住,减缓它扩散的速度,但是这也是一时之计,现在最重要的是在七天之内拿到解药,否则等到七天之后毒性扩散到四肢百骸,那时二少堡主性命堪虞而我也束手无策了。” 话刚说完,齐振天急道:“我马上去拿解药。” “等等。”齐生男立刻制止,转身对管家祈福道,“阿福,你速派人手,务必在天亮之前将那鬼轿夫找出来,即使焚山毁林也在所不惜。” “是。”祈福领命而去。 等到祈福和叶神医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时,齐生男和齐振天这才离开内院来到了书房。书房处于一片竹海的围抱之中,所以环境美丽清幽,是理想的办公的好地方,同时也是商讨机密的密室。 不多久,豆大的烛光闪烁在随风摇摆的竹海间。 齐生男一屁股在书桌前的太师椅上坐定,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齐振天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同时取出了白色的信封双手交给了齐生男。即使在父亲的面前他也不敢失了分寸,毕恭毕敬地站立在书桌前听候发落,可见齐家的纪律之严。因为他犹记得曾经父亲当着众人的面认真地道:“你们记住在工作的时候我和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君臣关系,只有在下班后才是父子、朋友或是亲戚关系等,你们明白了吗?”满大厅几百人都唯唯诺诺,只有齐振威不屑地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一想到他那任性而又好胜的弟弟,齐振天又是想笑又是担忧,简直是哭笑不得。 “想什么呢,这么好笑?”齐生男阅罢手中的书信便将它递给齐振天,示意他看看。 齐振天笑着摇了摇头,接过书信,一边看一边读了出来: 亲爱的生男老兄: 你好! 自从我们年轻时偶然的一次江湖际会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见过面,后来听说你最近混得不错,不仅生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还建立了一座大名鼎鼎的蟠龙堡,令老弟很深羡慕啊!恭喜恭喜啊! 言归正传,这次老弟有一事相求,那就是今晚借贵地一用,天明即刻奉还并且退出蟠龙山,绝不逗留。这次实在是由于事发突然来不及登门所以就自作主张闯了进来,冒犯了您,该死该死!老弟就是九个脑袋也不够您砍啊!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这次的行动绝对不会牵扯到齐家堡的利益,纯属本门内部事务,还望老哥瞧在我们见过一面的份上不要干涉我们“地狱门”的行动。事成之后定当亲自登门拜谢!祝 早日再续后弦,再生个胖儿子! 三岁阎王 今日早间 齐振天之所以念出声来,这也是齐生男的意思。用耳朵仔细地听一遍有时比用眼睛看一遍,效果要好的多,而且有助你进行第二遍思考,及时地整理自己的思路,以及捕捉不小心遗漏的信息。 “怎么样,振天,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到是没多少,只是感到很惊讶。” “哦,说来听听。”齐生男似乎很有兴趣。 齐振威抬头瞥了他一眼,支支吾吾道:“只是------只是奇怪父亲居然------跟臭名昭著的‘地狱门’有交情。” 齐生男大笑着站起身道:“交情到是没有,只不过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见过一面。”他踱着步子走到窗前,望着满园青翠欲滴的竹子接着道:“记得那是在我闯荡江湖的时候,刚开始闯出一点点名气,后然因为年轻气盛杀了个地方上的重要人物被仇家一路追杀,在走投无路之际那人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身后还带着一帮凶徒,原本我以为这些人和我的仇家是一伙的,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唆使手下将我的仇家杀得一个不剩。事后才知道他是想收买我,要我和他一起‘创业’。但我看这群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就没有答应,好在他也没有难为我,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如此说来,父亲还欠着他一个人情没有还。” 齐生男叹了口气道:“对啊,所以他才会这么嚣张,不过这次我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等到事情过后,我们就两清了,到那时他再撒野我也就不客气了。” “不过我有点担心如果他们是打着幌子冲着蟠龙堡来的,那咱们可不能不防啊。” “所以我说要睁一只眼的。天儿。”齐生男的语气中充满了赞赏之意,“你能将问题考虑得如此细致我感到很欣慰。”随后又叹了口气道,“要是你弟弟有你一半我就放心了。” 齐振天笑笑:“哪里,弟弟也有比我强的地方。哦,对了,我一直感到很奇怪,鬼车夫为何要取弟弟的性命,据我所知弟弟可能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个叫‘地狱门’的帮派。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怨仇。” 齐生男摇了摇头:“这也正是我想不清楚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人贸贸然闯了进来,甚至忘记了敲门。要知道这里可是商讨机密大事的重地,若是每个人进来都不敲门那还了得,虽然齐生男很生气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怒,因为这也是他制定的条规之一:若是有十分重大、万分紧急的事情需要通报,那么可以直接闯门而入,这样有助于缩短接收信息的时间,从而把握住分分秒秒,提高做事的效率。当然了如果消息无效或是不重要,那他就要按照相关的规定严惩不贷。来的人是一名负责保护内院安全的小头目,编号007。(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由于堡内的仆人实在太多了,所以采用编号制度) 007满脸尘土,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慌慌张张地:“老爷、大少爷,大事不好了,二------二少爷------他。” 齐生男脸色一变,但瞬间又变了回来,因为他力求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虽然有时候情绪不太好控制,但他一直都努力着。当下平心静气道:“007,有话慢慢说,慌慌张张的像个什么样子?我都说过多少遍了,大丈夫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懂吗?” “是,是,老爷教训的是。”007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的想说的是小、少、爷、不、见、了。嗯,这招果然很有用啊!” “什么!”齐生男和齐振天俩人几乎同时惊呼起来,一下子奔出了门外。 007愣了一愣,随即大喊道:“等等我。”快步跟了上去。 第三章 蛛丝马迹 三人奔到后院,只见齐振威的房门大开着,两名守门的卫士被点了穴道晕倒在地上,此刻已经被巡逻队伍发现后扶了起来。卫士们在门前围成一个半月形,保护着现场。直到齐生男等人的出现。 “当小的巡逻到此处的时候,忽然发现那名守门的兄弟已经被暗算了,二少爷的房门大开着,人已经不见了。”007惶恐地交代着事情的经过,头垂得低低的,深怕被怪罪。 齐振天走到两名守门卫士前,细细查看了伤口,询问道:“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人干的?” 两人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几乎异口同声道:“没有,就感到有人往我们后脑上一敲,我们就睡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么说,凶手是在你们身后偷袭的?” 两人俱都点点头。 齐振天“哦”了一声率先步入房间,放眼四顾,只见屋内一如寻常,看不出有什么打斗的迹象。北面的窗户大开着,晚上的冷风不停地灌进来,吹在脸上,令每个人都感到一阵深深的凉意。但是没有人会去怀疑有人从窗子进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知道窗子外面是什么吗?是万丈悬崖。不错,这里的房子都是依着悬崖峭壁而建,除非你能变成一只鸟,否则别打算从那里进来。 众人紧随着他的步伐迈进屋中,东瞧瞧西望望,希望能够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其实每个人的心中几乎都认定了只有一种可能,但是谁都没有说出口。 齐振天走到床前,手在床单上轻轻一拂,感觉到还有余热,推想到齐振威下床的时间应该也是在不久之前。这时他心里轻轻“咦”了一声,因为床上的被子居然不翼而飞了。他环顾众人,只见他们个个都当起了侦探,有的半跪在地上看看地面有没有留下痕迹;有的抬头看着屋顶仔细检查上面有没有破了一个洞;也有的在墙壁上东敲西敲看看有没有被人挖了隧道------然而对于如此明显的迹象居然还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笑笑,却故意没有说破。 桌子上有一个茶壶还有一杯凉茶水,齐振威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便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齐生男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怒道:“你弟弟失踪了,你却还有心思喝茶?” 茶杯已经端到了嘴前,齐振威停下手势展颜笑道:“脚是长在他身上的,他想要去哪便去哪,我有什么办法。”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齐振天放下茶杯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小子一定是自己逃出去了。” 话刚说完,众人纷纷点头,显然他们也早就这样认定了。 齐生男奇道:“他不是受伤了吗?还能去哪里呢?” 齐振天笑道:“一定是找鬼轿夫报仇去了。”看着父亲满脸不信的表情,他又补充道:“爹,你难道忘了,二弟七岁那年在山下被一群流氓围殴,七八个人打他一个,他被打得满脸血污不仅没有逃反而死死地揪住了对方的头领拼命,若非我及时赶到,差点都要弄出人命来了。” 齐生男立马转身向着007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派人给我追回来。” “不必了,二弟坐下白马‘路虎’日行千里,此刻估计已经下山了,这马还是您曾经特地托人从西域重金购来的呢,难道你忘了?” 齐生男急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坐视不理,任他去送死吗?” “当然不是。”齐振天转向007道,“立刻通知各地的分舵,一有少爷消息立刻回报,但不得随意拦截。” 007奇道:“为何不拦住他?” 齐生男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就他那个犟脾气一旦决定了要去做的事情,就算你用九头牛也拉他不回来,整个人就是一头犟牛。你们说说看,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他的脾气像谁啊,像谁?” 齐振天呵呵窃笑道:“像你,老爸。” 众人也纷纷附和着笑道:“像你,老爷------像你啊,老爷------” 齐振天看着日渐憔悴的父亲,体贴道:“弟弟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爹去休息好了。” 齐生男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走出了屋子,卫士们紧随其后。 片刻之间众人走得差不多了,007前脚刚跨出门槛,齐振天立刻叫住了他,脸色陡变低声道:“附近有刺客,通知兄弟们务必提高警惕,并且加派人手保护堡主以及家眷的安全,还有,此刻不必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总之处处小心。” 007没有多问为什么,立刻领命而去。 茶几上有一只鱼缸,里面养着几条红色的小金鱼。齐振威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倒了进去,片刻之后,这些鱼全都肚皮朝上漂浮起来。 “果然有毒。”看着鱼儿挣扎的样子他的嘴角挂起一丝残酷的微笑,然后将杯子往地上一摔,佯装中毒的样子倒在地上。 果然没过多久,一条绳索从北面的窗子处悬了下来,一个黑色的人影攀着绳子滑了下来翻身进入房间,那人很机警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后才向着齐振天一步步走去,动作很是小心谨慎,一点也没有放松警惕。齐振天倒地的方位其实是有讲究的,他故意选择背对着窗户的位置,侧着身子脸朝下,这样身后的黑衣人就无法看清他的脸,为了确认他的身份势必会用手扳过他的身子,等到那时齐振天就能趁机发难,一举将黑衣人擒拿,这正是他心中打的如意算盘。 脚步声越来越近,齐振天慢慢睁开了眼睛,就在这时一只手果然伸过来搭在了他的胳膊上试着将他的身子翻过来,说时迟那时快,齐振天手掌一翻,五指成爪往黑衣人的手腕处扣去,原本以为这一抓势在必得,可谁知那人一惊之下早已缩手,速度快若闪电。齐振天一跃而起,连连使出自己的擒拿手,可是每次都被那人滑若游鱼的身子躲了过去,不由得大惊。 黑衣人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不敢恋战转身便跳出窗口抓住绳子往屋顶攀去,此刻齐振天才想明白原来那人是从屋顶上通过绳子才爬进窗口的,当下大喝一声:“哪里走。”两脚用力一蹬,破顶而出,一时间处处传来紧密锣鼓之声,“捉拿刺客”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月光下只见两人在屋顶上你追我赶,穿屋越脊,动作俱都轻灵飘逸好似两只展翅飞翔的大雁。很快守夜的卫士也纷纷投入到追逐当中,然而黑衣人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一路上飞檐走壁专挑防守比较薄弱或是黝黑阴暗的路线,总是能够巧妙地避开沿途的暗卡和潜伏着的守卫。这也是令齐振天感到震惊的地方,他猜想着:难道这个刺客是个内鬼。 正想间,身后突然锣鼓喧天,只听蟠龙堡西面的方向又传来一阵捉拿刺客的声音,声音源源不断地传来,正在前面逃窜的刺客突然方向一变,向着正东的方向奔去,那里正是一片竹海,隐隐可见摇曳的竹叶间有光亮透出,正是机密重地书房的所在。 齐振天心下苦叫一声:“不好,中了声东击西之计了。”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前方的刺客之所以不顾生命危险向着防守重地书房奔去,表面上是去自投罗网,实际上是为了掩护同伙的顺利撤离,而且他只是孤身一人,说不定弟弟齐振威正在他同伙的手上。 东边的卫士已经发现了来袭的刺客的踪影,像散开的渔网一般渐渐对黑衣刺客形成包围之势。与此同时一条人影飞奔而至,快若一头奔牛,齐振天认得那人正是负责书房重地安全的东方护法赵彪,此人武艺高强,为人正直,忠心耿耿,很是让人放心。 齐振天当下毫不犹豫地折返身子往西边奔去,经过赵彪身边时嘱咐了几声,然后两人交错而过。 虽然沿途的卫士正源源不断地向着西边支援,但似乎已经为时已晚,西边已经传来了告急的声音,齐振天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路狂奔,月光下只见他的身影化成了一只白色的箭向着西边急射而去。 沿途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名卫士,有的已死,有的未死,剩下的将死。随着距离拉近,齐振天的耳边清清楚楚地传来兵刃交接的声音,视野中又出现了一个黑衣刺客,只见这人右手里挥舞着一根黑色的软鞭正被一群卫士围在垓心,他的左腋下却抱着一团卷裹着的被子。 齐振天一眼辨认出那是齐振威房里的被子,里面裹着的也一定是他的弟弟,当下远远大喝道:“大胆狂徒,把我弟弟放下。” 黑衣人似乎识得齐振天的厉害,不敢应战,以右脚为中心身体像只圆规般原地一转,手中软鞭忽得抡了一个大圆,虎虎生风,卫士纷纷唯恐避之不及,立马跳出战圈。刺客不敢恋战,两脚用力一蹬,蹿上了高墙边的屋脊,又一跃,身子稳稳地落在了高墙上,转头对着不远处飞奔而来的齐振天喊道:“想要救你弟弟的性命,用你爹爹的人头来换。”声音清悦,竟是一个少女的声音。语毕手中软鞭高举过头顶用力一挥,鞭梢恍若长了眼睛似的卷住了高墙外一棵大树的树干,一拉一跃,立刻消失在了墙外的树林中。 黑衣刺客前脚刚走,齐振威“呼”的一声,蹿上了高墙,一头扎进了树林。 众卫士的速度自然比他们慢了好几拍,但还是义不容辞地向着树林子追去。 不巧的是此刻的树林中弥漫着一层白皑皑的雾气,充斥在林中的每一个角落,雾气翻涌间,众人很快迷失了追逐的方向,同时也迷失了自己。 第四章 惊天骗局 深夜,树林中忽然飘起了白皑皑的雾气,让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迷失了方向,齐振天由于一路上心里记挂着老父的安危,心绪不宁,一个小差便跟丢了方向,当下唯有吩咐其余的卫士继续搜索下去,自己先回了蟠龙堡。 齐振天一路狂奔,很快便远远望到了那一片在夜色中摇曳的竹林。小屋的灯光透射而出,只见无数卫士围了个水泄不通,却不见那个黑衣刺客,人人面上神色凝重似在担忧着什么。领队的赵彪在书房前来来回回不停地踱着步子,显得内心焦虑不安,远远瞧见齐振天来了,恍若见到了救星一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捉拿到刺客没有?”齐振天无比焦急地问道。 “拿到了,正在书房里面。” “老爷可安好?” “老爷很好,只不过他和黑衣人独自在里面,不许属下们进去,现在也不知道里面情况怎样了?大少爷快进去看看。”赵彪急道。 “什么,你们这群奴才,怎么可以让老爷和恐怖分子独处一室呢?老爷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有几颗脑袋可以砍?”他环顾着众人,眼睛里散发着神威,“你们都找到了新饭碗所以不想干了是吧,还是都打算要集体跳槽了啊?” 众卫士纷纷垂下了脑袋,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 赵彪替众人求情道:“大少爷,其实是老爷坚持要和恐怖分子零距离接触的,说是这样双方都可以坦诚相对,开诚布公,小的们怎么劝都没用,好在他们进去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您还是赶快进去瞧瞧吧。” 齐振天内心担心老父的安危,于是不再废话当先闯了进去。他没有敲门,因为这里有规定:只要闯得有道理,就不算干扰公事。 他刚一进去,身后的门就被带上了,这当然是齐生男的意思。 只见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汉傲然挺立在齐生男面前,脊梁挺得笔直,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表情。 齐振威心想:“都被捆得像只粽子似的,难怪爹爹敢跟他零距离接触。” 齐生男看到齐振天进来了,当下便道:“振天,你回来得正好,快去给他把绳子解了。” “什么?”齐振威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没想到黑衣刺客的反应很激烈:“齐生男,你少假仁假义,想安抚我只怕没这么容易。你还不如索性给我来个痛快,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说罢,闭上了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样。 齐生男突然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祈福,你这又是何苦呢?” 听到这句话齐振威和黑衣人的身子都是微微一颤,齐振天无法相信面前这人居然会是和他们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的管家祈福;黑衣人则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身份居然会被一语道破。 果然黑衣人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没想到齐生男的表情比两人更加夸张,惊讶道:“啊?难道你真的是祈福,我也是觉得你们俩的眼睛还有声音很像,随口一猜,没想到居然被我猜到了。”随后他又疑惑道:“祈福啊祈福,我们齐家待你不薄,再说你我无怨无仇,你为什么一心要取我性命?” 祈福突的睁大眼睛怒目瞪着他道:“无怨无仇?亏你讲得出来。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会在十五年前投靠你们齐家?”他仰起头做回忆状:“记得当初雨儿第一次带你回家见我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个忠厚老实的正人君子,那个时候你们都还年轻气盛,在江湖上闯荡需要彼此有个照应,所以当他说要和你结为异性兄弟的时候我很支持,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当你发达之后居然会对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不管不顾,甚至------甚至下此毒手。” 齐生男仰天长长叹息了一声,忽的举起手掌猛拍了一下头,叹道:“十五年了,十五年了,难怪我见你怎么这么面熟,可我却始终没有把你认出来,该死啊,实在该死。”说罢用手重重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突的跪在祈福面前不住地磕头:“爹,爹------孩儿不孝。” 祈福突然别过了头,啜泣道:“你------你居然把这招都用出来了,你这人实在------实在是太可怕了。” “爹?爷爷?”齐振天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两人到底在搞些什么。 齐生男转过头来看着他道:“振天,祈福便是我的结拜兄弟雨狂屠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父亲,你的爷爷,快跪下叫爷爷。” 齐振天这才反应了过来,但是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跪之时,祈福突然大吼一声身子一挺,一头向着齐生男撞过去。齐振天身形一闪隔在了两人之间,双手接住了祈福撞过来的头。与此同时,门一下子全部开了,无数卫士手持刀枪棍剑冲了进来,瞧见眼前这一幕纷纷看得呆了。 只听齐生男一声厉叱:“全都给我出去!”当下犹如潮水一般一下子退得干干净净。 祈福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犹如一头负伤了凶兽,神志不清地道:“你们齐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全是假仁假义的衣冠禽兽,禽兽------靠着人多欺负我这个老头子,有本事让我死个痛痛快快。” 齐生男忽的站立起来,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只有告诉你真相了,雨贤弟并没有死。” 此话一出口,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了许多。 望着祈福明显不相信的眼神,齐生男突然转过身向着门口走去:“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他。” 齐振天扶起祈福紧紧跟随着父亲的步伐。三人走出书房,绕过竹林,向着不远处一个波光粼粼的天然形成的湖泊走去。这个面积不大,状成圆形的湖泊其实是个火山湖,由于火山常年不喷发,天上降下来的雨水便开始在火山口里积聚起来,刚开始只有一点点,常年累月下来越积越多,几百年过去了才形成这样一个湖泊,也是蟠龙堡日常用水的来源所在。 “爹,那是个湖泊。”齐振天望着走在前面的父亲好意提醒到。 “我知道。”齐生男没有停步的意思。 “爹,是‘那个’湖泊。”齐振天怕父亲没有真正理解自己的话中之意,故意在关键词上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齐生男加重了语气,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一路上祈福变得很安静,其实此刻他的心中满怀着渴望,虽然他一口咬定自己的儿子是被齐家的人所害死的,但是自始自终他都没有见到过尸体。因为十五年前他的儿子就突然失去了踪影,只留下了一个年仅五岁的女儿。一晃十五年过去了始终音讯全无,刚开始他怀疑这是齐家暗中做了手脚,暗中杀害了他的儿子,随后又把尸首扔到野外去了。于是才密谋了一场长达十五年的计划,这十五年中他到处寻找证据,确实发现了齐家跟儿子的失踪有关系,于是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最终便和自己的孙女策划了这次复仇行动。 湖边矗立着一块巨大的山石,上面题有四个弯弯扭扭的红色大字,隐隐可辨写的是“绝世好湖”四个大字。那是有一天晚上齐生男喝醉了酒,他呆呆地望着沉睡在月光下的湖泊,突然诗兴大发,于是在山石上一阵挥毫,写下了这几个字,当晚觉得无比的快意。结果到了第二天酒醒之后,看到上面蝌蚪般的字迹突然破口大骂:“妈的,哪个王八蛋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在上面乱写乱画?字写得难看也就罢了,还非要写出来在众人面前显摆,你们说这种人要不要脸?”后来看到“绝世好湖”旁边“齐生男题”四个小字的时候,突然面红耳赤,从此绝口不提此事。 关于这个湖泊还有一个古怪传闻:“湖中居住着一头湖怪,每天等待着择人而噬。”因为好多人夜晚经过这里时都声称听到了无比古怪的凄惨叫声,的确是野兽般的吼声,有时候白天都可以听到,并且常常发生家禽失踪的消息,有时候是马,后来又变成了猪或羊。于是恐怖传说一传十,十传百,人们经过这里时都远远地避开这个湖泊,再也没有人认为这是什么“绝世好湖”了。为了消除众人的恐惧之情,齐生男命人在山石边修造了一尊貔貅的石像。(貔貅是古代的一种瑞兽,相传其石像可以镇邪)。貔貅的无比狰狞的脑袋面对着湖泊,用意便是要吓退湖怪。 所以一看到这湖,齐振天便立刻想起了流传于仆人口中的湖怪传说,当下心里开始害怕起来,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巧的是迎面吹来的风中的确夹杂着了一种奇怪声音,恍若野兽般的低吼声,又过了一会儿变成了凄惨的嚎叫声。 齐振天急道:“爹,你听是湖怪的声音,咱们还是别过去的好。” 没想到齐生男却毫无惧色,径直走到貔貅石像的跟前,突然把手伸进了它大张着的嘴里,抓住里面的什么东西转动了一下,脚下的大地竟开始微微震动起来。只听一阵机械的轰鸣声响起后,石像竟开始一点点地往后退去,底座下面顿时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地道入口,里面黑黝黝一片,月光照耀下隐隐可以看到一排向下延伸的阶梯。 突然一声清晰无比的怪叫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一下子把齐振天还有祈福吓得瘫坐在地。 一旁的齐生男却面无惧色,冷冷地笑道:“走,我带你们去瞧瞧湖怪的真面目。” 第五章 野性难驯 说完,齐生男头一低率先沿着阶梯走了下去。齐振天扶起祈福紧随其后,他的心中隐隐猜到了一些事情,但同时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需要解答。 刚刚钻进洞中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迎面扑到,还有一股淡淡的异味,这种诡异可怖的氛围不禁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好在石阶旁的崖壁上差不多每隔二十个台阶便设有一盏灯,齐生男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了油灯,昏黄的灯光接力棒似的一盏接着一盏将亮光向前传递,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四周的崖壁上爬满了各种绿色的藤蔓植物,互相纵横交错着缠绕在一起,紧紧攀附在每一处石壁的表面,将里面土质的颜色都完完全全掩盖了起来。一时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正在缓缓步入一个绿意盎然的地下王国,只是不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大约走了几十级台阶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条弯弯扭扭的地道,火光无法照耀处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地道到底通向什么地方,两边崖壁上怪石嶙峋、参差不齐,却依旧是藤蔓缠绕,青翠欲滴,只是灯盏全都被几个空置着的火把所替代,这条路比较狭窄只有一个肩膀的宽度,所以三个人只好鱼贯而入,好在高度大约有两米,所以不用弯腰行走那么辛苦,只是顶部到处结着巨大的蜘蛛网,坐镇中央的蜘蛛一个个有拇指般大小,比地面上的蜘蛛大出好几倍,由此可以推断出还是这里的蜘蛛生活得比较幸福。 齐生男还是走在第一个,边走边点燃崖壁上的火把,明亮的火光照在他脸上,只见他的表情稀松平常,就好像此刻所处的地方是自己的书房一样,可以推断他是这个地方的常客。 在他后面的是祈福,这个老头此时此刻内心爱恨两种感情强烈地交织在一起,好几次都想出手结果了前面那个男人,但是又无比期盼着能够发生奇迹,见到自己十五年未见的儿子,唉,只能怪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真担心他的心脏能不能够承受如此巨大的变故。 最后的是齐振天,他的惊讶程度远远超过前面的两个人,从小在蟠龙堡长大的他自认为对蟠龙堡的角角落落都了如指掌,可是对于这个隐秘的所在他却是闻所未闻,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也许他所掌握的只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整个蟠龙堡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估计也只有现在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知道了,而这个男人显然有很多事情都有意瞒着他,这让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很陌生、很可怕。 齐振天揣摩着此时他们大概已经来到了地下好几米的地方,只是地道还是一路向下,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他不由得暗暗担心,估计再这么走下去差不多就到地狱了。 就这样,三人各自进行着各种思想活动,一路前行,偶尔还要低头弯腰来躲避无处不在的蜘蛛网,最后地道总算变得与地面平行起来,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门后传来怪兽巨大的咆哮声,三人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震颤了一下。铁门上还挂着一个同样锈迹斑斑的大铁锁,将门后的“邪恶”牢牢地禁锢在其中。 然而齐生男却毫不犹疑地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锁。 齐振天刚想阻止却慢了一步,门启处,不由得惊呆了。你猜门后是什么? 门后还是同样的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还是一扇同样大小的铁门,只不过怪兽的声音却变得更加真实清晰起来。 就这样,三人一连穿过三道铁门,当转动最后一扇铁门发出沉闷刺耳的声响时,那阵令人惊悸的怪叫声突然沉寂下来,门后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石洞,火光照耀处出现了一张石桌,表面光滑平整,正好可以放置东西,其周围还散布者几张石凳。桌上一尘不染,显然这里经常有人打扫,莫非这里住的是人而不是什么怪物。 齐振天环顾周围,埋藏在心底已久的问题终于脱口而出:“爹,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 “这里是‘绝世好湖’的湖边密室,你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是正常的。因为蟠龙堡中也只有两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齐振天更加惊讶得合不拢嘴:“谁,什么秘密?” 齐生男不再说话,点燃了壁上的火把一步步向着石洞内部走去。 “爹,求你别再卖关子了好不好啊?”齐振天和祈福紧随其后。 突然火光无法照耀的地方传来一阵野兽低低的吼声,这种充满着威胁的声音正是警告着所有人都不要再靠近。 齐生男果然停下了脚步,将身边石壁上的火把点燃。整个石洞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只见靠墙的地方有一张石床,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像是一只野兽一般蹲在石床上,两只血红的眼睛中充满了警惕,他的上半身裸露着,古铜色的胸膛上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野兽般的低吼声,正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齐振天瞬间反应过来,原来众人口中的湖怪就是眼前这个怪人。但是又隐隐觉得这个人的身形很熟悉,仿佛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么一想所有的关节一瞬间想通了,他隐隐猜到眼前的这个怪人有可能就是父亲的结拜兄弟,准确点就是雨狂屠。 果然只见祈福的身子一阵颤抖,所有积蓄已久的感情突然爆发出来:“宝宝啊,我的亲宝宝,爹爹找你找得好苦啊!”说罢刚想冲上前去和他拥抱。 突然雨狂屠大吼一声,向前猛扑了过来,动作就像是一只正在扑向猎物的狮子,他身子一动立刻听得一阵“呛呛啷啷”的铁链拖动声,其中居然还夹杂着一阵“叮当叮当”的铃声。 雨狂屠的身子刚扑到半空却忽然垂直掉了下来,只见其双手、双脚上俱都套着厚厚的铁圈,铁圈上连着铁链通向身后的石壁,俱都泛着亮闪闪的清光,看来是纯钢所铸。其中的一根铁链的上端还连着一根细线,上面挂满了无数铃铛,只要铁链一动就发出一阵“叮当叮当”清脆悦耳的声音。细线穿过厚厚的石壁不知道连向何处。 雨狂屠四肢着地,睁着两只血红的眼睛,朝着祈福呲牙咧嘴,在石床上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那样子简直与一只拼命捍卫自己领土的野兽无异。他突然发出一阵摄人心魄的吼叫声,震得每个人的耳膜都快要裂开了,三人连忙用手紧紧地塞住耳朵,才感到略好一些,但仍然感到丝丝疼痛。好在那声音也是转瞬即逝,维持不了多久。 铁链已经被拉得根根绷直。幸亏齐生男及时地拉住了祈福,否则这个老头估计要尸骨无存了。 可怜这个老人好不容易见到了爱子,可是儿子却又像是得了狂犬病一样,当下悲痛欲绝,泣不成声。突然转过身来,猛地揪住齐生男衣领,厉声道:“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一定是你害了他,一定是你------”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可齐生男却任由他揪住衣领,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 齐振天正想上前相劝。突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地道中传来:“他非但没有害他,反而救了他。” 齐振天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转身一瞧只见“妙手银针”叶神医推开铁门走了进来,手臂处还挎着一个药箱。她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把药箱放在石桌上,又从里面摸出一些道具、几味药材开始一阵鼓捣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很坦然,似乎也是这里的常客。 齐振天简直被这两个人搞得晕掉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个问题。 祈福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啜泣着道:“请你们不要再卖关子了,就把真相告诉我吧。” “你自己问他好了。”叶神医将碗中的药草用木槌捣成浆糊状,然后将流出的汁液涂满十几根银针的尖端,边涂边瞥了一眼雨狂屠,只见这只凶猛的怪兽一瞧见银针立马挤在石床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看来它也很害怕打针。 不多久银针的尖端泛着碧绿的光芒,隐隐散发出一股药草的清香味。叶神医捏起银针慢慢靠近雨狂屠,口中轻轻道:“乖乖,不用怕,快出来,插上几针就好了。”说着爬上了石床,只瞬间功夫,便在他全身几大要穴处插上了银针,动作娴熟无比。 果然,雨狂屠低低哀号一声,两眼开始变得迷离,血红色渐渐消失,露出了黑色的瞳孔、还有带着几缕血丝的眼白,不多久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旁边的三人已经看得呆掉了。 祈福瞬间醒悟过来,对着叶神医奇道:“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好端端的?”叶神医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冷笑着道,“我可是在拯救你儿子,可不是在害他。” 祈福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讲反掉了,道歉道:“不好意思,大夫,我的意思是你给他用的是什么药,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啊?” 突听一个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道:“不会------的,阿------叶是不会害------我的。”众人一惊,只见雨狂屠已经慢慢睁开眼睛,在石床上坐了起来。突然他看到了面前的祈福,眼角一抽搐惊道:“你------你是------?” “我是你爹啊,我的乖宝宝。”祈福啜泣着扑了过去,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放声痛哭起来。那情景相当感人,齐振天已经开始准备掏手帕了。 谁知雨狂屠突然一把推开祈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道:“爹,你最好还是离我远一点,这药效持续不了多长时间,我怕会伤害了你。” 祈福奇道:“儿子,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快告诉你爹。” 雨狂屠的鼻息开始渐渐沉重,眼睛里血色开始一点点弥漫,他吃力地道:“你自己问齐兄吧,这十五年全亏有他照顾。”说罢感激地看了一眼齐生男。 齐生男笑笑:“自家兄弟,应该的。” 雨狂屠一眼看到了他身后的齐振天,“咦”了一声,突然一张脸板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敌意,恨恨道:“又是你这个少年,这次还打算拿我来练功吗?” 齐振天听得一头雾水,奇道:“雨叔叔,好久不见了,我是齐振天啊,你难道不认识我了?”说罢向他走近了一些。 雨狂屠又“咦”了一声道:“果然不是,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 齐生男道:“雨贤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雨狂屠喘了几口气道:“前一个月里,有一个少年突然来到了这里,看到我后刚开始很惊讶,渐渐地开始用各种法子激怒我,从此之后总是隔三差五地拿些死鸡、死鸭来引诱我,还把我当成他练功的道具。”说着,他又端详起齐振天来,“和振天身高差不多,年纪可能还略小一点,长相倒像是和齐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场的人都想到了这个人,齐生男紧紧捏起了拳头,咬牙切齿道:“这个小王八蛋。” 雨狂屠忙道:“原来齐兄认识那个王八蛋,是谁?” “可能是小儿齐振威,不过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齐生男百思不得其解。 雨狂屠尴尬地笑笑:“原来是振威贤侄啊,怪不得悟性奇高,他可从我这里学到了不少武学秘技呢,都是靠他自己悟出来的,还学得有模有样,额呵呵呵------”笑着笑着,面目突然变得狰狞,双手扼住咽喉,转向叶神医急促地道,“我快要变身了,阿叶,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一些‘润喉宝’来,这几天我练狮吼功,练得嗓子都疼了。”又转向祈福道:“爹,孩儿对不住你了,对了,雨晴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祈福突然全身一震想起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顿时急得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她------她-----” 雨狂屠双目圆睁,神情甚是骇人,急道:“她怎么了?她------啊,吼吼吼------”一阵石破天惊的狂啸声差点震聋了耳朵,然而叶神医却神情自若一点事都没有。 没多久,雨狂屠又变成了一只狂暴的凶兽。 叶神医从耳朵里取出两团白白的棉花,笑道:“好在我早就有准备。” 祈福却像一块石头般呆立在当地,脸上的神情恐惧,突然大喊道:“完了,完了,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齐生男父子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事。 祈福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两人面前道:“老爷、大少爷,祈福对不起你们齐家。” 齐生男赶忙伸出双手将他扶起。紧接着,祈福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明扼要地说了出来,尤其是说到与孙女两人之间的约定的时候,现场的几个人脸上都动容了。由于事态紧急、刻不容缓,当下众人都从密室中退了出来,并且相互约定要继续保守这个秘密。 湖面上凝聚起一层淡淡的水汽,仿佛是为“绝世好湖”遮上了一块薄薄的面纱,增添了几分朦胧美的同时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但是伫立在湖边的四人却丝毫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迎面吹来的风带着湖水特有的凉意让每个人都感到一阵精神抖擞,疲倦之意一扫而光。 齐生男望着湖面上方的那一轮泛着红光的月亮,面带忧虑之色道:“月现凶光,此诡异天象乃是预示着今晚将是一个杀戮之夜,天儿,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齐振天点头道:“孩儿谨记。” 祈福连忙道:“大少爷,事情是由小老儿引起的,所以我也有责任陪你走一趟,况且也只有我知道小女现在在哪里。” 齐生男点头应允:“事不宜迟,你们速去速回。” 两人应声而去,片刻之后身影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湖边剩下来的两个人依旧呆呆地伫立着。 齐生男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叶大夫,这十五年来要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真是难为你了。” 叶神医深有感触地道:“是啊,心里明明知道一件事情却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讲,这种滋味的确不好受。只不过秘密也总有被戳穿的一天,这个秘密被藏了十五年,不知道另一个秘密又能藏得了多久?” 齐生男脸色一变,忽然提高嗓音道:“另一个秘密我齐生男发誓会用一生来保守,希望叶神医也能够牢记当初我们的约定,不要食言。” 叶神医道:“我的为人你最清楚了,答应别人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齐生男笑道:“所以对你我一直都很放心,也很衷心地感谢你为我们齐家所做的一切。” 叶神医忽然看着齐生男,含情脉脉地道:“生男,你知道我之所以会留在齐家堡便是为了能够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齐生男叹了口气道:“阿叶你是个好女人,是我齐生男这辈子辜负了你。” 叶神医笑笑:“千万别这么说,我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湖边越来越冷,于是两人便回堡中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湖面上的雾气渐渐散去了,波光粼粼的湖面反衬着月亮的光芒,一时间整个湖面红光大盛,俨然成了一个有血水凝聚的湖泊。突然,湖边的密室发出一阵阵轰天巨响,紧接着貔貅石像忽然一阵颤动,几百斤重的石像被一股蛮力掀翻在了一边,一阵“呛呛啷啷”的声音中,一条奇怪的身影从密道口蹿了出来,身后还拖着四条长长的铁链,在湖边转了一阵,随后向着浓雾深处狂奔而去。 第六章 旧恨新伤 “咦,怎么了,我的身子轻飘飘的好像坐在云端一样------咦,那不是溪水的声音吗?我一定是在做梦吧,嗯,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这样就永远不会见到那些自己不想见的人了。最好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处在没有人的荒郊野岭那该多好啊,不对不对,最好身边有个美女相伴,不然实在太寂寞了。不对不对,女人太麻烦,还是一个人好,一个人自由自在。唉,想那么多干嘛,继续做梦吧!” 齐振威此刻已微微醒了过来,但是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于是在进行了一番梦呓之后,又继续睡去。真不知道若是此刻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之后会做何感想?突然------ “啊,好痛啊!”齐振威突然醒了过来,感觉到自己被人重重摔倒了地上。 “咦,手脚怎么动不了了,是谁把我捆在棉被中了?原来我不是在做梦。”他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捆了手脚,几番挣扎中,背上已经沁出了冷汗,睡意顿时去了大半。 “没关系,还好我练过缩骨神功,想用绳子捆住我,门都没有。”此刻他差不多已经全醒了。 齐振威从棉被中探出脑袋,晚上的凉意迎面袭来,转首一瞧只见自己正被人扔在了一个巨大的柳树下,杨柳随风摇摆间,一阵溪水流动的潺潺声清晰地钻入耳中。他又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蹲在小溪边,似乎正在掬水洗脸,一袭乌黑亮丽的头发散在肩上,直把齐振威看得呆了,虽然看不清女子的脸,但是光是看着这么美丽的背影就足够令人遐想。 “不过背影漂亮的女人多半正面不咋的,不然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背影杀手’呢?为了不让自己失望,他决定悄悄地离开,就让那美丽的身影永远留在心中,让自己遐想去吧。”于是用尽全力从棉被中挣扎出来。 就在这时,少女觉察到了背后所传来的声响,回过头来轻声叱道:“什么人?” 齐振威不知道女子是个刺客,所以低估了她的听力。于是站起身笑道:“嘿嘿,姑娘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少女立刻站立起来,快速蒙上黑色面罩慌张道:“你------你怎么醒了?” 齐振威笑道:“被姑娘这么一摔,我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你------你不是已经被捆起来了吗?怎么------” “奥,这点小把戏只能骗骗小孩子,怎么可能捆得住我呢?对了,我也正感到奇怪,姑娘既然肯冒着生命危险闯进蟠龙堡把齐某救了出来,又为何把我捆得这么结实呢?不过没关系,好在我从小就练过缩骨神功,只是在解那个死结的时候稍稍费了一点力气,呵呵。”齐振威误认为少女夜闯蟠龙堡便是去救他的,心里非常地感激。 哪知少女一声冷哼道:“救你?你也想得太美了吧,我恨不得马上就杀了你。”言罢,身子已经跃起在半空中,同时迅速抽下缠在腰间的软鞭,抡圆起来,“呼”的一鞭毫不留情地向着齐振威抽去。 齐振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法相信这个女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不过他艺高人胆大,手一伸轻轻松松便抓住了呼啸而至的鞭子,突然觉得鞭梢上一股大力传来,连忙运起内力想与之抗衡,谁知胸口处忽然气血翻涌,泛起一阵恶心,四肢百骸顿感无力,一下子便瘫软在地,靠在柳树粗大的树干上喘起粗气来。 少女不知道他已经中了剧毒,还以为是被自己的内力所击倒的,无比轻蔑道:“败家子,不堪一击。” 齐振威心里虽然恼怒,只是感到恶心的感觉一下子便泛了上来,嘴巴动了动骂了几句脏话,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于是干脆闭上嘴试着调节体内的气息。 少女怕他耍诈,用鞭梢点了他周身的穴道,随后又用绳子把他五花大绑起来,外面再裹上棉被,简直是在包粽子。而齐振威全身动弹不得也只能任凭她摆布,只是不明白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为何如此恨他。 少女大功告成,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粽子”,得意道:“这次多打了几个死结,有本事你就再钻出来啊!”随后再也不去瞧它一眼,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又眺望着蟠龙堡的方向,眼中焦虑之色大炽,突然双手合十嘴里喃喃道:“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定要保佑爷爷平平安安归来,并且手刃仇人,报仇雪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月亮的轨迹也在慢慢地西移。奇怪的是今晚的月亮不似往常一样泛着冰冷的银白光芒,而是笼罩着一层诡异的红光,就像是一抹喷涌而出的血色。 内心无比焦虑的她依稀记得分别前爷爷说过的话:“雨晴啊,爷爷效仿越王勾践‘屈身事吴’好几年了,现在复仇的时机终于成熟了,你听好了,咱们依照已经商定好的计划行事,事成之后咱们在西面小溪边的大柳树下会合,当然世事难料,如果等到月上中天之时我还没有回来,你就不用在等我了,拿小贼的命去祭你爹爹的坟,总之,今晚齐家的人一定要死一个。大仇得雪之后,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此刻距离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而爷爷还是身影杳无,好几次风声响动她都以为是爷爷回来了,可风过之后又渐渐平息了,留给她的只是深深的失望。想着想着,她竟情难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齐振威被裹在棉被之内,在连手指都无法动弹的情况之下突然觉得胸口的烦闷之气渐渐跟着消退了,整个人又开始变得正常了,清了清嗓子,好在少女没有点了他的哑穴,要不然可真得难受死了,于是大声道:“姑娘,你行行好,给我松松绳子,我都快难受死了啊!” 少女心头的火气还未消退,此刻一听到仇人的声音就勾起了对自己苦难人生的回想,当下对着棉被狠狠地踢了起来,把心头积压的怨气都发在了齐振威的身上,一边踢一边恨恨道:“如果我爷爷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大卸八块然后拿着你的肉去喂野狗、喂野猫。哼哼------” 还好齐振威有个棉被帮他挡着,否则估计早就被踢成肉泥了,当下也就学了个乖安静了下来。果然少女发泄一通之后蹲在地上大声啜泣了起来,哭得很伤心。 齐振威莫名其妙被毒打一顿本来也很生气,但是听到少女哭得如此伤心欲绝,心中的怒气也不好发作了。于是慢慢地试探着问道:“姑娘,你拿我去换你爷爷,我爹要是看到你把我捆回去了,没准一高兴不但把你爷爷放了还重重有赏呢,你看怎样?” 他静静等待着回音,也可以说是等待着下一顿毒打。可是四周围一下子变得死一般的寂静,连少女的啜泣之声突然停顿了下来。他不由得惊奇: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莫非是她的爷爷回来了?还是她丢下我独自找爷爷去了? 就在他做着各种各样的推测的时候,突听“砰”的一声巨响,靠着的柳树一阵震颤,接着是柳叶“窸窸窣窣”掉落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柳树上重重地打了一拳或是拍了一掌。少女的声音再度响起,只听她咬牙切齿道:“爷爷,愿你早日安息,孙女一定会用齐家父子的血来祭爹爹和你的在天之灵,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孙女早日复仇。”紧接着又传来“咚咚咚”三声,像是磕头的声音。 然后齐振威感到自己又被人一把抱起,再次“腾云驾雾”起来,不由急得大喊道:“喂,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少女的声音一字字传来:“去、阴、曹、地、府!” 耳边风声呼啸,加上身上盖着的厚厚的棉被,齐振威没有听清楚,于是再次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边。” 但任凭他喊破喉咙,少女也不再搭理他。 第七章 荒郊野墓 少女的身形犹如点水的蜻蜓在树丛中跳跃、穿梭着,从一棵树上跃到另一棵树上,同时一只手还要抱着棉被,要知道棉被里面还裹着一个大男人,少说也有一百来斤,但是即使如此她依旧健步如飞、气息均匀。虽然从外表上看起来她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文弱女子,但是武功却一点也不弱。所以古人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此话还真有道理。 齐振威虽然被裹在棉被中,头却刚好能够伸在外面,往下一望惊见他们现在差不多处在距离地面几十米的高处,地表的植被渐渐变得稀少,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不规则分布的乱石,不远处还隐隐可见有鬼火飘来飘去,一下子反应过来少女说的那几个字原来是:阴曹地府。通俗一点也就是坟地。 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两样东西,一是这世上的所有软体动物,像菜青虫之类的;另一样便是真假莫测的各种鬼怪。常常晚上都不敢一个人睡觉,非要有人陪着才敢闭眼,所以渐渐的,他就变得胆小起来。 此刻他大叫道:“我的姑奶奶你带我来坟地做什么呀?咱们快回去,回去!” 少女怒叱:“别吵,等一下你要是在九泉之下见到我爹就自己问他去吧,不过到时候再哭鼻子就来不及了,哈哈!” “等等,等等,我见你爹干嘛啊,难道要我做他女婿?事先声明我可对你没兴趣。” “呸,你少臭美,我对你这样的富二代根本就没有一点兴趣。”说罢,穿过石碑林立的乱坟地,在距离坟地比较偏远的一棵大槐树下停了下来,把棉被往树下一扔,仿佛扔的是垃圾一般。突然大哭一声扑向槐树下一块残破的石碑,只见上面的朱砂大字经过多年风霜雨雪的侵蚀已经变得模糊不堪了。少女“扑通”一声跪下,紧紧抱住石碑哭成了一个泪人,仿佛手里抱着的并不是一块冰冷的石碑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 齐振威道:“姑娘,先看看清楚可千万别抱错了,否则那就替了人家白哭一场。” 少女恨恨地白了他一眼,那眼神简直就像要亲口把他活吞了一般。转而一手抚摸着石碑,一手指着齐振威啜泣道:“爹爹,你可要好好瞧清楚了,这人便是齐生男的第二个儿子,今日女儿就要用他的血来祭你的在天之灵。”说罢,“唰”的一下从腰间抽出一柄亮闪闪的匕首,一步步向着棉被走了过去。 月光下匕首寒芒闪烁,摄人心魄。齐振威这下才意识到了死神的来临,故意一边大声哭喊一边强行运气向堵着的穴道冲击,就算胸口气血又翻涌起来,他也强行忍着。只听他大喊道:“苍天啊,大地啊,可怜我齐振威堂堂大好男儿今日居然死得不明不白,而且是死不得其所啊!” 匕首已高高举起,手却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少女闭上眼睛,再一次坚定了一下决心,突然狠狠地刺了下去,“哐当”一声脆响,没想到匕首居然刺进了坚硬的地表中。 原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齐振威一惊之下只觉得体内有一股积蓄已久的力量一下子如决堤的山洪般爆发而出,撞开了穴道,于是趁势连人带被翻滚了起来。 一击不中,少女顿时恼羞成怒再无顾忌,追着棉被接二连三地刺去,可是每次只沾到了边。 齐振威只觉得自己转得是头晕目眩,突然撞上了一块硬物(其实是那棵大槐树),一连试了好几次却再也转不动了,情急之下全身猛吸一口气,只听一阵他全身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断裂般的声音(只有他知道那是全身的骨骼和关节正在进行先分裂再重组的运动),身子一下子成倍数缩小,游鱼般从棉被里、绳索中滑脱出来。随后又是一阵骨头再分裂又重组的“噼里啪啦”声,几秒钟后身体便恢复到了正常大小。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缩骨神功”。少女看得惊心动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你------你------” 齐振威得意洋洋地望着眼前目瞪口呆的她,笑道:“我很好,让我瞧瞧你怎么样了?”突然闪电般地出手,一下子便揭下了少女蒙在脸上的面罩,只见少女布满泪痕的娇靥恍若一朵带雨的梨花,一时间竟看得呆掉了。 少女叱道:“再看,再看就挖了你的狗眼。”举起匕首二话不说,刺。 齐振威手掌一翻轻轻松松扣住了她拿匕首的手腕,另一只手往她腰间一绕,忽然揉着她的小蛮腰滚倒在地,滚进了老槐树的阴影之中。 少女又羞又恼,刚想大叫非礼,还没出声,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堵住了嘴巴。一只手被制住了,只能用另一只赤手空拳不停地敲打着齐振威坚实的胸膛上,却感觉是敲打在铁块上似的。齐振威无动于衷,只是脸上神色凝重,没有半分轻薄她的猥琐神情,一双眼睛始终怔怔地眺望着远方,恍若觉察到了什么异样的地方。 果然,只见漂浮在空中的磷磷鬼火突然聚集到了一处,“砰”的一声巨响,乱石间燃起了一蓬紫红色的火焰,像是一朵凭空绽放的花。火势越烧越旺,渐渐形成了一个锅盆大小的圆形,随后便不再蔓延开去。 一时间,两人都看得呆了,面面相觑都感到很是惊奇。 就在两人僵持间,荒郊野墓中忽得蹿出七八条人影,团团围在火盆外缘站成一个圈,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该不会是从棺材里钻出来的吧?难道这些人真得是鬼?想到这齐振威后背都湿透了,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忽然他又不怕了,因为他发现每个人的身后都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而鬼是不会有影子的。 所以他们都只不过是一些穿着打扮比较近“鬼”的人罢了。 忽听一个无比尖锐的声音“咦”了一声道:“奇怪了,刚才明明看到有一条黑影从这里掠过去的,才这么一会儿怎么不见了呢?难道是------是鬼?”------“哎呦,你干嘛敲我的脑袋?” “你这个笨蛋,不敲你脑袋行吗?我们才是鬼。”一个粗厚的嗓音笑道。 其他几个人纷纷附和着大笑。 其中一个沙哑的声音跟着补充道:“还有还有,老五,是两个人,你没瞧见那人的腋下还抱着一个?” “那是条棉被。”尖锐声音立刻反驳道。 “万一棉被里面裹着个人呢?”沙哑声音问道。 “那你又怎么知道里面一定裹着人而不是裹着一只猪或是一只羊呢?又怎么知道里面是一个人而不是二个、三个、四个、五个------呢?”尖锐声音急着替自己辩解。 一时间两人互不相让,唧唧呱呱地争吵个不休。过了一会儿两人几乎同时大叫道:“哎呦,干嘛敲我的脑袋?” 粗厚声音道:“不敲你们脑袋行吗?今天鬼车夫把大伙叫来难道是为了来听你们两个脑残吵架?------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这时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道:“老三说的对,老四、老五,你们可知错了。” 两人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同时道:“知错了。” 冰冷声音又道:“很好,那就赶快去四周围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相干的人,尤其是蟠龙堡的人。顺便看看那个懒鬼睡在哪里,叫他可以起床了。” 两人分别应了一声,怒目相对,哼了一声之后向着不同的方向掠了开去。 若不是亲眼瞧见这一幕,齐振威还真不敢相信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多的怪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子下还压着一个年轻美貌的大姑娘,连忙嘟起嘴唇发出“嘘嘘”的声音,他是想示意她噤声,然而少女却以为齐振威想要轻薄她,突然来了一股狠劲将他远远推开,喝道:“不要脸的淫贼。”喝声中,右掌挥起,“啪”的一声,齐振威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听得响声,一条人影如飞而至,只见他面色苍白,吐着舌头,散发披肩,当真像是从地狱出来专门勾人魂魄的小鬼一般,惊奇得“咦”了一声,扯着尖锐的声音向着身后同伴喊道:“老色鬼,快来,你的淫子淫孙正在欺负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呢。” 那边的人群一阵骚动,黑暗中一个圆球滚了过来,到了近处才发现原来是个身材矮胖的人,尤其是那个圆滚滚的大肚子占了身体很大的比例,加上他四肢其短,脖子几乎没有,一看之下还真像一只大西瓜。 “大西瓜”两只色眯眯的小眼睛一见到女人便瞪得犹如铜钱般大小,将少女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两只眼睛恍若能够透视。少女被他这么一瞧,感觉自己的身上好像没穿衣服一样,顿时火起,叱道:“看什么看?”挥起右掌朝着“大西瓜”脸上扇去。 “啪”一掌打得结结实实,“大西瓜”并不还手,依旧色眯眯地瞧着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猥琐。少女也不禁愣了一愣,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这么贱,当下“啪啪啪啪”往他的脸上扇了好几个巴掌,每一下她都铆足了劲,好像自己拍的不是脸而是皮球一样。 “大西瓜”终于不耐烦了,胖手一抓,已经扣住了少女手腕的脉门,笑道:“小娘子打得满意了没有,不满意再打几下,大爷舒服得很哦!” 少女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又惊又怒,身子突然跃起,鸳鸯连环腿频频踢出,每一下都结结实实踢在他的肚子上,可给她的感觉却像是踩在了软绵绵的棉絮上面,连脚都陷了进去。 “大西瓜”再也按捺不住了,嘟起嘴巴便要往少女的粉脸上亲去,眼见得一朵娇艳艳的鲜花将被牛粪所摧残,一只手掌及时插了进来挡在中间。 色鬼埋头一阵狂吻,吻得实在太深情太投入了,以至于半天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张臭烘烘手掌,长在旁边一个相貌还算英俊的年轻后生身上,连忙倒退了好几步,喝道:“大胆小淫孙,敢坏你祖宗的好事,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你。”当下面目一下子变得无比的狰狞可怖。 齐振威刚开始运气,突然那恶心的感觉再度泛了起来,身上伤口处只觉得有无数虫蚁在噬咬,又疼又痒,万分痛苦之间抬头一望天际,只见头顶的月亮已经爬过中天,渐渐西移,红光却越来越浓,就像是自己身上血管里开始沸腾的血液的颜色------ 第八章 群魔派对 少女挣脱“大西瓜”的魔爪,伤心欲绝地奔到石碑前痛哭了起来,嘴里喃喃道:“爹爹,爹爹,女儿无能,不能手刃仇人的儿子为你报仇,唯有一死才能谢罪,爹爹,我来了!”说罢,举起手中的匕首往脖子处抹去。 眼见就要血溅当场,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满是泥污的手突然从坟地里伸了出来,搭在了她嫩藕般的小手上,吓得她连手中的匕首都掉了。 那边的人群集体哄然大笑。 女子先是吓得哭了,转而想到一定是自己的父亲听了她的哭诉之后显灵了,应该高兴才是。当下一把抹干了眼泪用力抓住那只手,然后像拔萝卜一样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上拔,一边拔一边回忆起了小时候父亲教她唱的童谣:“拔萝卜,拔萝卜,一二三四拔萝卜,哎呦哎呦拔萝卜------” 就在她使出全身力气的时候,泥土下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大叫:“哎呦,哪个王八蛋在拔我的手啊,别乱动,要断了,要断了------” 然而少女却急于要见到自己的父亲,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就在她的努力之下,面前的泥土一点一点裂了开来,紧接着一个满身俱是泥污的人被拉了出来,就像是一颗还没有洗干净的萝卜。 那人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瞪了面前一脸惊愕表情的少女,无比懊恼道:“我说你这个女娃娃怎么这般狠毒,我懒鬼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干嘛在我运功想要破土而出的时候扯我的胳膊,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的,搞不好会弄出人命来的。” 少女突然发了疯一样地扑过去对他又是踢又是咬,状若一只疯狗,不管是上流功夫还是下流功夫基本上凡是她能想得到的招式都用上了,恨恨道:“你是谁,我爹爹哪里得罪你了,干嘛要盗他的墓,王八蛋,去死去死!” 懒鬼被打得抱头鼠窜,喃喃道:“疯子,疯子,明明是个空棺材哪来的你爹爹?” 空棺材,少女恍若被雷击中了一般全身一震,不住摇头,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八道,这里明明是我爹爹的墓地,怎么-------怎么会是空的呢?” 突听那个尖锐的声音道:“女娃娃,懒鬼说的没错是一具空棺材。”长舌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地洞边上,探出脑袋往里面瞧了一眼,又回过头来伸着舌头望着众人,那样子像极了一只狗。 听他这么一说少女迫不及待地奔到地洞边,探出脑袋往里一瞧,只觉得下面黑黝黝的一片,隐隐能够看到一具开了棺的棺材,只是光线实在是太暗了,看不清棺材里面是否真得有尸体。当下不顾地上的泥土有多脏,两只手一起开工,将地洞洞口的大小整整扩大了一倍,这下外面的光线刚好照到底部,果然是一具空棺材,连一具骷髅都没有。少女累得筋疲力尽,瘫坐在地洞边,整个人都呆掉了。 色鬼也忽然变得呆了,连自己嘴角边淌下了长长的口水都没有察觉,只因他被少女撅着屁股挖地洞的姿势所深深地吸引,那体位真是太性感了,现在他的脑海中已是遐想连篇、兴奋不已,只是碍于身前站着的少年才没有发作,不过既然是他看上的猎物很少能够逃过他的魔爪,当下色心一起,杀心立现。 一想到这他兴奋地搓起了双手,脸上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眼睛中已是杀气弥漫。 就在这时,一个缩头缩脑的身影掠了过来,冲着长舌男喊道:“吊死鬼,你现在服输了吧,我就说棉被中还藏着一个人,你偏不信。” 本来齐振威心里正在奇怪为何那人一直吐着舌头,总不至于是为了向世人展示他那发白的舌苔吧。此刻才明白原来那个人叫吊死鬼,怪不得一天到晚像狗一样吐着舌头。随后又想到:像他这样未免对自己的角色也太投入了,不过这一点是非常值得我们敬佩的。 吊死鬼不服气:“是我先找到的,所以我赢了你输了,明白了吗?” 胆小鬼自然不服气,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争吵个不停,真是一对冤家。 现在来个小总结,现场此刻一共出现了五副画面:1、色鬼望着一动也不动的齐振天杀心顿起。2、吊死鬼与胆小鬼针尖对麦芒争吵不休。3、少女坐在地洞边缘望着空棺材陷入了沉思。4、懒鬼远远避开了众人,打着哈欠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5、远处篝火旁还有几个旁观的神秘人呆呆站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在众人对峙间那个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都快要开会了,你们几个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齐振威认得这是他们头领的声音。 “这两个小鬼怎么处置?”其中的某个鬼问道。 老大道:“这里是别人的地盘,放他们走。” 齐振威闻言心中顿时一喜,趁着老大的主意还没有改变之际刚想逃,却惊觉自己已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是跑路了。 色鬼急了:“老大,使不得,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不让他们知道我们‘地狱门’的厉害,今夜的种种丢人事迹若是传了出去,江湖中人未免会小瞧了咱们。”他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他内心打着什么如意算盘每个人都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一直栖息在树上看热闹的乌鸦突然扑棱着着翅膀飞上了高空,刚开始只有一两只,渐渐的,变成了几十只,很快又变成了几百只。一时间乱坟堆中响起了一阵翅膀拍动的声音,很是壮观。 老大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脸上的神情很是焦急,喃喃道:“来不及了,他们快要来了。”当下大吼一声:“快,把这对小情侣杀了。” 齐振威差点尿失禁,幸亏拼命忍住。 不过老大的话这正合了色鬼的心意,当下快步上前举起一张肉嘟嘟的手掌便要当头劈落。 没想到一切开始得太快结束得也太快,齐振威干脆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的脑袋被劈成稀烂。突听耳边风声响起,一个鬼魅般的身影阻隔在了两人中间,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老大。 老大轻轻松松架住色鬼的凝聚着内力的手掌,急道:“现在就算杀了他们也太迟了。”当下迅速封了齐振威的穴道又从怀中摸出一张黑色的面罩套在他的头上。一下子又出现在少女身边施展了相同的手法。 齐振威和少女俱都被点了穴道,乖乖地站在火盆旁边像是两具木头一般。 色鬼偷偷地摸到少女身边想趁机揩点豆腐,突然瞧见老大严厉冷酷的眼神,不甘心地缩回了他的咸猪手,站在一边将少女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一阵风吹过,盆中的火焰突然蹿起了几米来高。火光摇曳中,只见漫天的乌鸦纷纷聒噪着坠落在地上,每只乌鸦的翅膀都被一根长长的银针串在了一起,翅膀挥不动,它们都只有像鸡一样两脚走路,当然有的没有学过走路所以不会走,也有不少掉进了火盆变成了烧烤乌鸦。 树林里笑着走出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婆,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身上衣着华丽,但是咧开着的嘴里缺了好几颗牙齿,一看之下甚是恐怖,让人不禁觉得还是不笑来的好看。 老大拍着手笑道:“婆婆在江湖上不愧是以卖烤鸡翅膀闻名的,手法果然高明不是常人能及啊,哈哈,哈哈------”群鬼纷纷附和。 吊死鬼突然压低声音道:“那是鸟翅膀不是鸡翅膀。” 突然被人在头上重重敲了一下:“笨蛋,反正都是翅膀有什么区别。” 胆小鬼心里得意,捂着嘴偷偷地乐。 望着满地的乌鸦,满地的银针,齐振威虽然嘴里说不出话,心里却不屑道:“真浪费。” 第九章 绝对机密 这群怪人寒暄了没几句,山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连带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听起来格外的清晰、响亮。 众人脸上神色一变,个个急促地相互提醒道:“来了,来了。” 果然,火光的照耀下一辆马车从树林中缓缓驰了出来,黑色的马,黑色的车厢,一股冰冷绝望的气息蔓延开来,这辆车仿佛真得是从地狱里面开出来的幽冥鬼车。它一出现群鬼和那婆婆一下子变得沉默不语,毕恭毕敬站在一边,看来今晚鬼车夫才是他们这伙人的头领。 相比于众人,鬼车夫的出场也算得上是低调多了。 然而一看到鬼车,齐振威却马上变得无比亢奋起来,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怒火,恨不得扑上前去和鬼车夫再次拼个你死我活,可是现在自己全身动弹不得,连句骂人的话都喊不出来,当真胸中憋得慌,只得作罢。 鬼车在篝火旁停下,众人围着熊熊燃烧的火盆刚好站成一个大圈。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难得大家能够准时参加会议,我感到很欣慰,相信门主他老人家若是亲眼见到了也一定会很高兴。”他接着道:“相信各位都已经接到‘地狱门’的通缉令了吧,姬妖花垂涎门主的秘宝‘紫晶鼎’,居然趁着门主拉大便之际,偷了出来。这下可了得,立马成了头号通缉犯。唉,我身为她以前的同事之一,为她感到深深的惋惜。”突然提高嗓音:“但是从现在开始,不,准确的说从她背叛门主的瞬间开始,就成了我们的死敌,人人得而诛之,不得再念旧情!” 一旁的齐振威在心里揣摩道:“完了,完了,原来这些人都是什么‘地狱门’的人,难怪个个都这么变态,说翻脸就翻脸,刚才若不是时间紧迫死里逃生,估计现在也早就去另一个世界报道去了。但是现在又被我听到了他们帮派中的机密,等下会议开完了还走得了吗?非遭到灭口不可。”想着想着,眼睛瞄了一眼旁边神志还未完全清醒过来的少女。眼角的余光也同时瞥到了在一边蠢蠢欲动的色鬼。心下更是大急:“虽然这个小姑娘百般想要取我性命,但也着实可怜。我大不了一死,只怕她却难逃魔爪。唉,齐振威啊齐振威,以前你成天梦想着能够英雄救美,然后美女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再以身相许,可是现在机会来了,你却无计可施了,不该啊!多好的机会啊!多美的小妞啊!” 想到这里,突然感到一阵亢奋,体内的雄性荷尔蒙激素迅速大量分泌,那一股沉睡中的力量瞬间复苏过来,在体内胡乱冲撞一阵一下子便冲破了所有封闭着的穴道,同时把胸口那股恶心的感觉也打压了下去。 齐振威在心内大叹了一口气,心道:“冷静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他们人多势众,若是打起群架来咱们万万不是对手,嗯,必须以智取胜。” 就在这时,卖鸡翅膀的婆婆突然“咦”了一声,指着齐振威道:“这人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鬼车夫闻言也立刻停止了讲话。 群鬼内心一下子揪得紧紧的,面面相觑,一下子词穷起来,嘴里说不出话,心里却纷纷大骂道:“死老太婆,死老太婆,怎么那么爱管闲事?”他们彼此之间心意又不相通,事先更是没有通气,生怕大伙你一言我一语,一下子就穿帮了。于是个个干脆都沉默不语,纷纷望着他们的老大。 老大愣在当场,估计也没有想好怎么来编这个故事,额头上汗珠正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要知道鬼轿夫是门主的使臣,通俗来讲就是形象代言人,欺骗了他就等于是欺骗门主,那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如果一开始就把整件事情讲清楚了,或是把两个外人都杀了就没事了。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大错已经铸成,这些可都关系到个人、集体的诚信问题,一点也含糊不得啊。 齐振威显然猜到了这中间的端倪,心中狂喜:机会来了。当下哈哈大笑起来:“群鬼师傅,你们打算把这件事情瞒到什么时候,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 群鬼心下一惊,惊的是这小子明明被他们的老大封住了周身的穴道,怎么会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自行解开了呢?纷纷向着老大望去,只见他脸上的惊讶之色丝毫不逊于他们。 老大以为这小子打算和盘托出了,心里又急又怒:“这臭小子明明被我封住了穴道,怎么?唉,看来是我低估他了,现在只好希望他赶快给我闭嘴了。” 他们望着齐振威,纷纷以面目相要挟,呲牙咧嘴像是在向他发出警告。 可是齐振威好像不买账,突然对着群鬼跪下道:“师傅们在上,徒儿对本门内的几位前辈高人仰慕得紧,斗胆请师傅们代为引荐,同时将新招弟子的事情公诸于众,这样弟子们也不用在躲躲藏藏的了。” 原来他从小机灵,长大了还是一样聪明,心想:“爹爹常说名不正则言不顺,想要取得话语权就一定让别人认可你这个人,承认你的身份、地位,这样你讲的话别人才不会当成是一文不值的狗屁。此刻‘地狱门’的几位前辈刚好在这里,不如趁着大好良机冒充是几个鬼新招的弟子,有了长辈的见证,群鬼总不至于会杀了自己的弟子。而且反正他们也不想被戳穿,否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下抓准时机就跪倒,一点都不含糊。 群鬼面面相觑,眼中的疑虑更大了,抓破脑袋也想不通什么时候新收了两个弟子,他们简直就被齐振威搞糊涂了。其实应该说他们实在是太笨了。 不过好在老大是聪明人,他第一个醒悟过来,心里自然也明白齐振威在打着什么主意。当下强颜欢笑,扶起跪在地上的齐振威道:“好徒儿快快请起,等有机会为师就向几位前辈引荐你们。”说着脸上皮笑肉不笑,偷偷瞪了齐振威一眼,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银发婆婆笑道:“真想不到你们‘阴间一窟鬼’居然也有开枝散叶的时候,真是笑杀老身了,啊哈哈哈------” 此时群鬼也幡然醒悟,跟着大笑起来,但是个个笑得简直比哭的还难看。 鬼车夫冷冷道:“带头鬼,你们私自招收徒弟虽然有助于‘地狱门’壮大人丁,但是没有经过门主批准,未免有点不符合入门的程序。” 原来老大是带头鬼,不愧是带头大哥。 带头鬼道:“这点属下自然也明白,但是此时正值‘地狱门’多事之秋,多招几个人就多了几分力量,毕竟我们需要培养新生力量。” 色鬼趁机插嘴道:“大哥说的对,至于养育小鬼的事情就全都交给我好了。”说罢,一双淫眼又停在少女的屁股上。 鬼车夫道:“嗯,的确有几分道理,念在你们用心良苦的份上我会向门主说明情况的,不过到时候还要通过门主的面试,最后得到他的认可才行。” 银发婆婆看到旁边还站着一个带着头罩的黑衣人,料想也是新招的弟子吧,当下就不再过问了。 齐振威把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心里乐滋滋的,为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性命危险而庆幸,而且也帮着少女躲过一劫,救了她一命。可是少女依旧傻傻站着,两眼茫然地望着石碑的方向,好像变得呆了。 “不过还是呆了好,呆了骗起来就容易了。嘿嘿,看来这次的艳遇大有希望了,哈哈,加油!”齐振威看到那色鬼咬牙切齿的表情心里更痛快了。 这只不过是这场会议中间发生的一幕小小插曲,咱们继续言归正传。 鬼车夫接着道:“姬妖花偷了门主的宝鼎之后在‘地狱犬’的疯狂追击之下逃到了位于齐家势力范围内的蟠龙地界,现在还躲在山中的某个地方,经过地毯式的搜索之后可以确定她一定藏在这座山头的某处,至于他是不是齐家派到‘地狱门’的奸细,现在还不好妄下定论,还要进一步地调查取证。” 有人提问道:“如果是齐家的人把她藏起来了呢,那我们岂不是找不到她了。” 鬼车夫冷笑道:“这也用不着担心,因为蟠龙堡里面也有我们的人,‘地狱门’的触手已经伸向了各门各派,死神正在黑暗中偷偷地窥视着他们,没有人能够逃得了。” 听到这里,齐振威心中顿时一凛,他实在想不到蟠龙堡中居然也安插有‘地狱门’的卧底,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亲人以及堡中众兄弟的安危来。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回去向父亲反应这一情况,也好让他做好准备。 冷风呼啸,芳草凄凄,乌鸦涂地,鬼火飘摇。 会议已经接近尾声,鬼车夫开始做最后的总结:“总之,经过这次短暂的会议,相信大家也明白了此次事态的严重性、任务的艰巨性、行动的危险性。希望大家牢记这三性,时刻把门主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二位,必要的时候要勇于献身,务必替门主夺回宝鼎,明白了吗?” “明白!”大家齐声喊道。 “还有,此次是行动关系到本门的安危,是想如果其他门派都来抢宝鼎,那结局该作何收场?所以一定要每个人都有义务保守秘密,要是谁泄漏了秘密,杀!谁偷听到了秘密,杀!明白吗?” “明白。”群鬼的声音明显没有第一次响亮了,有点心虚了。 突然一个年轻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若是在下不小心听到了呢,是否也要杀头?”语声未了,在火光余烬的照耀下,一条白色的身影从树林中缓缓踱步而出,这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正是齐振天。 第十章 擦肩而过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虽然他们自封是什么什么鬼,其实都只不过是一群亡命之徒罢了,平时恶事做得多了,眼前常常浮现出以前惨死在自己毒手下的人的各种凄惨的景象,有时候听到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还以为是他们索魂来了呢,怕得要命,自封为鬼只不过是为了壮壮胆子罢了。 直到看清来的是个人而不是真正的鬼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只瞧见一个风度翩翩、仪表非凡的年轻人从树林里踱步而出,身后还跟着一个白发苍苍、脸上惭愧与焦虑这两种神情相互交杂的老头,纷纷奇怪这么高难度的表情,这老头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少年便是齐振天,这老头便是管家祈福。要是他们知道祈福身上发生的种种事情,估计也不会惊疑他的表情了。 齐振天步行到马车前,拱手道:“鬼先生好,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说完又向众人拱了拱手:“大家好。”可见他非常有礼貌,很善于展现出自己良好的家庭教养。 鬼车夫冷冷道:“公子是故意让老朽下不了台了。”虽然他整个人都宅在车厢内,但是不难想象脸色应该是铁青的。 齐振天笑道:“呵呵,在下是开玩笑的,其实在下也只是刚巧路过,正好听到了先生警告众人的话,其余的一概不知,呵呵,呵呵!” 鬼车夫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自然是实话。” 银发婆婆看着少年似乎和鬼车夫关系挺熟,于是有礼貌地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鬼车夫插口道:“他便是蟠龙堡的大少堡主齐振天。”话音刚落,众人纷纷神色凛然,作揖还礼,说了一些什么“仰慕已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少年才俊------”之类的赞美之词。 齐振威却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望向别处,刚好看到少女满脸的焦急神色,原来她已经清醒过来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齐振天身后的老人,只不过由于穴道被点,既不能说又不能动,干瞪着眼睛却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但是又由于脸上罩着黑罩只露出两只眼睛、一个鼻孔,又有谁会注意到她? 齐振威一眼认出哥哥身后的那个老头正是管家祈福,只是不晓得他跟少女是什么关系,据他所知,祈福在蟠龙堡已经呆了十多年,一直是孤身一人,并没有听他说起有什么亲戚。 正想间,只听一个无比尖锐的声音道:“为什么你是大少堡主,难道还有个小少堡主?”问话的正是那个常常挨打的吊死鬼。 这不,话音刚落,又被身边一个长得瘦不啦叽的人敲起了脑袋,只听他粗重的嗓音道:“唉,我说你他妈的思维怎么就跟我们不一样呢,怎么又扯到别人身上去了?” 吊死鬼这次忍无可忍了:“饿死鬼,你干嘛老是敲我脑袋,我就是比你聪明,怎么不服气啊,单挑啊!”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是领导在场,谁也不敢乱来。 齐振天也劝道:“是啊,老是敲脑袋敲坏了可不好。实不相瞒,在下正是为了弟弟而来的,一来请鬼先生赐解药,二来是想问问各位有没有见过一个高瘦男子还有一个黑衣女子?” 吊死鬼条件反射般地喊了出来:“有啊,有啊,他们------” 齐振天上前一步急道:“他们怎么样了,他们在哪里?” 背后的祈福也动容了。 吊死鬼一瞧身边群鬼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其中包含着威胁、责怪等等诸多含义,顿时咬住舌头,紧紧闭起了他的嘴巴。随后转念一想,对啊!如果那两个年轻人正是他要找的人,那谎言可不就要穿帮了吗?到时候可是罪加一等啊,当下吐吐长舌头,撒了个谎道:“他们往下山的方向去了,我跟他们讲今晚谁也下不了山的,可那男的就是不相信,此刻可能被我们的人堵在山口了吧。您快去看看,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呢!” 齐振天接过鬼车夫从车窗送出的解药,告别众人,转身就想要往下山的方向赶去。一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焦急神色,看得一旁的齐振威也是大受感动,有点于心不忍,好几次差点想大声喊出来了,可是转念一想大错已经铸成,这戏还是得演下去的,只得别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突听带头鬼道:“小英雄请慢走,敢问令弟受了什么伤,伤得可严重?”其实他是想证实一下那两个年轻人的身份,要知道如果他们真的是蟠龙堡的人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齐振天还没回答,鬼车夫插话道:“他中了老夫的七绝毒针,一个星期内绝对下不了床。” 齐振威听到这里,心里一阵冷笑:“吹吧,吹吧,小心别把牛皮吹破了,老子现在好端端站在你的面前呢,只怪你眼瞎了看不到。”其实他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还能站在那里,全是因为“妙手银针”叶神医用高超的医术减缓他体内的毒扩散速度的缘故罢了。 众人一听齐振威是被鬼车夫所伤纷纷大感惊讶,只是事情的经过谁也不敢贸然询问。 眼见的齐振天真的将要离去,齐振威不由得大急,实际上他是担心少女的安危,忖道:“她脸上的焦急神情丝毫不下于我,莫非是祈福的什么亲人?还是哥哥的秘密女友?不管她是谁,我得想个法子让她离这些鬼越远越好,否则一朵鲜花就真得要惨遭摧残了。”可是转念又仔细一想:“一旦她的身份暴露,自己的谎言岂不是也被穿帮了?” 他的思念电转,一下子就在脑海中罗列出了好几条求救计划可是想到最后都觉得行不通,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齐振天和自己擦肩而过,却始终无计可施。 然而就在祈福将要走过少女身边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一直木立着的少女突然毫无征兆地往前扑倒(要知道虽然她周身的穴道被点,但只要让身体失去平衡就能够扑倒在地),眼看她将要在地上摔个结实,祈福一惊之下忙伸手将她抱住,由于少女脸上蒙着黑面罩,而且是脸朝下扑倒,祈福无法看清她的面目,只知道自己怀中抱着一个人却不知道抱着的是谁。就在他欲开口询问之际,色鬼忽然掠了过去,口中笑骂道:“你这个酒鬼,刚才叫你少喝点酒的,谁知你不听,看到没有,撑了这么久总算撑不住了吧?”说着伸出两只魔爪故意往少女的胸部抓去,他想趁机吃豆腐。 齐振威脑海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瞬间想出了一条好计策,当下狠狠地向着色鬼撞了过去,色鬼反应机敏早就跳开在一边,只见齐振威佯装醉酒的样子指着他骂道:“你这个多事的老------老色魔,我和------酒鬼兄弟多喝了几杯酒干你屁事?”说罢,伸出手扶过少女的胳膊笑道,“酒鬼兄,刚才------咱们喝酒的时候有只苍蝇‘嗡嗡嗡’地叫个不停------吵得我们没有喝尽兴,现在我们就下山去喝------喝他妈个饱。” 说罢,齐振威搀着少女的胳膊就要往山下走,脚步踉踉跄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给吹倒。 一旁的色鬼见齐振威屡次坏他的好事,心里早已恨得咬牙切齿,满肚子都是想要报复的坏点子,当下快步赶上,抓住齐振威的胳膊笑道:“老弟,两个人喝酒多没劲呢,我跟你们一起去喝,一边喝一边跟你们讲哥哥的风流韵事,直到喝到衣服脱光为止,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简直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皮笑肉不笑,眼睛却恶狠狠地瞪着齐振威,恨不得将他一口吃掉,同时手底暗暗加劲有意要他受点皮肉之苦。 这时,一条身影闪电般掠了过来紧紧抓住了色鬼的手,一人声色俱厉训斥:“现在还在开会呢,喝什么酒,要喝就给我喝西北风去!”此人正是带头鬼。 一旁的齐振天看着这古怪又搞笑的三人,心想:“江湖传闻‘地狱门’人都是一群怪胎,此话果然不假。”当下肚子里一阵冷笑,当先向着下山的路走去。 祈福望了黑衣人一阵,最终也没有多做停留,紧随着齐振天而去。 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齐振威瞥了眼身旁的少女,只见她的表情黯然无比。 最后,鬼车夫宣布:会议圆满结束。随后独自驾着那辆心爱的小马车悄然离场。 银发婆婆似乎想给自己壮壮声势,拐杖重重一顿地,咧嘴笑道:“好了,可爱的小鬼们,婆婆也要走了,后会有期!” “婆婆等一下。”带头鬼忽然变得很热心,“夜路不好走,我让长舌鬼送送你老人家。”随后对着长舌鬼使了一个眼色,长舌鬼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不敢违抗老大的命令。 银发婆婆乐得嘴都快合不拢了,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牙齿:“呵呵,还是带头鬼孝顺啊!” 可是若是她知道带头鬼内心真实的用意只怕就笑不出来了。 带头鬼心里暗笑:“笨女人,我是让长舌鬼监视你,说什么也不能让你抢去了功劳。” 当长舌鬼和银发婆婆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的时候,漫漫长夜已经过了四分之三。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夜色正浓,火盆中的火却有快要燃尽的趋势,不知道是哪个鬼往里面踢了一脚干柴进去,火焰马上又蹿起一米多高,开始“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 齐振威忽然又不好的预感,似乎意识到真正的噩梦将要开始了。 第十一章 生死之间 乱坟场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齐振威却知道这正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当务之急便是想尽办法离开这些鬼,越远越好,反正跟着这帮人是不会有什么前途的。当下揭下脸上的面罩,朝天伸了个懒腰,故作轻松地道:“时候不早了,在下也该和妹妹回家睡觉去了,不耽误前辈们工作了,告辞,告辞,有缘再见!”心里却想着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了。说完便要伸手去解少女身上的穴道。 带头鬼突然拦住了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跪下。” 齐振威故作茫然道:“跪下干什么?” “跪下拜师。” 色鬼突然笑道:“看你这人颇有我当年风范,实属可造之才,好吧,我就勉为其难收你做徒弟好了。”他嘴上说得客气,心里却在想看我以后怎么整死你。 齐振威仰天打了个哈哈,长笑几声道:“哦,刚才在下只不过是略施小计替前辈们排忧解难,逢场作戏罢了,前辈们不必跟小辈客气,啊哈哈哈!”尴尬地笑了几声,却见群鬼个个都摆着一张棺材脸,当下再也笑不出来了。 带头鬼沉声道:“你小子的命可真是大,原本现在你早就应该躺在棺材里了,可是不要以为你在鬼车夫前声称是我们的弟子,我们就不敢拿你怎么样。眼下本门的秘密都让你听去了,想走那是不太现实了,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就是拜师;二、就是------” 齐振威突然打断道:“好了好了,第二条路在下也是很清楚的。只不过有句话叫作什么‘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相信我不用多做解释前辈也一定很清楚吧。” 带头鬼不说话冷冷地瞧着他,突然伸出手打了一个响指。 一瞬间,只见几条人影一闪,齐振威已被围在垓心。 齐振威意识到大难临头,连连摆手:“诸位师傅我只不过是想去小解一下罢了,没必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否则大家以后怎么相处呢,你们说是吧?” 众人脸色铁青。 “好,大不了我不去小解了,憋一下好了。” 色鬼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步步向着齐振威逼近,笑道:“好徒儿,以后要撒尿了记得先向为师通报一声,免得师伯、师叔们担心。现在为师就来教你本门的入门功夫:怎样学会挨打。”虽然他身形臃肿得像是一个肉球,更像一只大西瓜,脚步却轻捷得犹如狸猫一般,看样子像是想教训齐振威,其他的人则静静站在旁边观战,显然都是采取纵容的态度。 齐振威知道这些鬼都是身怀绝技的能人异士,看他们的年纪,估计他们出道的时候自己还在娘胎里面睡着呢,其中也不乏见多识广之人,只怕一出手就让他们瞧出了底细,当下决定用把蟠龙堡的武学精髓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招式使出来也好糊弄他们一下。当下打定主意,暗中凝神戒备。 “大西瓜”对齐振威积怨已久,一开始便使出了自己原创的最拿手的武功“魔手神抓”,只见其十根短而粗的手指根根屈成爪子状,当先一招便是“龙抓手”,齐振威一惊,脚步微错,险险避开,可还没等脚跟站稳,“大西瓜”手型一变“神仙采葡萄”如影而至,这一下要是被他真的采到了“葡萄”,那可真要疼上半天。 眼见两只魔手伸来,这一招正好可以用齐家武学中的“天王托塔”来轻松化解。这一念头闪过脑海,齐振威两只手做成托塔状刚要往上托,突听旁边的某一只鬼喊了一声“天王托塔”,齐振威心下一懔,暗道这些人中果然有参破齐家武学的高人。当下把手重新降下,向后仰倒。 那人“咦”了一声奇道:“塔又掉下去了。” 齐振威放的“烟雾弹”成功了。 两人一连对拆了十几招,每次齐振威都是巧妙闪避,偶尔还击一下,所用的招式却是奇奇怪怪。 群鬼中有人纳闷:“这是哪门子的武学,怎么乱成这个样子,简直就不成章法?” 带头鬼锐眼如电,冷笑道:“这小子怕露了底不肯使出真功夫来。” 场中已是尘土飞扬,两人斗得正酣,突见“大西瓜”看准齐振威破绽,一爪趁势从下往上猛撩,这招正是第十三招“猴王偷蟠桃”。这一抓若是抓个结实,被抓之人下半辈子可就要杯具了。 其实这个破绽是齐振威故意卖给他的,自然不可能让他抓个结实,就在“大西瓜”一抓到底的时候,齐振威身子一侧,一腿闪电般踢出,紧接着一下、两下------一时间只见场中腿影纷飞,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踢在“大西瓜”的肚子上,这一招叫作“烂肠破肚”,是齐振威原创的腿法,也是第一次开始使用,效果却不太理想,只觉得自己踢中的像是软绵绵的棉絮,瞬间惊醒:“好家伙原来练成了‘棉花肚’,难怪有恃无恐。”当下踢腿向下,口中大喊:“踢你蛋蛋。” 这招却很奏效,“大西瓜”闻言,脸上原本相当镇定的神色一变,立马后退数步,却见齐振威向下踢的那一脚只是虚招,整张脸憋得红红的,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原来他的蛋蛋还没有练成“棉花蛋”,这是他全身唯一的死穴,当下打定主意以后要抓紧时间练习了。 齐振威看到自己急中生智的一招居然奏效,当下心中暗忖:难道对付这种下流的人必须也要用下流的招数? “大西瓜”微微喘了几口气,脑海中快速回想自己以前所做过的“英雄事迹”,有哪一次会像今天一样被人耍得如此狼狈,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而且他又见齐振威一直都是避招多还招少,还以为是对方瞧不起自己,想到这,他的自尊心不由得受挫,当下仰天狂吼一声,毛发尽竖,睚眦欲裂,当下全身抱成一团,化成一个肉球向着齐振威快速绝伦地滚了过去,想将他碾成肉泥。 齐振威没有提防他这一招,一下子手足无措除了躲闪还是躲闪,处境不容乐观。就在这时,那阵恶心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渐渐地向着四肢百骸扩散开来,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剧烈运动加剧了身上毒素的迅速蔓延。一时间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他想投降算了,可是突然发现自己根本连投降的力气都没有了。恍恍惚惚间,眼前突见两道锐利无匹的白光抓来,全身一凛,一惊之下只觉得清醒了许多,本来避无可避,齐振威只好连连向后退。 然而“大西瓜”却穷追不舍,突然心中一喜,原来他已瞧见齐振威正背靠着一棵大树喘着粗气,显然已经气力不支了,当下兴奋地一阵狂吼,胖胖的身子跃起在半空,两爪齐出,从右往左横扫而过,这招正是第十五招“霸王硬上弓”,那气势当真犹如霸王降世,威武不可敌。 可齐振威却还是敌过了,只见他立马沉肘扭肩,身子一侧的同时耳边“嗤”的一响,转身看时,却见大树上原本自己依靠的部位树皮尽数撕去,坚硬的树干上留下了八道触目惊心的爪痕。心想若是自己刚才的反应慢了半拍,那么此刻无疑已经皮开肉绽了,想到这,冷汗湿透了全身。 旁边的群鬼也是看得一阵惊心动魄。 吊死鬼见齐振威脚步踉跄,全身摇摆不定,像是醉拳又不是醉拳,奇道:“奇怪,这又是哪门子的功夫?” 带头鬼道:“这小子定是受了极其厉害的内伤。”忽然想到了什么,忖道:“莫非他真的是齐振天的弟弟?”转念一想这和鬼车夫的话不符合啊,不由得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群鬼忽然齐声发出一声尖叫。 带头鬼猛抬头。 只见“大西瓜”如附骨之蛆紧缠着齐振威,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身形突然往上一跃,向着齐振威扑去,宛如一头正在捕猎的雄狮扑向自己的猎物一般。 齐振威听得众人一声大喝,头脑微微清醒,抬头一瞧,只见“大西瓜”身在半空,两手成爪,身体却是空门大露。 本来“大西瓜”也知道自己的这一招唯一有个缺点,那就是会把自己的破绽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前,但他求胜心切,又忖道自己的这一扑一跃已经练到了浑然天成的地步了,这空门一露也只是弹指之间的事情,就算真正的高手发现了这一点再打算出手,只怕已经成了爪下亡魂了。 可是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就在这白驹过隙之间,齐振威突然双目一睁,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没看清他有什么动作,“大西瓜”突然被踢翻了几个跟头,像只皮球一样滚出七八丈远。 齐振威一脚踢出之后颓然倒地,原来那一脚已经集中了他所有的精、气、神,差不多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力量。 群鬼一阵骚动,俱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带头鬼却突然全身一震,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因为只有他看清楚了齐振威的那一脚,那迅猛得犹如从天而将的闪电般的一脚、绚丽得恍若刹那绽放又刹那消失的烟花般的一脚,这一脚正是蟠龙堡齐家的成名绝技之一:“天地贯穿脚!”。 好半天,色鬼才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边挂着两道清晰的血痕,闷哼一声,用尽全力向着倒在地上的齐振威猛扑过去。 突见一道黑影闪过,一只铁箍般的手已经扣住了色鬼的手腕,这只手虽然枯瘦如柴却是力大无穷,色鬼想要挣脱它的束缚却始终动弹不得,抬头一瞧,正是带头鬼。 只听带头鬼冷冷道:“这个人还不能死。” 第十二章 修成邪果 就在带头鬼和色鬼两人僵持的时候,忽然远远传来一声哨响,突见树林东面漆黑的夜幕中“砰”地盛开了一朵烟花,却是一个血红的骷髅头,一连闪了三下,最后才随风殒落。 群鬼齐声惊呼,因为这是“地狱门”里面内定的阎王使臣和地狱徒众的联络方式。 带头鬼脸色一变立马放开色鬼的手,掠到了场地的中央环顾着周围的群鬼提高嗓音道:“相信大家也看到了,刚才的血骷髅便是鬼车夫向我们发出的信号,看来叛徒姬妖花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此时此刻正是我们‘阴间一窟鬼’向门主报恩的大好时机,大家一定会竭尽全力向门主充分展示我们的力量,大家说对不对?” 群鬼纷纷附和:“对!” 带头鬼真不愧有两把刷子,三言两语就把大家的气氛充分地带动了起来。 他见每只鬼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试身手,断定时机已经成熟,瞥了一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齐振威还有一边僵硬地站立着的少女,转向懒鬼道:“你留下来负责看守,其余的跟着我走。”他的意思很明白,色鬼也在其中。 可是色鬼却慢悠悠地背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忽地朝着地面呕出几口鲜血,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喘息起来。这个动作其实就是想告诉他们:“没看到我受伤了吗?还吐了好几口血呢,这次行动肯定参加不了了,你们要去尽管自己去好了。” 带头鬼最终也没有理他,带着群鬼往东面的树林奔去,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知他们前脚刚走,色鬼突然抬起头来,向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然后随手一抹嘴角边的血迹,恨恨地瞪着昏迷着的齐振威,眼睛里血丝密布。忽然又转头望着不远处的少女,嘴角边扬起一丝邪恶的笑意。看来少女才是他留下来的真正目的所在。 懒鬼伸了个懒腰,连连打着呵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色鬼笑眯眯地走了过去,笑道:“老弟,你是不是每晚都熬夜啊,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呵呵,来,今天哥哥关照你,我来帮你看这两个小娃娃,你快躲到棺材里面去睡睡吧。” 懒鬼用手肘戳着色鬼的肚子呵呵笑道:“老哥,小弟我可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心里打着什么如意算盘,难道我还不知道吗?成,不过我有个条件。” 色鬼微微沉下了脸:“说吧,什么条件?” “那女娃娃简直就是貂蝉中的貂蝉,西施中的西施啊,老哥可不能只顾着自己风流快活,而把小弟晾在一边啊!” “哈哈,你小子看不出来啊,平时装得蛮正经的,现在本性总算暴露出来了吧,我就说嘛男人不色那还能叫男人吗?哈哈,老弟你是条真汉子,哥哥喜欢,一边等着,等下有你爽的份儿。” 懒鬼面上有些不悦但还是不敢不从。 色鬼无比得意地仰天大笑起来,可是笑到一半的时候声音却变成了惨叫声,那声音是这样的:“哈、哈、哈、啊!”原来他大笑的时候已经牵动了内息,忽然觉得胸口处一疼,喉咙口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此时此刻才记起来自己还身受着重伤,而且还是被别人一脚踢成了重伤的,心下不由得恼怒起来,恨恨地向着倒在地上的齐振威走去。 哪知眼前人影一晃,只见懒鬼已经大张着双臂拦在前面,那姿势就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一样。他急道:“老哥,大哥临行前可是吩咐过要小弟看管两个娃娃的,你要是把两个都折腾死了,那要我怎么交代啊?” 色鬼一下子推开他的身子道:“放心,我做事一向公平,这小子踢了我一脚,我也要还他一脚。”心里却恨恨道:老子这一脚定要踢死了他。 懒鬼自忖拦他不住也只好由他去了。 色鬼望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齐振威,喝道:“小子,死了没有?”一连喊了几声见没有丝毫反应,当下抬起一脚恨恨地当胸踢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齐振威突然睁开双眼,两手往地上一撑刚好躲过色鬼的那一脚,半闭着眼睛呵呵笑道:“色鬼师傅,你说的只一脚哦!” 色鬼明知又被这个臭小子耍了,快步逼上,补上一脚,这一脚包含着刚刚所受的愤怒,所以力道更猛更强,齐振威来不及躲闪被他结结实实地踢中,当下听得一阵“喀拉拉”声响,估计肋骨已经断了好几根,痛得他不住地在地上翻滚起来,额头上冷汗更是涔涔而落。 只听色鬼狞笑道:“刚才那脚没踢中,所以不算,这下算了。” 齐振威本来还是浑浑噩噩的,色鬼这一脚却将他全身的冷汗都给逼出来了,人也立刻清醒了许多,此时恍恍惚惚看到色鬼正摩挲着双手一步步向少女走去,而少女偏偏被人点了穴道,连最起码的正当防卫都无法进行,当下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想虽然少女口口声声要杀了他替父报仇,可是他宁可死也绝不允许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只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心里的正义感顿时被激发了出来,两手开工艰难地在地上爬了起来,活像一只不停蠕动着的蚯蚓。 色鬼狞笑着围着少女转了好几个圈像是正在考虑着该从哪里下手,他脸上的表情极其的猥琐,双手更是摩挲个不停,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齐振威只好寄希望于他能够转得更久一点,要是晕过去了那就谢天谢地了。当然他也知道这么想是不现实的,还是尽快想个法子才好。 就在这时,一声衣物被撕裂的声音响起。只见少女最外面的黑色夜行衣已经被撕烂,露出了里面雪白的里衣。 色鬼“咦”了一声:“怎么像块木头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哦,对了,是大哥封了你的穴道,别急,我这就替你解开。”只见他又把撕烂的夜行衣重新给少女穿了回去,然后伸手在她穴道上一点,少女立马有了反应,伸出粉拳便往色鬼身上狠狠地打。其实她的力气当真不比男人小,要不然她怎么可能用单只手就把齐振威抱起来呢?可偏偏不巧的是那色鬼早练成了“棉花肚”,所以少女的那点拳头简直就像是给他在挠痒痒,而且少女反抗得越厉害就越能激发他的兽性,这才是他解开少女穴道的原因。 “嘶!”雪白的里衣也被撕烂,露出少女白皙的皮肤,扑鼻而来的还有一阵浓烈的香味,闻之让人意乱神迷。 眼见得一朵鲜花正惨遭辣手摧残。齐振威又急又恼,偏偏自己又无计可施,真想一头撞死算了。就在他想自寻短见的时候,绿草丛中突然传出一阵野兽般的低吼声,仔细听还有一阵重物拖地的沉闷刺耳的声响。 懒鬼一惊站起身来。 色鬼一惊停下手来。 齐振威一惊抬起头来,由于他的脸刚好贴近地面,这一抬头差点把他的魂都吓了出来。只见摇曳不定的草丛间一双血红的眼睛怔怔地盯着他看。齐振威愣了一愣立马想了起来:“这不是养在湖边密室里面的那只狗狗吗,怎么被它逃了出来,莫非是他见我长久没有去所以就来找我了?”当下嘴里开始做出唤狗的声音。 谁知声音刚起,一道红光从草丛间蹿出,向着色鬼扑到,只听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一个圆球滴溜溜从色鬼的脖子上滚落了下来,一路滚,直到滚到懒鬼的脚边才停了下来。 少女惊叫一声,向着齐振威跑去。 看到地上的圆球原来是色鬼的脑袋时,懒鬼一下子瘫软在地,手拄着地面退了好几步,原本惺忪的睡眼一下子瞪得大大的,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事物,心想难道真的是鬼来了?立马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转身欲逃。冷不丁一条长长的铁链飞将出来将他的脑袋砸了个稀烂,一时间脑浆遍地。 可怜两只鬼最终修成了邪果,真得到地狱做鬼去了。 少女紧紧依偎在齐振威身旁抖个不停。 齐振威一回头,顿时瞧见她酥胸半露的模样,心如鹿撞,一股血冲上了脑门,也有一股血冲到了下面,一阵心旌荡漾之后马上脱下外衣给少女穿了起来。 就在这时,低低的吼声再度响起,只见一只人模狗样的动物拖着四条粗重的铁链从一座坟墓后走了出来。藏匿在长长的刘海后面的两只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齐振威身边的少女。怪物弓着背四肢着地,嘴里咆哮着向他们一步步逼近。 齐振威伸开双臂将少女护在身后,嘴里狗狗长、狗狗短,好话说了一大堆,似乎还想跟它攀攀关系,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狼狈。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踏空而来,那怪物突然逃进黑暗中消失不见了,少女意识到是那三个鬼回来了,也立刻抱起齐振威转身便逃。只因她现在对这些鬼很是忌惮,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果然,片刻之后身后传来震天响的怒吼声,黑暗中少女慌不择路,更是没想到已经跑到了一处陡坡边缘,一脚踩空,两个人顿时扭抱在一起滚了下去。 第十三章 临危受命(一) 齐振天和祈福从群鬼的口中得知齐振威还没有被少女给杀死,而且两人不知怎么的都要下山而去,当下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施展出轻功向着下山的方向匆匆赶去。 祈福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的垂怜,才降下这种种事端避免了悲剧的发生,当下在心中向着满天神佛许愿,希望上天能够保得齐振威和少女两人平安,也好减轻自己对齐家的歉疚之情。 在经过一处墓地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两眼怔怔地望着一座大槐树下的坟墓,不由得“咦”了一声,原来他人虽然老了,眼睛却一直保养得很好,既没有近视也没有远视,这在中老年人中可是不常见的。 当下他便一眼看到了被人从正中挖了一个大洞的坟墓,外缘盖在最上面的泥土还没有完全干透,显然是刚挖不久的。他心里想到谁会那么缺德,难道是那些该死的盗墓贼干的?当下带着疑问向着坟墓走去。 齐振天也不得不停下脚步,但他还想继续赶路,不由得急道:“福伯,你做什么呢?下山的路在这边。” 祈福向他挥了挥手,遥遥应道:“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站在字迹模糊的石碑前,老人的眼中泪光模糊,依稀记得那是十五年前外界盛传齐生男不念旧情,亲手杀死义弟的传闻之下,老人找不到爱子尸首,含泪盖了这一座空坟,只是希望爱子能够在死后找到一块属于他自己的最后的归属地,等以后找到了尸首,然后再重新埋进去,而他之所以把墓地选在距离蟠龙堡不远的这片荒郊野墓中便是为了方便自己在空暇时能够经常来拜祭一下死去的亡魂。 记得当时他曾跪在石碑前信誓旦旦地发誓要将幼女雨晴抚养长大,并且在有生之年完成复仇的行动,悲痛欲绝之际,当场咬破了自己的中指在石碑上写下了这几个血字。现在他才得知原来爱子还活在人世而且还是齐家的人在照顾着他,而自己却太糊涂了,这么容易听信了外界传闻以致差点便铸成大错,险些恩将仇报,当下越想越恼,突然一掌重重拍落,石碑应声龟裂开来,裂成了无数块。 一旁的齐振天不知道这老头到底在搞什么鬼,当下又催促道:“福伯,你唱的是什么歌啊,要那么长时间?” 祈福听得催促,急忙应了一声,转身正要走,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到了一件事物,亮闪闪地反射着月光,好奇心一起,便向着光亮来源处走去,到了近前才发现竟是一把匕首,手指往刀刃上一摸,只觉上面清晰地刻着两个字:雨晴。正是少女的匕首。当下又惊又喜,手指在刀刃上一阵摩挲,仿佛捡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他心中喜的是少女当真来过这里,说明群鬼说的并不假;惊的是匕首乃是雨晴的贴身之物,此刻却遗留在了这里,是不是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的心里渐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雨晴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连忙把匕首往腰带上一插,展开脚程沿着下山的道路狂奔而去,却把齐振天给晾在了一边,似乎忘了他的存在。 齐振天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老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大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展开脚程追了上去。幸亏他的轻功比祈福高得多得多,片刻之后便和他并肩而行了。 “福伯,瞧你刚才慌里慌张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齐振天急忙问道。 “是的大少爷,这里发生大事了!” “啊!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是老朽预感到的。” 齐振天不由得脸色一沉,心想:“这老头讲话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于是自顾自地赶路,半天都没有在跟他搭过一句话。 差不多快要到一半路程的时候,祈福已经是气喘吁吁,步履蹒跚了。 齐振天自忖自己还年轻力壮这点路程当然不在话下,但是老人已经年过半百体力自然无法跟他相比了,于是两人便停了下来,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休憩起来。 祈福一坐下来便抽出别在腰带上的匕首捧细细把玩起来。那匕首曾被少女用来挖过地洞,所以刀刃上沾染上了泥污,看起来非常不干净。祈福吐了一口口水在上面,开始用自己的衣袖细细地擦起来,片刻之后,刀刃在他的手底下又渐渐放出了光芒,夺人眼目。 齐振天觉得恶心,不忍再看下去,抬头望着漆黑而又深邃的夜空,只见那一轮泛着红光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一团黑云所笼罩。他估算着时间,此时差不多正处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祈福突然“咦”了一声,只见他把匕首放在鼻子前嗅了好一阵,口中不住地喃喃道:“错不了,错不了,就是这个味道。”他突然把匕首抛给了齐振天,道:“大少爷,你闻闻上面是什么味道?” 齐振天用衣袖裹住,眼角一阵抽搐,心想:“明明知道上面沾满了你的口水还好意思叫我闻,等下是不是还想叫我舔啊!”心里虽这么想但是祈福毕竟是长辈,应该尊重才是,当下背过身去做做样子,没想到匕首的刀把上果然飘出一股浓浓的茉莉清香,当下不由得奇道:“咦,怎么是茉莉清香?” 祈福一拍大腿道:“那就错不了了,咱们上了那群恶鬼的当了。” “什么上当了?福伯你快把话讲清楚啊!” “这茉莉清香正是我孙女平时最喜欢用的香水,平时出门的时候不管去做什么总要往身上擦一点,这刀把一定被她握在手中久了所以才会沾染上这股香味。” “那又怎么样呢?”齐振天还是很糊涂。 “你还记得那个倒在我怀中的黑衣人吧,她的身上就有这么一股味道,只不过当时气氛实在是太紧张了我没有留意,现在闻到了这香味才记了起来。” “对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那个白衣人,你觉不觉得他的身材和声音有点像我弟弟?” “是有点像。” 两人这么一分析,纷纷觉得有理,当下觉得心中热血翻涌,打算回去找群鬼好好算算账。不过还是齐振天比较理智,道:“福伯,这也不过是我们的主观臆想而已,如果事实并不是像我们所猜测的那样呢?所以依我只见,咱们兵分两路,你继续往山下去,我按原路折返,等找到人之后立刻就回蟠龙堡,你看怎样?” 祈福觉得他说的在情在理,思考问题也是非常慎密,不由得心底叹服:“大少爷,以后蟠龙堡若是由您来维持小老儿也感到很放心,也一定会竭尽全力辅佐您的。” 齐振威淡淡笑道:“福伯,现在谈这件事还为时尚早。” “已经不早了,你------” 就在这时,突听“砰”的一声响,一道红光冲上漆黑的夜幕一下子炸了开来,出现了一个血红的骷髅头,闪了三下之后消失了。 齐振天“霍”地一下站起身来,神情严肃。 祈福奇道:“那是什么,眼下都快天亮了谁这么好心情放烟花啊?” “那是‘地狱门’召集徒众的信号,亮三下就表示事情万分紧急,不必三思必须马上赶到。”说着,齐振天的两条剑眉已经锁在了一起,“一定是非常要紧的事发生了,福伯,看来你的预感还真灵,被你给说中了。我看咱们还是照原计划行事。” 当下两人计议停当,分头而去。 齐振天望着夜空喃喃道:“这群怪胎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且让我去瞧瞧。”随即身子一纵,往那烟火消散的方向掠去。他的速度奇快,轻巧如云的身子在树林中穿来穿去,动作飘逸得简直和松鼠有得一拼,忽然间树叶“簌簌”地响,斜刺里穿出三条身影来,齐振天赶忙在一处茂密的树丛间藏住身形,远远望着他们飞掠而去,只见一人在最前面带路,其余三人分成两列紧随其后,无论林间地形多么复杂,这四人始终保持着“人字形”队列,训练十分有素,更令人惊奇的是他们的动作更是快得犹如鬼魅一般。 齐振天当下辨认出他们乃是群鬼中的三个。直到他们远去,快要望不到身影时他才从树丛中钻出,紧紧跟在这些鬼后面,但是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被察觉了。 没过多久,视野中的三条鬼影突然消失不见,齐振天不敢大意当下便远远地停住身形,不敢穷追。正在紧张焦虑之时,他透过树叶的空隙隐隐瞧见不远处的空地上有几条模糊的人影,但是由于距离太远实在是瞧不清楚,于是两脚一用力蹿到了上面一根枝桠上,不一会儿便到达了树顶,这下放眼望去,视野便大大开阔了。 只见银发婆婆正站在一棵大树下面,她的旁边正是那辆鬼车,三个鬼已经掠下了地面,向着两人走去。 银发婆婆手中的拐杖指着树下,转头对群鬼说了什么话,群鬼悚然动容纷纷走近大树看了看,但是又不敢走得太近,看完之后纷纷摇了摇头,转向鬼车说了什么话。 此刻天空已经一点点亮堂了起来,晨风吹拂过齐振天的发梢,让他感到了丝丝惬意的同时也感到了丝丝疲倦,这一夜恍若是他从出生以来最漫长的一夜,因为他第一次整夜没有合眼,第一次尝到了熬夜的滋味。 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他又向着林间的空地上眺望,但是由于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他根本就无法真切地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也无法听清楚一句话。慢慢的,他开始心灰意冷起来,心里盘算着还是去找弟弟齐振威还有少女的下落比较好。就在这时,远远瞧见带头鬼一掌重重击打在那棵大树的树干上,在大树一阵剧烈的震颤下,树上的绿叶“簌簌簌”地飘落了下来,一时间天上好像下起了树叶。 第十四章 临危受命(二) 银发婆婆和其余的三个鬼纷纷将绿叶拢起来堆积在了树下,像是想掩盖什么东西,一顿忙碌之后人人如释重负,然后几个人拍拍手随着马车一起散去。 齐振天在树上瞧得莫名其妙,直到几个人走得无影无踪了,他才从树上跃了过去,来到那些人呆过的地方,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才轻轻地掠到了地面,他的轻功当真了得,即使踩在树叶上,也绝不发出任何声音。 当时正值初夏,本当是万物生长力最为旺盛的时期,周围都是绿树绿草,相映成趣,然而眼前的一棵树却成了一根光棍,只见其大部分的绿叶散落在地上,尤其是树根处树叶堆成了一座小山。 齐振天怀着好奇心走了过去,突然迎面飘来一股恶臭,只见绿叶掩映间一只枯柴般的手露在“小山”外面,像是一具尸体的一部分,显然这些人离去得比较匆忙,所以没有把尸体掩得严实。 齐振天蹲下身子,一只手捏住鼻子,另一只手往最上面的树叶拨去,一碰之下两只大大的眼窟窿出现在了眼前,看得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急忙拨开余下的树叶,一个骷髅头便露了出来,确切地说是一张脸,因为它的表面上还覆着一张薄薄的皮,皮下的血肉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光了。 齐振天依稀认出那人便是刚见不久的长舌鬼,没想到居然成了这幅死相,当下转过了头,手撑着树干俯身一阵狂吐,直把肚子里的隔夜饭都吐了个精光,吐完之后感觉到腹内空空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于是走得远远的在一棵大树下坐下休息了片刻,心想到底是下的毒手,用了什么歹毒的手法居然可以把一个人全身的血肉吸了个精光,能使出这种手段来的也一定是鬼教中人了。等体力稍有恢复后他又在附近几个山头转了一圈,却再也没有发现任何鬼教中人的踪迹,心想难道他们真得遵守约定天一亮就下山去了,从此不再踏进蟠龙山一步?眼看朝阳已经在东边露出了半个脸,肚子又是饿得“咕咕”叫,于是打算先回蟠龙堡吃点早饭填饱了肚子再说。 将要靠近堡前的时候,远远望见一向固若金汤的城堡外墙居然从正中开了好大一个缺口,缺口内几个卫士正在救助倒在地上的伤员,心下不由得又是一惊:“难道昨晚我走之后有人趁乱攻城?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大事不妙了,也不知道大家怎么样了?”于是快步冲了过去。 负责守卫城门的小头目001认出了齐振天,立刻从缺口内迎了出来。 “什么人那么大胆居然敢攻打蟠龙堡?”齐振天问道。 “大少爷,不是攻城,此事说来相当诡异,今早正好是小的值班,将近黎明的时候堡内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怪啸,啸声中不知从哪里奔出一只人模狗样的怪物,身后还拖着四条碗口粗的铁链------”说到这齐振天立马想到这个怪物应该就是雨狂屠,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继续听001讲。 “那怪物动作迅捷,反应机敏,小的们正想去拦截,没想到它发一声吼就把几个兄弟的耳朵都震聋了,小的也是耳内嗡嗡作响,当即便晕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城墙便破了一个大洞,想来那怪物已经逃了出去。”他看到齐振天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便问道,“少爷,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啊,小的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 齐振天摇了摇头佯装不知,忙问道:“老爷知道这件事没有?” 小头目叹了口气道:“老爷一听说此事就差点晕了过去,大少爷您快去看看他吧!”话一出口,抬头一瞧早已不见了齐振天踪影,不由得嘀咕了一声,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齐振天闯进书房,正好看见叶神医正在帮父亲施针,祈福早就回来了,面色凝重正坐在一边的座位上,两人目光一接触几乎同时问道:“怎么样,人找到了没有?”话一出口,便知道都没有找到,不由得感到一阵怅然。 齐生男睁开双眼道:“天儿,你回来得正好,咱们齐家又出了一件大事。” 看着老父憔悴的面容,齐振天心下一阵酸楚,道:“我已经知道了。” 齐生男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也该告诉你们真相了,其实你雨叔叔并不是得了怪病而是中了蛊毒。” 此语一出,祈福和齐振天尽皆愕然。 齐生男接着道:“你雨伯伯中的蛊叫作‘蚀心蛊’,它会一点点蚕食人的心志直到患者忘记生前的所有事情,更可怕的还远远不止这些,当心志渐渐丧失的同时那个人的潜能也会被激发出来,从此拥有意想不到的能力,换句话说,凡是中了蛊的人都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人类了。” 齐振天恨恨道:“又是鬼门中人的把戏?” 齐生男点了点头:“此事说来话就长了,相信你也看出来了雨狂屠已经丧失了心志,浑然不觉得自己是个人,就连思维行动也跟普通的畜生无异,为了避免丧心病狂的他出去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我便把他囚禁在湖边的密室之中,后来又让人散播一些稀奇百怪的有关湖怪的故事,又以镇压湖怪的名义修了一座貔貅石像,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十五年中我处处替他寻访名医,可是始终没有找到有效医治他的办法。” 齐振天奇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叶神医忽然开口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想要治好他的蛊毒必须找到给他下蛊的人。” 祈福忍不住急道:“那究竟找到了没有?” 齐生男点点头:“那个人就是‘地狱门’的主人,三岁阎王!” “啊!”两人忍不住惊呼。 齐生男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这件事我也是经过多方打探之后才知道,原来雨狂屠在和我结为异性兄弟之前曾是一名被六扇门通缉的罪犯,后来走投无路不得不加入了‘地狱门’,因为武艺高强,办事果决,从此成了阎王的左膀右臂,违背良心干了一些罪恶勾当,日子一久他对这种生活感到了厌恶,不愿再助纣为虐,于是便逃了出来,谁想阎王暗中给每个门人都下了蛊,防的就是叛变,雨狂屠没有得到解药就沦为了现在这个样子。” 齐振天不解:“为什么不去向阎王要解药?” “要是这么容易早就得手了。”齐生男摇摇头,忽然提高嗓音道,“天儿,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你雨叔找回来,否则江湖中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且如今世道不太平,蟠龙堡周边更是强敌林立,虎视眈眈,他们唯恐我们齐家不乱,老父不容易才创立了这份基业,可不能就这么容易就葬送了------”说到这,突然咳嗽了起来。 齐振天立马站立起来,朗声道:“父亲放心孩儿现在就去把雨叔叔找回来。”心里却在嘀咕,“人都还没有找到,现在却要去找狗,我早饭都还没有吃呢,这叫什么事啊!” “孩子,不要像你弟弟一样性急,以你现在的武功就算找到了你雨叔叔也无济于事,你随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说完便领着他来到了竹林中的一处隐秘山洞口,道,“这里便是记载我齐家武学的精要所在,齐家列祖列宗的武学都刻在里面的崖壁上,老父惭愧,资质愚钝,穷尽半生精力也只是参透了一点皮毛,你从小资质聪颖,相信你的成就必将远远在我之上,从今天开始你就安心在这里闭关吧,记住,等你破关之日便是下山之时,好了去吧。” 齐振天不解道:“爹,你不是说我们齐家列祖列宗有训:凡齐家子弟年纪不到四十便不准修炼石壁上的武学吗?” “不错,我是这么说过,但眼下是非常时刻便要行非常之事,不过你要记住,石壁上记载的武学极其霸道,你千万不可勉强,稍有不慎就极有可能会走火入魔,这点你要时刻铭记于心,至于一日三餐我会每天亲自替你送到。” 听到“一日三餐”这几个字,齐振天不由得精神一振,肚子却已经敲起了战鼓。 说完齐生男伸手在旁边的一座假山上一转,大地一颤,烟尘四起,紧闭着的山门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齐振天侧身走了进去,突然又转过身大喊道:“爹,今天的早饭不要忘了送过来!” 齐生男一愣,随即应道:“臭小子就知道吃,放心吧,我会给你准时送过来的,但你要专心练功。”说完又在假山上一转。 就在山门合上的一瞬间,齐生男脸上的笑容突然间褪去:“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这几句话他是对着面前的虚空说的。 然而一条人影果然从假山后面转了出来,正是叶神医。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叶神医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 叶神医低声叹息:“你又何必明知故问,齐家祖训‘只有下一任的继承者才有资格进洞修炼齐家武学中的精髓。’你不会忘了吧?” “你说的没错。”齐生男没有否认,“不过振天是长子,由他接任堡主之位也是迟早的事,这一点我相信振威也会理解的。” 望着紧闭着的山门,叶神医秀美微蹙,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嘴唇动了动,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后就算鼓起了勇气,也只是吐出了两个字:“但是!” “没有但是!”齐生男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将要从她口中蹦出的话,毫不留情地将话截了下来。 叶神医被他出人意料的严厉口吻所震慑,呆呆地立在夕阳下的余晖中望着渐行渐远的宽阔背影陷入了沉思。 第十五章 敞开心扉 迷迷糊糊间齐振威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后脑勺仍是疼痛欲裂,也就在他醒转的瞬间,脑海中忆起昏迷以前的最后一幕场景,记得那时少女抱着自己的身子,为了躲避群鬼的追杀没头没脑地奔跑起来,不想一脚踩空从一处陡坡上摔了下去,翻滚的过程中,自己的后脑勺撞到了一块硬物,一碰之下便立马失去了知觉。 想到这,他开始往自己的后脑勺上摸去,想看看那一磕有没有磕出血来,一摸之下只觉得伤口处依旧隐隐作痛,伤口表面却好像有什么东西黏在上面,随后发现自己的头上已经缠上了一圈布条,显然是有人给他包扎过了。马上想到除了少女之外就没有别人了,心下不禁又担忧起少女的安危,只怕她已经遭到了群鬼的毒手。 一念之下,齐振威猛地睁开双眼,一阵头晕目眩,无数颗亮闪闪的星星在眼前飞来飞去,心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眼冒金星”吧,又过了好一阵子视线才开始清晰起来,只见头顶上方是一片嶙峋的怪石,四周围阴森森的略微有一丝光线,料想自己藏身的地方应该是一处山洞。 他刚支撑着想从地上坐起来,却顿觉稍一用力胸口处立马疼痛难当,突然想起自己的肋骨被那个色鬼踢断了好几根,自己这么一动一定是牵动了伤势,阵痛之下全身已沁出一身冷汗,不过当下也觉得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忍受不住这痛彻心扉的疼痛,“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突听身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齐振威立马惊觉地侧过头向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正从地上坐起,睁着惺忪的睡眼焦急地凑过头来,不是别人正是少女。 “你怎么样了?”少女的语声甚是急切,此刻转过脸来和齐振威四目相对,齐振威却差点笑出声来,只见其两只眼睛周围俱都围上了一圈浓浓的黑眼圈,活似一只大熊猫。他知道女孩子都爱美,怕说出来伤了少女的自尊心,所以把笑憋在肚子里面,笑得自己的伤口都疼了。不过瞧见少女无恙,他的一颗悬着的心也立刻放了下去,强忍住笑声问道:“我没事,你呢?” 少女看着他身上受的伤,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两颗豆大的泪珠突然从眼中悄无声息地滚落了下来,滴在齐振威的脸上,冰凉凉的。“我也没事。”她应了一声,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齐振威轻轻啜泣起来,却再也没有转过头去瞧他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洞中的光线却渐渐明亮起来了,差不多快到破晓时分了。山洞中安静极了,除了少女低低的抽泣之声,还有一阵水滴击打着岩石所发出的“嘀嘀嘀”的声音,仿佛近在身边,齐振威抬头向着声音来源处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有水滴从洞顶滴下来,地面上已是湿了很大一片,当然了这是常年累月的结果。 当下齐振威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只觉得口中干渴难忍,若是能有点水喝那就好了,他很想对少女说不要把眼泪浪费了,留点给我喝也好,可始终没有说出口。 少女却像是通人心意一般转了过来,两只眼睛哭得红肿,关切地问道:“你渴吗?要不要喝水?” 齐振威点了点头,心里却想:你有水吗? 只见少女站起身来向着滴水处行去,两只手掌做成碗状一滴滴地接着落下来的水滴,约莫接了数十滴水后快速奔到齐振威身边将手掌对准他的嘴,一滴、两滴,齐振威只能勉勉强强喝到两滴,要知道用手掌盛水,效果自然不会太好。少女又折返回去,开始盛水,一连来回了五六次,虽然每次齐振威都只能喝到微不足道的两滴水,但他的心里却是即开心又感动,望着少女忙碌的背影,心想要是能够娶到这么好的老婆,当真是一件幸事。想着想着,不由得为自己的这个想法笑了出声。 这时少女刚好盛水而回,看到他笑,以为他是嫌自己手脚笨拙,当下把掌心中的水全撒到他脸上,假嗔道:“你笑什么?不给你喝了!” 齐振威不说话只是傻傻地笑。 少女心中有愧,在他身旁坐下,问道:“你还渴吗?” 齐振威摇了摇头,突然问道:“你不恨我了?” 少女微微扳起了脸孔道:“别问我,我现在心里乱得很,也不知道爹爹是死是活,如果被我查到如果他真是被你爹所害,那么我还是要------报仇。”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别过了头去,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她又明显犹豫了一下。 其实她现在之所以会这么热情,完全是念在齐振威昨夜不遗余力救她脱离苦海的份上,他可以说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报仇的决心,只觉得一时之间心中烦躁不堪。当下又转过身去,良久两人都没有在说话,如此空旷的山洞除了水滴击打岩石的声音外一下子又变得静悄悄的,两人又是孤男寡女独处一洞,若是有话说还好,没话说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为了缓解一下气氛,齐振威率先打破沉默(注意哦,男孩子追女孩子主动很重要),道:“你想不想知道刚才为何我会笑?” 少女没回头,也没有说话。(通常不说话的目的是希望你继续说下去) 齐振威接着道:“我在想啊,如果能够有幸娶只熊猫回家当老婆那到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 少女一下子转过了头,满脸疑问:“娶只熊猫当老婆?”(看,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就有了继续发展的可能) “对啊!”看着少女疑惑的眼神,齐振威心里笑笑,解释道,“你想啊,第一,俗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现在大熊猫的数量非常稀少,又不容易存活下来,搞不好将来有可能会成为重点保护对象。第二,熊猫的性情通常情况下是很温和的,不喜欢和别人闹矛盾,既温柔又善良。第三,它们脸上常年挂着两个黑黑的眼圈,看起来非常好笑,就跟现在的你差不多,哈哈哈哈------” 说完,齐振威自个儿先乐了起来。(以笑声带动氛围,因为笑声是可以传染的) 少女一愣,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和熊猫划上了等号。当下快速奔到滴水处,低下头对着满是水迹的岩石照了好一阵。 那块岩石其实是一块青石,估计已经历经千百年时光了,只见其表面已经被水滴洗刷得光润如玉,当真明亮得有如一块铜镜一般。 一望之下少女花容失色,只见才经过短短一个晚上,她的脸上已明显带着一种倦意,容颜憔悴,尤其是两只眼睛肿得大大的,隐隐有两圈黑眼圈,不禁想难过他说我像只熊猫,转念又一想,不由得心下一震,他说要娶只熊猫老婆,又说我像熊猫,言下之意岂不是------抬头一瞧齐振威,正好看到他对着自己傻傻地笑,脸上立刻飘起两朵红云。(害羞了,基本上说明已经动心了) 可是没过多久,她脸上的笑意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蹙,转身向着洞外走去。 齐振威急道:“你去哪?” “不要你管。”她又恢复了那种冷冰冰的语气。(女人的脾气就这样,捉摸不透,习惯了就好) 齐振威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始终使不出半点力气,无比焦急地道:“现在千万不能出去,马上就要日出了,那群鬼既没有找到女魔头眼下又死了两个兄弟,怨气正瞅无处发泄呢!你现在若出去了,岂不是自个往枪口上撞?” 少女停住脚步,侧过脸道:“我去给你找点水喝,你躺着别动。” 齐振威大喊:“我不渴,我不渴,我不要你走。” 就在这时突听“嗤”的一声破空声响,一物疾飞而出,刚好击中少女的后背上,少女只觉得全身一麻,又像是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一只脚还迈在空中呢,此刻正表演着“金鸡独立”。 那物事滚落在脚步,打了几个转才停下来,却是一颗普普通通的小石子。 光线无法照耀的阴暗处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了出来:“小王八蛋,别哭爹喊娘的了,没经过我的允许你媳妇走不了。” 听到这个声音两人不禁一惊,俱都没有想到这么安静的山洞内除了他俩之外居然还藏着别人。 少女心想:“这山洞之中不知道还藏着多少人,刚才我和他之间所说过的那么多肉麻的话估计都给这些人听到了,这下可当真羞死了,以后传了出去还怎么做人啊,真想一头撞死在石头上算了。”还好,她只是想想,并没有真得付诸行动。 齐振威却想:“偷听别人的隐私,这么没道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估计也不是什么正道人士,只希望不要是‘地狱门’的爪牙,否则,我们刚刚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这下又要跌进火坑里了。” 第十六章 嗜血妖花 齐振威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一缕晨曦透过崖壁的缝隙,照进阴影处,隐隐呈现出一个朦胧的身影,那人盘坐在一处巨石上,上半身挺得直直的,两只手掌掌心朝天端放在两腿上,那姿势像是庙里的和尚在坐禅,不过听声音可以初步认为应该是个女性,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这个世上也不乏声音女性化的男人,只有等看到相貌、身材之后才能断定是男是女。当下齐振威暂时把她认定是一个尼姑,因为她的身前还安放着一个香炉状的东西,只不过没有在上面插香。 “你是谁?”齐振威选择把这句当作开场白。 “我是谁?就不告诉你。”阴恻恻的声音冷笑几声,转而对着少女道,“女娃娃,刚才你们之间的所有谈话我都听到了。” 听到这里,少女脸上一红,不由得低下了头。 阴恻恻的声音继续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已经有点喜欢这个臭小子了?” 少女微微一愣,头低得更低了,半天不语。 齐振威很奇怪这个尼姑为什么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喜不喜欢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过心里倒还是挺感激她的,因为这个问题也是他心里想问却又不敢问的,当下不吭声,静静地等待着少女的回答。 谁知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不说话就表示喜欢了。”(看来她到是真的能够猜得透少女的心思,估计真是个女的)。尼姑继而提高嗓音道,“女娃娃,你可不要轻易被男人的甜言蜜语给蛊惑了啊,有句歌词唱得好‘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对于这句话我可是深有体会,也是非常赞同的。” 齐振威急道:“不是还有一个‘人人爱’的吗?你怎么不唱出来啊,明显是对我们男人有偏见,姑娘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他现在才发现,他居然连少女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人人爱?老娘我活了半把岁数都没有遇到。”(通过这句话可知她绝对是个女的)。 齐振威冷哼道:“这种绝世好男人哪是你随便能够遇到的。”同时心里忖道:“这么凶巴巴的女人哪个男人敢要啊,谁娶了谁倒霉,难怪至今还是个剩女,最后又做了尼姑,真是活该!”当下有点幸灾乐祸,哈哈大笑起来。 笑到一半,少女突然一声尖叫:“不要!” 齐振威只觉得胸口处突然被人猛地踩了一脚,一阵揪心的疼痛感立刻像是电流般流遍全身,此时此刻他哪里还笑得出来,简直快要哭出声来了。睁眼一看,只见一个打扮妖艳的美少妇正微笑着看着他,两只细长的眼睛秋波暗藏,勾人魂魄。这人虽然已经上了一定的年纪,但眉目之间却别有一股中年妇人独有的成熟韵味。 齐振威没有看到这个女子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奇道:“你又是谁?” 美妇人俯下身子,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抚摸着齐振威的脸庞反问道:“你说我是谁?” 话音刚落,齐振威认得正是那个阴恻恻的声音,不由得惊道:“你------你不是尼姑?” 美妇人笑道:“谁告诉你我是尼姑。” “那你究竟是谁?” 美妇人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就是你口中的女、魔、头。”她的语声虽低,却还是清晰地传到了少女的耳中。 齐振威和少女身子俱都一颤,半天说不出话,怎么也无法把群鬼口中的女魔头和眼前的美少妇联系到一起。 “是不是这里痛啊?我给你揉揉。”美少妇的手顺着齐振威的脸颊一路摸到了他的胸口,温柔地摩挲着他的胸膛,“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 少女看不下这一幕,不由得转过头去。 美少妇口中吹气如兰,齐振威只觉得口中清香扑鼻,胸膛处的那只手柔若无骨,很有节奏地帮他抚摸着,心中果然感到阵阵惬意,非常受用,可是口中却是一声也不哼。 美少妇的手游移到齐振威断了肋骨的地方,停了片刻,突然重重按了下去。 “啊!”齐振威还没有喊出声,突然口中被人塞进一块手绢,把嘴巴堵得死死的,所有的呼喊声都只能硬生生地往肚子里面吞落。 少女刚想张口喊“不要”,突然眼前人影一晃,已被美妇人点了哑穴。 “看到没有,这就是男人。”说话间,她已经站在了少女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绕着她转了一圈,一双迷人的细长眼睛扫描着少女的每一个部位,从身前到身后,从头上到脚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突然伸出手抬起少女的下巴咂着嘴道,“啧啧,真不愧是一只美丽的小狐狸精啊,上天真是不公平,怎么就把你造成了天生的尤物,追你的男人一定很多吧,连我都快忍不住对你动心了,哎呦,这可怎么办好呢?” 齐振威嘴里不停“嗯嗯”着发不出声,心里却想到这女人该不会男女通吃吧,这可比他妈的色鬼还厉害啊!与其说那色鬼是个色魔,这人简直就是个变态啊,变态当然比色魔更可怕了,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不行必须想个法子把她救出来。可是自己这个样子还是先救救自己好了。 美少妇突然身手把少女推倒在齐振威身边,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瞬间板起脸冷冷道:“你们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小鬼,老娘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这么一个隐蔽的山洞,还故意把洞口掩盖得严严实实的,没想到就被你这个女娃娃没头没脑地闯了进来。进来也就算了,居然为了个臭男人哭得死去活来,一边哭还一边说什么‘齐哥哥,齐哥哥,我对不住你,来世要做牛做马才能报答你对我的恩情什么的------’听得我当时心中那个寒啊,要知道那时老娘正在练功的紧要关头,稍有分神轻则前功尽弃,重则走火入魔。若不是我及时摄住心神,此刻早就成了废人一个了。” 美少妇越说越气,齐振威听得心里很受用,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少女表面上冷冰冰的,却原来这么关心自己的安危,当下转过头瞥了身旁的少女一眼,却见少女并没有看着他,估计是为了不让齐振威看见自己的羞赧之态,所以才别过了头去。 美少妇望着齐振威的得意样子,冷哼一声道:“你们男人不就贪图美貌女子的颜色嘛,可是等到她们人老珠黄的时候又开始移情别恋,出去拈花惹草。男人整个就是朝三暮四的动物。”继而转头对少女道:“女娃娃,瞧你执迷不悟,老娘今天就帮你个忙,考验一下你的如意郎君对你的爱情忠诚度到底有多高。”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伸进悬在腰畔的一只小布袋中,小布袋鼓鼓的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宝贝,很快齐振威便知道了,只见美少妇摸出一只通体紫色,晶莹剔透,形状很像是香炉的小鼎。 齐振威心里忖道:“难道这就是鬼车夫口中的鬼门秘宝‘紫晶鼎’?只是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这妖妇到底玩得什么把戏?” 美少妇把宝鼎捧在掌心中一阵摩挲,眼睛里满是狡黠的光芒,齐振威被她的眼神瞧得一阵心慌,心想她想对我做什么?美少妇揭开宝鼎的盒盖,只见那水晶做成的小鼎中居然种着一株奇形怪状的花,一共有五瓣紫色的叶子,每一朵花瓣的边缘都长有锯齿形状的尖刺,就像是一张大张着的鳄鱼的嘴。齐振威瞧得仔细,却又发现那并不是花,因为那整株花都在蠢蠢而动,花瓣上布满了血丝,并且有节奏地跳动着。 齐振威心下感到一阵不安,这么古怪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隐隐觉得将有要事发生。 美少妇俯下身无比狡黠地望了齐振威一眼,突然牵起少女的手来。 齐振威猛地摇了摇头,嘴里却发不出声音。 美少妇用自己的指甲在少女右手的食中二指上一划,两滴殷红的鲜血滴在了那朵奇花的身上,慢慢渗了进去,整朵花仿佛受到了号召顷刻之间便醒了过来,五张花瓣卷拢起来,紧紧缠住了少女的两根手指头,锯齿刺入少女的皮肤,一丝丝红色开始在花瓣中荡漾开来。 齐振威眼神中立刻流露出恐怖的神色,把头摇得更猛了。 美少妇眼中神色得意,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片刻之后,五张花瓣由紫变红,鼓胀得像是一只只蠕蠕而动的虫,少女的鼻尖沁出了一滴滴汗珠,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 就在这时只听得洞外一阵脚步声响起,显然有人正在靠近。 美少妇脸上神色慌张,连忙伸出手指在五张花瓣上轻轻一抚,那花瓣好像怕痒一样,立刻松了开来,只见少女的两根手指干瘪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第十七章 洞中聆密 耳听得山洞外面脚步声越来越响,美少妇立刻合上鼎盖,将紫晶鼎重新放回小布袋中,当下俯下身子一手抱起一个,左肋下挟着齐振威,右肋下挟着少女匆匆往山洞腹地掠去。 没想到这山洞还真的挺大,越往里面走去只觉得空气越来越湿冷,光线也渐渐暗淡下来,山洞腹地之中甚至终年照不到阳光,伸手不见五指。然而洞顶上却亮着无数双泛着红光的小眼睛,在黑暗中一明一灭甚是可怖。 美少妇掠空而至的声音刚刚响起,洞顶上顿时沸腾了,只听得一阵阵扑棱翅膀的声音在耳边震响,美少妇连忙俯下身子紧紧贴住地面,无数双红眼睛蜂拥而出从三人的头顶上方掠过,向着泛着亮光的洞口飞去。 齐振威知道是美少妇的声音惊动了正倒挂在洞顶上休憩的蝙蝠,抬头一看,只觉得目光所及之处乌黑黑的一大片,这里的蝙蝠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良久,三人伏在地上不敢做声,直到扑棱翅膀的声音渐渐沉寂下来时,美少妇复有抱起两人找了一处隐秘的处所,将两人放在地上,自己找了一块平坦的岩石坐下。就在这时,突听洞口处有人一声惊呼:“妈呀,怎么这么多蝙蝠啊?这里别是蝙蝠的老巢,咱们还是赶快换个地方吧!” 紧接着传来一声吆喝:“畜生,看招!”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物体坠地的声音,“噼里啪啦”响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停歇下来。 只听另一个声音拍掌笑道:“婆婆的这手绝活当真是吃遍天下一招鲜,这许多银针往蝙蝠翅膀上这么一插,这些蝙蝠当场便成了只会走路不会飞的老鼠,妙啊妙啊!”(齐振威认得这个声音是饿死鬼,心想他们果真还是找到这里来了,看来今日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原来群鬼死了两名兄弟,一致认为是齐振威两人干的,内心复仇心切,一路上要找他们报仇雪恨,然而却怎么也找不到两人身影,于是一路找来误打误撞便找到了这个山洞。 银发婆婆道:“不是老身吹牛,别说是蝙蝠,飞出来的便是苍蝇,老身也能让它们有翅膀也飞不上天,定要它们满地找牙,老身以前专攻的就是暗器专业,所以在这方面的造诣自认为在江湖上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哼哼。” 胆小鬼也来凑热闹道:“婆婆,我看您以后可以尝试着卖卖烤蝙蝠翅膀,您看,这么多免费的原料既省了成本,说不定还能赚钱呢。” 饿死鬼哈哈笑道:“有理,有理,婆婆,等我以后从‘地狱门’退休之后,我就专门来帮婆婆照顾生意好了,这样也不用担心会饿死了,哈哈哈哈。” 银发婆婆也笑道:“饿死鬼你还是饶了老身吧,你那个无底洞老身就是用所有的翅膀喂你吃只怕也填不满啊!” 众人有说有笑进了山洞,只有那带头鬼一人走在最前头,一声不吭,显得无比的阴鸷。但是众人早就习惯了他的为人处事,也就不以为意了。 齐振威听着他们谈笑风生,心里不由得诧异道:“奇怪了,群鬼一下子便死了两位兄弟照理说应该内心悲愤不已才是,这下怎么有说有笑,心情似乎还相当好呢,真是奇怪,且听他们说下去再说。”于是继续凝神静听。 忽又听到饿死鬼咂着嘴道:“说到这个我肚里的馋虫又爬出来了,听人家说婆婆的手艺江湖闻名,有机会真想尝尝啊!” 银发婆婆听得无比受用,笑道:“不必等,婆婆现在就做给你们吃。” “真的?那当真太好不过了。”几只小鬼发一声喊,分头去捡树枝树叶了。 没过多久,山洞内升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火堆,众人围着火堆坐定。银发婆婆随手捡了几只蝙蝠拿到滴水的岩石处开膛破肚洗得干干净净,随后用手中拐杖逐个串了起来,架在两个用粗树枝做成的三脚架上烤将起来。从齐振威望出去的方位刚好能够看到带头鬼的正面,只见其面色阴沉,似乎心事重重,与周围轻松和谐的气氛甚是格格不入。 有人往火堆中扔了点树叶进去,火势顿时旺了起来。 烤了没过多久,银发婆婆又从衣服里面摸了几只瓶瓶罐罐出来,往烤蝙蝠上倒了一些粉末。 胆小鬼奇道:“这是什么?” 银发婆婆道:“这些做饭的家伙老身一直都带在身边,没有它们吃什么都不习惯。” 没过多久,山洞中就飘起了一股浓浓的香味,闻之不觉让人舌下生津,当真要把每个人肚子里的馋虫都要勾出来了。 银发婆婆手中的拐杖是用精铁铸就,浴火不化。又过了一会儿,烤蝙蝠上面溢出了金黄色的油脂,空气中的香味更加浓重了。众人均匀地分光了拐杖上的蝙蝠,开始大吃大嚼起来。 一直都闷不做声的带头鬼突然道:“好吃,当真好吃,大家多吃点,吃饱睡好晚上才能够有力气大干一场。” 银发婆婆道:“好吃点就多吃点,反正地上还有那么多蝙蝠,不够的话老身在给你们烤几只。”随后扳下烤蝙蝠的一只腿放在嘴里“吧唧吧唧”嚼了一阵,转头对带头鬼道:“听说鬼车夫秘密向你传达了门主的指令,门主的原话是怎样的你且说来让老身听听。” 带头鬼正吃得津津有味,吃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讲话,但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只好搪塞道:“原话记不清了,门主的大致意思便是定在今晚他老人家会亲自率领‘地狱门’众徒攻打蟠龙堡。” 此语一出,齐振威不由得心头一震,大呼不好! 只听银发婆婆接着道:“如此莽撞行事,只怕出师无名。” 带头鬼摇摇头道:“这点倒是不用担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门主既然下了这个决心自然已经想好了借口,只要说蟠龙堡不顾武林同道情谊私藏本门叛徒,到那时便可以打着‘反恐’的幌子趁机向蟠龙堡发难,名正言顺,再说江湖上大鱼吃小鱼,小鱼吞虾米的现象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这个世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会有什么怨言?” 齐振威听了这句话心里冷笑:“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蟠龙堡能有今天的成就岂是浪得虚名?况且堡内高手如云,城墙又是固若金汤,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被你们攻破?”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还是不免替蟠龙堡的安危捏了一把冷汗。 银发婆婆道:“这么说门主已经有十成的把握了?” “总之到时候自然有人里应外合。” 听到这里齐振威心里才真得着急了起来,心道:“原来到时候有内鬼接应,怪不得他们会如此有恃无恐,这下糟了,父亲多半不知道堡内的兄弟中安插有‘地狱门’的内鬼,何况堡内人数如此众多要想把内鬼揪出来当真是海底捞针啊!不行,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通知父亲,让他们做好临战的准备。”随即抬头瞧了瞧,只见少女脸色苍白,胸口微微起伏,想来是对刚才的事情仍然存有余悸。而一边的美少妇双目紧闭,两腿盘坐,似乎又在练起了功。 齐振威尝试着运了运气,这一运之下胸口处便如万针扎刺,疼痛难忍,额头上汗珠立刻涔涔而落,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了最后的尝试。 银发婆婆又问道:“唉,你可知不知道到底是谁卧在蟠龙堡,怎么老身对此事一无所知?” “这个------”带头鬼面有难色,显然他是知道的,想说但是又有所顾忌。 几个小鬼显然对政治方面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所以也没有关心两人之间的谈话。 饿死鬼的脚下已经骨堆如山,但他依旧埋头苦干,嘴里的还没有啃完,手里已经准备好了下一只。 胆小鬼偷偷向着山洞四周张望一眼,只觉得阴森无比,当下不由得把身子往火堆处凑了凑,好让火光的温暖驱走心中的寒意。他望着山洞腹地的方向口里喃喃道:“不知道里面空间大不大,这么黑,说不定里面还藏着什么好东西。”他说话的声音极轻,却还是被带头鬼清清楚楚地听在了耳朵中。 带头鬼支吾了半晌,突然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得正旺的树枝道:“胆小鬼说的对,我去里面瞧瞧。”其实他并不是真得觉得山洞腹地中藏着什么,只不过是借这个动作来避开银发婆婆的追问。 胆小鬼却是一脸茫然,挠着头百思不解:“我刚才到底讲了什么了?” 胆小鬼原本无心的一句话却引起了带头鬼的思考,他想这个山洞这么隐蔽,搞不好姬妖花就藏在里面,当下假戏真做,擎着树枝,一步步向着黑暗中走去。 眼见火光越来越亮,带头鬼马上便能发现他们藏身的所在,齐振威焦急地望了美少妇一眼,只见她一到关键时刻果然睁开了眼睛,迅疾地捡起两枚石子夹在食中二指之间,瞅准时间,先把第一枚石子向着远处空中激射,紧接着两指一甩,第二枚石子照准第一枚打去,两枚石子在空中相撞,发出铮然声响。 带头鬼身形何等迅速,早就向着声音传来处追去,群鬼发一声喊,紧随其后。 说时迟那时快,姬妖花突然把地上的两人往左右腋下一夹,猛提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向着洞口的光亮处飞奔而去,她的轻功着实惊人,等到群鬼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离洞口不远了,群鬼情知中计,发一声喊,叫苦不迭,此时追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之间一人从黑暗处跳将出来,手中拐杖一横拦住姬妖花去路,拐杖上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只见上面还挂着好几串烤蝙蝠。此人正是银发婆婆。原来她和姬妖花交过无数次手,知道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当下识破她的计谋,藏身在山洞边的阴暗处把守住洞口。 第十八章 重返密室(一) 银发婆婆立刻抓了满满一把银针,使出“鸦雀无声”的手法,手腕一甩,只见一阵银芒耀眼,根根银针向着姬妖花射去。 姬妖花两肋下还夹着两个人,连一只手都腾不出来,眼见得避无可避,谁知危急关头,她右手高高一举竟把齐振威当成了一张肉盾来用,这下齐振威才算是真正领略到了银发婆婆的厉害,只见那银针竟一根不落全射在了他的背上,密密麻麻一片,使他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刺猬。 托了齐振威的福,姬妖花安然无恙地闯出了山洞,脚下一使劲,身形便在了几米开外,而且还是在她身上背负着两百多斤重物的情况之下,由此可见她在轻功上的造诣是何等得惊人,但她丝毫不敢有所松懈,满以为群鬼会在身后穷追不舍,所以直到奔出到几十米远的地方时才遥遥向后一瞥,却连个鬼影都没有见着,那些群鬼居然追到山洞口时便纷纷停住了身形。 这一下姬妖花心里充满了疑问,想来想去,始终不得其解,不由得心想:“莫非这些人吃了烤蝙蝠后,个个都感染了病毒,发生了变异,变成了吸血鬼,所以不敢踏出洞口一步将身体暴露在阳光之下,害怕会被阳光烧成一片灰烬?”想着想着,不禁感叹了起来:“看来路边的那些烧烤表面上闻起来香得要命,实际上也是毒得要命啊,这种垃圾食品以后还是不吃为妙。”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群鬼之所以没有追出来是另有原因罢了。 齐振威感觉此刻自己又飞上了云端,最近发生了两件事情令他很纳闷,第一件事情便是为什么女人总是喜欢抱着他在天上飞?第二件事便是为什么别人总喜欢用各种各样的针往他身上扎? 想到最后他只好无奈地得出了一个结论: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姬妖花肋下夹着两人在林中疾掠,饶是她轻功再高,体力再好,一口气跑了这么长时间也难免会感到劳累,于是看到不远处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时便想在上面休息一会,哪知脚尖刚刚沾到树叶,林中突然发出嗖嗖嗖几响,无数只羽箭从林间的灌木丛中飞出迅捷无伦地向着姬妖花射到,姬妖花不由得“咦”了一声,两脚交错着在脚背上连踩几下,身形一下子拔起三四米跃到了上面的树枝上,但是没等她站稳,又听得嗖嗖嗖三声连响,只见三只羽箭分上中下三路向她连珠般射到。 姬妖花不禁恼怒起来,两脚在树枝上一蹬,身形跃起,躲开了下路与中路两只羽箭,紧接着身子又在半空中一转,一记旋风腿把从上路飞射而来的羽箭踢得倒射了回去,她腿劲奇猛,那羽箭被她一踢顿时流星般向着灌木丛射去,只听下面传来一声惨呼,显然有人中箭了。 姬妖花面露得意之色,刚想展动身形,突然之间破空之声迭起,所到之处都有无数羽箭飞出,一时间林子中箭如飞蝗,遮天蔽日,有的箭射空,绝大多数的箭则是钉在了树干上,发出“笃笃笃”的连响。 齐振威心中暗自庆幸姬妖花没有把他当成肉盾来挡,否则就算他有十条命那也是不够用的。这时林中突然响起一声嘹亮的哨响,像是用来相互报警的声音,齐振威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当下把头摇得像是波浪鼓一般,急着想要开口说话,无奈嘴里被塞了东西,自己说出来的话都变成了嗯嗯的声音。 姬妖花此刻正被这些羽箭迫得焦头烂额,心头憋着一股火正无处发泄,正巧一只羽箭迎面射到,心想这臭小子闹得厉害,且吓他一吓也好叫他给我老实一点,当下又把齐振威当成肉盾来使,好在姬妖花是有心耍他,无心害他,那箭刚好贴着齐振威的面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啊!”齐振威心里受了惊吓,喉咙里喊了一声,这个字刚好是个开口音,这一下他的嘴巴立刻张得奇大无比,堵在里面的手绢应声掉落,他立刻破口大骂道:“臭婆娘,我只不过是想好心提醒你,这个地方是蟠龙堡的军事要地,机关密布,暗卡林立,你若是走错了一步随时都有可能被射成一只刺猬,没想到你反而恩将仇报,真是狼心狗肺!” 姬妖花听到他骂自己是“婆娘”,心里已是不爽,不由得嗔道:“你想唬我?” 齐振威也怒道:“我唬你干什么?你自己不要命了,我们还要命呢,再说了你以为你的仇家真的放过你了吗,其实他们早就对蟠龙堡的防御措施有所耳闻,晓得厉害,所以才没有来追赶你。” 姬妖花还想再教训他一下,但看到林中灌木丛间人影幢幢,知道这小子所言非虚,心想:“难怪那些群鬼不敢来追我,原来是怕了这些伏兵,这小子似乎对蟠龙堡很熟悉,也不知道他是谁,且听听看他有什么办法,要是他敢耍什么花招,到时候再教训他也不迟啊。”当下急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齐振威见自己终于掌握了话语权,不由得欢喜:“我知道蟠龙堡中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那是一个位于湖边的密室,平时没有人会去那个地方,我带你去怎么样?” 姬妖花正躲躲闪闪,狼狈不堪,心想自己反正也没有什么好去处,这小子所说的地方听起来到是挺理想的,于是道:“臭小子你可听清楚了,若是敢在老------不,是本小姐面前耍花招的话,到时候有你好受的,知道吗?” 齐振威心里窃笑道:“都已经是人老珠黄了,还什么小姐,我呸,不害臊。等一下我就把你带到蟠龙堡高手最多的地方叫你插翅也难飞。要是能够见到父亲或是大哥就更好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收到晚上将有人攻城的消息,不过我看多半是不晓得了。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通知他们。” 他心里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嘴里却道:“不会,不会,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在婆婆面前耍花招的,再说了婆婆见多识广哪是那么容易上当之人呢,婆婆说呢?”他口口声声叫她婆婆,便是有心在口头上讨点便宜。 姬妖花“哼”了一声,不再跟他说话,脚下用力,展开绝顶轻功,向着齐振威所指的方向飞掠而去。 在齐振威的指引下姬妖花果然顺利地潜入了蟠龙堡,而且一路上也只见到了三三两两的守卫,果然防守得并不严密。姬妖花很高兴,心想:“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个老实人,果然没有骗我。” 齐振威心中却并不是这么想的,此时的他比谁都要郁闷:“奇怪了,蟠龙堡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平日里这一带都是防守得很严密的,今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松懈?”其实他不知道堡内绝大多数的卫士都被派出去寻找雨狂屠的下落了,所以真正留下来的卫士并不多。 就在这时远远听得一阵卫士的脚步声传来,听声音便可知道这一拨的人数比前几拨的要多出很多。 姬妖花身形一闪在一座假山后面藏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齐振透过石缝往外张望,正好看到领队的那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体格魁梧,神情彪悍,认得这人正是东方护法赵彪,心想此人武艺高强,说不定能够救我脱身,打定主意,等到他们经过面前时就大声求救,没想到自己的咽喉处突然一凉,原来是被姬妖花的两根手指紧紧扣住了,看来姬妖花还是信不过他。稍一犹豫间,这群卫士已经走过了他们身前,越走越远。直到连他们的背影都瞧不到了,姬妖花才松开两指,急道:“你说的密室呢,快点带我去。” 齐振威无奈,只好向姬妖花指明了去湖边密室的方向。 第十九章 重返密室(二)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带着丝丝凉意,似乎能够吹散郁积在每个人心中的烦恼,然而齐振威却依旧眉头深锁,此刻他正在纳闷蟠龙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一下子少了那么多的卫士?正想间,突然远远地瞧见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海,不由想到这时候不知爹爹在不在,若是在的话那我就算拼着一死也要把这个消息传给他。打定主意,当下说道:“姐姐,姐姐,往那片竹林的方向去。”他心里有求于人,嘴也一下子变得甜了。 姬妖花还以为密室在竹林里面,于是转身向着竹林掠去。但是她的心里始终是对齐振威有着一丝提防,深怕他使出什么诡计,于是便远远地停住身形隐匿在枝叶繁茂的竹林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见竹林掩映间隐藏着一座小屋,这里虽然也是个修身养性的极好所在,但却不是什么密室。 姬妖花的两根手指重新扣在了齐振威的喉间。 齐振威极尽自己的目力向着小屋望去,突然全身一震,倒不是因为喉咙被扣,而是因为他看到有一条人影正蜷伏在一扇窗下似乎在偷听什么,而这个人他也是认得的,正是西方护法叶凤阳。于是不由得心想:“这个叶凤阳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难道------难道他便是‘地狱门’派来的卧底?”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全身一震。刚想拼死想向父亲求救,但转念一想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远,等到父亲出来时也估计只有给自己收尸了,搞不好还要连累到雨晴。当下只好恨恨作罢,向姬妖花指明了密室的方向。 姬妖花退出竹林飞掠而去。 三人来到湖边,姬妖花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当她看到巨石上题着的“绝世好湖”四个字时不由得冷笑道:“嘿嘿,人家都说字如其人,这几个字写得这般丑陋,估计写字的人也定是个丑八怪,嘿小子,这几个字该不会是你写的吧?” 齐振威听得出她是故意开他玩笑,当下冷笑道:“你懂什么,这叫作蝌蚪文,少见多怪。” 姬妖花白了他一眼也懒得跟他斗嘴,眼睛扫处只见一座巨大的貔貅石像翻倒在一边,不由得心想到底是什么样的蛮力才能推倒这么重的石像?当她看到石像底座旁边那一个方形的孔洞时才知道那是密室的入口,于是不愿再多想,手臂加紧肋下的两人立刻跳了进去。 地道的入口在白天光线的照耀之下很是明亮,所以姬妖花很快便走下了百来级台阶,然而地道是一路往下延伸的,所以越往下去光线越来越暗,而空气中的潮湿阴冷之气也是越来越重,森森寒意简直像是透过皮肤进入到了每一个人的心里,三人竟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噤。 姬妖花望着前面的漫漫长路不由得恼道:“你小子是不是在耍我,到底还有多远?” 齐振威懒洋洋道:“一直往前走,等你穿过四扇铁门就到了,信不信由你了。” 姬妖花“哼”了一声不再言语,黑暗之中眼睛不能视物,所以她只得晃亮了一个火折子,将其叼在嘴中,以便照亮前进的道路。火光一亮起,只见四周的崖壁上爬满了密密的藤蔓植物,头顶上方也是到处都张着巨大的蜘蛛网,那蜘蛛长得一只比一只吓人,当真是见所未见。 果然没过多久,视线中便出现了一扇倒在地上的铁门,令人奇怪的是锁眼处的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还好好地挂在上面,而铁门与山石的连接处却出现了明显的断痕。 齐振威一瞥之下心中一懔,想到:“这扇铁门显然是被人徒手推倒在地的,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蛮力?是了是了,一定是那个怪人破牢而出时所做的,那晚还全亏他救了我和雨晴一命,看来他对我到是没有什么恶意。不知道他后来回密室中了没有,最好已经回来了,等下见到姬妖花的时候再狂性大发,一下就把她给结果了,嘿嘿,这样最好。” 姬妖花匆匆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铁门,微微一怔,她的警惕心很重,当下停下了脚步,转头问齐振威道:“这扇铁门怎么回事?” 齐振威为了消除她心中的疑虑便撒谎道:“这里已经废弃好久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这扇门就倒在了地上了,继续往前面去你还可以看到另外三扇报废了的铁门。”一面说一面心想:“那怪人手中没有钥匙,肯定是用蛮力将这些铁门一一拆除了,天啊,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姬妖花居然对他的话信以为真,继续放开脚步往地道深处奔去。 果然不出齐振威所料,下面的三扇铁门真的报废了,第二扇铁门被利物劈成了两半,一分为二倒在路上;第三扇铁门上破了一个大洞,姬妖花使一招“燕子穿堂”刚好从中间钻过;一阵奔行,火折子的光芒虽然摇曳不定,但是依旧将四周围照得微亮,突然一阵阵耀眼的光芒从前面传来,姬妖花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只见面前的地上撒满了大大小小的铁片,反射着火折子的光芒,亮闪闪的,恍若碎了一地的玻璃。刹那间,三人几乎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他们已经猜到了这些密密麻麻的铁片便是第四扇铁门,虽然心中觉得这一想法荒诞不经,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们不信。 姬妖花此刻心中惊疑不定,心想:“无论是谁将这扇铁门打得稀烂,毫无疑问这人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可别中了这个小鬼的圈套。”当下厉声喝道:“小鬼,你刚才说的可是实话!” 齐振威笑道:“小的怎敢在您老面前撒谎?” 姬妖花哼了一下,道:“谅你也不敢。”心中却犹疑了一下,不过只一下,她又勇敢地向前行去。 很快三人便进入了一个大小适中的石洞,放眼一望,只见里面的陈设很简单,简单得令人感到有点寒酸。 除了倒在地上的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外,靠墙处还有一张宽大的石床,破破烂烂的草席上面堆满了大小不等的碎石,而靠墙处的崖壁上有明显岩石碎裂的痕迹,想来这些碎石便是从上面掉落下来的。 第二十章 幽冥鬼火 深夜,蟠龙堡聚义厅,一片灯火通明。 由于堡内一夜之内发生了许多大事,齐生男正召集众人召开紧急会议。 会上人人踊跃发言、畅抒己见,气氛十分活跃。 谁知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大厅的窗户忽然被震碎,飞进来两团火焰,一红一绿,红的妖艳,绿的诡异,火焰漂浮在空中滴溜溜旋转着,不时发出“哧哧”的声音。 众人的眼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焰所吸引,一时间都瞧得呆了。 齐生男愣了一愣,忽然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大叫道:“这是幽冥鬼火,大伙儿快屏住呼吸,小心中毒!” 话音刚落,空中的两团火焰渐渐暗淡了下去,紧接着是“砰砰”两声,火焰中爆发出两团烟雾,依旧一红一绿,但是两种颜色瞬间便糅合在了一起,弥漫了整个大厅。 变化实在太快,旁边的几个卫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吸了几口气,忽然伸出两只手扼住自己的咽喉,只觉得喉咙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呼吸困难,挣扎了一阵便倒在了地上,五官渐渐扭曲,两颗眼珠子死鱼一般凸了出来,死状十分骇人。 众人瞧得一阵心惊肉跳,纷纷往窗口、大门处奔去,几人刚刚越出窗外便发出声声惨叫,显然外面早就伏有敌人。 齐生男迅速向着场内环视一眼,又瞧见几名卫士倒了下来,正万分焦急间,一眼看到了大厅角落里堆着几只大缸,缸中盛满了清水,知道这些水是平时用来做打扫卫生用的。此刻他脑海中思念电转,已经想到了一个破解毒雾的好法子。当下奔到水缸边上,气沉丹田,立马站桩,两手在胸前各划了几个圆,运起了真气,全身衣袖恍若吃饱了风,竟鼓荡荡起来,口中突然发出一声清啸,恍若龙吟,沉肘扭腰,两手往缸中一浸一拨,恍若龙吸水一般将缸中的水尽数吸了出来,在他胸前渐渐凝聚成一个水球。 齐生男脚踏五行八卦,两手在胸前不停地抱球、抱球,片刻间只见水球越积越大,等到时机成熟,他一声大喝,双掌一推,水球爆射而出,撞在屋顶正中的横梁立刻“砰”地散发开来,瞬间四面八方俱是水汽。那奇异烟雾一遇到水汽便沉淀了下来,片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见到毒雾消散立刻放开捂住口鼻的手掌贪婪地吸了几口空气。齐生男则双手扶住水缸的边缘微微喘息,显然刚才那一下消耗了他很大的体力。 叶凤阳急忙掠到他的身边扶住了他。 “我没事。”齐生男推开叶凤阳伸过来的手,上前一步,向着黑漆漆的门外朗声说道,“阎王要人三更死岂能留人到五更,三岁阎王,既然来了为何藏头藏尾?莫非怕了老夫不成?” 在场的众人听得“三岁阎王”到了,不由得心下一惊,纷纷向着门外望去,但见外面漆黑一片,瞧不见有半条人影,到是时不时有风吹过,卷起掉落在地上的灯笼。 正在众人犹疑不定时忽听得几声阴恻恻的笑声响起,令人心悸的笑声中几条人影分别从敞开着的窗口、门口跃了进来,只见左手的窗口处站着两人,一个满头银发、牙齿残缺的老太婆,身旁一人则是缩头缩脑,显得胆小如鼠,分别是银发婆婆和胆小鬼;右手的窗口处也同样站着两个人,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晾在了竹竿上,飘飘荡荡。另一个身材中等,背负双手,一张脸上瞧不出任何表情,显得无比的阴鸷,分别是饿死鬼和带头鬼。忽然大门外一阵马蹄声响,黑暗中奔出了一匹黑色的马,后面还拖着一辆黑色的车,却是那鬼车夫。 齐生男心下暗暗称奇,目光来回搜索,始终不见“三岁阎王”的身影,原来他惊奇的并不是突然出现的五人,而是迟迟不肯现身的那人。 黑马一声长嘶,在门下停下了脚步。鬼车夫那阴恻恻的声音飘了出来:“齐老弟,好久不见,想不到风采依旧啊!” 齐生男一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呆了一呆,心想这鬼车夫的声音怎么这般熟悉,突然间惊醒过来,哈哈大笑道:“真令人想不到一向以鬼王使臣自称的鬼车夫居然便是三岁阎王,三岁阎王便是鬼车夫,你骗人骗得好苦啊!”此语一出,在场之人尽皆哗然,连鬼门中人也是满脸愕然之色,显然就连他们也被瞒在了鼓里。 突听鬼车夫嘿嘿冷笑道:“普天之下看来也只有老弟才配做我的知己。”(言下之意便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齐生男恨恨道:“阎王老儿,蟠龙堡向来与地狱门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夜擅自攻城也未免太嚣张了吧,你胆敢不把武林道义放在眼内,你就不怕得罪了武林同道?” 三岁阎王冷笑道:“嘿,齐老弟,你以为我是师出无名吗?今夜我可是特地向你兴师问罪来了,一共是三条罪状,你听清楚了。第一,你的宝贝儿子齐振威杀死了我的两个下属,而且用的手段极其恶劣,简直与禽兽无异,毫无人性可言;第二,你窝藏地狱门的叛徒姬妖花,居心叵测;第三,那是你我之间的私人恩怨,你唆使我的爱将雨狂屠背叛老夫。今夜,老夫便要来讨个公道。怎样,以上三点你是服还是不服?” 没等齐生男开口,一旁的祈福当先叫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齐生男点点头道:“说的不错。如果是这般强词夺理,那么我也同样列得出三条罪状。第一,你用毒针加害我儿齐振威,手段一样卑劣;第二,你说我窝藏叛徒,纯属口说无凭,只怕难以令人信服;第三,那也是个人恩怨,自从我义弟雨狂屠十五年前中了‘蚀心蛊’的毒至今人不像人,狗不像狗,这笔帐我也正想找你好好算一算。” 三岁阎王突然哈哈大笑几声,冷冷道:“有趣,实在有趣,好,今夜就让我们来把这笔帐算清楚。”话音刚落,只听“嗤嗤”两声,又是两颗小球从车厢内激射而出。只见两颗小球迎风自燃,在半空中烧成了一红一绿两团火焰,紧接着又迅速化成了毒雾。 齐生男知道对方又要故技重施,也不敢大意,连忙退回水缸边上,重新施展出“青龙取水,云开雾散”的绝技,满满一缸的水又被吸了出来,在他的手中汇聚成一个圆球,然而就在他想要“拨云去雾”之时,突觉背后一股劲风袭来,想要躲开已经是来不及了,“砰”的一声巨响,他的后心处已被人重重击了一掌,衣衫破裂,血肉模糊,同时一击之下全身的真力立刻散乱,水球应声而裂,溅了他一身。 齐生男又惊又怒,急忙转过身体,却见原本面目谦和的叶凤阳忽然间变得无比狰狞,狞笑着又向他攻出一掌,电光火石间,突然一条人影掠了过来,挡在齐生男身前,硬碰硬地接了叶凤阳这一掌,只听“砰”一声响,两人身躯一震各退了好几步,齐生男急忙扶住他,却见他正是赵彪。 赵彪急道:“老爷,这个叛徒交给我吧,你快去救救场内的兄弟们。”说罢,冲上前去和叶凤阳厮杀起来。 齐生男不敢相信平时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居然是个叛徒,憋在喉咙处的那口血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鲜血还没有落地,他忙提起真力,双掌用力一吸,地上的水渍也顿时被强劲的掌力吸了起来和鲜血混合成血球。 齐生男大喝一声,又使出了那招“拨云去雾”,片刻间毒雾消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向着场中一望,只见群鬼已经和几大高手捉对厮杀起来,地上却躺着许多卫士的尸体,而且个个五官扭曲,死状可怖,想来他们死去的那一刻痛苦极了。看着这么多兄弟横尸当场,他心里也是痛苦极了,突然大喝一声,恍若半空里打下一个霹雳,喝声中,只见他满头长发根根飘起在空中,全身衣衫“啪啪”作响,双手抡了一个圆,双掌前推,一股凌厉无匹的气劲挟着风雷之声向着鬼车冲击而去。 那马一声惊嘶,立刻人立起来,车厢一阵晃荡间,突然一条黑色的人影从车内蹿了出来,迅捷地犹如鬼魅。 黑影从人群中间穿过,两边的人连他的身影都没有瞧清楚突然发出一声惨嚎,个个瘫软在地,五官扭曲,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断了气。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巨响,那辆鬼车立刻被气劲炸成了碎片,木屑纷飞间,又增添了一抹血红的颜色,原来那匹黑色的宝马也被气劲撕得血肉横飞,血水冲进大厅内流满了大半个地面,一时间只觉得血腥之气扑鼻而来,这里俨然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齐生男瞧见门下弟子惨死,内心又是一阵悲痛,此时的他宛如一只负伤的雄狮,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五指成爪,向着黑影猛扑过去。怎奈那条黑影的速度快到了极端,而且异常得狡猾,齐生男一扑之下居然没有扑中,不由得恼羞成怒,脸上红光一盛,杀气暴涨,身子一跃,人已经在了半空,两只鹰眼捕捉着黑影,正好看到那黑影悄无声息地欺近赵彪的身边,急喝:“赵彪,闪开!” 赵彪反应何等灵敏,闻言就地一滚,人早已滚出了战圈。 突听半空中一声狂吼:“绝天灭地!” 响声未绝,只见漫天掌影向着黑影和叶凤阳所处的战圈罩下。 赵彪虽然处在战圈之外,但依旧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几乎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身子更是无法动弹,在这股重压之下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 那黑影果然停住了身形,全身一缩,竟然蜷曲起来缩成了一个圆球。 而叶凤阳被那股压力压得跪倒在地上,膝盖尽碎,到最后连整个人都不得不趴在了地上。铺天盖地的掌影纷飞而下,只听得一阵“砰砰啪啪”的声响,战圈内地砖尽碎,石屑纷飞,原本平平整整的地面瞬间变得坑坑洼洼。叶凤阳身上血肉分离,早已体无完肤,惨嚎声不绝于耳,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悚然。而那些掌影击在黑球之上却好似击在枯木败絮之上,未见丝毫动静,连丝毫声音也没有。 赵彪不忍再看,居然狂呕起来。 齐生男此刻正处在下降之势,最后一掌向着那团黑球击去,只见其右掌掌心红彤彤的,显然布满了真力,但听空中风声呼啸,这一掌真有开山裂碑之势。 突然那黑球蹦起一丈多高向着齐生男冲去,也是一掌迎上。 “砰”一声巨响,恍若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响,众人只觉得耳中“嗡”的一声响,连耳膜都差点震碎了。 两条人影一合乍分,各退了好几步,黑球突然向着门外滚去,融进了漆黑的夜色中。 齐生男一声大喝,闪电般追了出去。 门外又刮起了一阵风,风中还飘着滴滴血珠,大厅内打斗声依旧不止。 第二十一章 万蛊之王 望着外面渐渐亮堂的天空,齐振威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道:“黎明------现在竟是黎明了。”随后颓然靠着石壁,眼神涣散,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 雨晴不忍看他的憔悴样子,悄悄凑过去,低声道:“三天之后我有办法出去,相信我!” 没有想象中的反应。 声音压得更低:“真的,我不骗你,到时候自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还是没有反应。 雨晴泄了气,耳语道:“你一定要挺住,相信我,就三天,三天后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哦,真的吗?”姬妖花豁然睁开双眼,不怀好意地笑道,“好啊,我到是有耐心想看看三天之后你们究竟怎么出去法。” 雨晴睁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明明说得那么小声加小心,可还是被听到了。 姬妖花拍着胸脯微笑:“忘了告诉你们,姐姐我的听力可是天下第一,要没有这点本事怎么可能逃过有着‘恶魔爪牙’之称的‘地狱犬’的搜捕呢?” 雨晴微微一愣,随即展颜一笑:“听到也无妨,其实我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安慰这小子罢了。” 姬妖花笑笑:“谅你也没有这个本事,不然你们现在还能够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吗?”眼角瞥到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小手,不由得一阵气恼,自己心里却明白这是完完全全的嫉妒。 “小两口挺甜蜜的嘛!”姬妖花伸了个懒腰,从石床上一跃而下舒展了一下筋骨,眼角的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一样事物,“咦,那是什么?” 原来堆砌在角落里的碎石堆下露出一段铁链,末端深深嵌入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块中,对照崖壁上的痕迹来看,不难推断是被人从墙上连根拔除的。 姬妖花眼尖,一把将断链扯了出来,用力扯了几下感觉还挺结实的,随后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破洞,估算了一下铁链的长度约摸有大半个密室的高度后,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令谁都猜不透她的心中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看着一步步走上前来的美少妇,雨晴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你想干什么?” 姬妖花拿出紫晶鼎:“我的宝贝肚子饿了,该吃早饭了,你们谁先?” 齐振威虎目一睁,一声大吼:“我!” “好,那就从女娃娃先开始。”姬妖花眼里流露出戏耍的笑意,一步步逼近雨晴。 齐振威火了:“不是说了让我来吗,你快放开她!” 姬妖花笑笑:“我就喜欢和你对着干。” 齐振威无奈:“好,那就先从她开始------喂,你怎么还不放手?” 姬妖花笑得更开心了:“不是说了吗,我就喜欢和你对着干,今天这顿早饭她喂定了。” 齐振威心下焦急,决定使出杀手锏:“大姐,你高抬贵手------有事好商量,何必做得这么绝呢!” “呦,好弟弟,叫得真动听啊,做人就应该这样嘛,何必性子那么犟嘛!来,多叫几声让姐姐听听。” “大姐大姐大姐------” 姬妖花得意地笑:“好吧,看在我好弟弟的份上就放了她一马,不过你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敢骗我,就休怪姐姐翻脸不认人了,哈哈。” 就这样,虽然齐振威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简单地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当然了按照齐振威的性格,自然不会将所有的事实都告诉她,而是半真半假。 “最后一个问题。”姬妖花脸上的笑容消失,神情变得无比凝重,“雨狂屠是不是在蟠龙堡?” 齐振威和雨晴不约而同一惊。 雨晴奇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爹爹的名字?” 姬妖花更奇:“你爹爹?开什么玩笑,雨狂屠没有娶妻,哪来的女儿?” 雨晴流下眼泪:“我是他捡来的,但是我一直视他为亲身父亲。” 齐振威小心地问道:“你找雨叔干什么,难道你是他的仇家,来寻仇的?” 姬:“恰恰相反,我是来救他脱离苦海的。” 齐:“我劝你还是不要见他了,雨叔现在没有一点人样了。” 姬大怒:“小子,想找死?” 齐:“他是我爹的义弟,又是我的雨叔,我希望他的病能治好,但是我觉得希望不大。” 姬:“我自有办法,他现在在哪里?” 齐:“本来应该在这间密室中的,后来好像逃了出去,在乱葬岗还是它救了我和雨晴,后来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姬:“这就对了,我就想嘛凭你们两个小屁孩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蛊人?” 齐、雨惊呼:“蛊人?” 姬:“不错,地狱门的人都被三岁小儿下了蛊,都不再是纯粹的人类了。比如,色鬼他身上寄宿着‘合欢蛊’,懒鬼的是‘沉香蛊’,饿鬼的是‘食风蛊’,胆小鬼的是‘金甲蛊’,长舌鬼的是‘妖舌蛊’,带头鬼的是‘王者蛊’,我的是‘神耳蛊’,至于雨狂屠中的则是最惨无人道的‘蚀心蛊’。” 齐:“这个三岁小儿怎么这么变态,为什么要给每个人都下蛊?” “为了控制我们的命运,好为他效力。”姬妖花长长叹息了一声,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雨狂屠和我本来是三岁小儿最得力的助手,是他的左膀右臂,同时也是一对秘密的恋人,后来我跟随着他一起成功逃离‘地狱门’,本以为从此可以远走高飞去过自己喜欢的日子,谁想不久之后我们的蛊毒发作,我忍受不住折磨不得不回去找三岁小儿求他赐药,雨狂屠则不肯再向他屈膝,于是忍受着痛苦离开了我。” 雨:“你们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蛊吗?” 姬:“没错,三岁小儿的手法很诡秘一直都将众人蒙在鼓里,直到我们那次叛变之后众人才惊醒。” 齐:“那有没有什么解法?” “有且只有一种方法。”姬妖花的眼睛突然放出光芒,手紧紧握住紫晶鼎,突然掏出匕首向着齐振威逼近,“而且这个方法还需要你出力。” 来不及惨呼,黑色的血液从齐振威割破的手腕上流出,整整一碗。 齐振威恨恨道:“臭婆娘,你把我当成义务献血的工具啊,干脆杀了我吧!” 姬妖花不说话,一本正经地拿出那条断链,仰起头在破洞的正下方来来回回踱了几步,像是在计算着什么,突然飞身而上,手一扬,断链从破洞中穿了出去,又一下从旁边一个狭窄的缝隙里穿了进来,顶端的石块卡在了里面,立刻笔直地垂了下来,晃荡了几下便静止不动了。 一旁的齐振威和雨晴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好怔怔地瞧着。 姬妖花回首狡黠地一笑道:“两个娃娃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好戏即将登场了。” 只见她从腰畔鼓起的皮囊中掏出了紫晶鼎,放在铁链正下方的地上,打开鼎盖,露出了里面张牙舞爪的蛊王,然后飞快地端起血碗,飞身又上,碗里的血却是一滴都没有洒出来,到了顶端,碗口一倾,她将整碗血沿着铁链从头浇了下来,鲜血源源不断地流过铁链,最后全部流进了蛊王大张着的嘴里。 还没完,好戏才刚刚开始。 没过多久,外面寂静的深夜里传来一阵清晰的“沙沙”声,好似有什么东西向着破洞爬了过来,果然,在周围火光的照耀下,只见一条拇指粗细的小青蛇扭动着蛇躯,从破洞口缠绕着铁链爬了下来,嘴里鲜红的蛇芯一吞一吐,似乎感觉到了美味佳肴的召唤。 青蛇才爬到一半的路程忽地拧转蛇头,目光凶狠地紧盯着身后的一物。细细一看,这才发现一只巴掌大,长满细而密的茸毛,浑身五色斑斓的蜘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青蛇的身后,似乎被青蛇的凌人的气势所吓,突然调转了身躯,用圆圆的腹部对着蛇头。青蛇头呈三角,显然剧毒无比,此刻两颗尖锐的毒牙正向着蜘蛛咬去,千钧一发之际,蜘蛛尾部的突起处突然射出一蓬细丝,罩住了青蛇的眼睛。青蛇昂起蛇头,挣扎了一下,没想到这丝居然越缠越紧,没多久,几乎把整个蛇头覆盖了起来。 这时,这只五彩蜘蛛突然又调转身躯,长驱直进,可是没爬出几步,一只蝎子悄悄地来到了蜘蛛身后,尾部高高翘起的毒钩一下子扎进了蜘蛛的腹部,同时又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给青蛇也来了一下,在毒液的麻痹下,五彩蜘蛛抱着青蛇滚下了铁链,径直掉进了蛊王的嘴里。 赤尾毒蝎像是打了胜仗一般,高翘着尾部的毒钩,小心翼翼地向着蛊王接近,嘴里发出咄咄逼人的威胁声音。 然而好景不长,片刻间又有几只尾部长着七种不同颜色分叉的巨大蜈蚣成群结队地爬了下来,干掉了阻挡在前进道路上的蝎子后,向着最终的boss,也就是蛊王发起了进攻,可是蛊王像是来者不拒一般,挥动着五只触手尽数将它们吞进了嘴里。 就这样,随后又陆陆续续地来了无数不知名的毒虫,像是同时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召唤聚集在了这里,可是又无一例外地成了蛊王的腹中之物,竟不知道自己是来赴死的。 姬妖花向着齐振威甜甜一笑:“说起来,还真应该谢谢你身上的血,否则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毒虫也不会争先恐后地前来送死。” 齐振威不解道:“我的血?” 姬妖花轻松一笑道:“不错,不要忘了你中了七绝毒针,所以此刻你的血液里已经带着天下绝毒。这些毒虫平时都喜欢在一些充斥瘴气的地方聚集,简单来说哪里最毒,它们就会前往哪里。” 齐振威咬牙切齿道:“所以你拿我的血作诱饵,卑鄙。” 雨晴忽然惊呼起来:“眼睛!” 两人循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蛊王的五只触手就像是一张渐渐张开的嘴一样分了开来,从中又吐出了几具完整的蛇骨,一眼望去,紫晶鼎的四周已经堆起了累累白骨。犹如花苞般绽放的五只触手对应着就好比是人的五根手指,诡异的是,除了最中间的触手之外,其余的四只触手正中央各自开了一条细缝,睁开了一只黑色的小眼睛,左顾右盼着,极为灵动。 雨晴又惊呼起来:“中间的好像也要睁开了。” 众人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姬妖花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紧紧凝视着蛊王的正中心,然而那只眼睛只是微微睁开一线,然后又紧紧闭上了。 姬妖花的手捏成拳头,那样用力,就连指甲都抠进了肉里。 第二十二章 下凡仙女(一) 这一天晚上,齐振威探着头从破洞向上望,只见深邃的夜空中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遥遥挂在天边,心想今晚又是一个月明如水的天气,这样的夜晚若是能够和心爱的人手牵手一起漫步在静静的湖边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啊!只不过那个破洞实在是太小了,若是大一点的话他一定会带着雨晴从那里爬出去了。眼下却只有叹气的份了。 齐振威拉起雨晴的手正想要陪她说几句话,却见雨晴连忙用食指比在自己的嘴边示意他噤声。他很自然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姬妖花,只见她也和往常一样坐在石床上闭目练功,身子一动不动,脸上神色庄严,一丝不苟,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尊菩萨一样,齐振威忍不住想笑,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雨晴一手捂住嘴巴,扼杀了他的笑声。 雨晴微微摇了摇头,指了指姬妖花,又用食指在自己嘴上比了比,示意他不要出声。 齐振威见她脸上的表情既严肃又焦虑,似乎心事重重,于是知趣地闭上嘴,把头歪向一边睡觉去了。 雨晴却时不时地从破洞中往外张望一下,又仰起头侧着右耳像是仔细聆听着什么,但是听了好一会儿,除了风刮过破洞所发出的呼呼声外别无声响,只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就在齐振威快要进入梦乡时,雨晴忽然用力地摇了摇他的身子把他吵醒了。齐振威以为他想跟自己说话了连忙又凑了过去,谁知她又是用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样一连好几次,每次齐振威双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她总是要来把他摇醒,似乎故意跟他作对不让他睡觉。刚开始齐振威并不恼怒,但是久而久之,无论是谁都会受不了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一个睡意向着齐振威袭来,雨晴的手又准时地搭了过来。这下齐振威忍无可忍了,正想要发作,突然一阵冷风从破洞中灌了进来,立刻冲散了他的睡意。 只听寂静的黑夜里突然响起了几声尖锐无比的哨响,恍若夜枭般的声音,但是那声音连着响了三下,过了一会儿又连着响了三下,开始听似乎离得稍远,这一次距离却拉近了很多。 雨晴的身体猛地一震,迅捷无匹地从衣袖中掏出一根细长的竹管来,对着破洞处使劲一吹,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然从这根毫不起眼的竹管中传了出来,比外面的不知道响了多少倍。 一声响过,雨晴吸了一口气刚想吹第二声,齐振威也刚想捂上耳朵的时候,姬妖花突然出现在了雨晴的面前,一把抢过竹管,折为两段,怒喝道:“你是天女宫的人?谢凡尘是你什么人?”可是还没有等雨晴回答,她却突然伸手点了两人穴道,一下便把两人挟在肋下,口中喃喃道:“这个地方再也待不得了。”说话间身子已经向着密室入口狂奔而去。 姬妖花眨眼间便穿过了四道铁门,一路向上狂奔,瞧她那样子慌慌张张的好像刚刚见到了鬼一样。 齐振威心里奇怪不知道雨晴这丫头叫来了什么厉害的人物居然把姬妖花吓成这样,当下向她望了一眼,却正好瞧见雨晴在对着他笑,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阶梯前,姬妖花开始拾级而上。一阵晃晃颠颠中,齐振威抬头一瞧,从那方方正正的孔洞中望出去刚好看到了外面的一角星空,只见缀满繁星的夜幕澄澈如洗,一轮明月遥挂天边,看来今晚的确是个月光普照的好天气。 将要奔出洞口时,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不禁让人感到阵阵寒意,忽听得耳边风声呼啸,只见寒光一闪,一柄剑悄无声息地从外面刺了进来,剑尖遥指之处正好是姬妖花的咽喉。 眼见着自己前进的道路被阻,姬妖花大惊之下急忙摄住心神,右手使劲一提,想要把齐振威当成肉盾替自己挡住那一剑。 齐振威只感到自己的后心处寒气森森,剑尖似乎已经刺破了他的衣衫,当下心下惨叫一声:“吾命休矣!”然而令谁也想不到的是就在剑尖将要触及齐振威后背的肌肤时,那柄剑急忙回撤,无论是速度还是时机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从中可以看出那人绝对是位用剑高手。 趁着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姬妖花足下一用劲立马从洞口中冲了出去,身形高高跃起在星空下。 雨晴突然大喊一声:“练姐姐救我。” 话音刚落突见一道白影从貔貅石像后面蹿了出来挡住了姬妖花的去路。白衣人一声清叱,手中长剑舞了几个剑花,霍霍的剑光顿时交织成网拦住了姬妖花的去路。 姬妖花身形落地,左顾右盼间,见对手只有一个人,不由松了一口气,低声喃喃:“幸好那人没有来。” 齐振威匆匆抬头一瞧,只见眼前的白衣人不仅衣服是白色的,脚上的鞋子也是白色的,面上还带着白色面罩,露出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只觉得此人当真是纤尘不染,恍若从天上降到人间的仙女一般。 白衣女子长剑对准姬妖花喝道:“你是什么人,快点放下那个女孩。” 姬妖花却是一改刚才的惶恐之色,冷冷问道:“天女宫只来了你一个人?谢凡尘呢,她怎么没有来?” 白衣女子秀眉一蹙,厉声喝道:“大胆,你竟敢直呼家师的名字,简直就是找死,看剑!” 这女子眉目间看似透着秀气没想到脾气却是如此暴躁,说干就干,当下手中长剑一挺,直刺姬妖花面门。 要知姬妖花素来爱惜自己的容貌,此刻见对方第一招便要让她毁容,更是怒不可遏,眼见得那一剑来得迅速无匹,当下便把齐振威一举,料想对方必然会撤剑,果然不出所料,那白衣女子虽然与齐振威不相识,倒也是不敢随便加害,当下把剑尖往下一压,改刺姬妖花小腹,这一下变招奇快,姬妖花着实吃惊不小,连忙使出鸳鸯连环腿,这才险险地化解了这招。 白衣女子一招落空,顿时火起,手中长剑接连刺出,“唰唰”几剑逼得姬妖花退了好几步。可是每到紧要关头姬妖花便拿齐振威做挡箭牌,轻轻松松便化险为夷,像是有意戏耍她一般。 白衣女子顿时怒不可遏,出剑更快,出招更狠,终于一个收势不住,“嗤”地一剑划伤了齐振威的手臂,鲜血顿时顺着剑刃流下。 齐振威呻吟一声,差点晕了过去。 雨晴顿时急道:“练姐姐留心,别伤到了无辜。” 姬妖花咯咯大笑:“是啊,要是伤到了她的小情郎,她也要跟你急。” 白衣女子虽然心中怒不可遏,却是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只听那尖锐的声音又响起。 绝世好湖的另一头突然飞出了两条长长的白练,白练虽然也是丝织而成,质地轻柔,然而竟是风吹不动,稳稳当当地落了下来,笔直地铺在湖面上,乍看之下像是两座白色的长桥。月光照耀下,又见六名风度翩翩的白衣女子分成左右两列,从湖的另一头涉水而来,这六名女子也是白衣白鞋,面罩白巾。此时只见她们人人平展双臂,轻移莲步,白色衣袖吃饱了风,猎猎作响,她们的每一步都踩在白练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从湖中央信步而来,当真是美妙非凡、不可言语。 要不是身上的剑伤火辣辣地疼痛,齐振威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在睡梦中呢! 就连姬妖花一时间竟也看得呆掉了。 第二十三章 下凡仙女(二) 直到两边的最后两名女子都上了岸,湖中的白练猛地被抽上了天空,此时又恢复起丝绸的质地,居然在风中不住地飞舞飘荡起来,向着星空中的一个白色人影飘去,那人简直像是从月亮里面飞出来似的,只见其身子微微前倾,两臂平伸,随风起舞间,那两条长长的白练被她托在身后,竟然是她衣服上的两只飞袖。 看到了她,齐振威心里一口咬定此人定是常年居住在广寒宫里面的嫦娥仙子,如果不是,他情愿割下自己的脑袋。 “谢凡尘!”姬妖花惊叫一声,这时才想起再不跑就来不及了。谁知她身形刚刚一动,那六名白衣女子几乎是在同时“唰”的一声拔出了背上的长剑,连同那个姓练的女子一起,身形一晃之间已经团团围住了姬妖花,长剑的剑尖指向一点,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平时训练有素。 而且七人所站的方位很有意思,左三人右三人,练仙女表面上与姬妖花形成对峙,实际上是居中策应。齐振威一看她们的阵势有点像是一把勺子,心下奇道:“这算是哪门子阵法,难道是勺子阵法?”突然间身体猛地一摇晃,原来姬妖花已经开始冲阵了,又把他当成肉盾来挡攻来的剑。 齐振威心中越想越火,口中“臭婆娘,贼婆娘”的叫个不停。 姬妖花左冲右突,东奔西走始终不能冲破七仙女列成的阵势,无论她跑到哪里,她们都会如影随形紧紧缠着她,而且相互交错穿插之间,那阵势始终不乱,只要脚跟一站定,依旧是左三人右三人,当中一人主持大局。每当姬妖花身形跃起,想要飞掠而去时,那七把长剑往她头顶一架,织成一片剑网,把她罩在网内,任她插翅也难飞。 姬妖花越战越惊,手足间早已方寸大乱,这时耳边又听到齐振威聒噪个不停,心中更是怒不可遏,大叫道:“臭小子苦头没有吃够,好,让你再长长记性。”这时她正好舞起鸳鸯连环腿踢飞了练仙女手中的长剑,没等她落地,左边三把长剑眨眼间刺到,她一声冷笑,把齐振威往面前一举,左边三人有所顾忌连忙撤回长剑,谁知她两脚一沾地,突然往左边猛冲,要把齐振威往那剑口上送去。 左边三人出剑的速度奇快,撤剑的速度却明显要慢很多,而且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使出这样一招,眼见齐振威往自己的剑口上撞来,却又来不及撤剑,大惊之下花颜失色。 雨晴忍不住大声惊呼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影从眼前划过,往那三柄剑上轻轻一拂,冰冷无比的剑锋立刻被荡到了一边,定睛看时,不过是一条在风中如蛇般飞舞的白练,白影又一闪,白练即被收回。 不远处一个无比清越的声音道:“不得伤害无辜。” 借着那一冲之势,姬妖花已经在阵势的左边冲出了一个缺口,此刻她的心下虽然害怕,口中却依旧冷笑道:“谢凡尘,你装什么好人,你杀过的人难道还会比我少吗?”言毕,嘿嘿一声冷笑,身形已经跃起在了半空中,等到七仙女赶过来时,已经追她不及,不由得心下又恨又恼。 谢凡尘不慌不忙道:“把人放下再走。”右手随随便便一挥,手中白练“嗖”的一声飞出,绷得紧紧的,像是一只急射而出的箭。 姬妖花耳听得“隆隆”的破空之声,刚想躲开,却是避之不及,只觉得右脚脚裸处一紧,像只风筝般被拉了回去。她在空中无所借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往七仙女所列的阵中飞去。将到地面上时突然七柄剑同时刺到,三柄剑刺她左手手腕,四柄剑刺她右手手腕,姬妖花左手连忙把齐振威一挡,那三柄剑急忙收回。右手却只躲开了两剑,另外两剑俱都刺中她的手腕,一阵揪心的疼痛不得不令她松开了右手。 雨晴落地的同时大喝道:“把他也放了。” 姬妖花飞起几腿踢开刺来的长剑,忍住疼痛冷笑道:“想要救你的心上人就来吧!” 雨晴大怒,就地一滚手中已经接过了一个姐妹递来的长剑,厉喝道:“刚才让你领教了我们的‘七星北斗阵’,现在再请你领教我们的‘八仙过海阵’。” 姬妖花冷笑:“有什么法宝尽管使出来好了,老娘命中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七仙女变成了八仙女,人数增加了那阵势自然也要变。此时八人已经围成了一个圈,把姬妖花困在了阵中,手中长剑剑尖遥指一点,脚步不停,快速地转起圈子来,刚开始速度还不怎么快,渐渐的,速度一下子加快了,到最后尘土飞扬,居然再也看不清谁是谁。 姬妖花一阵头晕目眩间,只觉得周身像是埋伏着千军万马正等着向她冲杀过来,把她碾成肉末,心中恐惧之情大增,不由得叫苦道:“看来今天老娘的命真得要送在这群娃娃手中了,唉,只可惜------”突然想起了一事心中顿时一狠:“不行,我还有事情要办,我还不能死。”突然大吼一声把齐振威横执在胸前,向前猛地冲了过去。 原来她是想用破“七星北斗阵”的方法继续破“八仙过海阵”。 可是她想得太容易了。 只见她身形移动的时候,阵势也跟着一动,始终保持着一个完美的大圈,无论她怎么冲始终冲不破。突听练仙女的声音叫道:“全体报数。”自己当先喊了一个“1”。 紧接着不同的声音喊道:“234567。”语声飞快,像是连在了一起。 练仙女大叫道:“好,众人听令,奇攻偶守,奇守偶攻。”语音刚落,只听一声喊,剑光霍霍,四柄剑从四个不同的方位同时刺出。 姬妖花吓得出了一声冷汗,胸前的两剑被齐振威匆匆挡过,身后两剑却已经刺到,“嗤嗤”两声,肩头上、屁股上各中了一剑。没等她喊一声痛,四柄剑刚退另外四柄剑又同时刺出,这次她躲过了一剑,却连中三剑。 刹那间,此上彼退,此退彼上,八人已经如波浪般连攻了六次,姬妖花虽有齐振威做肉盾也已经是伤痕累累,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虚弱得瘫软在了地上。 八人正想结果了她的性命,突听谢凡尘淡淡道:“够了。” 众人一起收剑立在当地。 谢凡尘道:“姬妖花,多行不义必自毙,希望你能够及时回头,少造恶业。你去吧。” 姬妖花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又生怕她反悔,连忙拼出吃奶的劲往空中一蹿,像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摇摇晃晃地飞了出去。此刻她已经是孤身一人,所以身形快速绝伦,眨眼间便去得无影无踪了。 齐振威由于失血过多,已经昏睡了过去。 谢凡尘问了事情的经过,雨晴基本上如实相告了(除了一些不能告诉她的)。 谢凡尘查看了齐振威的伤势,眉头深锁:“齐公子受伤不轻,你们八个速速护送他回去,为师在这里等你们。” 姓练的女子叫作练彩霞,是雨晴的师姐。 练彩霞道:“师傅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谢凡尘叹气:“我和一个人曾经有过约定,不能踏进蟠龙堡一步。” 雨晴望着谢凡尘的脚下,一脸诧异:“可是师傅你现在已经踏进蟠龙堡了。” 谢凡尘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混账,我还不是为了救你这个臭丫头,你们听好了今晚的事情都给我守口如瓶,否则------哼哼。” “是、是、遵命、遵命------”众弟子连声答应着,眨眼间搀扶着齐振威逃之夭夭了。 “唉------”谢凡尘长长吐出一口气。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小湖边的竹林中,早已有人目睹了这一切。 第二十四章 三人盟约 此时此刻“绝世好湖”边的竹林中,两双眼睛正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一双露出贪婪之色,另一双却是闪闪烁烁,显得畏首畏尾。 “喂,胆小鬼,你有没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有------有啊,奇怪了,饿死鬼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连我肚子里的蛔虫都吃了?” 饿死鬼没有理他,一边冷笑一边喃喃自语起来。 “你在念叨些什么啊?”胆小鬼忍不住问道。 “知道吗,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姬妖花已经练成了万蛊王,而且就带在身上,我们体内的蛊虫一定是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才会如此惊恐万分。” 胆小鬼不由得喜道:“那我们岂不是有救了?” “不错,万蛊王能够吞噬天下间的一切蛊虫,这次我们真的有救了。” 若不是饿死鬼及时制止,胆小鬼差点忘乎所以地欢呼起来。 饿死鬼压低声音道:“走,我们现在就去追姬妖花,凭我们两人联手一定能从她手上夺到蛊王。” 胆小鬼犹豫了起来:“可是------可是------” “可是个屁,现在老大他们全都挂了,要不是我拉着你逃得快,你现在还有命吗?只要解了蛊毒我们就是自由人了,你难道不想要自由?” “当然想要了,可是我心里害怕啊!” 饿死鬼脸都差点气白了:“怕你个头啊!不要忘了我们体内的蛊虫虽然对我们的生命构成了威胁,但是同时也赋予了我们超出常人的力量,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 “你说得对啊,我怎么给忘了?”胆小鬼在怂恿下终于鼓起了勇气,下一秒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一阵骨骼裂变的声音,他的脊椎逐渐弯曲成弓形,面颊上的颧骨开始向外凸起,两只快要眯成缝的眼睛中散发出毒蛇般的阴毒光芒,从十指顶端长出的尖利指甲开始刨土,没过多久整个人都钻进地下消失不见了。 饿死鬼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悄悄地溜出竹林向着姬妖花消失的方向遁去。 姬妖花用最快的速度逃出蟠龙堡后,为了逃命也不管树林中是否藏有埋伏,一头扎了进去,眼下最重要的是疗伤和养精蓄锐,然而出人意料,林中变得一片死寂。 不过这样的环境也正好满足了她疗伤的需求,于是她故意拣了一棵树干粗大的大树,背靠着坐下,这样可以防止有人从她背后偷袭,从这一个小细节可以很好地看到她的防范意识是很强的。 姬妖花在树下盘腿打坐了约摸一炷香时间,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愈合。就在这时,一朵乌云从远方飘来掩盖了明月的光辉,在这一瞬间,黑暗笼罩了大地,林中变得一片漆黑。 突然,有声音响起,轻微但是绝不寻常。 姬妖花下意识地摸了摸腰畔皮囊中的小鼎,警觉地感知着周围每一个细小的变化。 月光从云缝中探出脑袋,她注意到正前方的泥土有了反应,好像地底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姬妖花脸色突变,扶着树干踉踉跄跄地站起,转身欲走。可是晚了一步,一条身影从树后转了出来拦住去路,同时,一个尖尖的脑袋从前方的泥土中钻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条不住扭动着的蚯蚓,那脑袋朝天一仰把蚯蚓吞进了肚中。 “胆小鬼你什么时候变得比饿死鬼还贪吃,真让姐姐感到恶心。”姬妖花两道秀眉微微一皱,但立刻又舒展开来,一边说笑着一边坐下,表情显得很轻松愉悦。 “小姬你不逃了吗,不怕我们吗?”树后的饿死鬼冷冷道。 姬妖花一脸疑惑表情:“好笑,一下子又多了两个伙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干嘛要逃?” 饿死鬼冷哼一声道:“少跟我们攀交情,从你和雨狂屠背叛大家的那一天起,早已恩断义绝了。” 姬妖花听了这句话突然之间板起了脸孔,恨恨道:“饿死鬼,话不要说绝了,免得大家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饿死鬼道:“好,既然你有这个觉悟那事情就好办了,把蛊王交出来,我们放你一条生路,你若是不从,就别怪我们翻脸了。” 姬妖花大笑:“区区小事有何不可,尽管拿去。”说完,爽快地解下腰畔的皮囊抛给了他。 两个鬼当场愣住了,纷纷纳闷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爽了。 姬妖花奇怪道:“怎么还不走,难道你们说过的话全都是放屁吗?” 饿死鬼:“小姬你要是敢耍花招,我们兄弟俩保证会让你死得很惨的。” 胆小鬼:“对------对。” 姬妖花:“呦,我哪敢啊!你要是不信为何不揭开盖子看看清楚,不相信我的话总不会连自己的眼睛都不相信吧!” 饿死鬼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紫晶鼎,却始终不敢揭开盖子,只因里面藏着的是连他都无法驾驭的魔物。 两只鬼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最后倒是姬妖花潇洒地站了起来,随手拍去屁股上的灰尘,悠然道:“既然你们不肯走,那只好姐姐我走了!” “姐姐,今晚把话说清楚不然谁也别想离开。”胆小鬼整个身子一下子从泥土里跳了出来,几乎覆盖全身的鳞甲反衬着月光,诡异的身形活像一只穿山甲。 姬妖花:“那我就实话实说吧,蛊王还没有练成,你们拿去也没用。” 饿死鬼:“真的假的,既然没有练成,那为什么我们身上的蛊虫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姬妖花:“五只眼睛只开了四只,剩下的一只完全处于休眠当中。” 胆小鬼:“那也不错了,剩下的一只咱们自己练。” 姬妖花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两只鬼有点恼怒。 “就凭你们两个是练不成的。” 饿死鬼:“你好嚣张,难道全天下只有你一人会练蛊?” “没错!”姬妖花摘下戴在左手上的金丝手套,在两鬼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月光下只见她的左手上血肉全无,只剩下五个光秃秃的骷髅指节,看得两只鬼瞠目结舌。 “你的手?” “仔细瞧清楚了这就是代价,当初我费劲千辛万苦从‘三岁小儿’的手中偷走了蛊王,也曾天真地认为凭着自己的能力也能把它练成,谁想这蛊虫竟也是有灵性的东西,只认一个主人,没办法我只好尝试着用自己的血肉喂了它一段日子,这才慢慢让它接受了我这个新主人,所以你们若真的想自己练的话就不妨试试我的方法。” 饿死鬼听后脸上的表情立刻温柔起来:“小姬别生气嘛,大家好好商量商量。” 姬妖花吐了口唾沫:“商量个屁,一句话,要么联手,要么翻脸!” “爽快,我们联手!” 山洞内,三个脑袋紧凑在一起,正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从紫晶鼎中传出来的声声异响。前不久,姬妖花将胆小鬼捕捉来的毒虫一股脑儿地倒进了紫晶鼎中,此刻蛊王和各种毒虫之间的战斗正激烈地进行着。 饿死鬼:“听,里面的战斗这么激烈这次肯定有戏了。” 胆小鬼:“真的?哈哈,有救了,有救了!” 姬妖花:“别吵,给我安静点!” 没过一会儿,小鼎中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姬妖花手指颤抖着将鼎盖揭开了一条狭小的缝隙,朝里望了一眼,旋即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不用问,结果肯定是失败了。 胆小鬼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样子很是伤心。 饿死鬼沉思道:“是不是毒虫不够,我叫胆小鬼再去抓些来。” 姬妖花摇了摇头:“没用的,看来已经不是毒虫数量的问题了,而是这些毒性已经满足不了蛊王的胃口了。”听了这话,一向乐观的饿死鬼也开始有点丧气了:“五彩蜘蛛、七尾蜈蚣、赤尾毒蝎这三种毒虫已经是普天之下毒性最强的毒物了,若是连它们都失败了那到哪里去找更厉害的毒虫?” 姬妖花沉思了片刻道:“说到天下最毒,那也未必只有毒虫。” 胆小鬼像是受到了她的这句话的启发,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拍手道:“不错,毒虫不行还有毒药,但是天下的毒药品种繁多,到底哪种才是最毒的呢?” 话音刚落,三人不禁同时想到了一样让人闻之色变的毒药:“七夜亡!” “不错,说到天下最毒,还有什么比得过三岁小儿炼制的‘七夜亡’,只不过要想从他身上搞到,我看不太可能。” 姬妖花迈步出山洞,望着天光渐亮的东方喃喃道:“难道这真是天意?” “小姬,你在说些什么?现在求老天保佑似乎不太靠谱吧,还是快想想办法吧!” 由于姬妖花背对着两只鬼,谁也看不清此刻她脸上的神情。良久一声沉重的叹息之后,姬妖花决然地转过了身来:“用不着去向‘三岁小儿’摇尾乞怜,齐振威中过用‘七夜亡’浸泡过的七绝毒针,他血液中就有这种毒药。” 饿死鬼兴奋地叫了起来:“对啊!怎么把这小王八蛋给忘了,还是小姬聪明啊,你们等着,老子这就去把他抓来!” 姬妖花急道:“等等,记住要活的。” 饿死鬼奇道:“这小子反正活不久了,死的还不是一样?” 姬妖花道:“当然不一样,蛊王的胃口怪着呢,凡是不新鲜的东西它一概不接受的。” 饿死鬼只有苦笑:“这小东西简直比老子的肚子还要难伺候------好吧,活的。” 等到饿死鬼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姬妖花立刻如释重负般长长吐了一口气,回到山洞内收起紫晶鼎,决然地向着山洞外走去,把一旁紧紧盯着她的胆小鬼视作了空气。 距离外面广阔的天地只有一步之差的时候,胆小鬼突然从地下钻了出来,拦住了姬妖花的去路,满脸疑惑:“小姬,你这是要去哪,不等饿死鬼回来了吗?” 姬妖花满脸焦虑之色,表情相当不耐烦:“滚开,老娘要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胆小鬼吞吐着蜥蜴般的长长尖舌:“不是说好一起练蛊吗?” 姬妖花不说话,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的意味。 胆小鬼立刻醒悟:“你是故意借齐振威来支开饿死鬼的?” 姬妖花:“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早说过凭你们两个猪脑是斗不过我的,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 胆小鬼没有让步,毫不掩饰地亮出了自己的利爪,已经做好了搏斗的准备。 姬妖花一脸不屑:“你应该很清楚,就算你身上有‘金甲蛊’赐予的力量,也远远不是我的对手,真的想清楚要和我动手吗?” 胆小鬼心中一懔,只好闪到了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姬妖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