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画》 第一部 第一章 张自明一整天为上午检索到一份有关军事研究报告的内容所吸引，这份从国际战略角度出发研究的报告，全方位地阐述了中国与西方国家开战的可能性和取胜的可行性。怎么会有这种绝密的文章上网呢？他重新找寻这份资料的出处，但是再怎么查询都没有踪影。他想起上午检索到这份文件是用他最新发明的，无线搜索截取关键词的定位检索方式，这是他利用悬浮在大气中的气溶胶的粒子具有电学性质，研究出的一种高性能电子信号搜索功能获得的结果。实验是成功的，但是这种结局却是他没有料到的。怎么会将军事情报也捕获呢？而且这份资料太敏感了，连他这样的普通人士都能得到这种绝密文件，说明我们国家有关部门的网络安全系统出了破绽，他思考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要不要向军方报告这件事情呢？应该向谁向哪一级部门报告呢？他心里完全没有底，考虑到这份文件的绝密性和敏感性，如何接触军方的高层机关呢？要不然先放几天再说吧，自己也好好研究这份军情战略研究报告。 快下班时，在网上认识近一年的网友小草给张自明发来一封邮件，责备他怎么将他们相互间的邮件帖到爱吧上，担心他挨板砖。 张自明本来就对她没心没肺的很少给他来信有看法，他现在看了这邮件心里产生些许安慰，她还是为他好的，担心他挨板砖。 但是她怎么知道他将邮件贴上去呢？与她聊天的网站并不是这个啊。看来她在暗中观察，连他上了这个爱吧也侦察出来。他忽然觉得她对他还是在意的，起码让他感到一点点欣慰，她在观察他留意他，还有一些护着他的母性关爱。这些心理活动是否有点阿q？他自嘲。 他忽然想要见她，但是他们互不认识从来也从没有电话联系过，怎么找到她呢？她从来不提见面事情，也从来不答应他的任何想见面或者暗示见面的问题。 张自明想看看自己的运气如何。 他迅速给她回了邮件，约她：今晚从6：30－8：30，他在西四环金源大酒店西餐厅等她。他告诉她，一个西装革履黄格子领带，眼睛细小、鼻子挺拔、嘴巴厚实、眉毛浓密、年纪像张艺谋的就是他。手机号―――。 下班的时段堵车情况特别严重，今天又是周末更是空前绝后的寸步难行，看来要迟到了，张自明到了月牙形的金源大酒店前为了泊车又转了几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匆忙窜进西餐厅。 西餐厅的迎宾小姐小跑了几步赶上他问：“先生您几位？” “几位？两位。”这个“两位”他答得有点气短，底气不足。 坐下看时间正好：6：35。他扫了一圈，西餐厅没有单独的女士或者少妇在位子上。本来嘛，女士就不会先到的。 心静了些，他寻思着，她会不会来。按照道理应该来呀，这么长时间了，不会连见面的勇气也没有吧？不过他十分没底，人家不来又怎么样？会不会给他一个电话呢？ 他上餐台取了杯橙汁，喝了一大口，酸甜爽口。那小草喜欢喝橙汁吗？他认为喜欢。她说他将他们的邮件贴到爱吧，这个“他们”，就不经意流露她将他当自己人了。她不是劝他不要这样作吗？这分明是吐酸水了，不愿让“他们”的作品与他人共享。对，女人如果这么小心眼那可能将你作为自己的专利品了，这说明她喜欢你了。 不，他看这个小草是个用心不专的女人。 他想：他与她在网上交流了一年多时间，如果她专一，为什么还自行上网，既然已经与他在邮箱来往了，还需要上网干吗？婚姻中最重要的一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娶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 不对了，她又不是你的谁，你凭什么要她专一于你？ 要么她是个贪玩的女孩？ 女人太贪玩，势必会把时间和精力都消耗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跳舞、上网、打麻将等，都是很需要时间的，如果娶这样一个女人回家，男人恐怕要做好独守空房的准备了 咳，他将她当媳妇啦？ 要不她可能是个事业心太强的女人？ 有可能，她是硕士！大小是个部门经理吧？不知道，她没有告诉他。她只说本科是工科，研究生学管理。她说这个话时好像针对他也是硕士的，她似乎想比他强！女人的文凭越高，找对象就越难。这不是因为这些知识女性是书呆子，不懂得风花雪月，而是男人的自卑心理在作怪。每个男人都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虚荣，如果女人在知识和学历层次方面超出自己许多，他们会很难接受的 如果她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有工夫料理家务。短时间内还可以，而一旦长期这样下去，男人心里就会很不舒服。女人在事业上胜过男人，会给男人增加很大的压力，现实生活中，男人并不希望自己的老婆比自己强，因为这样会伤了男人的自尊，觉得自己窝囊没有出息。 怎么到现在还没到呢？张自明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 脑海闪出一个想法，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长得咋样？美吗？男人大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大概也不能脱俗。她会是戴安娜吗或者赖斯？ 他在心里问自己，你有沙特王子有雄厚的经济基础吗？不过在京城还是能隔三岔五地带她吃点什么日本料理或者韩国烧烤要不巴西考肉，再不然吃越南菜（昆仑大饭店的不错）？印尼菜（王府井那家）？烤鸭？（哦，人家吃腻啦！） 要不去玩？到哪呢？ 说到去哪玩，她说她是北京人，长城故宫十三陵、天坛北海颐和园，哪儿都应该去过了。到哪玩不是目的，而是到那里后怎样玩。 他想带她到离首都机场东北方向不远的一个地方，那儿不在飞机的航道空域上，飞机起降的声音听不见。那儿古树参天青草葱绿幽静脱俗空气清新。小车还可以驶入树林中，避免她劳顿崴脚。在这密林中几十米远就看不清人了，四周寂静得连北京郊区喜鹊乌鸦叽叽喳喳的场景也消失了，朦胧中似乎步入仙境。她如果喜欢二人天地，那这儿肯定不会受到干扰。 他可以从车内取出台布铺在地上，将带来的饮料熟食瓜子坚果摆上，让她挑选喜欢的食品随意小吃一番。女孩子嘛，肯定都是爱吃零食。咳，什么女孩子，就是少妇也是个大少妇了。那种年龄的少妇已经很实际很有经验的了，吃的食品大概都是低脂肪低胆固醇的吧？腰果杏仁？核桃薯片？芒果干地瓜干？露露酸奶？橙汁菠萝？还是山楂猕猴桃？反正只有二人，各种都带上两份吧。 她不是叫小草吗？他带她到这里大树伟岸的地方，就是想告诉她，他是这儿的大树，她是这儿的小草。 大树呵护小草免受烈日暴雨侵害，让晨雾中的甘霖徐徐缓缓地轻淋小草肌肤，让清晨的温暖阳光斜射抚摸小草的绿叶，让她在温馨的环境中，欲仙似梦地允吸第一餐琼汁，让她在大树的怀抱里享受安逸和温暖。 她知道小草对大树的作用吗？他将告诉她，小草是大树的根基，小草紧紧围拢着肥沃的土壤，将大树的根须拥抱在自己的怀里，让天地日月的营养都专供大树独享。 不是说爱情是女人的专利吗？爱情是自私的！小草就是要让自己纤细柔弱的臂膀维护大树永远植根于自己的领地。 他想他会在她席地而坐时好好地长时间地深情地望着她。从她心灵的窗口眼睛中找寻她对他的感觉。她对一个领她来这人迹罕见密林深处的男人是警惕多于欣喜呢，还是恐惧与好奇并存。 他知道他这种眼光会把她看得不自然，他会解释这是他直白的心声袒露。她在网上看了他一年多时间的文字 今天让他将作者的风采尽收眼底吧。 他进入幻想：她会将头歪向它处假借寻找什么来回避他吗？他可能会鼓起勇气要求她：可以让我吻一下你的玉手吗？因为她的那双手在他印象里一定是修长白皙。 如果她同意，他将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亲吻她的手指背。然后将她的手翻过来，手心朝上。用嘴唇轻柔地压印在她手掌肉厚最柔软处。慢慢地往她手腕方向压按移动，直到他的嘴唇感觉到她手腕上的脉搏跳动为止。 他的呼吸轻撩她的肌肤，给她带去一种信息：这是一个睿智而深情的先生，一个知道如何对待心里爱慕的女友的成熟男人对她的渴望，这种渴望不是通俗大众男士希望一步到位的令女友恐惧的行为。他不会将这种高于动物智慧的美好过程抛弃。 他松开她的手，看到她好像有点害羞有点期望的神态。不知道是否对他这种唐突行为感到厌恶，也不清楚她从此是否改变了对他的看法。这种看法是失望还是有如一点雨露慢慢渗透她那干枯的心田？ 小草怎么还未到啊？她是否觉得他不是一个可以让她放心的男士？张自明没有在网上贴自己的相片，她不知道他长的怎样，可以理解她担心他是个老而丑的废物了。 即使我是巴黎圣母院里的敲钟人卡西莫多，你也应该像吉普赛女郎伊丝梅尔达一样多少给他一碗水喝啊。他好像受到伤害，愤愤然起来。 西餐厅里人影晃动，些许轻轻的刀叉碰撞声音将他从森林的场景里拽了回来。 一个身穿湛蓝色套装的少妇牵着一个十分精神标致，大约十五六岁的大男孩子走进西餐厅。那个少妇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不想离开目标。她过于靓丽养眼了。大概西餐厅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一个一时叫不出名字的明星，都在大脑里迅速搜索这个丽人的名字。好像那个上海的叫什么来着的知名画家画的，那幅著名的吹长笛的少女。那个吹长笛的女孩也是这样透着古典美的身段，可以想象出在她那合体紧绷的上衣里那对坚挺丰满的白兔。一颗硕大的珍珠嵌在不知是白金还是镀克洛米的低音符号音标胸针上，这个小小的点缀让她突显高贵和维容气质。她那浓密的黑发用发针好像很简单的盘在她的脑后，使她那精巧的头颅变得生机勃勃，那么轻巧地安放在她那端正的少妇肩上。她那身服装好像没有经过特别的挑选，可是让人们觉得在她身上的这套服装就像蓝天的背景一样，衬托出她这个清纯白净的女人像云彩似的嵌在上面。她那具有古典美的神采飞扬的脸上干净得让你找不到一丝人工的化妆痕迹。她丰满得恰到好处，哪里该收缩哪里该凸现都是那么恰如其分，没有张扬没有刻意打扮，完全是自然流露。张自明脑海里忽然闪现列夫•；托尔斯泰作品《安娜•；；卡列妮娜》中的主人翁安娜的形象，那种上流社会的妩媚风姿和优美文雅的风度活生生地依附在这个少妇身上。她对人微笑时略张开一条缝，露出洁白整齐牙齿的鲜红嘴唇流露着柔情蜜意，让人觉得她说话时一定轻声细语如山涧小溪缓缓流淌。 她一踏进西餐厅区域就感到这里的人都朝她望去，众人目光齐刷刷定格在她身上，这下让他明白什么叫蓬荜生辉了。有人站起来主动伸手等待她的白皙仟仟玉指，她大气随和没有任何做作，微笑着与伸手的人一一握手。从她经过的桌子，她逐一握过来。他看着眼睛都大了，不知道她是否都认识每个与她握手的人。他将双手放在两条大腿之间搓着好像要拍去灰尘，一边想：“快轮到我了。” 那少妇在张自明的桌子前转身向旁边走去，停在一个长者位置边，与他说了句什么话然后拉开椅子坐下来。 张自明很失望，甚至有些被小看的失落感搅出产生要认识她的冲动。他想，这可不行，万一小草这时进来看到他与另一个女人说话，不知会误会成啥样了。他还是用情专一吧。 那杯橙汁下肚促使饥饿感迅速占领头脑神经中枢。 他又进入思考：马斯洛曾把人的需要分为五个层次：“生理的需要；安全的需要；归宿和爱的需要；尊重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生理需要是一个人最起码的需要，一个人除了生理需要外，更主要的是安全、归宿和爱、尊重的需要，而自我实现是最高的境界，那与他的能力还有一些距离，他暂时不需要。他现在已经将爱的需要让度给生理需要了。这个小草也太骄傲了，你就是公主也不能将他的晚餐剥夺啊。他要先吃饭了！想到自己动手吃饭，会不会让小草产生想法？第一次见面这个男士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等几分钟都做不到还指望他今后生活在一起时能同甘共苦。 不行不行，他认为为了获得小草的好感，付出些饥饿的成本也是值得的。 男人喜欢女人温柔贤惠，但绝对不喜欢女人娇气做作。要让他每天象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让着娇惯自己的女友，他能做到吗？男人也需要人疼的，他希望自己的女友是知己、姐姐、母亲。所以整天撒娇的女人，他受不了。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是女友，就应该哄着托着，否则人家干吗迁就你？ 今天她迟到了，他心里感到一点点不舒服。 他已经在位子上坐了近一小时了，她到底会不会来呢？或者她根本就没有收到他的邮件，那他这样一直坐等就没有个头了。 他的肚子已经饥饿难忍，也不知道喝了几杯橙汁和西瓜汁，叽哩咕噜响个不停。 带着大男孩的美妇人已经在对面那张较长餐桌吃了起来。她与那个长者面对面，不时与旁边的男孩说些什么。长者也偶尔对那少妇点头说话，这个少妇很得体地回应长者。 他看她吃饭的神态和动作十分自如优雅，左叉右刀娴熟运用。她将一块烤肉切得像绿豆糕大小，叉到嘴边双唇微微一张，好像是用含的方式将肉块轻轻地送进。她面腮缓缓蠕动，这时他发现她的嘴角下边两侧各有一个小酒窝，好像是演员宁静那招牌笑容画面里的酒窝。她不时低下头将压在餐盘底下的白餐巾托起，在嘴边按了一按，而不是从左到右横搽竖抹。 由于她面向着他，使他可以很方便地观察她。 他感觉她偶尔也在用眼角瞄了他一下。 他有些不自然起来，自己一个单身男子在这瞎等谁啊，还偷看人家吃饭，这不让人家笑话吗？心里怆然。不知道是啥原因，会从心里中冒出一个典型京腔：“我这样整个儿不是傻逼一个？” 第二章 自己的粗俗反倒使他心生惭愧，自己推崇的大度谦和气质跑哪儿了？他给自己下结论：还是一个俗夫凡子啊！ 那个长者是她的老公吗？孩子应该是她的吧？他想反正没有饭吃了，就在心里瞎猜吧。 看上去那先生不像，年龄差距起码15岁。不过他想这个这么美貌的女人完全可能是一个富豪的妻子，人们不是说男财女貌吗？嗯？不是男财而是男才！是才华！他打心里极力反对这位美貌的少妇嫁给这位长者。但他们是啥关系呢？如果不是夫妻，怎么会面对面坐到一起用餐？嗯，那男孩怎么不与长者说话？如果是父亲，儿子这么冷漠对待父亲好像不合情理。 少妇从小袋子取出手机，两个拇指并用飞快地按着。她没有将手机放到餐桌边沿下，而是恨舒服地双臂衬托在餐桌边沿，在离眼睛一尺的地方输入字符。她眼角偷偷飞快地扫了他一眼，他发现自己太张狂了，怎么可以这样明目张胆地目不转睛地朝一个并不认识的女士身上看？ 他赶紧将头转回正面，举起玻璃杯假装出观察杯中果汁的样子。此时他想起小学课文“杯弓蛇影”。自己数落自己：我虽然不是叶公好龙，但心态差不多了，都是一种幻觉促使自己神魂颠倒。 衬衣里口袋振动起来，他将手机取出。一条短信：“对不起！您的邮件太晚发了，我来不及去金源酒店。改日吧。您快吃饭啊！小草” 他好像感觉像一次飞来北京，当时北京上空需等待哪个首长专机先降落，在首都机场上空盘旋好久，听到空姐广播通知现在可以降落了，请大家系好安全带的广播后，那种终于获得解脱时的激动，可以用窃喜来形容这时的心情。 她终于出现了，她从来不给他手机号码，也不让他知道可以找到她的方式。她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怎么知道他还没有吃饭？他挺纳闷。 他赶紧给她回信：“我还没有吃，你现在来吗？我等你！” “今天不行了。明天等我通知吧。我会在邮件中通知你见面的地方和时间。”她很快地回复他。 对面的那个美少妇也一直在发短信。他忽然升起一个期望：如果是她给他发短信就好了。 这顿自助餐如同嚼蜡，基本是机械性地填饱肚子。 在去餐台取食物时，他故意绕远路经过那美妇人，想近距离看看这个尤物。 她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自己边喝着咖啡，边发短信。她怎么不瞧他了呢？刚才还一直用眼角扫描他。有一次他发完短信抬起头，看她正好正面对着他看，见他抬头看她，若有若无地轻轻点了下头，嘴唇稍微裂了一丝，好像是对他友好地笑了。他怀疑自己的眼神是否花了，她会对他笑？有可能，你没看她刚进西餐厅时与众人握手的情景。她可能并不是特意对他笑，只是见他看她，因而有礼貌地算打个招呼吧。 他取了杯咖啡回到座位上，慢慢品着未放糖的略带苦涩的黑咖啡。他让自己的心情恢复平静，因为小草今晚已经不能来了，他可以将剩下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他想不出吃饭后去哪，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来打发睡前的这段时间。 他还是心烦意乱，眼睛不由自主地朝她望去。 他再次悄悄地偷看她。从外表上感觉不出她是一个从事什么职业的人。没有浓妆艳抹也不造作娇揉，她雕琢天然，而现代职业白领一般都会略施粉黛，有时会让人感觉刻意妩媚得过了头，让人眉头紧皱。他觉得她透明如水，如水一样柔软平易，如水一样顺其自然，神聚则汪洋恣意，形散则化雾成烟……。她亲切随和胜于美貌，正如小草在水中，与水相依娇柔，低调的任由水波摆来摆去的性情正是他特别欣赏的品格。 他想，她真要是小草那他完全相信，因为在与小草交往的时间里，每一封邮件都散发着纯朴随意，是那种没有心计的坦诚。 有时候小草会在邮件里释放些许调皮。他曾经将刚落笔的散文发给她先看，她回复说：文章里那个女主人是你的情人吧？没关系，从实招来！反正咱们也不认识，谁怕谁？ 他已经将这篇文章放在爱吧博客上了，他想，如果小草看到，会不会再次嘲笑他呢？ 小草经常与他探讨人生话题，一次她发来从网上摘录的文章：日本女性的择偶标准从高学历、高收入、高个子的“三高”变成了“三低”，即低姿态、低风险、低束缚。低姿态是指尊重女性，低风险是指做派正直，低束缚是指要给女性适当的空间。随着女性意识的不断强化，日本女人已经走向社会，她们不仅可以找到工作养活自己，还具备了独立精神。这种思想的变化自然也影响到择偶标准。 小草问他感觉如何。 他答复：只是这种标准的变化是随着社会发展和人们经济基础改变而改变的，没有什么特别的高尚意义。中国封建社会时代三从四德的妇女道德准则就是当时社会经济水平所要求的啊。 小草认可了他的观点。 他们第一次谈到“性”是他发了一邮件给她，将网上的观点融入他的文章里： 上帝创造夏娃和亚当时，大概就分别将男女对待性和爱的态度区别开来了。 他对女性怀着赞美心情。一般男人是要结果，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女人就不这样，比如对爱情，女人对爱是宽泛的，追求的是一个过程，是厮守，是珍惜，甚至说话、聊天、做爱的过程，都要细细体味，包括抚摸在内的各种奥妙的感觉，男人就不这样，完就完了。 女人是包容男人的，这是生理构造使然。所以女人的生存能力比男人强，女人的心是细腻的，所以她们容易成为文学作品中的中心人物。这个社会比过去更丰富了。现代女性有着更复杂的人生，更麻烦的问题。她们独立性更强，不再是男性的附庸，同时生活、事业、家庭的压力与负担也更重。女人有时候总是希望和男人一样，你能做的事她也行。他不喜欢这样，女人太像男人，可能她自己喜欢，但她周围的人不会喜欢。如果天下女人都和男人一样了，这个世界简直没法过了！太不美好了！ 男人不爱女人首先是从对双方的性生活感到厌倦开始的。女人爱情的内容是共渡时光、彼此了解，以及互相之间的安慰和忠诚、欣赏和珍惜，宽泛而有诗意；男人的爱情呢，男人的爱情才讨厌呢，无论内容还是基础，男人的爱情都离不开性欲。 小草没有及时回复他。 她当时是否回避这个命题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是否女人都不爱谈性？ 过了几天，她来信说： 我知道男人的心理活动，你们男人都是“那个”崇拜者！（他发现小草用代词“那个”还加了感叹号，她是女人，不会直呼那个词。）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阳光的命题。比尔•；盖茨原本有一个同居多年的情人，后来因为母亲的反对，终于没有迎娶她进门，反而娶了相貌平平、身材一般的美琳达。美琳达毕业于美国最著名的学府之一杜克大学，毕业后进入微软公司，并很快取得了骄人业绩，开始担任部门主管，手下有100多名员工。可以说，在微软开发多媒体产品的过程中，美琳达功不可没。在盖茨眼里，美琳达不仅办事干练，更重要的是她具备一个贤妻的特质，这样一个相貌平平的金太太，给盖茨的人生增色不少 你觉得有一天我与你见面时，你提出这个命题我会回避吗？你是否上过生理课？嗯，对了，我们这代人没有上过生理课！ 他对她的大胆和直率还是感到出乎意料。 美妇人带着男孩起身走了，她步履轻盈自信满足，这餐饭应该吃得心满意足了。 他看她同桌的那位长者好像走在她前面，是否先去付账？不知道。他总是感觉怪怪的，那三人不是同时来，也不是同时走。美妇人与那长者不像夫妻，男孩与他也没有舔犊之情。奇怪。 口里咖啡味道苦涩，心里酸甜苦辣也开始涌出。 他想，今晚他的行为是否理智不说，起码到今年五十岁了，还没有这么失身份的为了一个未见面的女人苦苦等待。 这位小草到底是何方仙姑他至今未琢磨出来。她很少及时给他回复邮件。好像上网没有目的性，来爱吧网站也是偶然路过。 他想：对了，去年那时他们根本不是在这网站爱吧认识的，好像是另一个网站。她的小草这个网名还是他为她起的，她在那网站的名字叫啥来着？现在也忘得一干二净了。自从去年国庆还是中秋节在网上交流后，他们顶多在那个网站讨论二三次，以后就转入邮件联系了。 她好像很随意的就知道他的许多情况，他给她发的邮件里基本都是实事求是的讲真话。因为她曾经对他说他们互不认识，谁怕谁？所以他认为他们连面都不可能见，还担心什么呢？因为她从来就没有说见面的事，也话里话外暗示只要大家聊得开心，见面就大可不必了。 他也觉得她讲得有道理，他们这把年纪了，见面图啥？如果见面后觉得与自己想象中的预期模样有很大的差距，那时多尴尬也多伤心啊。人们不是说，距离的朦胧美可以填补许多不足吗？ 他在爱吧里看到许多女士要求无照者免谈，甚至免骚扰的词句也有。他十分理解她们的心理。这也符合人之常情，首先以貌取人嘛。在双方都不了解的前提下，先知道对方模样，给他打个印象分，有何不妥？你不可要求大家都像他们这样一直书信往来，像文革前那样分居两地只有鸿雁传书。 在那篇《调皮的小草》（《哥哥，陪他去看草原吧》）的文章里，他首次暗示她想知道她的形象。也就是这篇诗歌被他贴到爱吧上后，她迅速地给他来信，责备他说这篇文章是她抄袭那网站的红人创作的，要被人笑掉大牙的，叫他小心板砖。还好，板砖没有砸下来。那位原创作者发现这个现象后，还善意的说只要小草喜欢就行。他给那个作者回复，谢谢她，有了大草原才有小草。 手机来信息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小草发来的。这个小草，要么一直沉默无影无踪，要么像今天还不到一个小时来了三个短信。 她说：你还在喝咖啡吗？好意思坐这么长时间啊？人家要打烊了吧？ 这语气多么亲切和友好。他就是傻瓜也可以从字里行间体会出她的关心。但是她怎么知道他还在西餐厅呢？也知道他在喝咖啡，她真神了。 他确实有一些傻了，这餐饭吃些什么，吃了多少都不知道。脑海里尽是与小草的往事。她的这条短信让他再次感到小草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 他给她回复：今天很开心也很沮丧，开心的是你终于给我发短信了，这是个具有伟大意义的划时代的分水岭，从此我们可能进入一个崭新的世界。沮丧的是你没有来，尽管邮件晚到你那，但是你收到时完全可以来呀。或者你还是在顾虑什么。你是我第一个给不认识的女网友发短信的人。我想起具有历史意义的1992年12月3日的一件事，那是英国工程师尼尔•；帕普沃斯给他好友理查德•；贾维斯发了一条短信“新年快乐”。这句具有人情味的短信成了带有历史意义的问候语。可能我们的通信也说不定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发完短信后他吁了一口气，将他的埋怨流露出来是一种释放。 他回味刚才那位美妇人的形象。她举手投足都让他感到这个女人不一般。 他极力在脑海里找寻这个似乎在哪见过的女人。嗯，对了，好像是影星。 他记得央视二十年前拍的电视剧《西游记》里，孙悟空假扮美女在高老庄降服猪八戒的那场戏里，有三个神仙化身的姐妹：大姐名唤香兰，二姐玉兰，小妹翠兰，她们围着猪八戒戏弄。他想起书中那段文字，小时候看到这里好像心里有些活动：只因王母会蟠桃，开宴瑶池邀众客。那时酒醉意昏沉，东倒西歪乱撒泼。逞雄撞入广寒宫，风流仙子来相接。扯住嫦娥要陪歇，再三再四不依从。 他越想越像小妹翠兰，那小妹十分美貌，今年也差不多这个岁数吧，电视剧《西游记》也播了二十年了。那时的小妹真美。 他想到这心里又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吾日三省吾身。蒋介石是一个坚持几十年天天写日记的首脑，一天他看到路上一貌美女子，便在晚上写日记时检讨自己心理活动涉嫌非礼。他这样子也似乎有点色？ 张自明当然希望小草像小妹这样甜美容颜的女子，尽管小妹是八十年代的影星，不知还有多少人对她有特别的印象。 小妹嘴角下面是否有两个小酒窝？他努力思索不得而解。 他暗笑自己有些童心未眠。也有些许色，他给自己解嘲为：“十男九色”。 手机又振动起来，他想这次应该是小草了。果然，她答复：你不要沮丧了。回家吧，我给你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相信你不会沮丧了。 第三章 这个信息比咖啡还提神，他立刻感到精神一振。 他抓起凳子上的西装外衣，急忙往外走，门口迎宾小姐很客气地提示他结账。他差点成了蹭饭者。 怎么回到家里他模模糊糊的，只知道电梯太慢了，今天的电压是否太低？否则电梯怎么这么慢啊？ 这电脑开机怎么也这么慢啊？他什么时候应该给比尔•；盖茨发个邮件，要求他将电脑开机的时间控制在开关电灯这么迅速。今天感觉什么都慢了！ 她给他发邮件说：明天你还是在那个时间到那个酒店的停车场，有一辆黑色的克莱斯勒300c小车，那是我的车，我会在车里等你，你不会让我等很长时间吧？你要我穿啥服装？ 哎哟，她居然会让他提建议，安排她穿衣啊？ 他的心即刻加速狂跳。他的前妻就经常在临要出门时叫住他，“喂，你说我今天穿什么衣服好看？” 他自然是为妻子在她巨大的衣柜里，根据当天天气情况和要干嘛去而选择服装。往往他选择的那套衣服与妻子的意见不一致，最后都是他将意见理由阐述后说：“你定吧。” 如果妻子按照他的穿衣指数落实服装，那她一定会得到极高的回头率，她回家一定会神采奕奕夸奖他的审美观。会说今天谁谁称赞这套服装如何得体如何漂亮，有多少女士询问在哪买的，多少钱？等等。 他真心的高兴妻子到了这把年龄能得到众人夸奖。但是这些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啦。 自从到北京享受单身生活后，就没有这些生活情趣了。 他不知道小草的样子，她长得胖瘦如何？高低怎样？心里都没有底。这怎么给她提供穿衣指数啊？她在个人情况介绍中都是“暂时保密”。 他想了想，按照他脑海里的一个画面，为她打造了一套新潮的简单大方的休闲服装。 他回复说：女为悦己者容。你明天是为我而来的，我希望见到你是这样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妇人：鹅黄色短袖麻纱衬衫（不要扣第一第二和第三个扣子，衣服不要扎在长裤里），里面是黑色背心（他不知道这样要求，是否礼貌。毕竟是第一次嘛。而且女人的背心款式由初次见面的男士特意要求穿戴，真的有点儿“那个”）；白色卡机布长裤；白色休闲鞋；最好箍个黑色的宽边发箍（你的头发长吗？）或者将头发用白底绿叶碎花缎手帕在后脑随意扎个结。 这个晚上他彻底失眠了，脑子里全是明天的美好景象和充满希望的，也不知道具体希望是什么的念头。 第二天是周六，一个白天是怎么过的他到现在还想不起来，早餐和中餐都吃了啥也没有印象。 不到四点他就穿戴打理完毕，一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怎么还在四点？又过了一会儿看时间，怎么还是四点五分？他坐立不安。干脆，到酒店等吧。 如果不是北京交通限速，他的车技应该可以将车开到180公里的时速。 老家伙！真是色胆包天！他理解了爱情的魅力这个词在此时的能量。他这能算爱情吗？这种窃贼式的偷情者，还有脸说爱情。窃书不算偷，窃书不算偷！他心里为自己狡辩这是窃而不是偷。 到了金源大酒店，还早得很。他只能在咖啡厅消磨时光。他选择了一个靠窗的能够看到旋转门的座位，要了一杯冰柠檬茶，慢慢熬吧。 6：30，真准时。 一辆具有王者气派的克莱斯勒300c静悄悄地滑到金源大酒店大门口，司机是个女的。门童回头看了一下旋转门，确认没有人出来，门童以为是来接人的车。 她利索地下了车，从后门取出一个白色的帆布袋子。布袋中间绣着鲜红的樱桃，一颗夺人目光有拳头大新鲜欲滴的樱桃。 她向门童招手，指着车说了些什么。 门童上了车将车开走，停到离大门不远处一个地上画着黄线的酒店专用车位。 她从容自信地随着旋转门进来，左转身向咖啡厅走了过来。 今天她穿了一套与他在邮件里描述的那套服装一样，白色休闲长裤黄色短袖衬衫，敞开的衬衫里就是他说的那种黑色背心。黄色衬衫左胸别着昨天让他赞叹的那枚珍珠低音符号胸针。她就是昨天的美妇人啊！ 怎么会是她呢？他心里一阵狂跳。 她并没有走到咖啡厅，径直走向电梯厅边的卫生间。他愣了一会儿，也不知下面他该干吗。他不知道她出来后是到咖啡厅与他见面呢，还是回汽车上等他？ 他们在邮件中是约定他到她小车那找她。他应该马上到外面车场等她才算礼貌。可是这样做他就很失身份了，一个大小算京城中等民营企业的董事长，就这样被一个从未见面的女人，一种自己都不知道是否算爱情的，或者是什么正当理由盲目地被动地命令似的被她叫到人家的车边。这算不算拜倒在石榴裙下呢？ 他有些懵了，走到这一步才感到理智与感情两者之间谁的力量强大。他此时想，就是悬崖也要跳下去了。况且，这个女人相当高贵靓丽，是男人应该都不会临阵逃脱。 他没有退路，头脑里那支丘比特神箭已将理智和智慧的神经系统钉住，只剩下感情与欢乐的神经系统在加倍工作。上帝万能，发明了医学上使用的封闭治疗方法，他的中枢神经除了爱情这根筋外，其他暂时都短路封闭了。 他赶快结账，步出大堂。外面有些小雨，天已经开始灰暗下来了。他犹豫是否就走到小车边。心里一直嘀咕着，脚步不听使唤朝车位走去。保安是否会将他视为偷车贼吗？不会，他自信外表气质不在窃贼画册上。 她出来了，朝小车走来，看到他站在汽车边，她拿出手机摁了一下，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又摁了一下，他的手机却不响了。他领悟到她将他的手机号码输出在拨出位置上，等看到他时摁动拨出键，听到他的手机响后再摁住停止键。她用这个方法来确认眼前这位男士身份。好狡猾的女人！ “您是？”她红唇微启，露出排列整齐如石榴样的颗粒均匀洁白发亮的牙齿。 “您是―――”，哎哟，她是谁，她的名字？一下卡住了。在网上他是青青香蕉树，而真名双方从来都没有透露过。 “您是青―――。”她只说这三字。 “青青香蕉树。”他感到好笑。这干吗来着，地下党接头啊？ 她微笑了。 “嗒”的一声，小车门遥控开了。她转过车头朝司机位走去，他拉开前面副驾驶位子车门，正要抬腿跨入，她头稍微朝后一摆，又是甜甜的一笑说：“坐后面。” 他真尴尬，悻悻地关前门开后门坐了进去。 她轻轻地将车门带上，“嘭”的一声厚重的关门声马上让人感到这是一辆高档车。 喧闹的世界一下子被隔开。车内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他情不自禁地作了一个深呼吸，啊，真好闻！这香味好像从来没有闻过。它有一点柠檬的清香，又有一点“毒药”香水的成分，更多的他感到是一种爽身粉味。对了，是那种“片仔癀”爽身粉的味道。这种脂粉味道的香水让他想起母亲。小时候母亲给他洗澡后，就在他全身上下胸膛脊背轻轻地抹涂爽身粉。这种“片仔癀”爽身粉的味道从小就铭刻在他的心中，她是母亲的温馨，是母亲的关爱，是母亲的慈祥。他想到母亲时，不知道怎么会眼眶湿润起来。是这种母爱的味道诱发了他思念的感情。 “妈妈！”他轻轻地在心里呼唤了一声。 她打火挂档放手刹，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车子轻轻地移出，向外驶去。她摁了一个开关，车内响起熟悉的旋律：3331------，2227------；那命运之神敲门声震撼着他的灵感。这是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命运》。 他特别喜欢交响曲，它是一种具有奏鸣曲体裁特点的、由管弦乐队演奏的大型器乐套曲。结构宏大、意蕴深广，善于概括社会生活和人类思想的丰富内容，有着巨大的戏剧性的感人魅力。 嗯，她是小草！她知道他喜欢什么音乐。 说来也怪，在车上他们就没有再询问对方的情况了。他以为她就是小草无疑。没有想到她等会儿居然说她不是小草，他有点被戏弄的感觉。 他曾经给小草发过一封邮件，讨论音乐人生。央视不是有个“音乐人生”节目吗？他们在邮件中聊起音乐有一种特别的融洽亲和力。 音乐可以让人消除工作紧张、减轻生活压力、避免各类慢性疾病等等，其实这些都是有医学根据的。在医学研究中发现，经常的接触音乐节奏、律动会对人体的脑波、心跳、肠胃蠕动、神经感应等等，产生某些作用，进而使身人身心健康。音乐无形的力量远超乎个人想象，所以聆听音乐、鉴赏音乐，是现代人极为普遍的生活调剂品。 贝多芬的交响乐辉煌震撼，他却忽然想到一段话笑话：“贝多芬”是背后看高分、前面看不及格，回头率只有一次，还是无效的。从背后看高分数，从前面看倒胃口。 她驾驶技术平稳中庸，他想她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哪会像年轻人一起步要的是一种推背感，这种车是商务车，也没有宝马车强劲的驾乘感。 从金源酒店往三环苏州河桥的这段路上，车速较慢，路边行人眼球跟着车子转动。这车又没有贴窗膜，透明无遮拦的将车内看个清清楚楚。他想起克莱斯勒300c的广告词：随车附送嫉妒的眼光。 他坐在后座耳听“命运”，鼻闻幽兰小草，眼看美妇人驾车，实在有一种莫名的快意。 她怎么不让他坐前面？害怕熟人看见？还是第一次与他在一起略需矜持？他不能得寸进尺啊！ 他看着她的粉颈，细皮嫩肉雪白无比，谁都不会相信她是这年龄段的女人。这么高贵的地方却没有常人佩戴的金银项链或珍珠翡翠。扶着方向盘的左右手也找不到戒指手镯，她真的让他感叹美丽的魅力是无需饰物辅助。 车子上了三环主路向东驶去。她看他沉默寡言就朝车内后视镜扫了他一眼：“怎么没话了？” “小草，我没有想到会是你。”他脱口将昨天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是说我昨天吧。” “是的。你昨晚为什么不见我呢？是先要看看我的样子才决定是否与我见面吗？”他自以为是的说。 “昨晚确实是先观察你了。但是，那是我姐姐的安排。”她瞄了一下他说。 “你姐姐？”他纳闷。 她笑了起来，停顿了一下，说：“我不是小草，是小草的妹妹。” “什么？你不是？”他惊呆了。 张自明沉默了，被捉弄后自尊心受到伤害的感觉升腾起来。 他有点被玩弄的感觉。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被人牵着鼻子走，更不要说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他感觉自己的警惕性太差了，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女人牵着走呢？ “你生气啦？”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默不作声。 “哦哟，还满大的脾气哦？”她的上海腔流露出来。 “侬散嗨拧（你上海人）？”他用上海话问她。 “侬啥地方拧？”她也奇怪他怎么也会说上海话。 “侬西违答我小草系啥拧？”（你先回答我小草是谁）他赌气的要求她先作答。 “好了好了，现在我专心开车吧，到了才慢慢跟你讲。”她的口气软了下来，好像安抚他似的。 “去哪？”他现在才想起来被她拉去哪儿卖了。 “京城大厦。” “上那干吗？”他觉得自己态度有点问题，比较冲。 “请你吃饭。”她不急不慢地回答。 “就你？”他怀疑只有她，他希望小草在那等他们。 “怎么？不配？”她的调皮劲又被调动起来。 他无词。心里还在想着到底怎么回事？又不敢再多嘴问小草是否有来，这会让她笑话他。 车子在三元东桥下了主路，到燕沙桥底向西转弯。京城大厦到了。 他跟随她上了直达最高50层的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也是弥漫那种“毒药”爽身粉香水味。原来这是从她身上溢出的。 一个高挑的服务小姐将他们引导到一间小屋。 他环顾四周，这里安静幽雅，从大玻璃窗看出去，是北京东北角，机场高速从脚底延伸出去，一条左侧白色右边红色灯光的车流顺着高速路缓缓移动。 小姐问是否上菜，小草妹妹摇头说等会儿，先上一套功夫茶。 他惊奇她会喝功夫茶。她知道他的疑问，说：“这是我姐姐交待的，先让你喝点功夫茶。你不是厦门人吗？姐姐对你真好。” “你姐姐怎么不来？我从上车后听到cd音乐，就知道这是小草了，只有她知道我的兴趣，现在你又上功夫茶，我很感动。” “等下再告诉你她没来的原因。” 他真的心存感激，你想，一个在北京打拼的南方人，怎么不会对一个仙女亲自上茶，而且是家乡的铁观音而感动呢？这个小草心很细，知道如何让离乡背井的孤雁涌动亲情。 他眼瞧着她熟练地烫壶，温杯，接着冲去第一遍的泡沫，然后高冲低倒，给每个杯子倒上茶水，最后韩信点兵给每个杯子滴上最后的茶汤，一套动作显得是个经常喝功夫茶的人。 他一直盯着她的动作，然后借看她动作将目光上移，欣赏她的美貌。 “你怎么了？”她有些感觉。 他好像在课堂作小动作被老师发现，叫起来责问。脸上好像有点热。 他引开话题说：“我看你还挺专业的。不过，泡茶者不应该这么香。” 她露出一种神秘的笑容。 “怎么？说错了？”不知怎么了，他到现在自信心一直建立不起来，总是感觉她在引导他走进她的世界。 “我姐姐的香水，这是她安排的。”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让你感觉就是她在你身边。”她提高了一点点声音，加强语气说。 他的心里充满温暖，但是她怎么不自己来呢？这个疑问还是没有得到解答。他又不能再次询问这个问题，她已经说了，等下告诉他。 她那双青葱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薄薄的茶盅，将茶递到他前面。 张自明本来是懂得品茶的，可现在脑子里白茫茫一片，不知所措连谢谢一词也忘了。 她也不介意他的沉默，介绍这里是家会员制俱乐部。她说：“姐姐请你来吃饭时还斟酌要到哪儿。她认为这里安静幽雅，是京城最高的餐厅。她觉得你是她最好的未见面的朋友。这一年来，你给她发了不少邮件，都让她感动和欣慰。” 他静静地听她说，心情慢慢平静。也开始觉得自己有如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一点打击就瘫了。人们说在恋爱时期的人智力最为低下，他这能算恋爱吗？ “人真的很奇怪，我姐姐有那么多的圈子里朋友，有那么多仰慕者，可是却偏偏对你的文字情有独钟。我明白了，当物资贫乏时，追求财富也许成为首要目标，但当财富达到一定数量时，就需要精神层面的东西。” 他开始恢复自信，他说：“淡泊之守，须从浓艳场中试来；镇定之操，还向纷坛境上勘过。” “你的文字功夫了得啊，这又是哪儿的经典之作？” “这是‘菜根谭’里的话。” 他告诉她他来过这里。她说：“你是个不一般的人，来这里算什么？” 她鼓励他说。她要他说说来这的事情。 “那年3月的一个周末，联合国工发组织在京城大厦举办世界水日百人酒会，我也参加了。那天到会的有许多演艺界人士。那天，还有人指着我说这是谁谁，把我当哪个明星了？可是，我却与毛泽东扮演者合影。那天只有这位演员是以毛泽东形象出现。有个胆大的女孩问我是‘谁谁。’我否认。如果是今天，我可能会答：‘我是青青香蕉树。’” 小草妹妹“朴”的一声笑出来，这可是她第一次超越淑女形象的举动。 她要他接着说。 “酒会开始时由20名小学生手托玻璃杯，杯里水中点燃一支蜡烛。他们分别从两边向主席台缓缓走来，无伴奏唱着‘让他们荡起双浆’。这天籁般的歌声引导来宾汇集主席台前，原来喧闹的人声一下静了下来。小学生在主席台列队再次唱起这首歌，这次是在交响乐的音乐伴奏下唱的。我当时非常感动，想起这影片中昆明湖上的孩子们，多么幸福祥和。我的童年就不是这样。” 他停顿，回忆。 “接着说。” “卫生部部长讲话，介绍中国饮用水现状，号召节约和保护水资源。联合国环保署官员代表安南致辞。” “停，不说官话。” “后来陈铎上台朗诵，他说没有准备，就以水字为一字经带领大家一起高声朗诵‘水呀、水呀、水---’。大家喊后一片欢呼。我怎么感觉这欢呼声中除了祈盼以外，还有一丝北京人的幽默，骨子里有那么一种调侃的味道。” “是，我也有这么感觉。”她点头插话。 “在这个会上，乔羽被搀扶走上主席台，接受联合国的一个奖状。表彰他这些年来创作了许多带有水的歌词‘一条大河’、‘让我们荡起双浆’等等。” “是，你给姐姐的信里有这方面的内容。” “你怎么都知道、” “我和她是姐妹啊。他们从小亲密无间。我们是双胞胎。” 这话让张自明又愣了。 第四章 “喂喂喂，你发什么呆？” “你们？------” “我们怎么啦？我现在不是要告诉你吗？” “我怎么觉得我被你们哄得一愣一愣的？”张自明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呵呵呵。”她的笑声轻轻的甜甜的，让人不好发脾气。 “你在嘲笑我！”他悻悻的，也是无奈的说。 “哎哟喂，你这么一个大男人还怕一个女士嘲笑？”她又呵呵呵的，开心的样子毫无掩饰。 “好啦，不笑了。我告诉你我们的事情吧。”她脸上的笑容一时退不掉，带着微笑娓娓道来。 “我这一年来就等这一天了。”他讨好的说。 “青哥哥，你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吗？我和姐姐在私下都是这么称呼你的。” 他乍一听，好像是金庸小说里的哪个人物了，靖哥哥？郭靖？不是，是青哥哥，不是，是青青哥！咳，好像绕进去了。 他心里有一股甜美的暖流缓缓涌动。 “这称呼实在让我陶醉，我真幸运有你们这么漂亮的女人叫我。”他说出女人后很后悔，怕她认为他是个低俗粗野的男人。赶快补充说：“我用女人这个词不对，没礼貌了。” “没关系，用词贴切到位。我们就是女人吗。又不是少女，这个女人该当我们这些快五十的人享用的，应该是老女人。” “坏了坏了，我真的得罪你了。”他一边道歉一边想，这小草妹妹可真厉害，别看她笑容可掬，她是个一点都不轻易让人摆布受人欺负的强者，我可得小心点。 “得罪我干吗？别得罪我姐姐！你要得罪了她，看我怎么收拾你！”她还是那么微笑地说着。 “好吧，我不随便乱说了，我才这么一句，你就一缸水泼了下来。” “这样，为了罚你用词不当，你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取了这么个网名？” “青青香蕉树？”他眼光询问她。 她点点头，眼皮眨了眨目光好奇流露等待。 “你知道我是阳西人，那一带农村很多香蕉树，农民在空闲的地方都可种上香蕉树。它很容易成活，那里气候温和湿润，十分适应它。”他开始从香蕉树的习性介绍。 “不要这么罗嗦，直接奔主题！”她好像命令他。 这个妹妹可是个泼辣直率的人，真的越来越让张自明感到不能跟她游戏或轻易开玩笑。 “你不让我作个铺垫？” “不要！”她干脆短促的回答。 “你怎么让我觉得你外表与内心不一致呢？”他想激她一下，但是又后悔了。 “我怎么不一致？”她警惕和狡诘。 “你这么美丽，应该贤惠温柔。像昨天晚上那样星光灿烂又维容优雅。”他又害怕说错了遭到恶语。 “嗯，对了，男人都希望女人贤淑温婉。”她点头带着嘲弄。 “我------。”他语塞，是不敢说了。谁知道她还有多少恶语相加。 “你怎么了？我错了？你以为你是谁，才能杰出貌比潘安？”她真的生气啦？他嘀咕。 “我家莺莺找张生，要我这个红娘牵线！”她不让他说话了。 “你别以为我家姐姐是查太莱夫人，她不是！”她有点激动地提高了声音。 这种奚落他可从来没有遇见过，他彻底被摧毁了。怎么会这样呢？刚才不好好的？他到底哪儿出问题了？他还是郁闷愁苦。他不敢直接看她，起身取茶壶，想给她续茶。 他偷偷瞄了她一眼，她好像并不是真的生气啊。她虽然没理睬他，但是还是将茶壶夺过去。 她怎么了？这女人的脾气可是说变就变啊。 他又不是没有领教过！想起妻子千好万好就是这个脾气让我受不了。她如果温馨一点，对他母亲好一点（这婆媳是天敌？），他也不会跑到北京来享受孤独。 他应该怎么办呢？ 她将茶壶取过来，填上开水，先给他续上茶水。他的视线跟着她的动作直到她停止。 “你可要理解我，一个从为未谋面的男人会是怎样的人，叫一个女士能不多想一点吗？”她坦白并且友好地朝他笑。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让着她。本来还想提醒她，你可以说我是男人，我说你是女人你就要拳脚相交。 “易中天讲《三国演义》里面‘三顾茅庐’的故事，说可以看作三国版的营销学教材。在这个故事里，刘备好比投资方。他要买断诸葛亮，又不知道货色如何。这也是商家的正常心理。因为《三国演义》里面刘备这家公司的资本，是他打着‘皇叔’的招牌忽悠来的；而他这个‘皇叔’身份虽非假冒伪劣，却也含金量不高，有点‘注水猪肉’的意思。因此刘备就会想，我这个‘皇叔’是注水猪肉，诸葛亮那个‘管仲’、‘乐毅’就货真价实？我刘备可以忽悠天下，诸葛亮就不会忽悠我？所以就几次拜访考察。”她停下来等他反映。 张自明脑子里冒出自己是注水猪的模样！ 她接着说： “我第一次请你吃饭，就故意激怒你，是想先试探你的脾气，看看你的反映。你确实有些涵养，不急不恼。好了，向你道个歉。小妹这边有礼了，相公不要生气。”她最后两句模仿京剧唱腔。 他这边是哭笑不得。他哪里有什么好脾气，这是从将军到奴隶的蜕变了。 “你还是接着解释香蕉树的含义吧。” 他的心情落到冰点，哪儿还提得起高兴劲。 她看他情绪受到影响，也不管他，由着他沉默。然后用那双明亮的双眼皮特别明显的，会说话的瞳仁一直盯着他看。 她看他还是落落寡欢，忽然问他：“你给我姐写的那封《慢车慢，站站站》的邮件，答案出来了吗？” 这是作家王蒙的一本散文，里面纪录他与许多作家、领导、友人的接触和友谊。 在“乔老爷”这篇文章中，王蒙对乔羽睿智大度和从容宽广表示着赞叹。 文章说：一次乔老爷在酒会问王蒙，你说能对天下所有的对子，那么你怎么对不出：慢车慢，站站站？王蒙想不起何时乔老爷曾出过这个对子。 王蒙确实对不上这个对子。他想：这个慢车开得慢，倒是有对子，但是站站站前面两个是名词，后面是动词，怎么对呢？ 他将这篇散文发给小草，并请她一起来对这个对子，他到现在还没有答案。 他忽然觉得她在扮演苏小妹的角色，三考相公。 咳！这也是正常的啊。经济学上的投资与收益成正比的概念我怎么就忘了呢？他这经济学硕士就这样栽倒在石榴裙下了。 她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让他想起他们是网上认识的网友，女网友警惕性特别高，这是很正常的。她在等他回答问题。他不能失掉礼节。 他赶快答：“慢车慢的答案我还没有，如果我已经答出来了，那还不赶快告诉你们，来显示自己的聪明。如果再得到你们夸奖那是很受用的。因为我就有王蒙乔老爷的智慧，能与他们相提并论了，说不定还能获得小草的芳心呢！”他这话里不知不觉露出针芒。 “你还在生气？”她软了下来。 “没有了，刚才被你一顿抢白，那缸水让我有些呛水的感觉。现在好啦。”他露出笑容对他伸出手，想握手。她犹豫了一下将手伸过来，只有四个手指直挺挺的软绵绵的与握了一下。 这个握手的质量不高，他心里打着小算盘。怎么不让他握个实实在在呢？起码她的手也要将他的手框住啊。他又有点色了。 “你那网名出处快说。”她着急了。 “香蕉树你见过吗？见过？你看到香蕉树每棵结多少串香蕉？”轮他拷问她了。 “不清楚。多少？”她显示求知的神态。 “从前有个画家为了体现农村丰收景象，将香蕉林画得密密麻麻，每棵香蕉树都长出几串沉甸甸的大香蕉。后来遭到许多农民观众的嘲笑。”他自己先笑起来，小草妹妹露齿大笑。 “每棵香蕉树上只结一串香蕉，是从它的树心里长出来的。这代表它只有一颗忠诚的心。”他说完，看着她娇媚的还在微笑的脸，心里想，她会反馈什么？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自言自语：“有道理。” 她抬起眼睛露出赞许的眼光，对他笑了一下，说：“你只有一颗心，一共给了多少人？” 这个问题说好答也好答，只要说给了孩子就可以像外交家一样回避掉；说不好答也不好答，必需迎着她的期望回答给了小草，可是她并不会相信，你还得解释以前给了谁现在给了谁。虽然说的都是实话，但没有满足女人的心。 女人要男人一辈子只能将心给一个人，而这有可能吗？能否给妈妈分一点，也给孩子一点，当然，最多的是太太的。而有时候太太恶劣起来，那这颗心会不会被灼伤？留下疤痕的心是否是一颗完整的心呢？ 他想，不能在这个问题上与她打持久战，这个问题男人一定会输。 他说：“你刚才说要让我看你们相片，给我。” “你肚子饿了吧？我们上菜好吗？”她征求他的意见。 “好。”他的肚子确实也饿了。他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哟，快8点了。 今天早餐和中餐都没有正经的吃，一整天都在等着那个6：30的京城大厦的幸福时刻。 菜很快就上来了。 服务小姐端上二样冷菜：一盘冰块上面铺着青脆葱绿的介蓝，旁边放着一小碟子芥辣酱油；另一盘也是冰块上面铺着各四片的三文鱼、北极贝、生龙虾片。 热菜是鱼刺和鲍鱼。厨师推来小车在旁边调制汤汁，淋在鲍鱼上。 三菜一汤干部餐。好，简单而高贵，高级和昂贵！ 用得着吗？张自明并不是喜欢这些佳肴的人儿。现在让他吃四块钱一份的只有黄瓜丝的炸酱面也香甜可口，也是幸福感满分的美食。 他想先看看照片，可是她却装聋作哑。 她将那芥辣酱油用小勺舀了一勺放在他前面的小碟里。又看看他的鱼刺火烧得是否太旺，然后问要不要红醋，将那碗红醋和豆芽放到他前面，又用公筷夹了香菜问：“要不要？”然后依次夹了三文鱼、北极贝、生龙虾片放到他的餐盘上。 本来这种高档俱乐部餐厅都是分餐制，今天怎么没有，可能只有蔬菜和生鱼这两道菜，就免去了？回来才知道是小草要求妹妹给他上菜，表示一种礼貌。她可真有情调。 一套套动作正像韩剧里妻子为先生张罗吃饭的情景。她要是他太太，不，要是小草是她，那多好。他如果能得到她，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那人生就十全十美了。张自明在心里美滋滋地胡思乱想着。 这个有点虚荣了吧？他自己也在心里偷笑。 这怎么算虚荣呢？这世界多少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例子他也可以列举一系列。欧洲的，柬埔寨的。 水果上来让张自明非常感动。金黄色的芒果切成片在外围摆成一个圈，里面安放去壳的山竹堆成圆球。小草妹妹解释，这是姐姐交待安排的，外面这圈是太阳，里面白色的山竹是月亮，太阳与月亮相拥而辉煌。 他正要举筷夹一个山竹，被她挡住。她说：“你知道山竹的来历吗？” 他只知道这是东南亚的水果，在北京很少见。 她说：“山竹也有一个‘一骑红尘妃子笑’的故事。这是西方的故事，讲的是英国维多利亚女王访问亚洲时，当地首领请她吃山竹，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回到白金汉宫后她多次让人往英国捎山竹，但是拿到时都是变质的。她下令奖励送达新鲜山竹的人，可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 “我成了皇帝？”他有点窃喜。 她继续说：“你知道吗，山竹具有超强的去火功能，由于容易上火的榴莲与寒性集中的山竹占据了水果中至热和至寒的地位，二者互克互补，被人们强行婚配，分别授予‘水果之王’和‘水果之后’的头衔。” 他听了后觉得自己成了王子。 这餐饭吃得惬意极了。有这么一位柳眉大眼，鼻直口端，唇红齿白，有立体感的美妇人伺候用餐，你说谁有这待遇？尽管昨天她没有跟他握手，但今天比握手强百倍。 他忽然想起昨晚在金源西餐厅吃饭时，那位坐在她对面的长者，便问她：“昨晚和你一起吃饭的先生是谁？那男孩是你的孩子吗？” 她眼睛直直的盯者他，脸上好像有种迷惑的神态，她可能在思索，哪个与她共进晚餐？ “你说那个坐我对面的先生吧？我不认识他。”她回忆。 “那你跟他好像挺熟悉啊，跟他说话。”他打破沙锅。 “跟他说话就很熟啦？”她笑了。她可能笑他小心眼吧。 “那是他先坐下的位子。我为了方便观察你，选择他对面的位子，总得跟人家打个招呼吧？”她肯定领会了他的意思了。 刚才吃饭前她那桃红柳绿娇容变色，张牙舞爪的问责都是虚张声势。 她引经据典用“三国故事”来为自己开脱，用王蒙的“慢车慢”来梳理他的即将破碎的心。这女人要展露才情那就远远比展露美貌更迷人！ 她让服务员撤掉餐桌上的餐盘刀叉碗筷汤匙。她问：“卡布其若？还是巴西黑咖啡？” 他希望她快点拿相片出来，就说都可以。 她看他焦急的眼光老是盯着她的樱桃白布手提袋，就笑嘻嘻地说：“你可不能笑我们小时候的样子啊！” 还有小时候的照片？张自明欣喜若狂，这么珍贵的童年照片只有给最亲密的人看了。 她从袋里掏出一本六寸影集，递给他又猛地缩回去，说：“你去洗手，刚才用餐布擦不干净。 他还有什么条件可讲，只能乖乖地去了洗手间。 回来时看到这本照片已经放在他的位子前。他心里嘀咕着，这对天仙小时候一定活泼漂亮，少女时代也肯定倾国倾城，也不定是哪个学校的校花。不止是校花是市花。 翻开影集第一张是一对双胞胎婴儿，满脸困倦似睡非睡。看不出什么。 第二张是两排幼儿园小朋友在作哑铃操，前面两个女孩笑嘻嘻的双手平行举着哑铃。 第三张是两姐妹穿同样的白衬衣红色宽带吊裙，系着红领巾举手作少先队敬礼姿势。这时的女孩已经是个美女胚了。 第四张是一对少女在黄浦江外滩的合影，楚楚动人亭亭玉立。 第五张是一个白毛女芭蕾舞剧照。这个女孩眼睛向前上方，渴望得到什么。是渴望大春回家？张自明看了一下小草妹妹，指着照片问：“这是？” “姐姐。”她干脆简单。 张自明知道那时的女孩都渴望出演样版戏里李铁梅或小常宝的角色，白毛女是芭蕾舞剧，一般女孩不会跳。这个小草会芭蕾？而且姿势优美挺拔，很有点专业味道。 接着看下去就让他眼睛不够使了。都是芭蕾舞剧照。大部分是单人舞，也有双人舞，还有不少集体舞，小草的身影在其中。 他不敢相信小草是芭蕾舞演员。 第五章 “你们是？”他惊奇地问。 “我们姐妹出生在上海乌鲁木齐中路，生日那天是父亲节。以前不知道，现在我们都说这是上帝给爸爸的礼物。”小草妹妹开始说故事了。 “何时小草会显圣？我很想见到她。”他想尽快见到她，就很不适宜的插进去。没办法，心里被照片中那只白天鹅占满了，连这么重要的故事都打断。 她露出神秘和得意的笑容说：“钱钟书说吃到鸡蛋就行了，不必看见下蛋的老母鸡。” “老母鸡？”他自言自语。坏了，怎么把小草比作老母鸡？ 他知道自己又犯错误了，跟这小草妹妹说话你可真的要小心。他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老是抓住他的一点点小瑕疵，就上纲上线批得你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哎哟，这小草要是这样，他娶了后会不会又是个“母夜叉？” 嘿！嘿！嘿！你怎么说起这个词呢？也不怕得罪广大妇女同志？这半边天要是塌陷了都砸到你头上。 人家又不是说小草妹妹，是说这种脾气够厉害的了。文字的东西看不出本人性格脾气，只有见了真佛才知道法力。 他在心里想，这个人哪，需要在日常生活中才能全面了解，你看小草在网上直抒胸臆，坦荡无邪，完全是个淑女形象。而这个妹妹咱昨天看多好，是吧？今天怎么会这样泼辣尖酸？而且是你请我吃饭哪！这饭局不是差点让你给搅得无味吗？ 也是，这不能怪妹妹。从网上认识的人确实要多考验一把。你没看到咱们各个网站上有多少污水泼来泼去。你一点都疏忽不得，哪天言语不适就可能招来辱骂一番。 其实这也是网站的一个通病，没有不骂街的网站。 反过来也是好事，这网站让有些人畅所欲言袒露心声，脏话粗语倒将出来，或许能够获得轻松和释放。这在现实社会难做到的事情，就让网站作个好事，权当治病救人！ 张自明在这里胡思乱想，那边妹妹不高兴了。 “青！青！哥！”她加重语气一个字一个字顿着说。 “哎？”他一个激灵赶快降落人间，聚精会神看她。她这样将“青”字读得这么慢，他这老色狼又开始幻想起来。“亲，亲，哥！”他想象着那个动作会给他带来的甜美感受。 嗨！都是你长得太美了，让我这食人间烟火的雄性动物怎能不胡思乱想？ 现在不是说猪八戒颇得少女的青睐吗？还说猪八戒懂得风月情还懂得女人心。又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这想法不会出格吧？要求也不太高，只是亲亲而已，还是让她亲，并不是我凑上去亲她。这里如果有法律问题我也脱得了身。男人亲女人可以往流氓靠，而女人亲男人好像没有这宗罪。你看歌星台上被亲的都是男歌星，就没有女歌星被亲，如果有女歌星被亲，那肯定是个骚扰事件。媒体一定会炒得满天乌云翻滚。上周不有个谁亲了一口女主持人，声言要借此提高影片的影响力，后来媒体不是爆料出来了吗？ “你怎么啦？走神了。”小草妹妹纳闷地看着他，怎么搞的了，她想，以前这个网友一直催着希望得到小草的情况，现在反而无所谓了？ 她在揣摩他脸上的坏笑是什么原因。他大概想着小草而喜悦之情涌上脸了吧。 “你在想什么？”她紧盯着他。 “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不然我就不敢说了。”他想吃豆腐。 “说！”她注视他的眼，想从中猜测他在想什么。 他想，不知道此时他这眼睛是否泛着绿光。她大概知道他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她是只兔子，那耳朵一定是竖立高高的，随时准备奔逃。嗨！你可也别说，她不定还真是月宫玉兔下凡呢！ “我先道歉，我是个不正经的男人，心理活动比较复杂，而且颜色不是正常色，一般属于那种会遭谴责的颜色，――――” “好了好了，你肯定想说什么坏话，不然怎么还没有说就先道歉个不停。说！然后再负荆请罪。”她实际也是很着急的想知道这个坏话是什么。 “我说啦，你注意听。你你你坐过去，我害怕你听完将手掌劈下来，砍了我的头。”他故意延迟，让她急的样子十分好看。 她笑了，“嗨，真难伺候，一句话半天说不出。” “好了，我现在鼓起勇气说啦。你刚才叫我青青哥，我想的这个青字不是青草的青，而是亲嘴的亲。要亲！亲！哥。”张自明说完起身作逃跑状。 她满脸彩霞娇羞，风情万种集所有女人的娇媚于一身。 他赶紧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刚才已经赦免我了。你要母仪天下不能反悔啊。” “我诛你九族！” “诛九族用刑不当太残忍了，还是满门操斩吧。”他赶紧连连作揖并再次压低声音喊：“刀下留人！刀下留人！我没见到小草之前死不瞑目。况且现在是夏天，咱们不都是待秋后问斩吗？” “好你个香蕉树，你那只有一根心原来是这样的心！”她没有实施判决。看来缓刑了。 他们都坐下来，两人都笑得有些肚疼了。 “我说实话反而遭到加刑，你这判官不公，我要鸣怨！”他还想逗她乐。他这私心也挺重的。这小草妹妹是小姨子啊，好吃不过茄把子，好玩不过小姨子。得笼络好，以后才方便。她刚才不自称红娘吗？ “好啦，我不说了，还是安安静静听你说小草的故事吧。”他静了下来，专心听妹妹开讲。 小草妹妹叹了口气，慢慢叙述。 “十几年前，我姐姐是个令人羡慕的骄傲的‘白天鹅’奥杰塔。 我经常去看她表演，每逢“天鹅湖”演出结束，我总会在剧场门口看到一些小伙子用欣赏爱慕的目光看着姐姐。而她身边的扮演王子齐格佛里德的小强和扮演黑天鹅欧黛莉的文文总是会嘲弄我。小强问：你姐姐和文文哪个靓？而我都是会朝她们一瞪眼：都比你们靓！然后三人笑声引来其他男同学的更进一步的揶揄。他们嚷嚷：哎呀！你们不要自己开心哦，我们也需要关爱的。 由于角色原因，姐姐和文文经常在一起，特别是排练时候她们需要小强的配合才能‘转’得起来。 文文天生丽质，白净细腻娃娃脸，有一种上海姑娘的“嗲”味。她个头不高约163厘米，在那个时代算过得去了。体重也就保持在48公斤以内。小强曾经开玩笑对她们说：你们如果超过90斤我就举不动了，到时候掉下来可不能怪我。 姐姐属于那种东方传统古典美的端庄淑女，上海画家曾经以她为模特画了一幅白天鹅油画作为当年国庆节演出广告画，让当时一个外国代表团团长十分赞叹，中国的天鹅是如此高贵典雅。 姐姐和文文她们两个是好朋友，分别扮演黑白天鹅的ab角。第一场由姐姐出演白天鹅，文文就扮演黑天鹅，第二场互换，由文文扮演白天鹅，姐姐扮演黑天鹅。 小强一直是扮演王子的a角，只有在出现身体不适情况时由另一同学扮演。小强是个让女孩子倾心的男人，他一站在舞台上就有‘血在流、魂在舞’的神韵，坚毅阳刚爆发力强，真的是芭蕾舞王子的化身。姐姐的心早就在他那了。” 小草妹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要了一杯冰水，喝了一大口，作了个深呼吸，好像就是叹了口气，接着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姐姐和文文同时爱上小强，而小强开始对姐姐好，对文文比较疏远。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像魔法师的女儿黑天鹅欺骗了王子，文文与小强好上了。” “后来呢？”张自明不希望她停顿。 “后来三人为了这事情还差点演砸了天鹅湖！一次演到在为王子挑选新娘的舞会上，那天姐姐扮演黑天鹅，她可能心情不好，在与小强跳的那段著名的王子与黑天鹅的双人舞时，姐姐精神不集中，几次让王子艰难地举起她。扮演魔法师罗得伯特的是舞蹈队长大明，他利用舞台上是黑天鹅父亲的角色在与姐姐接近时提醒姐姐，不要感情用事。 演出结束后，姐姐受到批评，以后a角便由其他人扮演了。姐姐退到集体舞中担任领舞。” 妹妹不说了。 “后来呢？”他还想听下去。 “后来姐姐与一个美国人结婚，出国了。再后来她那个美国丈夫的在一次车祸中死了，姐姐在丈夫的遗产中获得自己那部分后就回国了。”妹妹敷衍交待。 “这么简单交代完了？”他好奇地问。 “当然其中很多曲折故事，以后再说吧。我已经完成姐姐交代的请你吃饭的任务，咱们以后再约吧。” “小草为什么请我吃饭？”这也是他的一个疑问。 “她请你吃饭是想报答你这一年来，给她的那么多肺腑之言。还有她从你的文章中得到许多心灵的慰籍。” 他心里老想着小草，何时能见到她？给这妹妹的一番介绍更勾起了他想进一步了解的愿望。 “她会见我吗？”他试探地问她。 “下个周末吧，姐姐可能会见你。”小草妹妹最后的这句话让他看到清晨的彩霞。 她怎么去了美国？ 她又如何与那个美国人结婚？ 她又是怎样这么倒霉，成了寡妇？中虚幻的男士交流？ 而他是快50岁的了，她真的愿意与他交流？是不是他的文章让她想到了什么？ 买嘎的（上帝啊）！红颜薄命！张自明长长地了口气。 那么多优秀的中国人写文章，为何只接受我的文章？ 小草妹妹不是说在她的圈子里也有许多优秀的人吗？为何只愿意与网络中的人接触，她将网络看成虚幻的世界？想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得到安慰？ 天鹅湖主旋律在他的耳中响起：“3—67123--13—13--616516—” 它充满了温柔的美和伤感，在竖琴和提琴颤音的伴随下，由双簧管和弦乐先后奏出。 第六章 中央战略情报局肖振远局长手里拿着一份特快特级机密的最高等级报告，上面一行黑体字赫然在目：作战部和战略情报局研究所联合研究的“一号战略研究报告被盗”。 局长一个哆嗦，头上马上冒汗，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知道这份内部人称为“一号军研”的分量，由作战部1号、2号、3号三个中将研究员共同花了一年的时间完成的这份研究报告，将中美两国未来高科技战争具体作战方案，尽可能的进行了多方面的模拟分析研究。它的泄密，将是对中国人民解放军一次最为严重的威胁。 从现有的资料判断，无法肯定是直接参与一号战略研究报告的人员以“线民”身份被情报机关利用，或者被招募。如果研究员的确被外军或台湾军事情报局利用的事实成立，那么中国军队恐怕不会再有重大秘密可言。如此级别的作战部核心高级军官被对手谍报机关利用，不仅在中台谍报史上罕见，就是在整个冷战年代，美苏之间的情报较量中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 任何一个研究员都拥有不可估价的情报价值。依照他们的职位和级别，外军情报部门至少可以知道中国空军战斗机、核导弹、核潜艇部署的准确数量、基地分布情况。尽管这些问题并非重大核心机密，早已在欧美的情报系统掌握之中，但是情报的核实工作依然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此外“一号军研”还十分清楚地描述了大陆各地苏式战斗机、核潜艇部署、指挥方式、预警机等新装备的发展进度、中国空军的基地状况等。美国和台湾的情报部门通过这些至关重要的情报便可以分析出中国军队在作战思想、实战准备等方面的发展变化。最重要的是对台作战计划、先发制人打击美国本土军事目标计划等高度机密的决策文件属于总参谋部最高机密，而且这些都是“一号军研”的核心机密之一。 近年来台海关系紧张，我军制定了多套方案的作战计划，外军虽然可以通过其发展的高级军方人际关系，顺藤摸瓜获取这些计划的部分细节，但即使全部外泻，也没有“一号军研”来得严重。 目前，损失评估未开始。重大谍报案件发生之后的损失评估可能拖延很长的时间，甚至永远无法准确地知道真正的情报损失到底有多大。因为被审讯者总想隐瞒真相，减轻罪名。总体上，局长认为假如“一号军研”泄密确实是台湾或美国军事情报局所为，那这是迄今为止，最为成功的杰作之一。 局长出身情报部门，朝鲜战争爆发时他刚满17岁。作为东北老解放区的地下工作者后代，他积极参军赴朝。志愿军情报机关从他的档案知道他的情况，吸纳为前线情报员，几次小战役下来，充分展示了他的机灵和智慧。他迅速跃升，朝鲜战争结束后，他已经升为志愿军情报部参谋。55年授上尉军衔，在沈阳军区情报部任参谋。60年代初中印边界纠纷爆发局部战争，他作为总参情报部培训班5期毕业学员，调往西藏前线指挥部负责情报侦听工作。中印战争结束后调任总参情报部无线局任上校局长助理。珍宝岛事件中，他作为总参情报部珍宝岛事件研究小组成员，以他对“老毛子”苏联老大哥的深刻理解，清晰地分析了局势，认为中苏全面开战的可能性不大，为中央决策制定局部冲突方案立下功劳。事后晋升情报部研究院院长。当时“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军队取消军衔。中美建交后，他作为中国大使馆武官在美国两年。在美国的两年时间，让他重新认识了资本主义和西方军事科学技术发展观念。中越边界战争爆发，他作为战区情报首长赴任，在对付全民皆兵的越南人，他建议分割村落，全面封锁的丛林战术，使我军前期经常受到袭击的事件大大减少。战后回到情报部，晋升副部长。为了协调军内外情报系统，中央军委任命他为副总参谋长兼战略情报局局长。他是一步一个台阶上来的，具有实战经验的我军建国后培养的高级情报首脑。 中央在发展经济，惑敌震敌军事思想指导下，启用有情报背景的军事官员，对打情报战、间谍战协调各战区各部门情报工作有丰富经验的肖局长给予重用，使他感觉中央对俄罗斯总统普京上台后，采取的一系列重大改革和强硬手法表示欣赏的意图。 他迅速分析“一号军研”丢失的渠道。以自己经验看，获得情报的方式无非这么几种，采用人员直接获得、无线侦听、高空拍照、网络侵袭等。如何物色到人员目标最为重要。首先准确地掌握了目标的接近方式，然后通过传统而有效手法将目标招募。这些手法包括重金收买、威逼利诱、女色引诱。近年来，随着裁军的大规模进行，部队部分中级干部退役之后的工作分配是一大问题，台湾以及西方的情报部门往往把这一部分人当作目标，作为渗透中国军队的桥梁。以重金诱惑职业安排使之上钩，既能获取可信的高级情报，又可以通过这些桥梁继续在军队内部寻找高级情报来源。这几年发生的军事情报案件都是通过类似手法分别被招募、利用的。 自古以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谍报战线的三大法宝就是金钱、女色、和成就感、冒险欲望。数者并用的招募成功率自然更高。首先是接近，随后以金钱、女色等利诱之后就是威逼，从个别案件的发展过程中发现，软威逼的效果好过硬威胁。因此，泄密者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吐露了军中秘密，然后再以重金利诱，声称这是泄密的报酬。在这种情况下，利诱的金额越高，对象的心理越容易产生动摇，加之害怕、后悔、内疚，再刚强的毅力也有可能受到损害。前苏联情报部门kgb曾经多次采用类似方式招募、策反西方重量级的政治人物，结局无外乎是自杀或者被招募。近年来随着腐败的盛行，包养情妇成为中国的社会风尚，因此，女色接近成为招募线人、志愿者、情报人员的又一有效方式。kgb在整个冷战年代的工作经验认为以妙龄女性发动的美色攻势的成功率甚至高过重金！只要技巧恰当，大多数被招募的对象，不管职位多高，在莫斯科“燕子”的面前都会甘拜下风。随后，再以“燕子”发难，或者“燕子”的“丈夫”发难的方式迫使招募对象为kgb工作。即使不成功，也会像法国驻苏联大使德让那样，被戴高乐总统以“与女人睡觉过多”的罪名解除职位。 当然还有在谍报机关重金面前依然大义凛然的爱国英雄。马他尔中尉是黎巴嫩空军幻影战斗机飞行员，他忠诚祖国机敏智慧地抵制苏联情报人员策反的事迹成为一个典范。1966年苏联情报机关为了搞到美国三角翼设计的战斗机技术，经过反复筛选确定目标人是马他尔中尉，于是派人秘密接触马他尔中尉。开始时频频约马他尔出入高级酒店，品尝美酒佳肴之后将苏联的社会主义美好生活描绘一番，暗示他驾驶幻影战斗机前往苏联，飞向社会主义过幸福生活。马他尔中尉巧妙地导演了这场戏。他在与苏联情报人员刚接触的同时就报告了黎巴嫩国家反间谍局。9月的一个晚上，苏联谍报人员约马他尔到酒店房间，就飞行计划做出最后的商议。约定飞机起飞之后，就向机场塔台紧急报告，声称飞机出现机械故障，然后关闭雷达及航行灯，紧贴海面飞行。从阿塞拜疆进入苏联领空之后，将有三架苏联战斗机为他导航。苏联谍报人员交给了马他尔中尉一张100万美元的现金支票，那是莫斯科人民银行签发的。马他尔中尉惊讶地大声叫道：不是说好200万美元吗？怎么成100万了？他抖了抖手中的支票，故作生气将手中玻璃杯子愤然摔下，苏联谍报人员于是安慰他说剩下的100万在事成之后交付。听到摔杯信号，黎巴嫩反间谍部门的人员撞门蜂拥而入，拔枪顶住所有人，领队的朝天花板开了几枪，苏联谍报人员全部投降。为了掩护马他尔中尉，黎巴嫩情报人员将他也拘捕一同带走。驱逐苏联谍报人员后，马他尔被提升为空军飞行总教官，迄今依然生活在一个秘密地方。 局长陷入沉思，作战部研究所的三位研究员他十分了解，这是我军情报部门军衔最高的研究员，都是中将军衔。他们的行动这些年来都在警卫部门的监管保护之下，没有接近女色的可能，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在这方面失足。开始进入“一号军研”课题的工作后，这一年的管制纪律比教育部编制高考考题的老师还严格。中央战略情报局直接负责他们的安全，将保卫部的警卫战士安排在外围警卫，里面由警卫干部担任。任何警卫人员不能与研究员讲话。 进入别墅需要经过一个电子识别系统的鉴定，输入指纹和吹气进行电子识别辨认，指纹系统在民间已经开始使用，而人体气息生物辨认系统却是刚获得成功的一项生物芯片技术。凡是需进入别墅的人员事先都经过电子识别系统的档案储存，只有与档案相符才能获准进入，这些审查工作都是在中央战略情报局和总参保卫部联合监控下进行的。 到别墅来与他们谈话的都是少将以上军衔的总参作战部、总装备部高级将领，在别墅值班室留下随身携带的一切金属物品。来访者必须脱掉穿来的衣服，换上为别墅专门制作的保密服装，这种服装具有屏蔽电波声波的作用。与他们谈话必须三人同时在场，不能在只有两人的情况下交谈。 他们必须三个人一同行动，睡觉在别墅三楼套房里。晚上按时由警卫人员从外面将别墅大门锁上。白天吃饭时间必须三人一起走，到别墅十米远的小平房食堂，一起吃同样的饭。 这些警卫人员和工作人员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机关，而且被告知地点是个军队疗养院，属于总参后勤部。只有个别人从密封的车窗看到，到这里需经过西山。 工作时，三人一起到别墅二楼办公室，同时使用各自钥匙开启大门，然后使用红外温谱图识别。人的身体各个部位都在向外散发热量，而这种散发热量的模式就是每人都不同的生物特征。通过红外设备可以获得反映身体各个部位的发热强度的图像，这种图像称为温谱图，人体的各个部位温谱图可以用来进行身份鉴别。三人必须同时输入各自密码才能打开保险柜，同时将研究报告取出，同时将光盘资料输入电脑。 他们不能使用手机，不能使用电话，连内部电话也没有安装。没有外接的输电线路，采取自备发电机组电源供应别墅小区。别墅小区自成一体，周边没有高层建筑，没有高压线路经过，没有外接自来水系统。这里就是一个一切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他们需要相关部门配合研究的课题，都是经过保密渠道进行交接，从不使用传真及电子邮件联络。在现代科技发达的今天，只有最原始的传递方法可以保密。 这种环境下，还会发生泄密事故，这太让人感到不可理解。 肖局长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在战略情报局指挥中心会议室举行。该会议室在地下50米，能够抗击核爆炸冲击，并且具有屏蔽各种电波和声波的功能。 会议由办公厅主任主持，他简要介绍研究报告失窃情况，对失窃方式、盗窃者及目前造成的影响尚不清除。 肖局长语音沉重地说：“一号军研”是首长去年针对国际形式和台独动向提出的，立足于打的决心下的军研命令。现在该军研报告已经完成，正准备召开军内外有关专家研讨会，对台海战争爆发后的经济、政治、外交方面的影响做出判断。外交部、安全部和国防科工委的专家会议通知今天上午已经发出。他要求各部长讨论重点放在下一步工作方向和具体措施。 几个部长面面相觑，对此事件的严重性怎么评价都不过分。通讯部参谋将一份军情要件发给大家。文件说可研报告泄密的可能性发生在今天上午，一不明信号传输的被密码保护的资料内容显示，该报告涉及中国军事情报最高部门，总参通讯部监听部门在破译中发现，其内容从中美对抗、台海战役的几个方案结果、东突分子恐怖活动趋势及剿灭方案几个方面作了详细阐述。在使用各种高新技术对付假设敌方面，更是令人心惊胆战。目前世界上最新的，只有中国才有的次声波定点攻击技术，在该报告中也出现。而这些内容与军委一号可行性研究报告一致，会议之前知道内容的范围也仅限于军委几个领导和作战部核心成员。在座的大部分部长还是第一次听说“一号可研报告”，对其内容尚不了解。 怎么会泄密，什么方法获取秘密是大家的一个疑问。 通讯部长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作战部的这项研究工作，上午11点，值班参谋电话告诉我，网络监听局发现一份涉及军事情报的传输信号在15号军事通讯卫星反馈电波中搭载传输。网络局值班参谋将它下载后交情报破译局打开，发现该情报的传输并未经过多层密码保护，打开内容让值班的破译参谋震惊，文件内容涉及我军现代高科技作战方案，并且有些现代最新军事技术连作战参谋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的。还有最让人不解的是，经过通讯部网络局跟踪，这个传输信号在到达卫星接收站后消失在接收机房。而我们核查机房接收主机，并未发现该项文件。 肖局长决定会议停止讨论，提出几项决定命令有关部门迅速执行： 1。 作战部关闭“一号可研报告”研究所，隔离一号、二号、三号研究员；加强对住地的保护； 2。 保卫部对内部涉密人员进行监控排查，迅速调查涉密人员的社会关系； 3。 情报部与通讯部立即启动全部力量，全面开展侦破案件工作，对情报泄密的渠道和方式一定要搞清楚； 4。 联络部利用自己系统人脉关系开展工作，迅速核实窃密者，加强境外关系联系，了解西方国家上层官员动态及军事部署； 5。 加强与公安、国安方面的联系。 第七章 会议结束后，局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陷入思考。最近中美关系紧张，台海战争一旦打响，美国一定会发动西方诸国谴责中国。以当今的国际形势，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战争的发动者是很被动的。以美国之强大尚在第二次海湾战争中遭受指责，中国发动对台战役，到时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中国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西方各国，中国进行的是维护国家统一的内部战争。但西方人的思维方式与中国不同，他们出于维护西方道德观念的原因，不会听也不愿意听我们的解释，反而一定会以各种方式为难中国。如果考虑到美国会与中国开战，虽说会是两败俱伤，但伤势会有轻重，西方会将胜利的赌注押在美国身上。在战前，各个国家只能根据国力和军力来判断胜负，国际社会不会将胜利的赌注押在中国身上，无形之中更增加了中国的困难。中国如能在战争中压下美国，押注的国家还来得及改变主意，反正中国任何时候都不计前嫌，都欢迎新的朋友。每个国家都是奉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宗旨。任何国家的文化精神都是：要利益、要沾光，必须站在赢家一边。 这个“一号军研”到底是从书面泄密呢，还是被某种技术窃取？从研究所的住地没有发现不正常情况，也没有什么电缆线路通过。由于互联网中的数据采用的是双向传输结构，因此在互联网上任何行为都处在被监视被盗用的可能。特别是西方国家军方密切关注的敏感部门，最容易受到来自网络暗处的攻击，所以研究所驻地没有与外界联系的任何线路。 “在互联网上没有人知道你是一条狗”这句在网络上有名的话已经不仅仅是笑话了，黑客可以轻易破解你的网络信息，知道你是谁并对你进行攻击。 现在黑客手段高强十分猖獗，黑客技术发展到了何种地步我们无法及时掌握。全世界都知道美国政府和军队都将高级黑客网罗为自己工作，这种招安政策十分有效。美国总统布什签署过一项“国家安全第16号总统令”，其中一项重要内容就是要求美国国防部牵头，通过在国内外招募计算机高手，建立起一支“黑客部队”。聘请他们为政府和军方工作，从事网络防御以及对付国外势力的网上渗透活动， 据情报部门了解，这支部队训练有素，接到命令后随时可发起信息网络攻击，侵入别国网络，进行破坏、瘫痪甚至控制对方电脑系统。美国还开发研制出2000多种计算机病毒武器，如“蠕虫”程序、“特洛伊木马”程序、“逻辑炸弹”、“陷阱门”等，以供这支“黑客部队”使用。 在90年代初，美国国防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和西点军校培养的美军“第一代网络战士” 毕业后就直接加入美国军方。 一直到今天，五角大楼始终是黑客们较量黑客技术的战场，这让美国国防部非常头痛又束手无策。美国防部召集各军种、警种情报人员召开“五角大楼防御会议”，研讨网络防御。会议上所有的与会人员都认为应该“以毒攻毒”，将高级黑客招安为我所用，将他们的特长发挥在政府军队这方，使对社会和军事的威胁转变为对付来自任何角落黑客的防御武器。 90年代末，美国军方组织一场代号为“天外来客”的网络攻防秘密演习，由国防部组织超级黑客成立代号为“银河小组”的信息战部队，对美军各部队的网络进行攻击。演习结果让全美国各大部队的高级将领震惊，这个黑客部队在一天内就成功袭击了美军驻太平洋司令部及华盛顿、檀香山、旧金山、洛杉矶、日本横滨等地区的军用计算机网络系统，并控制了全美国的电力系统网络。让国防部惧怕的是，黑客部队挫败了军方所有追踪反击，始终处于主动地位。美军高级将领认为，与其让社会黑客获刑投入监狱，还不如将他们召来，指出两条路让他们选择，一是发挥自己的才智，配合军方防御网络黑客，将功赎罪获得自由，二是送去法庭重判，将牢底坐穿用世不得翻身。 肖局长想到，中国不是也曾发生一些电脑公司与被判刑的黑客签约，待他们出狱后给予年薪百万的待遇到公司工作吗。 他想起2000年夏天的一份黑客情报。那时美国黑客在拉斯维加斯举办了一次研讨会，美国国防部派人在会议期间广泛接触黑客，寻求高质量的网络高手。他们在会议上希望黑客在保卫祖国保卫军队方面有所作为，用高薪聘请他们加盟军方。在研究新式武器方面最敢投入巨资的美军，同样在招聘黑客方面也是毫不吝啬。而黑客也喜欢在军方的庇护下，过着优质的生活，免得整天担心害怕警察上门盘查。 海湾战争期间，美军利用黑客战术瘫痪了大多数伊拉克军方的指挥系统，有力的配合了地面战的顺利推进。作为处在反黑最前线的fbi，为了弥补计算机人才奇缺的不足，自然也会想到去开发庞大的“黑客资源”。 难道是fbi搞的鬼？肖局长心里凉嗖嗖的。 可以断定，这个窃取“一号军研”的人肯定是网络高手，只有从网络才能获得这份资料。那么是用什么方式或者说是什么手段得到呢？ 这个黑客是国内的还是境外的，这个问题需要特别重视。肖振远想到，如果这个黑客是中国人，而且没有任何复杂背景，他一定要将其网入自己门下为自己服务，甚至可以从情报领域延伸到攻击假想敌的系统方面作些工作。 但是要获得这个黑客的途径却是自己的弱项。战略情报局没有延伸到社会基层的组织，不像公安系统和国安系统，可以通过自己系统网络开展工作。但是自己手中倒是有张王牌，那是中央授予战略情报系统一个权力，可以监督任何情报系统的工作，好比公安系统的督察队，也像任何情报部门内部的反间谍保卫部门，专门对付内部变节分子。到时候将这黑客捕下，让他为战略情报局服务。 第八章 张自明1米75的个头，五十年代中期出生，成熟匀称的男性体魄，四方脸，鼻子圆圆的鼻梁挺直。青年时有个高人曾经给他看过相，说他鼻若悬胆将来不得了，不是大福大贵就是大灾大难。当时他听后觉得好玩，两个极端不是好就是坏，反正看相的人就是这样给你说得范围很大，好是说对了，不好也说对了，都是看相人的英明。他头发背梳着，一双大眼透过镜片闪着困惑的目光，有人说他像影视巨星“发仔”。 张自明出生于阳西省一个山区小村，那是个只有10多户人家的自然村，一座规模不大的土楼，建在半山腰，全村人口都住在这直径约40米的高三层圆型建筑物里。村民守着近百亩梯田，几千亩山林，过着近乎刀耕火种的贫困日子。他爷爷是游击队员，在红军开辟阳西根据地时曾经当过交通员，红军长征北上爷爷跟着去，在进入瑞金前的松毛岭与国民党军队打了一场恶战，爷爷受伤留下来，回到家乡治病，从此还原农民角色，与世无争过着清贫的日子。 据国家有关部门考察，在这小村落的大山背后，是一片华南地区仅存的热带雨林。在阳西一带山区，建有许多用生土干打垒砌起来的三层圆楼，四方型的也有些，但还是圆型的比较多。70年代美国通过卫星遥感技术发现，中国南方一些山区有近似原子弹反应堆或者是导弹发射井的建筑物，美国情报部门因为自己长着大鼻子蓝眼睛不方便到中国来核实这些危险的战略武器，便出资要求台湾情报部门派人潜入侦察，可是这些特务根本就到不了土楼的山区，在沿海一登陆便被当地边防军和民兵逐一俘获。后来基辛格博士从巴基斯坦称病神秘失踪，悄悄飞到中国为中美建交打前站时，拿出卫星照片指着上面的圆形建筑物，向周恩来总理请教这些奇怪的东西是什么。当时周总理也不清楚这些圆型建筑物是何物，便指示驻军迅速调查回复。当然村民不知道这件事，也从来没想到他们这个在地图上找不到的小村，几年后会出一个让美国十分紧张的人物。 张自明的童年与山区的孩子一样，每天清晨天蒙蒙亮就与几个同龄孩子赤脚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踩着晶莹剔透带有草香的露水往山下走去。他们要步行几公里，到山脚下较大村里的那间管着十几个自然村的学校上学。他与当时的孩子一样，在这个年代，又是边远山区的中学，根本没有学到多少知识。但是，幸运的是他与从省城师范学院刚毕业，就随一批知识青年下放到这个学校教语文的大学生王闽交上了好朋友。王闽给他讲故事，讲中国古典文学和外国经典名著故事。他对中国古典文学四大名著的《西游记》特别好奇，直到一年春节过后，王闽带回一本《西游记》，让他着实开心了好久。从此，他每天抱着这本书，反反复复看了也不知道多少遍，将那孙悟空取经路上遭遇的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与妖魔鬼怪作战史背个滚瓜烂熟。他经常在晚饭后坐在山村自家庭院的木板凳，看着满天星斗发呆，猜想那遥远深邃的天际里，哪颗星星是哪个神仙。那一闪而过划出一道弧光的流星，是否是一位神仙腾云驾雾赶往天庭或者下循东海见谁去了。他想如果能够借助神力，飞到天上，看看仙境像什么样子，有没有竹林有没有梯田，与各路神仙聊天，看看他们吃什么，穿什么，使用的兵器是何模样，那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啊。 如果没有上山下乡运动，王闽就不会来到这个偏远山区小村，也不会认识这个普通的农家子弟，张自明也就与10亿中国农民一样，默默无闻地在家乡修理地球一辈子，顶多在20世纪末随民工潮到珠江三角地区做工，挣点钱娶个农村媳妇平平安安过日子。那么我们的故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有人说，中国教育方式和美国不同。中国是灌输式的，将所有知识一股脑地塞进你的脑壳里，先不管你消化得了还是消化不了。最典型的就是许多父母从小要求孩子将唐诗三百首倒背如流，认为先背下来不管理解不理解诗词的意境，等到长大了就能明白获益无穷。而人家美国孩子从小快乐玩游戏长大，在娱乐中发现和理解世界，因此他们的创造性就强，往往许多儿时幻想成就了他们长大的事业。你看现在世界上许多高新技术大都是美国研发的，然后技术输出获取大量外汇，从我们这些国家低价收购农产品，我们的什么人均gdp当然比他们少了又少了。 六十年代末，席卷中国的上山下乡浪潮也拍打到这山区小村。沿海城市分配了5个知识青年到这个土楼，要接受这些土楼农民的再教育。5个知青3男2女。那两女是姐妹，一式的娃娃童发，留海快遮住眉毛了。姐姐和妹妹的区别只能从神态上区分，姐姐媛媛文静，妹妹蓁蓁活泼。张自明从这姐妹身上看到了什么是魅力、美丽，什么是天仙、嫦娥。他想这城里人怎么这么白，皮肤怎么这么细，那姐妹的小腿线条这么流畅，好似仙女降人间，嫦娥出广寒，真好看。 在当时知青政策规定中，作为一个家庭两个孩子只要一个上山下乡就行了，姐妹是不需要同时下乡的，但是这姐妹俩从小形影不离，有什么事情都是一起商量一起处理。让姐姐一人走，妹妹不同意，让妹妹一人下乡，姐姐和父母都不放心。姐妹的家庭在当时可不是个红色家庭，父亲是解放前地下党的重要领导成员，解放后一直受到怀疑排挤。“文革”前任某局副局长，“文革”初期理所当然受到最残酷的打击，“走资派，叛徒、特务”的帽子少不了。那时游街盛行将纸糊的高帽子写上什么反动分子然后戴在头上，胸前挂着大牌子自然是具体的坏分子名字再打上红叉叉。 母亲是华侨的女儿，也不知道她的家族在菲律宾和新加坡干什么，三年困难时期经常收到来自菲律宾和新加坡的食品包裹。这些都是让革命群众怀疑的原因。有海外关系的家庭在这个沿海城市不少，改革开放初期虽然让不少人羡慕，但在文革年代却是个阴影，许多子女与家庭划清界限。多年后妹妹大学毕业分配到侨办工作，许多人认为是沾了华侨成份的光。 70年的一个倒春寒的早晨，姐妹俩挑着被褥生活用具在父母陪同下来到中山公园，这里举行上山下乡知青出发仪式，数十部解放牌汽车整齐地排在公园里及周边街道上，红旗海洋与那个年代人们身穿的蓝色绿色服装交织一起，工人宣传队和学校的宣传队锣鼓敲得震耳欲聋，掩盖了许多母亲的哭声。姐妹父母找到她们乘座的汽车，一个男生在车上接住行李往上拉，将行李安排好车上位置并将姐妹两也拉上来。母亲的眼睛充满泪水，对她们再三叮嘱到了乡下要先写信回来报个平安。父亲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姐妹两，姐妹发现父亲的眼眶也悄悄地红了。她们从来没有离开自己的家，从来没有独立生活的经验，不知道才十五岁的姐妹今后在农村的日子怎样过。 公园的喇叭响起了“我们走在大路上”的歌曲，汽车一部接一部缓缓地开动，锣鼓声与哭声混杂在一起，许多家长一边抹眼泪一边跟着汽车小跑。看到母亲夺眶而出的眼泪姐妹俩也跟着哭了起来，妹妹哭出声来将手紧紧握着姐姐的手，姐姐掏出手帕一边擦一边向父母挥着。 感到农村的那段日子姐妹除了想念父母，对陌生的农活和清贫的生活还是能够迅速适应的。 毕竟是有文化的城里人，连上山干活都带乐器。姐妹经常带口琴到田地，干活休息时拿出来吹，一股似小涧流水的奇妙旋律从姐姐口中缓缓流淌。张自明知道了不少优美的曲子：“绿岛小夜曲”、“芦笙恋歌”、“三套车”、“莫斯科郊外的夜晚”、“北京的金山上”。 姐妹两人的歌曲经常变换，他渐渐听出两人的曲子风格不同，姐姐比较含蓄委婉，妹妹的张扬激奋。 秋收的一天，姐妹随张自明从山田挑稻谷下山。一抹晚霞涂抹在西边山峰上方的云堆，桔红色的霞光倾泻在浓密的山林中，秋风扫荡着路边竹林沙沙唰唰声一波又一波。空气中飘荡着山脚下土楼农妇做晚饭烧茅草的气味，那种气息至今张自明还是非常熟悉。张自明的忠实伴侣“赛虎”一直跑在前面，这只当地品种的小土狗一身黑毛膨松，尾巴粗大向上卷着。他从电影“林海雪原”故事中那只狗的名字“赛虎”取来为自己小黑狗冠名。 张自明觉得小腿有些酸，他估计下山时将姐妹的稻谷多匀些到自己的筐里超重了，所以感到有些累。他将扁担架在两个箩筐上，坐下休息，也叫姐妹歇一会儿。妹妹已经腿发软了，巴不得休息。姐姐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坚持走，她担心休息会使自己所剩不多的气力马上泄去，她径直往山下走去。 趴在张自明脚边的“赛虎”忽然站起来，脖子上的毛竖起来，鼻子嗤嗤发出声音，呼的一下窜出去往姐姐方向跑去，但是晚了，姐姐一声尖叫跌坐在地上。张自明正在看着姐姐俊美的身段用双手托着扁担摇摇晃晃地一步往山下走，他急速跑过去，“怎么了？怎么了？”姐姐苍白的脸色惊慌的眼睛看着脚腕。张自明蹲下去看，姐姐小腿靠近脚腕处有几个小红点。蛇！张自明心里一缩，马上把头上戴的斗笠拿下来，将斗笠绳子解下，迅速在姐姐小腿上部扎上绳子。他将双手紧紧箍住伤口上部，然后往下挤压。但是这样挤压效果并不理想，他伏下身子，将口对着伤口，使劲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口血水，再低头吸。他忽然感觉她的小腿非常细腻光滑，由于害怕而微微颤抖的冰凉的肌肤透出淡淡的汗香，就象水煮鸡蛋剥去壳那样富有弹性和质感。姐姐紧咬牙齿，从牙缝吸着冷气，脸上鼻尖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眼睛噙着眼泪，纤细的双手颤抖着。她紧张急了，呼吸急促起来，看着他由于用力吸出血水而涨红的晒得黝黑的脸。 她问：“是毒蛇吗？” 他专注地察看伤口安慰她说：“好像不是，但还是保险些将血水吸出。” 他不断将双手箍着伤口上方往下挤压，再次伏下身子使劲吸出一口血水。他抬头换了口气，看了姐姐一眼，然后又低头吸血水。在低头的过程中，他看到姐姐由于低着头看脚而领露酥胸，那地方白光一晃。这光线透过眼底直冲脑海，激活了一块神经区域，好像驱动了心脏迅速泵出大量的血涌遍周身。他忽然感到姐姐和妹妹将他当作救命恩人对待，四只眼睛流露出感激之情，柔和的目光看着他，使他不自在起来。他松开双手，有些局促地说，我们赶快下山找些药敷上。他站起来，对姐姐说，你能站起来吗，我背你。姐姐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让妹妹扶起她，然后趴在他的背上。 张自明对妹妹说：“这些稻谷先放在这吧，我先送你们下山，再回来挑。” 他背起姐姐往山下一步一步走去，姐姐在他背上就像一个软绵绵的大被子，他感到姐姐的呼吸平稳了，那温暖的气息细细地撩着他的脖子耳根，有些痒痒的感觉。他觉得姐姐的胸脯那两团结实的，像未成熟的还是青色的山梨或者蜜桃似的奶子紧紧地压着他的背，心中忽然一股热流涌到头部，他心跳猛然急速起来。他对自己有些不满意，怎么这样了，他除了与彩娥有一些接触，从来没有与其它姑娘这么紧密地贴在一起。他心头像鹿撞了一样，说不出的一种美妙感觉。他觉得这种感觉像过电，好像前几年他组装收音机时，大号电池接触短路碰到皮肤，一种麻麻的感觉在穿透着体内。他停下脚步，两手各自勾着姐姐两条大腿，将她往上托了一下。他又感到姐姐的腿弹性很好，既柔软又结实，而且丰满。 姐姐问他：“累吗？我下来走吧。” 他微微喘着气说：“不行，你走路会使血流得快，如果是毒蛇那毒液会很快往心脏流动。” 他希望一直这样走下去，能多感受这种美妙的感觉。 回到土楼，他对着门里大喊爸爸，很快跑出个老农，伏下身子察看伤口。爸爸说，不要紧了，再给她上一些蛇药。 张自明叫上一个男知青，重新返回山路将那些稻谷挑下来。等到洗澡吃饭完，夜已深了。他悄悄走到三楼姐妹住的房间，对着小小的窗口问：“好些了吗？吃饭了没有？还需要什么吗？” 妹妹打开门让进他，请他坐在一张条凳上。他打量一下屋子，两张竹床架在两个竹凳上。那种只有城里人才买得到的刚刚问世的新产品雪白“的确良”蚊帐挂在墙上。屋里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上海药皂和最普通的那种香水的味道。姐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地看着他，流露出感激的眼光，她微弱的声音说：“谢谢你，害你又跑一趟山上挑谷子。”妹妹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他的桌边，然后坐到姐姐床边。 这种安静的目光交流让姐妹似乎感到张自明目光中，有一种农民的纯朴关切和窥视姐妹闺房的好奇心的混合体。她们感到张自明的呼吸深了点慢了点，好像在作什么气功，吸进去的时间比呼出来的长。 第九章 这个晚上张自明第一次不能像以前一样一躺下就呼呼大睡，他辗转往复，脑海里全是姐妹的身影。纤细的手臂、圆润的小腿、精巧的脚腕、丰满的臀部、结实的乳峰。他感觉到少女的气息、一种容易热血沸腾的冲击，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他感觉身体内有股不安分的激流，从上到下来来来回回不断翻腾。经过胸部往上走时感到心跳急促怦怦然，喉头有股热气顶得面部潮红。它继续往上冲到达脑海时，飘飘然不知何物在说：“她们真美，她们是月宫的兔子变化下凡”。激流回过头往下游动，到达丹田小腹，他感到从未有过的一种美妙反应，下面开始蠢蠢欲动，好像有几只小蚂蚁还是什么虫子爬在他那最敏感的小弟弟部位，让它抬头张望好像要寻找什么伴侣。 这种感觉是他以前小时候脑海里缺少参照物时的异样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记得不怎么清楚，就是经常感到早晨醒来时，他那小弟弟会硬邦邦的将母亲自己缝制的短裤顶起来，好像他看过的小说里描写那种帆船的桅杆将布帆撑起来的样子。这种感觉真舒服，有时候他就赖在床上用手摆弄着，可是大部分时间都是让尿憋急了，赶紧起来撒尿。这时候撒尿的感觉好像他在屋后的自留地给蔬菜浇水，用背式手压喷洒器对着青菜绿叶滋水通畅而放松，将水箱里的压力压得越大滋的水压也越高，喷洒出去的水注也越强，撞击目标时的声音和水花也越大。看到绿叶在水注的撞击下低头摇摆，他好像是得到了一种快感和满足。 自从背媛媛下山后，张自明对她产生了一种亲切的感觉，她是那么的柔弱是那么的无助，他好像有一种男子汉的英雄气概。每次生产队长安排农活他都建议将自己与媛媛安排在一起。他明里暗里帮助她，减轻她的负担。媛媛和蓁蓁都知道他的好心用意，会在干活时给他递上军用水壶收工时帮他收拾工具。他们三人不知不觉有了一种小家庭的味道。 “赛虎”的一次交配让张自明得到了性的启蒙。那次在山田进行水稻除草作业，他分派到一个靠近山渠的小梯田，这里的水渠很小，旁边长满了芦苇似的茅草。在一块很小的用来挑担休息的，大约只有2平方米的小路边平地上，一只不知道何时跑来的邻居小母狗，对着“赛虎”轻轻地叫着，它似乎在试探什么。刚开始“赛虎”根本对它不理不睬，坐怀不乱地趴在那里眼睛看着芦苇里，好像要寻找什么山鸡斑鸠之类的猎物。 小母狗看到威风凛凛的大帅哥“赛虎”对它不感兴趣，就投其所好往芦苇草丛中跑过去，希望能够找到一只猎物来献给帅哥。大概芦苇草里确实藏匿着小动物，两只狗都安静下来悄悄地接近目标，这时候一只大田鼠窜出来，小母狗猛地扑向田鼠，还是慢了一步，让它从脚下溜走了。“赛虎”已经知道这小母狗办事能力太差，早就在水渠边等待着，一个扑击动作就将田鼠按在前爪下，得意地将头朝上仰视着，尾巴欢快地摇着，冲张自明汪汪两声报告胜利的喜讯。 小母狗有如见了得胜将军，四腿趴在地上，左右摇摆尾巴，完全是一副讨好之相。小母狗刚才还在积极勾引“赛虎”，这时却假惺惺地坐着对它不动声色地献媚，表现出崇拜得五体投地的样子。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哲理并非只适用于人类，动物界也大有自己的好色之徒。“赛虎”看张自明并不是很满意它的收获，只对它脚下的老鼠瞄了一眼就继续干他的农活了，大概主人看不起这种小猎物的神态挫伤了“赛虎”的积极性，它松开前爪放开老鼠，有些懒散地躬了一下腰，然后猛地抖动一下全身，将附在毛发上的草根树枝杂物抖落下来。 小母狗好像得到恩赐似的猛然扑上将老鼠一口咬住。 “赛虎”那种强悍的表现和征服一切的神气让张自明震撼，在它的一切动作中所表现的兴奋和超脱控制力的霸主气势让他明白了这就是君王。他看到小母狗咬住老鼠叼到“赛虎”前面放下，再次讨好地用鼻子蹭“赛虎”的脖子。开始“赛虎”还故作骄傲地无动于衷任其磨蹭，后来禁不住小母狗锲而不舍的抚摸，它有点飘飘然了。看来有志者事毕成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它为小母狗的精神所感动了，也投桃报李地回头对着小母狗舔上一两下。 终于，“赛虎”的神经中枢被激活了，它放下架子围着小母狗转了几圈，好像考察它或者对它进行一番审美评判。结局是它认可了，凑合吧！它对小母狗尾巴底下那敏感区域闻了闻，觉得好像有些刺激，有些兴奋。它不断地低声叫着，是否在诉说赞美之词，还是自己按耐不住而有些失态。小母狗这时十分乖巧，它任由“赛虎”摆布，它希望为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奉献一切，它愿意为它的幸福而付出自己的青春。 他感到心似乎停止了跳动，血液几乎凝固了，呼吸也异常困难。这种情况，后来他才知道，是对性爱渴求而又紧张的表现。 60年代末，中苏交恶，毛泽东提出著名口号“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一时间，中国城乡兴起挖地洞热潮。张自明家乡也不例外，在县委武装部和公社指挥下，不管这种山区是否需要深挖洞，都安排生产队每个自然村挖一个地洞。张自明的土楼后面山边，挖了一个1米多宽人可以弯腰进去的地洞。每天晚上生产队安排人员进去挖两个小时，没有硬性规定挖多少长度，大家也就当作玩，进去胡乱挖些土出来交差。 这天，生产队安排农民带领知青挖洞，将姐妹安排在地洞外面往山沟倒土，几个农民和张自明及另外3个知青进入洞内挖掘。洞内空气混浊，张自明和知青每两人一组进去工作，每10分钟就对换一次出来休息。 前几天下了一场透雨，土地变得松软挖起来轻松多了，这是一种高磷土和红土混合成分的土壤，新刨出来的土块有股石灰和红土的气味，不像大田的泥土富有有机物的略带腐植物气息的熟悉气味。 里面负责往外运土的媛媛累得满头大汗。张自明提议休息一会儿，大家都出来坐在地聊起来。乡下人农活不忙时在一起聊天的主要内容绝大部分是与性有关系的话题，同样这天晚上也是老话重弹。 同村有个年轻人叫曹北是个孤儿，喜欢引人注目是个活宝。平时大家闲聊时都会把他拿来取笑，而他自己也不在意，可以让人们尽情发挥想象力把他当成主人翁进行一番嘲弄，他反而觉得自己是中心人物很开心。今天同样也以他为对象开始了空前的轮番攻击。一个知青附和起哄说：“曹北，你知道大浪淘沙吗？你现在也在大浪淘沙。”起初人们还听不出什么意思，后来一琢磨都笑得前俯后仰。原来家乡土话“浪”与那裤裆里小弟弟是同一音。曹北在洞里蹲着挖土，免不了裤裆与沙土接触，这样小弟弟便与沙土接触了。 媛媛听大家说笑有一会儿了，而且话题挺过分，她有些脸红，自己就先进去运土。恰恰就是这独自一人进去出了大问题。里面的土壤已经松动沙沙地往下掉她还不知道，张自明发现媛媛进去好一会儿了，就进洞去帮忙。他刚走到洞口，听到一声闷响，一种不详的感觉从心里跳出来：塌方了！他一声吼叫冲向工作面。媛媛已经被埋在里面了。他朝洞口呼喊：快进来救人啊！他一头扑到塌方处拼命刨土，由于工具都被埋在里面，只能用手挖，效率非常低。 张自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惊心动魄在拼命，他的嗓子要冒烟了，呼吸急促而且不能控制，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似的。 待村里农民赶来抢救已经来不及了。将媛媛从洞里拖出来时已经没有了呼吸，人们也不知道采取心脏按摩恢复心跳，只是背着她飞快地往山下公社卫生院跑。 姐妹父母赶到村里，在村口见到生产队长，队长愁眉苦脸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们。母亲眼睛通红看来是已经哭了好久，张自明看到姐妹父母也十分悲痛，他想到姐姐的好处，想到她辅导他功课，给他解释西游记里一些古文，并讲人物故事的情景。此时文革尚在进行，姐妹的父亲还未“解放”。造反派这次给他三天假期处理女儿事情，他一大早便赶来。山区没有火葬，村里农民隆重地举行了下葬仪式，将媛媛安葬在她遇难的山上。 第十章 影片“魂断蓝桥”主题歌“友谊地久天长”的旋律，在小草卧室空间轻轻飘荡。这首歌让小草听来永远是伤感的，有时候好像一把锥子戳疼了心，紧紧地收缩着，生怕让人碰。 小草在家等了好久，她让妹妹露珠去京城大厦请网友香蕉树吃饭，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有什么话说这么长时间？那四样简单的菜不用15分钟就可以席卷！ 小草对这个网友的认识是偶尔一次在朋友家上网时遇到的。那天她又十分烦闷，到这个朋友家聊天，而这时不巧，朋友家来了客人，朋友需要陪客人出去一趟。朋友就让小草到她的书房上网聊天，并悄悄将小草拉到旁边说，你到网上看看是否有心仪的，让他陪你聊聊天嘛！ 就这样，小草开始毫无目标地遨游网络天空。这空间能否有心仪的，她根本没有考虑，而且也对现在这样胡乱的点击没有信心。她只是在大龄男士的范围内找，她不需要比她小的弟弟。她对自己肯定的说：她不是来这里找男友，她只是好奇，想看看这些男士的怎么介绍自己，在她的脑海里，上网推销自己都是很差劲的，好的男人根本用不着别人介绍，早让女人抢走了。 在一个没有照片的男士资料前，她神使鬼差的点击了一下。画面弹出这个男士资料，她根本不看年龄文凭身高体重，只对资料里这个人的自白感兴趣。 她看到前面许多男人都是肯定自己，有拔高评价嫌疑，而对生活兴趣志向目标的定位大都较迷糊或简单带过。对女人的要求却比较清晰，年龄身高是必需给出的。当然女人给出的条件在收入和身高方面更具体。小草浏览后总结，男人都是喜欢漂亮的年纪小的女孩。 这个男人说他喜欢交响乐芭蕾舞，单凭这点就让小草产生了好奇心。大家可以在网箱上查一查，有多少同时喜欢这两项阳春白雪高雅艺术的男士。 她当即给这个名字叫什么青青香蕉树的男士信箱去信，写下：你是干什么的？为何喜欢交响乐和芭蕾舞？ 巧了，这个香蕉树正在网上，他迅速回复：我是搞学术科研的，从小喜欢音乐。 小草就这样与他联系上，并将他的网名记住。 这个小草哪有什么硕士学位，什么是个大二女儿的母亲，这些都是随便敲上去的，她自己也觉得好笑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她不就是个舞蹈演员嘛。那个年代的舞校大都是中等专科的。 楼下别墅车库自动门悄悄地开了，露珠将克莱斯勒300c停好就兴匆匆地跑上姐姐的卧室。 小草急切的眼光盯着露珠，想知道这餐饭吃得怎样。露珠一边脱着鹅黄色衬衣，露出黑背心勾勒出来的雪白臂膀和颈部，一边笑着对小草说：“姐，那香蕉树挺有意思。看来是个良民。” 小草认真听完妹妹露珠的汇报，将手支着脸颊，作沉思状。 妹妹看小草这个模样，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便问：“你想他啦？那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不就是不放心吗？我不就是担心碰上一个坏人吗？”小草纳闷地看着妹妹。 露珠哼了一声，向小草翻了一白眼说：“哪有这样的姐姐，将自己妹妹派去探雷，万一是坏人，那怎么办？” “不会的，我已经在网上与他聊了一年了，凭我的直觉，他不是坏人。如果真的是，那他的演技确实太高了。你不也在网上与他聊过天吗？” “他对你这套衣服满意吗？”小草为了让妹妹穿上这套按照香蕉树昨晚建议的服装，一大早将裁缝师傅从市区接来，赶了一整天才勉强完工。 “他当然很惊奇了，昨晚才设计服装款式，今晚就能看到，他肯定以为你是服装设计师，自己动手缝制。” 小草用眼光搜索妹妹的表情，想继续挖掘情报。 “他还对你的香水味道很敏锐。我看他鼻翼微微颤抖好像吸气，特别是我沏茶时，他说泡茶者不能有香水味。他喝茶时闭上眼睛好像在品味茶香，但是话却说爽身粉味道。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妹妹补充着。 “他没说我什么？”小草十分在意的问。 “他就是老问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见我干什么？那―――。”小草陷入沉思。 “我说你下周末可能会见他。”露珠观察姐姐反映。 “你怎么能答应？他怎么说？”小草流露询问神态。 “他好像听到中奖消息，喜形于色。”露珠忽然想到香蕉树说“亲亲哥”的话，就神秘的补充说：“他说他要亲亲你！” “什么？”小草眼睛瞪得更大了，红潮涌上俊俏秀丽的脸。她怀疑妹妹开玩笑。 露珠将“亲亲哥”的插曲讲述给小草听，小草也笑了，什么“靖哥哥、青哥哥、亲亲哥”。小草对金庸小说的人物并不陌生。 “姐，我觉得这根香蕉挺好的，知识面广幽默得体。那当然啦，除了他要亲你这句话有些冒犯。你可得决定下周去见他啊，否则我自己去见他了，反正他也分不清谁是小草。”露珠嬉皮笑脸看着小草，小草扬手做出掐脸蛋的姿势。 小草又陷入沉思，她就是这么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这也难怪，她这坎坷的二十几年十分艰难地熬了过来，尽管她不愁吃穿，再三辈子也花不完那些财产，但是她的心却破损得鲜血淋漓伤痕累累。 她想修复这颗疼痛的心，几次都被再次划伤。她恐惧和失望的心态促使妹妹露珠和周围友人都在尽可能地创造条件让她康复。心理医生说，她的心病只有用心来治疗。 去哪找可以修复小草凄美的心灵的这颗淳朴的心呢？ 自从小草姐妹出生后，命运之神就像个阴阳先生使用两张脸对待她们。妹妹一直风调雨顺的茁壮成长，姐姐除了在少女时代那学舞蹈的几年里比较顺利，其他时段都很遭罪。她一直在一种幸福和悲伤的混合日子里折腾，刚刚艳阳高照风和日丽转眼功夫就浓云密布雷雨交加。 这难道就是红颜薄命的宿命使然？可是妹妹露珠也是美妇人靓丽惊人啊。 张自明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他要给小草发邮件。他将自己的情感飞快地在邮件中流出。 小草： 我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称呼你美丽可爱的小草。因为你的出现，让我感受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好。尽管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你妹妹，但是双胞胎的模样百分百近似，我就权当今天晚上来的是小草你了。 我多次想见你，给你发了无数次请求，今天如愿了。 我没有想到你会让妹妹按照昨天我的服装意见着装，也没有想到那沁人心脾的香水是你的所爱。你知道吗？当我闻到这股香水味道时，你让我想起了妈妈。在我年幼时，妈妈就是用类似这种味道（当然没有这么高级）的爽身粉给我涂抹身体，我在这种味道中感受了母亲的温暖。 尽管妹妹说你可能会在下周末见我，但是今天我已经非常满足了。我的要求已经实现。我从妹妹的言谈中感觉你有许多坎坷和磨难，这个我在以前与你的通信中也察觉到了。 你那抑郁的心情和沉闷的文笔，都是我窥视你心灵的窗口。我猛然醒悟，那些比较活跃的邮件应该是你妹妹的作品。我不知道你离开祖国多年，也不知道你曾经是个优秀的舞蹈演员，更不知道你曾经饱受心灵创伤，远嫁美国是一只孤寂的美天鹅。魔法师罗得伯特的阴影怎么老是游走在你的身边？从前我得到的教育是：只有忠诚的爱情才能使恋人摆脱魔法师的统治，可是在你的身上却怎么没有实现呢？ 小草，我多么希望见到你的时候你是幸福和快乐的。如果我的一切能让你重新回到少女的世界，我甘愿付出全部！甚至我的生命。 “图兰朵”的“今夜无人入睡”中的意境，是否隐喻着我们现在的状况？ 今天很晚了，不打扰了。希望你能睡个好觉。 我昨天整夜的失眠今天得到补偿了。 谢谢你托妹妹请我吃饭！ 小草从手机上看到提示：香蕉树给她发了新邮件。 她让妹妹露珠先去睡，她想看看香蕉树的邮件。 她反复看了几遍邮件，心中开始隐隐约约作痛起来。她是个多愁善感联想丰富的女人，任何一件小事都会让她延伸出许多不着边际的遐想。如果她少点思索多点无所谓的爽朗性格，她今天不会是这样。 她又回忆起当年艺校时代，小强给他写信的情况。那时她已经与小强在暗地里好上了，小强处处关心她，特别在演出时将她轻举轻放，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生怕她有什么闪失。他的舞蹈动作洒脱飘逸，在舞台上她怎么看他都不嫌多，他真的像玉树临风挺拔伟岸。难怪台上台下许多痴情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身影旋转。 她十分骄傲，有这么一个光彩照人的王子伴随自己左右旋转，这令多少女孩子羡慕啊。 在扮演白天鹅时，她看他眼露爱慕，肢体动作温柔体贴。好像这就是在演绎着他们两人的情感世界。她从他的举手投足中体会了男人在倾心女人时，每一个动作都会饱含温情。 当小草第二天演出换成黑天鹅时，根据角色要求，必需挑逗迷惑王子，并且显出妖娆妩媚的神态。她就在大旋转时奔腾飞舞，与王子轻佻偶合，可他还是那样痴情迷惑，让人觉得这还是跟白天鹅跳时一样。这就是人的感情起了作用，不管她现在变成什么，他都将自己的情感倾注在她的身上。 小强给他的信处处表明自己的心迹，他要将自己的一切交由白天鹅。他说如果没有白天鹅，他将跃入天鹅湖沉入湖底，说自己愿意化为一座礁石，可以随时看到这只美丽的天鹅游荡在湖面，从他身边轻轻划过，让涌起的阵阵涟漪轻拍他的胸膛，抚慰他的心灵，并带走他哭泣的泪水。 她在后台时，他没节目就呆在她身边，他说他要非常安静的守护着白天鹅。 一次她回家晚了，他坚持送她。在路上他忽然拉住她，紧紧的拥抱。 小草在舞台上与小强的肌肤接触很频繁而且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可是现在的这个拥抱让她像触电一样震撼和感到美好。她很早就想得到这种美好的体验，但是传统的观念让她抑制自己萌发的情感。 小强还是像在舞台上一样，轻柔地拥抱着小草，像王子那样用手轻轻地拉着小草那秀美柔嫩的小手。他用双人舞的一个动作，将小草的腰轻轻一压一搂，小草就向后仰了，他轻轻用嘴唇依序对她的上嘴唇、颈间、耳垂、眼皮进行轻触。 “你？”小草有些惊慌。 “小草，我就是王子，你就是奥杰塔，我爱你！”小强轻轻地一边在小草耳朵摩挲着一边悄悄地说。 小草幸福的将头埋入小强宽阔的胸膛，任凭小强在她的头上亲吻抚摸。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她发现他的目光闪烁好像在躲避什么。 第十一章 小草觉得小强跟她跳双人舞时，没有了以前那种默契融洽的感觉，没有了以前那种轻柔体贴动作到位的配合，她不明白，到底问题出在谁身上。他跟她跳那段著名的由小提琴独奏的双人舞时，她完全感觉了他的异样。本来这段舞蹈动作舒缓柔美，其中大段的由白天鹅独立旋转的动作需王子高举单手让她伸手扶住做旋转轴心支点，可是小草感觉这个支点有些飘忽，定位不稳，特别是当她与他的目光接触时，他并不是像以前那样借此机会深情地凝视着自己。种种迹象表明小强走神了。 是何因呢？小草想询问小强，但是小强一看到小草走来就借口躲避。他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了。小草也生气起来，赌气不理他。 这个原因一直到最后由张自明了解了真实情况后小草才明白。这是后话了。 由于小草在以后的“天鹅湖”演出中差点演砸了，被学校处分，毕业后她被分配到南方鹭岛市歌舞团。 远离家乡是她人生第一次受到打击，尽管当时都是服从组织安排分配工作，可是其他同学分配的城市和单位都比她好，她感觉被排挤被遗弃了。 虽然鹭岛市歌舞团是个中型城市的专业文艺单位，但是要排练整场芭蕾舞剧却实力不足。小草在这里怎能得到发挥？ 清晨一缕阳光从别墅区高大茂密的树木缝隙中斜射进来，将小草的思绪拉回到现实的北京。小草又一夜未睡了，她经常这样失眠，似乎对这种回忆有特殊的爱好。 露珠起床看到小草还在发呆，眼睛通红好像刚刚哭过。她对这种现象见多不怪。露珠洗漱后做好早餐叫小草吃饭，小草懒洋洋地看着煎蛋牛奶培根面包没有食欲。她倒了杯橙汁喝，对露珠说：“你说他是个良民？” 露珠口里一块面包还在慢慢嚼着没有吞下，脸上已经先笑了起来。她希望姐姐能够走出这个别墅区，到外面走动走动。整天老是唉声叹气的在别墅里发傻，不是个事啊。朋友和医生都说，只要小草走出房间到大自然中，听听音乐会看看歌剧，放松心情就能很快恢复健康。否则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利。 露珠审视着姐姐，想知道姐姐需要什么和盘算着怎么让姐姐出去走走。 小草自言自语说：“他好像喜欢听音乐会和看芭蕾舞剧。” 露珠马上领悟，这是香蕉树给姐姐的一封邮件中说到，他喜欢音乐。 在那邮件中他写到： 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去听音乐会。北京音乐厅在寒暑假都有学生专场音乐会，票价才10-30元，我几乎每周都去。 我喜欢交响乐、协奏曲所体现出的力量、震撼乃至光辉灿烂，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各种不同器乐合奏所营造出的美妙音色。流畅而妩媚的旋律充满着特有的绚丽色彩，无论是快板还是慢板，都浮现出令人难忘的润泽，听完之后感觉意犹未尽。只有欣赏现场表演，这种感觉才是最为强烈，这就是很多音乐爱好者始终钟情于音乐会的原因。 我很喜欢汤沐海，他是世界指挥皇帝卡拉杨的关门弟子。他的指挥洒脱飘逸，有时指挥到得意之处、跳将起来，先是重重地跺一下脚，然后全身腾空而起，沉重的嘭嘭跺脚声与交响乐队奔放而出的音乐声叠加在一起，让坐在前排的人感到振奋，热血沸腾。就像看到气势磅礴的杭州8月大潮滚滚而来，视觉听觉得到充分满足。那天在中山音乐堂听他指挥俄罗斯老财（柴可夫斯基）的“第一钢琴协奏曲”十分到位，他指挥的“柴一”是我听到的最好的版本。 中央音乐学院指挥系主任余峰教授的指挥大气回荡。他在中国第一届大学生音乐节上指挥闭幕式的音乐会，将贝多芬第九交响曲演绎得淋漓尽致。合唱部分的几个声部，是由那些从全国几个院校临时组织起来的大学生合唱团组成，专业水平参差不齐，但是那天晚上，几乎众口一致，唱得整齐划一高潮迭起。哎，什么叫辉煌，什么叫震撼，什么叫力量，那天的第九交响曲表现出来的效果让我明白。 你老是躲在家里听音响并不完美。古典音乐包括各种各样不同的类型，其中尤以交响曲、协奏曲这类有大编制乐团参与演奏的作品对器材要求为高。如果要深切体验每一种乐器的音色之美，就拿古典音乐中最常见的弹奏乐器钢琴来说，要完美重现它的音色决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事情。世界上没有任何音响设备能够重现现场原作品的音色。 演奏过程中乐器、旋律、音色、音准等方面的细微变化、演奏者呼呼的喘气声、提琴乐器的擦弦声甚至指挥翻动曲目总谱的声音，这是一般音响设备无法呈现的。在欣赏音乐会的时候闭上双眼，能够准确、生动地体味出乐团不同乐器、乐手所在的位置以及他们的变化。因为这样能够带来最强烈的听觉刺激，从而触发心灵，而让音乐更富感染力。交响乐题材的作品，音乐会现场可以把作品的魅力以及作曲家的意志、甚至指挥家、演奏家们的二度创作意图最完美的体现出来。 我喜欢听音乐会，现场的感觉让我从旋律中感受故乡龙江两岸绮丽的果林风光，让我想到山顶上经常缥缈的薄云，让我在音乐中享受人生的美好。 小草，你什么时候想听音乐会了，我去买票。 也就是香蕉树的这些近乎专业的阐述，让小草好奇心萌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怎么会对音乐这么熟悉？他怎么说柴可夫斯基是“老财”？她好像蹦出一个念头，与这位男子去听一场音乐会。 露珠看到姐姐的神态，知道她需要什么了。 她马上给张自明发短信。 露珠给张自明发的短信让他感觉天上掉馅饼了，他欣喜若狂，怎么这么快就可以见面了？ 张自明迅速了解今天有什么音乐会或芭蕾舞剧。 太好了！他就差点要把椅子推倒。小红帽的网站有消息：德国柏林芭蕾舞剧团今晚在保利剧场上演“吉赛尔”。 露珠接到张自明短信后，告诉姐姐小草：“今晚在保利剧场上演‘吉赛尔’，是德国柏林芭蕾舞团的。他已经买好三张票了。” “‘吉赛尔’？票都买好了？他也去？”小草心里受到一个撞击。她犹豫了。这个先生从来没有见面过，怎么一下子就可以坐在一起看舞剧。 “吉赛尔”对她的意义实在太不一般了。就是这个“吉赛尔”使她成为世界著名的裸体芭蕾美人，那是她前夫画家开泉以“吉赛尔” 的剧情为背景，将她成为画中只披一条从头到脚的透明白纱巾的忧愁的幽灵。 她穿着白色的芭蕾舞鞋双脚并拢挺立，使得修长的身段更加挺拔；柔美的双臂轻轻捏着从头顶一直披落到脚下的透明白纱巾，薄雾中朦胧看到丰满坚挺的双乳上，一对粉红色似樱桃的乳头好像在随着呼吸轻轻的跳动；――― 她不愿意再想下去。 她对露珠点头表示：“一起去吧，” 华灯初上，东二环的保利剧院大堂人头晃动，许多一看就明白是舞校学员的少男少女们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女生亭亭玉立，男生伟岸挺拔，他们在那里一站，就是一组风景。 大厅门口亮了一下，小草身穿翡翠蓝旗袍昂头挺胸，迈着只有舞蹈演员才有的外八字步伐，不紧不慢的轻盈地朝里面边走边看，眼睛露出似乎在寻找人的神态。等待观看演出的观众被她高贵的只有舞蹈演员才有的体态和天仙的容貌吸引。 张自明早早地就在大堂里侧等待。他像探照灯似的已经将所有人扫过无数遍，一看到人们眼光聚焦处的小草，他的心就开始狂跳。他想，她被人的关注度一定是沸腾的100度。他犹豫，想上去叫她，但是怎么只有一个人呢？这是小草还是露珠呢？最后她走到里面才看到他，因为他怕只有小草一人来约好暗号，手中拿的三张票分开成扇型举在胸前。她略微放慢脚步，在距离他一米多远处停下，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也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眼睛，然后从头到脚慢慢地瞧下去。她的眼神不一样，那种忧郁的，对任何事物都不在乎的神韵，没有做作的，随和高贵的身影让身边的人感到有一股磁力，想向她靠拢。这是小草！香蕉树的心脏快要从喉咙跳出去了，他咽了口气将心脏吞下。呼吸不知不觉的加快起来，手也好像有点凉。手心的汗怎么会冒出来呢？ 露珠也走了进来，她去泊车。她看到他们站在一起谁都不说话，只是相互观看，好像久别的情人要从对方神色或身体哪个部分看出有何异常。她笑了，对他们两人说：“你们怎么啦？认识吗？” 现场人们发现这两个姐妹是双胞胎，又是那么漂亮，她们也是舞校老师？哪个学校的？特别是那些女学生交头接耳，赞美她们的衣着呈现民族的典雅和身上具有西方气质的华贵。 张自明也被这双胞胎的气质所震慑。他很难分清谁是小草谁是露珠，他隐隐约约感觉小草的气质中带有一种抑郁和深邃情感，而露珠的气质略显持才居傲的冷酷。 德国柏林芭蕾舞团也是世界顶级的芭蕾舞剧团，演出的现场要求也相当正规严格。不许拍照不许吃食品，也不许交头接耳。有几个德国剧组女士在剧场两侧通道出口处站立，眼睛紧紧盯着观众席，随时准备制止干扰。 小草坐中间露珠和香蕉树分别左右。 演出开始，剧场灯光渐渐暗了下来，著名指挥家卞祖善手中的指挥棒一扬，音乐流淌承载着一段凄美的故事。 吉赛尔是亚当创作的二幕“幻想芭蕾舞剧”，剧本取材于海涅根据传说所写成的故事。1841年首演于巴黎。剧情描写一个生前被抛弃的少女在死后努力保护那个移情他人的男子。一群行将出嫁前夭折的少女们的幽灵，对阳界的负心男人都要进行报复将其戏弄。痴情少女吉赛尔对她们倾诉自己对负心男子的爱，终于使幽灵少女们宽恕了那男子。 张自明魂魄出壳，被台上的剧情和旁边的小草拽来拽去，一会儿是舞台上的幽灵悲泣的舞蹈动作将他紧紧勾住，一会儿是小草饱含热泪梨花带雨的愁容将他的灵魂紧紧包裹。 他发现小草的美不仅在灯光下呈现优雅维容，就是在这昏暗的场景中，她的美也体现了一种梦幻般的清丽，让人萌生想要呵护想要融入场景，有股英雄救美的冲动。他联想到这就是林黛玉似的娇柔和自我封闭的性格。 第二幕开始，舞台上灯光幽暗，惨淡的带有点蓝色的追光灯束，将一群从头到脚披着透明白纱巾的幽灵罩着，她们跟随着一个男主角涌动将他包围。他忽然发现小草的胸脯起伏剧烈，一阵抽泣的振动传导至他的手臂。怎么了？小草在哭！ 这种需要压制的哭泣更让人感觉她一定受过重创，才会这样悲痛欲绝。 张自明悄悄递过手巾纸，小草默默取来地擦去泪水。深深地作了一个深呼吸。这深呼吸在一顿一顿的间歇抽泣中完成。张自明轻轻地握了一下小草的手，表示安慰。 小草并没有躲避他的手，将头转过来看了一眼张自明。 第十二章 这个男人风度翩翩绅士般地很有分寸，他不会老是盯着你看个没完没了。在小草的印象中，凡是第一次与他见面的男人都会长时间的看她，欣赏也罢，色眼也罢，反正她知道自己被当成一件物品由人观察，也已经习惯了。今天这位香蕉树先生倒是得体大方正派得让她奇怪，她感觉他确实是个懂音乐舞蹈艺术的人。 小草的思绪无法随着剧情走，她已经回到刚刚毕业的年代了。 在刚到鹭岛歌舞团时，什么生活条件都没有，歌舞团只给她提供了一间剧场后面的楼梯间，大概只有6平米。那年头物资匮乏，有这么一间小屋，这对刚毕业的学生已经是很好了，如果小草不是新来的学生中最出色的，可能连这个房间都没有，只能与其他单身演员合住集体宿舍。 很快小草就成为台柱。男演员争着与她配戏。只要她登台便引来观众席上少年男女的赞叹。小草对男舞蹈演员有一种强烈的排他性，只要男演员与她一起演出，她就很勉强的根据剧情需要能不接触肢体就不接触。这种心理状态一直到她离开歌舞团，可能就是受到与小强恋爱的影响。 歌舞团有个青年美工叫开泉，他是本地郊区农村人，长得五大三粗，从小身体练得倍儿棒，还跟村了老前辈学过一些拳脚，对付三五人还很轻松。 这个开泉从小聪明滑头，对绘画有些兴趣，老师建议他去读了几年美术专科学校。 自从小草来到鹭岛歌舞团后，他第一眼就很“毒”的看出，这是块好料。他用美术的眼光打量着她，他相信，如果小草成为他画中的模特，那他肯定能一举成名。 对开泉的近乎讨好的帮助，小草开始也不习惯，但开泉不是舞蹈演员而是后台美工的身份，让小草渐渐失去了警惕性。 歌舞团没有食堂，就与一墙之隔的设在公园里的市园林处商量，那些单身演职人员到园林处食堂搭伙。 每次开泉从农村家里回来，都会带上当地小吃或者烧好的猪肉炖梅干菜、红烧萝卜五花肉等等，送到小草的楼梯间。开始小草总是推托谢绝，后来也经不住舞蹈演员体力透支的折磨，被那些诱饵所折腰。 慢慢的，开泉以保护人的身份暗示团里其他同事，小草是他的人！ 曾经有个男演员暗恋小草与开泉较上劲，要学早期欧洲男人决斗方式与开泉一比高低，那罗密欧不是为了朱莉叶与人决斗吗？一天夜晚，他约开泉到隔壁公园里草地，要与开泉拼个胜负。但是没有想到只两个回合就被开泉放倒，还被开泉嘲弄：“哼，你们这些舞蹈演员，只有花拳绣腿，在台上比划几下还可以糊弄观众，想真家伙干，你还差远了。回去收拾行李到五台山练十年再下来与我单挑”。 舞蹈队那些男演员气愤难耐，都想结伙与开泉打一场空前的群架，最后大家看到开泉那身结实的肌肉都偃旗息鼓退避三舍。心理不平衡也没有办法，谁叫自己爹妈给咱身体打的基础差，眼睁睁的看着那美丽可爱善良清纯的天鹅被可恶的老鹰开泉叼走了。 那年国庆节，市政府要求歌舞团组织一场大型歌舞晚会，并要求作好宣传工作。歌舞团领导开了动员大会，要求每个演员都拿出最好的节目登台。开泉接受一项赶制一幅大型剧照的任务，他觉得这是一个天助的机会。他向领导要求，让小草作为宣传画中的人物，给他当模特。领导自然对小草的形象十分满意，当然同意了。 开泉找到小草，请她每天有空就到美工室，穿上白天鹅那超短裙服装，坐到一张圆凳上，双手交叉摆在大腿跟部，头稍许歪着向上看，做出天鹅休息等待上场的模样。 小草自然也满意自己的形象被认可，她也没有想到羊要入虎口了。 一连三天，在开泉认真的工作下，这幅宣传画跃入眼中，栩栩如生的白天鹅将小草天然丽质烘托得高贵无比。 应该说，这几天开泉是有职业道德的。他没有碰小草一个指头，连要求小草摆何种姿势的说明都是比划着完成的。他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他的目标不是简单的好朋友关系，他要将这只降落人间的白天鹅一口吞下，管他谁说自己是癞蛤蟆，我开泉要当王子！ 开泉在工作中还是难免受到小草那秀美的裸露的双腿的诱惑。他尽管表面正经专心作画，但心里那只小兔兔啊，可是飞快的奔跳着。 “小草，你真美！真是一只下凡的白天鹅。”开泉真诚的赞美。 小草最反感人家说她美了。尽管她自己知道天仙的容貌可以获得许多方便和优势，但是她心里总是提防男人的赞美中带有的侵犯的意图。 今天开泉的赞美却让她觉得这是美工从专业角度去评审的，没有带其他不良成分。 她放松警惕对开泉友好的笑了笑。 这幅画在国庆节期间获得鹭岛文艺界人士认可，他们开始对开泉刮目相看，也让一些年轻人垂涎。 鹭岛水警区副司令的儿子就经常上歌舞团找小草，每次来都开着军牌伏尔加小车，摁响喇叭吵得歌舞团乐队和舞蹈队无法安心排练。门岗老伯也只能好言相劝，但那公子哥根本就赖着不走，说，只要让他见一下小草，他就走。好几次都是开泉出来，气势汹汹地挥着拳头赶跑了那公子哥。 这公子哥生得白净没有战斗力，开泉根本不想欺负他。一次公子约了几个穿肥军裤的青年找上开泉，面对数量优势，开泉先发制人，上去就抓住那公子哥一个扫堂腿将他放倒，其它的不是还没有出手就被扇了一巴掌，要不就是单胸一拳，来的人顿时傻了眼，只好灰溜溜走了。开泉这种英雄救美女的举动也让小草心底产生丝丝感激。 “你的‘准备上场的天鹅’让许多鹭岛人认识了咱们歌舞团，这是对剧团的贡献也是让我第一次感到满意的作品。”开泉十分诚恳的对小草说着。 “过奖了，开泉，不要这样说。”小草谦虚的回答。 小草单身一人在鹭岛工作生活感到孤独和无助，这个开泉对他真心帮助还是让她觉得一丝感激和温暖。她根本没有想到会慢慢地让这个外表粗旷的美工走进自己封闭的心里。这就是缘分或者是命了。 “小草，我们是同事，我希望你能有空时帮我，作我的模特，帮助我在业务上获得更好的成绩，这是我今生的唯一愿望。”开泉这番话说的即得体也恳切，没有什么让女孩延伸其他想法的意图。 小草犹豫的点点头说：“那我得看你画什么了，如果将我画成幽灵我就不干。”小草带着无邪的笑容有些天真的口气。 “你的身体条件很好，非常适合做模特。我画中的你一定是我心中最理想最美好的人。”开泉一步步收紧圈套。 “好吧，不练功时可以。”小草答应了。 第二天开始，开泉每天上午在舞台后面看着小草与舞蹈演员一起练功，他对小草的身材赞叹不已，想象着应该创作什么类型的油画。他心里想，最好她能答应裸体作画。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否决了。她肯定不会同意的，搞不好连请她来穿个厚大衣作模特也不行了。得慢慢的搞定她。 舞台后面二楼有一个杂物间，一些道具乱七八糟堆放在角落。 开泉将房间中央清扫出一片空地，架上画架，在画架对面放了一张圆凳。一切就绪就等小草来了。 周日下午，小草很准时的来到开泉的美工室。 开泉向小草说明他准备画的题材：“我想画一幅芭蕾舞‘睡美人’中救公主的那个紫云樱仙姑，这是一个代表正义和幸福形象的美人，她让人们将心中的美好愿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小草当然知道这个人物，很高兴的同意了。 芭蕾舞演员本来演出就穿得少，对画中人物的服饰少也不奇怪。 小草退去外衣，穿上开泉准备的服装，坐到椅子摆好一幅与上次一样的姿势。开泉说：“不行，这次要按照舞蹈动作摆个姿势。” 小草顺从的按照他的要求摆好。 小草看着他眼睛一会儿停留在她身上，一会儿审视她的脸，一会儿又盯在她的大腿上，好像要看出什么来，她脸红了。 开泉作画还是挺快的，一个下午就把雏形勾出来。开泉让小草休息。 小草到画前看到自己俊俏的脸庞跃入纸上，对开泉说：“我在舞校读书时，也有个画家画过一张芭蕾舞剧照。那时我的脸很纯真幼稚。” 开泉讨好地说：“你现在还是纯真质朴啊，你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我在美校读书时，有一节关于审美的课让我对美有了理论的认识，今天我从你身上获得审美的感性认识与理性认识的统一。书中说，美感具有直觉性。当人接触到美的事物时，就像我现在接触你现在的角色，往往无需经过认真的思考、逻辑的推理或理论的论证，就能一下子直接感受到事物的美。美感之所以具有这种直觉性，一方面是因为审美对象总是具体可感的；另一方面是因为人们的审美经历总能在大脑中留下记忆，将审美经验储存起来，长期的审美习惯还可以形成条件反射，这样，当美的信息传入人的大脑，马上就能唤起审美记忆，加上审美条件反射，美感就产生了。你的美貌和画中人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让人产生了这就是美的结论。” 小草静静的听他说这些她在舞校时，也曾经听过的艺术审美课。开泉在阐述理论的同时，将她作为具体的形象融入美的概念中，让她不知不觉地认可了开泉对她赞美的语言，她与开泉的距离渐渐拉近了，他还是个有美感有事业心的男人。 开泉眼睛流露对小草欣赏的眼光，他的眼神中那种强烈的征服欲，执著追求的性格都暴露无遗。 他忽然自言自语说：“我喜欢这个画中人。”然后在画中的小草面颊上吻了一下。 小草一下子脸红了。 第十三章 开泉是个很有心计的男人，他从剧团办公室管人事的老陈那探出小草的生日，就想着在小草24岁生日这天请她吃饭并完成他心中的梦想。 鹭岛的八月是个台风频繁的季节，那年的八月八日正赶上第十号台风在台湾登陆后侵袭邻省，鹭岛受到台风外围的影响。这天清早开始，岛上乌云翻滚强风阵阵，路边一些大树树枝折断横躺在路边。街上行人稀少，各个单位除了值班需要外，都让职工回家抗台风。剧团里除了单身的外地人员，也都回家了。 开泉准备了昨天下午就从家里带来的猪肉香菇糯米咸干饭、水煮新鲜花生、白糖浸泡生莲藕、新鲜削皮马蹄等等食品，傍晚将这些食品在画桌上摆好。另外用电炉在一旁煮着排骨海带汤。 他用十二个乐谱架在画桌外围成一圈，十二个乐谱架上面每个摆着二支白色菊花，立着二根白色长蜡烛。这24支蜡烛和菊花代表小草今天24岁生日。 用白色蕴含白天鹅的纯洁，象征小草洁净的心灵。开泉想用这种氛围来酿造一种温馨的境界，让小草接受他。 莎士比亚说：音乐是性爱的食粮。这美工具有艺术审美能力，很好地将其用于实践。 开泉新买的当时最好的磁带三用机正播放着“魂断蓝桥”主题歌“友谊地久天长”，这首略带忧伤和凄婉的旋律在美工室空间舒缓清幽的飘扬着。 在这音乐声中，摇曳着淡淡浅黄色烛光的美工室让开泉营造出一个似乎梦幻的境界。 中国古代文人最喜欢用音乐的和谐来比喻爱情生活的美满。“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妻子好和，好鼓琴瑟”等句子，是《诗经》里描绘这种美好生活的范例。人们称美满婚姻为“得唱和之乐”或“得唱随之乐”。据说过去江南迎神赛歌会上用的“抬阁锣鼓”音乐，是唐代武则天发明的，她进行性活动时，用此种音乐伴奏。 一定的音乐刺激会带来性诱惑和兴奋，特别是那些搏动节律类型的音乐和情调绵绵的柔和的音乐。它的意境能赋予伴侣双方以缠绵的情意，沉湎于音响和曲调的神奇气氛之中，从而为双方进一步的性行为做好了充分的身心准备。 这是因为，音乐中的节拍、韵律能刺激神经与肌肉系统的活动，轻快或高亢的音乐会提高人们的性兴奋强度。西方精神分析学家甚至认为，节奏或与韵律本身在每一种表现上都有一种本能的性要素。 小草从楼下楼梯间她那自己的闺房走上来，推开美工室。她看到屋里摇弋的烛光闪烁伴随的花影，充满神秘和温暖气氛的景象时呆住了。她像一个害羞的少女矜持的将双手相互揉捏着，局促地不安地凝视着里面的一切。 开泉作了一个芭蕾舞王子请公主跳舞的优美造型，一个夸张的幅度过头的请求手势，笑着对小草说：“尊敬的白天鹅公主请进。” “你这是干吗？”小草一时弄不明白这个颇有灵气的美工布置这些干什么，她想不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只知道开泉上午告诉她时是说今天有台风，他不回家要在剧团吃饭，请她一起吃晚餐，当时小草推辞了。开泉知道不能强迫小草答应，她是个腼腆的女孩，不会轻易答应同一个男人吃饭。 下午开泉又找她说：“你在这台风天去哪吃饭？食堂也停火了。” 她中午已经将就吃了一个早餐剩的馒头了，这才明白今天确实没有办法上食堂吃饭了，只好答应：“好吧，你简单搞些面条我们自己煮，随便吃点。” “进来啊。小草，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忘了？”开泉脸上洋溢着温情的笑容。 小草猛然记起今天是自己24岁生日，是本命年生日。顿时，一股感激和略有伤感的暖流涌上心间，眼眶湿润了。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父母亲人在身边的生日。 她走进房间，环视周围一圈后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向老陈打听的。”开泉没有隐瞒。 开泉示意小草坐下。他拿出家里自己酿造的荔枝酒，给小草斟上半杯，也给自己倒了半杯。小草一直静静的看他作完这些动作。 “来，小草，祝你生日快乐！”开泉举杯齐眉，然后自己喝了一小口就看着小草。 小草说：“我从来不喝酒，不会喝。谢谢你。” “这是我家用新鲜荔枝酿造的酒，很甜，度数很低的。”开泉劝小草喝点尝尝。 “开泉，没想到你知道我的生日，而且―――”小草想说请她吃饭过生日。 “小草，你知道我从你的画中获得许多荣誉，正是你的那幅‘准备上场的天鹅’，让鹭岛美协接收了我作为会员，这些都是你为我创造的，我很想感激你，今天正好是你的生日，我就借此机会表示一下”。开泉自己又举杯喝了一口，接着说：“你在鹭岛没有亲人，我一直想对你说我很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 开泉停下观察小草有什么反映，他觉得她正在受到一种友谊和温情的包围之中。她慢慢的举起酒杯，在嘴边舔了一下，又慢慢地将酒杯放下。 开泉特别欣赏小草的嘴唇，润泽自然，唇型饱满不厚不薄，唇色滋润清纯，很有亲和力。 小草对这位经常关照她的同事也心存感激，她隐隐约约感到他对她有一种欲言又止的念头。她对他没有其他不良猜想，只知道他经常用那种审视的眼光瞧她，有时还迷起眼睛长时间看着她，好像是观察她最美的角度，找寻入画的佳镜。尽管这种眼神有时让小草不自在，但她理解这是画家职业的眼睛。她怎么知道，此时的开泉脑海里都是小草褪去衣服的假想状态，他在心里揣摩着小草身体这块肌肉应该呈什么样，这腹部肌肉应该怎样才能画出女性的腰身美，这个肩膀地方应该是圆滑略削瘦。 小草将开泉对她好请她吃饭的动机理解为，是为了请她当他的模特，为他提供了工作上的方便，也为他创造了攀登业务高峰的台阶条件，开泉要答谢她。 要说这时候的小草对开泉有爱情之心那是牵强的。到今天生日之前，小草都是将开泉当作自己的好同事，能够帮助她做任何事情的好同事，也是她的保护人。还有一次，鹭岛的几个宦官子弟到歌舞团找小草，他们目中无人轻浮的举动让人一看就是想寻找刺激的不良青年。后来才知道是其中一个青年想与小草交朋友，苦于没有见面理由，几个兄弟出谋划策一起到歌舞团请小草出去吃饭。舞蹈队的男演员也太窝囊了，几个人都让那些骚扰分子给推回去。开泉在美工室听到楼下嘈杂的声音便出来探望，发现是小草被几个人拥攘着。他迅速跑下来对那些人喊：“干什么？还没有服气？”开泉将他们误为上次那帮军队子弟。这些人也不明白他说什么，几个青年愣了一下，看到只有开泉单身一人，怎么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一个为首的穿喇叭裤的高个青年人也不说话，放胆上去照着开泉的门面一拳打过去。 他们没想到这个壮汉居然有些身手，第一个动手的人被开泉一个闪身躲过，接着乘势趋前一腿叉入那人两腿之间空档处，右手轻轻一推就将那人摔了个狗吃屎。 那些人看出师不利，便一拥而上围住开泉就要开打。开泉不想在单位闹事，他向后跳出说：“各位，今天就到此吧，哪位不服请改日到白鹭洲单挑。” 小草又一次领略到开泉英雄救美的义气和胆量。 “小草，来吃饭。”开泉轻轻的招呼她，将一小碗糯米咸干饭端到她桌前。小草肚子饿了，很快就将那香喷喷的虽然凉了点的咸饭吃完。开泉又给她装了一碗，她也不客气端起来吃。舞蹈演员是干体力活的，像她这样在鹭岛没有亲戚朋友的单身女孩，肚子里油水不多，很少吃到这种好吃的家庭饭。 开泉看着小草吃完后，脸露恳求神情对小草说：“小草，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画一张油画作为你的生日礼物送给你。” “这么晚了？看得见？”小草疑问，但还是被开泉诚恳的语气和给自己做画的行动所感动。 “我就是要用这种烛光，将你的优美的身段画出来。”开泉脑子在剧烈的思考是否将裸体画说出来。 “开泉，谢谢你。那你准备画什么呢？” 小草的问话给了开泉机会，他略作犹豫样有点不好意思的对小草说：“我想画芭蕾舞吉赛尔。” “吉塞尔？为什么？”小草一时没有领会开泉选择吉赛尔的意图。 开泉想了想说：“小草，你知道吉赛尔故事，我觉得一个少女对负心郎的永恒爱情是十分伟大的，她那无私的宁可自己吃亏的精神让我感动。我觉得你的身材和带有忧愁的脸是这个画的最佳模特。而且，我希望是全裸体的画。” 开泉应该不会想到，他选择这个题材，他理解的“吉赛尔”对负心郎的宽恕情感，会应验了自己以后的结局。 “裸体？”小草眼睛大了，有些惊恐地望着开泉，他怎么能要求我做裸体模特呢？ “小草，你是个舞蹈家，对与男演员跳舞时的拥抱和肢体接触都是司空见惯，而对我这个画家来说，裸体模特在我的眼中只是一个美好的道具。我的画从这个美好的载体中得到升华，这时人们眼中所看到的不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而是一幅体现人物美的仕女画，是上帝给世界人们提供的精神食粮。我想创作的这幅‘吉赛尔’，正是上帝给世间人们一个哀婉清纯的故事，她的形象体现了少女为爱情奋不顾身的精神。”开泉滔滔不绝地解释，他害怕停下来会让小草义正严词地给予拒绝。 他偷偷看着小草的眼睛和脸色继续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在你这个本命年生日，我要永久地纪录下此时的你，是如何的美丽和纯洁。等你到老的时候，再打开这幅看，一定会为自己眼前的美丽而骄傲。到那时，你也会为自己的勇气而骄傲。王维的‘相思’写道：‘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小草，你的身体对我们美术界来说，是一件珍贵的红豆，我要将它永远地留传下去。”开泉有点发虚，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说服小草，他快要掏空自己的知识了。 开泉这些话不无道理，小草对与男演员的肢体接触无所谓。他们这些舞蹈演员经常不经意不小心的互相碰到对方的敏感部位，这些举动都不会往其他方面想。 今天恰巧是她的生日，又在这狂风大作的日子，没有什么能解释这个命运的安排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开泉似有天助，他完成了一个美术画家最希望获得的这个裸体仕女图，这个中国古典美人演绎的西方爱情悲剧画面。 外面风声呼叫，台风边缘已经开始侵袭鹭岛。随着台风而来的大雨在肆虐岛上的建筑物。这个时候的美工室让小草感到自己的世界是温暖柔情的，没有雷公电母的咆哮，没有龙王海神的作法。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小白鹭，栖息在一棵盘根交错枝叶繁茂的大榕树上，有这棵当地人称为捉鬼树的保护，她这只小白鹭不会受到伤害。 烛光幽幽，乐声缓缓。小草仔细地巡视了一圈美工室。四周的窗户已经让开泉用紫色的布幕严严实实的遮住，小草犹豫了一下，在这陋室里，一对未婚男女一起对饮已经有些让人嫌疑了，如果她再脱了衣服光着身体让他作画，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看着开泉恳求的眼神，她一时无主张。 第十四章 她看着开泉国字脸，上面写满爱意和渴望，她知道他对刚刚获得的美协会员称号很高兴，也常在领导面前提到如果没有小草的配合，他不可能获得这个荣誉。他的对作画的执著态度给了她放心的承诺。 在这有紫色装饰的地方，在点着烛火和光线昏黄的地方，男人的甜言蜜语易于打动女人的芳心，一举征服女人。尽管开泉当时的目的就是希望小草为他作张惊世的画作提供裸体模特。 小草慢慢的转身看着开泉，一丝决然献身艺术事业的和掺杂着少女复杂心理的矛盾思绪缠绕不清，久久的在她的心中徘徊。她站起来，走到一面2。5米高乘1。5米宽的大画板前，看到上面已经布好了画布。她知道这是开泉作大型画使用的画板，上次作“准备上场的天鹅”就是用这块板。 “友谊地久天长”的旋律在耳边悄悄响起，开泉将音量调大了点。毕竟他是美专毕业的高材生，对艺术的理解和对模特的职业态度是他说服小草的利器。他利用音乐将小草的心绪缓缓稳住，让她慢慢接受这是工作，也是一种艺术的升华。 小草那种极其矛盾的心态表现在她转入画板后面时的脚步，一步一步似胶着地上残留的胶水，艰难地挪动。 小草在画板后面一件一件慢慢脱下衣服，在只剩下胸罩和内裤时，她停住了。她从来没有在家人以外的人前脱掉这些衣服，虽然在演出前换演出服时，偶尔让男生看到她们女生这种让人心跳的镜头。她想，自己在跳天鹅湖时穿的服装也很少，那件似羽毛的裙子不是也难遮掩内裤吗？上身的服装实际也是透明的，里面的胸罩也是清晰可见。今天就算是没有穿上那件羽毛裙子吧。 小草的身影从画板后面一寸一寸的呈现在开泉眼前，他再怎么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这具上苍精心打造的神圣的天体美人震撼得激动万分赞叹不已。 开泉自出娘胎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匀称美貌的女人，就是在美校上人体素描课，也没有见过这么精致高贵的酮体。小草的肌肤给他感觉好像是水煮鸡蛋剥了壳，白晃晃没有一点杂质，弹性十足的具有活性的肌体。他是艺术家自然知道用美玉此类句子来描写，但他觉得小草是活生生的人，是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女性，用玉来形容是没有生命力的。 小草从容大气的站在烛光前，让开泉和小草本人感觉这就是“吉赛尔”了。 开泉迅速动手作画，一面飞快地在画板上打着线条勾勒画面，一面思考如何让小草脱掉胸罩和内裤。这两件遮羞布是这件作品最大的缺陷，如果不真实的表现出小草全部的肌体，就好像一张风光绮丽的山水照片焦距没有对好，根本无法真实体现这幅裸体‘吉赛尔’的天工神凿。 小草此时已经平静下来，看着开泉全神贯注的作画，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非专业眼神，她心里紧张的情绪慢慢退了出去，画中人物基本出来了，开泉满意地叫小草来看看。 小草走到画前，发现开泉这画还真神了，好像是一比一的比例将她抑郁温柔的面容和线条优美结实的身躯如实的印在上面。 开泉闻到小草身上阵阵清幽的体香，他知道这是少女独有的清香，是纯洁无邪的少女才有的幽香。他贪婪的吸气，大口的深呼吸。他被身边这个触手可极的美人刺激得险些失去理智。 开泉故意用几笔素描将胸罩也画在上面，生硬的物件使这幅画作的美感大打折扣。他指着画中乳房部位说：“小草你看，这个布块挡着效果就不好。没有显现最能说明女性人体美的那部分，人体裸体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天然艺术之作。”说完开泉也不知所措，心里猛然狂跳起来，这小草会不会将他归入色狼行列，到手的猎物因此逃之夭夭。 小草脸红似樱桃，将头低了下去。他怎么将那胸罩说成布块，还说什么要我将女性最美的那部分显现给他看。这个开泉怎么能这样呢？ 开泉发现小草有点难为情了，他突然想到雕塑家罗丹的作品《爱弥儿》。 他不敢看小草，装出一幅规规矩矩给学生上课的老师样子，缓缓说：“雕塑家罗丹以一个老年妓女作为对象，创作了雕塑《爱弥儿》。画中的女人是一个到了风烛残年的老太婆，只剩下干瘪的乳房，骨瘦如柴的骨架。” 开泉担心小草将妓女这两字听得太刺耳，赶紧接着解释：“当时拿出来展览的时候，法国社会骂他一通，认为是丑的形态，是恶心的东西。但争论的结论是，美术史上把这个当作审美的标志。从单纯对形式美的认识转到对人的生命来认识。中国是个千年古国，向来要求女性服饰文明，否则会让人从胳膊想到大腿想到其他，所以中国的人体模特到了本世纪二十年代才开始启蒙发芽。我们比西方在审美观点上晚了一百多年。说实话，这是我们中国的一大悲哀。你知道徐悲鸿在抗战时期画的那幅著名的‘愚公移山’吗？画里面那些男性裸体表现了中华民族抵抗侵略的力量和意志，如果换成全部衣着整齐就没有这种气势。女人的乳房是神圣的，维纳斯之美没有因为断臂而残缺，美丽的胸部起了决定性作用。我爱自己的裸体，也爱兄弟同胞的裸体，当然最欣赏的就是像小草你这样天然美妙的裸体。我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对这种美好的画面感到是一种享受。只有越过粗俗的联想，认识美、欣赏美，才能谈得上拥有美珍惜美，让美生长在我们的心灵深处。” 开泉一口气滔滔不绝将自己在美校学习的知识全部背了下来，他知道小草也学过美学，对艺术的裸体应该比较认可。他想从这方面引导小草走入他的荒山野林，好让她迷茫无助。 开泉看小草低头不说话，知道她还是犹豫不决。对未婚女子来说，全裸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小草再怎么前卫再怎么阅历广泛，这种事情放在自己身上也是不可能一下答应。她又不是专业模特，可以叫脱就脱，今天是她的本命年生日，又是同事给她作画，她才脱得剩下比基尼了。 “小草，你自己慢慢考虑，这画今天也画不完，还需要进行油彩修补，我还要给它增加立体感。这是你的很有意义的一幅画，它能够永久记住你今天的样子。当几十年后，你将这幅画拿出来欣赏，你会觉得今天的付出是多么值得。”开泉轻声细语地对小草说，他生怕惊吓了她。 开泉想起农村家乡邻居女儿林美玉，这是同村的生产队长妹妹，是开泉父母很喜欢的女孩。今天要是美玉，早就听话地脱得干干净净了。 与任何一个农村学生进城工作后一样，开泉面临结婚的选择，要嘛听从父母安排在本地农村娶一个与自己有些文化差距的农村姑娘，要嘛与自己的美专同学或单位同事结婚。 这个郊区大队的头号美女，有着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特有的纯朴和健康，是城里人所不具备的。这个叫美玉的姑娘比开泉小两岁，良好的体魄呈现少女青春特有的健美。在同一个村里长大谁的情况都十分清楚。他们在开泉参加工作前的关系十分融洽，也不知是从开泉与小草接触后，还是他们太清楚对方底细了，反而让他们有了一些距离。 美玉的父母和他的父母对他们两个从小两小无猜的纯洁友谊十分满意，他们希望两家结成亲家。美玉父母看中开泉是个生产能手，样样农活都拿得起，现在又是吃公家饭的。而开泉的父母看中美玉对他们的孝敬态度，她从小在他们眼中长大，是个乖孩子，他们对她知根知底。以前称兄道弟的两家父亲现在对这门亲事有了一些担忧。开泉被大队推荐出去上了美校读书，见多识广眼高了，还会看得上农家小姑娘吗？ 从开泉的眼中，美玉一直是他的好妹妹，他们从小在一起时候对方的一切都会告诉自己，他也知道美玉长成大姑娘后，对他常常流露出关爱的眼神，有时候他们相视一笑都知道对方心里想的秘密。 开泉记得有一次夏天农忙收工回家，他们两个走在最后，两人到小溪边洗脚。美玉将裤管别得高高的过了膝盖快到大腿根部，开泉低头洗脚时眼光接触到美玉那双美腿，他看到的是一双健康的浑圆结实线条优美的，只有农村姑娘才有的紫红色的小腿和使他这个美专学生容易产生联想的局部大腿。 美玉发现他呆看她的腿，满脸羞红了。她的心怦怦跳起来。她有一种美妙的感觉，这是让人欣赏后得到夸奖的满足感，是被自己喜欢的人窥视后的一种羞涩感。她不知所措地将头埋下去，呆了一会儿忽然激动起来，将双手捧起水泼向还在发呆的开泉。开泉被清凉的溪水一刺激，也满面涨红起来。他伸出手去拉她，阻止她继续泼水。她被他猛的一拉脚下踩的小石子一滑，重心倒向他，他赶紧扶她一把，但是自己也站不稳，两人同时摔倒在小溪里。这下衣服都湿了，他们都大笑起来。她赶快从水里站起来，跳上岸边，双手拧者衣服和裤管，想把水挤干。 开泉爬上岸，看到美玉被水弄湿的衣服紧贴着身体，将一个活生生少女的优美曲线呈现在他的眼中，他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你真好看。” 她又被他的话激活了刚刚稍许平静下来的心，那颗健康充满活力的少女之心又浮想联翩地狂跳起来。 她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小时候他和她在一起睡在稻草堆上的情景浮出眼前。那是个农忙时节，大人们都在地里抢收稻谷。他们在后面拾遗留的谷穗累了，躺在路边稻草上。那时他还是个少年，光着上身，浑身黑油油的到处是泥巴。她那时看到这厚实的胸脯，心里萌发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她要是靠着这个胸脯睡上一觉肯定很舒服的。 太阳下山了，山风吹来一阵凉意，美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打了一个喷嚏。 开泉关心地问她：“冷吗？” 美玉虽然感觉并不是很冷，但她希望他有进一步的表示。她说：“有点。” 开泉脱下自己衣服披在她身上，用手臂搂着她。她看到他肌肉饱满的胸脯，也感觉到他心里细腻的关爱。她闭上眼睛沉醉在开泉那男子汉气息的汗味和舒服的幻想中了。 开泉感到她的微微发抖的身躯紧靠他的胸脯，丰满的胸部和他的胳膊第一次亲密接触，让他一阵春心荡漾。他有些动情地紧搂住她，心里开始颤抖，他有一种想亲吻她头发的冲动。他低下头，胆怯地轻轻在她的头发上吸了一口气。这气息里含有新鲜稻谷的芳香也有少女特有的一种肤香，他不想走，他希望就这样呆上一段时间。 他们忽然感到这种举动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离开对方。美玉脱下开泉的衣服递还给他，自己飞快地向家里跑去。她的身影像一头飞奔的经常出没在村庄后面树林的山獐，轻盈跳跃在小路上，那双健美的小腿浮现在开泉眼前。 自从那次赞美美玉的小腿后，他们两人有一些甜甜的感觉在相互间交流。美玉常常看到开泉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常常看到他看她时那双眼睛走神，好像在想着什么，又觉得他的眼睛里有种穿透的射线在扫描。她脸一红低头看自己的身上，检查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开泉发呆的样子给小草一种误解，以为对她不愿意脱光一切而自己在生闷气。她对开泉说：“今天先画这些吧，我不想今天就那样。” 开泉明白她还需时间，他不能紧追不舍，恐怕会适得其反。 开泉将小草与美玉相比，觉得她们两个是不同的类型。一个是和田玉天然珍贵；一个是鸡血田黄人间稀少。哪一个都是他想获得的宝贝。 小草看开泉还在那发呆，心里发软，要不就脱了胸罩？ 第十五章 开泉想，今天如果是美玉，肯定已经听从他的暗示自觉的去作了，哪会像小草这么难伺候。 夜深了，小草听到外面狂风大作暴雨交加，她想下楼又有点怕，正在犹豫不决时，开泉拿出当时比较少见的咖啡，请小草喝。 小草披上衣服坐下来，心里也慢慢的对裸体作画放松了警惕。现在开泉并没有继续要求她那样了。 在开泉这间布置得梦幻温馨的画室，小草心里产生了一些微妙变化。 女人的心理似乎会在颜色的刺激下，产生相当强烈的变化，由其是鲜艳的色彩。男人看到红色会感到兴奋，而女人由于有生理上的体验，所以看到红色时，也不至于太兴奋。由于人体粘膜的颜色与紫色很相近，女人可能会由紫色而联想到“粘膜”或“器官” 。 开泉这间以紫色为基调的世界，恰恰给学舞蹈的小草一种启示，真实这种心理暗示开泉并不知道，他只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和条件来布置。歌舞团没有其他可以用来遮挡窗户的大布块，舞台帷幕剩余部分刚好派上用场。 开泉脑子灵机一动，站起来，到他这房间角落里自己的一张单人床前，伸手一拽，将那床刚买的“的确良”蚊帐扯了下来。他找了把美工剪刀，剪去蚊帐顶，再剪下一大块拿过来，对小草说：“小草，来，你脱掉外衣披上这块蚊帐，我感觉一下吉赛尔的模样。” 小草正在莫名其妙地观察开泉扯蚊帐，没有想到是拿这崭新的蚊帐来做道具。她对开泉这种作画认真一丝不苟的态度很欣赏。她知道他就是一个执著的人，以前与舞蹈队导演就背景看法发生争执时，他就是那样固执地坚持自己的观点，甚至到了摔画笔撂挑子的程度。导演有时候没有阐述自己意图便强制要求舞美开泉这样作，开泉根本不接受。最后在歌舞团领导的协调下，导演妥协，往往有时是开泉的布景获得最佳效果。 小草没有说话，默默的站起来脱掉外衣将蚊帐披上头。一个绝美幽灵从这个蚊帐里诞生了。“吉赛尔”的原创舞美真是天才，能用一块这么简单的道具，将一群幽灵少女活灵活现地表现出来。开泉心里佩服起欧洲的舞美人员。 啊，实在太美了。如果刚才小草比基尼的造型让开泉赞叹，现在这层薄纱中的神态淡定幽雅柔情的小草，使他认为世间没有什么人比她更为优秀了。 蜡烛已经不知道接过几次了，只见飘忽的烛光洒在小草身影上，蚊帐里的那个“吉赛尔”少女让开泉在朦胧中产生了错觉，她以为小草是真的下凡玉兔，是上苍送来的美丽使者。开泉预料他的这幅画会成功会超过鹭岛任何画家的作品，他激动得颤抖着。 他已经忘记小草反对全裸的事情了，他急切的说：“小草，在里面你可以将自己全部的美展现出来了，” 小草像个圣女在里面慢慢的将手伸到后背，解开胸罩扣子，轻轻的将它脱下。她转过身子，与开泉呈45度角，没有正面对着他。 开泉一声轻轻的呼唤：“真是美艳绝顶！”他迅速地抹去素描的胸罩在乳房上修正，将这个最能表现女性美的，最能说明母性伟大的地方展现出来。 小草自己也有种神圣的奇怪情感慢慢升腾上来，她好像在云中飘荡，在海中随波逐流。这一切似乎暗示什么，冥冥中有个声音在呼唤：小草，你真美。 开泉已经把作画忘了，他专心审视小草的每个部位，那双有如鹰样的眼睛紧盯着刚刚呈现给世界上，除了小草母亲外唯一男人看到的乳房。 小草的心怦怦跳动，她对开泉的目光感到压力，她不知道会不会叫她再往最后防线撤。 “小草，你为艺术做出了最大的奉献，我很感动，我来播放一首我喜欢的芭蕾舞曲，你最后的那布块也献给艺术吧，咱们将这画最后完成。” 开泉摁下录音机按钮，天鹅湖第二幕“终曲”从开泉的手上流出。双簧管引出竖琴柔情似水的旋律好像湖面上渐渐远去的天鹅，弦乐悄悄地进来再跟上管乐。这是小草十分熟悉的乐曲，当年在舞校经常排练这段芭蕾舞。 开泉的声音轻轻地在乐曲中响起：“小草，在这片披下的蚊帐里，你的身体是朦胧的，非常美，具有一种欧洲文艺复兴时期雕塑的韵味。如果罗丹在这里，不知道会怎样赞叹你并把你雕塑成什么样子。” 小草知道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许多裸体雕塑，那些美好的记忆给了她勇气，她想，这是艺术创作，今天既然已经这样了，还差那点禁区？ 小草一丝不挂了，那块从头到小腿的蚊帐布好像是她的翅膀，将她轻盈欲飞的身体笼罩得飘飘欲仙像在云雾中。 “小草，你慢慢的转圈子。”开泉边画边看边对小草轻轻的说，他要把小草整个身体印到脑海深处。 小草俊秀略显忧愁的脸、精致的粉颈、修长的双臂、饱满坚挺的乳房、扁平舒坦的小腹、舞蹈演员特有的结实匀称的大腿，线条优美浑圆挺拔笔直的小腿，肚脐以下那平滑的小腹，这些都让开泉热血贲涨浮想联翩。他感谢上苍，这些神工鬼斧的杰作造就了绝代佳人小草。 这时录音机里播出了长号然后大鼓等西洋打击乐加入的交响乐，最后将气氛哄抬至巅峰，整个音乐场面辉煌震撼，像滚动的雷声像倾泻的万丈瀑布，小草和开泉两人都被这场景音乐感染得失控了。 小草脑海浮现在学校演出时的境况，也是这段乐曲，王子小强在天鹅湖边转圈，然后向背景深处跑去，他追逐远去的天鹅。 小草悲痛得有点晕，她站立不稳，向前晃了一晃，开泉猛地上前扶住小草。 小草柔弱的身躯猛然靠在开泉的胸脯，她冰凉的手紧紧握着开泉那双结实的大手。 小草她幽邃的心事，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开泉不知道小草这时想起初恋的事情，他以为小草站立太久玄晕了。他赶紧用自己胸膛紧紧拥抱着小草，将她那双滑嫩无比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小草没有晕过去，她只是一时血气涌上心头，造成气短脑部供血瞬间短缺。 她似乎感觉开泉的嘴在她的头上磨蹭着，好像亲吻她的头发。她脊背一阵轻轻的摩挲感觉，这是开泉在抚摸她。她恍惚这不是一个男人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抚摸，而是记起妈妈的温暖的手在轻抚，妈妈在让她好好入睡。只是这双手的感觉比妈妈的手来得有力点也有另一种信息。 尽管是8月盛夏，但是今天台风伴随的大雨，将气温降到不穿衣服也觉得冷。 她有些抖，开泉温暖的胸膛让她感觉这种温暖是异性的是渗透着情爱的。 小草不由自主的仰面躺下，任凭开泉在她身上抚摸，她已经觉得自己要分裂了，一股电击隔断了她理智的思维，将她浑身愉悦的神经挑动起来，她感到自己正在缓缓地升向高空。屋外大雨瓢泼雷鸣闪闪，开泉的美工小屋里的任何声音都被淹没。 她渐渐暖和起来，红潮涌上脸，呼吸急促了，她想拒绝想爬起来，但是开泉宽阔的胸膛似座山墙，挡着她。她想说话想推起开泉，但是这些意图都被开泉有力和坚决的嘴唇堵住了。 开泉似乎在表白自己，他一边对着小草耳朵说：“小草，你将与这画中人一起成为我的最爱。”一边紧紧地将她压下。 小草觉得自己已经快要不行了，开泉那带有强制性的冲动使她完全瘫痪了，她感到自己就像在水中被一团水草缠住，左右都摆脱不了。她觉得自己慢慢地在往下沉。眼前那二十四支烛光怎么变得昏暗了，像天上的群星在闪烁。她感到自己下面怎么发胀得有点疼痛，不是在作画吗？她脑中一片空白，她不想了什么都不愿意想了，这一切都是梦吗？怎么做梦会难受？做梦怎么会胸闷喘气得不行？她想喝水想深深的吸口气，但身体怎么像一个坠子迅速地向深渊落下去。她双手软弱得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抓空了。她怎么感到下面会热，这种感觉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这种似疼似裂的感觉。 一道闪电从美工室窗帘缝隙中投射进来，将那幅“吉赛尔”照得雪亮，她的灵魂好像被这白光吸走了。 她感觉跟着这道闪电迅速地向上升去，到处一片白茫茫凉飕飕。 是解脱？是升华？是什么？什么？！ 第十六章 女人与男人体会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女人不像男人把性与爱分得清清楚楚。 当女人与伴侣两情相悦时便会有灵肉合一的冲动，日久生情，产生依恋情结。性让女人有爱的错觉。即使女人当初只是为“性”外遇，而不是为“爱”，但只要不断与性伴侣发生关系，这种依恋的情愫便会逐渐滋长，最终使女人认为有“爱”。这是中国几千年来从一而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愚昧观念造成的。 在小草24岁生日的晚上，她从女孩蝉变为女人了。 不管小草如何拒绝这个事实，她知道已经告别了少女时代，告别了过去青春年少的单身日子了。 开泉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赤身裸体正在悄悄流泪的小草。她没有出声没有遮掩，就这样让他用有些慌乱的眼神看着。 他拉起小草的手在掌中慢慢的抚摸着说：“这张画是我们两的传家宝，永远放在我们自己的卧室，让我们到老了时候回忆起今天的幸福，那时你就会理解我今天的失态了。” 小草已经没有了幸福这种概念，她怎么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是命运安排的，当自己爱上小强却不能结果；别人工作安排都在大城市，就她分配到南方小城。当开泉的爱慕让她正在犹豫不决时，这场台风却在她生日将她送入开泉的怀抱，任由他人画两得。 当开泉与小草商量结婚后，找到歌舞团领导开结婚证明时，团长那看开泉的眼光就像见到陌生人一样，询问了几遍：“你要与小草结婚？” 开泉有些得意地回答：“是的。” “你把小草叫来。”团长不相信。 小草腼腆地来到团长目前，红着脸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团长看一眼开泉，再看小草，在他们俩人之间扫了一遍又一遍。他怎么也不愿相信眼前这一对将是夫妻，一个粗壮结实气势张扬，一个小鸟依人婀娜多姿。尽管团长对开泉的业务能力还满意，但是他要娶小草的事实却让团长很不理解，有点替小草惋惜的感觉。 几个月后，歌舞团分配一间一室一厅的宿舍给他们作为新房让他们牵手进入洞房。 婚后的日子相对安静，开泉整天拉着小草作画。那幅“吉赛尔”油画有了小草，每天晚上开泉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小草坐在画板前让他精心绘制。一张张美丽无比的油画出现在鹭岛画界，那些老画家惊叹开泉的进步，也对开泉拥有如此貌美的妻子感到羡慕和些许嫉妒。这个农民的儿子艳福不浅啊，小草给他带来事业的成功，也带来男人最幸福的那种生活了。 鹭岛美协发现开泉这幅“吉赛尔”油画，就像发现了美洲新大陆，他们极力主张推荐开泉将这画送到省城参加美展。 当时要送这张画参加比赛时，小草顾虑重重，那是她赤裸的身体啊。小草坚决反对开泉将这幅画拿出去，不管是参加美展还是让人观赏。她感到自己像一个模特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开泉又是哄又是引经据典地说服她好几天，最后小草屈服了，为了开泉说的那句话：这是他事业成功的需要，也是两人恩爱的见证。 那天在开泉农村举办婚礼，小草被开泉母亲的眼光看得有些发毛。婆婆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看个不停，对她说：“你真好看，难怪开泉自从你到歌舞团后就很少回家了。他给你作的画很漂亮，但是你可千万不能让他拿出去给别人看了。这是我的儿媳妇，怎么能让其他人看呢？怎么有的还没有穿衣服呢？这个开泉到底是怎么了，自己的媳妇也能让别人一起看个清清楚楚。我要说说他。” 开泉家庭并不富裕，低矮的瓦房光线很差，房子里面没有厕所。农村人都是在自家后院的猪圈旁边，用茅草围一个小厕所，全家人都是轮流上茅房，因为要将这粪便施到自留地。小草不习惯这种生活，特别是上茅房时，村里的年轻人经常有意无意地从她家茅房路过，让小草担心这个茅房的篱笆门会不会忽然被风吹开。但小草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她对物资条件看得很轻，对精神世界看得较重。 第一天傍晚，开泉看见美玉从地里收工回家，无神红肿的眼睛，苍白的脸庞低垂着，他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女友伤心，趁小草在房间里，他走进美玉家悄悄说：“你好吗？会有好人找你的。”美玉怨恨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小草在开泉家呆了三天就与开泉去上海见父母亲，她对婆婆说等她以后年老了，在这里盖一间房子，与开泉一起过牛郎织女的安逸生活。 回到城里后，他们恢复了正常生活，共同上班下班。这天下班后，小草说要作一样新菜。 小草进去卧室换了套休闲服，胸前套了件像空姐的送餐围裙，围裙中间有一颗硕大的草莓，鲜红欲滴。腰部让围兜绳子一扎，将胸部突显出来腰身缩下去，整个身段亭亭玉立就呈现在他的眼中。开泉眼睛亮了起来，从脑海里勾勒出小草整体的轮廓，想象她裸体姿态十分优美十分性感。臀部是人体最性感的部位之一，此时没有什么比小草裹在休闲服中的浑圆臀部更令开泉心猿意马的了。他又在盼望晚上早点来到。 房间里已经飘荡着饭香了。好像还有清蒸鱼的葱花香气、牛肉汤的当归味。小草现在心静如水，她只想好好过日子了。 牛肉汤放当归应该是南方人的口味，开泉正在纳闷。小草笑嘻嘻地将一碗一碗煮熟的佳肴从厨房端出来，对他说：“你在想我怎么知道，你喜欢牛肉汤放当归吧？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我在中山公园边一家小吃店尝过当归牛肉面，觉得味道挺好。那种碱面是用什么做的？味道和其它地方不一样。我今天的晚餐作实验，你来鉴定。” 客厅兼餐厅布置得大方得体，物品不多，简洁实用，符合女主人的风格气质。她讲究的是感觉是情调。一张方餐桌铺上雪白的餐布，上面有一盆灵巧的插花，几支淡黄色野菊花和白色的山茶花随意地交错盛开。餐台前沿铺着白底点缀几颗鲜红得滴血似草莓的餐巾上，摆放着竹筷子和不锈钢汤匙。 开泉边喝着美味可口的牛肉汤边跟小草说：“我的那幅吉赛尔在省里比赛中获得第一名了。” 那年月没有奖金，开泉得到一张省文化厅的奖状。开泉对小草深情的看着，他伸过手来拉她。尽管小草对自己的裸体画到处让人观看感到很害羞，但也无奈，只要开泉爱她，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她将手伸给他抚摸，希望他永远爱她。 这天晚上，开泉特别兴奋，因为获奖的消息让他受到歌舞团领导的表扬。鹭岛文化局和美协也在鹭岛日报发了简讯。开泉喋喋不休地告诉小草，这件油画如何获得省内画界前辈的赞扬，如何对开泉表示祝贺又如何点评这幅画的韵味。 小草听开泉说了这么多，只感觉到人家是在评审她的身体，她想象着那些画家是如何用眼光在看她，她觉得自己被人们的眼光盯得浑身发烫了。 开泉喜好裸体睡觉，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这个农民的孩子从小养成的习惯，他觉得小时候，光着身体在小河游泳是件非常惬意的运动。他也要求小草这样，刚开始小草对这种肆无忌惮的相拥而睡有些害羞，毕竟是女孩嘛。 开泉身体太棒了，如果他不是被保送上了工农兵大学当了画家，他这身肌肉在农村也能获得很高的工分的。当然那是另一种生活了。可能会与美玉结秦晋之好。但是，不管是小草还是美玉，她们将面对开泉超强的性欲。 这天晚上小草又一次看到开泉呈现的一种君王的气势。她觉得他好像获奖后的每一天就只沉浸在喜悦和满足之中。 小草被他轻轻的压下，他没有说话，只有动作。小草有些怨恨地说：“作为这个星球上最高级的生命，我们和大猩猩是仅存的两种采用面对面行事的动物。” 开泉嘿嘿笑了，说：“你怎么会想到大猩猩？” “你现在就是大猩猩。”小草叹了口气。 “你知道‘云雨’的由来吗？”开泉坐起来，想跟小草交流，启发她的兴趣。 “什么云雨？”小草不解也不想现在了解，这时的开泉会有什么正经的典故？ “知道《红楼梦》吧？书中有一章写宝玉做了个美梦，与贴身丫环袭人初尝禁果。这一章的题目叫‘贾宝玉初试云雨情’。这里说的‘云雨’怎么会和性爱有关呢？来，让我告诉你。”开泉握住小草的手慢慢地抚摸着，带着神秘的语气继续说。 小草心里苦笑了一下，这个开泉哪来的这么多这种故事。 第十七章 “宋玉是战国末期的著名词赋家，在《高唐赋•；序》中叙述了一个带有神话色彩的迷人故事。故事说，宋玉陪楚襄王游览巫山，见远处山峰如黛，云雾缭绕、瞬息万变，楚襄王不禁问：‘那是什么云气？’宋玉答道：‘这是朝云。’他解释说，以前先王楚怀王游历此地时，劳顿困乏而疲倦入睡。梦中，一妙龄女子飘然而至，自称是巫山女神，听说楚怀王在这里，因仰慕其人，愿自荐枕席。什么叫自荐枕席？”开泉停了下来问小草，看着小草凝脂般的粉颈，情不自禁地伏下身子吻了一口。 “我怎么知道你这个故事是不是瞎编的？又拿什么不正经的故事来哄我跟你做坏事。”小草对开泉的脉络把握得很准，看他背起古文摇头晃脑的样子就想笑。 开泉脸露坏笑，接着说：“自己将身体作枕头让你靠，来来来，你将头枕在我的肚子上，这就是自荐枕席了。” 小草被开泉扶起来，将头枕在他的肚子上。 开泉双手在小草的脸上摩挲着，继续说：“那个楚怀王龙颜大悦，与女神两人一夜缠绵不断。我们都没有这样。” 开泉插入自己的感想，看小草有什么反映。小草无动于衷。 “到天亮时，神女执意要走。临行时，她告诉楚怀王，自己住在巫山南面，高丘险阻之处，清晨化为朝云，黄昏化为行雨。一夜销魂后，眼看着佳人远去，楚怀王怅然若失，不觉醒了。随后他观看云气，果然如神女所说。虽然后世研究者对宋玉写这段文字的初衷，有不同的说法，但‘云雨’的典故就这样沿袭下来。神女披云雨而诡秘莫测，云雨绕神女而变幻迷离，更是增添了后人对‘巫山云雨’离奇美丽的遐想。渐渐地，后世文人开始用‘云雨’借代男女间鱼水情深。唐代诗人元稹就有妙笔绝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用以表达对亡妻的悼念和眷恋。用‘云雨’来表示性爱，既隐晦含蓄，又不失温文尔雅，非常符合古人的心理特征，也充分体现了雅人深致、晦涩曲折的那种心理。” 开泉看小草一点反应也没有，轻轻拍着她的脸问：“你想睡了？” 小草对开泉的这个典故没有兴趣，她又不好给他泼冷水，只好笑了笑说：“你整天想什么啊？脑子里不是‘云雨’就是画裸画。” “这有什么不对？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难为情的事情不能说，况且这典故还是古代经典作品，是我从书上看到的。”开泉理直气壮地说“我们俩在一起时，双方酣畅淋漓、情到深处的水乳交融，这情景也与‘云雨’二字极为契合。特别是当我达到高潮时，感觉如腾云驾雾、在天际遨游。所以现代人也爱用‘翻云覆雨’、‘共赴巫山’来形容那事情。” “什么酣畅淋漓，是你大汗淋漓吧？”小草幽幽地、害羞地说。 对开泉每天的这种晚自修功课，小草只能默默的配合。她从新婚后就被这种生活所困扰。她以为结婚就是这样，以为男人的要求就是这么强烈。但是有时候她会觉得疲劳，觉得应付不了。她担心这样下去开泉身体会垮掉，担心自己身材会变胖变得臃肿。 她有时候也会感到兴奋，但是更多的是不适。 她会对开泉说：“你好了吗？快点吧，我有些受不了了。” 开泉想起母亲对他说的话：家乡许多老人看到小草后，前面都是夸奖赞扬之声，后面却有一些阿伯阿姆悄悄的相互说，找老婆不能找太漂亮的，这种老婆毁身体。这个开泉艳福不浅，但是能否长久呢？ 这些农民心地善良，他们都实实在在的过日子，没有许多奢望，没有城里人喜欢的那种追求和压力。 小草对每天晚上的睡前保健操实在有些应付不暇，她给开泉提了好多次意见。这天，开泉还是像往常一样美滋滋的看着小草换上睡衣上床。 “小草，你就别穿睡衣吧。在画家的眼里，任何美景都没有一个上帝造就的美体来得高贵和养眼。”开泉现在已经以画家自居了。 小草无奈地将睡衣脱去。她心里再不愿意，但是为了不让开泉失望，只有自己做出妥协让步。 开泉也渐渐知道小草对他这样没完没了的做爱失去了兴趣。毕竟是学美术出身，他知道对小草这种追求浪漫和情调的学舞蹈的女孩，应该创造音乐和梦幻场景。 他去选了一盒蔡琴的磁带，压下三用机按键，绿岛小夜曲的旋律随即轻悠悠飘出。这首刚刚风靡鹭岛的台湾歌曲，让小草的心放松了。 这绿岛像一只船，在月夜里摇呀摇，情郎哟你也在我的心坎里飘呀飘，让我的歌声随那微风吹开了你的窗帘，让我的衷情随那流水，不断的向你倾诉┅┅ ┅┅。 小草听着歌曲，跟着这首慢四的节奏，渐渐的她还是与开泉逐步进入和谐的境地。她轻轻抚摸着开泉的脊背，结实的肌肉在她的手指中按着。她这时候感觉开泉是靠山是一种充实，尽管她对他将作什么事情都是那么执著的精神也用在做爱方面有点不满，可是今天还是让这些歌给引导到一个比较舒畅的情感里。 接下来的一首歌，让小草心潮翻滚： 爱情的喜悦，像一缕轻烟，转眼成空，是那样虚无缥缈，如胶似漆的甜美，那是初恋的欢愉相守，只是情深意浓的笑语，情意却在永恒的追忆里，爱情的喜悦转眼消逝无踪。 ┅┅。 小草对这首“爱情的喜悦”很熟悉，她听过多次，但是今晚的蔡琴好像特别的惆怅，这歌声伴随着思绪越来越让小草感到辛酸。 小草脑海出现在舞校的场景。 小强魁梧挺拔的身影、同学们嬉笑的喧闹、老师们的关爱、演出后观众的掌声┅┅。 她怎么感到在她身上的是小强，好像歌中那句“那是初恋的欢愉相守”，她紧紧地箍住他，她害怕他像在天鹅湖边旋转着向那群天鹅奔去，他跑了她失去了他。她紧紧的吻着开泉的嘴，以为这是小强的轻柔和性感的双唇。就是这种感觉使她回忆起小强第一次吻她时有如胆却的小鸽子。好像它看到一颗玉米，伸出尖嘴去琢，但是旁边有人，它一点点的靠近一点点的去尝试能否吃到。最后鼓起勇气向前猛的一伸嘴，吃到了。她闭着眼睛让自己的思绪飞到小强身边，她欢喜地搂着小强，撒娇似的说：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也不许你离开我。小强有点勉强的让她亲吻着，她觉得小强还是没有像以前那样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 开泉以为小草兴奋了，他加快有力的冲击，这样却使她猛然想起这是谁了，这是鹭岛自己的家，她已经不是从前学生时代的少女了。她对自己胡思乱想羞愧后悔自责，有如背着丈夫在外做了什么不贞节的事情。 三用机里“明月千里寄相思”真不是时候唱出： 月色茫茫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心已愁，请明月代问候，思念的人儿泪常流 小草在重压下气喘吁吁的，她已经没有兴奋的感觉了。她好像被动的去迎合开泉，减少自己的角度不适。 她的脑子根本没有在这里了，她已经又麻木了，只有这首歌给她带来伤感的回忆。 婚前她回了趟上海，跟父母双亲说了结婚的事情，母亲对她远离家庭嫁到南方小城颇有意见，倒是父亲开明，认为女儿自己感到幸福就行了。 小草到几个同学那话别，她们对小草的出嫁感到惊奇，这么快？又不是嫁个什么华侨之类的富豪。因为当时大家对南方的情况并不是特别了解，以为那里每家都有亲戚在国外，不是华侨就是做生意的有钱人。可是开泉是个农民子弟啊，不就是个推荐上了中专美校的工农兵学员吗？有个男同学很不懂事，说了一句：“这是人间的癞蛤蟆吃了天鹅肉了。” 许多女同学上去就要揍她，他自己也觉得嘴快了，自嘲：“该掌嘴！” 一个男同学好友通知了小强。那天要上火车前，小强与黑天鹅女友一起来送小草，小草看到他们时有种复杂的心情。她很想问小强是什么原因忽然冷淡了她，但当时黑天鹅在旁边没有机会。小强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小草，眼睛流露小草以前熟悉的神态。这是心灵的交流，是默契的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双人舞配合时的暗号。 小草默默的收拾行李上了火车站，同学们也跟着送到站台。在火车鸣笛缓缓前行时，小草看到小强一脸愧疚和爱慕的神情，他强忍着眼中怆然失望的泪水不让涌出。许多女同学早已经哭出声了，她们的最诚挚礼物就是这些眼泪。在他们心中，小草是最优秀的演员，是可以在艺术的巅峰获得成就的新一代演员。 小草被这场景深深的刺痛，她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列车真配合，广播正在播送“最后一次想你”：明天，我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让我最后一次想你。 泪水默默的无声地流着，开泉顿时扫兴万分，他有些不痛快了。“小草，你怎么了，我看你经常这样。为什么结婚这么久了还是不愿意满足我呢？为什么你不愿意呢？你心里在想着什么？难道我配不上你，还是你又怨恨我在台风那天占有你？” 第十八章 开泉常常说得少“做”得多，而小草是个重感情的人，需要的是丈夫温柔的话语和轻轻的拥抱。 这天晚上，她认真地问开泉：“如果看到一个裸体的陌生女人，你会冲动吗？” 开泉惊讶地看着她回答：“这还用问，是男人肯定会冲动会想入非非的。不过，对于我在作画时，前面如果是个裸体模特，我就不会想入非非。” 她又问：“如果陌生女人不反对，你愿意与她作那事吗？” 开泉莫名其妙地用怀疑的眼光望着她，停了一会儿说：“你要我回答真话吗？不会生气吗？” 她说：“这只是随便问问，你可以说真话。” 他的答案让她失望，她本来希望他回答不，可是又知道如果他回答不愿意肯定是违心的。她对他说：“我面对陌生的男性裸体不仅不会产生冲动，而且会感到恐惧。看来，男人与女人在认识与体验上有很大的不同。” 她对他说：“我想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你不会受到任何现实的惩罚，不会受到道德的谴责，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不会在良心上感到不安，你会和你喜欢的异性发生亲密接触吗？” 他对于这个问题，态度很明确：“我想只有不诚实的人和心灵无比纯洁的人才会坚决地说不。你怎么了，今天干吗问我这个问题？” 女性的心理需求远比生理上的需求要大得多。小草要的是开泉温柔的话语和轻轻的拥抱，乃至生日的一束红玫瑰、一件小礼物。 小草对这种事开始还以为自己原因，就忍让地满足开泉。后来越来越觉得自己与他的差距拉大了。 她是个舞蹈演员，很注意自己身材的保养。她几次反对开泉要求放弃保护措施的意见，她对开泉说：“如果我生了孩子就不能跳了。这个对我来说太残忍，这么早的离开舞台。” 开泉很不满意说：“你怎么不能跳呢？无非是担任不了领舞或主角嘛。” 开泉是独子，他母亲多次暗示他应该让小草赶快生个儿子。 小草还是对开泉十分恩爱，她只是希望开泉少点粗暴的动作和尽可能晚点要孩子。 小草抚摸着开泉胸部健壮的肌肉，轻轻的吻着开泉的脸颊，她说：“开泉，我们还是等到我30岁了再要孩子吧。” 开泉受不了小草这种爱抚，他蠢蠢欲动了。他说：“我妈妈希望你能早点生孩子。你也知道我家农村是多么传统，如果你再过一年没有孩子，人家就会说我没有本事，或者说你是不下蛋的。” 小草笑了，说：“我先当几年不下蛋的吧。” 开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说：“那个经常来看演出的鹭岛大学留学生，今天又到我的美工室，他要求我给他看那幅获奖作品‘吉赛尔’。我没有给他看。” 小草想起最近歌舞团上演芭蕾舞独舞和双人舞，经常看到一个金黄头发蓝眼睛的年轻人坐在前排老是看她。就问开泉：“是不是那个黄毛小伙子？” “是。他说在鹭岛画展看到我那幅画后就打听到歌舞团来了。” “开泉，我不想让这幅画再放到画展或公开场合让人家看了。你知道吗，有多少人看我的眼光让我感觉很暧昧。” “不管他们，谁要敢对你怎样我就剁了他。”开泉看着小草，心里想着哪个混小子敢对我老婆不礼貌，我就真的劈了他。 小草叹了口气，让他拥入怀里紧紧的抱着。 开泉知道小草对那事兴趣不高，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应付了事，只能自己赶快解决战斗。因此，从满意度或者质量来说，他们并不圆满。 小草这几天烦恼地很，她看到有一些观众在演出后或者平时路上，个别人对她指指点点。起初她以为自己是歌舞团主要演员，人家认识这是在她评论她吧。不久，她从舞蹈队女演员小庄那知道，这些人是看了鹭岛画展后，对那幅裸体“吉赛尔”的真人感兴趣。他们的眼光像x线，具有穿透力，可以从衣服外钻进去探索里面的秘密，发挥想象力浏览“吉赛尔”。这种眼神让小草很不自在，她原来还以为自己服饰有问题不合适。自从有了这种判断后，小草就感到压力了。 90年代初的人们对这种裸体文化不适应，对一个脱光了衣服（尽管开泉用那蚊帐作为纱巾稍许朦胧了清晰度）被画上作品，在大庭广众之下亮相的女人，都是用怀疑的眼光去看，认为这女人如果不是爱出风头就是骚包。 小草最近发现的那个蓝眼睛小伙子也是对她看了又看，但是这个年轻人的眼光与众不同，从他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里，她看到是一种欣赏一种爱慕。她有些担心这个眼光会让开泉看到，因为开泉是个十分小心眼的男人，对任何别的男人注视她都会警惕，如果一言不适或者对方有轻浮举动，这个农民出身具有强壮体魄的画家就会上去跟人家比划比划，往往搞得很不开心。 开泉从小在农村与雍正正年间查抄少林时潜逃到当地的铁头和尚的后人学了一些套路，这个拳师看开泉颇有灵气，便将全部武艺传授给他。这种拳术实战性强，以声助力手到脚到，双手一攻一防虚实并用，蛇行虎扑熊顶变化万分，擒拿、摔跤、落地剪脚等散打技能样样精彩。社会上的一些小混混都与开泉有些交情，都称开泉是鹭岛武术界的大哥。开泉农民出身没有架子，也喜欢与这些小混混共同练拳脚，举个石头什么的，这些都让那帮青年人感到佩服，更何况开泉是有文化的知识人，让武林朋友对他恭敬三分。 小草还在想那个外国小伙子是哪儿的，不要与开泉冲突，那洋人可不是开泉的对手。 她没有想到，不久以后这个蓝眼睛的小伙子将走进她的人生。 德国柏林芭蕾舞团在保利剧院演出的“吉赛尔”在演员多次谢幕后，终于落下了帷幕。 小草坐在椅子上似乎不想起来，妹妹露珠扯了扯小草的衣袖，小草才从梦境中醒过来，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慢慢地站了起来。张自明转身往外走，她跟着他后面随着观众人流出了剧场。 露珠将克莱斯勒300c开了过来，这次香蕉树很知趣，上了后面的位子。小草坐在副驾驶位。 大家都像睡着了一样，都在想心事，只有车子轻轻的泊泊声。气氛有些郁闷。这时小草伸手打开cd控制系统，选了一盘苏芮的歌。 钢琴弹出清脆悠扬的引子，将苏芮深沉磁性的嗓音带了出来。这是一首作词作曲都是罗大佑的歌“是否”： 是否这次我将真的离开你 是否这次我将不再哭 是否这次我将一去不回头 走向那条漫漫永无止境的路 是否这次我已真的离开你 是否泪水已干不再流 是否应验了我曾说的那句话 情到深处人孤独 多少次的寂寞挣扎在心头 只为挽回我将远去的脚步 多少次我忍住胸口的泪水 只是为了告诉我自己不在乎 ┅┅。 苏芮的演唱风格鲜明，独树一帜。她的歌声具有特有的韧劲，加上其宽广的音域，造成一种强烈沧桑感，给人以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种忧郁的本质与蓝调音乐一脉相承，在中文歌曲领域，苏芮所创建的这种灵歌式演绎风格至今无人能够超出。 这类歌大都是忧伤悲泣的内容，对小草的心境可能比较符合。张自明从今晚的小草表现看，她是个情感丰富内心受到伤害的女人。他想让她们离开这种沉闷的氛围。 张自明很唐突的问了句：“你们都是女的，怎么喜欢开这款大车？” 露珠马上朝后视镜瞪了他一眼，但是这大晚上的，她就是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他也看不清楚啊。 小草轻轻的长长叹了口气，眼泪马上涌满眼眶，慢慢的就无声地流了下来。 他在她背后看不到她流泪，只是从露珠歪了一下头狠狠的说：“你神经病！”这句话知道说错话了。 “露珠，他怎么知道呢？别怪他。”小草轻轻地对妹妹说。 她把头靠在枕头上，眼睛没有目标地好像是自言自语说：“这是皮特喜欢的车。” 谁是皮特，为什么皮特喜欢的车就要自己也喜欢？ 他好奇心充满着胸腔，还是忍不住问：“谁是皮特？” 露珠这回没有吭声了，她只是摇了摇头，也跟着小草说：“真的怪不了他了。这是姐姐在美国时她的皮特喜欢的车。”前面一句是说给自己或者也给小草听，后面就是说给张自明听了。 车子从东二环往南到建国桥转上长安街向西去。因为剧院在东四十条，有地铁站，张自明今晚就没有开车，她们送他回金融街。 天安门广场在这时间还是灯火辉煌，只是没有了白天的喧闹和拥挤，显得有些空旷和寂静。 怎么有个美国皮特，那是谁呢？张自明还是不得其解。 车内男女声对唱“请跟我来”响起： 我踩着不变的步伐 是为了配合你的到来 在慌张迟疑的时候 请跟我来 我带着梦幻的期待 是无法按奈的情怀 在你不注意的时候 请跟我来 别说什么 那是你无法预知的世界 别说你不用说 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 当春雨飘呀飘的飘在 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 戴着你的水晶珠链 请跟我来 ……。 这是梁弘志作曲作词的歌，张自明也挺喜欢唱。如果今晚大家心情好，可能他就会跟着哼起来了。 他正在想这小草她们会喜欢这种忧伤歌，是否与小草的经历有关时，他到了。 小草摇下车窗，泪眼迷蒙的看着他，对他挥了挥手。 他站在路边，看着她们远去的影子。 他将自己的车开出地下车库来到路边。他将车停下，打开车载音响，找到那首蔡琴唱的歌“想你的时候”，他取出手机拨通小草手机，等小草接通后，他轻轻的说：“小草，你听。” 然后他按下开关，“想你的时候”就通过手机传到小草耳中： 是哪一个糊涂的橱娘，把那酸甜苦辣揉在一起，教我吐不出咽不下， 啊哈哈…… 是那一个粗心的酒保，把无奈和牵挂调在一起，教我醉不倒醒不了，莫非这滋味，就是想你的时候，啊哈哈…… 小草通过车里兰牙系统将来电语音转入车载音响，露珠也可以听到这首歌了。 姐妹两都被张自明这奇特的方式所感动，小草她们对这首歌并不陌生。 她们对张自明的细腻和坦诚性格都认可，对他在车上询问皮特遭到露珠呵斥感到内疚。 露珠说：“姐，我对他态度很凶，他不会生气吧？” “生气就不要来往了嘛。”小草看似无所谓的态度回答。 “那我就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发邮件来了。”露珠知道姐姐的心事，故意激她。 “人家发邮件来我们可以不回嘛。”小草这种答复说明她并没有打算与他断交。 “那我们还要不要回请他什么？” 露珠是想尽量的让小草出去走走。 “怎么回请呢？”小草心里好像是希望再与他见面的。 “要不我们请他明天去卡拉ok？” 小草没有答话，露珠知道她同意了。 露珠目的达到了，只要姐姐出来玩就好，她再找机会告诉他，小草的皮特是怎么回事。 第二部 第十九章 战略情报局肖振远局长从侦查员汇总来的报告知道了，那天从网络截取“一号军研”的是一个名叫张自明的民营企业家，他到底用什么方法得到这份机密文件呢？肖局长指示，你们找个借口把他支开，先搜查他的电脑和住所，寻找这份文件下落。 肖局长点燃一支烟，慢慢地仔细翻看侦查报告。 那年大学恢复招生，张自明是当地大队公认的优秀青年，与知识青年蓁蓁作为可教育好的知识青年一起推荐上了鹭岛大学。 毕业后，张自明在当地农业局工作了几年便下海搞起了食品加工，很快，张自明的事业如日中天迅速发展，米糠项目为他掘取了第一桶金，在此基础上，他又开发了其他产品，获得了巨大成功。 张自明的妻子是当年下乡老师王闽的妹妹王小莉，由于与张自明的母亲关系紧张，在他们的孩子上学后，两人办理离婚手续分道扬镳。孩子归母亲抚养。单身后的张自明将全部精力投入科研开发，逐渐感到在这个农村城市没有更好的技术研发人才，他决定到北京寻求发展，成立了一家科技开发公司，依靠北京的科研人才优势，进行信息与农业食品研发。从目前掌握的情报分析，没有发现他与任何情报部门有接触，这份文件的截取完全是一种偶然事件。他的家庭都是农民，还没有发现他家与海外有关系。 肖局长沉思，这个奇怪的人，怎么会有这种能力？偶然获取没有与互联网连接的电子文件？任何事情都需要进行分析假设，如果他仅仅是个网络黑客，其危险性也是很大的，因为这种情报一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张自明在鹭岛大学读书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原来他想在中文系读古典文学，可是偏偏分配他读宏观经济专业。接触经济做买卖？他觉得没有意思，自己家乡除了上交公粮，没有什么可以交易的，而且相当一段时间里，县里认为养鸡鸭超过3只就是三五成群，就是资本主义了，搞得农民没有副业，没有经济作物，日子清淡如水。大家靠那些自留地种些果蔬，足以对付日常生活，祖祖辈辈不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吗？ 经济系老师告诉他，你知道马克思为什么要研究《资本论》？好好学习吧，宏观经济是研究国家经济秩序的专业，你将来会成为国家的栋梁。张自明十分勉强地接受了这个选择。 张自明在与书本中的资本、效率、成本、利润打交道的同时，忘不了他儿时的幻想，这些枯燥的数字真是没有呼风唤雨天马行空的孙悟空了得。课余时间，他基本都用在图书馆寻找那些文学作品，从大量的中国古典文学中吸取养分，而且越来越觉得应该将那些神奇的功能拿来研究。如果能将这些功能用于社会，造福他那贫穷的山区老乡，那不就是替天行道吗？那孙悟空为花果山猴子猴孙变幻出各种鲜果美食不是特别惬意吗？我应该将家乡也建设成为美丽富饶的花果山。 张自明经常去中文系听老师上课讲授中国和西方文学史。一次，一个老教授开课讲述古典文学《西游记》。老教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将这部小说绘声绘色地论述一番，他说这部中国最早的科幻小说模拟了一个秩序井然的神仙世界，这个世界带着清晰的人类社会的影子。你们看书里面那威严不可一世却功力有限的玉帝、有法力无边却对玉帝谦虚谨慎的如来大佛、还有心慈手软充当和事佬的太上老君、以及扶贫助残善解人意的观世音菩萨、“要小费”向唐僧索贿的藏经殿佛徒、残暴的各色妖魔似乎都可与现实对号入座。浓郁的浪漫主义是《西游记》的基本艺术特征。任何文学作品都是人类社会的思维反映，都是作者自己的思想愿望的表现。作者吴承恩幻想了一个超自然的世界，在这个虚幻世界里所有的神话人物、他们的神奇法宝和所处的环境又大都有现实的基础，同时在神奇的形态下体现了人们的奇妙意愿。在各色鬼怪形象的塑造上，既表现他们超自然的神性和动物属性，又能找出社会化个性的踪影。比如孙悟空灵活多变、急躁、好动的个性，分明就是猴子的特点，这一动物特性与他乐观反叛的人格化个性和谐地融为一体；猪八戒贪吃好色遇到困难就鼓动散伙，要回高老庄当女婿，这种臃懒自私的现象在当今社会到处可见；沙和尚忠厚老实一路挑担做好本职工作，使得作品既有色彩瑰丽的奇想，又有细节的真实性。 张自明对中国古典文学中的名著，红楼梦、水浒、西游记、三国演义、封神榜都浏览数遍，但对西游记特别钟爱。孙悟空自由自在调皮的秉性、聪明智慧的头脑、忠诚坚定的毅志都是他认可的优点。他觉得应该要有老孙的功力，才能为百姓除害。他对老孙不近女色感到不解，天庭里那些摘桃子的仙女被孙悟空定住身子后也没有轻薄她们，不像猪八戒只管趋前调戏嫦娥，这孙大圣难道是母的？可这猴头却又调皮捣蛋，偷仙丹抽龙筋胆大包天。不过他想回来，如果这老孙居心叵测，那在西行路上有那么多的女妖精，还有女儿国的皇帝，不都被老孙收为三宫六院的嫔妃？这样一来那唐僧就没有什么好写了。看来是吴承恩不懂得英雄难过美人关的道理，这老吴塑造英雄孙悟空就有点太完美了，不过如果将孙猴子也描绘成与猪八戒一样的秉性，这小说就复杂了。那位在家乡与他交上好友的年轻人王闽，也分配到鹭岛大学中文系任老师。他们都是年轻人，经常在一起聊天。对张自明的奇怪想法，王闽都是给予肯定。王老师出生大城市又上山下乡，见多识广，经常给张自明讲一些典故，一些神奇故事。他觉得张自明虽然是农家子弟出生山区，但他精力充沛思绪奇妙幻想连篇，说不定能够做出一些常人想不到的事情。他鼓励他多多学习，涉猎广泛些，首先将本专业的知识尽可能地溶解于大脑中，然后再涉足其它领域。 张自明对经济专业的枯燥感并没有放弃学习的注意力，他对数学和统计学，对概率都特别用心，正如王闽说，对事物的奇妙幻想是抽象思维，而对数字统计方面的计算是逻辑思维，一个人如果将这两种思维融会贯通于自己的大脑里，那么他的本事一定高强。孙悟空处理事情虽然情绪化了点，但他从来不会找错神仙来帮助降伏妖怪。张自明希望自己具有严密的逻辑思维也有随心所欲的抽象思维，他认为自然界与天上的某个力量有紧密的联系，任何事物都有可能向自己的反方向发展，有生就有死嘛。头上三尺有神灵，这是许多老人提醒年轻人不要做坏事时经常说的话。张自明确信在自然界有着人以外的力量，这个力量能够安排命运。 1975年和1976年，蒋介石和毛泽东分别在清明节和重阳节去世，让他感到是上天的安排。这两位中国现代史上最主要的人物，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中国民间认为重要的日子走呢？ 《岁时百问》说：“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 清明节是中国传统节日，也是最重要的祭祀节日，是祭祖和扫墓的日子。汉族和一些少数民族大多都是在清明节扫墓。张自明觉得这个老蒋可真会挑日子。 张自明认为领袖毛主席更好，选择了重阳节。中国古人以九为阳数而且最大，九月初九，两阳相重，所以叫“重阳”。重阳节，又有“老人节”之称。毛泽东有首诗词“采桑子 重阳”：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难道老人家知道自己将在这天仙逝？张自明得不到解释，他宁可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他崇拜毛主席，相信只有他老人家能够享受这种待遇。 鹭岛大学有个小山谷，里面环境优美，有小湖碧波荡漾，环绕小湖曲径通幽。鹭岛学生常成双成对到里面散步，因此学生们约定俗成称其为“情人谷”。 张自明有一次约蓁蓁到情人谷散步，蓁蓁那水灵的眼睛忽然闪出一丝犹豫，但还是顺从地随他移步湖边小路。张自明此时已经是大四的学生了，与蓁蓁到鹭大读书三年多的时间，虽然彼此都住在同学戏说为集中营的学生公寓，见面打个招呼点点头就算相互间知道了，很少约在一起吃饭聊天。 蓁蓁的体态优雅，她回到鹭岛读书，经过家乡雨露的几年滋养，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白净飘逸。她神情自然举手投足让鹭岛同学惊叹，私下评论当今校花非她莫属。 作为姐姐媛媛的影子，张自明一直是把她当作心上人对待，从她身上，她举手投足都给他一种怀念的感慨。她把张自明当作弟弟看待，也是看姐姐媛媛的情分把张自明当作自己的好友。张自明也将她当自己的亲姐姐对待，他喜欢见到她，喜欢人们对她的评论，喜欢看那双清澈透底的双眼。特别是她在鹭岛大学主持每年一届的艺术节演出时，她站在台前报幕被灯光投射时光彩照人的模样。张自明每次都最早到达前面抢占有利位置，一睹他心中的偶像。 王闽的妹妹王小莉是个无拘无束的小女孩，她经常跟着哥哥到乡下玩，对山区的男孩从来就落落大方，她特别欣赏张自明的劳动本领。在王闽的住地，张自明经常去借小说，帮助哥哥挑水，时常送些自留地的蔬菜给哥哥。 王小莉对张自明就像对自己的哥哥一样，使唤起来没有一点商量余地，她常常叫张自明去挖些番薯拿到土楼后面的山坡，挖个小土坑将拣来的草木烧成灰后将番薯埋起来，过一些时间拨开土灰取出番薯，浓郁香甜的番薯松软可口。在小莉的心里，张自明是个可爱的大哥，一种感情慢慢滋生。 张自明毕业一年后，王小丽凭自己是应届高中生优势，考入鹭岛大学，与张自明成为校友。大学毕业后，王小莉成为张自明的妻子。对张自明心里暗恋媛媛，王小莉一直耿耿于怀，导致离婚原因这也算一项。 大学毕业后，张自明分配到海西县农业局工作，对学宏观经济的他来说，有点专业不对口。他找王闽诉说苦恼。 王闽对他说，农村现有的经济是小农经济，多年来我们国家的体制造就了农民对大田农活以外就没有发展其他经济作物的动力，只要寻求基本满足就行了。你的脑子很活跃，我建议你考虑搞一些科研项目，将研究成果给农民用，这是从输血提高到造血的道路。 张自明觉得有道理，县城领导的思想里还是以农业为前提。尽管国家计划生育政策要求每对夫妻只能生育一个孩子，但是由于人口基数太大，中国现在人口已经达到13亿多了，人口继续爆炸的现状还要持续一代人的时间，现有的土地资源被急速扩大的城市蚕食着。他想家乡每年产生的米康都是喂猪了，很可惜。新鲜米康味道很香，如果将米康做成面粉状，去掉容易氧化的物质，那么可以让多少人解决吃饭问题啊。 他找到鹭岛大学生物系，请他们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研究所的稻米课题研究组在米糠挤压保鲜、米糠营养素清洁生产、双酶法生产多孔淀粉、高纯度大米蛋白和大米淀粉分离、米糠中γ-氨基丁酸富集、米乳饮料生产等一系列稻米及其副产品高效增值深加工技术研究上取得突破。 张自明想利用这项技术，在家乡开发出稻米资源高附加值综合加工利用集成技术，让它产业化，相信可以取得巨大经济和社会效益。 张自明找到家乡生产大队书记，提出方案，要求大队让他负责小水电站的管理，在这个山区水电站里自己经营碾米业务，以所得收入进行米糠项目开发。大队书记满口答应。 张自明开发了米糠谷维醇降血脂胶囊、米糠固体饮料等几种产品。他找到在县农业银行的同学，通过他跟银行行长见面，介绍自己项目。 张自明告诉行长，我国是农业大国，农副产品品种多、数量大。开展农副产品深加工有利于改变农村的经济结构，解决剩余劳动力，发展乡镇企业，脱贫致富和增加财政收入。除了政府支持、政策扶持外，加强研究将高新技术应用于农副产品加工业是改变目前农副产品加工行业落后的必要措施。米康产品研制成功的事实表明，科技是农副产品深加工的突破口。只要有银行的初期支持，就能够在短期内将产品生产出来，相信国家会对这种项目给予扶持。 行长认可了这个项目，并介绍国家计委来县里进行农业区域调查的陈处长与他认识。 陈处长是个老同志，以前在国家农业科学院计划处工作，了解米糠研究在中国是个大课题，知道米康是糙米加工成精米过程中剥落下来的皮层和胚芽的总称。他曾经与农科院稻米研究所的教授一起到日本访问。日本研究人员发现8种食物纤维中以米康纤维吸附致癌有害物的效果最好，而且已被吸附的有害物质很难从米康纤维上脱落。日本研究者认为，米康不仅含有丰富的b族维生素，对保肝有利，而且由于人体缺乏消化米康的酵素，由此吸附有物质的米康纤维将全部以大便形式排出体外。肝病或乙肝表面抗原长期慢性携带者中，确实存在向肝硬变和肝癌转化的隐患。这类患者如果经常用米康调剂食谱，以吸附和排泄消化道中的有害物质，也是预防消化道癌症的一种办法。农科院以前在这方面研究曾经有过进展，但是文革期间中断。陈处长回北京后向国家计委汇报了这个项目的情况，为张自明立项申请了一笔农业科技项目拨款。 张自明又得到农业银行支持，申请配套短期流动资金贷款，建立了年产1万吨的生产线，可生产大米蛋白，米糠蛋白，米糠营养素、米糠营养纤维，多孔淀粉等多种产品。 上天青睐张自明，给了他成功的机会，但是也将他人生复杂化，让他炼狱般地遭受坎坷磨难。 中央战略情报局两位特工迅速查到张自明的公司驻地和住所，开始对他进行全面调查。这天傍晚，下班后张自明才一脚踏进门，后面就跟上两位民警询问他是否是张自明。 第二十章 张自明打开门，请他们进来。一个个子较矮的警察出示警察证：我们根据上级安排，对外来人口进行例行检查，请将您的身份证，暂住证给我们。张自明从抽屉拿出各种证件，身份证、暂住证、务工证、户口簿，一股脑地递给警察。警察并没有详细查看，将证件还给他，说，你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各种手续也齐全，但是，你的暂住证登记地址在中关村，而不是这里，需要到派出所履行一下手续。张自明想明天再去办理，但是警察说这是统一行动，希望他配合。他无奈地跟着警察下楼，门外停着一辆中巴警车，后部车厢与驾驶室分隔，四面窗户用铁条封上。这是囚车了，张自明心想。他不愿意坐这种车，问那警察：“我开车去吧。” 警察说：“不用，不远，很快就回来。” 张自明坐在警车里，突然觉得自己成了囚徒。警察将后车门锁上，又不知去哪，撂下他一个人在车里。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今天倒要看一看，第一次进局子，警察是怎么对待他的。 过了十几分钟，警察又带来几个青年人。他们上车后，张自明仔细观察这几人，年龄都在20出头岁，衣服简单破旧，大概是民工或作小生意的伙计。有个理平头的年轻人正要打手机，被一跟随的保安阻止。 大约半个小时后，警察又带来2个人，不大的依维克中巴靠窗两排椅子挤了12个人。一个警察和一个保安分别坐在车后门边，车下那个中等个子的警察从外面锁上门后，上了驾驶室与一高个警察说了几句话，开车走了。 警车并没有像张自明想的那样鸣警笛一路畅通无阻，他想起小时候看的电影“英雄王成”，国民党抓个地下党员，这个后来的志愿军政委在囚车开的时候，从车窗看到后来成了志愿军英雄的王成的父亲，他怀里抱着政委的女儿王芳，女儿哭喊者爸爸一路追着。 派出所在一个居民小区里，不大的院子一排平房有几间小屋，靠最里面的一间大房间约有50多平米，里面已经有三四十人了，其中有十几个女的。一个个神态茫然的不知所措，一个中年人取出手机正要打，一个高大保安厉声阻止“不许打电话！”。门外一个妇女抱着孩子，哭哭啼啼要见里面的丈夫，被警察拦住。一个民工模样的年轻人站起来，对保安说要上厕所，保安开了门与他一起出去。他们回来后又有几个人要上厕所，保安说一个一个去，保安陪同上了几趟厕所后，大概也烦了，就一次两三个一起去。张自明这时也想上厕所了，他站起来就往门外走。保安看他比较斯文，问干什么。张自明说上厕所，保安不耐烦只好也陪他出去。厕所在居民楼里的一间套房里，保安站在门口等着。张自明解手时想，我要慢慢地，让你等等。 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时间，张自明有点着急了，怎么搞的，也不来提审，也不作笔录，这要关到什么时候。他拿出手机就要打，保安看了一眼摆手示意不能打。他心里想，你不让我打，我偏要打，能怎么着。 保安走过来瞪着眼说：“告诉你不能打你怎么不听？” 张自明问：“不让打电话，又不询问我们，这样一直关着到什么时候。” 保安看了他一眼，不理他。 这时进来一个高个子慈眉善目皮肤白皙的中年警察，他对里面一排坐着的年轻人说，你们赶快叫施工单位的领导来，不然我们把你们都按无证人员送回原籍。领头的一个青年人站起来说，你让我打个电话催一催。 张自明走到这个警察面前，说：“你们让我到派出所来说要履行手续，我在这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也没有人找我说。” 警察看了他一眼，温和地说：“你是谁带来的找谁，我不清楚你的情况。” 张自明想，这态度挺文明的，让你没话说，北京的警察素质就是高。但是，这满屋子的外地人员看来大部分是农民，他们还不是为了挣几个钱到北京来，就为了暂住证要赶回去。 外面的妇女哭声又大起来了，里面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站起来，焦急地探着头，他不敢说话，又不敢站到窗户边，对旁边的人恳求，你的手机借我打一下。旁边的人偷偷地望了那名保安一眼，将手机递给他，说，你轻声点。张自明看在眼里，心里一种莫名的悲哀，这些年来，农民的处境不是很好，出来挣钱也不容易，就是没有暂住证，没有务工证，但是身份证总是有的，为什么不能体谅他们呢？张自明的心里升起一种正义感，觉得应该帮助一下他们，引起上层的注意。他想给有关部门一些压力，但考虑这样作是否会给社会带来一些麻烦，如果不使用大的动作，不能引起高层的注意，他犹豫了。对这些农民，从心里是同情的，他想起老家的伯伯、姑姑，他们辛苦一辈子，并没有得到几天的好日子。到老了生病也没有钱住院，在家里靠自己的身体，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最后都是病死在家里。 张自明看到一个肩扛三级警监警衔的警官走进来，神色严峻目光冰冷地扫了一圈人群，最后在张自明脸上停了下来。 “你出来。”说完自己先出了门。 院子里一排平房灯光通亮，估计有7、8间房间，里面各有2张办公桌，大概是派出所的办公室。三监警官将张自明带进一个较大的屋子，示意坐下。警官自己坐到靠屋里的办公桌后，拿眼光上下打量着他，什么也不说，静悄悄地想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知道什么事进来吗？”警官慢悠悠地问。 “张自明。不知道什么事叫我来。” “我不会与你兜圈子，看你是个有知识的人，对自己所作所为要敢于承担。” “什么事要我承担？我希望你能将事情告诉我。” “好了，你要不说就到里面呆着吧！”警官嘲讽地点点头。 “你们不是叫我来履行手续吗？”张自明有些莫名其妙地对警官说。 “什么？谁叫你来的？”警官还是不温不火地说。 “我希望你现在就放我走，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有什么麻烦？你威胁警察？” “我到底触犯了什么？莫名其妙！”张自明声音大了起来。 “嚷什么？”警察也提高了声音。 他们难道知道我截取军事情报事情，这个科研项目的事情比较低调，不会有什么泄露。但是为什么不马上告知呢？我没有时间与他们周旋了。不过今天这件事情提出了一个自身安全问题，说逮你就逮你，无需任何借口，先关起来再说。张自明又胡思乱想了，我要是孙悟空，摇身一变化做一只蜜蜂飞走，看你们怎么抓我。或者使个障眼法，从他们眼皮底下遛走。 警察接了个电话，眼睛看着张自明。挂了电话警察对张自明说：“你的事情归军方管，走吧，他们来接你了。” 张自明一头雾水跟着走到了派出所门口。一辆军牌吉普边上站着二个战士和一位军官。军官对警察说了声谢谢合作转身对张自明说：“张先生，请上车。” 一路上，张自明问了数次“为什么抓我，到什么地方去。” 军官说：“不是抓你，是请你去见我们首长。” 秘书报告肖局长，张自明已经扣住了，在他的办公室电脑里发现了一号研究报告。我们的电脑博士分析运行数据，认为这份文件没有从他的电脑中转发出去。 肖局长指示将张自明带来见他。 肖振远在办公室等着张自明，他站在落地窗前远眺西山的景色，太阳西下快要落到山头了，山顶几片薄云在夕阳的照耀下放出绚丽的色彩。北京广播电台交通台一直是肖将军喜欢听的节目，他经常在办公室将收音机调到交通台位置，放低声音似听非听的作为背景音乐。主持人正在直播交通路况，女主持人清晰明快的声音十分悦耳：“手机尾号7586的说，大家快看西边，夕阳的云彩像油彩一样静止在西山顶，首都北京的明天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肖将军喜欢聆听交通台有二种目的，一是喜欢这个具有活力充满机会的城市，这些滚滚流淌着的车流像血管流动的血液，承载着首都百姓的幸福生活；二是交通台直播节目将北京道路拥堵情况实时播出，给他的信息除了知道现在路况外，在他的职业神经中，更有一种潜意识要求他从路况中获得突发事件的报告。现在世界上恐怖分子利用汽车引爆炸弹的事件太多了，这种防不胜防的方式让全世界的警察十分头疼，谁都不敢保证下一分钟在自己管辖的路段不会发生突发事件。 那年圣诞节前几天的一个中午，建国门桥发生小车燃烧爆炸的事件就是从交通台获得的。当时快要吃午饭了，交通台插播路况信息，告知建国门桥下发生拥堵是由于一辆轿车出现故障起火爆炸，要求前往这个路段的司机选择其他道路通行。 在首都长安街东段起点的建国门发生汽车爆炸，不能不引起肖将军警惕。定都北京后至今还没有在长安街发生汽车爆炸事件，这是第一起，为什么？将军迅速分析这是普通道路事故还是具有其他成分的事件呢？他向值班参谋做出核查命令，要求在半小时内获得结论。报告很快传回来，司机已经在爆炸中死亡，没有任何迹象证实汽车爆炸是炸弹所为。虽然汽车被烧得面目全非，司机身份详细情况还未查出，但是现场交警查看汽车发动机号码，通过交管部门车辆管理系统已经迅速查出汽车是一私营公司的，没有任何不良纪录。 尽管情报系统能够在第一时间将发生在中国任何地域的重大事件报告给他，但是首都这个交通台空中电波却能核实发生在道路的突发事件，任何情报系统的报告都需要核实是将军主持工作以后硬性规定的工作条例。美国在发动伊拉克战争前获得的有关伊拉克具备生产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情报是虚假的，给布什总统带来尴尬的局面，这种教训太多了。高新技术飞跃的年代，层出不穷的新型科技武器和科技情报，最终的判断还是需要人来做，这让肖将军不得不在情报分析工作中投入大量的人力。 张自明在警卫参谋带领下上到大楼最高层，在楼道的顶端，一个外面用皮革缝制的密封的看似很厚重的双开门前，参谋面朝着大门上方一个摄像机镜头眼睛对视了3秒，用右手食指摁住门边的红色按钮。 轻轻的“嗒”了一声，大门悄悄地自动往里开了一拳头的缝，参谋将门推开，给张自明一个手势，让进去后将门轻轻地关上。 肖将军的秘书对张自明点点头，示意他稍候片刻。秘书拿起桌上一个白色的电话，向将军报告：“首长，张先生来了。” 第二十一章 秘书引导张自明走进里屋，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个神秘的房间。他好奇地看着四周，这个房间位置在大楼的西北角，朝西和北面都是整面的落地窗，从西面的窗户往外看，西山顶一片通红，太阳刚刚下山，留在天际的晚霞十分绚丽。南面墙体被一幅从上到下的巨型世界地图占得满满当当。北面的窗前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南向摆着，上面几乎没有什么文件之类的东西，与社会上公司老总的办公桌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各种颜色的电话机大约有七八部整齐地摆放在主人的右侧。张自明注意地看着这些颜色，他留意有红色白色黑色银灰色蓝色这些普通的色彩，另外那绿色的话机葱绿的颜色让他想到家乡山里冬天种的荸荠管状的叶子。他不知道将军喜欢这种颜色，因此这台话机是最重要的情报接听专机。 他们站在窗前。将军打量着张自明，脑海出现几幅画面：情报局高层一些将军对肖局长想任命这个没有当过一天兵，没有接触过军事工作的暴发户居然能够一步登天受衔上校的事情愤然的表情。他对那些将军解释：清代张潮说，花不可以无蝶，山不可以无泉，石不可以无苔，水不可以无藻，乔木不可以无藤萝，人不可以无癖。张自明虽然不是军人出身，但是军队需要，国家安全需要，世界战略平衡需要，这就是他能够胜任的理由。你们想，一个没有任何缺点，规规矩矩的人，没有出格的思维离奇的念头，他能够获得灵感来取得新的科学发明创造吗？ 作为战略情报系统的最高首长，他知道，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已经让全世界的军事家震撼了。美国在这几个战争中采取的多种手法令人感到以前的作战经验和方法大大落后，美国的网络中心战和特种作战理论在这些战争中得到了检验。 从这些战争后，各个国家都大大消减军队数量，减少重型武器装备，缩小部队编制，压缩现役部队规模。现代战争不像二战时期那样，一打就是几年。二次海湾战争加起来才63天，科索沃战争用了70天，阿富汗战争50天，这种短暂的用兵容不得军事家考虑。美国国防部的高级参谋在战争结束后说，他们在海湾战争的实践比在实验室考虑的方案简单的多，没有出现那些预料的复杂情况。这说明战争的计划性和预期性大大提高了，这是信息化战争带来的全新认识。 核潜艇工程是一项国家战略性工程，它不仅仅是海军的战略武器，更是国家的威慑力量，是我国综合国力的体现。但是，它即使成功投入全面的战略值班，也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持。我们需要一种最强大的人家没有只有我们有的威慑力量！ 肖振远又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口，缓缓地从鼻子呼出，两条淡淡的烟柱慢慢升上，在沙发区上空久久飘着。 “环保武器”这个在肖振远脑海里产生的火花已经越来越清晰了。世界各国的科学家在两伊战争和海湾战争后已经发现，现代战争正在给人类带来巨大的环境灾难。贫铀武器、重型炸弹在消灭人体的同时也给环境带来不可逆转的破坏，采用目前任何武器都已经无法躲过大自然对人类的惩罚。在意识形态不能统一的当今世界，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无非是它来的时间早与晚和程度罢了。 “坐吧。”将军示意张自明在沙发坐下。他自己慢慢地在茶几边渡着步。 张自明看着这位将军不怒而威的气质，自己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他满脸疑惑地发呆。 肖将军笑了笑，和蔼地问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不知道。”张自明心里盘算着，是否是那份情报原因？ “你最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文件？”肖局长严肃地问。 “我知道带我到这里来的原因了。几天前我搜索了一份军事文件，本来想找军方报告，但不知道应该找哪一级机关。今天正好向您报告。” 局长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张自明详细介绍他根据气溶胶带电粒子的性能研发的无线搜索功能。他说： “凡分散介质为气体的胶体物系成为气溶胶。它们的粒子大小约在100~10000纳米之间，属于粗分散物系。 气溶胶粒子是悬浮在大气中的多种固体微粒和液体微小颗粒，有的来源于自然界，如火山喷发的烟尘、被风吹起的土壤微粒、海水飞溅扬入大气后而被蒸发的盐粒、细菌、微生物、植物的抱子花粉、流星燃烧所产生的细小微粒和宇宙尘埃等：有的是由于人类活动，如煤、油及其他矿物燃料的燃烧物质，以及车辆产生的废气排放至空气中的大量烟粒等。当气溶胶的浓度达到足够高时，将对人类健康造成威胁，尤其是对哮喘病人及其他有呼吸进疾病的 人群。空气中的气溶胶还能传播真菌和病毒，这可能会导致一些地区疾病的流行和爆发。 气溶胶粒子具有分布不均匀、变化尺度小、复杂性的特点，多集中于大气的底层，对云的凝结核、雨滴、冰晶形成，进而对降水的形成起重要作用。气溶胶甚至可以改变云的存在时间，能够在云的表面产生化学反应，决定降雨量的多少，影响大气成分。 气溶胶粒子能够从两方面影响天气和气候。一方面可以将太阳光反射到太空中，从而冷却大气，并会使大气的能见度变坏另一方面却能通过微粒散射、漫射和吸收一部分太阳辐射，减少地面长波辐射的外逸，使大气升温。 气溶胶能够引起丁达尔效应。 气溶胶中的粒子具有很多特有的动力性质，光学性质，电学性质。比如布朗运动，光的折射，象彩虹，月晕之类都是因为光线穿过大气层而引起的折射现象。而大气中含有很多的粒子，这些粒子就行成了气溶胶。 气溶胶在医学，环境科学，军事学方面都有很大的应用。在医学方面应用于治疗呼吸道疾病的粉尘型药的制备，因为粉尘型药粉更能够被呼吸道吸附而有利于疾病的治疗。环境科学方面比如用卫星检测火灾。在军事方面比如烟雾弹之类，还有可以制造气溶胶烟雾来防御激光武器。 我这次搜索到文件的方式，就是利用气溶胶具有电学性能这种特点，结合无线网络技术搜索获得的。” “你的这种技术还有谁掌握？” “不知道。应该国外研究机构能够掌握这种理论，但是这种技术的运用需要一个关键，就是将蓝牙技术结合，才能获得无线侦听手段。” “好，很好。你必须将这些技术诀窍留下来给我。” “首长，这种技术保密性强，请慎重选择接受人员。” “恩。你是红军的后代，哦，当然，你爷爷受伤中断了长征，这不影响你是一个具有革命基因的人。我希望你能够像爷爷辈的人一样，让我们用烈士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江山永远掌握在人民的手中。”将军沉稳地，又有点感叹地说。 “我坚信自己的信念是让人民生活得更好。”张自明站起来眼睛望着将军，坚定地说。 “你是个具有超前意识的特殊人才。我们的国家和军队需要你这样的人为它服务。你知道，现在国际形势并不是风平浪静，在水面下有许多暗流涌动。从中国的历史上看，周边国家都存在许多恩怨。俄罗斯从来想从东北借道出口太平洋、朝鲜历史上对我们桀骜不测、印度从唐代开始就输出信仰野心勃勃、小越南长期敌视、还有幻想建立东亚共荣圈的小日本。环中国海岸1000公里内的第一岛链有七、八个美国军事基地。这就是我们祖国所处的国际战略环境。我们需要保护自己不受攻击侵犯的威慑力，往常的核武器根本用不了。而且随着科技进步，那些几秒钟就能毁灭全人类的武器将逐步被淘汰。因此，你需要拿出智慧，研发出新一代的环保武器。我们不要战争，但我们要有制止战争的威慑力。” 张自明从未这么全面完整地听到这些军事情报，他被将军信任他发出来自肺腑的忧虑所感染，他注视着将军神情坚定地说：“首长，您说，需要我做什么？” “我相信你会对得起咱们前辈的。这个江山要永远保持青翠，需要我们的具体作为。”将军微笑地朝他点头，他相信这个革命后代会牢记自己的神圣责任。 “我是红军的后代，是新中国培养的大学生。只要祖国需要，我会像爷爷一样冲上山头。”张自明有点热血沸腾了。 “好，我问你，你愿意成为我们的一位情报战士吗？” 张自明猛然听说自己将成为军人，心里升腾起一股神圣的使命感。他激动地对将军说：“我绝不辜负首长的期望！” “好，以后你的一切由我直接指挥。现在，你还是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就当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我给你的工作安排具体是，加速研发防御性电子武器。特别是对付从天空来的包括导弹、攻击性电波声波武器、信息安全系统的保护体系。” 将军笑着点头问张自明：“怎么样，需要什么帮助吗？以后阎秘书会直接跟你联系” 将军叫来阎秘书，与张自明认识。 第二十二章 阎秘书一早来张自明公司，告诉他，肖局长要派一位外语女硕士来公司，担任张自明的秘书。阎秘书介绍了她的情况，是一位高级谍报人员，她会根据安排，巧妙地应聘来公司，要求张自明注意保密，不要让他人知道秘书的来历。 张自明送阎秘书到电梯口，经过前台看到秘书小肖正在抹眼泪，本来她应该站起来送客人表示礼貌，今天怎么了？ 客人走后张自明返回前台，严肃地问她怎么了？ 她正在用面巾纸擦眼睛，通红的眼眶稍许肿了点，眼睛被黑圈包围。张自明想她不是刚刚才哭的，肯定有一段时间了。弄不好昨晚就开哭了。 她低下头默不做声。女孩子吧，其实是少妇了，只不过是离异单身，他就称为女孩子。她可能有什么委屈想起来伤心就不分场合哭将起来。算了，不难为她了，梨花带雨楚楚动人颇能弱化男人的坚强决心。 下午刚上班，有人轻轻敲张自明的门。他一声请进，门开处小肖腼腆的站在门口，左右食指勾着，一幅邻家小妹的纯情画像。 怎么不进来？他估计她是来解释上午的事情便和蔼地让她进来。 “说吧，上午你好像有心事？有困难我帮你。” 张自明对她的工作很满意。她是第三外国语学院的本科生，英语绝对呱呱叫，待人接物得体细致，特别是在谈判时她的翻译到位颇得客户喜欢。还有一些老外，进出门厅都不知不觉放慢脚步，秀色可餐那！ 她今年35岁了，原来的先生不错，后来出国读博，毕业后留美国。博士老公在加洲大学任东方语言教授，年薪5万美元，应该是一步登天跻身小资阶层了。本来要接她出去，但是发生变故。主要原因好像是小肖这几年与婆婆不和。她先生是湘西农村人，父亲早逝早年家境困难，婆婆守寡含辛茹苦将他带大，大学毕业后来到北京与他一起生活。 婚后两口子恩爱，但是婆婆的节俭和计较造成婆媳结怨。先生两边不是人，赌气出国读博。留下一个女儿让小肖照顾。 两年前两人协议离婚，女儿和婆婆都被前夫接走了，她这下才后悔当初与婆婆的关系处理不当。尽管自己对亲朋好友强调农民的儿子没有一点情趣，文化生活差异巨大，但是在亲友的同情声中还是感到走错了一步现在是步步错了。 公司大姐们一起张罗她的对象，安慰小肖，我们就不信这么个水灵的姑娘会找不到比那孝子强的人！她们在自己朋友圈子老公圈子挖地三尺寻了个底朝天。小肖也在心里暗暗叫劲，一定要找个比前夫理想的男人，让他也后悔。公司董事会一林姓董事大姐知道此事，曾经悄悄对张自明说：“小肖不错啊。” 他正色：“兔子不吃窝边草。” 林大姐听了嘴角一翘，神秘地朝他笑了。 由于小肖期望值定位不当，听说这两年来走马灯的不下30 个男士尽折腰。这样一来时间就不饶人了，小肖从33岁到35岁，只有两年时间都能看出她开始走上中年女人的路子了。朝气少了自信心也受到打击，青春妩媚没有了，就是有也是装出来的，虚虚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洁癖的男人可能还想呕。人家说女人在男人的滋润下会延缓衰老。与她同龄的公司公关部经理晓艳就比她显得年轻。 八成又是这档事让她郁闷了。 “张总，不好意思，我上午有点私事影响了工作，我向您道歉。”肖秘书诚恳地眼睛直盯着张自明说。他害怕这种眼神，那是能够让法官减刑的锐利武器。 “嗯，算了，你自己以后注意就行了。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他好奇也是出于关心问她。这一问又将她的眼泪问出来了。 张自明赶紧将面巾纸递过去，叫她：“不要哭，有什么事情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咳！他是怕她在他办公室哭，碰巧让谁闯进来误会他吃豆腐。因为他也是个离异男人，这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而女的面带哭容，这有时候还真说不清。 “张总，我说实话您不要笑我。”她脸红似桃。 “为你保密。”他心里想，怎么这么罗嗦。 “去年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四外的博士，当时他在网上说还在围城内，正破墙而出，这怎么可以与我谈婚论嫁呢？但是昨天他给我发信息，说他已经准备结婚了，也是在网站认识的，他说我也知道那个网名叫翠花的美眉。他请我参加他的婚礼，昨天我参加他的婚礼发现他真的很好。” “这有什么好伤心的，他结婚就结婚吧，你又不是他的谁。我们再找啊。” 他心里想，这个小肖肯定又后悔了，看到人家成功到达幸福的彼岸而她却还在大洋上漂泊。活该！谁叫你不主动点！肯定是想再挑挑，或者是网上看到的照片不理想，就不愿意见面，要不是看到照片与自己原来的期望差距大，怎么不年轻啊怎么不够帅啊，比我前夫又怎么怎么啦等等。 “张总，您说我是不是命不好？” 这与命有何关系？他真想问她你是不是被择偶给搞得智商降低为负数啊？ 他还是开导她：“小肖啊，你要该出手时就出手。咱们不能按照当年刚毕业时的标准来设定范围啊。”言下之意是劝她自量一些。当然这话不能对她说，这太打击人的自尊心了。 说完这话他自己也好笑，你张总不也在爱吧上找寻哪个她吗？ 第二十三章 上午age公司总裁助理毛斯伟先生，到公司与张自明谈判有关投资环保科研城项目的合作条件问题。 张自明对这个老家伙很讨厌，因为他太抠门了。虽然张自明佩服他精通专业的水准，可这老头可能在宝岛台湾呆的时间较长了，连采嫩芽的本事也有九段之高！张自明相当恶心他瞧秘书小肖的眼色，那叫有多色就有多色。没有办法啊，必需从他那获得资金啊。 今天还是小肖担任翻译，又让那老色鬼饱餐一顿秀色了！ 双方相对而坐后，张自明礼貌地问：“coffee or tee ？” 那毛斯韦却头转向小肖，色迷迷的对她说：“肖，你明白！” 张自明愤然，这个老家伙！我的秘书怎容你如此使唤？又一个念头让他更愤慨，这个小肖居然还知道他的习惯，喝茶还是咖啡！？有股什么味道涌上，酸？辣？还是腥？ 张自明心里不舒服地骂：奶奶的！你这个“猫屎味”！（他的中文名字叫毛斯韦，还胆敢与我们伟人同姓），真想一招“猴子摘桃”废了他！ 肖秘书给毛斯韦上了茶。 张自明又生气了，小子！居然也学咱们中华茶道啦，我看八成是讨好肖秘书！你老猫懂什么茶啊？我喝茶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张自明一时愤慨忘了毛斯韦比他年岁大。 age公司的条件苛刻，毛斯韦向张自明提出：“作为投资条件，要环保科研城研究成果首先让我们公司挑选，而且在同等条件下，美国公司有优先购买权。” 张自明反驳说：“我们双方是就投资环保科研城项目的开发建设进行谈判，并不是连我公司科研成果也一起投入计算的。你的要求明显违背了我们之间原先设定的范围，这个是无法谈的。” 毛斯韦继续说：“你的环保科技城投资巨大，而且所处的地方不是在北京，今后万一改变了科研用处，无法变现也没有客户承租那海边的楼房。因此，希望张总能够考虑。我们对风险的看法是根据几十年来公司积累的实战经验，在风险投资中，最重要的是客观评估项目的价值，这种价值不是体现在现在，而是预测今后的价值。你的科技城只是一座建筑物，如果没有了这城里科技人员的研究成果，那就是一个普通的房子。” 张自明坚决反对将科研成果与投资结合的做法，他担心自己的高新技术被这美国佬低价获得。而且这里的科研成果中军事价值也难估料，为什么age公司非常执着地粘上他要求合作开发科技城项目，这里的动机难捉摸。家乡地方政府没有钱支持他开发这个耗资20亿元的大项目，政府官员希望的是招商引资，是要人带钱进去的，而他这个项目是要花大钱，带去的是改变家乡整个环境，提高当地科技人才素质，培育地方科技文化市场，是个具有战略意义的项目。 张自明态度冷淡，他要向毛斯韦施压：“猫先生，”张自明在说毛的发音上用第一声，老是故意拿腔拿调叫毛斯韦，让肖秘书很想笑又不能出声，她习以为常了。“你们如果认为这个项目没有价值，咱们可以先放一放，咱们都休息一断时间。我呢，请欧盟科技委员会的恩格尔先生来，接触一下，听听他们的想法。可能对你我的投资思路会有帮助。” 毛斯韦最担心的就是欧盟插手这个项目，在欧盟看来，这个项目的中心问题就是如何获得科技情报，如何渗透到中国科技研发领域，这些一直是西方国家情报系统的头等任务。在中国，想要进入重点科技领域获取情报是很难的，因为这些科研机构都是国家的，国外研究人员只能以开展课题合作或者互派访问学者参加科研活动，获得机密情报的范围太窄。而张自明是个新兴的民营科技企业，特别是他的一些具有军事用途的科研成果十分诱人。 毛斯韦呆在那，眼睛盯着肖秘书的样子让张自明怀疑，那“猫屎味”是故意拖延时间，即能寻找最佳条件推后签约时间，让张自明着急以便乘虚而入获得谈判主动权，又可以与肖秘书调情。老色猫！张自明又在心里骂了一句。 谈判无疾而终，没办法。张自明站起来示意今天的谈判就到此了，他假惺惺地让肖秘书送人，他根本就不想送毛斯韦到电梯口。他想咱也得摆摆架子啊，咱可不能给国人丢脸！ 这刚想到自己不送这老猫以为很英明，却冒出一个念头：让肖秘书只身一人送他，会不会给这老猫可乘之机？他越想越危险，这电梯口没有人，如果老猫色胆包天轻浮一下小肖，那是绝对轻易得手啊！比如摸个什么什么的，哎哟，不行，上当了，怪不得那老色鬼还在他起身握手时向肖秘书坏笑了一下，这是否暗示他将与她有一小段单独时间？ 您老母！哎哟，这下漏馅了。本来到北京已经十年，基本将出生地的土话让国语替代了，连骂人的言辞也斯文起来。这个“您老母”可是他那乡下最土的话啦。 他相信他这是气极了才会口出狂言骂人。心里想，我们那地方对占田夺妻最愤怒，这是那猫屎味逼我骂人的。嗨嗨嗨！人家小肖都没有怎么样，她是我的哪路亲戚，我算啥？ 张自明回到办公室不久，小肖也跟了进来。他看了她一眼，这么快，看来是多虑了，这么点时间那老猫是占不了什么大便宜的。不过他忽然想起公司电梯厅及走廊边角都有摄像头，想来老猫狡猾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留下把柄让他讹他！这个美人计实在是太低级了，对这种大公司的老猫级高管一般不起作用。 肖秘书进来笑眯眯的，讨好的说：“张总，那毛斯伟说他会站在公正的立场加快谈判步伐，尽可能草签框架协议。”他心里笑这小肖幼稚，人家哄你开心，你拿这来报功。 张自明想到今天晚上小草要请他去家里，很开心。 傍晚，露珠开车来接张自明去她家。这次露珠同意让他坐前面了。 他喜欢看美女驾车，他坐在副驾驶位子，用余光看露珠开车。他希望驾车的美女都是披肩长发，在行驶途中美发飘逸。特别是那洗发水香味轻柔地在他的鼻子前游动，会让他浮想联翩。 小草的“鎏星花园别墅”建在机场附近，沿着河流约一公里处的丘林地上，阶梯状地排着各种风格的小别墅，有哥特式的，有罗马式的，还有日本式的小木屋，凡是世界各国有的款式，这里都能找到。河边是一排排杨树林，起着挡风墙作用。后面是一条双车道沥青路，路后又是一排杨树林。从机场辅路到别墅区的几百米空间，是一片绿油油的麦田。从河边吹来一阵阵夹带着青草的凉风，让每个到这的人心旷神怡，胸中的秽气一扫而光。 小草是一栋巴洛克时代风格的鹅黄色别墅，蓝天白云绿地中的黄屋显得十分鲜艳典雅高贵，犹如水仙花瓣盛开在绿色的田野。这是小草刻意挑选的别墅。香蕉树看到后想起自己给她的穿衣指数，建议到金源酒店见面时穿的衣服也是鹅黄色。这多么巧合，难道是心灵的联系和造物主的安排？ 客厅很简洁，没有什么豪华装饰，几样大瓷瓶放在地上，有的里面插着细长的树枝，有的插着鲜花。一套白色皮沙发靠墙摆成一个区域。 最让张自明惊奇的是一层除了客厅和厨房餐厅外，就是一间大房间了。这房间空空荡荡铺着高级木地板，四周没有窗户的墙都是落地大玻璃，靠玻璃处有一根木扶手，这是舞蹈演员练功房啊。 “欢迎到我们家做客。”露珠下车后对张自明浅浅一笑。 家里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露珠开门让进张自明。 房间里已经飘荡着饭香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安徽保姆正在厨房做菜。 小草心很细，知道今晚客人的饮食习惯。她听露珠说过他喜欢吃清淡的菜肴，就交代准备白米稀粥，小笼包、上海黄泥螺、几样萝卜丝黄瓜片等小菜。 今天小草有些不安，因为张自明是她这些日子来第一次邀请到家里做客的男人。她对男人有一种潜意识的排斥。但是因为张自明是她一年前在网上结识的可以坦诚交流的网友，昨天又一同见面观看了芭蕾舞演出，这些铺垫起了些作用，让她那敏感的心稍许放了下来。 饭后，小草吩咐上点咖啡点心。 张自明建议到音响室喝咖啡，小草欣然接受。 这是一间半地下室的房间，约有60平米，四周墙壁全部是隔音材料铺就。 一套高级音响和投影系统组合整齐靠墙排着，对面墙壁是一整面的cd和dvd。 房间中央朝向投影银幕的地方摆放一套布艺沙发和一张贵妃椅。 小草看着张自明，问：“你喜欢唱什么歌？” 他想听小草先唱几首，便答：“你喜欢什么就挑什么，我都可以哼几句。” 她在音响系统电脑上敲了一些字进去，系统自动找了几盘dvd，挑出要唱的歌便开始播放。 “飘零的落花”首先弥漫在空间是，蔡琴的歌。张自明从第一个吐字中就知道是谁唱的。 想当日梢头独占一枝春， 嫩绿嫣红何等媚人。 不幸攀折惨遭无情手， 未随流水转坠风尘。 莫怀薄幸惹伤心， 落花无主任飘零。 可怜鸿鱼望断无踪影， 向谁去呜咽诉不平。 乍辞枝头别恨新， 和风和泪舞盈盈。 勘叹世人未解侬辛苦， 反笑红雨落纷纷。 愿逐洪流葬此身， 天涯何处是归程。 让玉香消逝无踪影， 也不求世间予同情。 她怎么喜欢蔡琴这老歌？而这首歌他觉得是落入红尘女子的哀怨，她怎么会唱这歌？嗯，她是那个年代的人，特别是她受到创伤，这些老歌可以寄托心中的思绪。张自明神情黯然，知道她会选择什么歌了。他准备与她对唱昨晚车上的那首“请跟我来”。 “庭院深深”接着响起，小草一个人专心地看着大屏幕跟着唱。应该说舞蹈演员有这么好的嗓子不多，她的乐感很好，能够将歌曲的韵味唱出。这些都是应验了那句话，歌是心灵的语言。 多少往事已难追忆 多少的恩怨已随风而逝 两个世界几许痴迷几载的离聚 欲诉相思 这天上人间可能再聚 听那杜鹃在林中轻啼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啊，不如归去 ……。 如果不打断小草，她可能就这样一直唱到结束。张自明叫停，他说：“我和你一起唱请跟我来，好吗？” 她看了看他，将遥控的电脑键盘拿来，几根青葱在键盘上跳跃，屏幕随即播出“请跟我来”。 第一段是男声， “我踩着不变的步伐 是为了配合你的到来 在慌张迟疑的时候 请跟我来” 张自明充分施展了自己男性沉着略带抑郁的嗓音，将小草耳朵塞满一种共鸣。 第二段是女声： “我带着梦幻的期待 是无法按奈的情怀 在你不注意的时候 请跟我来” 张自明在她唱的时候，一直看着她，她感觉他在看她，也向他瞥了一眼，然后回过视线看屏幕。 第三段是合唱： “别说什么 那是你无法预知的世界 别说你不用说 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 当春雨飘呀飘的飘在 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 戴着你的水晶珠链 请跟我来” 唱着唱着，她怎么泪水淆然而下呢？露珠在一旁好像见怪不怪的，由着姐姐去哭，大概这种状况经常有。 小草的心绪跑走了，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出现：鹭岛、小强、开泉、皮特、吉赛尔裸体画、美国的赌城拉斯维佳斯，那毁掉她人生的夜晚、皮特去世前静静的躺着的令人心碎的愁容……。 她的哭泣声越来越大了，已经跟不上节奏。 露珠和张自明劝她休息一会儿，让露珠与张自明唱几首。 他们点了：《一样的月光》、《是否》、《酒干倘卖无》、《橄榄树》。 在他们唱歌的时候，小草泪眼汪汪的看着屏幕出神。她已经飞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回到了哪个时段，与谁在生活。 露珠最后也触景生情哭了起来，这个卡拉ok让张自明迷茫，怎么变成哭唱会了？可怜。他的心也开始悲哀起来。 他不想让她们再这样哭下去，他说：“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改日再约，好吗？” 小草示意露珠送张自明。 “不用，我叫秘书来接我。”张自明笑着向露珠点头。 他打电话找肖捷：“肖捷吗？” “喂，哦是张总啊。这么晚了你有事吗，需要我干吗？”肖捷很高兴能与张自明通话。 “你现在到公司去，在我办公室抽屉里，有一把我备用的a6车子钥匙，你到地下车库将车子开到机场高速杨林出口处等我。你出来时候给我电话，我会去那。” “到那干吗？”肖捷迟疑的问。这个张总怎么跑那么远的郊区去，她心里想，这么晚了，能跟他一起开车兜风真好。 “来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最好你先到，你等我啊，我一个人有点怕怕的。”肖捷一幅乖乖女声音。 “有什么好怕的？”张自明觉得电话那头声音娇滴滴的，好像年青人撒娇似的。 “啊，不不不，有您在就不怕。” 第二十四章 卡拉ok变成这种哭会是张自明没有意料到的。他再聪明再有本事，也不能使姐妹脱离歌曲里暗示的环境。加上有的歌曲明明就是诉说悲苦的情节，如那《酒干倘卖无》和《橄榄树》，这些令人心酸的故事更加触动了小草回忆的神经。 张自明以为能与小草美美的共度良宵，却遭遇这种只能干递送面巾纸活儿的尴尬。 这时的张自明已经对小草的身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原来想从露珠那获得小草的经历，但是今天晚上给这些不愉快的歌曲全打乱了。没有机会与露珠单独聊天，而且露珠本来就是安排他与小草多在一起，看得出来露珠是要他多陪小草说话和唱歌，让小草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 看来她们并不是在网络交友爱吧找寻配偶对象，而是寻觅一种说话的朋友。张自明荣幸地被选上，他自己还以为获得人家青睐而沾沾自喜呢。 肖捷来电话：“张总，我已经出来了，现在往西直门走。你说杨林出口是快要到机场收费站的那个出口吗？” “是的，我20分钟后到那等你。” 小草和露珠都在看着他，她们眼神似乎在询问谁来接。露珠说：“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让司机来接你？”她们以为是他的专职司机。 “我让秘书来接我，她家住在公司附近，很方便。” 她们更不好意思了，认为这快半夜的叫女秘书来接有些不符常理。虽然心里那么想着，嘴巴却没有表露出来。 “小草，你好像有什么伤心事。不要将那些过去的事老放在心里，这样对自己不好。我在网络与你交往了一年多的时间，从来没有提自己不开心的往事。我现在就想做些事业，让自己在工作中得到满足。以后有机会，请你来我的公司看看，或者能够从我的工作中找到你的兴趣。”他的眼睛流露体贴关心和温暖，那是可以熔化心里坚冰的目光。 就是这种眼神让小草记住了他。她在与他唱“请跟我来”这首歌时，就发现这目光能在黑暗中使人见到光明，让孤独的人从这目光里获得些许温暖。她觉得这种装不出来的目光是一个男人的温情表现。这种目光皮特也有，也是这么柔和与亲切。她知道了为什么唱那歌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哭了出来的原因。 “露珠，你只要送我到杨林出口处就行了。”他希望早点走，能跟露珠在车里多点时间问问小草的身世。 露珠看看小草，说：“姐，那我送他去了。” 小草点点头，向张自明也似乎微微的笑了一下。她这时候的笑已经很亲切真实了，那是一种除了礼貌和感谢的流露。她对这个网名叫香蕉树网友有些亲切的感觉。从她与他的来往邮件中，她看到他的诚实和智慧的那面。今天，他的歌声打动了她的心，让她在回忆的过程中获得一种释放。 车里，张自明对露珠说：“我没有让今晚的趴体欢乐些，真有点遗憾。”他想引导她说出小草的经历。 “姐姐就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你不要介意，不是你造成的。”她眼睛看着前方，没有转头过来回答。 “她为什么这么伤感呢？”他决心问个水落石出。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像回忆似的：“姐姐是个苦命的女人，她一生嫁了两次，获得幸福的时光只有短暂的一段岁月。” 她停了话音，似乎不想告诉他。他急切的不想让这个话题从嘴巴溜走。他紧紧地接上话题说：“为什么只有短暂的时光？” “姐姐毕业后分配到鹭岛工作，她就开始走向悲苦的道路。他的第一个丈夫是个画家，对姐姐也不错，但是他将姐姐当作自己的模特和私有财产。是姐姐软弱性格迁就了他，以为这就是婚姻的内容。为了使这个来得突然的婚姻能延续，姐姐付出了自己的事业和青春自由。” 他们先到了机场高速杨林出口处，在路边停下。他们从车里出来，在外面透气。露珠看着张自明说：“你觉得我姐姐怎么样？她是个需要人多给予慰籍的女人。她这两天好像有了一些活力，我想这都是你带来的。很感谢你。希望能经常与你见面。” 这些话对张自明比什么都中听，他似乎也觉得小草对他好像接受了，这是不是从心里承认了他是朋友呢？ 肖捷的车来了，这辆a6是张自明的专车。自从他看到小草的那辆克莱斯勒300c以后，他就对自己的这车有了嫌弃的思想。他准备换辆那车，这a6并不比克来斯勒便宜啊。 露珠对香蕉术说：“你走吧，以后我们再联系。” “张总！”肖捷很不是时候的叫了一声。 “哦，你姓张。再见，张先生！”露珠上了车，在车里与他摆了摆手摇上车窗，一加速走了。 他还愣在路边。他也感到奇怪，这么长的时间，小草姐妹和他都没有向对方要真实的姓名，就这么小草、香蕉树、露珠的来回叫着。 “张总，上车啊！”肖捷再次叫唤他。 “你干吗老是这样一直叫，看把人家赶跑了。”他有些不讲道理。 “人家在车里等你好久了。”她有些委屈。 他不说话了，任由肖捷将车开到哪里他都不会管。 “那个车上的是谁？”她问。她有点失望，这么晚了来接你张总，以为会得到一个开心的笑容，没有答谢也罢了，还这样对她冷淡。换句话说，我这是休息时间来加班的，接你老总幽会。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被他放在重要位子，而产生了沮丧心理。 “是姐姐的妹妹。”他将头靠在枕头上回答。 什么姐姐的妹妹？哦，妹妹就这么漂亮，那姐姐还不知道是如何的绝代佳人呢。肖捷心里想着心事。难怪张总会在爱吧上面倾诉那么多的感情。可是他开始并不知道她的长相啊。从他的文章中没有提到他们相互给了照片啊。我得多向张总问问。 “张总，那姐姐是作什么工作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专职太太吧。”他应付了事。 “对了，肖捷，我建议你到公司网站工作，任副经理，负责公司新建立的内部博客的管理。”他忽然想到似的便通知她。 “为什么？我要作你的秘书！” “公司新来了一个秘书接替你，明天上班人事部会安排你们交接。” 肖捷沮丧了。 公司建立博客网站是张总的建议。现在的公司管理不能只从上班时间和员工表面业绩来进行，许多蕴藏在底下的合理建议和不满情绪上层高管并不了解，这些需要进行引导和疏通的事情由博客来承担是最理想的。 而且，有了这样的内部网络框架，专业人员就可以在这水平层面上而不是垂直的上下级结构中进行协作，效率就大大提高了。像张自明这样的技术研发公司，往往有很多专业人员互相不认识，如何为了公司的战略共同利益而协作，这就要这个网络平台给大家提供最佳通道途径了。 索尼公司总裁兼电子业务首席执行官中体良治曾经说，他本人也经常在公司的博客上谈一些使用索尼产品的想法和感悟，这是索尼内部博客网站，是他们在内部传达想法的一种模式。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人事部王总推门进来，他带进来两个女子，一个是肖捷，另一个年轻女子正看他。王总介绍了年轻的那个叫吴楚媚的女子，并告诉她：“这是张总，以后你直接在他领导下工作。”她微微一笑说：“您好张总？我是吴楚媚。” 真好听，一口甜美的标准北京话，他迅速打量她。个子大约有1米68吧，匀称的身材显得高挑，头发自然地披在肩上，淡淡地散发香味。他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对方，感觉她的手很柔软细腻。 他微笑地自我介绍说：“张自明。您就是吴楚媚？昨天人事部已经向我介绍了，你是三外的硕士，与肖捷同校。” 她们在王总的安排下，已经办理了交接手续。 王总先走了，她们两个留下等待他的吩咐。 他对肖捷说：“猫屎味上午10点到公司谈判，你和楚媚一起参加，由楚媚担任第一翻译，你补充。你先去把相关资料准备好拿来。”肖捷有些落寞的神态颇让心软的张自明同情。 “怎么样，到公司上班后有什么感觉？以后有任何事情尽管找我商量。你是西北人？” 楚媚说：“谢谢张总，我是甘肃兰州人。”她有些放不开。 他们两人随意交谈一些题外话，他觉得她也是个美女。这情报部选人标准很高？容颜端正娇媚，体态窈窕丰腴，肌肤细腻但不是很白，看上去性格娴静温柔，她从胸部到臀部，显示出圆润的曲线美。流盼的眼波、清晰的音色、优雅的步姿，这些都让张自明心猿意马了。他心里嘲弄情报部，派燕子来？整天与美女打交道也不错。 “我从小在兰州大学长大，对兰州大学绿地成荫的环境十分留恋。相信张总南方家乡的山水一定比西北好。” 她长得不像西北人，弯弯的柳眉下一对单眼皮眼睛，眼圈有点黑，好像睡不好疲劳造成的，可是眼神又很亮。像维纳斯那安详自信的眼睛和稍露微笑的嘴唇，给人以矜持而富有智慧的感觉，张自明感到特别有韵味。鼻子小巧鼻尖略觉尖了点。皮肤像涂了一层油彩似的不那么白，但显得光滑细腻。体形典雅、神情庄重，曲线柔和、自然妩媚、体态健美，好像是经过雕塑家的艺术加工。丰腴饱满的躯体和端正大方的容貌，体现青春、健美和充沛的生命力，让他叹为观止。他看女人很立体，不仅看女人的体型，还看女人的气质，最厉害的还能将女人看透，把女人的灵魂钩出来，与他的灵魂放肆缠绵。 猫屎味准时到来，在谈判间，分主宾两侧而坐。张总居中与猫屎味对面，左边是肖捷右边是吴楚媚。这张总左右逢源了，如果用左拥右揽这词似乎更爽快。 猫屎味入座后眼神就开始浏览楚媚了。肖捷心里骂了句“老色鬼！”，脸上还是礼貌的介绍：“这是吴楚媚吴小姐，新来的张总秘书，以后我的工作由她接手。” “哦，好漂亮的，中国有好多美女。”他伸出手到桌对面与楚媚握了一下。 今天张总就不理他喝什么茶了。他开门见山地对猫屎味说：“我们双方谈判也很长时间了，今天要作个了结，是否能继续，看猫先生的诚意了。” 楚媚的口语又是一个地道的美国腔，让老猫赞不绝口。虽然他听出张总一上来就咄咄逼人，但是毕竟是老姜了，知道如何应对突然袭击。 老猫微笑的说：“张总有这么多的美女相辅佐，难怪气势压人。” 这老家伙还临阵不乱呢。 张总自然不会跟他兜圈子，他继续展开攻势。 “现在全球化和地区化已经成为趋势，相互依存是当今世界各国的基本国策。中国是个世界最后的大市场，在全球大竞争的年代，决定未来的富有战略意义的中国市场，在中国一方，而不是在你们美国！”他说完这话，看到楚媚脸上微微的露出自豪的神情。 “嗯，嗯，嗯。”那老猫可能一边听着翻译一边在盘算如何推挡这次不善的谈判。 “我们不是只有age公司可以选择，也不是只有美国，还有欧盟、日本及其他积极利用经济自由化的国家和地区。他们对我们中国项目的积极性不会亚于age。”张总再次向他施压。 猫屎味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他听完楚媚的翻译就立刻答复：“我们age公司有一整套投资管理审查程序，请理解我们的办事过程必需的时间。” 张总根本就不想接他这种谈判策略的招数。 他继续向他施压：“猫先生，我们已经为贵公司留足了时间，现在看来不仅是中国以前的办事效率低，你们美国也是如此。我现在有两种理解，一是贵公司确实要履行程序，二是猫先生个人的程序比较慢。如果是贵公司的问题，我们暂时放弃与你们的接触，先与其他方谈判，如果是猫先生的意思，那我们向贵公司咨询，是否也暂时停止谈判？” 这下猫屎味有些慌了。 “不不不，我们还没有到停止谈判的地步，希望张总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能够作好全部的投资报告。” 楚媚翻译后等张总指示。 张总说：“今天咱们就先这样吧，猫先生，你看再给你三天时间怎样？我们也准备与其他公司商量具体谈判时间。” 老猫明白遇到张总这个谈判高手，是个硬钉子了。他耸耸肩，没有选择余地，只能告辞。 楚媚等老猫走后，疑惑的问：“张总，你们南方人口音怎么这么好玩，叫那毛斯伟是猫屎味。” 肖捷在一边立马放开声音哈哈哈大笑起来。这肖捷就是这样疯疯癫癫的不注意场合，难怪被张总认为是八婆让人事部换人。她看张总严肃的将脸拉下，赶快收声：“楚媚，那是张总戏弄毛斯伟的，叫他猫屎味！”说完又捂住嘴巴呲呲呲的笑起来。 这下楚媚也笑开了，她的笑容很好看，眼睛眯成一条缝。她刚来不便放肆，就对张总说：“张总，您真幽默。我刚才还一直纳闷，什么猫屎味？翻译时心里老是有这个问题，又害怕翻译错了，心里强压好奇心，不敢问，原来是这个。” 张总对楚媚第一次上场翻译表示满意。他让楚媚先走。 “肖捷，你等等。”张总叫住她。 “什么事？”她当然希望张总能够经常叫她做事情了。 “昨晚的事你不要声张啊。你要有同情心啊。” “张总，她怎么啦？”肖捷问并在心里想，我就不可怜？你张总怎么不管自家的三亩地？ “我现在也不清楚，以后你就知道了。” 张总的话让她觉得相互矛盾，什么现在不清楚，以后她会知道。没有张总她知道什么啊？ 第二十五章 这天晚上肖捷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自从昨晚接张总回来后，心里一直在想着那个中年妇女的模样。她确实有令人倾慕的地方，虽然是晚上，但是楚楚动人的笑脸还是从车窗里透了出来。 她觉得那女人年龄应该在40多岁了，跟她肖捷不是一个等量级。 她认为年轻就是优势，她希望张总在对待她与那女人的选择上能将天平倾向她。张总每天都能与她见面，她自信自己在这方面有比那女人有更高的优势。她根本不相信男人会认真地谈情说爱，将那什么虚幻的爱情放在首位。男人无非就是要女人漂亮年青会来事儿吧？哼，看我怎么把你从那揪回来。那董事会的林大姐不还交代我，说肥水不溜它人田吗。哼！ 但是真的要想获得张总的青睐却是件颇伤脑筋的事，这个张自明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地方没有去过？在北京卧虎藏龙的地方，像他这样的人也算可以了。 肖捷将张自明与前夫对比，前夫除了年龄有优势其他确实不能比，张自明其他的都比前夫强百倍。张自明的长相是让人心动的那种成熟男人的风貌，他具有一种磁性声音和略显抑郁的笑容。因为她经常看到他在办公室出神，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一些不舒心的事。他不是经常调侃自己“傻”相吗？这些都是肖捷眼中脑海最近经常出现的影子。而就是这些傻相让肖捷感到踏实。 他经常对她严肃批评和训斥，这些似乎过于严厉的工作作风在她看来是“亲者严疏者宽”的体现，她认为是自己人，是他最接近的人，才有资格获得这种严厉的批评。他对其他下属并没有对她这么严，他肯定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对她发泄，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她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是他对她好！还有，他经常在应酬时带上她作为预备队，在关键时刻让她上去，将一桌准备放倒张总的男女一个个摆平。你张总不是经常在酒后感谢我说，今晚多亏你了，不然后果很严重的。这是她引以自豪的一个本领。哼，那吴楚媚会吗？有这个酒量吗？到喝酒的时候你张总就会想到我了。哼！张总，我会将你搞定。 肖捷在些许放松的心情下慢慢入睡了。 小草送张自明出门后，自己回到音响室挑出芭蕾舞“睡美人”dvd，自己一个人关起门坐下来观看。 舞剧中公主被恶婆施行的妖术言中，不慎让纺锤刺伤了手，将要沉睡100年。公主得等到100 年后，由一个英俊的王子救活。小草看得又伤心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可以使她快乐的节目了，什么形式的活动都会让她想起自己不幸的身世。 她眼睛盯着大屏幕，而思想去哪了自己也不知道。她想自己如果能够像公主一样也睡过去，在梦中与皮特见面，就是醒不过来也没有关系了。 鹭岛的演出结束情景又回到她的脑海。 这天皮特等在舞台前面，等待谢幕。小草谢幕后皮特一个箭步跃上到舞台，将一束鲜花送给小草。小草愕然，在那个年代送鲜花并不多见，他是从哪里采摘的这些混杂的花朵？有野菊花的鲜艳，白玉兰的清香，还有公园里的木棉花燃烧似火。她不知所措地接过这些长短不一的鲜花抱在怀里，然后作了个优美舒展的芭蕾舞谢礼。台下一阵掌声，对皮特的绅士举动表示赞赏。那时候没有人这么大胆，敢只身一人上台，而且是非官方的给演员送花。在观众眼里，上台祝贺演出成功的都是领导，哪有什么鲜花，握握手就是了。 皮特跳下舞台，站在台前一直痴情的看着小草。他跟着观众使劲地鼓掌，手都拍红了也不知觉。有些观众感到这个高鼻子洋人小伙子很可爱，这么露骨地崇拜这位女演员。 小草从这天开始对这个年轻人有了一些好感，她知道他经常来捧场，被他今晚的鲜花感动了。 回到家里，小草将那个洋人的鲜花插到花瓶里。开泉问：“这是谁的鲜花？” “就是那个找你看‘吉赛尔’画的洋人啊。”小草以为他知道。 “从哪里找了这么些野花，他还说什么吗？”开泉神色好像不放心，带着疑问。 “没有说话，送了花后就走了。”小草淡化洋人送花事情。她知道开泉小心眼，那心窝里装满酸醋，一不小心溢出来让人牙根软。他对男人给小草献殷勤十分警惕。 “这个洋学生是鹭岛大学中文系的大二学生。”开泉比小草了解皮特。 “哦，是留学生。哪国的？”小草没有在意。 “你对这位小弟弟有感觉啦？”开泉阴阴地说。 “什么啊？他老是找你看画，你还不是图他的外汇券？”小草反击。 开泉悻悻地自我解嘲：“哦，是我小小心眼了。小草，你越来越显现成熟的美，是男人一定会欣赏，这是画家眼里最准确的判断。我最近看了一本研究性事的书，说隋炀帝是公元7世纪隋朝的一位皇帝。他有1位皇后、2位贵妃、6位妃子、72位偏妃和3000宫女。隋炀帝对丰盛野餐的看法与众不同。如果他在帝国内巡游的话 ，在他的车队中，一定有10辆大车，每辆车里有一位裸体少女，躺在红缎子的被单上，就像一个对虾躺在玫瑰红的面包上等待着他的宠幸。” 小草对他突然说这种事情觉得今晚他又有什么花样了。她皱了皱眉头说：“你怎么这么坏，心里都是想这些事。整天看什么书不好，老是看那些不正经的书。” 她心里厌恶也没有办法，谁叫她是画家的妻子。而这个画家又是思维离奇体魄强壮的男人。 他继续说着：“还有，日本画界有个传说，日本著名的浮世绘画家北斋葛饰喜欢找裸女当模特儿，他很另类的用活章鱼缠在模特儿的胴体上。那章鱼脚冷颤而黏腻的触感激发了模特儿莫以名状的面部表情时，北斋心目中的女性‘淫’容就这样产生了。我就是从这些文章中体会到那些著名的画家是怎么启发自己，创造出惊世的作品。你看，那晚如果你没有献身精神，我怎么能获得‘吉赛尔’？”他说完洋洋得意地晃了晃头，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草清纯妩媚的脸。 小草看开泉脸上露出一种她觉得很邪很色的表情，心里想，他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对那种事情津津乐道？她真不明白他这种兴趣从哪儿培养的。按照常理，一个农村的孩子是不可能在小时候培养这种兴趣的。他是在上学以后才接触这么多的有关“性”的文章，他这么沉迷于作这种事情，让小草感到自己是在受辱。 不过小草也承认开泉十分爱她。他一有空就去买菜做饭，家里的重活都是他干的。那时候烧蜂窝煤，开泉每两三月都要借辆三轮车去煤场运煤。他不要小草帮忙，自己一人很快就卸好煤了。他说这是强劳力，是他这个农民孩子应该做的。 但是他有个工作让小草很矛盾。现在开泉都叫小草作模特，画架上许多人物画都是她的脸庞和身体。自从“吉赛尔”画成功后，有不少国内外的收藏者找他买画，他就是从这些业余画作中获得相当好的收益。他也知道自己的画艺并没有登峰造极的功力，只是占了小草玉体之光，谁叫老天青睐自己送嫦娥下凡呢？ 小草也没有办法，一来开泉和她的工资收入都很低，在八十年代两人加起来不到400元钱，二来开泉从她的画中获得最大收益的还有知名度高了，开泉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开泉对小草说：“‘吉赛尔’被不少人看到后都想买，那个留学生出价最高，给一万外汇券。” 小草紧张地问：“那你想卖吗？” “不卖，我这幅画没有十万不卖。”开泉说出来也后悔，他知道小草将这幅画当成自己最宝贵的家产。也知道小草为了让他画这幅画牺牲了自己，在她不自愿的情况下成了他的妻子，这件事情有些勉强，小草最终只能接受现实。 “你还是想卖？”小草不高兴了，她心里想，当时你开泉说这画要成为我们的传家宝，永远挂在卧室。现在为了钱就想卖了。 小草叹了口气上床了。她看到床前墙上这副画心里有股说不清的味道，不知是苦还是甜。这画中主人是她作为少女最后时刻的记录，那无邪略带惆怅的表情就像‘吉赛尔’，希望人间那个恋人生活美满，而自己在顷刻间陷入地狱，莫名其妙地遭遇人生本来应该最神圣最幸福的时刻。现在，这些都在那画中人的注视下烟消云散。第一次的夫妻生活就这样毫无感觉地走过，她还没有来得及体验，那个美妙时刻就结束了。 开泉笑嘻嘻的也爬上床，对小草说：“好啦，暂时不卖了。今天你怎么样？我想要。” 她对开泉说：“我每次让你满足后都感到自己要休克了，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我每次都是像受刑一样让你摧残。” “怎么会呢？你不兴奋也不至于痛苦吧？”开泉感到不解。 “我根本就不舒服，你这是蹂躏，是一种动物的发泄。”小草忧愁地说。 “好好好，今晚我一定怜香惜玉。”开泉伸手在小草胸前轻轻地按了按，“怎么样，可以吗？” 小草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开泉剥去衣服，任由他低下头吻遍身躯。 开泉停止动作，看着墙上那幅“吉赛尔”油画，对比床上赤裸的小草，自言自语地说，“我真幸福，有两个美人陪伴。一个是精神里的淑女，一个是人世间的尤物。我想让你的舌头和我的缠绕在一起，变成了液体。让我心灵的一切通过舌头流出来，流进心爱的妻子口里。” 小草听到这么柔情的话睁开眼睛，看开泉在注视着墙上那幅画，他神情轻松带着自豪的表情。小草忽然想，是不是这幅裸画经常挑逗开泉，因此他触景生情马上想到付诸实践？ 第二十六章 圣诞节是西方最重要的节日，但国内在八十年代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流行。鹭岛虽然是个沿海开放城市，不过这种节日的气氛远没有二十一世纪以后来得浓厚。 皮特每天只要不上课，就跑到开泉画室缠着开泉买那幅“吉赛尔”画。现在他们两人好像成了一对朋友。皮特买了不少开泉的作品，被开泉视为优良客户。 这天中午，皮特兴冲冲的又跑来找开泉，他很高兴地说：“开泉，今天是我们西方的圣诞节，我想请你和嫂子到鹭岛酒店吃饭。好吗，‘想’（赏）个脸嘛。”皮特在中国读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但现在说起中国话还是让人听得云里雾里。 “吃饭？去那地方很贵的。”开泉比较节俭，反对去高档酒楼吃饭。实际这个农民的儿子根底还是很好的，他不抽烟，喝酒也不多。除了与画界朋友偶尔小酌外，自己在家里是不喝的。那次为了画“吉赛尔” 给小草过生日，才买了一瓶桂花酒，剩下好多喝了一个星期。 “去吧，我觉得在中国消费实在太便宜了。不说钱的事。我在鹭岛没有亲人，外国同学朋友也很少。自从看到你的画展后，我一直在惊叹您夫人的美丽。我一直想请你们吃饭，交个好朋友。”这个皮特心直口快哗啦啦的直抒胸臆。 开泉听到皮特直接说小草美丽，心里警觉起来。虽然小草的容貌经常被赞扬，但如果是他不熟悉的人说这话，肯定要思索一番这个人的动机是什么。皮特赞扬小草他自然是心里很受用，他对皮特很了解而且这是他的重要客户，所以放松警惕了。一个外国毛头小伙子不会对他产生威胁，小草也不会看上高鼻子蓝眼睛的鬼子。这是开泉失去小草后反思自己的一个失误。他以为小草既然是他的妻子了，而且他紧紧盯牢她，她就不会红杏出墙也不会情移他人。 开泉答应了皮特的邀请。 下午下班后，小草回到家刚一进门被开泉一把搂在怀里，强行亲吻她。小草经常被他这样突袭的举动搞得衣冠不整，她以为他又要临时进行一场遭遇战了。他常将正在做事的小草抱到床上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战斗。她想，要是开泉的搂抱和亲吻能够温情点，动作慢点不要这么粗鲁，那是多么好的事情啊。任何事过了头就有难以接受的地方了。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小草被搞得莫名其妙。 “走，去鹭岛酒店。皮特请我们吃饭。”开泉有些异样，小草想，吃饭这种事情就这么高兴，好像小孩过大年。 小草穿了一条湛蓝色过膝盖百折群，上身套了件雪白的高领毛衣，外面披件黑色粗呢风衣，头上一宽边大红发箍，整体素雅高贵，让人看了就知道是个演艺人员。 开泉看到小草装扮后，从心里赞叹自己的娇妻果然怎么穿戴都是引人注目，他忽然想起“羊车所止”的典故，情不自禁地上去抱起小草又是一阵狂吻。小草被他吻得莫名其妙，推开他问：“你又怎么了？不去啦？” 开泉身上发条上紧了，蠢蠢欲动，他脸露坏笑地对小草说：“看你装扮这么靓丽，让我忽然想起一个典故，叫‘羊车所止’。来来来，我来告诉你这个故事。” “你不去吃饭了？” “现在不饿，等一会儿再走。我们先亲热一下。” “怎么搞的，你哪根筋又别住了？”小草被开泉抱紧了，往床上去。 小草无奈地说：“你轻点慢点，不要把我的大衣弄皱了。” 开泉笑嘻嘻地说：“我来告诉你那个故事。有个叫司马炎的皇帝，经过两次大规模选美，后宫美女多达一万人。这个司马炎精力充沛，整天寻欢作乐，但是后宫妃嫔人数太多，如何选择临幸便成为一大难题。他挖空心思地想出一个‘羊车所止’法。就是他坐着羊车，任凭羊走到哪个嫔妃家，就在哪里宴饮、入寝。于是，这些嫔妃们都争先恐后地将竹叶插在门上，用盐水洒在门前地上，用这种办法诱使羊把车子拉到自己门前。今天，你这身打扮让我想起这个故事，联想到我就是司马炎，你就是争宠的嫔妃，对不对？” “我才不是你那故事里的嫔妃。”小草小嘴歪了一下，避让开泉正面亲吻。 “没关系，我想像你就是吧。”说完，自己迅速脱去衣服，将小草也褪个干净，不管小草是否情愿，几个俯卧撑将小草摆弄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鹭岛酒店是家涉外饭店，今天也响应西方节日将大堂打扮了一番。在圣诞树上结了许多小灯泡，还在大堂四周摆上圣诞礼物，上面用白泡沫剪出许多雪花。圣诞老人是一面纸板作的，他的衣服好像是红纸剪出来的，那时候条件差只能凑合。 大堂背景音乐正在播放“铃儿响叮当”。这些节日气氛使小草心里充满了愉悦和轻松。 她想，她来鹭岛这么久了，这个开泉怎么从来不带她到这种地方？她又想，还不是他小气？什么钱都不愿意乱花。她有些愤慨，这些画卖了不少钱应该都有她的贡献在里面，不仅那画中的美人是她，连开泉的油画作品内容，比如哪部芭蕾舞的主人翁是谁，应该画她哪个场景，布局如何等等她也出了不少主意。开泉成为专门画芭蕾舞女演员的专家，在省内甚至在国内都没有哪个画家能与他相比。这些都是占了小草的光，只有自己老婆是芭蕾舞演员才能这么方便地提供模特。 在餐厅的一角，他们选择了一张四方桌，皮特殷勤地帮小草脱下风衣放在空椅子上，与开泉相对而坐，小草在他们中间一侧。 鹭岛的海鲜很好吃，皮特特别喜欢。他点了白灼小章鱼，烤鱿鱼、白灼对虾、土笋冻（一种海边小鱼虫熬出来的像琼汁果冻的食品）、海蛎煎（用牡蛎与鸡蛋米粉摊成的饼）、老蛏炖汤、韭菜盒、炸五香卷等等近十种海鲜和当地小吃。皮特说：“我在台湾读书时就喜欢小吃，鹭岛的小吃跟台湾差不多，口味接近。” 很快，桌子摆满了佳肴，皮特动手为小草夹菜。开泉却把皮特不先给他夹菜看成是不礼貌，认为这个皮特有点讨好小草的嫌疑。开泉总是将男人对小草的殷勤理解为目的不纯。今天是皮特请客，所以他就咽下这口莫名其妙的嫉妒之气。开泉知道绅士风度应该女士优先，但这不适合用在他夫人身上。 皮特根本不会想到开泉有这种心态，如果让他知道开泉的心理活动，他一定会先让开泉的虚荣心或者开泉认为的尊严得到满足。 皮特问开泉喝什么酒，他建议喝啤酒。开泉对啤酒还行，两人就一人一瓶的对喝了起来。 小草在一边劝说少喝点。皮特看了看小草，说：“好，夫人不让喝我就不喝。”一个乖孩子形象呈现出来。 开泉却说：“你别管，皮特今天过圣诞，让他尽兴吧。来咱们干杯。” 开泉好像是个君王，身边的貌美妻子越是让客人恭维赞美，他就越是要显出大男子的气派，让人家嫉妒让人家羡慕。开泉的这种有些虚荣的心态早被小草揶揄过多少回了，还是不能收敛点。没办法，小草只能在心里暗自摇头说他是翻身小农户。 皮特对开泉说：“你家前世修了大德，今生今世上帝才将小草这样绝代佳人送你陪伴啊。” 开泉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他想说我家祖坟方向好，我们农村都是这么看家庭运气的，但担心这话太土杀风景，那老美不懂得风水地理，他咽下话去。 皮特继续说：“开泉，你的几张画我寄回去给朋友看，他们赞不绝口，喜欢得很。我的一个画家朋友说你这个画家水准很高，在你的手里油画颜料厚堆的功力和极强的可塑性是其他画家无法比的，你的油画在观感上产生出能与人们思想情感共振的节奏与力度。他们交代我为他们向你买一些画，而且指定是小草的芭蕾舞画。他们说欧洲有一副古典油画，一位体态优美的芭蕾舞女演员穿一身雪白的舞裙，正在将一只脚跨在椅子上系舞鞋，我们都认为小草的气质比那西方的女演员高贵。他们对东方美丽典雅的少妇气质十分仰慕，都说要等明年的复活节来鹭岛结识这位惊世的美人。” 小草在一边听了脸红起来，她含情脉脉地看着开泉，心想，开泉这愚钝的老公，他怎么不给她一个温馨会心的微笑呢？他只想着她的身体，刚才在家被他一番激烈运动搞得她现在想起来还是红云罩脸，心如鹿撞。 开泉被皮特赞扬得舒坦极了，此时在心里想，这个皮特想再得到小草的画，我就要抬高价格，不能像以前那样便宜他了。以后每一尺画应该标价1000元，最好是外汇券。 皮特在一边看到小草皎洁桃红的脸和对开泉恩爱的眼神，十分感叹羡慕。心想，要是他有这么一个妻子，让他付出全部的家产和自己青春一切，他都在所不惜。他直视小草那柳眉底下的一双通彻无邪的双眼，长睫毛向上微微翘起，十分尊敬地对小草说： “嫂夫人，我小时候就对东方中国这个充满神秘的国度产生好奇心，发誓要来中国读书。我在台湾上了几年中学，现在大陆开放了，允许我们来，所以到鹭岛大学学习中国汉语言文学。我对中国古代四大美女的描述感到比较虚幻，什么沉鱼落雁、羞花闭月这些形容词我都很难理解。自从看到您的画，特别是您的真人后，我信服了，中国的美女是多么令人陶醉。你们的古人陆游和唐琬有一对诗，我很喜欢他们两人的上半部，陆游是‘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唐琬是‘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栏， 难、难、难。’这段追忆往昔美满的爱情生活的诗词，让我懂得了中华民族深厚的文化渊源。唐琬手臂的红润，酒的黄封以及柳色的碧绿，使这幅图画有了明丽而又和谐的色彩感。喂，开泉，什么时候有空，就用这个题材画一副嫂夫人的画。哎，小草，那陆妈妈怎么对这么美的儿媳产生了厌恶感 ，逼迫陆游休弃唐氏。唐氏改嫁‘同郡宗子’赵士程，这个‘同郡粽子’是什么意思？”皮特才不管开泉那边脸色怎样，自己越说越来劲。 “是‘宗子’，不是吃的‘粽子’”开泉嘿嘿地嘲笑起来。 开泉这边想，你小子懂什么古文诗词，生搬硬套拿什么红酥手来赞美我的小草。那小草的画是我画的，没有我的画技，哪有小草的光辉形象？哪有这么多人围着她转。这个皮特怎么这么傻，不知道源头。他怎么这样只顾跟小草说话，把他的老公凉在一边？真是不懂事的孩子。他打断皮特的话：“来来来，先吃了这些海鲜，冷了就不好吃了。” 小草看开泉不理皮特的问题，担心皮特误解开泉没有文化，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她回答皮特：“‘同郡宗子’就是有亲戚关系的同族后代。” 皮特还是对此一知半解。忽闪着蓝眼睛盯着小草。 她看到开泉那有些僵硬的脸，知道他又吃醋了。他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为了人家说她美丽而将人家推倒？如果是在其他地方，说不定他要站起来推皮特了。小草一直用眼睛看他，暗示开泉。 今天开泉没有做出扫兴的事情，他为了能够接下皮特后面的画单业务，只能由着皮特说了，也只能由着他看小草这么专注这么不顾旁边丈夫的感受。哼，还是学中文的，也不知道“非礼莫视”的规矩。 小草从皮特的眼睛看到一种追求一种爱慕，她心里想，他怎么这么大胆，用“红酥手”来形容她？这些眼光她可得小心，很多时候，别人这种眼光最后都让开泉用拳头将视线挡住了。 他们三个谁都没有料到，皮特说的陆游和唐琬的故事，以后会在他们之间发生。 第二十七章 开泉吃人家嘴软，他答应第二天请皮特到他的画室观看他作画。 让外人现场观看开泉作画，而且是小草为模特的画，这在开泉和小草来说是第一回，因此他们就将画室稍许做了些整理，让皮特有地方坐。 皮特今天能够现场近距离的看到小草优美身段和俊俏皎洁的脸庞，他几乎一夜没睡了，毕竟是年轻人朝气活力，来到歌舞团开泉画室时他还是精神饱满。 这个小草闯进他的心里已经有好长时间了。他到鹭岛读书，平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那时候大陆也没有什么卡啦ok，就连咖啡店没有。歌舞团的音乐会和歌舞晚会是他经常去的地方。 他对舞蹈演员中小草的舞姿特别欣赏，对这个具有高贵气质的，面容经常露出抑郁神色的冰美女十分倾慕。当他通过当地同学了解到小草是已婚女子后，沮丧了好几天。 他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会对一个有夫之妇心生爱慕。这里除了小草本身无与伦比的容貌外，还有他对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历史饱含崇敬的向往。他是学汉语言文学的，那些中华女性的优秀典型在他脑海里一个个栩栩如生：孟姜女、婵娟、杨玉环、穆桂英、王昭君、貂婵、王熙风、甚至苏妲己都是那么美，那么活灵活现，给他带来了一种赏心悦目的惊喜。 他觉得不仅中国作家的笔杆生花，笔下的女人都美艳惊世，而且认为中国这方水土一定也是上帝青睐的神州，才会将这么多美女降临，让中华子孙代代繁衍生息幸福美满。 他曾遐想，上帝创造人时，知道江苏宜兴的土壤优良，就取宜兴优质陶土先捏了对男女放入窑内烘制。上帝初次烘制没有经验，或者想什么事走神了，火烧过头温度高了，取出泥人一看，整个成了黑碳，但是却也可爱，一对黑油油的人物形象活灵活现。这对黑人体材匀称，肌肉发达皮肤油亮，那两排牙齿在黑色的皮肤衬托下更显得雪白无比。为了弥补制造的工艺过失，上帝将黑人放在地球的南部靠近赤道之处，并给这地取名非洲，本意是“非故意将这对小人儿烧过火了”。原来在这可以获得丰富的自然资源，后来可能是由于这对可爱的人儿在娘胎里火大，不小心在非洲多给了雷电，造成森林焚毁水土流失。 上帝又捏了对人放进窑内，这次又太小心谨慎，火力不足根本没有烧透，时间未到即赶快取出。坏了，泥料还是生的泛着白色，只是刚刚结了硬壳，表面还是比较粗糙，皮肤毛细孔还大大的。一些粉料粘在上面清扫不干净。现在白种人的皮肤上汗毛比较多就是这个原因。上帝对这对人儿很内疚，就将他们安置在地球西北部，取名北美洲，意思尽管里面没有烧熟但是外表挺美的。因此白人在北美洲的日子就比其他大洲来的舒服，天灾人祸比较少，二次世界大战就都没有在那造成损失。 上帝这时感到两次造人都不是很理想，第一次粗心烧过头了，这次又矫枉过正制造了个白种人，一黑一白对比分明。现在重新做要精心对付好好塑造，于是这对泥人特别精致拿捏得小巧玲珑。上帝在窑前守候不离半步，专心看着窑炉火苗均匀地舔着小泥人，炉体温度上下平均直烧得泥人眉清目秀晶莹剔透。七七四十九天后新鲜出炉，小人儿金黄灿灿光鲜欲滴，可把上帝欢喜得呀呀称赞不已。上帝就把这对黄色人称作亚种人，放在地球土地面积最大的地方，称为亚洲。 上帝接着又塑造了两对人，不是又烧过头成了棕色土族人就是不足成了北欧人。 他回过神来，蹑手蹑脚地跟随开泉进来，环顾四周，这间画室实在简陋，许多杂物凌乱堆放。开泉已经架好画板，小草也安静地坐在开泉身边，眼睛瞄了一下皮特，微微点头示意，一幅淑女相。 开泉问皮特：“喜欢哪种类型的画，画什么人。” 皮特对此也拿不定主意。他想到中国古代美女那么多，任何一个由小草来扮演都是绝顶作品。他想了想说：“画苏妲己。” 开泉和小草都被皮特说出的这个名字搞懵了，中国那么多美女，怎么偏偏挑了个祸国殃民的苏妲己？ 开泉不解：“你了解苏妲己吗？” “知道啊，她是封神榜里冀州君侯苏护的女儿。艳色天姿、幽闲淑性、百千娇媚、笼烟芍药、带雨梨花。”皮特象背书似的吐出一连串形容词。 “好了好了，喂喂，皮特，你不要臭酸了。什么人不好画，找个妖怪来画。”开泉声音洪亮地拒绝。 小草对皮特赞美苏妲己用词迂腐感到好笑，后来想到自己被画成女妖就不愿意了，她默默的摇头说：“不能画她。她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是个不好的女人。” “你们不懂她了。我觉得她是个好女儿好女人，在国家受难，冀州城就要被攻陷时，她挺身而出，救父亲母亲和几个兄弟。至于后来被妖怪附身，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了。谁叫她长得这么漂亮？”皮特说完看着小草的反映。 开泉受到了启发，嗯，画个别人从来没有涉及的人物，这是出奇兵。说不定这画还是中国首创呢。他想，从学校老师到现在各种书籍资料，都没有提到中国哪个画家画过苏妲己。好，我就要做个第一名的探索者。 皮特继续说：“另外，这个外美内恶的苏妲己是个美丑强烈对比的人物，怎么这么美貌的女人心有蛇蝎之毒，中国人不是说天下最毒妇人心？”刚说完立马觉得错了，小草在看着他，眉头皱了起来。他赶紧解释： “这种黑白分明的对比是我的美学手段。我就是要让美国那些朋友了解中国这个奇妙的国家，它的文学作品是多么的深奥和美丽。我们美国只有200年历史，与中国相比太浅薄了。” 小草还是摇头，毕竟是她的形象啊。 皮特看小草还是不同意，就继续说服她：“别看这个苏妲己心坏，可是要将她斩首时，那姜子牙手下还有不少人同情呢。有诗为证：妲己妖娆起众怜，临刑军士也情牵。桃花难为温柔态，芍药勘方窈窕妍。忆昔恩州能借窍，应知内阙善周旋。从来娇媚归何处，化作南柯带血眠。” 小草看皮特略微摇头晃脑背书似的有点好笑。不过可以看出皮特是钻进去研究了。小伙子记性好，这么多诗词背得滚瓜烂熟。 开泉对小草微笑着说：“小草，我将她美丽的那一面画出来，人们看到原本的苏妲己是多么的善良和贤惠。” 小草对开泉的话从来是顺从的，只要丈夫喜欢并对她好，自己的一切都是可以奉献的。只不过这画要落在一个洋人手中，谁知道他会怎么珍惜这画。她不敢面对皮特看她的眼神，她想以后他每天就用这种眼神看画中的她，她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她担心自己被他吸走，担心他每天用手在画上抚摸她。 小草勉强答应了。 皮特很开心，对小草鞠躬：“嫂夫人，我相信这幅画一定让我的那些美国朋友吃惊，中国居然还有这么动人的故事和这么美丽的妖怪，啊，对不起，我不是说嫂夫人你象妖怪，因为我们西方的故事里，妖怪大都是丑陋的。好像拿毒苹果的巫婆，还有什么人我忘了。呵呵呵。”皮特淳朴的笑容感染了小草。 开泉考虑了一会儿，让小草在画板侧后面坐下。他找了块演新娘披头用的红丝巾道具，让小草披在头上试试看。 小草露出整个脸，将头发遮住。 皮特在一边啧啧啧起来，他丝毫不管开泉的感受。 开泉迅速开始作画，一个略带妖冶狐媚神态的苏妲己身影己跃入画中。 皮特在一边一直注视着小草，他那全神贯注的眼神甚至比开泉还来得专注。 小草偶尔看了一下皮特，被他那凹陷深邃的蓝眼睛中放射出的痴情眼光给电了一下。 这个皮特怎么用这种眼光看人？他对她的倾慕和毫不顾忌的神情在他那娃娃脸上暴露无遗。这个天真无邪心里透明的大孩子，让小草萌生了一股姐姐对弟弟亲情般的情感。她将皮特对比开泉，丈夫开泉性格倔强，对画作精雕细凿，特别是对女性的美有一种特殊的艺术追求，他将她身体的肌肉逐块琢磨推敲，画到布上应该是什么样才真实立体。在创作过程中，她感受到一个聪明伶俐却过分钟情女性身体的强壮男人，因为开泉画着画着会忽然停笔，脸露兴奋状，上前就把赤裸的小草抱起来，吻起他刚才眼光注视的部位。有时候干脆进入狂欢阶段，将小草放倒。一次，他又春意荡漾，搂住小草说，我好像唐伯虎放浪不羁，唐伯虎画春宫图以自己钟情的妓女、情妇为裸体模特儿，所以才画出维妙维肖的春宫画。我有了你这么优秀身材的舞蹈演员，才可以画出佳作。 皮特看着小草优雅坐姿流盼生辉的眼神，情不自禁呆了。他从小草高贵的体态中想到自己不久前重新阅读的俄罗斯名著《安娜•；卡列尼娜》。他把小草比做安娜，问自己是否是渥伦斯基。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痴迷这位已婚少妇，尽管她是鹭岛最美丽的一道风景。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吗？渥伦斯基也是在火车站与安娜一见钟情。但那是渥伦斯基为了虚荣心而追逐安娜的，尽管在安娜真挚的以爱情为生活唯一目的的情感熏陶下，渥伦斯基也曾经专心于安娜，但最终还是脱离不了上流社会的引诱，为了自己的功名将安娜抛弃。他会为了小草离开美国留在鹭岛吗？而小草已经是人妇，自己的奢望是否水中捞月。他猛然清醒，自己是基于小草的美貌而动情的，他还没有想到会向渥伦斯基学习，与安娜朝夕厮守一起。这种爱情是盲目的吗，还是情欲，而情欲是难以持久的。他第一次体味到和一个可爱纯洁、貌美温柔的少妇接近的美妙滋味。他连想都没有想过他和小草的关系会有什么害处。他感觉得他越来越依恋她了。只要能看见她在身边，世界就变得晴朗美好起来。 画中苏妲己妩媚妖娆略显期待的神态，让皮特心中洋溢着想要心疼她抚慰她的冲动。 小草看到皮特眼中放射的温情怜悯柔和的目光，也觉得这个美国大男孩有许多中国女孩想看到的东西。她对他产生好感，对他的追求艺术，欣赏美术能力和品味都有了一个认可。她原本脑子里对美国的不良印象悄悄在转变。 皮特对开泉说：“那张‘吉赛尔’能让我看看吗？” 开泉看了小草一眼说：“画不在这里，在我们家。这张画我夫人已经列为收藏品了，不对外公开。” 皮特转向小草恳求：“嫂夫人，请让我看看吧。”一幅虔诚企盼的神态让小草心生怜悯。“那幅画已经不再对外人公开了。”小草淡淡的说，但是心里好像觉得对这个阳光大男孩有点残酷，以为对他过于严厉了。 第二十八章 皮特以西方人眼里的东方美来评价小草：含蓄和内敛。用他学习中文的语言说，美女小草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施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这个祖籍苏州生在上海的江浙美女，在他看来是西施转世的。 皮特喜欢“吉赛儿”画是开泉小草都知道的事情，他们夫妇反对让外人看，从开泉的心理来说，这是我太太，不是画界的人，都不会欣赏画，怎么可以随意让人看到她全裸的身体？而且他看到有些观看画的人眼中流露的异样神态就让他不舒服。 小草从一开始就反对这画去展览并参加评比，这是她为了艺术献身的画，是她婚姻的垫基石，她认为自己的身体只能让一个男人看。现在，已经失去了神秘，好像好多认识她的人都在用看到她全裸时候的眼光瞧着。她不愿再让外人看了。 “开泉，我想付出我现在的全部现款，大概有五万元买那幅吉赛尔。”皮特说完眼睛盯着开泉，露出乞讨的可怜样。小草在一边看到他这个神态既怜悯又好笑。 开泉听到五万元着实心里动了一下，农村家里想建新房，正缺资金。他爸爸上周还来歌舞团找他，希望他想办法借个三五万，建个二层小楼。这画要是卖了五万元，不就全部解决了吗？ 小草根本没有想到开泉心理活动开始了，她还以为他真的听从自己的话，再也不将画拿出去让人看了。 开泉欣赏皮特一直在争取获得这幅画作所表现出来的锲而不舍精神，他是他所有买画人中最执著的人。他对皮特很好感，因为皮特懂画，也会欣赏画，并且将他的画推荐给美国的朋友，让开泉自信心和虚荣心大增。 现在，最让开泉动心的是皮特将以五万元购买“吉赛尔”这幅画。在那个时期，古董市场和藏画市场都还没有开始复苏，对鹭岛这个小城市来说也是死水一塘。想卖一万元都是天价了，何况是五万元。开泉那些画展出售的画一般都在几百元。皮特好像是不忍心似的，给开泉的价格都在一千元以上，远高于别人。 开泉知道，现在想将这画卖出最难通过的关口是小草。 开泉在收藏画和卖掉画换房子这两边开始摇摆，尽管他对这幅给他带来妻子小草和许多荣誉的画充满感情，但是现实的生活需要又让他将天平倾向卖画。老父亲无助的眼神刺激着他，开泉是个孝子，对父母的要求从来是言听计从。 开泉想，现在没有办法答应皮特，他需要先作好小草的思想工作。他对皮特说：“那画以后再说吧，我们还是将这幅画画好。” 皮特不死心，他缠住小草，“嫂夫人，我对那幅画就像你们对神一样崇敬。我从来没有看到这么一幅画，能够将中国的东方古典美与西方圣洁的爱情故事融合在一起。” 开泉说：“皮特，今天这张‘苏妲己’就先画到这里吧。待我画好以后告诉你。” 晚上，开泉与小草商量起“吉赛尔”画是否卖给皮特的事。 开泉说：“我家要盖房子，需要五万元。我爸爸找我想让我去借点钱。现在皮特要这画，并且给我们五万元，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你看怎样？” “那画是我们最有意义的传家宝了。你也知道我对这画的感情。它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也是我成为女人的一个见证物。它是我少女时代的最后一张画，而且是少女的裸画，是我唯一的裸画。即使现在你再给我画一张一模一样的，也没有那张来得宝贵。” “小草，我再给你按照这样子画一张吧。”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再画任何一张都没有这张来得珍贵了。” “小草，你怎么这么死板呢？我还能画出比这张更好的画啊。” “那不一样了。这画里的含义完全不同了。”小草叹了口气，不想与开泉继续辩下去了。 “如果我非要卖呢？”开泉觉得自己大男人地位受到挑战，他想强制解决。 “你？怎么会这样不讲道理？”小草惊讶开泉的无理，她还从来没有看到开泉这样对她耍态度使性子。 “我家要建房子，现在我们又没有钱给我爸。只有这个办法能解决问题。” “我不同意！”小草态度坚决。 “你不同意也得卖，我还不能作主？这个家是我当家。”开泉生气地提高了声音。 “你怎么会说这种话？这个家是谁的？只是你一个人的？”小草被开泉这句话和态度震惊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说过这话的。原来在他的心中，这个家是男人的，女人都是附庸物，连画画作模特也是他私人财产。 “你别以为自己很美就可以任性，告诉你，四大美女也有瑕疵！‘沉鱼’西施大脚，‘落雁’昭君斜肩，‘闭月’貂婵小耳，‘羞花’玉环狐臭！你呢？不近人情，这个情就是不跟我睡觉，那你再漂亮也是墙上的画，中看不中用。”开泉贬低四大美女来羞辱小草，他好像歇斯底里地数落起来。 小草被开泉这种粗俗伤人的语言刺激得眼泪直流。她转身不理开泉，自己上床睡觉去。她侧身朝里面，独自一人想心事，泪水不停的流着。这是她与开泉婚后第一次激烈的争吵，以前开泉还会让着她一点，今天为了他家盖房子就可以不顾她的情感，卖这幅对她来说是最珍贵的财富。 开泉也觉得自己今晚有点急，对小草粗暴了些，但是他那种农村大男子主义的思想已经恶性膨胀了。对小草的反对意见，他认为如果这第一次不把她压下去，那他以后还怎么说话算数？ 他决心不顾小草意见坚决卖掉“吉赛尔”。 他也洗漱完毕上床，看小草自己面朝里不答理他，他觉得她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他也不去安抚她，随她去，不能让她养成娇气的习惯。 他自己也背对着小草闭上眼睛想睡。 如果他此时能够睡着也好。他是个身体健壮的男人，对旁边一个吹气如兰娇柔貌美的娇妻，哪里能按耐下心里那雄性激素的召唤。 强悍和具有君临天下的气势才是男人的作派，才是自己呼风唤雨的意志得以体现的气势。 他转过身体，将手从小草脖子间隙穿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臂膀，扭过她的身体，对着她嘴唇强行亲吻。 小草被这突然的动作弄醒，她刚刚迷糊的睡过去，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她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小草被他今天这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粗暴脾气所激怒，她一点也不想在自己情绪不好的时候做那事。她对刚才他坚决卖“吉赛尔”的态度，和不顾自己心情的作法感到伤心。他还说自己“中看不中用”，现在她那有心思配合他做那种事情呢？她将头扭开，不让他吻自己。 开泉还从来没有被小草拒绝亲吻过。他认为她应该配合他，他吻她就是爱她的表现。今天怎么会这样？刚才虽然说一定要卖“吉赛尔”，但是还没有行动啊，你就这样用拒绝做爱来报复我。他心里一种潜意识在呼唤，男人不能被女人拒绝。在这方面，只有男人向女人提要求，而女人必须有求必应。这小草以前在这方面都是被动的，从来都是应付他开泉，今天还敢反抗不配合他做。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决心将这事情完成，不能由着她性子。 他撩开她的睡袍，将头伏下吸允她的秀乳。 小草使劲将他的头推开，但是无助于事。他的脖子和头好像是个焊接在一起的粗壮大铁砣，小草那舞蹈演员的手哪有气力推呢？她只能滚动身体不让他舒服地磨蹭。 他逐渐地向下吻去。小草感觉肚皮被他胡子扎得如一块粗沙纸针刺般的在上下左右的磨着，她没有一点办法停止这种难受的行动。 他已经将手伸向她的小裤衩。她紧紧地用双手抓紧裤头，不让他往下扯。 她已经气喘吁吁了，这种感觉实在令她觉得羞辱，好像被另外的男人撕扯着。她怎么感到身上这个男人不是开泉，而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他怎么这么无理地将她压在身下？她面红耳赤想叫喊。但是开泉的气味让她猛醒过来，这是自己丈夫。 他好像是被激怒了，猛地一下将小草双手拉开，然后用另一手将裤衩拽下，他用的气力太大了，那布根本就经不起这种撕扯，听得一声“刺啦”，一下就被撕破了。 他将自己双膝顶开小草双腿，一下就彻底粉碎了小草的全部防线。 他像冲上高地瓦解敌人防御的勇士一样，很自豪地将红旗插在了山头。 她没有办法阻止这种冲击，只觉得自己被一种力量推向床头，顶在枕头上。她感到下面被什么挤得很难受，可是双手没有办法腾出来，她感到喉咙堵住了。 小草眼睛一闭，双手一摊全身松垮下来，眼泪跟随着流了出来。这种感觉怎么象台风那天过生日时，被开泉以绘画“吉赛儿”为名，糊里糊涂地被他巧妙地以献身艺术名义，献出了贞操一样的难受呢。 这种感觉就象掉进布满水草的池塘里，头无法露出水面，喘不过气来，而四肢让水草缠住无法解脱，浑身不自在，到处让水草刺激得似痛似痒。 第二十九章 第二天一早，开泉起来看到小草眼睛红肿，她肯定一夜没睡而且哭了很长时间。他有点歉意。 开泉自己找话说：“不然我再按照那幅吉赛尔新画一张给皮特？” 小草心里想：还是那幅？我就是不愿意将自己的裸画给别人看。当初是你开泉说我过生日，送我这幅画的，而且你将这幅画拿去参加省美协画展我已经是很不高兴了，现在还要将它卖掉。 小草心酸痛苦得好像被什么戳到胸口，她用手在胸前揉了揉，也不吃早餐去上班了。 女人的心思男人可能永远不懂。男人不知道女人是水做的，需要不断的增加颜色，将水调成一种美丽温暖的色彩。男人只知道现实中的需要，只要这水能喝，还讲究什么情调？ 开泉看到小草没有理他，心中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这是小草第一次赌气不吃饭，她上午要排练，没有吃饭怎么行？他对她的柔弱性格很清楚，她不会继续与她斗气的。要是那样，那他还有什么男子汉的尊严？ 开泉去歌舞团美工画室继续完成为皮特画的“苏妲己”。这个封神榜里的妖精被开泉画成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只有从画中人那妩媚和眼神中看到她是被迫的，是不情愿的为了救父兄而奔赴一个绝境。 开泉创作的画越来越有内涵，他的功力从小草作了模特后迅速提高。他对人物画的眼神特别上心研究。他认为人的眼神是个点睛之处，只要将眼睛画好了，这画就将出彩。画中人就会看着你动，将心中要说的话用眼神传送给你，使你也对她产生极大的想像力，有了一种共鸣。 小草中午没有回家吃饭，也没有跟开泉打招呼。她去好友小庄家吃饭。小庄一看到小草浮肿的眼圈就怀疑她哭了很久，她关心地问她怎么回事。小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需要平静的一个人休息一下。她想到小庄家住几天，小庄欣然同意，想等小草到她家后再详细了解。 开泉看到小草与小庄一起下班走了，不像以往来美工室等开泉，他觉得她真的生气了。他有些懊悔昨晚对小草的强制动作，对他自己的控制力感到内疚。但是他没有想到正是这次蛮横，将她与小草的感情暖房碰开了一个缺口。如果他及时修补加固，还可能弥补损失，但是他没有往这方面想，他还是被自己的家长地位和男子汉尊严的思想所蒙蔽，以为到了晚上小草就会回家和好如初了。人家不是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好吗。 这天晚上是开泉婚后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睡觉的夜晚，他辗转反复不能入眠。身边没有了可以亲吻抚摸的妻子，没有可人的气息和滑腻的肌肤可以拥抱陶醉。 他真的气愤起来。怎么有这种女人？可以不理丈夫自己到外面睡觉？他烦躁的想出去找她，但是没有行动。他想，如果他去找她，不就等于向她屈服了，不就等于承认自己的错误？不行，我开泉还没有向女人低头的习惯。 皮特到开泉美工室观看“苏妲己”画完成情况。他对开泉说：“开泉，你夫人同意那幅吉赛尔卖给我了吗？” 开泉一脸愁苦，他答：“别提了，我们为了这画已经两天没有说话了。” 皮特惊讶的问：“为什么？你可以说服她啊。” “她不同意，这是她要作为传家宝的财富。” “这样吧，如果她同意，我就请你按照那画临摹一幅，原件你们作为传家宝还是留着。‘常有厚德以培家运，勿因小忿而失至亲。’这是中国古训，我可不能给你们增加麻烦。”皮特诚恳地说。 开泉听皮特这样说心里更加郁闷，皮特哪里知道小草连临摹画也不会同意给别人的啊。 “不行啊，小草不会同意将这画临摹给人的。”开泉垂头丧气地说。 “开泉，咱们现在去你家看那幅画好吗？我很久没有欣赏这画了。”皮特眼睛像亮了一下，鼓起勇气向开泉提出。 开泉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同意了，小草不在家正好可以让他去：“好，我收拾一下上我家去。” 皮特跟随开泉到家里，他看到这一居室并不很宽敞，所以开泉只能在歌舞团美工室作画。 开泉将卧室门打开，请皮特进来。 在面对着床铺的一面墙壁上，那幅“吉赛尔”映入他们眼中。 皮特心灵再次受到撞击。 他第一次在画展看到这画时，就被画中小草幽灵般圣洁哀愁的神态所震撼。那时他就有了要见这位女人的冲动。 现在，他就在这个女人的卧室欣赏她全裸的画，这种意境是任何男人在现场都会产生的爱慕情怀，而且现在他已经见过小草本人了，对这画中人物的实际模样了如指掌，这更让他感到一种亲切。从神往到亲近。 他想，小草的身体是多么的优雅和干净，她的全身似乎散发出一种令人陶醉的气息，让你感到不会产生邪恶的念头，而是一种美丽纯洁的精神升华。 他想，中国古代四大美女西施舍身助越亡吴，昭君忍辱出塞“和亲”，貂婵以色离间董吕，玉环酿成“安史之乱”。如果他将这幅画带回美国，他就可以用这画来形象地介绍中国古典美女故事。他甚至可以说这画中人是中国第五大美女。美国和中国历史将记载着他，是一个美国人发现中国第五大美女的故事。 皮特看着开泉，似乎觉得这个画家怎么这么有福气，能够娶到如此艳丽的女人。他家前世肯定修了大德。上帝如此青睐他，他是个有福之人。 开泉最讨厌人家看他小草的眼光这么长时间了，尽管皮特看的是画。不过他对皮特又另当别论，因为他是大买家，自己老家要盖的房子需要这位财神支持。他只能容忍皮特爱不释手的长时间观摩。 皮特在心里慢慢产生了一个主意。他说：“开泉，你家住的也很挤，现在鹭岛开始有了商品房，你去买一套大的。我给你十万元，你送我这幅画的临摹版。” 皮特很聪明，他不是用买卖的形式获得这画，他知道用买这个字太刺激小草了。开泉对钱的需要好像比较重视，皮特几次出较高价格都能够使开泉出手别人也想买的画。 皮特想起一句古文：你撇下半天风韵，我拾得万种思量。他认为这句话来描写现在他的心情非常贴切。开泉将画卖了，那不是半个天没有了吗，而他却获得绝世佳作，从这画中人身影上，他不是可以在心中得到梦寐以求的万种风情女郎吗？ 开泉听到十万元心里确实动了。这些钱不仅能将老家的小楼盖起来，而且可以在鹭岛市中心买一套三居室的商品房了。他想这房子要有一间画室，以后可以在家里绘画。还有一间客房，可以接父母来住一段时间了。 “好，送你。你过两天来取。”开泉像是豁出去了那样，决心不征求小草意见要自己决定了。 小草会同意吗？但给皮特的是临摹的画，她会怎么样呢？开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第三十章 小草推门进来，她回家取衣服。 她没有想到开泉和皮特会在家里。她看到他们两个在卧室观看那幅“吉赛尔”，心里又难受起来。这个开泉怎么会将皮特带到家里来看这画呢？他不是答应不让人到家里看画吗？现在他是否要将这画再临摹一幅给皮特呢？ 皮特看到小草很高兴，这阳光大男孩灿烂的微笑天真无邪，他喜欢看小草真人，这种表情在他几次看小草演出，在给谢幕的小草送花时已经一览无余了。 小草也知道这个对中国文化颇有研究的美国大男孩皮特为人坦诚和率直。她并没有对他产生恶意，只是现在她正在生开泉的气，他现在来真不是时候。特别是他正在看她的裸画，而且是在她的卧室，还是在她的床前。她感觉就好像现在他正在审视没有穿衣服的她，她感觉面颊发烫有些脸红了。 皮特很高兴地说：“嫂夫人，您回来了。您的画真美！” 小草对皮特礼貌的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朝他微笑了一下。 开泉有些尴尬，他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向小草打个招呼。他想问她昨晚怎么没有回家，到哪里睡了，可是嘴巴说不出来。大概皮特在场他放不下这面子，这还不是心中的控制欲和男人尊严在作怪。现在他又背着小草带皮特来家里看这幅画，这是错上加错了。 这人哪，往往在一个机会选择中没有把握好，就永远失去了本该完美的生活。好像宇宙航天飞机错过了一个发射窗口日期，就要推后到下一个日期了。而这一推，还要视天气情况而定，要多长时间都没法准确确定。 开泉的表现令小草失望，她原本以为开泉会主动打招呼并询问她昨晚上哪儿了，即便不问，只要他对她点点头，她就会心软就会冰释前隙了。 小草站在门口似乎要进卧室，皮特很聪明，赶快说：“我们到客厅坐，打扰了小草。”这个大男孩反客为主。 开泉还是被动的没有说话地随皮特到客厅。皮特好像看出他们两口子闹别扭，也觉得自己现在插在中间不合适，便向开泉告辞。临走，在门口朝卧室说：“嫂夫人，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 小草在里面“哎”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开泉送走皮特后进到卧室，看到小草在整理她的几件衣服，他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他看小草还是不理他，气越来越大，口气就不是很轻了：“你昨晚去哪里睡觉？” “在小庄家。”小草是个宽容识大体的人，她不会一味地拒人千里。 “你也不打个招呼，就这样不回来，你心里还有我吗？” 这话说出口就让小草顿时感到委屈，心里说，你还有理由说别人，你自己昨晚是怎么对我的！ 小草依旧不理他了。如果这时候小草软下来，可能这件事情就过去了，但是，这就需要小草永远作一个百依百顺的妻子，才能获得家庭的安宁。 这下让开泉恼怒起来，他提高 嗓门冲小草说：“我在跟你说话！” 小草从来没有见到开泉在家里冲她喊叫过，今天他失态了，这样对她还是第一次。她觉得他是越来越霸道了。 她朝他看着，怎么会是开泉呢？她好像不认识他，以前他对她的关心和照顾都上哪去了？她没有想到以前她对他是顺从的，只要他需要，她不会拒绝。他因此产生妻子是应该服从丈夫的思想。 小草是个善良的女人，即使开泉如此对待她，她也不想把事情搞僵，她只要开泉一个微笑或者一声抱歉，就能化解一切恩怨。 可惜开泉没有低头，他气鼓鼓的再次说：“你以为不理我就可以让我屈服？小草，我告诉你，我不是那种软骨头的男人！” 小草又一次叹了口气，他怎么这么不开窍，她并不想跟他怎么样啊。只是现在她要他冷静下来，对昨晚的事情有个歉意就行了，甚至不需要他道歉，只要给她一个笑脸或者拉一下她的手表示就行了。她知道开泉大男人自尊心强，她已经不跟他吵了，已经回家给他一个台阶下了，怎么还不理会呢？她回家前想，如果开泉示弱，她就留下来与他和好，如果他还是那样霸道，她就走，到小庄家再呆两天。 现在开泉已经将她回家的路堵住了，小草伤心的问：“那你要我怎么办？” “不许你到外面去住别人家。那样别人还以为我们怎么了，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原来他还是仅仅考虑他自己的面子，没有将她小草放在重要位置，她心里更沮丧了。 他认为小草跑到外面住就是对他面子的挑战。 小草想了想说：“我还是到小庄家住一两天，我们都冷静的考虑一下，到底是谁出了问题。” “不行！有问题在家里解决，去别人家算什么？” “你这种态度不会有结果的。我还是走吧。” “你敢走？”开泉好像散失理智了。 小草站起来，眼睛看着开泉，胸部一起一伏的喘气，她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阻止她。她说：“那你要怎么样？” “好好在家呆着。”开泉以为小草屈服了。 “如果我非要走呢？”小草兔子急了，脸涨红了，她不相信开泉会对她动手。“你走试试看！”开泉脸上眼睛出现暴怒的失态样。 小草拿起衣服小包袱就要往外走，开泉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床上一摔，小草整个人像一件东西被抛在床上。 小草震惊了，心碎了，她从出娘胎来没有被人打过，这个开泉将小草的思维打得混乱不堪。 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啊！小草心里翻腾起来，悲伤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看你还敢怎么样？”开泉想一不做二不休，这次一定要让小草知道，在这个家里，谁是家长。他认为对付小草这种大城市来的漂亮女人就要先制服她，不能让她以为自己很漂亮有很多人追求，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在开泉老家，哪里有媳妇敢对丈夫对抗。 小草越来越伤心，她号啕大哭起来，眼泪湿漉漉地摊了床上一大片。她哭得连气都要分几次才能喘上一口，抽泣的悲伤形象更让她现出娇柔可怜的样子。 第三十一章 开泉看着小草模样有点心软，但是已经晚了。这一摔将小草对他的情感摔掉了。尽管小草还是不想闹翻，可是总得有一个人示弱才能获得和好，不是开泉向小草表示歉意，就是小草宽容开泉，向他承认是她出去外面到小庄家睡觉不对。 这人哪，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开窍，夫妻双方有什么面子好比呢？如果大家都要面子，那是否应该自己多洗脸，将脸上的灰尘清除干净，相互承认自己的不足，不就可以相安无事吗？ 歌舞团与文化局在剧场旁边合建了几栋宿舍，小庄家在小草家后面的一座二层楼上。她还等着小草拿了衣服回来吃饭，这都去了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来呢？小庄是个性急的姑娘，她从昨晚小草的言语中知道她们夫妻吵架了，什么原因小草没有说，只是讲开泉脾气变得很大，不像以前对她那样好。这小庄说，男人都是从奴隶到将军的。 小庄担心小草回家会被开泉欺负，两人又吵起来，便跑到小草家敲门。她侧着耳朵贴在门上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大动静，但隐隐约约好像听到小草的哭声，她在外面问：“小草，你来我家吃饭吗？”她以为开泉已经向小草道歉了，小草留了下来。 开泉打开门，看是小庄，就对她说：“小草身体不舒服，在休息。” 这个小庄可是歌舞团的小辣椒，泼辣刁钻，什么人都不怕，她才不管你开泉阻止她进房间呢。 她推开他的手，用肩膀顶开泉的胸膛，要他让开。开泉知道她不好惹，连团领导也让她三分，因为她老爸是鹭岛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正好管着他们。他只好侧着身子让他进去。 小庄走进卧室，看到小草还在床上躺着。小草听见门口开泉于小庄的对话，已经不哭了。她担心他们在门口吵起来，便坐起来对小庄喊：“你进来”。小庄看见小草哭湿的那片床单，回头对开泉嚷开了：“你对小草怎么了？” 开泉遇到克星，他像蔫了的菜叶，没有话说，只是耸耸肩闭上眼睛表示没有对不起小草，一幅无赖模样，他知道只有这种办法才能对付小庄这只母老虎。 “开泉，我告诉你，小草这么好的人如果你不待她好点，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庄用手指着他的脸劈里啪啦一顿训斥。 “我怎么敢对她不好，她想跑去你那睡觉我也没有阻止啊，你说什么办法能让小草觉得我开泉是个好人好丈夫呢？。”开泉以攻为守为自己开脱。 小草听他这么说，坐了起来。她知道他自己不会认错的，现在小庄来正好是一个下台阶的机会。 她对小庄说：“小庄，算了，我还是留下来。你回去吧。” 小庄也想夫妻吵架还是劝合不劝离，她对开泉说：“你最好向小草道歉，不要耍男人的威风，我要是知道你再欺负小草，就告诉我爸，让团领导收拾你！” 小庄爸原来是文化局副局长，曾经兼任歌舞团书记，是个笔杆子。他在歌舞团的威信很高。 小草起来送小庄，对她说：“开泉不会对我怎样的，你别在外面嚷啊。”小草还是个顾面子的女人，她也不愿意开泉的形象受损。他被外人看不起了，对自己也没有好处，毕竟还要过日子，还要在同一个单位工作，大家天天见面，怎么说也是尴尬的。 小庄看着小草说：“小草，你这人就是心太好，他肯定对你怎么了。你不要替他隐瞒。” 开泉等小庄走后，将门关上，对小草说：“你不要以为小庄她爸会给你撑腰，这是家庭夫妻吵架的事情，他管不着！” 小草默默地忍受他不讲道理的呵斥。她想既然已经是夫妻了，还是相互谦让吧。如果他真的要卖那幅“吉赛尔”就让他卖算了，反正那个皮特不是中国人，以后这幅画也不会出现在鹭岛让人看了。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这幅作为传家宝的生日纪念画就要失去了，她心痛得紧缩起来。她想自己怎么这么软弱，这么不幸。 开泉听小草叹气，心里又不痛快起来：“你怎么又是唉声叹气？好好的运气都给你赶跑了！”开泉从小接受农村习惯有些迷信，家里墙上设个神龛，每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要点三柱香，对神龛里的关公大帝虔诚膜拜。 小草还有什么办法呢？她温柔善良的性格碰上开泉粗暴专制的脾气，只能伏首称臣。但是这种日子都有个度，压力过大蹦破了爱情暖房，只能各奔东西。 晚上，开泉对小草说：“那画我决定给皮特了。他给我们10万元，这样我家能盖房子，我们也可以买一套三居室的大房子。一举两得。” 小草眼泪掉了下来，她说：“那‘吉赛尔’就永远离开我了。你也食言忘记了当时的承诺。他不是同意你临摹一幅吗？” “我们拿了人家的10万元，怎么可以给人家赝品呢？”开泉还讲商业信誉职业道德了。 开泉想起小草成为女人的那晚，他在她耳边悄悄说的话：我要永远爱你和这画。 他也有些失落和惋惜。但是他惋惜的不是与小草的感情发生了变故，而是那幅获奖的画永远不属于他了。 很快，开泉被即将得到的两套房子而开心起来。他老爸老妈的脸上一定能露出欣喜的笑容。他们家在当地农村也很有面子，会在那大榕树下的村民聊天中，将他开泉视为有本事的人。 开泉一想到这里，高兴得有点得意忘形。他上去将小草抱起来，对她说：“小草，我们今后的日子会更好的。” 小草心里想，今后还有什么开心的日子呢？她对开泉这种兴奋的举动很清楚，接下来他肯定想再要她了。可是今天她来“那个”，怎么行呢？ 他将她抱到床上，解开她衣服。小草说：“今天不行，来那个了。” 开泉稍微停了一下，又继续动作。他说：“不要紧吧，我轻点。” 小草被压得难受说：“这不是轻就行的。” 开泉还是不放弃，他已经按耐不住了。他说：“我很快的。” 小草拒绝他进入，她说：“过两天吧。” 开泉心跳加速，他已经是箭在弦上弓已拉满了，不发不行。 他心里想，我这作丈夫的连这点权力都没有，那娶你小草来当摆设？我们老家老人说你开泉娶这么漂亮的女人为妻，肯定是图她好看的。他们说，漂亮的女人你要小心啊，一是容易红杏出墙，二是房事频繁。他想果然房事频繁了，这都是她太美了，而自己的健壮身体也提供了物质基础。可是她并不像老人说的愿意房事频繁啊。 小草被他支开双腿，并将双手插到小草背部抱着她，使她的双手没有办法阻止他了。 他强行进入了，她感到这就像受刑一样，心里十分凄凉，这种夫妻生活有什么乐趣可言？ 她心里冒出一句话：我成他的泄欲器了。 第三十二章 吴楚媚轻轻敲了下张总办公室门，张总一声请进，她那婀娜多姿的高挑身子就闪进来了。 “张总，刚才毛斯伟先生来电话，请您今晚吃饭。还叫肖捷和我作陪。他那边还有一个他的助理钟小姐。”楚媚轻轻的向他报告。 “吃饭？”张自明笑笑说“那是一种姿态，猫屎味低头了？” 楚媚又听到张总称呼人家猫屎味，她嘴巴裂开一小缝，微微笑了。她不像肖捷遇到开心事不管谁在面前只管自己哈哈大笑，确实让张总皱眉。 肖捷的可爱也就是这种爽朗无心眼的性格，但是商务活动中有的时候却不能这样，影响老总的策略和形象。你想，一个老总身边是个没大没小的女秘书，人家会认为这个老总没有什么威信，说话是否算数？或者与这个秘书有染？ “张总，您看？”楚媚等着他回答。 “那就去吧。在哪儿？” “毛先生提议就在我们附近的民族饭店。您说呢？” “好吧。”张总点点头。他好像又想起什么事，叫住楚媚：“楚媚，你会喝酒吗？”张自明对应酬是最反感的，只要能不去他就推掉，因为他不胜酒力，也不喜欢打闹糊侃。他一下班就躲在自己家里听音乐看书，过一种与世隔绝的道士生活。他的家从不让公司任何人去，那些董事和公司高管对他的怪僻也觉得纳闷。 “会喝点。我从小在西北长大，还是有一些酒量。” “好，肖捷会喝酒，你也会喝，这就好。” 楚媚估计这个张总不会喝酒。她正要离开，张自明叫住了，“你坐下，我问你一些事。” 吴楚媚在张自明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长着长睫毛的双眼注视着张自明。 “你是肖将军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吗？”张自明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总，您不用想的太多。我只是一个秘书，肖局长交待我也负责你的警卫工作。”她淡淡地说着，尽量忽略这件事。 “警卫？你来警卫我？”张自明更加糊涂了，一个青年女子，虽然身材高挑，但是真的打起架来，还不知道是我保护你呢还是你保护我。 “张总，我是您的秘书。请相信我。”她还是不多说话，微微地露齿一笑，张自明从这个笑容读出自信和谦虚。 “秘书？我从来没有招收过一个我没有审查过、考核过的人员。” “张总，您随时可以审查我考核我。”吴楚媚微笑着，很得体地答复张自明。 “你以前做过秘书工作吗？” “做过。” “在哪？”“在美国中国大使馆给副武官当秘书。” “恩？”张自明有点惊讶。 “张总，您知道就行了。”吴楚媚给张自明点头示意她要出去。 张自明看着她轻盈健美的身子闪出门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肖局长要派个特工给自己当秘书，而且是个女的。 下班后，张自明让肖捷开车，与吴楚媚一起来到民族饭店。 在毛斯伟预定的包厢里，他与一个最少有170以上高度的，像模特的小姐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看到张总三人进来，立即站起来。毛斯伟伸手与张自明握了下，指着旁边站着穿了一身唐装和高跟鞋的女士向张总介绍：“这是我的助理钟安妮小姐。” 钟安妮上前一步与张总握手，说：“张总，久仰了。” 她那微笑的脸自然大方，没有什么人工修饰的五官让进来的三人一看就觉得是中西方混血儿。黑头发浅蓝色的大眼睛稍微凹陷进去，高高的鼻梁秀气挺拔，鼻翼紧凑灵巧，嘴唇性感如熟透了的红樱桃还带着露水湿润鲜艳。肤色雪白让人怀疑她是否血色素偏低。她那个子加上穿了高跟鞋比张总显得高出许多，张自明觉得有点被压迫的感觉。 肖捷、吴楚媚分别与毛斯伟握手并和钟安妮致意相互自我介绍。 五人分宾主就坐。毛斯伟上首，右侧为张总。张总右边是吴楚媚，毛斯伟左边是肖捷，下首钟安妮， 毛思伟见大家就坐后对张自明说：“张总，今天我没有征求您的同意，我和钟小姐自作主张点了菜。我们每人一对阳澄湖大闸蟹，然后几个热菜，好吗？” 钟安妮的国语翻译让张自明一听就知道她是台湾人了。“我汉锺小姐”她把“和”读成“汉”，这是台湾国语。 “好吧。”张总想到最近秋风起了，那蟹儿肯定肥了。 “张总喝什么酒？茅台？五粮液？还是北京二锅头都来？” 毛斯伟说完看着张总。钟安妮有些吃惊的看了一下毛斯伟，三种酒都要？她翻译后静静的看着张总反映。 “都行，反正我不会喝酒，有肖捷在，你什么酒都行。”张总无所谓的神情让毛斯伟不解。 “哦，不不不，今天不要肖小姐代喝，张总你要多喝点。”钟安妮没有像毛思伟那样逼张总，只是翻译说：“哦，毛先生说张总今天应该喝点。” 肖捷在一边出声了：“毛先生，您知道张总不会喝酒，我跟您对喝吧，让钟小姐与吴小姐她们两人自己随意喝，怎样？” 钟安妮对肖捷的豪爽微笑点头，说：“看来肖小姐有些酒量。” 吴楚媚第一次与张总出席这种应酬，心里暗自规定了一个原则，不抢先出击。如果张总需要，她就挺身而出。 张自明心里想，这猫屎味今天带这个混血儿大美人来，动机肯定不善，说不定与那什么安妮小姐已经作了准备，要将我放倒。我才不会上当呢。不知道楚媚酒量如何，今天让她试一试。 毛斯伟听说肖捷要与他单挑，心里自然高兴。这个肖小姐是让他垂涎已久的少妇，只是肖捷根本不上当，也看不上这个老家伙。 毛斯伟还是选择茅台酒。 服务员为每人斟好酒后，他举杯说：“今天我们煮酒论的英雄是张总，来，大家先喝三杯吧。”说完自己一抬头将酒喝完，然后将杯子放在头上杯口朝下表示滴酒不剩。 这是台湾人喜欢作的动作，喝完把酒杯放头上。 张总自然不会跟着猛喝，他在杯口湎了一下表示已经碰杯了。 毛斯伟看到这样也没有办法，他不是中国人，不会强求人家喝酒也不能拖上张总硬灌。他只能将钟安妮抬出来：“你看张总不赏脸，钟小姐初次来应该喝一杯吧。” 钟安妮也不说话，将杯中酒喝完说：“张总是英雄，完全可以过我这关的。” 她的国语不仅好，而且对中国的文化还有些了解啊。我过你那关？不过就是英雄？不喝完这杯酒就过不了你这美人关？他觉得她话里有骨头。 “安妮小姐果然女中豪杰，这点酒不在话下。”张总对她审视了一下，觉得她这张混血儿的脸庞可爱极了，没有任何世故和深沉的痕迹。 “来，让我们楚媚小姐与你一起喝了这第一杯。楚媚也是刚从美国回来的留学生，你们可以交个朋友。”张自明将楚媚推出来。 楚媚举起酒杯说：“我已经喝完了毛先生提议的第一杯酒，钟小姐，咱们一起来喝第二杯。”说完让服务员给她们都添满酒。 这第二杯酒两个小姐各自放到嘴边，好像吸了一下酒就没了。两人同时将酒杯口对着对方亮相，优雅的动作让毛斯伟眼睛都亮了起来。 钟安妮又让添满酒后说：“我算百分之五十中国人，今天很高兴见到毛先生经常提到的张总。张总，您随意，我与吴小姐再喝这第三杯。” 楚媚笑了笑说：“好啊，安妮小姐是我们同胞了，来，咱们姐妹一起喝了这杯。” 毛斯伟不甘寂寞，对楚媚说：“我喜欢吴秘书的爽快，我也向吴小姐讨杯酒喝。” 楚媚看他眼睛滴溜溜的在她脸上乱转，好像找不到一个可以停下来的地方。那是！楚媚这张脸上，每个器官都是上品，哪个都让老色鬼想咬一口。 楚媚说：“好啊，毛先生是我们张总的好朋友，应该好好喝一杯。” 那毛斯伟看到楚媚主动接招来与他喝酒，欢喜得如果不是坐着可能会手舞足蹈起来，他说：“与这么漂亮的吴秘书对饮，就是醉了也风流啊。” 楚媚微微地露了齿，似笑非笑地欲言又止。她心里很清楚，这个老家伙是美国中情局大特务，早就盯上张自明的科技公司，想获得中国最新研究的前沿军事技术情报。肖局长将她从美国调后来，目的明确，一来她对美国中情局获取情报的技术路线熟悉，二来用吴楚媚这个中情局都知底细的特工放在张自明身边，就是让中情局明白，中方早知道你想干什么了，不要打错算盘。 钟安妮的身世背景还不清楚，是毛思伟的私人秘书呢还是也具有中情局背景的铁工。楚媚计划在晚餐中对她做些了解，尽管这种了解不会有实质性的收获，但起码可以从她露出的信息中整理出一份报告，让局里安排在美国的同事去进一步核实。 服务员为每人上了一对大闸蟹，并且在每人餐具边摆上一套吃螃蟹的专用工具。 好大啊，每只蟹都有手掌大了。 毛斯伟看到这么好的蟹也笑嘻嘻的说：“每人一对啊，张总是一公两母的。” 钟安妮愣了，什么张总一公两母？没有啊？她不知道怎么翻译了。 肖捷知道这个老色鬼嘴里吐的是什么。楚媚反映也快，知道他说张总带她和肖捷来是两母。 张自明当然听得懂英语，知道那猫屎味的意思，不就是说他带了肖捷和吴楚媚两个女秘书吗？ “猫屎味先生真不愧是中国通，对双关语也有研究。”张自明想调侃老猫了。 “这？猫？”钟安妮正要启齿翻译，但是怎么是猫屎味呢？不是毛斯伟吗？她是台湾出身长大的，自然对汉语拼音的音标四声如何标注轻车熟路。什么“斯”与“屎”？这俩个音可不同，一个有卷舌，一个没有。那张自明虽然是南方人，但是在北京相当时间了，而且刚才很准确地发“史”这个音，将“史”和“卫”放在一起，就是“屎味”了。可是这个猫屎味是谁呀？她犹豫卡壳了。 毛斯伟看着钟安妮，也在等待她翻译。他估计这个译文是对他不利的。 肖捷把正要扒开的大闸蟹往餐盘里一丢，哈哈哈的仰头大笑起来，她才不管你毛斯伟看她这么不淑女呢。很快，她看到张自明对她眯了下眼睛，用眼神制止她，赶快收声。 还是楚媚敏捷，她对毛斯伟说：“张总说您是中国通，认得大闸蟹的公母。您知道大闸蟹的故事吗？” “哦，这大闸蟹还有故事？”毛斯伟好奇地看着吴楚媚。 吴楚媚点头说：“几千年前，中华民族的祖先已经在江南的陆地上定居栖息，从事捕捞水产和农垦耕作。由于长江三角区域地势低洼，雨量充沛，江湖河泊里经常冒出了许多爱朝亮光爬行的甲壳虫，双螯八足，形状凶恶。它们闯进稻田偷吃谷粒，还用犀利的螯伤人。先民吓得畏如虎狼，称这种虫为夹人虫，不等太阳落山，就早早关上大门。后来，中国的皇帝派水利工程师大禹到江南治水，他到阳澄湖带领民工开挖海口河道。晚上，工棚点起火堆照明，谁知火光引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夹人虫，一只只口吐泡沫象湖水汹涌而来。大家赶紧出来抵挡，工地上打了一场人虫大战。不多时，夹人虫吐出的泡沫，直把火堆熄灭，双方在黑暗中混战到公鸡啼鸣，夹人虫才纷纷退入水中。可是好多民工被夹伤，夹死，血肉淋漓，惨不忍睹。” 锺安妮边翻译边吐舌头，毛斯伟耸肩摇头地拌鬼脸，他被吸引了，看楚媚停顿便着急问：“后来呢？” 楚媚笑了，问毛斯伟：“还要继续听吗？” “当然当然，后来怎么成了佳肴呢？”毛斯伟让安妮赶紧翻译。安妮也被这故事吸引放下手中的大闸蟹。 楚媚开启小嘴款款道来：“大禹的一名卫士叫巴解，他想出一个奇妙的办法，叫民工在住所周边筑起土城，并在城边挖条很深的围沟，等天晚城上升起火堆，围沟里不断灌进沸腾的开水。夹人虫漫天遍野过来，到土城外纷纷跌入沸水沟里烫死。沟里虫的尸体越积越多，民工便钩起来，继续放开水等待下一批。烫死的夹人虫浑身通红，堆积如山，发出一股引人开胃的鲜美香味。” 楚媚笑着问大家：“你们闻一闻，大闸蟹的味道好吗？” 大家赶紧低头闻着盘子中那诱人的食物。张自明笑了，这个吴楚媚，真有手段，将大家引导得服帖无比，特别是那毛思伟，吸气声音动静特别大，好像这样才能将大闸蟹的鲜美味道吸入肺腑。 “后来呢？”这次是钟安妮忍不住了。 “巴解闻着香味后，好奇地取过一只细看，把甲壳掰开来，里面红澄澄一堆膏状东西，像熟透流油的咸鸭蛋蛋黄，一闻香味更浓。他想：这么好的味道，肉应该也能吃，便大胆地咬了一口。谁知牙齿轻轻嚼动，嘴里顿觉味道鲜透，比什么东西都好吃。巴解越吃越香，一下把一只夹人虫嚼到肚里，接连又吃一只。大家见他吃得津津有味，胆子大的民工也跟着吃起来。于是，民工们都随手俯捡而食，当地的百姓获悉后，也就纷纷捉拿夹人虫吃，又很快传遍四面八方。从此，先民们都不怕夹人虫了，而且成了家喻户晓的美食。大家为了感激敢为天下先的巴解，把他当成勇士崇敬，用解字下面加个虫字，称夹人虫为蟹，意思是巴解征服夹人虫，是天下第一食蟹人。那个闸字是因为在土城边安置了放开水的闸门，便让民工叫上了口，大闸蟹名字就是这样来的。巴城这个小城是为了纪念巴解而得名的。巴城出产的阳澄湖大闸蟹，久享盛誉，每年都要空运香港，是南方人最喜欢的食物。” 张自明很满意吴楚媚这一番介绍，借此机会向毛斯伟展示了中国博大精深的食文化。作为主人却不知道食物来历的尴尬，让毛斯伟觉得面子被这个知识面广的吴小姐轻轻地刮了一下。 第三十三章 钟安妮还在一边愣神，她可能想出点道道来了，也露出在张自明看来有点傻的微笑。 肖捷看到张总递眼神让她去跟毛斯伟喝酒，她举杯转身向旁边的毛斯伟说：“来，老毛先生，谁叫你起了这么一个伟人的姓氏，我们都不敢叫了。喝酒！” 毛斯伟对这种白酒的后劲不是特别清楚，一口一口的与肖捷干了起来。 一瓶茅台很快见底了。毛斯伟又让服务员上第二瓶。 这次毛斯伟非要与张总干一杯了，他说：“张，你如果不跟我喝了这杯酒，我就怀疑咱们是不是真正的好朋友啦。” 安妮翻译完对张总说：“您喝一半我替您喝一半。” 张总连这半杯酒也不愿意喝下，他对毛斯伟说：“猫先生，既然您这么喜欢喝茅台，这样吧，咱们每人各负责一瓶，喝完为止。怎样？” 安妮翻译后纳闷地看着张总，以为听错了。 “嗯？张，您会喝？”毛斯伟也糊涂了。 “这样，咱们五人每人一瓶。不过有个前提，我们中国人要喝的是庆功酒，猫先生将合约按照我们的意见签订后，咱们一醉方休。” “哦哦哦。”毛斯伟听完翻译后一时没有主张了。 钟安妮很聪明，知道这样呆着会将气氛搞僵。她赶快对张总说：“张总，我初次到北京，请您多关照。我喝了这杯酒，您随意。” 她一扬手就将杯中酒下肚了。看来混血儿的酒量大。 张总笑着对安妮说：“按照北京人的说法，我这样是不算大老爷们了。好，我喝这杯。” 肖捷看到张总这样一下把酒喝了，觉得惊奇，他从来没有喝过一整杯的啊。这个张总怎么对钟安妮特别好呢？是看她漂亮？张总不是那种人；是为了获得项目资金？好像他从来不作勉强的事情。他很有原则，从来不会为了私利占公司便宜，也不会让公司的事情赔上自己的身体或者自己的利益。这种“公私分明”的态度曾经让她觉得有些迂腐。 张自明自己也奇怪会答应喝了这一杯酒。 安妮看到张总只有跟她喝了一整杯，也觉得自己很有面子，她赶快再倒上酒对张总说：“我谢谢张总，这杯酒是感谢张总对我的信赖。” 她将这杯酒喝了后对张总说：“我以前在台湾时，看到许多人喝酒用冰块兑着酒喝，特别是他们用金门高粱酒兑冰块喝。我觉得挺好喝的不像今天这酒这么烈。” “金门高粱酒很好喝，我的中学同学在我回老家时曾经一起喝过。”张总接上安妮的话题。 “张总是阳西人？”钟安妮眼放异彩。 “我是海西人。”张总用家乡话说。 “哇，我们是老乡啊。我也是海西人啊。”钟安妮快乐的神采洋溢在脸上。 “你什么时候到age公司工作？”张总问她。 “我是在美国大学毕业后到age工作的。”安妮与张自明聊上了家乡话。 这边毛斯伟、肖捷、吴楚媚一头雾水朦胧千里，不知道他们侃什么。 “你是台湾人还是美国人？”张总问她。 钟安妮知道张总要问的不是哪儿出身的人，而是问她父母谁是洋人，不然怎么会出个混血儿？她笑答：“我爸爸是台湾人，妈妈是美国人。” “嗯，难怪你这么漂亮！”张总说。 “真的？”钟安妮开心死了。 “当然是真话，物种进化论的在你身上的实践证明。”张自明好像自言自语。 “张总，中国和美国如果在各方面都合作，是否在世界上无人匹敌？”钟安妮的问题太大，让张自明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不象这个年纪的女孩。 “那当然了，如果我们在投资科学城项目的合作上取得成功，肯定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研究机构。” 毛斯伟那边不开心了，他叽呖呱啦stop、stop喊了几声说：“张，你看上我的钟小姐啦？” 肖捷和楚媚看毛斯伟的表情感到十分滑稽，在一边笑了起来。特别是肖捷为张自明翻译后哈哈声无所顾忌，让毛斯伟更觉得张总与钟安妮好上了。他是否感到赔了夫人又折兵？ 钟安妮看毛斯伟着急样也笑起来，对毛思伟说：“我和张总是老乡啊。” 这下连肖捷与楚媚都吃惊了。这个世界这么小？ 钟安妮说：“我爸爸是海西祖籍人，我妈妈是美国人。台湾大部分人的祖先都是从海西过去。台湾许多高层都是海西人的。台湾南部人的口音是海西腔。张总老家在海西，我听了他的口音很亲切，跟我爸爸一样，所以我们刚才认了个乡亲。真奇怪，怎么这么巧了。我舅妈也在鹭岛生活过，那儿离海西很近，我这次也要去看看她。” “嗯？你舅妈在鹭岛生活过？”张自明精神一振。 “是啊，我舅舅也在鹭岛大学读书过。” “你舅舅？”张自明这下头大了，眼睛紧盯着安妮。 “怎么了？我舅舅在鹭岛读书时认识了我舅妈。” 安妮爽快的语言节奏忽然慢了下来。她神色黯然不说话了。 张自明越来越觉得心脏跳得快了起来，他不敢相信这个安妮可能是小草的外甥女。她怎么会是这种家庭呢？妈妈是美国人嫁了个中国人，舅舅是美国人娶了个中国人，这从中美两个大家庭来说是姑换嫂啊！ 张自明忍不住继续问：“你舅妈在美国？” “现在回到中国了，她目前在北京。” “在北京？你舅舅也一起来吗？”这个张自明刨根问底。 “我舅舅已经不在人间了。”钟安妮低垂着眼睛，轻轻地回答。 “对不起，安妮，我触动了你的心事。咱们不说不愉快的事情了。来，我们初次见面再喝一杯。”张总与安妮又喝了一杯。 肖捷眼睛可是盯着张自明好久了，以前知道他是阳西人，但是从来没有听他张口说这鸟语啊。这个张总可从来没有这样专注的看女人过的，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肖捷。这个混血儿就算天仙，你张总也得兼顾一下公司形象或者我们同来的人，真没面子！今天他好像失态了，怎么能够看安妮看得让旁人觉得过头呢？ 楚媚也在思索。这个张总仪表堂堂，从来对她们公司的女士小姐不正眼看过三秒，今天他居然可以看安妮这么久而不顾礼节。是否想到谁啦？楚媚来公司之前研究过情报局提供的资料，张总现在一人在北京，离异，有个男孩。不知道何因，公司里没有人见过他太太，都说他太太好像不喜欢来北京。 毛斯伟被凉在一旁发呆。这个今晚饭局的主人已经成为配角跑龙套了。他刚才喝了不少酒，现在估计开始有反映了。他瞪着充满红血丝的蓝眼睛直愣愣的一会儿看肖捷，一会儿看楚媚，又一会儿看安妮。这些靓女在他眼前是否已经模糊了？或者这些天仙哪个最美他在评分？ 张自明对钟安妮的态度悄悄的在转变。 他看她那混血儿脸庞时的眼光是那么亲切，他想从她的脸上找寻她舅舅的痕迹。虽然他不知道他舅舅长得怎么样，可是心里想，那能够获得小草芳心的男人一定是无与伦比的潘安或是什么俊俏王子。要不像小强？ 肖捷心里酸酸的，这个张总啊，你怎么不对我也这样呢？我为了你能够工作好，没少在办公室加班整理文件打字誊印。而且，你不喜欢专职司机我就经常为你接机和送客人。当然，客人也喜欢我送，还不是因为我是女司机？对你的要求和指示我是百依百顺，你去哪找这样的女秘书？ 让张总痴迷的女人就是这种混血儿？哼！为了这混血儿你张总可以冷落我们，以前皇帝为了博得妃子一笑让军队跑上跑下，现在你张总把我当什么了？ 好好的在公司上班下班过好日子是林大姐说的啊，我就是按照林大姐的要求与张总配合，可是怎么说换就换把我调到公司内部网站？这样怎么能与张总朝夕相处换取他的认可？这林大姐怎么也不阻止张总的提议，不过，那林大姐也只是个董事，与张总董事长兼总裁比影响力是差点。她不知道张自明是这家公司的大老板，只不过张自明为人低调，对外都是说公司是几个股东合作的。 她越来越气愤，对这个张总的心思捉摸不定而气恼。 张自明要确认小草是否是安妮的舅妈，他问她：“你舅妈在北京住什么地方？” 安妮迷惑的看了一眼张总，他这么大胆地问这种事。她说：“好像在机场附近的一个叫什么鎏星花园的别墅。” 张总点头自言自语，“看来是小草了。” 桌上几个人都察觉他神不附体了。 那毛斯伟已经差不多了，他醉眼朦胧的看着肖捷，想伸手去握她，嘴巴咋啦咋啦的好像是评酒师。他对肖捷说：“他们说话真投机，咱们喝酒。” “好，咱们喝！”肖捷将手缩回，借故拿酒杯。她一饮而尽也想借酒浇愁。 楚媚静静地看两对人说话喝酒，她对这个肖捷不很了解，只知道她以前对张总的工作十分敬业，在她交接后上岗前曾听总裁办主任说肖捷的性格让张总有点皱眉头，提醒楚媚在公司上班时间要改变这种大大咧咧的脾气。楚媚知道肖捷想追求张自明，被张自明知道后又恰巧肖局长安排她到张自明身边负责安全工作而将肖捷换掉。如果肖捷不要这么大大咧咧的心直口快将此事告诉张总，就在一边看他如何发展，让距离和时间来征服他，说不定还有可能。 楚媚同情肖捷，作为母亲没有将孩子留在身边施于母爱，作为妻子失去丈夫孤零零一人寂寞无聊。楚媚想，作为女人，要是连孩子和丈夫这种基本的亲情都没有了，那你即使有再多的财富也是空虚的。 楚媚对张子明与钟安妮的一种似乎有什么联系的事情特别注意，她从情报局对张子明的邮件往来审查中发现，他与一个女性美籍华人有较多的联系。不过那些信件都是比较正常的，还没有发现他们之间已经超出一般朋友的关系。如果钟安妮确实是那美籍华人的外甥，而又是毛思伟的秘书，那就必须彻底调查她的背景。情报工作容不得丝毫疏忽，特别是对这个张自明的目前身上掌握十分重要科技价值的研究人员，就不得不小心谨慎。 张自明看毛斯伟两眼发直，舌头僵硬口齿不清，知道喝得差不多了，就提醒说：“猫先生，喝高了吧？回去再练练。待下次我们再比试比试？”自己那点酒量也好意思跟人比试？他心里发笑。 他突然想，还让他猫屎味有下次？嗯，应该将他给换掉。age公司还算是家世界知名的大公司，为了以后配合自己的项目公司上市，有这种美国大公司背景的股东是个优势。但是猫屎味太老道，对张子明的合作方案老是更改，他为什么对科技城的研发成果特别关注，而且提出的条件又是要首先经过他们选择，才能将科研成果公开。就这一条让张自明十分不满，他几次要放弃与毛思伟的接触。 他觉得要对不起猫屎味了，尽管老猫在项目融资方案一再提高门槛使张总觉得这家伙是老狐狸，但是对促进该项目的成功落地，他还是出了大力气的。老猫的策略实际是跑马圈地，将这种具有一定垄断性的项目划到自己美国公司旗下，对阻止其它外国公司的进入有着战略意义。 他要通过钟安妮将这种意见传达给age高层。 他熟悉谈判的技巧，也深晓为了维护自己利益达到目的，有时候要牺牲对方谈判对手动摇他们决策层的判断力。这双方的谈判桌上也是刀光剑影血肉飞溅的残酷。 他下决心要铲掉猫屎味。 第二天上午，谈判在张自明公司会议室继续。张自明换了个人似的，一开始就对毛思伟说，“今天是我们双方最后一次谈判，如果美国age公司无法按照我们提出的谈判思路继续走下去，那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毛先生，我们将暂停与贵公司的接触，待双方都回去商量后再考虑是否进行下一阶段的谈判。” 毛思伟听了钟安妮翻译后，整个人陷入沉思。他毕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牌谈判人员，任何突发事件都不会干扰或影响他的正常举动。他慢慢地说：“很遗憾听到张先生的这一番话，我们双方经过几个月的商量，已经向目标走近了许多。如果我们双方再继续本着诚意相互协商和相互退让的态度，我相信我们昨天喝的就是庆功酒了。” 张自明听毛思伟说的意思是双方原来并没有诚意或者没有退让，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他立即反驳道：“猫先生的话我无法认可，你说我们双方缺少诚意，我倒是认为猫先生得寸进尺。你想，我们刚开始接触谈判是考虑贵公司参股我的正通食品公司，对米糠项目进行深度开发，并健全在中国的销售网络，加强广告宣传力度，是完全从正通食品公司的角度出发。后来你知道我将从你们入股的资金中用于我在家乡的科技城项目，便提出也持股这个科技城项目。因此我们在整个谈判中走了一个弯路，你是将参股科技城作为先决条件，而我的本意是扩张正通食品公司业务，这样一来，我们双方对谈判目标发生了重大分歧。这个也是我们谈不下去的原因之一。” 毛思伟知道这个张自明先生是个强硬的私企老板，他不知道张自明在家乡的科技城项目土地遇到困难，暂时无法投入开发建设。他想从张自明急需资金的心理弱点切入，把科技城项目拿到手，现在这个张自明釜底抽薪将终止谈判，这对毛思伟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事实，他怎么向美国汇报，他知道美国中情局醉翁之意在得到科技城的股权，要求毛思伟不管任何代价获得这个项目的股权，以便获取有关科技情报。 毛思伟满脸堆笑地说：“张先生可能误解了我的好意，我们决定参股科技城项目完全是为了扶持贵公司的新项目。对科技领域来说，我们美国具有无比先进的研究手段和科技人才，我们参股科技城项目将有助于贵公司的人才交流，也可以开展双方的技术情报互通，使贵公司的科技研究达到世界先进水平。” 钟安妮翻译后接着说：“张总，请恕我插嘴说一句话，我们对贵公司的超前理念表示欣赏，我也对贵公司在张总带领下发展迅速表示钦佩，我很希望能够加盟这个大家庭，为张先生为我的祖国尽力。” 张自明对钟安妮这一番表态很吃惊，这个混血儿怎么一夜之间变成我的朋友，要为我出力？ 他对安妮说：“你昨晚的酒还没有退？” 安妮不解，用眼光询问吴楚媚。楚媚笑着说：“你成为中国人了。” 毛思伟也瞪着眼看着两美女，搞不清楚她们之间说了什么话。肖捷又笑了起来，对毛思伟说：“钟小姐愿意加入中国籍，为中华民族作贡献。” 毛思伟放心地笑了笑，说：“我也要为中华民族作贡献，你跟张总说，我愿意重新考虑我们的条件。” 张自明笑了他说：“猫先生可以慢慢考虑，我们双方从今天开始，休会一个月。” “不不不，我愿意跟张总一起商量我们双方之间的分歧，尽快地达成初步意向。”毛思伟觉得张自明要将谈判大门关上了。 钟安妮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张自明和毛思伟，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张自明站起来，耸了耸肩表示无法再谈下去了。 毛思伟坐在椅子上不愿起来，他无法理解今天张自明的态度怎么来了个180度的转弯，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只有他毛思伟可以主导谈判进程和提出条件。这个奇怪的张自明，是否被欧盟的什么橄榄枝所迷惑？ 钟安妮被张自明叫到一边，张自明对她说：“你回去告诉你的公司头儿，我不喜欢与这个猫先生谈判。”说完扭头就走。 钟安妮跟着张自明走到门口，轻声叫了声：“香蕉树先生。我舅妈向您问好！” 这张自明如沐浴甘露，吃惊地回头盯着安妮微笑的透着善意的脸，他问她：“你是？” 第三十四章 中国南北向最长的高速公路“同三线”，从最北的黑龙江省的同江到最南的海南省三亚，横贯阳西省。在海西镇附近有个出口，车行不到5公里，就到达南宋末代皇帝跳海自尽的地方赵镇。当年在金兵的追击下，南宋大军兵败如山倒，一溃千里。后来南宋朝廷的遗老遗少隐姓埋名定居赤湖镇，按照原来汴京模样缩小了规模建成了赵家堡。这个小城浓缩了中国唐宋时代的建筑风格，建有外城和内城。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北门还建有瓮城，放进敌人瓮里捉鳖消灭。这些后代改名换姓蛰伏下来，过着百姓的日子。 海西县在阳西省是个大县，土地面积大，海岸线是阳西地区最长的，海滩砂子呈雪白色，是生产玻璃的最佳原料。这个赵家堡建在海西镇的丘林坡地，非常适合作为城镇建设用地。南宋人很有眼光，将末代皇宫建在丘林地四面环山的山坳里。靠东面约三公里，就是海湾，这个海湾有20公里，属深水外海，自然水体大，风大浪急，战船是无法在此登陆的，因而现在也没有水体养殖业，也未规划旅游度假项目，还是一片原始的荒山海滩。 张自明心里有个秘密，他要在这毁灭王朝的遗址上建设自己的一片新天地，一个新王朝。在这里建设一个科学城，与赵家堡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一个是几百年前的历史痕迹，一个将是最现代化的高新技术科学城。一个浓缩历史，一个制造未来。他希望这里成为中国南方的硅谷。 海西县长是学宏观经济出身，对一些大型项目具有战略眼光。他听说有个民营企业家想到海西投资建设科学城，首先表示十分欢迎，但是也担心把高新技术科研基地建在远离城市远离教育科技人员集中的地方，是否能够得到真正发展。他让科委主任核实这件事情。 张自明得到这个信息后，通过科委主任告诉县长：我对这个科学城的选择余地很大，如果你们觉得我是在作秀，我可以到其它地方去。 实际上，张自明已经将科学城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准备好了，交给科委主任带走。 县长连夜看完可研报告，心情激动。他从报告里看到了海西的未来，看到他大有作为的前途。而张自明要求并不高，只要按照现有的征地标准划出10000亩山地，另外在这块地的周边1000米，不要再新建其它用途的项目，至于征地费用没有要求减免。 这个科学城的主体建筑是一个直径1000米，比法国建筑师保罗•；安德鲁设计的长220米、宽150米、高49米大圆顶建筑的北京中国国家歌剧院还大。科学城从空中看，好像一个大钻石摆在海边。无数道太阳折射光束从建筑物圆顶的蜂巢状结构五边型玻璃反射到四面八方。 电影007中经常出现的科技城也没有这个巨型水仙花瓣来得震撼，张自明就是要打造一个举世无双的巨无霸，他的脑海里一直萌发出要做就做第一的念头。好像一句广告词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他的作品就是更好的，是比他人好的。说他满足自己虚荣心也罢，说他给自己定位是中国的比尔•；盖兹也罢，他都无所谓，只要这个作品能体现中华民族的伟大，没有遗憾的就行。 圆顶建筑物分别由一个中心，周边五个圆顶建筑组成，内部之间相互衔接。这六个建筑群体中间那个最大，像大花芯的巨大主体用红色玻璃覆盖，旁边五个镶嵌黄色玻璃的附属建筑构成了一朵硕大无比的水仙花瓣。建筑群周边是漫山遍野的青松翠柏。张自明想，这个巨型花瓣建成以后，白天天气晴朗时航班经过上空，许多乘客将被海边这个奇观吸引，乘务员在经过这里时会像报告经过长江黄河一样，介绍这里的景观。 这个集高新技术为一体的建筑物涵盖了当今世界所有可以涉及的学科。从早晨到傍晚，太阳从各种角度将热量泼向科学城，建筑物顶盖的所有玻璃都是太阳能采集装置，它们将太阳能收集后在中央控制器的自动操作下进行发电或制冷，保证科学城里的恒温状态。这种类似玻璃的顶盖实际是一种薄膜，采用生物膜技术将光源转化为电能。沿着花瓣屋顶铺设的避雷线，可以接受储存雷电巨大能量，同时可用于接收从太空来的无线电波，搜索天外来客信息。 张自明计划在别墅区西北角一个白色如北方四合院的建筑物旁边，整理出一块约5亩的菜园子，这是张自明农民本色的体现。那地里种植着一些玉米、番薯、槟榔芋、四季豆等等蔬菜，这些品种用工少，而且好吃。他经常从外面引进一些优良品种更换，特别是玉米品种换了好几次。他对玉米有种特殊的感情，因为当年知青媛媛和蓁蓁喜欢吃玉米，如果让他用玉米当早餐，他可以天天早上就着稀饭吃两根嫩玉米。 现在，这些梦想遇到阻碍，一是海西县将要升级为地级市，原来与县政府签的投资意向书被暂时挂起来，二是与美国age公司的谈判陷入僵局，张自明无法满足毛思伟的要求，将所有成果经美国人首先选择。他现在十分烦躁，如果努力的结果是融资出现问题，那他的科研计划将受到严重打击，甚至面临暂时停顿的局面。 他想出去走走，恰巧在阳西省城工作的大学同学希望张自明来一趟，他们计划约省城的同学们聚会，特别是有些同学比较成功了，听说那些早出道的男同学身价上亿元的也有一俩个了。他们都听说张自明最近发展得很好，而且经常支持家乡一些重大项目，特别是山区土楼发展成为远近闻名的旅游景点，同学们都想见见他，以前张自明搞米糠项目时，这些同学还帮过不少忙，他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工作。 张自明也想自己一个人省城走走放松放松，他悄悄地买了往返机票，只告诉秘书吴楚媚自己这两天要休息，不要找他。 飞机降落在省城机场后，张自明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取了行李走出候机楼。一个身穿黑色唐装理着平头戴墨镜的中年男子也跟在他后面往外走，他嫌张自明走得慢，想超过，但是前面出口处服务员要核对张自明的行李牌，一下停了下来。中年男子来不及站住便被张自明的拉杆行李箱绊了一个趔趄，他的动作也大了些，旁边人都朝他看了，他觉得自己好没有面子好尴尬。本来自己走的挺胸收腹感觉良好。他从墨镜往外看，不少人朝他张望，他心里想这些人肯定在猜想他是什么人，这么有形有身份。这么一绊将他的形象破坏了，他心里冒火想骂出声，但又觉得一旦口出秽语自己的形象就立马遭到损害，他强压怒火只是狠狠地盯了张自明一眼，可是隔着墨镜张自明和其他人根本看不见他眼睛在干嘛，起不到作用，不过人们可以猜测到他此时处在恼火的状态。 张自明回头朝他笑了笑道歉说：“对不起。” 中年男子根本就不想答理这个让他出洋相的人，他觉得这个挡道的人那种笑是对他的不尊，肯定是嘲笑他绊了一跤的，这人太可恶，还敢笑我。他用鼻子哼了一声，连说话都觉得抬举了这个不知好歹的人。 张自明自己反而觉得内疚，都是自己的错误造成这个有模样的先生走路不畅，他心里那种宁让人负的心理又冒出来。他让在一边请这位先生先走，中年男子的头昂得过了点，好像要往后倒了，不知道是否用这种方式在洗刷刚才的失误。接飞机的人挤满了门口，几个都是穿体恤的男子其中一个走向前将中年男子的手提袋接过来，让过他跟着走向停在外面的一辆奔驰600轿车。 张自明似乎在有意谦让，远远的看着这个男子上了奔驰车，随从讨好地关上车门，还刻意回头朝张自明斜了一眼。他们在外面都看到主子被张自明拉杆箱绊了一跤的画面，他们大概觉得这个出场亮相有点倒霉，这个时候应该挽回点面子，只有这辆大奔驰车能够给他们体面地结束这幕亮相。 张自明入住省城南江酒店后，便到酒店外面走走，旁边是省城江滨幼儿园。他在门口转悠，透过铁栏杆看着那些天真无暇的孩童嬉笑打闹，仿佛又回到孩提时代。他对自己小时候只能上山捉小鸟的情景感到自豪，他觉得自己没有被关在这种大铁笼里真是庆幸万分。山区的孩子都是放羊似的自由懒散，没有学龄前教育没有大人管教，自己会随着气候变化找到许多娱乐。小女孩喜欢鲜花蝴蝶的，男孩喜欢采摘野果或下到小溪里摸鱼。 大概他的行踪有些怪异，幼儿园门房值班的保安一直对他监视。保安看他脸上变换表情，有时眼睛盯着一个目标不动露出发呆的样子，有时又龇牙咧嘴露出顽皮的笑容。那个保安越看越觉得这个人有问题，不是神经病就是图谋不轨。北京不是曾经发生神经病人持刀砍伤幼儿园儿童的流血事件吗？他认为要在事情发生之前挺身而出制止这个人下一步行动，他觉得自己立功的时候到来了。 保安沿着围墙边悄悄接近张自明。张自明正沉浸在美好的儿童期间回忆中，根本没有察觉危险正在接近自己，也没有想到保安会来个恶狼扑食将他掀翻。张自明被保安的膝盖压住腰，双手被反扭住，疼得他大叫：“干什么？” 保安从腰间取出微型手机式电棍，将开关摁住，点击张自明脖子。上万伏高压电一下子将张自明击昏，直接进入梦幻境界去回忆幸福的童年了。 幼儿园大门口有一男一女的儿童正在玩耍，这一幕动作片电视中才能看到的镜头让他们清清楚楚地目睹了。他们大叫“老师！这里有坏蛋。”他们认为保安是幼儿园的叔叔是自己人，那个坏蛋站在大门外手抓着栏杆肯定是想将来欺负我们，一定是叔叔将坏蛋抓起来了。 保安在儿童的称赞声中沾沾自喜起来，他心中渐渐升起一种自豪感荣誉感，我为孩子们立功了，他们从小就会得到我这个英雄榜样的教育。 张自明躺在地上，门口围观的人群渐渐围拢过来，大门里面是老师儿童，外面是过路行人。怎么办？保安将张自明击昏后，才感到事情复杂了。这个中年男子并没有出格的举动，连举手投足都是那么平和，要指控他具有攻击性都难找到证据。保安刚才得意的情绪一下子没了，他有些慌乱地将张自明拖进保安室，给派出所打电话，急匆匆地报警说一个中年男子在幼儿园门口准备翻墙进入时被他拉下来头朝地昏迷过去了。 派出所警官到达幼儿园时，张自明还在昏迷中。警官与保安因工作关系平时常有来往，听了他对事情经过的解释，认为他的举动过分了些。现在责备已经太晚了，如何收拾残局才是正事。 第三十五章 警官在张自明身上寻找证件，发现此人除了一些零钱和一台手机，没有任何证件说明是何方人士。来路不明的人当然可以盘查，也可以在遇到阻挠问讯时采取强制措施，这个念头给警官一点启发。他对保安交待，等他醒来后拷住询问，要他承认自己想进入幼儿园，被保安发现采取阻止行动时反抗遭到电击。 警官用张自明的手机往自己手机打电话，发现这个号码是个神州行手机，在任何地方都能购买，不需要身份证登记。 这时张自明渐渐苏醒，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觉得脖子有些疼，想用手摸，但一只手被拷在桌子腿上，另一只手由于倒地时受伤，也不能自如。 保安和警官看见他醒了，就坐到他身边，开始询问。 “你的姓名，身份证号码，从哪里来，刚才干什么了？” 张自明一脸迷惑和无辜，反问：“你们干什么？为什么铐住我，先将手铐打开。” “你回答问题后再打开。”保安提高声音训斥。 张自明这时才知道遇到了不懂法规的保安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赶紧出去好。他态度温顺地说：“我叫张自明，是个科技工作者，在一家民营企业工作。今天出差到这顺便来这个儿童时代的幼儿园看看。身份证在酒店，你们可以打电话问酒店总台。” 警官听了他的陈述后，便对他说：“我们核实一下，如果真实，你就可以走。” 保安听说核实后放人，有点担心自己刚才的过急举动造成不利后果，便趁警官到隔壁房间打电话的机会，将张自明扶起来，对他说： “你刚才是否想进入幼儿园？我看你爬墙才把你拉下来，你自己站不稳才昏迷了。” 张自明莫名其妙地说：“我哪里要爬墙进入幼儿园？” “你抓住大门栏杆不是要爬上？” “谁要进去？就是抓住大门能表明什么？”张自明有些恼怒。 “你承认想要进去我就给你开手铐。” 张自明真的急了，朝保安大声说：“你要是不打开，我就不走了，看你怎么办？” 他想到西游记里一段章节。唐僧被金鼻白毛老鼠精捉住要成亲，孙悟空打入洞内发现里面供养着一个大金字牌，牌上写着“尊父李天王之位”，略次些儿写着“尊兄哪吒三太子位”。于是大圣执着这牌位香炉，将身一纵告上天庭。玉帝看了，宣太白金星领旨到云楼宫宣托塔李天王见驾。李天王见孙悟空告刁状大怒，叫手下把行者捆了。哪吒三太子劝道：“父王忘了，那女儿原是个妖精，三百年前成怪，在灵山偷食了如来的香花宝烛，如来差我父子天兵，将他拿住。如来当时饶了他性命。积此恩念，拜父王为父，拜孩儿为兄，在下方供设牌位，侍奉香火。”天王省悟，放下宝塔，便亲手来解行者。行者就放起刁来道： “那个敢解我！要便连绳儿抬去见驾，老孙的官司才赢！”慌得天王手软，太子无言，众家将委委而退。那大圣打滚撒赖，只要天王去见驾。天王无计可施，哀求金星说个方便。孙悟空看金星老人家面皮，还教天王自己来解。天王才敢向前，解了缚。 张自明此时一个顽皮念头一闪，要与这无知莽撞的保安玩一会儿。 警官回到屋里，对保安示意放了。张自明此时坐在地板伸了伸腰说，“不行，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铐了我，又用电棍击昏我，没有说法就这么算了，不行！” 警官听了问：“那你要怎么样？”他还没有遇到这种事，有些恼火。人们都是巴不得赶紧离开是非之地，这家伙怎么耍起脾气来。 张自明说：“你们写个检讨就行了。” 警官一听，觉得这人有些不知好歹。他低声嘲笑说：“你是谁？不要讨苦头吃。” “我是谁你知道就后悔了，赶快去写检讨。” “好啊！看来你是想和我过招了，不见我的手段不知趣。” “你要怎样？现在是法制社会，任何违法的事情都有人管。”张自明注视着警官，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他心里的想法。 警官心里稍许波动了一下，假如这家伙确实有来头，自己会遇到麻烦吗？从目前这个事情中，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人有违反治安管理条例的地方。那么怎样找出他的问题呢？警官从事治安管理工作已经十几年了，在这方面还是有着丰富的经验。尽管现在出台的最新法规严格规定了处罚条款，但是只要认定此人袭警，就可以采取临时拘留的方法给予处罚。 警官想好了，蹲到张自明前面，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朝他脸上长长地吹了一口烟。挑衅地问：“你是何方人士，敢口出狂言？” “我是中国公民，受国家法律保护，你的做法已经侵害了我的权益。如果你对自己刚才的做法表示歉意，我可以考虑不对你投诉。”张自明对警官刚才的举动十分愤怒，但是还是不想让他走的太远，只要警官示弱就行了。 事情的发展没有往张自明安排的方向走，警官站起来，对保安示意了一眼，然后朝张自明轻蔑地一笑：“要我给你检讨，你就老老实实等着做梦吧。你刚才用脚踢我，阻止我询问你，已经有袭警的嫌疑，违反治安管理法规了。你先在这安静考虑一会儿吧。” 保安脸上露出讥讽的微笑，对张自明点点头说：“怎么样，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刚才对警察动手，我也看见了。” 两人一同走出房间，将门锁上，到隔壁房间喝茶去了。 张自明躺在地上，自嘲龙游浅滩遭虾戏了。他咬咬牙，决心将事情闹大。他用劲咬住镶在左侧后排的智牙10秒钟，激活蓝牙遥控系统，开始接通卫星定位线路，然后闭上眼睛进行思考，使用脑电波控制装置处理自己的想法，将这些思维指令通过蓝牙系统传输。这时远在基地的计算机开始接受他的指令，并对这些指令进行甄别计算，然后将密码开启。张自明想着电话号码，拨通该市114查号台，指令语音系统工作，找到该省电视台的新闻线索信息接受台，并发出信号：在南江派出所，一名警察和保安正在殴打民工，不久前发生的大学生被警察殴打致死的事情可能会在本市发生。 接着，张自明又发出信号给110报警：省电视台在现场采访时遭到警察拘留。请公安局速派督察大队前往解决。 然后，张自明将信号发回战略情报局指挥中心，将自己的gps卫星定位芯片密码输入，告知方位和遇到麻烦，并要求紧急救援。 不到10分钟，门外传来动静，一个甜美的标准普通话口音的女声问：“这里有人吗？” 张自明马上大喊：“救人啊！”并且将拷着的桌子弄得响声很大。 很快，有人走到窗前，向里面探望。张自明看到窗前有人影晃动，就喊起来：“快来人哪！警察随便拷人啦。” 窗外一个男声问：“你是谁？在哪？看不见你啊。” “我被拷在桌腿了，站不起来。” 窗外响起保安的声音：“你们干什么？” “我们是省电视台新闻部记者，来采访这里的事情。”女记者回答并将记者证拿给走出来的警官看。 “谁让你们来采访？我们没有接到上级的指示。”警官回答并瞄了一眼记者证，上面写着陈小微。 “有人打电话说这儿有警察与民工发生冲突事件，我们就赶来采访。” “谁报假案？这是犯法的事。”警官提高声音说。 “房间里面是谁？怎么喊救命？”记者朝窗里探望，还是看不见人。 “里面是一个准备骚扰幼儿园的人。” “我被他们打昏了，根本没有骚扰的事情。”张自明大喊。 “能让我们进去了解情况吗？”那个女声问。 “不行，这个人有暴力倾向。为了你们的安全，不能进去。”警官坚决给予拒绝。 “谁有暴力倾向？是他们采用暴力对付我。”张自明继续大喊大叫。 “喂，你是谁，为什么关在屋里？”男记者将话筒伸进窗口，扛起摄像机准备采访。 “不准采访！”保安用手将摄像机推开。 男记者扛着摄像机正往窗口探，脚跟踮起重心不稳，被保安一推差点摔倒。他回过头朝保安瞪了一眼：“你怎么动手推人？这机器很贵的，坏了我们陪不起。” 保安看了警官一眼，得到肯定的态度，便继续将记者拖离窗口。 男记者心里升起无名火，这个保安也太没素质了，推推搡搡的根本没有把我这无冕之王看在眼里。他压住怒火对保安说：“你不要影响我工作。” 保安根本不在乎记者，他有警官作后盾，而且认为他这是维护法律的权威，不能让记者随意采访也是经过警官的同意。 保安继续将男记者往幼儿园大门外推，气势汹汹地说：“我们没有接到采访的通知，你们出去。” 男记者这下火了，他少年时代练过武术，三五个人根本近不了身，现在摄像机扛在身上不能施展拳脚，否则按照他的脾气，早就一腿横扫过去了。他对保安警告：“你再推我，损坏摄像机我可不饶你。” 保安此时也神气起来，他要在警官面前表现一下。他知道这件事情由他引起，必须给警官一个交待，这个交待简单说就是平息事情，将记者轰出去，才能脱身处理那个还被拷着的“歹徒”。他已经将张自明视为“歹徒”了，要不是这小子耍赖不离开派出所，哪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陈小微看到这个情况便上去阻止保安，她客气地劝保安：“请注意不要破坏摄像机。我们采访是正当的，是电视台新闻部领导派我们来的。你可以打电话到电视台向我们的领导了解。” 保安被陈小微拉住袖子，他这时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他猛地往上一甩陈小微的手，没想到用劲过大，顺着手势碰到陈小微的下巴。这下坏了，陈小微那细皮嫩肉的怎么经得起这样猛击，估计牙床受到挫伤，鲜血从嘴里流了出来。陈小微自参加工作以来，从来没有受到这种委屈，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男记者看到这状况，也被彻底激怒了。他将摄像机提在手里，腾出另一手一把抓住保安的衣领，低声吼道：“你小子打人，也不看对象，这是谁？是你能打得了的吗？” 保安被男记者抓着领口喘不过气来，脸涨得通红朝警官求救。 警官本来不想得罪记者，他也知道这班记者不好惹，敢于将公安的一些违纪事件披露出去。他走过去对保安说：“你不小心碰到记者，道歉一下就行了” 男记者可不答应：“不行，这么便宜就算了？” 陈小微正在用纸巾擦嘴上的血，听男记者这么说，觉得还是原谅保安，只要同意他们采访屋里的人。她说：“算了，不用道歉。我们只要进去采访屋里的人就行了。” 这下可难倒警官了，屋里的人存心要与警官作对，没有媒体在就敢与他斗嘴，现在还不乘机信口雌黄。他得坚决抵制这事，否则自身难保。他对陈小微说：“对不起，我们因为治安管理工作规定，暂时不能同意你们进去采访，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里面的人到底是否有精神病也不敢保证。” “我没有精神病，他们倒是有神经病。他们用电棍击昏我，又将我铐在桌子下，你们快来救我，要不然我被他们打死了。”张自明在里面又大喊大叫起来。 “你看，里面的人没有精神病。还是赶快让我们进去，要不然你放了那人，否则今天这事情怎么了解？”陈小微对警官说，话语中透出一种压力。 警官注视着陈小微眼睛。现在他觉得看轻了这位陈小微了，她不仅漂亮，而且智慧。大眼睛厚嘴唇都带水，湿漉漉的极具性感。南方人特有的略塌的鼻梁，鼻尖恰到好处地跷起来，给人的感觉是清纯调皮无所畏惧。 “怎么样？警察同志，我们这是在工作，为了贯彻上个月省政法委加强舆论监督依法办案的精神，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完成采访任务。”陈小微也对视警官，严肃地对说。 警官骑虎难下了。放人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让人在询问中顶撞过。不放吧，记者咄咄逼人，就是放了那人对自己也没有好处，那人肯定会向记者投诉自己刚才的作为，这简直就是毁了他的前途。他知道最近局里正在强调依法办事，严肃纪律，对一些违法乱纪的案件准备挑选一个作为典型进行处理，自己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记者同志，你赶快叫他们放了我，我出去对你们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张自明唯恐天下不乱在里面大声说着。 保安这时也不知所措，他知道警官遇到对手了，以往盛气凌人的做派无踪影，可是要这位警官低头认错，那也是难上青天。只能自己承担责任了，保住警官才能保护自己。他垂头丧气讨好地对男记者说：“对不起记者，我刚才不是故意推你的，也不是有意碰到这位陈记者，我向你们道歉。” 张自明在屋里听到保安的话，心里直想笑，他要让这个保安多吃一点苦头多接受一些教训。他大喊：“这个保安如果刚才就对我道歉，也不会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了，他心里根本没有法律意识，他在打发你们。记者同志，你们可要为民工做主啊。我是一个农民根本就不敢与他们作对。”张自明巴不得将事情闹大。 警官和保安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矛盾，放了不是不放也不是，这个烫手红薯怎样才能脱手呢？ 第三十六章 陈小微意识到这里面的新闻价值。这个被关在里面的人一定有被保安和警官欺负的事情，而且警官拷人的法律依据可能不足，所以才会让警官这么难下决心放了这个人。如果没有什么大事，为什么不能放人呢？肯定有事，不然这个被关的人不会条理清晰地向他们投诉保安和警官刚才的所作所为。她坚定了采访里面那人的决心，她走到窗前，对里面说：“这位先生，你告诉我们刚才发生的事情。” 张自明在里面说：“我刚才到幼儿园门口观看里面的儿童游戏，被保安用电棍击昏，现在被他们拷在桌子下，很难受。我向他们解释了自己的身份和联系地址，他们不相信，那个警察还用烟熏我。” 警官听张自明说的这些基本事实，有些扛不住了，上前对陈小微说：“他胡说！谁用烟熏他了？” “你要对自己的话负责任。”警官又朝窗里大声说。 陈小微正色对警官说：“你要是没有对他怎么样，他能喊冤枉？” 警官容忍不了这个年轻女记者的追问，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对手，况且今天这事情实在有点窝囊。没有碰那男子一下，只不过找点拘留他的依据戏弄了他一会儿，换来被电视台记者紧追不舍的询问。罢了，就是将这两记者轰出去，也不至于怎么样吧。 警官态度坚决起来，对陈小微说：“今天对不起你们了，有关采访的程序请你们向市局政治部申请，我无权接受采访。” “今天不是就重大事件专门采访公安局，而是对突发的新闻进行报道。我们对今天的拘留事件只想了解些情况。你只要将被拷着的那人放出来，我们直接采访他就行了。你们也可以在现场一起听他的解释，如果他说的不真实，你们也可以当场反驳他。”陈小微也坚持自己意见。 放出去？那还不是给我找问题。警官心里想着，嘴上说：“这个问题需请示派出所领导，我等他回来马上办理。你们可以先回去，待结果出来我打电话给你们。” 想先打发我们离开，这不是让他们对被关的人采取进一步措施提供方便吗？陈小微越发觉得今天这个事情不一般，她要对刚才不小心打她的保安进行教育，让他接受教训。 她注视着警官，态度强硬对他说：“你不放他出来我们就在窗口对他进行采访，他如果没有按实说明情况，你们可以解释。” “他们不会同意你们在窗口采访的。”张自明火上浇油又在里面高声说话挑动警察情绪。 “我们是不会同意你们在窗口采访的，你们能怎么样？”警官被张自明激怒了，坚决反对。此时男记者早就将摄像机对准警官和陈小微进行录像，他的动作已经让警官发觉。警官上前使个假动作，男记者因为扛着摄像机视线狭窄而且行动不便，看到警官在镜头前一晃，一不留神被警官将摄像机夺下抱在身上走回值班室。男记者哪里能让他得逞上去就握住警官提摄像机的手，从上去一使劲掐住警官提摄像机的手腕，把摄像机重新夺回来。警官彻底被激怒了，他已经失去理智，对敢于从他手中夺回战利品的人，他从来就没有考虑使用武力以外的方式。他上前一个扫堂腿双手发力推向男记者，但有武功底子的男记者纵身向外一跳，避开攻击紧紧抱住摄像机。他迅速走出回到汽车上，准备发动汽车。 警官一个箭步冲到汽车前，指着男记者喝到：“下车，否则我采取行动将你也扣下！” 男记者掏出手机输入号码，准备向电视台领导报告。警官一见，一把拉开车门，掏出警棍指着他：“把手机关了，下车！” 男记者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面对黑呼呼的警棍，他只好乖乖地将摄像机放在车里，下车。 警官上去从他手中夺下手机，并将摄像机从车里取出，对男记者说：“你老老实实地回去。” 陈小微眼看这一幕，心里无名怒火汹涌燃起。她在一边悄悄发了个短信给新闻部主任：我遭袭。他们记者之间在手机里都有一些预定好存储的短信，在遇到麻烦时只要按两三个键就能将内容发出去。 陈小微发短信的动作让保安看到了，他附在警官耳朵说：“那女的刚才发了短信。” 警官此时已经血涌上头颅，他失去理智怒视着她，伸出手说：“把手机给我！” 陈小微将手机放入牛仔裤口袋里，上前将男记者手拉住，说：“我们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了。”警官边说边将警棍插入套子，拦住他们用头一摆示意进房间去。 路边围观的群众看到警察掏警棍，一边往外闪开一边发出一阵嘘声。有的人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电视台，有的人发短信给在媒体工作的朋友。 张自明在里面偷偷笑了，他顽皮而又智慧的大脑开始思索。他将这里发生的情况向吴楚媚的手机传输短信：我又被警察关起来了，下面又有好戏看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人们好奇地回头按声音的方向望去。一辆闪着红蓝白三色光的警车迅速驶来，离人群不远处关闭了警笛，减速缓缓停在幼儿园大门口。警车上下来三个头戴白色警用钢盔，左侧手臂佩戴警务监督臂章的警官，为首的一位肩扛一级警督警衔的高个警官神色严峻地走向传达室。 传达室里警官与保安同时站起来看着警督走进，他们两个表情各一，警官情绪激动准备破罐破摔地反抗，保安却不敢看警督的脸头往下面低着。 “怎么回事？”警督十分冷静地看着警官低声询问。 “喂，你们怎么还不放开我啊？”张自明在里面开始大声叫喊。 第三十七章 警督将那警察叫到值班室房间里，询问事情经过，陈小微也要跟进去，警督看了看她，指着当事警察问：“我可以先向他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后再跟你说吗？” 陈小微反对这样，她说： “我们一起谈有什么不妥？” 当事警察对她说：“这是我们内部的事，你怎么有权旁听？” 陈小微冲着警督的脸说：“你看，他一定有隐情不愿媒体在场。如果你没有瑕疵，怕记者干吗？” 警督想了一下，对陈小微说：“这样行吗？我们都一起听。”接着，对当事警察说：“你将那人的手铐打开，让他在屋里等我们。” 保安不解地看着当事警察，他进退两难，放了那人心里不甘愿而且当事警察的意见如何呢，不放又得罪警督。 警督看出保安的心思，说：“当心什么，他跑不掉。如果他要跑说明他有问题。” 当事警察无奈地示意保安去解手铐。他简要说明事情经过，并对张自明无理取闹的行为夸大地说了一番。 警督想，这个保安处理事情可能过头了，他根本没有必要将张自明击昏，就是这个举动让张自明恼怒，而且不管怎么说，这个人也没有任何违规事情，当时说明情况后就放人算了，有什么屁大的事情呢？警督想息事宁人，对当事警察说：“放人吧，这又没有什么大了不起的事情，你和保安去向那人赔个礼就行了。我也去对他说声歉意。” 陈小微对警督处理事情的果断和得体点头称是，她心里想，这个警督的素质高，难怪是警督。对人民内部矛盾性质的小治安问题，采取宽容的处理方式，小不忍则乱大谋，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张自明从屋里晃悠悠地走出来，看见几个警察和两个记者模样的人正在看他。他故意将手腕搓得通红，脸上呈现十分痛苦的表情。他对陈小微说：“谢谢记者同志，我的冤屈只有你能解救。” 警督眼睛盯着张自明看了一眼，便知道他是装模作样的。心里嘲笑了一下，对这个人的秉性有了初步的印象。他知道这个民工是假的，细皮嫩肉的说明他没有干粗活，脸面白净根本就不是阳光工人，哪个阳光工人不是黑油油的？ 陈小微看着这个自称民工的人也觉得不像，不过她同情弱者的心态始终在思考冲突问题时占据上风。由于经常有一些政府领导在处理问题时喜欢简单方式，推公安部门到一线，致使警察形象在百姓心目中的位置大大降低了。她在采访类似事件中都是倾向警察的对立方，以前数次的此类事件，大都是警察强势压人，逼急当事人造成不良后果。警督向张自明微笑地敬礼，口气委婉地说：“对不起，同志，我们的这两位同志在等待您的态度上粗鲁了些，给您带来麻烦，我代表他们向您道歉，我们要虚心接受这次事情的经验教训，您住在哪里，我送您回去。” 陈小微知道这个警督是想尽快处理这件小事情，他的做法完全是息事宁人的，谁都不喜欢将事情推向媒体，让媒体炒作搞得鸡犬不宁。小微也觉得这种事情就这样算了，不要节外生枝搞得警察下不了台。 张自明可不想这么算了，那个警察怎么不给自己道歉，那保安就这么算了？他想讨个说法。他对警督说：“谢谢您，您处理事情果断正确，我钦佩您的职业精神。您为警察的形象加分，不像这两位老是想在人头上作威作福。” “谢谢您的夸奖，我觉得在生活中往往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只要我们本着宽容的心态，没有什么可计较的。就让大家当作一个相识的见面礼吧。欢迎您以后对我们的工作多提意见。”说完，警督伸出手与张自明握手。 本来这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可那警察将眼睛斜了张自明一眼，让他看见，这张自明牛脾气又上来了，他想，你小子有台阶不下去，还想干吗？他对这警察说：“这位兄弟，您刚才的做法我不追究了，不过我看出来你并没有对我表示宽容，似乎我的错造成您的上司为了这件事情向我道歉。您觉得我应该给您也敬礼表示歉意吗？刚才您与两位记者不友善的说法我在里面都听见了，你怎么能对记者动用警械强迫人家交出摄像机呢？这不等于对他缴枪了吗？” 张自明的一番挑拨性言语提醒了男记者，他刚才的遭遇确实有点窝囊，他从来没有被警察逼迫交出摄像机，这好像在战场上让敌人缴了械成了俘虏。他越来越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应该让这警察和保安也承认错误，否则回去后让台里那些年轻同事嘲笑，一个号称有功夫的壮汉，居然没有反抗就被警察缴械了。那些调皮的年轻人肯定会在以后的工作闲暇时间对他大喊：缴枪不杀！这个侮辱我可受不了。 男记者脸色越来越沉，张自明看出他已经开始上火了，要再给他加点油，让他燃烧得更加猛烈。他对警督说：“您的同事可能心理不平衡，怎么就让我怎么轻松地脱身，而且刚才他和保安打了这两位记者，现在都没有一点表示，我总不能自私，自己脱身了就不管他们记者了吧？他们是为了我才受到委屈的。” 警督非常聪明，他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这个从部队侦查连长转业的老兵，看出这自称民工的人想跟那警察和保安玩一玩，他可不能被这个人牵着鼻子走。他转身对陈小微和男记者敬礼，微笑地对他们说：“对不起媒体的同志，我代表今天的这二人向你们道歉，希望你们原谅他们，我回去会向领导汇报这件事情，我们内部会进行适当的处理。” 张自明说：“警督同志，您怎么都是替人受过呢？刚才这个两位警察和保安如果能及时对记者道歉，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事情。而且也不会让记者的摄像机被没收。” 张自明老是往不利于警察的方向说话，给那警督施压。警督邹眉，他强压心里冒出的无名火，这小子是成心惹事捣乱，你走了不就完事了吗，还留着鼓糙干什么？ 男记者心里本来就窝火，让张自明点燃，他附和张自明说：“是的，我们进行正当采访，为什么老是阻碍甚至动手抢我的摄像机呢？” 警察和保安无言，盯着警督一幅无辜相。 警督知道这样下去不仅让这警察和保安下不了台，而且现场围观群众也会起哄扩大事态，他觉得应该转移地点，避免局面失控造成被动。他看出陈小微是带队记者，而且处理问题比较温和，便对她说：“我们到你认为合适的地方商量解决办法好吗？” 陈小微是个善良的女性，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也看出问题，她也不愿将事情搞僵，便同意警督的意见，说：“到电视台吧。” 警察和保安不原意去，保安借口幼儿园需要值班不能离开，警察也说要去还是到派出所，那里离这儿近。 男记者说：“你们怎么了？如果不去电视台，那说明你们心虚。” 陈小微制止男记者，说：“好吧，我们去派出所，相信你们会正确处理这事情。” 警督请张自明乘他的警车，张自明看到警车就摇头，他拒绝乘坐警车。记者自己有车，便说坐他们车吧。 到了派出所，警督请所长一起参加会议，他让张自明先陈述自己的情况。 张自明那猴脾气捣蛋，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被保安击昏的前后经过，警察对他吹烟雾的事情说了一遍。 第三十八章 派出所长听到张自明说那值勤警察与保安合伙欺负他这个民工的经过，心里就产生一种感觉，这个民工也太有文化了，说起事情来逻辑思维清晰，事件经过条理清楚，按照时间顺序款款道来，好像是在讲故事。这哪像那些民工，一到了派出所就战战兢兢，头耷拉着眼睛也不敢向警察正视，警察不问根本就不敢开口。而这个民工坐姿谈吐大气自然，这里面有名堂，他朝警督瞄了一眼，看到警督也正在观察他，心里顿时警惕起来。不会是这个民工与警督上演一场演习，考验基层派出所处理事情的能力和态度吧。所长定神想，一定要做到让警督无法挑刺，避免给上司口实，对自己晋升造成影响。 张自明将事情经过说完后，看着值勤警察和那保安，这两人在警督和派出所长的直视下，心里有些发毛，特别是保安，哪有被人询问的经历，都是协助警察对付别人。 值勤警察抢先将话题接过，他说：“这个身上没有任何证件的人在幼儿园门口徘徊，神志不清，保安上前询问被这人动手推了一把，保安将其制服后通知我到现场。我向他要身份证，没有，也不说住在哪里。他诚心想浑水摸鱼让我们放他走。不知道电视台记者从哪里得到消息，到现场采访，在我们没有了解这个人的底细前，为了记者的安全，我不同意他们与这人接触，在这个过程中，保安和我都不小心与记者发生肢体接触，但我们很快向二位记者道歉。现在主要是要了解这个人的身份情况，便于下一步解决问题。” 警督问保安：“是这样吗？” 保安点头说：“是是，是这样子，我们没有反对记者采访，是不愿意让记者与这人面对面接触，担心记者安全。” 陈小微听他们说得避重就轻，根本就不愿意承认警察出手抢摄像机这事实，她严肃地问：“你们怎么解释抢摄像机的事？还用警棍威胁我同事。” 警督和派出所长听说警察抢摄像机，还用警棍对待记者，知道事态严重了。他们都沉下脸，看着值勤警察和保安。 张自明看他们两家的矛盾激化，心里窃喜，这个警察要是早点道歉也不至于惹火记者。不过他还是不希望争得头破血流，他想这个事情都是他引起的，见好就收吧。他向保安说：“我什么时候推你一把呢？你们二家都不要争了，这件事情本来很简单，只要这位值勤警察根据我说的情况，向我住的酒店打个电话询问我的身份证，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值勤警察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说：“你当时怎么不讲？” 张自明觉得自己给他台阶下了，怎么还不满意。他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他反问；“你什么时候详细问过我的身份证，我当时被保安拷在桌子下，你怎么不问保安为什么要拷我？我要求先将手铐打开然后回答你们的问题，这错了吗？你们知道使用警械的规定吗？” 警督肯定这个民工是假的，而且判断这个人心里一点都不慌，必定有什么来头，他聪明地打断张自明，他问：“你住哪家酒店？我们先核实你的身份。” 张自明告诉酒店名字，派出所长立刻打电话，酒店总机接转后，查证了张自明的身份证号码，告诉所长。警督看所长的神态，知道这个人身份没有问题了。 所长有些恼怒，他不明白，这个民工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果真的是督察大队暗访上演的戏，那这个问题就好办，但是万一这个民工是假的，那他肯定要整一整他。他问张自明：“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明知道自己被冤枉，还继续与他们玩把戏，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自明。我没有想干什么，我只是在幼儿园门口看那些孩子玩耍，就被那保安击昏了。难道我还要向保安赔礼道歉？” 张自明被所长一针见血地揭露了他的动机，他知道所长的恼怒完全是因为他想将事态扩大，他决心与他们干到底。 警督已经察觉了张自明的想法，他觉得这小子就是个麻烦制造者，在前面的事情中，他已经知道了这个自称民工的中年人想干什么，人家巴不得远离是非之地，他反而赖上你。派出所长的怨气已经在脸上显现，警督也不想将事情引到自己家内部来，他告诉所长：“咱们先将他放一边，先了解一下记者同志。”他转向陈小微，口气婉转地问：“你们怎么知道这个人是民工？是谁通知说这里发生民工被警察殴打？又是谁通知我们督察大队来这里了解警察拘留民工的事情？这些问题要捋清楚，否则我们就只能在事件的表面找问题。” 陈小微觉得警督的分析有道理，当时领导通知他们采访时并没有说明是谁报的新闻线索，为什么督察大队也这么快就赶到现场？这些前后时间都很短，难道有人预先知道这个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她解不开这个结。 所长感到这事情有些蹊跷，为什么民工会被拷，即使使用警械程序错误，按照一般民工的反应都是巴不得赶快获得解脱，也不会对警察不当使用警械表示抗议，哪有像这个民工缠上你要讨个说法判个是非对错。 执勤警察听了警督一番分析，好像获得脱身信号一样，对警督和所长说：“我就觉得这个人有问题，他怎么老是找碴要跟我们过不去。我即使对他有不注意的地方，为什么他当时不提出来，要等到你们和记者一起来说，这明显的是跟我们叫板。我怀疑他不是什么民工。” 陈小微对执勤警察印象不好，她觉得这警察要转移视线，将矛头对准民工，好使自己解脱，抢摄像机的事情还没有完！ 她说：“你们对民工的身份已经审查清楚了吗？我建议你们到酒店将他的身份证取来，网上查询，应该可以认证的。我觉得这事情不是要核对民工的身份就完了，应该从我们执法的程序正当性找出问题，你们怎么可以使用警械将摄像机强制没收呢？”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就让所长和监督为难。事发现场的情况他们不清楚，只好问执勤警察：“你解释吧。”所长看了一眼执勤警察。 第三十九章 执勤警察完全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将摄像机没收，难道可以说他不同意记者他们拍他和保安对陈小微进行辩论的场面，就将摄像机收了吗？ 警督看出执勤警察肯定有难言之隐，断定问题八成出在他那。警督感觉这个叫张自明的人在导演这出戏，本来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就是他又生事端，挑拨记者说什么按规定使用警械，这个问题一但让媒体放大，不管执勤警察有千万条理由，也是不对的，那时候就非常被动了。 他认为应该将这个自称民工的人先放走，避免势态进一步发展，他向所长暗示，叫他到隔壁房间商量。所长与警督将房门关上，所长说：“你看得出来那个什么民工是有意找麻烦吗？” 警督想起张自明刚才在幼儿园门口对他说的那句话，“我总不能自私，自己脱身了就不管他们记者了吧？他们是为了我才受到委屈的。”他肯定了所长的判断，对所长说：“这个人一定有什么背景，要不就是精神出问题，你相信他是民工吗？还住五星酒店。” 所长说：“我看得找个理由将这个张自明扣下，查实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也有这个想法，但是风险很大，万一他真的有什么背景，那咱们两就不好脱身了。咱们也很难对付那些媒体，他们到处寻找新闻线索，今天的事情很有新闻价值，可以让他们大做文章。一是我们用手铐扣住民工询问，二是不当使用警械威胁记者，三是强制没收媒体的采访工具摄像机。这三条任何一条都可以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你那个执勤警察也是威风惯了，干什么都不用脑子，凭什么对记者使用警棍？我们在督察工作中发现很多一线警察喜欢吓唬人，往往处理一些小事情使用警械威胁人家，被当事人闹大，引发不良后果。” 所长点头同意警督的见解，他问：“那现在怎么办？将那民工放走？” “不放走留他作祸根？等他回酒店后我们再想办法慢慢找他问题嘛。”警督也想彻底了解这个张自明到底是哪方神圣，居然敢跟公安作对。是不是他通知警务督察大队到现场？这个报案人是谁？警督纳闷。 “那记者怎么办？”所长对警督苦笑，摇头。 警督也点着头说：“是啊，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我们请他们到派出所来，肯定要让他们满意，必要时我们都向他们道歉，先应付过这一关吧，不然你的同事就有麻烦，弄不好被记者告到政法委，处分一下是免不了的。” 所长骂了一句什么，警督拍拍所长肩膀，说：“兄弟，忍一忍吧，退一步海阔天高啊。” 他们走出房间，所长对陈小微和男记者说：“记者同志，我们商量了一下，应该与你们通气。这位先生可以走了，我代表执勤警察再次向你道歉，我们会对这位警察在内部进行批评教育，你们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意见，我都虚心接受。该日我带这位执勤警察到电视台，登门向你们和你们的领导正式道歉。” 警督也接话向男记者说：“我也代表警务部门向你们表示道歉，对不起了记者同志。你们反映的情况我一定会向警务督察大队领导汇报，这件事情也将作为我们警务督察的一件案例，在全体督察警官中进行教育。我们欢迎媒体的同志来我们警务督察大队指导工作，希望我们两家以后加强联系，在维护社会安定和谐方面共同努力。” 这两位警察的诚恳态度让陈小微和男记者左右为难，继续追究执勤警察的过错就显得有些得礼不饶人了，不追究嘛又有点窝囊。怎么办？ 这时陈小微手机响了，打电话来的是新闻部主任。 第四十章 “喂，小陈吗？你那边怎么了？需要我派人去吗？”新闻部主任张博关切地问。 陈小微看了一眼警督和男记者，回答说：“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 “到底怎么回事？你发的短信我看到了，你现在何处？”张主任不放心。 “快好了，我在派出所。”陈小微也不想惊动上面，担心将事情扩大。 这边张自明看事情就要解决了，心里想，也玩差不多了，我怎么办？记者一撤，如果我还留在派出所，会不会又有什么麻烦。他想，还是走了吧，三十六计第一计应该是逃跑之计：“走为上计”。孙悟空不是打不过就逃吗，先一个筋斗翻跳出圈子，大喊一声“俺老孙走也。”找个能对付的神仙来再说。 他对警督和所长说：“那我走了啊。” 警督点点头，所长也不想多说话，将头朝门口一歪，“走吧。” 那执勤警察站在门口，心里有气，故意将手在腰间手铐和警棍之间拨弄几下，斜着眼朝张自明瞪着。 张自明怒火又串上来，心想，这小子看来不服气，老子给你们台阶下了，还想怎么样？我不走了，看你能把老子怎么样！他站在执勤警察面前，问：“你还有什么意见，为什么斜着眼看我？难道我错了？” 执勤警察根本没有想到这张自明会停下来跟他叫板。他也赌气将胸膛一挺，“怎么样？你想干什么？袭警？” 这下房间顿时充满火药味。 陈小微生气了：“你们怎么搞的，还想惹是生非吗？” 所长也恼怒起来，你这个什么臭小子，我们不想找事，你还真以为我不敢治你了？他上前插在执勤警察和张自明之间，对执勤警察说，“你让开。” 张自明看所长的脸由于愤怒而涨红了，他看着所长的眼睛，冷冷地问：“你不是让我走吗？怎么又挡道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给你面子你不要是吗？难道你要我们所有警察给你道歉？”所长强压怒火有些语无伦次激动地说。 警督看着事态又要恶化，他赶快走到所长前，将他拉开，对张自明说，“你怎么还不走，诚心想跟我们过不去吗？” “我怎么跟你们过不去，我一个百姓莫名其妙地被你们拷起来，也没有任何解释就这样算了，说拷也是你们，让放也是你们。你们还有个法律意识没有？” 陈小微息事宁人上前对张自明说：“你这个先生也是不看场合，在这里跟警察斗什么嘴？赶快走吧。” 男记者看出张自明是个倔强的人，天不怕地不怕，特别是对被欺负的事情不愿善罢甘休。他打心底佩服张自明的勇气，也想从中帮助。他对警督说：“警督同志，这位先生看来心里还是有怨气，就让他说吧，我们不能让他对我们产生误解。以为媒体是和稀泥，是非不分。” 警督既不想与记者斗，也不愿让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趾高气扬地走出派出所，他冷静地说：“我们对这位先生一直是客客气气的，现在你们都看到了，他根本就不想走，还是要我们警察给他一个说法。刚才已经向他道歉了，看来他觉得不够。我想问这位张先生，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你才满意。” “我本来已经要走出去了，你们看到了吗，那执勤警察对我晃手铐和警棍，这是干什么，吓唬我？告诉你，你越这样子显威风我越不买你的账！”张自明提高音量对执勤警察说。 执勤警察气得脸发白，他浑身颤抖恼怒到极点。他咽不下这口气，自从他当上警察以来，还没有被当事人在上司面前顶撞过，这让他威信扫地，警方的威信还要不要，以后还怎么工作。他想豁出去，但是所长用严厉的目光盯着他，警告他不得轻举妄动。 张自明知道这个时候他即使出格点，也不会有危险，因为有媒体在场。一物降一物嘛，这是西游记里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执勤警察再也忍不住了，他豁出去地对所长说：“所长，这个人太过份了，他在幼儿园门口对那些孩子进行骚扰，我是按照治安管理条例第二十三条第一款，‘扰乱单位秩序，致使教学不能正常进行，’对他进行询问，怎么反而变成我错了？” 张自明也火了，“什么时候我骚扰孩子了？你看见了吗？那保安敢说我骚扰孩子？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好吧，你看着办吧，我今天就不走了，看你怎么根据治安管理条例来整我。” 整个事情急转直下，这是警督和记者们都没有料到的。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张自明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跟警察过不去，难道他神经真的有问题？如果他是个精神病人，那我们大家都是在跟那个“唐•；吉珂德”过招。这个结局是什么大家都可以预料。 男记者对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也始料不及，他对这个张自明先生刮目相看，心里称赞他是斗士。为了证明记者摄像机被抢夺而挺身而出，这人不愿自私地首先离开派出所这个是非之地。这些都足以表明这人不简单，是个仗义的热血汉子。男记者心生一股侠气，要保护这个自称民工的人。他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我们都不要轻易下结论，对这个当时没有第三者在场作证的情况，谁都不要过早判断。我认为，民工是个弱者，保安和警察作为强势方，首先应该考虑自己是否有偏激的地方。负责任地讲，这个人不走，就是心里有气，否则他干吗惹事？” 张自明很高兴有人替他说话。他知道这个男记者也被执勤警察欺负，心里也不平衡，要讨说法。他要加点油让记者的火也燃起来。他说：“是啊，我为什么不走，就是要讨个说法，你们身为人民警察，应该从保护人民角度出发，怎么满脑子想的都是坏人？见我在门口看孩子玩耍就认为是想干坏事。这个弦也绷得太紧了。这样容易出问题，你看，你们对媒体的态度就说明了自己心虚，要不然怎么抢人家的摄像机，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有问题还怕他拍？” 所长和执勤警察对视了一眼，他们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假民工就是个惹事的刺头，怎么才能将他扣起来成了他们的一个问题。在派出所扣他不行，有记者在场，警督也不会支持他们的做法，但是让他走会不会跑了，他们没有把握。警督不愿意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他知道所长长年在基层工作，对那些顶撞不服气的人总是可以找到一些问题整治一下。警督想了个办法，他对记者和张自明说：“我看这样吧，在派出所处理这事情有难度，还是到我们警务督察大队，这样可以避开当事警察，也可以请大家换个环境说说真心话，心里有什么怨言都可以向我说。你们看怎么样？” 陈小微不知是计，也同意离开当事警察，从张自明这边了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坚持要执勤警察赔礼道歉。 张自明无所谓，反正到哪里他都不怕，有记者在，谅警察不敢对他怎么样。 吴楚媚接到张自明手机短信，得知他在外地被警察扣留，且人身受到侵害，她惊出一身冷汗。这个张自明怎么像个小孩，说走就走了，她自己也来不及向局长汇报，便让他一个人溜走。他身边没有随员，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如果是境外势力设的圈套，那张自明就危险了。许多被绑架的重要人物都是在合法的环境中，被假警察在众目睽睽下弄走的。这下她也急了，刚接受肖局长这个重要任务从美国回来没有几天，居然让自己的工作对象出事，肖局长肯定要很严肃地批评她。 事到如今，她也不管那么多了，该挨批也得挨吧，找到张自明是现在首要任务，她马上向肖局长电话汇报发生的事情。 肖局长果然很生气，他在电话里对楚媚说：“我已经从局指挥中心知道这事情了，他们刚才接到张自明的手机报告。你怎么搞的，在国内居然阴沟翻船，你的智慧都哪儿去了？赶快通知通讯处通过gps定位系统从张自明的手机和他身上的芯片找到他，我已派人去民航局查张自明飞机的航班并为你买机票，你准备马上飞到阳州市。” 只一支烟的时间，值班室参谋告诉楚媚，张自明在阳西省会，目前在一个派出所里。参谋还告诉楚媚，如果有必要，肖局长将先安排战略情报局在该省的第十八办公室出面先带走张自明。肖局长命令楚媚同特别行动处参谋陈勇立即乘飞机前往带张自明回京。 第四十一章 楚媚和陈勇到达阳州市已经很晚了，他们刚下飞机接到局指挥中心通知，根据肖局长指令，张自明已经被十八办接走了，让他们直接到酒店与张自明会合。 张自明在酒店闷闷不乐，看到楚媚和陈勇进来也懒的问一声。楚媚介绍陈勇，张自明抬抬手请他坐。 “张总，您受惊了，我们想明天一早回北京，”楚媚征求他的意见。 “受惊？为什么回去？我刚到，连朋友约好了晚餐都没有去。不回去，你们来干什么？”张自明不满他们来这里，特别是楚媚，我不管你是谁派的，到我公司来就得听我的。 “肖局长请您马上回京。”楚媚轻轻地对他说。 “我明天去海西，回去看看米糠生产情况。顺便与政府谈谈项目征地的事。”张自明对楚媚拿肖局长来指示他行动表示不满。他根本就是个自由惯了的民企老板，对组织纪律很不适应，上次被北京警察以查暂住证理由叫去派出所审查了二个小时很恼火，为什么可以限制他自由，不就是一本暂住证的地点登记错误吗？他不知道这是肖局长将他调虎离山查询军事研究情报的计策，后来肖局长的一番教导让他感到应该为国家做点事，尽管这件事情对他来讲有些奇怪，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对自己的安全一点都不警惕，谁会对一个普通的企业主感兴趣。 陈勇尊敬地向张自明敬礼，他对张自明说：“首长安排我配合楚媚保护您。今天来之前，局长告诉我，让我向您报告，钟安妮的身份可疑。我们已经查出她在大学时代就已经与美国中情局有联系，后来发现她在毕业后消失了三个月，我们现在还没有查实，这段时间她是否在中情局进行了特殊培训，她是一个很神秘的人。为什么要让她来中国，她的工作经历还没有能力一下子就当到毛思伟的秘书，这是谁的安排，这些都是让我们担心的地方。中情局对您的情况很了解，他们希望得到您的有关科研成果，特别是通过放大蓝牙无线技术，将自己的思维转化为信号，用于指挥千里之外网络的技术。这些技术方面的情况我是外行，希望以后能在您的帮助下掌握一点基本知识。因此，从安全起见，您必须听肖局长的指示，尽早回京。” 张自明对陈参谋的话感到惊讶，这个美貌的钟安妮居然是中情局雇员？她是小草的外甥女啊，怎么会呢？难道中情局知道安妮与小草的关系，让她借这个关系来与张自明套瓷？鬼知道是不是肖局长职业敏感性作祟，将什么都收进自己怀疑的视线。该不会肖局长也知道他与小草是网络恋人吧？他感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肖局长的视线中，他成玻璃人完全透明，连一点隐私都没有。 “我为什么要回去？刚来不到一个小时就被这边扣了，还没有来得及与朋友同学相聚呢。”张自明坚持要留下来。 “正因为您刚到就发生了这件事情，让肖局长十分不安。如果那个保安将您击昏后被什么组织绑架，那后果就不堪设想。”楚媚也担心张自明的安全。 “不可能，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保安要这样对我，那只是他一时胡来，或者是他的责任心让他做出这个决定。”张自明为自己找理由。 “不行，张总，我们宁可谨慎点也不能因为疏忽而造成您的危险。”陈勇坚决地说。 张自明的脾气上来，任何人都别想劝动他，“什么不行？我不走，我倒是要看看有谁会将我绑架。” 楚媚和陈勇毫无办法，他们对视了一眼，楚美觉得陈勇处理方式机械简单，对付这个张自明不能采用命令方式，他根本不吃这套，只能采取顺序渐进办法，劝说诱导让他慢慢接受。 这时张自明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他打开一看，是钟安妮发来的：张总，您在哪？今天下午我打电话到公司找您不在，我想请我姑姑到鹭岛故地重游，顺便去您的家乡看看，您可以陪我们一起去吗？ 张自明愣了，她怎么知道自己在家乡？ 楚媚和陈勇发现张自明神态似乎露出欣喜和犹豫，楚媚悄悄向指挥中心发短信询问张自明接到什么信息。指挥中心不到一分钟即将安妮发给张自明的短信转发给楚媚。他们也愣了，安妮开始进，不知道张自明将如何答复。 张自明看楚媚他们二人盯着他，以为自己发呆的样子让他们奇怪，便说：“安妮告诉我，她和她姑姑要到鹭岛来玩，问我能否一起走。” 他们不做声，等待张自明决定。 “你们看什么？怎么不说话？”张自明自己也糊涂了。他们俩怎么了，还在想着要他回京吗？ “张总，您要留下来陪她们吗？”楚媚小心地问，生怕给张自明造成误解，使他生气将他们赶走。那样一来，他们就无法跟在他身边，他会再出什么事就难判断了。 张自明看着楚媚说：“我可以到鹭岛陪她们几天，反正也来了，多呆一些时间。” 楚媚知道张自明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只能顺着他意见走。楚媚向肖局长报告了张自明的行动方向，特别是安妮与小草将到鹭岛的事告诉了肖局长。肖局长指示按照张自明的意见去鹭岛，只要你们能够跟随在他身边注意安全就行了。 肖局长让楚媚将电话给张自明，他说：“自明，你暂时不回来也行，想去哪里都行，只是你的安全要特别注意。你要警惕，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企业家，国外有人打你的主意。现在你在明处，人家在暗处。我让陈勇做你的司机，你对外就说是你公司的专职司机，以后他专门负责你的警卫工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叫楚媚和陈勇解决。还好吧你？不要再像小孩一样，跟人斗气。我已经从省公安厅方面知道了你在派出所的事情了，不要与普通人过不去，人家不知道你的情况，你想想看，有谁在派出所里这么横？如果不是我们的同志去将你带走，你可能会吃眼前亏。好了，你让楚媚接电话。” 肖局长又对楚媚交待了一番，她一边点头一边：“是、是、是”地答应。 晚上，张自明与安妮通话，请她们明天来鹭岛，他在鹭岛等她们。他请安妮买好机票后告诉他，他会去机场接。 第二天一早，战略情报局在阳西省的第十八办公室提供一辆车供张自明使用。根据肖局长安排，陈勇作为张自明的司机，跟随他行动。张自明不要楚媚跟随，让她先回北京。 吃过早餐，安妮发来短信，告诉张自明，她们将乘白鹭航空公司班机于下午三点抵达鹭岛机场。 张自明送楚媚到阳州国际机场后就直接奔鹭岛去。一路上张自明问陈勇经历，什么出生地、家庭父母是否有兄弟姐妹以前干什么等等查个底朝天。陈勇老实地答复张自明的所有问题，他说：“我是陕西人，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小时候羡慕少林寺武功，10岁时自己离家上了少林寺当了8年和尚。18岁参军，因为有一点功夫，被中央警卫局选上，干了3年警卫，后来肖局长在一次全军比武会上认识了我，将我调到他身边。” 陈勇不敢讲自己是肖局长安排在张自明身边的一个特殊警卫。在小陈离开北京前，肖局长亲自嘱咐他，要确保张自明的人身安全，必要时可以直接向他请求支持，他还给小陈一个绝密任务，万一张自明受到境外或来历不明人员绑架时，可以根据现场情况处置张自明，绝不能让张自明落入敌人手中。这个命令让小陈惊出一身冷汗。他问肖局长，这是为什么。肖局长说，你知道吗，张自明身上有我军最高绝密情报，不能让他落入任何人手中。这件事到此为止，你自己要绝对保密，对任何人包括楚媚都不能说，也不要对外说自己是从警卫局调来的。我已经告诉张自明，派你到他身边以司机名义当任警卫参谋。 张自明在车上对陈勇开玩笑：“你是我的瓦西里。” “什么瓦西里？”陈勇奇怪的问。 “你这代人没有看过苏联电影，这是一个负责保卫列宁的警卫人员名字。”张自明笑了起来。 “哦，那我就是瓦西里啦？好，我将做好警卫工作，把您当列宁来保护。”陈勇也轻松地说。 第四十二章 在飞机头等舱里，听着单调的发动机轰鸣声，小草与安妮各自想着心事。 安妮对这位美丽的舅妈怀有十分复杂的心情。舅舅在她童年时期就离开人世，但她对舅舅的印象很深，感觉舅舅每天坐在轮椅上看着葱翠的草地发呆，有时候也对她说话，告诉他许多台湾的故事，因为她爸爸是台湾人，妈妈是这个舅舅的姐姐。她小时候就认为舅妈是一个十分美貌优雅的妇人，她从未看到舅妈十分开心的大笑过，即使有时大家在一起讨论愉快的事情，舅妈也是安静地坐在一边聆听他们说的天花乱坠而不喜形于色。这个舅妈具有舅舅说的那种天生丽质的气质，可是爸爸怎么说舅妈是中国古代人总结的红颜薄命的典型代表呢？那种宿命论题让她感到不可思议，洋外公洋外婆对这个舅妈十分迁就，他们都是将对舅舅的爱转移对舅妈的关心照顾。 舅妈到美国后生下一个男孩，比她小5岁，这个弟弟一点也不像舅舅，不像自己是个混血儿，倒是跟舅妈十分相像，弟弟像女孩的脸清秀可爱，一直到弟弟长大了上高中后才显得壮实挺拔。舅舅好像对这个儿子有种说不出的感情，他对这个儿子非常疼爱，十分迁就这个顽皮的小弟弟。她这个当姐姐的很喜欢弟弟，经常带着他到处玩，弟弟也十分依恋她，每次她到舅舅家，弟弟都是先冲出来开门。 在她的心中，台湾是个美丽富饶的小岛，上学以后随父母去台湾探亲几次，见到爷爷奶奶， 安妮上大学后，在一次参观西点军校时，被军校的女学员英姿飒爽的风采所迷住，她的老师问她，你愿意参军吗？安妮很干脆地说愿意。回到学校以后，老师带来一位十分高大英俊的中年人，告诉她说，这是陆军的招生代表，他专门为你来，想与你谈谈招收你参军的事情。 安妮后来才知道这位中年人是中情局亚洲处的负责人，专门负责台湾和大陆情报人员的招募事务。由于安妮具有中国血统，长得也有点中国味，最重要的是她在台湾的家庭背景，以及她一口流利的中文，让中情局感到这女孩具有别人无法替代的优势。 那中年人自我介绍叫安德鲁，是西点军校毕业的现役军人，具有哈佛大学东方文学专业博士学位，现在专门研究中国文化，他想招安妮为他的研究生，同他一起研究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安妮从他的谈话中，获得了许多父亲从来没有说过的历史故事，她很向往这个专业，而且是军方的研究机构，能够满足她参军的愿望。他向她解释为什么军方对中国的文明史这么关注，是因为要了解中国人在对待世界和平和战争的历史态度，及判断中国对美国开战的可能性，从而为军方和政府高层提供与中国人打交道的政策。以他告诉安妮，中国是个以农耕民族组成的大家庭，自从中国人传说的一个叫盘古的人开了天地后，就没有向外扩张发动过战争，倒是一些北方骑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掠夺过中国黄河长江流域的农耕民族。安妮听的津津有味，她被这个学识渊博的东方文学博士所倾倒，决心要向他一样，做个东方文学研究者，也可以好好研究爷爷奶奶的国度，是个什么样的国家，为什么妈妈和舅舅会那么向往这个神秘的国家，都与这个民族成亲。 安德鲁问安妮是否愿意在这个机构服务，安妮表示愿意，安德鲁告诉她，如果她想加入他的研究机构，必须履行手续，且需要签署终身为这个机构保密的协议。安妮以为是军方的保密需要，也同意了。她不知道这一协议将使她深深被中情局控制，甚至在以后的日子里要离开这个神秘的研究机构，必须经过5年的脱密期，即在不接触任何秘密的外围机构里工作5年。 自从进入中情局后，安妮才知道自己是在一个什么机构工作，尽管她是研究东方文学，但是她还是经常接触到现代的一些经济类情报。安德鲁时常与她讨论和灌输东西方人文价值观的差异之处，让她在长期的研究工作中形成一种西方意思形态要比东方先进的概念。这次到中国来，是安德鲁和中情局高层的人一起找她谈话。他们告诉她，中国现在已经不是农耕时代的愚钝民族，他们在崛起，他们的农耕性已经消失，巨大的人口生活需求，将迫使他们找寻更多的资源，所以要警惕他们受封建社会后期统治者都是强悍的北方民族游牧习性的影响，对外进行扩张。他们交待她利用她舅妈的关系，对一个叫张自明的企业家进行接触，多方面了解这个张自明的工作性质和他的企业情报。她将以age公司的雇员身份进入中国，在毛思伟先生领导下开展工作。 前天，毛思伟授意她动员她舅妈借口去鹭岛玩，目的是到张自明家乡了解张的企业和他想投资的科技城项目地点，尽量获取这个企业正在研究的任何高新技术。她知道舅妈很喜欢她，对她的要求从来都是满口答应，昨天舅妈很吃惊她会忽然想去鹭岛旅游。她知道舅妈自从离开那个令她伤心的城市后，再也没有回去过，她借口要去舅舅读书的大学看看，了解这个城市的文化特点，舅妈只好答应了。 一晃快二十年，这个美丽的海岛城市在小草的心中还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这是男女对婚姻的普遍感觉。尽管小草前夫开泉背叛了小草，在那些年里，小草还是对开泉尽力做好一个妻子的职责。一直到现在，小草心里还是充满莫名的感情，毕竟是一种难以割舍的发妻情结。特别是她没有想到与开泉离婚前最后在一起的那次，给她留下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是她在与皮特出国旅游时发现的，当时她没有告诉皮特，到了美国后想不要他，可是皮特坚决要求她留下这个孩子，尽管不是皮特的孩子，但他说了两个原因，一是这个孩子不管是谁的，他已经有了生命，美国法律也不准堕胎，二是小草作为母亲，应该珍惜自己腹中的血脉。小草一直在心里感到内疚，她没有给皮特生一个孩子，尽管是皮特出事后无法生育，但作为妻子，这种无法弥补的缺憾让她终生愧疚。 小草想到了歌舞团那个让开泉背叛她的女歌手欧阳红。不知道这个欧阳是否与开泉生活在一起，他们现在是否幸福。就是这个欧阳让她陷入与开泉离婚的地步。 第三部 第四十三章 鹭岛歌舞团有个女中音欧阳红，是个高个子女孩。她从北方音乐学院分配到鹭岛歌舞团，在几次慰问当地驻军的春节活动中逐渐名声响起。以后每次歌舞晚会都会有她的女声独唱，她唱的那些“马儿啊你慢些走”、“打起手鼓唱起歌”、“奥包相会”等老歌，适合女中音的歌曲确实让听众欢迎，也让歌舞团领导觉得她的音色像马玉涛老师那样浑厚深沉，对她刮目相看。 欧阳红东北人大大咧咧的豪爽性格让她一到歌舞团就颇有人缘。她很喜欢与开泉聊天，因为开泉也是个耿直炮筒子脾气，对歌舞团有些不公正事情他会主持正义，敢于向头儿开炮。这些都是他们两人聊到一起的原因。 这天，欧阳红到歌舞团二楼开泉的美工室练嗓子，她已经好几次来这儿了，因为这里除了开泉，其它人没事情不会来，而且开泉专心画他的画，她练她的嗓子互不干扰。 她今天穿了件白衬衣，蓝色喇叭裙，开泉审视的眼光在欧阳红身上上下浏览，他觉得她像电影里五四时期学生运动的女学生。开泉眯着眼从几个角度观察她，围着她边走边点头。欧阳红迷惑地停止“咦-咦-咦、啊-啊-啊”的发音练习，她也跟着他转，纳闷地问：“怎么了？” “嗯，你很适合我画青春健美的女学生。”开泉看着欧阳红的身材对她点头说道。 欧阳红对开泉的夸奖很高兴。她一来鹭岛不久就听歌舞团人说，这个像武夫的美工画了小草的裸画将小草娶到手。那幅画因为大胆和立意新颖，获得省里比赛大奖，当时在鹭岛非常轰动，开泉因此一夜成名。她正想询问开泉这事。 欧阳红想看这画，她谨慎地问：“开泉，你获奖的那幅小草的芭蕾舞画放在哪里，能让我看看吗？” “那画在家里，小草不让人看。”开泉对欧阳红作了个嘴巴瘪下来的鬼脸。 “我去跟小草姐说。”欧阳红天真地说，她跟小草要好，相信小草同意自己看画。 “你说了也没有用，她不会让你看的。”开泉摇了摇头。 “那你去把画偷来让我看？”欧阳红小孩子气的朝开泉笑着说。 “怎么偷？那画就挂在我家卧室。一不见了小草马上知道。” 开泉想到那“吉赛尔”挂在墙上，让他能时时刻刻欣赏小草优美的身体，这也是他的感官经常会受到刺激的一个因素。这幅美丽的妻子的裸体经常浮现在脑海，给他一种享受的愉悦和莫名的冲动。 “喂！开泉，你在想什么？想那张画吗？”欧阳红看他走神了，很不礼貌的喊他。开泉被她猜中心理活动，有些尴尬，他知道她的小孩子脾气，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 他回过神来，笑着说：“我在想，那画是小草的生命，你怎么能强行偷呢？” 欧阳红这时候忽然想，他刚才不是说她适合画女学生吗？就叫开泉也给她画一幅画，按他说的画张女学生吧！她笑着对开泉说：“你刚才说我适合画健美青春的女生，那你也给我画一幅吧。” “我还是先给你画一幅宣传画，你在唱歌的剧照。” “好啊！什么时候开始？”欧阳红开心的脱口而出。 “我得先向团领导报告一声，要团里提供颜料和画布。”开泉做事情还是比较周全的，他想的是要公家出钱，他这些日子干私活画了不少作品，用去很多颜料，他想，我如果借口给欧阳画宣传画也可以算是工作。 第二天，开泉对欧阳红说：“领导已经同意了，画一张慰问解放军演出的宣传画。” “好啊！那我还穿那学生服装？” “昨天那套白衬衣蓝裙子就可以了。” 欧阳马上跑回宿舍，换上那套衣服又兴冲冲地跑回来。她的脸颊现出红朴朴的神彩，鼻尖和额头带着细小汗珠，让开泉感到这是一种健康自然的美，要是将她画成一个正在跑步的女运动员也很理想。他继续想，如果画她的裸体人物画，肯定是诱人的。她是唱美声的，属于人高马大结实丰满型，能将她身体画出像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裸体贵夫人那种丰满高贵的气质。 他边想边开始作画。这种宣传画不用开泉花很多时间，而且不是油画，用不着一笔一刀的往上添加油彩。很快，一幅简单而鲜亮的宣传画已经基本成形。欧阳红走到他身边，看到自己拿着麦克风正在激昂高歌，真的好像是站在舞台上为解放军演唱。她很高兴自己的形象被画得如此健美，那胸部突出部位顶得衬衣好像要撕裂。她唱歌的神态好像在高山顶峰气贯长虹，有一种一泄千里的气势。这种唱美声的女歌手一般都比较丰满，大概是这种唱法要运气要增加肺活量，所以使得她们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肥硕起来。 开泉对欧阳红说：“上午画不完，我自己下午将它修饰好。你可以不用来了，当然，你想来看也可以。” “那这幅画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给你？哈哈，欧阳，你不知道这是歌舞团要用在慰问驻军的晚会上吗？” “那，我自己就没有画留下了。”她有些扫兴。 “你想给自己留什么画？” “开泉你说嘛。”她撒娇地说，流露少女娇媚和矜持的特点。 开泉看着她活力四射的身体，想了想说：“我觉得你的身体条件最好是画裸体人物画，可以将女性优美的线条体型呈现出来，就像欧洲古典美人那种优雅和大气。你看过那些油画吗？有一副少女顶着个水罐的画你看过吗？那多美！” “裸画？没有看过。”她脸红了，这脱光了衣服作画多不好意思。而且她还是个女孩，也没有正而八经的谈过恋爱，这样光着身子在一个男人眼前多难堪。她低下头，用眼角偷偷看他。 开泉知道女孩对裸画有天然的恐惧。她们的传统思想禁锢，认为这身体怎么能让丈夫以外的男人看呢？这算不算失身呢？ “哪天我把那些画拿给你看。在我们画家眼中，模特是个优美的道具，是作画的对象。你的身体条件很好，完全可以画出神韵来。”开泉想到当初小草也是犹豫不决，也是被他说服。 欧阳红看着开泉，脸红了。她想起舞蹈队那些男演员私下悄悄对她说的那句带有恶意的话：小草就是让开泉画裸体给画上床的。 开泉知道她一时难下决心还需要考虑，就对她说：“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说，我这里还有其它活儿要做。”开泉欲擒故纵故意推掉欧阳红的画，他知道她是个急性子，又是个缺心眼的姑娘。她肯定会同意的。 那个时代想要请裸体模特，特别是女性的非常难。这个欧阳红丰满健康呈现天然的少女胴体，他没有机会看到。他想在她的身上画出欧洲美妇人的韵味，在她的身上体现中国女人的母性特征。 欧阳红犹豫了一会儿也想开了，自己的美体从来没有让人欣赏过，开泉的画将可以让她得到一个永久的保存，可以将她少女的风采留下来。她鼓起勇气对开泉说：“我想好了，可以让你画，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也不能拿去比赛。”她提出一些条件，觉得这样就能保护自己，避免闲言。 开泉说：“那我得准备画布和油画颜料。你还是下午来吧，我将这里打扫一下。” 中午开泉回家吃饭后对小草说：“欧阳红让我给她画张画，晚饭我可能会晚点回来吃，你自己先吃吧。” “她要你画什么画？歌舞团要的她唱歌的画你画完了吗？” “那幅画已经差不多了，现在要给她画人物画。” “什么人物画？你不会是给她画裸画吧？她会同意？你不怕人家说什么吗？人家一个少女会让你画裸画？肯定是你捣鼓她画的。”小草知道丈夫脑子里想什么，满腹疑惑不满意地看着他。 “是她自己愿意的。我也想多画一些中国少女的人物画。找模特画画机会不多，这可以提高我的人物画水平，你不要吃醋！” “谁吃醋啦？我是担心你被领导知道或者其它人知道，说你流氓。” “这是画画！什么流氓？你少罗嗦。要不然你也去画室，一起看我画，这样你就没话说了吧？”开泉等着小草答复，他知道她不会陪他去看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体。 “我才不去，那么难堪的场面你希望我在场？”小草觉得开泉不可理喻。 “那我自己一人在那画，你可别乱想啊。”开泉一脸坏笑。 小草斜了他一眼“恶心！” 第四十四章 欧阳红早已等在画室那儿，她似乎在企盼着什么，希望自己的倩影留在画中。毕竟还是少女，欧阳对开泉画她裸画的思想准备不足，她以为只要将外衣脱去就行了，顶多穿内衣和短裤，画家会根据画中人已经基本脱光衣服的身体去想象全裸的样子，然后画出设想的样子。 开泉看到欧阳，让她先坐一会儿，他先将画布钉好，还是放在以前为小草画“吉赛尔”的位置上。他在房间中间放了一张竹躺椅，他看着欧阳说：“咱们开始吧。” 欧阳不知所措地问：“怎么摆法？” “你躺在这张竹椅上，用一支手支等着头，另一支手随意地摆放。” 她脱去外衣，然后就按照开泉的安排斜躺着等待他，他看她并没有想脱去内衣的样子，心里想，这姑娘还是腼腆，不愿意全裸作画，可是他要的是根据她的实际身子画画，那样才能真实地反映她那优美的少女线条和高贵的妇人气质。他看她无动于衷便说：“欧阳，我们是画人物画的，你现在这样还是不能将女性最美的那部位显现出来。我中午还跟小草说了这事，她都不介意我给你画画，你如果觉得我们只有一男一女在一起不方便，我把小草叫来给你做伴。” 开泉明知道小草不会来，也反对他这样作画，故意壮胆试探欧阳。 欧阳很为难的皱了下眉头，说：“她要来吗？要全部都脱？我害怕。” “没关系，我已经将门窗都遮挡好了，不会让人看见的。”开泉微笑的对她说，尽量让她放松心情。 “嗯，那你将头转过去。”欧阳以为他没有看她脱衣服就可以免除尴尬了、 “哈哈哈，欧阳，你脱了衣服不让我看那还画什么？绘画是一种艺术，而裸体油画好像是声乐中，类似美声唱法中花腔女高音的类型，是巅峰。许多男人都看重女人的脸部和身材，而我评判一个女人是否漂亮，要看她的乳房和腹部，还有大小腿的线条。你在我眼里是个美丽的模特，根本没有什么杂念。这是你们外行不知道画家对模特的态度。” 欧阳听开泉这种豪不顾忌的十分专业的说法有点不适应，怎么能对一个女孩将“乳房” 说得这么轻巧随意，她感到自己的低俗和无知。她似乎点头表示赞同，但是还是在犹豫不决。 开泉看她羞容满面的神态十分欣赏，他继续说服：“绘画是讲究曲线美的，女人的两只乳房就最能体现人体曲线美。如果你的胸部是鹭岛海堤外一片平坦的汪洋，那会漂亮吗？” “开泉！”欧阳红娇羞的叫他，好像是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来吧，你要将我看成是美术学院的学生，现在正在上课，正在对一个裸体模特进行人体素描。” 这样的说服工作还有什么挑剔呢？欧阳已经被他的作为美术模特的理由所信服。 当她将胸罩退去后，他看到她那对硕大的乳房从束缚中解放出来，就像两朵雪白的大蘑菇吸满了养分迅速的膨胀起它们圆润的身体。 “我的眼力没有错，你果然是个巨型的。” 她刚开始没有注意听，什么“巨型”？猛然她想到自己丰盈的乳房，她脸又红了。她将双手交叉护住胸前，眼睛看着开泉。 “嗨，你这是干什么？都已经大白天下了，来不及了。” “开泉你真坏！” 欧阳觉得他那双鹰眼像发光的灯泡，射出一道锋利如刀刃如水流具有穿透力的物质，将猎物罩住。她又感到那眼光像一阵温馨的暖流吹过她的躯体，在胸前高耸入云的山峰上飘荡。 他认为她的乳房长得非常完美，形状像只水晶梨，乳头部分恰到好处地弯起，弧度优美丰满而不过分。他对她的评价是饱满、紧凑、坚挺，线条流畅优美，乳房底部像用圆规划出来似的。她的肌肤十分白皙，皮肤紧绷透着一种光泽。 他想到他农村老家一些妇女给孩子喂奶的情景，他看她们在衣服里的乳房时会觉得应该是对迷人的丰乳，可是一露出来给孩子喂奶却看到是对松松垮垮的两团赘肉。 开泉继续往下看，欧阳的小腹柔软和饱满，他认为这地方是除了乳房外最美的部位。他看欧洲许多侍女裸画的小腹都是稍微鼓起，有一种让他觉得是健康母性所必需的样子，这是女人为了更好的养育下一代应该具备的身体。 她那对粉红色的乳头似乎也在他眼光的刺激下，在胸膛的起伏中微微颤动着。 圣经上说，上帝造成了男人以后，从男人身上取下一根肋骨造成了女人。因此，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另一半是名誉地位金钱政治这些功名利禄；而女人的全部是男人，她的整个心思都是男人，想的都是爱。 “喂，欧阳，你侧身躺下的姿势很美，我这有一把鹅毛扇，你将它半遮掩住乳房，留出大半个部分，眼睛看着我身后，这样能够画出一个沉浸在爱情幻想中的少女那种幸福的神态。”开泉指导欧阳放好身体，开始打线条。 欧阳对开泉的绘画专心状态所打动。她看他不时朝她看看，然后迅速在画板上飞速的描绘着。 她的心里渗透着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要是有一个像开泉这样健壮体魄的男人娶她，那一定很满足。小草真幸运，嫁给开泉。 开泉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快十点了。小草已经上床躺着看一本杂志。 他似乎正被欲火燃烧着，有些着急不能自持。男人的控制力比女人差，他们都是肚子饿了立刻想吃，而且一定要吃到一定要吃饱。 她感觉他是下午受到一种诱惑，肯定是他在作画时看到什么了，她想问他欧阳穿衣服了没有。 她看他现在这种迫不及待的喘息，相信他将她当作欧阳，要在她的身上体会与另外一个女人做那事情的感受了。 他就像热得受不了，飞快地将衣服扒光要跳入水中一样，三两下就钻进小草的线毯里。 他抓住她的手向下牵引，一直到达大腿跟部，她立即感觉他马上就要沸腾爆炸了。 他越来越兴奋，口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种急切的似风箱的喘息声也越来越大，好像他离冲到山顶仅一步之遥，他正在努力作最后的冲刺。 他将手掌散开成碗状，扣在她的整个乳房上，她马上感到呼吸紧张起来，人像被点击了似的。 小草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只顾自己感受，不管她感觉的那种自私心态。她只能被动地配合他尽快完成一种工作一种任务。本来小草完全可以获得自己应该获得的愉悦感受，但是开泉的自私和只顾自己的做法将小草抛在后面，她跟不上他的节奏。 今天晚上他不像以往只顾自己完成任务的做法，他要求她这样那样地配合他。她觉得麻木了，没有什么兴趣。他根本没有在乎她是否得到满足，也没有考虑她对他这种近似疯狂的举动是否受得了。 小草问他；“你是不是将我当作谁了？” 开泉在上面停了一下愣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自我解嘲：“谁能比你漂亮？” “你下午是画什么呢？” “嗯、嗯、嗯。画美人出浴。”他勉强的说。 “你就是不听我的话，那会出事情的。” “什么事？我又没有怎么她。” 小草担心会出事，果然被她言中。 第四十五章 柳青的名言“人生中紧要处只有几步”。 开泉与欧阳红的暧昧关系，让歌舞团门卫值班老师傅察觉。 那天晚上老师傅巡视时发现美工室还有灯光，便上来巡查，看谁还在加班。他在门口听到里面有动静，好像是开泉的声音，又觉得有个女人哼哼的细微声响。他推了推门，发现门从里面锁了。他不吱声，回身下楼待在值班室等着。 半夜，开泉和欧阳从二楼下来，从门卫值班室走过。老师傅也不吭气。第二天，老师傅将此事报告了歌舞团领导。 那年月，发生这种作风问题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歌舞团领导将开泉与欧阳分别叫来询问。开泉根本不会承认与欧阳有不正当的事情发生，可是欧阳经不住领导的软硬手段，几个回合就承认了。 歌舞团领导都认为欧阳红涉世不深，如果处分她会毁了她一生，也就教育批评了一番，没有处分她。 开泉态度强硬，也不跟领导多说，他抱着没有从床上抓住就不能认定的思想，跟领导硬扛。 此类事情在文艺界见多不怪，团领导商量后决定也不处分开泉，一没有根据，虽然有欧阳红的证词，但是毕竟没有人当场看到；二来小草是歌舞团主要舞蹈演员，团领导都很喜欢她同情她，为了她不受伤害只能爱屋及乌宽恕开泉。 事情就这样过去也好，问题是小草从快嘴小庄那得知此事，她非常生气。她想，自己早就提醒开泉不要给欧元画裸画，他怎么就不听呢？ 欧阳红看到小草时的眼光游离不定，好像心虚对不起小草。她几次见到小草便绕开，使小草满腹疑惑，她是怎么了。以前欧阳红与小草关系也不错，歌舞团只有她们是从外省分配来鹭岛的。这种情况让小草证实了小庄的说法。 这天晚上，小草问开泉：“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为什么要那样？” “谁看见了？那是领导想整我。还不是我经常给他们提意见。” “人家欧阳都承认了，你不要再狡辩。你说，你怎么办？” “欧阳承认什么？有什么怎么办？”开泉脸拉下来，眼睛直盯着小草。 “我不跟你过了！”小草气极了，你错了不承认还态度恶劣，这样的丈夫在外面偷了情，回来还这么神气。这种日子太屈辱太难受。 “你敢？你不跟我过跟谁过？”开泉不讲理气势汹汹地说。 “我走，我去小庄家。”小草起身去衣柜准备衣服。 开泉上去就是一个耳光，小草被他这一掌打得眼冒金星。她的头撞到衣柜角上，顿时起了个大包。小草这次可是伤心到了极点了。你在外面背着我干那丑事，回来不仅不承认错误还敢打我，这日子这么过啊！ 开泉已经到了视小草为自己财产而不是妻子的地步，他心想，你小草也不是完全听话的，我要卖“吉赛尔”你不同意，我要你早生孩子你也不愿意，我想与你做那事你总是推三推四的没有一点情趣，这些你都想想了吗？ 小草放声哭了出来。以前她还顾及脸面不敢大声，现在开泉都已经开始打她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这些都是让她心痛欲绝的。 隔壁邻居来敲门。开泉对门外大喊：“敲什么敲？” 邻居是歌舞团电工，不敢与开泉硬顶，没有继续敲了。电工知道小庄与小草关系好，也只有小庄敢向开泉叫板，他赶快跑到后楼叫小庄。 小庄一听披上衣服就冲到开泉房间门口。她嚷到：“开泉，你开门！” 开泉在里面无动于衷任随小庄叫唤。小庄看没有动静，就说：“如果你再不开门，我就要用脚踹了，门破了你以后自己掏钱修啊！”说完就是一脚踹在门上。 开泉是个节俭的人，从小在农村贫困的日子里长大，对任何财物都很爱护，这小庄什么事情都会说到做到，万一她真的踹门，那还不是自己破费了。 他赶快走到门前对着门外说：“小庄，没有什么事情了，你走吧。” “不行！你让小草跟我说话。”小庄说完又是一脚踹到门上。这踹门声砰然一下直往开泉心里去。他想对小庄发怒又不敢，她爸爸可是歌舞团德高望重的老领导，而且现在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掌握歌舞团每个人的生杀大权，这个人得罪不起。 开泉还想利用小草的软弱，对她说：“你让小庄走吧。我们自己的事情不要外人参和。” 小草这次不想再维护开泉的脸面了，她已经伤透了心。她不理他。 “开泉！你到底开不开？”小庄在外面又嚷了。 开泉对小庄这个天敌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只好将门打开。 小庄进去就跑到卧室，将小草扶起来，说：“走，上我家去。” 开泉眼睁睁的看小草她们走了。 小草在小庄家一住就一个星期了，开泉看她上班下班都不理他，心里有气也不敢在单位发。 这些天让开泉偿到了孤独的滋味。他没有往自己身上检讨，认为都是小草不好，没有照顾丈夫面子。 这天，皮特来找开泉，要取回那幅“苏妲己”画。 开泉请他到家里，将画给他。 皮特问：“嫂夫人同意那幅‘吉赛尔’给我吗？” 开泉听了此话心里想，为什么要她同意？这画是我画的，我做主。 他对皮特说：“同意了，你什么时间将钱拿来吧。” 皮特很高兴，说：“你等着，我马上去银行取钱。” 开泉坐在床上呆看着墙上挂着的小草，这幅“吉赛尔”是他最成功的画，不仅是小草的美丽，还有“吉赛尔”凄美的故事造就了它。 他不会想到，他将小草从现实生活中变为“吉赛尔”。 他也没有想到，随着这画的离去，小草也将从此离开他。 他更没有想到，小草的离开使他在歌舞团的日子从此走了下坡路，最后走到被开除的地步。 第四十六章 小草在小庄家一住就是一个月，小庄知道小草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了。她每天安慰小草，对她的伤神发呆总是静静的随她去。 皮特将10万元给开泉，取走了“吉赛尔”。他那天来开泉家时，发现开泉脸色不对，小草也不在家。 他以为是开泉伤心失去这幅画，又以为小草和开泉为了这画吵架不开心。他没有想到小草已经与开泉分居一个多月了。 按照他美国人的思维，一对夫妻在一个城市生活，却一个月不在一起，那一定是婚姻出问题了，而且这种长时间没有同居的情况，将作为证据提供法院成为判决离婚的依据。 他问开泉：“嫂夫人不在家？我想请你们吃饭。咱们再去吃那些小吃好吗？” 开泉对皮特关心小草的问话十分尴尬，他怎么能说小草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他说：“我得问问小草，如果有时间再告诉你。” 他送走皮特后坐在客厅抱着头，愁苦的脸上没有了往日骄横跋扈的神情。他愤怒小草的离去，对自己的错误归结为是小草造成的。如果小草对他的要求百依百顺，他怎么会去找欧阳排解郁闷？如果小草同意他将画卖了建房和买三居室，他也不会生气打她。 他认为一个巴掌拍不响。 现在怎么办？看这样子小草好像要与他离婚。小庄已经将话放出来了，说是他开泉作了对不起小草的丑事，只有离婚才能惩罚他，也只有离婚才能使善良软弱的小草获得新生。 小草真的会跟他离婚？她那么善良那么听话，从来都是维护丈夫形象听从丈夫意见，这天地怎么颠倒了？ 在歌舞团上班时间，他看到小草排练和休息都是与小庄在一起。他想靠前跟小草说话都被小庄拦着：“哎哎哎，干什么？一边去。” 这个开泉就是再有理由，也没有办法绕过小庄去跟小草单独说话。有人劝小草和小庄说：“人家是夫妻，给开泉一次改正的机会吧。” 小庄一瞪眼，对女的说：“你如果是小草，你同意吗？” 如果是男人，他就会上去掐人家鼻子，恶狠狠地说：“看来你自己也有类似问题，担心东窗事发一样的下场，才希望对开泉宽容。”那些男人听到这话谁还愿意继续做思想工作？别没有吃到肉反而惹了一身膻。 小草看到开泉这幅狼狈像，心中升起一股怜悯感。她既可怜开泉不想让他如此落魄，又对他所作的背叛她的丑事恶心。 皮特跑来歌舞团找开泉确定吃饭的时间，他在美工室见到开泉后问：“开泉，你最近好像有情况？怎么都是闷闷不乐啊？”开泉看着他说：“小草要跟我离婚了。” 猛然一听这话，皮特有些纳闷。这么好的一对夫妻，会离婚？谁的问题？ “为什么？” “嗨，我也说不清楚。” “那你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她能回心转意吗？” “应该会，她以前对你那么好。” “是啊，但那是以前。”开泉好像有些无奈。 “是你对她不好吧？她那么善良可爱，没有人会说是她的问题。哦，我不该多嘴。你需要我帮忙吗？” “你能帮什么忙，她还生气你买了‘吉赛尔’呢。” “哦，‘吉赛尔’是我最喜欢的画。我会珍藏的。” “都已经给你了，随你吧。”开泉沮丧的神态说这话让皮特有些纳闷。他不是也喜欢这画吗？干嘛随我呢？ “我去找小草，给你们找个台阶。”皮特那大男孩的天真神态让开泉觉得他可爱却简单，小草会听他劝？ 皮特兴冲冲跑到歌舞团，看到小草就远远的“嗨！”了一声。 小庄知道皮特是开泉的大主顾，他来找小草肯定是开泉指使。 皮特走到小草面前，那双蓝眼睛闪着欣喜的亮光专注地看着小草。小草知道他喜欢这样看他，也没有什么反感，这边小庄来气了。 “喂！你谁呀？懂中国礼貌吗？非礼莫视！哪有这样将女孩子看穿的眼神。” 皮特朝小庄友好的笑了笑，说：“我想跟小草说话。” “说什么，我在旁边不行？” “嘿嘿嘿。我喜欢跟她单独说。” “你是她什么人？还‘喜欢’呢！还想单独说话。他老公都没有这个资格了！” “我经过开泉同意，我跟小草说话啊。”这个天真大男孩的思维真可爱。 “哼！别人可能还可以通融让你说，偏不让开泉的说客有机会。” 小草拉了拉小庄，对皮特说：“你说吧，什么事？” 皮特看了看小庄，对小草说：“我听说你们吵架是为了那幅‘吉赛儿’。我决定还给你。我多希望你们友好恩爱。”说完又温柔地看着小草，好像在说，他希望他喜欢的女人幸福美满。 小草听了后心中一股暖流涌上来。她看着这个美国大男孩的眼睛，他是多么的阳光，多么的可爱。他毫不掩饰对自己喜欢的人的表露，也让人感觉他那喜欢是没有功利性的，可以为了他所喜欢的人去作任何事情。 小庄听了这话也心思翻滚。开泉真还不如这个美国鬼子呢！她看他用专注的阳光看小草，觉得他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他的眼睛里没有邪念没有杂质，是种单纯的爱慕情怀的流露。 特别是她听他说要还给小草那幅‘吉赛儿’，她更对她充满好印象。她对小草说：“看来这个鬼子还是个好人。我还以为是开泉的说客。” “我不是鬼子，我是朋友。”皮特笑着纠正小庄的话。 小草也笑了。她对皮特要送还‘吉赛儿’画很高兴，她感到这个大男孩通情达理，比开泉还明事理。她朝他微笑，说：“谢谢你皮特，你是好人。” 没有什么比这话让皮特听了更欣喜激动。 他从来没有听到小草赞扬他，也从来没有听小草面对面的说他是好人的话。他想，自己倾慕的女人能够这样评价他，说明他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点位置。 第四十七章 皮特对小草说：“我想再次请开泉和你去吃小吃，开泉说要问你。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小草听他说开泉要征求她意见，心里会触动了一下。以前他要是都这样对她，那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现在什么都晚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可以和她坐在一起？ 小草对皮特微笑了一下说：“我不想吃那些东西了。你和开泉去吧。”她还是很客气的对待开泉给他留面子。 皮特以为是小草还在生开泉的气。他说：“开泉很想请你回家。画已经完璧归赵了，你们可以破镜重圆重新好起了的。”他哪里知道开泉是干了件偏离婚姻轨道很远的事情。“完璧归赵破镜重圆”皮特喜欢用中文成语。 “破镜重圆”？小草听了心里摇头。 “开泉还想破镜重圆？做他的大头梦去吧！”小庄冲皮特笑着说。 皮特对这位小草好朋友的泼辣劲感到好笑，他对她说：“油条侍女，君子好逑。中国女性是很有礼节的”。 “哈哈哈哈哈，油条侍女！哈哈哈哈哈。那叫窈窕淑女。你这个鬼子还是重新学点小学的拼音字母吧。还鹭大中文系留学生呢，给人家大学丢脸。”小庄像触动了嬉笑神经笑得前俯后仰不停，她边按边揉肚子喘不过气来。 小草也笑了起了，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她止住微笑对他说：“谢谢你，皮特。谢谢你将画还我。” 皮特看到小草久违的笑脸，心里也高兴起了。他说：“小草，上帝给我们生命，是让我们开开心心地生活，这也是我们感恩上帝的原因。” 小草第一次听到，“上帝”从一个美国普通大男孩的嘴巴里，用这么浅显的道理说出来。 “那好，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和这位姐姐。”他对小庄友好的笑了。 小庄对他也产生了好感。笑着说：“皮特，以后有什么疑难拼音字母就来找我这个姐姐啊。我可不是油条，也不是伺候人的侍女啊。”哈哈哈她又开怀了。 皮特点头带鞠躬对小庄说：“谢谢老师。”一幅谦虚谨慎的学生模样。 看着皮特远去的身影，小草感叹，一个大男孩对她的执著爱慕她心里很明白。开泉原来也像他这样的，但是怎么会对她越来越粗暴呢？再怎么样她小草对开泉过分的性要求都是尽量满足，可是他怎么会去跟欧阳好上了？开泉出事情后曾经向她检讨是她那些日子没有满足他，他经不起欧阳的美貌诱惑才犯了错误。他向小草请求原谅，可是小草对这种原则高压线的态度非常坚决，她对理想的丈夫要求并不高，她只要他爱她，对她好，有事情大家商量着办。但是她反感强迫她作她不喜欢的事情，反感对她采取强制的行动。 小草知道开泉没有被处分，是因为歌舞团领导看在她的脸面。他自己对那件事情的态度并没有深刻认识做出检查，他到现在对外还在否认有那事，对小草却说是因为小草没有满足他，才造成他饥不择食。开泉这种男人的丑恶嘴脸是令小草最伤心和坚决离婚的原因。 现在开泉放话坚决不同意离婚，他说谁支持小草离婚他就要对谁不客气。 有些人害怕开泉的拳头，不想惹这麻烦，就远离是非。歌舞团领导对这种家庭婚姻的处理方法，也从“文革”前的控制转变到现在改革开放时代的宽松。 那天歌舞团开会，开泉拉住小庄说：“你不要当破坏婚姻的恶人，应该帮助我与小草和好。” “谁是恶人？你自己清楚。我也没有权力阻止小草跟你离婚，你要自己跟小草说去。但是，我劝你开泉，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估计你想和好的可能性不大。”小庄才不怕开泉呢，你开泉有本事将我小庄怎么样？ “我就不跟她离婚，看她怎么办？”开泉眼露凶光愤恨的说。 “你别以为你不离婚人家就没有办法了，就得屈服你，回去跟你过那破日子。”小庄也不示弱，迎着开泉那骇然的眼神，挑战似的等他。 “我就拖死她！”开泉咬牙切齿。 “你敢？你无法无天了。还有组织呢！”小庄手指指着开泉的鼻子，也大声嚷起来。 “我就破罐破摔，看组织能怎么样，大不了同归于尽！”开泉也疯狂了。他粗壮的脖子上青筋暴胀，手握拳头使劲地纂着，发出“喀喀喀”的骨节响声。 “同归于尽？你找死去吧！开泉，我可警告你，别人怕你，我可不吃你这套！小草有我在，你就别想怎么样！”小庄被激怒了。她放开喉咙大声嚷起来。 歌舞团同事听到声音都围了上来。他们有的看热闹比比划划，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上来劝说不要意气用事。 歌舞团领导也到了，他们对开泉说：“开泉，你这样做的后果考虑了吗？” 开泉朝领导所站的方向吐了口痰，仇恨的眼光射向领导，说：“哼！杀头不过风吹稻，几十年后老子还是条好汉！” 小草在歌舞团化妆室低头流泪，她知道开泉这个犟脾气上来谁都不在乎，他也会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来。这样下去小庄那顾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会促使她对开泉做出反应。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怎么办？小草理清了头绪，这些问题只有自己能解决，只有自己能上去劝开双方。她慢慢地站起来，往是非中心走去。 大家看到小草缓缓地走来，纷纷给她让开一条道。 小草神圣庄严心静如水的面部表情，如天使的容貌里一对惆怅的眼神，好像她就要离开人间回到天上去似的。这时候再邪恶的势力，再丑陋的凶手也会受到心灵的震撼。 开泉看到小草朝他走来，也被她的神态惊呆了。她不就是“吉赛尔”吗？我的“吉赛尔”！他想喊。 空气凝固了，好像人们都不需要呼吸了。 思维停止了，这一片寂静更让人们心碎。 第四十八章 小草走到开泉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停了几秒钟。她的眼睛闭了起来，说：“走吧。我们回家。”说完转身走向外面。 所有的人都不理解，所有的人都在为小草担心，这不是往虎口送吗？小庄拉住小草的手臂，问：“你怎么了？” 小草对小庄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会有事的。” 小庄更加不放心了。她对小草说：“你回家干什么？你这是跳下深渊！” 开泉也对小草的举动摸不着头脑，他有些高兴，这是小草为他找的台阶，不然这场戏演不下去了。他会被凉在这个人们评判的舞台上，那时他再也没有面子说什么了，想挽回面子根本不可能。 倒是小草这种态度让他以为是她回心转意，这是她一惯迁就他的软弱表现。 这一对歌舞团原本恩爱模范，让大家羡慕的夫妻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在满怀狐疑的目光中渐渐远去。 回到家里，开泉看小草不像往日，下厨房洗米做饭。她坐在厅里餐桌椅子，对开泉说：“开泉，我们好好谈谈吧。这是最后一次了。今天是我们作为夫妻在一个屋子里的最后一晚了。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什么最后一次夫妻？”开泉有些懵。 “是最后一次在一起了。” “为什么？” “你知道我准备和你离婚了，今天过后，我就要走了。” “你去哪里？” “去哪里对你都没有关系了。” “怎么说没有关系？” “不是夫妻了，也没有见面的可能了。” “你要干什么？为什么不能见面？我要是不同意离婚呢？” “不同意也没有关系了。” “你想干什么？想死？” “我死与你也没有关系了。” “怎么没有关系？” “不是你的妻子还有什么关系？” “我不跟你离婚你就还是我的妻子。”开泉有些气了。 “嗨，”小草叹了口气说“没有感情的夫妻有什么意思？” “怎么没有感情？我还是爱你的。”开泉这话倒是真话。 “我不爱你了。”小草淡淡的笑了一下。 “为什么不爱我？是因为我与欧阳的事情？” “不光是这件事情。我们在一起生活有太多的不协调。我们没有了共同生活的基础。” “不行！别想离婚！我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 “你想怎么样？” “小草，别逼我，我什么事情都作得出来。” “有些事情你不会去做的，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态？” “什么事情我不敢做？”开泉心里想，小草你不怕我了？ “你想好了，你跟我去死值得吗？你是家里的独苗，没有你，以后你父母怎么办？你是很孝顺的人，他们老人在农村可不像我们城市。你是家里的大梁，你自己也很清楚。” “嗯。”开泉语塞。他是个好儿子，他对父母的关心和孝顺是村里出名的。 “好吧，就这样，咱们明天去办理离婚手续。”小草看着天花板，眼泪在眼眶打滚，她抬头就是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如果不同意办理手续呢？拖死你。”开泉又眼露凶光。 “那样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们离婚后你娶了欧阳，好好跟她过日子。欧阳是个好姑娘，你要珍惜她，不要像现在你对我这样了。” 这些话通情达理对开泉是个真情的提醒，开泉毕竟是个读过书受过高等教育有文化的人，对事物分析有逻辑思维有原则立场。说要杀要打都是吓唬别人，提高自己威信的一种手段。 欧阳美丽健康浑圆的身体呈现在他眼前。他对欧阳的身体很满意，欧阳不像小草是个舞蹈演员，太多的骨感。欧阳冰肌玉肤丰殷的感觉让他失去了对小草的专爱。这种男人的好色性在开泉的脑子里体现得十分突出。 小草看到开泉走神，知道他心里已经活动了，起码不会再坚持不离婚。她要趁热打铁。 “你想好了吗？我们作个书面协议，我带走自己的衣服和日用品，其它的都给你留下。房子是歌舞团的，以后我再向歌舞团申请一间小房间。或者我回到以前住的楼梯间去。” “小草，你真的要离婚？”开泉已经软下来了。 “当然真的。皮特昨天对我说要还给我‘吉赛尔’，这画我要。我来还皮特给你的5万元。” 开泉对那画也很喜欢，就是这画让他成功让他得到小草并在鹭岛市取得美协会员资格。现在，这画和画中人就要彻底与他分别了，他心中涌起一丝可惜的想法。 小草取出纸张和笔，迅速写下几条条款让开泉看。 开泉对这种协议不懂，也懒得去推敲字眼，那个时候人们也不会重视法律文件，开泉在小草指定的地方签上名字，小草也签字，然后每人各拿了一张。 小草收拾完自己的衣物，准备走了。她看着开泉，想到这婚姻就要结束了，心里还是涌出一些悲凉感觉。毕竟开泉以前对她很好。这人怎么会变呢？ 开泉也呆看着小草，他对她的离去感到一种失去宝贝的痛惜。他想到明天她就不是他的妻子了，他有一种想最后一次吻她的冲动。他上去抱住小草，眼睛看着她，流露祈求的神态。 小草推开他，对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开泉知道这时候要对小草怎么样都得抓住她的同情心和软弱的怜悯心。 “小草，你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了，是我们夫妻的最后一晚上。你就留下来吧。让我再次看看我的‘吉赛尔’。” 小草经不起开泉这种用“吉赛尔”为题的劝说，因为她对自己的“吉赛尔”情怀十分看重。她犹豫了。留下来开泉肯定会再对她作那事情，走了呢，自己刚才说的最后一次见面和在一起的话就失信，虽然她并没有说要与他一起睡觉。 留还是不留，她为难了。 第四十九章 小草挣脱了开泉的拥抱，她对开泉说：“我们心中的美好都让你给彻底粉碎了。你想想当时作‘吉赛尔’的那个晚上，你是怎么说的？” 开泉对那个风雨交加的台风之夜当然记忆犹新。没有小草对艺术的献身，就没有‘吉赛尔’的成功；没有小草将自己纯洁美丽的裸体奉献出来让他作画，也没有他开泉这么容易的娶到小草。他当初在小草耳边承诺，要永远珍爱小草和‘吉赛尔’画，现在这两样东西都让他给轻易丢弃了。他还有什么话说？ 那天台风带来的环境给他获得小草初夜权提供了方便。今天，他们要分手了，他还想着第一次与小草鱼水之欢的场景。有太多的感叹分别在他们两人脑中闪现。 小草知道自己对开泉的感情从台风之夜后有了一个质的变化，之前，她并没有将开泉作为丈夫考虑。她只是认为开泉对她很关照，有些事情会替她着想。在生活上他曾经时刻关心她，小草的单身生活被开泉充分利用了。 从台风之夜小草被开泉近乎强制的袭击中，失去了珍贵的处女身以后，小草就死心塌地的跟着开泉过日子。她原本希望开泉能够逐渐的丢弃一些她认为不好的习惯，也相信会在她的培养下慢慢的成为她心中理想的丈夫。可是，这些努力的结果时好时坏，开泉对她的感情虽然没有减退，但是他的自私和骄横跋扈意识越来越膨胀。新婚初期他那旺盛的性欲给了她许多恐惧，她以为这是男人初偿新鲜而需要每天饱餐一顿，她对那时候的他更多的是宽容和迁就。 从小草不愿意生孩子开始，开泉就对小草表示不满。他对她的避孕方法采取了各种反措施，但是都没有成功。他非常恼怒，为了这件事情，他没有少与小草别扭。农村家里多次询问，似乎以为他或她谁身体有问题。 他看着她犹豫要走的神态，知道只要再强求一下她就会留下来。他知道她对人的态度都是与人为善，只要你需要，她都会尽可能地满足。在歌舞团，她是最有人缘的，许多姐妹都将她视为知己。不光她长得出众，她的待人接物让人感到是诚恳和没有设防的。因此，在鹭岛文艺圈子里，她是众所周知的好美人。 开泉做出一幅后悔可怜相，他近乎祈求小草的说：“小草，我这辈子欠你的，我下辈子再补还你。我一时失去理智，作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原谅我。虽然你决心离婚，都是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你太晚了。”小草哭了。她被开泉这种忏悔的态度和言语所软化。她根本不会想到这是开泉释放的一种烟雾弹。 “小草，我能得到你的宽恕吗？” “宽恕你还有什么意义？一切都过去了。” “如果我回心转意呢？我不会再与欧阳往来呢？” “太晚了。”小草摇摇头，再次说。 “那我还有什么办法能得到你原谅呢？” “你用不着我原谅。我已经没有对你像以前那样的感情了。你自己好好的跟欧阳过吧。” 小草认为，她跟开泉离婚还能使得欧阳获救，不然欧阳要背上一个沉重的包袱，或许连嫁人都难了。 “小草，我去买点什么给你吃吧？” “不要了，我要走了。” “你今晚还是留下吧，让我最后一次看你。今后我们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了。歌舞团领导对我是恨之入骨，我离开了你，他们肯定会打击报复。” “怎么会对报复？只要你好好工作，将歌舞团的舞美搞好，他们只会表扬你。” “小草，我会努力工作的。我失去了你就没有了创作激情，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像‘吉赛儿’这样的画了。”开泉说完也黯然失神。这种失望是真实的，没有了创作激情是任何搞艺术的人的悲哀。 “不会的，你自己跟欧阳画吧，她也是个很好的模特。”小草叹了口气，对开泉的沮丧心里生出一些怜悯。人都是这么的不懂得珍惜，当失去了时候才感到以前是多么美好的啊。 小草对开泉还是没有仇恨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她是个善良多愁善感的女人，她对开泉的要求也越来越低，可是连这些要求开泉都没有让她满足，怎么还能够使她回心转意呢？ 开泉上去将小草抱起来，紧紧的搂在怀里。他已经对小草的最后一夜感到特别珍贵了。从明天开始，小草就不会让他再见到她那天使的胴体了。每想到这里，他都会感到一种被别人获得的痛心，他是痛心自己没有权力持有，是痛心自己失去人家羡慕的眼光，是痛心自己图一时痛快犯了夫妻最为忌讳的事情。一切都晚了，一切都随着小草的离去而消失。 小草没有推开她，她只是将眼睛闭了起来。她脑子里暂时空白了，她对接下来的动作和结果很清楚，那是开泉一个人的事情。她只是想着这件本来多么愉悦美满的事情怎么会越来越使她反感呢？ 开泉的心里还从来没有这么柔情过。这种柔情的产生是对小草的一种醒悟，他现在才明白，小草的心里装着那么多的友善和宽容，他对她以前太粗暴了，他根本就很少考虑她的感受。 他开始慢慢的脱小草的衣服。小草也随他去，只是她的眼睛一直紧闭着。她眼不见他的表情是开泉熟悉的。以前她也是这样紧闭双眼，由着他上下忙活。 今天她还是跟以前样子相同，但是他感觉她的反应不一样了。她虽然没有主动迎合他，但是她的配合比原来那种木头似的冷淡，有了一种令他感到新奇感觉。 小草并不是愿意与他作这件事，而是一种最后的奉献想法。她知道开泉对她的欲望特别强烈，他每次需要时她都摇头归摇头，让步归让步，让种本来需要双方融为一体的配合显得十分无趣和勉强。 开泉的心里在暗示，今晚要长久些要多点回味，以后的女人没有她这玲珑剔透像个工艺品的样子了。 他慢慢的抚摸她的全身，对她的任何部位都慢慢的品味。他没有着急进入，他要将这最后的晚餐好好的慢咽细嚼。 小草很少被开泉这样小心翼翼的从头到脚地抚摸，她有些反应，有些温度上升的感觉。她不想得到他给她兴奋的感觉，她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了对性事企盼的念头了。 开泉还在边吻边舔着她的肌肤。他想起他给她画‘吉赛尔’时，她的肌肤让他觉得是煮熟的鸡蛋剥了壳，白晃晃有弹性的感觉。 他对小草的这种精雕细刻的动作诱发了她的触觉，让她复苏了。 她开始喘气，一种被电轻微碰触的感觉在慢慢增强。电压在逐渐上升，电流在逐渐加大，她被推到了波峰浪尖。 她觉得他开始进入她的身体，这种慢慢的逐渐充实起来的感觉让她有了想抓住什么的冲动。她要对自己的身体摆好位置，好让自己不会太困难的去体会这种从来没有，或者是及其少见的感觉。 开泉双手从她背部托起来，让她摆好最理想的体位。 他很小心的在港湾里游泳，他没有以前那种要迅速解决战斗的想法。他对这种静悄悄的无声的，只有小草轻微喘气的环境感到十分美妙。他有了一种怜香惜玉的英雄气概，他以前怎么没有这种体会呢？这种体会不是很幽雅和沁人心脾吗？还有他在她里面感到特别的温馨，这种温馨是一种让自己彻底放松的感觉，是一种脱离了尘世的飘飘欲仙的感觉。 第五十章 小草对开泉轻柔的进出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她已经对他这个即将不是丈夫的男人无所谓了。她在这些动作中感到的仅是一种生理的反应了，她对这种反应好久没有体验了。在她就要与他分手时，他的这种为了她而小心翼翼的举动，使她从心里感到这是一种莫名的悲哀。为什么以前没有这种感觉，为什么他以前不能这样？ 这种想法还没有继续延伸下去，开泉变了另一个人，开始猛烈的冲击起来。小草被这种动作从一种温馨散步的境地拖离出来，她好像从慢跑猛然被人推着迅速飞快的跑起来。他的动作简单粗暴，她只能跟着后面跌跌蹿蹿地适应着飞奔。 今天的开泉好像要铆足了劲，吃个够本赚回来似的。 他放弃了温文尔雅的绅士形象，开始越来越回归于本色。只有小草知道他的习惯，他只要自己获得满足，管你受得了受不了。 开泉对小草的动作随着他思想的转变而转变，开始时他要多多亦善尽量延长时间来满足自己的需要，他就像一个有着小聪明小伎俩的卖菜农民，一边讨价还价一边偷偷用小拇指将称杆抬高，还告诉你已经多给你了。 现在他觉得小草这么美丽的胴体哪一天成为别的男人的专利，这使他感到愤怒和不平。他扭曲的心态将小草作为一种泄愤的对象，我要搞死你。他用两个肘关节支撑着上身，腾出双手紧紧的揉捏着小草的乳房，他似乎不这样就不能得到兴奋不能满足似的。他还感到不过瘾，他用嘴巴含住小草乳头，在他感觉这是要将小草身上的精髓吸允出来，他要吸阴补阳。 开泉一边喘气一边将小草的臀部从下面用双手托起，他迅猛地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激昂地冲到终点。 小草咬紧牙关坚持着，她从天上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浑身骨头好像散架似的，两腿酸死了，整个乳房火辣辣的疼，特别是乳头好像被针扎了似的。 小草起来去冲洗干净后回到房间，抬头看到原来挂‘吉赛尔’画的地方空空荡荡的，心中充满失落。开泉为了钱连这幅传家宝也可以卖了。 她对开泉说：“开泉。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夫妻生活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的付出，你以后要好好对待欧阳。” 开泉坐在床上发呆，他已经对失去小草感到无所谓了。小草的善意提醒他当成讽刺。他对小草说：“哼，用不着你好心了。以后你就是别人的人了，让那个人去吃我剩下的吧。” “你！无耻！”小草愣住了，他怎么会将她比喻吃剩的食物？没有想到开泉一转眼就换了个人。他的心里怎么这么阴暗？“你滚吧！”开泉拿起一双拖鞋摔向小草，小草头一偏，鞋子砸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小草顿时领悟开泉刚才的慢动作是一种玩弄，是将他当成一件商品要慢慢享受。她后悔自己留下来让他侮辱。她悲痛伤心的泪水又流了出来。这人怎么这么无赖？连一点以前恩爱感情都没有了。 她终于明白开泉对她仅仅是一种需要，这种需要体现在她的模特身材，体现在她是他的泄欲器，更是他作画的摇钱树，就连她的美貌也成了满足他虚荣心的东西。 她的善良和迁就促成了开泉的残暴性格恶性膨胀。 第二天下午，皮特来歌舞团找到开泉，他说：“我将‘吉赛尔’送来了。” “你拿来给我。”开泉伸手要。 皮特正要给开泉，这时小庄走进来，她看到皮特进了美工室知道他是来送画的，就跟着进来。她从皮特手中接过画，说：“油条侍女，你来啦？这画让我看看。” “嘿嘿嘿。”皮特对自己上次说小庄“油条侍女”的话感到不好意思，这时候他已经知道那叫“窈窕淑女”了。 开泉已经将这画以5万元价格卖给皮特了，因为小草不同意，皮特不愿意自己欣赏的美人不高兴才将画送还。 开泉已经将钱用了，就是现在要他出钱赎回画，他也一时拿不出。小草要求开泉将这画留给她，并承诺由她来偿还这钱。 小庄知道小草要这幅画，就对开泉和皮特说：“你们应该将这画交给小草，她是这画的主人。” 开泉对皮特点头示意表示同意。他是想你皮特要讨钱应该向小草要去。 小庄上去拉了拉皮特，说：“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我带你去找小草。” 皮特跟着小庄下楼，在路上小庄说：“皮特，小草已经要和开泉离婚了，你以后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为什么离婚？”皮特一脸困惑。 “因为小草不爱开泉了。”小庄没有说出欧阳的事情，毕竟欧阳也是同事，皮特算外人。 “为什么不爱开泉呢？”皮特紧盯着小庄问。 “还有什么能使女人不爱丈夫的事情？”小庄停下脚步反问。 “不会是开泉另有问题吧？”皮特还是搞不懂。 “当然是开泉的问题，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那小草她怎么办？”皮特对这个问题好像特别上心。 “我怎么知道她以后怎么办呢？你问她不就清楚了吗？” “嗯，我会问她。她是否有其它好的男人？”皮特停下脚步很天真的样子朝小庄看着问。“小草这么好的女人，肯定有许多喜欢他的男人。但是她肯定没有其它你所指的男人朋友”小庄心里敏感地察觉他是有目的的，他老是来找开泉买画，好像就是要看看小草，要与小草说上几句话。 在排练厅，小庄叫出小草。开泉看到小草脸上写满忧愁和凄凉，痛快的心情也感染了他。 皮特将‘吉赛尔’送给小草，他说：“只要你喜欢，我愿意将任何东西取来给你。”他本来想说，他要将天上的月亮，地下的巨龙送给小草，可是担心自己的中文水平咬字吐音不清楚，反而说得颠三倒四。他害怕再次出现“油条侍女”的笑话，所以他认为只要简单的说明意思就行了。 皮特对小草说：“小草，我不要那5万元钱了。这是我的心意。我现在对完璧归赵有了新的体会。” 小草接过‘吉赛尔’悲喜交加，她对这幅画充满了深切的感情。她给皮特一个笑容，这个笑容让皮特觉得是一种心里深处的感激之情，是对皮特表示满意的欣慰之意。皮特体会到这种回报所产生的是那种英雄呵护美人的壮士气概，他为自己的举动也感到满意，他决心今后要对他所喜欢的女人更加好。 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开泉到处散布小草与皮特有一手。他说就是因为小草这样红杏出墙才造成他们离异。 人们对开泉的煞有其事的描绘感到将信将疑，小草她怎么会那样？ 第五十一章 小草将“吉赛尔”收到小庄家。她对小庄说：“我再也不离开这画，我现在只剩下它了。” “还有我嘛。你不要悲观，我看那皮特对你是有点爱慕的意思。哎，你别误会，我是说像皮特这样外国大孩子都喜欢你，你还怕找不到好男人？” 小草苦笑了一下，她说：“我现在对男人没有兴趣。” “别说得太早，我看你这么漂亮都有些嫉妒了。你看你每次演出台下有多少眼光盯着你转？” “那是角色的原因，又不是我有什么魔术。哎，对了，小庄，你的那个解放军排长最近怎么没有来看你啊？” “他去上海军校学习了，是部队选送的。”小庄有些得意，喜悦之情在脸上显露。 “嗨，上海多好。请他有空到我家看看我爸妈，我好久没有给他们写信了。他们也不知道我现在要离婚，要是知道后会很伤心的。特别是我妈，她本来就反对这门婚姻，认为我与开泉不合适。”小草情绪暗淡下来。 “哎，你看你，现在都要离婚了，还后悔什么？” “我对不起妈妈。她当时是坚决反对的，还说回上海找个工人也比到南方来好。” “真的要你找个工人，我看更谈不到一块。”小庄不赞成小草妈妈意见。 “嗨，这都是命吧。”小草看着小庄，眼神呆滞。 “你这么迷信？”小庄不解的摇头。 “你看你多好，在父母身边，男朋友家庭是部队的，他本身又那么出息。”小草羡慕的看小庄脸上正在升起的红霞。 小庄男友父亲是鹭岛水警区政委，一个山东青岛来的大汉。小草见过这个政委，满脸慈祥给人一种父爱的温暖。 “哎，对了。今天我听乐队首席老陈说，开泉在他们乐队诬蔑你和皮特怎么样了。”小庄看着小草小心翼翼的说。 “什么？我怎么会和皮特怎么样？”小草吃惊的问。 “你别紧张，那肯定是开泉乱说的。开泉说你什么作风有问题，我还跟老陈说，谁作风有问题还是他自己说吧。还有，是他开泉自己找皮特卖画吧，怎么诬赖小草呢。” 小草气得脸发白，她从来没有被人家说过什么作风问题。那年月作风问题可是个严重的道德品质问题，一般人对犯了这种错误的人大都鄙视。 “小草，你怎么了？别生气，跟这个无赖生气不值得。” “我要去找他，谁作风有问题了？” “哎，哎，你不要去。你这一搞，开泉下不了台，他要不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你还得去法院打官司。再说，欧阳也给牵进去，都是一个单位，大家还是算了。”小庄的宽容让小草纳闷。以前你小庄多犟，为了打抱不平你可以挺身而出，今天怎么了？ “你是顾虑欧阳吧？嗨，算了，看在欧阳的面子上，我就不跟开泉计较了。欧阳也是个受害者。”小草同情心占了上风。 “你是好人，有好报的。”小庄确实顾虑欧阳，她想，这欧阳也是被开泉骗上床的，她认为欧阳现在最可怜，谁都看不起她了。欧阳把小草的家庭搅浑，虽然她不知道开泉与小草本来关系就不是很好，但是毕竟人家是夫妻啊。外面的人以为你欧阳是第三者呢。 “小草，你还没有办理离婚手续吗？” “开泉又在耍什么花招，他老是说没空。” “我看他是有意要拖你的。”小庄愤恨的说。 “那怎么办？”小草无助的叹了口气。 “我们找他去，如果他还是拖着，就告到法庭。”小庄像个老练的顾问，胸有成竹的说。 小草默然。 开泉在文化局、美协等地见到熟人就打招呼说小草要跟他离婚了。人家都奇怪他会放弃这么漂亮的小草，觉得开泉有问题。这也是开泉头大的事情。因为凡是认识小草的人都说她好，没有人相信开泉说小草作风有问题的话。 对这个舆论，开泉自己有一套想法来破解。他逢人就诉说小草的不是，他说他放着这么好这么漂亮的妻子怎么会离婚呢？他跟小草离婚后去哪儿找这样美丽的女人？在鹭岛还有谁比小草更优秀？谁能够在他的笔下成为‘吉赛尔’？又有谁能够像小草将芭蕾舞跳得这么好？ 他采取赞扬小草来取得人们的信任，把自己扮演成一个弱者。果然，有部分人开始同情开泉，以为小草孤芳自赏对农民出身的开泉持有偏见。 开泉还对一些他的美术朋友说，那个鹭大的留学生在追小草。凡是有小草的演出他都来看，凡是有小草的画他都买下来寄回美国，而小草也希望能够出国到美国去。开泉说小草是看上那个美国留学生的身份，想通过他出国。 他还让人家去歌舞团问，是不是她小草不跟他过了，好长时间都不回家，有这种夫妻生活吗？他的同事认为是小草不跟开泉过夫妻生活了。 这样反复的游说，人们开始相信开泉的话有道理了。 是啊，按照常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开泉疼爱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不要她呢？嗯，小草这种美妇人一定是看上人家留学生有钱，或者自己想出国才勾搭上那个美国人？世俗人们按照自己的思维认可开泉的说法。 对这些说法，小草蒙在鼓里。她有时候会觉得人们看她的眼光有些异样，有些人还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开始还以为自己穿戴有问题，后来问小庄怎么回事，小庄才说：“都是开泉搞的名堂，使人们误解了你小草。” “误解什么？”小草还是不明白。 “你呀，人家都在你头上撒尿了，你还傻乎乎的。” “谁会在我头上撒尿？”小草是真实的天真可爱。 “还有谁？当然是开泉了。”小庄想，看来小草真的不清楚外面的舆论，她要全盘说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庄你快告诉我。” “开泉在外面逢人就说是你要离婚，而为什么离婚是因为你看不起他，想与皮特好，然后出国。” 小草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没有目标的看着前方，眼泪无声地涌出。 第五十二章 开泉现在回避见到小草，他要让小草失去人心，他相信自己的计划。他在心里发狠的想，老子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就是得到也要让这件东西是个坏的，不能用的。 在歌舞团的演出活动中，开泉对小草的节目不配合，他要嘛将那些背景描绘得色调暗淡，要嘛根本就是了草应付，给舞蹈节目的视觉形象造成反差。 导演多次对这种布景不满，对开泉的这种卑鄙做法他也只能向团领导反映。那时候都是吃大锅饭，谁怕谁？ 小草这天上午排练后到美工室向开泉最后通牒，她站在门口说：“如果你不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我就向法院起诉，通过法律解决。” 开泉冷笑着对小草说：“你去起诉好了。我们在法庭上摆摆道理，看是不是你另有新欢。” 小草在开泉的无赖表情刺激下，又是气得脸煞白。 皮特再次来到歌舞团时，小草叫小庄去把他赶走，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本来就已经够烦恼了，他这一来不正好被开泉抓住证据吗？ 果然开泉就在大家面前指着皮特说这个就是那留学生，他很喜欢小草。 皮特是个率直的小伙子，他看那些乐队的人用当地方言指指点点说什么，而且当他看他们时，他们的眼光很快地转向其它地方。为什么怕让他看？ 他找到小庄就问：“他们好像说我什么？” 小庄看着他，考虑要不要告诉他。她想还是跟他说吧，不然他去问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她想先让他去找开泉，看开泉怎么答复他：“你去问开泉。那是开泉在说你的。” 皮特真的找开泉问：“喂，开泉，小庄叫我来问你，他们说我什么了？” 开泉没有想到这个皮特会直接来问他，而且是问这种事情。他有些尴尬，说：“我怎么知道他们说你什么。” 皮特疑惑的看着开泉，眼睛直盯着他。他从开泉慌乱的眼神中读出一些东西来，这些东西是一种不诚实的事情。 “开泉，你没有做什么事情吧？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睛中有一些飘忽的东西？”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走吧，我要作事情了。”开泉不耐烦的朝皮特挥了挥手，这是开泉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对皮特从来是客客气气的。 皮特对开泉反常态度还是不理解，他又去找小草。小草见他来找，就像是遇见瘟疫般的躲。 “喂，小草，你不要跑，你怎么了？”皮特赶上小草问，他以为今天是见鬼了，怎么谁对他都是想躲的呢。 “皮特，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为什么？”皮特更加不理解了。以前不是这样啊。 “你去问小庄吧。”小草说完就转身走了。 皮特执著地非要问个水落石出。 他找小庄说：“你让我转了一圈，又回到你这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不欢迎我了。” “皮特，我们到歌舞团外面去说话，”小庄拉着皮特走出去。 在歌舞团前面剧场的马路上，小庄告诉皮特：“开泉与小草已经不是‘油条侍女，君子好逑’了。他们要离婚了。开泉现在将离婚的原因说成是小草喜欢你，不要他。你不知道吗？开泉这人真不怎么样，他自己跟我们团里的一个女孩偷情，还这样造谣小草。 皮特脸上出现一种让小庄莫名其妙的表情，好像愤怒又好像喜悦一会儿这种表情一会儿那种表情。小庄用手掌在皮特眼睛前方挡了一下，然后挥来挥去问：“喂，你没有怎么样吧？别吓我。” “我去找开泉。” “你站住！”小庄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高声地喊。 “开泉这样是侮辱我！我对小草是崇拜！”皮特停下来，对小庄说：“我应该怎么办？” “以后需要你作证时你再说。” “好，我一定要替小草讨公道。” 小草在小庄帮助下，将开泉告上法庭，坚决要求离婚。 开庭这天，小庄、皮特、乐队首席老陈、歌舞团值班室师傅都去了。 在法庭上，开泉不敢造谣小草与皮特怎么样，他没有了底气。但是他不甘愿，他说小草心中还有别人，否则怎么不跟他过夫妻生活。开泉脸皮厚厚的要破罐破摔，他继续说他们的性生活不协调，他没有获得一个丈夫应得的权力。 法官打断开泉的话题，让小草这边说。 小草在一边脸红耳赤，她眼睛好像要冒火了。这个卑鄙的男人，他完全有可能将那些隐私说出来。 小草对法官说明今天请来的人可以证明她的清白和开泉的过错。 这些证人对开泉的造谣和作风问题提供了证词，还小草清白。 事实很清楚，法官没有犹豫，他在法庭上对开泉进行了批驳和警告，不要再对小草和皮特造谣生事，否则将涉及侵害他人名誉的法律问题。 法院支持小草的诉讼请求，判许离婚。 鹭岛市西堤海面外是个无名小岛，那儿覆盖层层相思树和木麻黄树，在这片茂密的丛林里，栖息着上万只白鹭。每天傍晚，在外觅食的成群白鹭归巢遮天盖地，颇为壮观。它们有时像一片白云轻飘飘的降落在树梢，有时像一架大型客机呼啸着从头顶飞过，翅膀发出唰唰的声响给人一种振奋的激情。 皮特因为参与小草的离婚案，逐渐认清了开泉的面目。他对小草更加爱慕。他现在几乎每天都要去见小草。刚开始人们还议论小草真的和皮特有一手，这种异国感情使人们感到新鲜，成为挂在嘴边的好话题。后来发现这是皮特一相情愿的追小草，小草还是自己一人静悄悄的上班下班。慢慢的人们也认可了这个帅气的美国大小伙子，也知道这留学生是个单纯的大男孩。 小草的心理也在慢慢发生变化。她对皮特的感觉从无邪的友谊中，慢慢产生出一种将烦闷的心绪向他倾诉的念头。 这天傍晚，皮特下课后就约小草到西堤散步。 小草与皮特走在堤坝上，皮特指着远处陆续降落的白鹭对小草说：“你看，那些白鹭有自己的巢穴，多么温暖多么安宁。” “是啊，人也是需要一个安宁温馨的巢穴。”小草脱离开泉那种压抑的夫妻生活后，觉得心情似乎要放飞了。她希望回到一种清净安宁的日子。 “小草，你是我在东方国家看到的最美丽的姑娘。你也知道我从见到你演出后，就开始跟踪你的每场演出。我非常喜欢你的舞蹈，优美无比韵味深远。你应该有自己的爱巢。 皮特迎着夕阳看着小草秀丽的现在却带着忧愁的脸庞，想起在台湾学的一首歌“采槟榔”， 他情不自禁地唱了起来。 “高高的树上结槟榔， 谁先爬上谁先尝， 谁先爬上我替谁先装。 少年郎采槟榔， 小妹妹提篮抬头望。 低头又想呀， 他又美，他又壮， 谁人比他强？ 赶忙来叫声我的郎呀， 青山高呀流水长。 那太阳已残， 那归鸟儿在唱， 教我俩赶快回家乡！” 皮特那湛蓝色的眼睛在落日的映照下呈现出金色带些桔红色的光芒，落日在他的眼中燃烧。小草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升起一阵涟漪。 第五十三章 皮特知道小草也喜欢音乐，他说他的宿舍有许多古典音乐磁带，请小草去听。 皮特很喜欢交响乐，他从美国带来了许多古典音乐磁带。特别是世界有名的交响乐团演奏的古典交响乐更是让小草欣喜万分，在鹭岛，还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听到这些乐曲。 皮特告诉小草：“音乐能够使人脱离痛苦使人忘却忧愁。” 皮特说他很喜欢“李斯特”的“生命前奏曲”。 他说：“这首交响诗是我最爱听的音乐。那旋律特别振奋，用音乐对人的生命诠释的非常贴切。乐曲刚开始是大提琴拨弦和定音鼓轻轻的敲击，好像天蒙蒙亮了，大地复苏。这时候乐队用一组弦乐和木管加上定音鼓的交替出现，让你觉得是我们人类从静悄悄的荒漠原始走来。紧接着铜管乐器吹奏出那激昂人心的乐曲主旋律，它似乎告诉我们，若亚方舟载着人类到达了绿洲。在一段优美的小提琴和双簧对唱的温暖的旋律中，你感到这是人们在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这其中有长笛和竖琴的悠扬，有小提琴催人泪下的齐奏。最动听的是双簧管的独奏，在竖琴和圆号衬托下我感觉是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与自己心爱的姑娘一起躺着数着天上的星星。到最后你听那大鼓军鼓和长号小号齐鸣，特别是那长号的金属撕裂的声音让我有时候会听得热泪盈眶。结尾全部乐器一声齐鸣奏出最后的主旋律接着嘎然而止，乐曲忽然终止，一切又随之静悄悄了。我感觉上帝在召唤人类，人们又回到天上了。” 小草边听皮特解释自己对乐曲的理解，边听着这首曲子的旋律从他的收录机里播出。 皮特蓝眼睛这时闪着泪光，他陶醉在音乐的幸福幻想中。他忽然说：“我出生时没有听到这首曲子，我死的时候要用这首曲子给我送葬。” 小草听到这话，心里嗝噔了一下。她上去捂住皮特的嘴巴，说：“不许乱说！” 小草的手柔弱无骨，给皮特的感觉是轻风吹拂脸颊，是小雨滴落在鼻尖洒在嘴唇，一丝丝冰凉一丝丝甜蜜。 皮特从书架上取出一盒磁带说：“这是台湾现在很红的歌手蔡琴唱的一首歌‘绿岛小夜曲’，我觉得很符合我们鹭岛的情调。我来放给你听。” 这绿岛像一只船 在月夜里摇啊摇 情郎哟你在我的心坎里飘呀飘 让我的歌声随那微风吹开了你的窗帘 让我的衷情随那流水 不断的向你倾诉 椰子树的长影掩不住我的情意 明媚的月光更照亮了我的心 这绿岛的夜已经这样沉静情郎哟你为什么还是默默无言 熟悉的歌声在小草耳边环绕，她也喜欢蔡琴的歌，这首歌正在鹭岛风靡。 “我喜欢蔡琴的歌，她质朴而不娇柔的声音，宛如珍珠，由内到外散发着醇厚的内涵芬芳。”皮特将磁带递给小草：“送给你。” 皮特就像一个大孩子在对姐姐倾诉他的烦恼，他说：“小草，我以前以为东方是个神秘无知的荒漠，那里的一切都是与文明世界有差距的处女地。” “现在改变了这种看法了吗？”小草的脸上露出亲切和蔼像姐姐般的笑容，她在皮特眼中就像是圣母在倾听他的诉说。 他说：“我看了你的‘吉赛尔’画后，心中闪出你们中国的近代作家鲁迅的小说‘祥林嫂’的形象。我有个想法，你排个芭蕾舞独舞，就叫‘祥林嫂’或者“祝福”，一定很好看，一定会轰动鹭岛的。” 小草对皮特的建议点头认可，她说：“那没有曲子啊。我们团还要新作曲行吗？” “我这里有段现成的芭蕾舞曲子，就是‘祝福’的舞曲。是刘延禹作曲。来，我们听听。” 这个曲子主旋律揉进了中国著名曲子“茉莉花”的旋律，让江浙水乡的景色浮现在眼前。祥林嫂的悲剧从这曲子凄婉旋律里飘出来。小草对这个独舞的动作有了一个概念，她想：这是中国的‘吉赛尔’？ 这个美国小帅哥的思想已经有了中国文化的痕迹了。小草看他那典型的美国脸神采奕奕，大大的蓝眼睛中有股渴望的神态在看着她。刚毅笔直的高鼻子很有个性，嘴唇薄薄的微启似乎想亲吻什么。 小草感觉他会说出她不敢接受的话，她要走，她不愿意将这美好的友谊被另一种情感所替代，她还没有作好这种心理准备。她知道皮特会说那句话，这是他很长时间想说的话。她感觉这个事实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困难，她离婚不久，不能马上有新人，这刚好给开泉和多舌的人一个话柄：看看是不是，小草就是和皮特有一手。 本来小草就不敢与皮特在一起，是小庄这边鼓励小草出去走走，不要一下班就窝在小庄家，那边怂恿皮特来约小草去玩。 小庄觉得皮特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他对小草的情意非常真诚和没有任何功利目的。在几次小草和开泉作画出卖的冲突中，皮特都是照顾到小草的感受，没有强迫买画。她感到皮特深深地爱着小草，是一种为之可以舍去一切的感情，是另一种刚刚改革开放从外面获得的一股清新空气，这种新鲜空气可以将小草肺腑中残留的污浊的恶气替换走。 皮特对小草的感情越来越深，他自己老是在幻想着与小草在教堂里，小草一身洁白的婚沙罩着她那美丽无比的身体，在那巨大的管风琴神圣的婚礼进行曲的音乐声中，让神父引导他们发誓：不管你贫穷或富贵、健康或虚弱，我都永远在你身边。 每次这种幻觉都使他心灵受到洗涤，感动得自己热泪盈眶。 我爱她，我要将她带回我的祖国，我的家园！ 第五十四章 小草婀娜多姿的身影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她根据皮特的建议将“祝福”中祥林嫂悲剧的命运演绎出来。 这段舞曲也恰到好处的再现当时社会背景的人物形象，哀怨和企盼，祥林嫂痛失孩子的失常等等经历。 用西方芭蕾舞体现中国近代社会的苦难女性，是鹭岛歌舞团的一个尝试。这个节目好就好在小草的舞蹈动作，将祥林嫂心中对命运的困惑表露得淋漓尽致。她好像是演绎自己的悲剧，她将自己许多困惑在舞蹈中入木三分的刻画出。特别是她的脸部悲情让前排的观众受到感染，深为同情和赞叹。 小草肩披一条白纱巾，时而裹住全身立起足尖像个幽灵碎步行走，时而展开作凌空展翅似乎与命运相互追逐，时而深海探针要洗净双手要获得人们的认可。 皮特在台下前座看得如痴如醉。那双蓝色的大眼睛闪烁着钦慕的眼神，被眼前小草优美姣好的舞姿激动得涨红了脸。 演出结束后，皮特到后台等待小草。 开泉看到皮特，双手交叉在胸前，冷笑的对皮特说：“喂，皮特，到手了吗？” 皮特愣了一下，立刻知道开泉在愚弄他，他觉得他与小草纯洁的感情受到侮辱，心里非常不痛快，但是皮特还是压下怒火，对开泉说：“什么到手？你指的是什么画？” 开泉也明白皮特不会跟他较劲，故意装傻。他这人就是这么样，人家让着他，他还以为是怕了他。他继续对皮特开玩笑：“怎么样，味道好吗？”开泉的脸上那种色色的坏笑让皮特感到恶心，就是你们以前感情不好，两人离婚了，也不能对前妻这样啊，毕竟你们还是夫妻了一场嘛。你侮辱前妻与侮辱自己有什么两样？ 皮特没有接开泉的话，他觉得开泉变了，怎么成了一个无赖。你看他靠在墙边，一只脚向后踩在墙上，两手交叉，头歪着用眼角斜视着皮特。 小草出来看到他们两个男人的模样，就知道开泉找茬戏弄皮特。她向前故意对皮特笑了，拉着皮特的手说：“咱们走。” 这下使开泉真的没有面子了。几个对开泉很讨厌的女演员附合着小草，一起拉手说：“咱们走！” 开泉本来是想嘲弄皮特，现在却被小草和那些像小鸟般活泼可爱的女演员给涮了一把，他挂不住脸了。 他上前挡住皮特，眼睛朝头顶翻着，真是一幅赖皮相。他以为会激怒皮特跟他动手，可是人家皮特被小草拉向旁边，从开泉身边闪开。那些女演员抓住机会就喊：“开泉打翻了醋缸了！” 开泉也是个急性子的人，他还从来没有被人奚落得这么惨。胸中怒火升腾一下就丧失理智。他上去插到小草与皮特中间，将他们牵着的手冲开。 小草来不及松手，被开泉撞倒。皮特顿时大怒，你这个开泉怎么这么不讲文明，小草是你以前的妻子，现在与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这是干涉他人自由。皮特用自己的法律规范评判着开泉的行为。他很严肃的对开泉说：“开泉，我们是朋友，你这样做是将我们的友谊破坏了。” “谁跟你是朋友？你是我家的敌人。你勾引我老婆。” “哗！”的一声惊呼，那些女演员也对开泉报以嘘声。 皮特眼中冒火，但是他还是冷静地将拳头松开，转身拉住小草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后面开泉大声叫唤：“你别走啊，有本事来跟我单挑啊。” 几个女演员看不过去，对开泉说：“你真够差劲了，给中国人丢脸。” 经过这次冲突，小草感到在歌舞团老是受到开泉影子的骚扰。开泉经常到排练厅看她们练功，她们女演员最讨厌的是开泉那色鬼般的，盯住你看不停的眼神。小草更是他经常扫描的对象，他看小草好像是具有穿透性的看法，眼睛里似乎冒出一股青烟，要燃烧小草的衣服要让她的肌肤起泡。 舞蹈队长上来问开泉：“有什么事情？” 开泉说：“来找过去的感觉。怎么样？不行吗？”他整个人让这些演员觉得是要找不痛快的样子。 舞蹈队长很生气：“你这样会干扰她们排练，你还是回你的美工室去找感觉吧。” “我看得起你们才来的，你们要想到我是专门画美女的，谁能成为画中人是个荣幸。”开泉大言不惭地说。 一些女演员作呕吐状表示厌恶。 “小草，怎么样？那洋人的滋味好吗？” 小草气得手脚冰凉，她只能在一边气愤和无奈，开泉的丑恶样子让她自己感到吃了个苍蝇似的。 她对这种每天练功时就会被开泉骚扰的日子折磨得有些崩溃了。 小庄的办法也不多，只会对着开泉呵斥。现在开泉应付小庄的办法就是你喊归你喊，我就是赖着不走，看你能推得动我吗？ 这时候这样歌舞团领导来了才会各自走开。 这天皮特约小草去看日出。 他说：“我刚来鹭岛时就跑到海边看日出。那鲜红的太阳静悄悄地从海平面升上来，染红了天边，烧沸了海水。从海面吹拂的带一点点海带味道的湿润空气让我敞开胸怀尽情的呼吸。这鹭岛真美，现在又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有你在，有这清新的空气在，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他看小草闷闷不乐，问：“你怎么不开心？又是那开泉找麻烦？” 小草将开泉经常到她们那骚扰的情况告诉他。 皮特听了小草说的话，半晌没有出声。小草奇怪的看他，以前他都会安慰她，怎么今天没有反映？ “小草，我有个建议。你跟我到美国读书或者去那找你喜欢的事情做，离开这个让你心烦的地方。”他说完静静的对待。 “我去美国？怎么去？”小草瞪大了那双让皮特百看不厌的会说话的眼睛。 “小草，我想娶你。”皮特很自然的，没有犹豫没有难为情的说出这让小草害怕，也让小草感到迟早要来的话。 第五十五章 “小草，你知道我爱你。我从一开始看见你的舞蹈节目后就喜欢上你了。只是那时候你是开泉夫人，我不能有其它想法。现在你是个自由的人，只要你愿意，我将用我的全部来爱你。”皮特真诚的，两眼闪着幸福的光芒看着小草。 “皮特，我知道你的心。但是我是个结过婚的女人，而且比你大两岁。你这么好的条件，会有更好的姑娘爱你的。”小草低头默默地，有些伤感的说着。她也挺喜欢皮特。他给她的感觉是天真无邪，透明坦诚，没有任何隐瞒。 “我只要你。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想到你。你的‘吉赛尔’让我刻在心头。”皮特伸出手，想拉小草。小草犹豫了一下将手伸给他。 皮特轻轻地握住小草洁白细腻柔软的玉手。他将她的手慢慢举到鼻子前，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没有将小草的手直接放到嘴唇，他想那样做又担心小草一时接受不了坏了现在的情绪。皮特就是这种心里想着对方多的人。 小草看着皮特深切的爱意体现在他深深的吸气中。 她怎么忽然会想到“祝福”舞蹈。祥林嫂的悲剧情节在她脑海闪现，她的鼻子酸酸的。 小草对这段芭蕾舞剧的伴奏曲子有种特别的感觉。她从这曲子中感悟到祥林嫂对封建礼教的愚昧，对丧夫失子的悲痛和无助无奈的压抑精神。乐曲旋律凄婉中带着许多伤痛，特别是那段“茉莉花”的变奏给她带来更多的是心酸感觉。 早晨的阳光和熙明媚，照在小草身上让她感到舒服。皮特什么时候将小草搂在怀里她还不清楚，她身体在沐浴阳光，思想在祥林嫂的故事里。 她感到皮特的手很柔软，这是那种带着刚毅性格的温柔的手，是一种让人觉得有坚实靠山的不怕风雨的手。 她没有想到，这个皮特的心是这么细，是这么多情。他会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想她，这是她听到最为感动的话。女人就是要男人时刻惦记着，女人在乎男人的心是否时时刻刻在想着她。 他看小草脸色呈现一种迷漫的神态，问她：“你在想什么？” 小草慢慢的从皮特的怀中离开，她看着他说：“你是个好人，应该有自己的幸福。我只能在海这边祝福你。” “不，小草。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只要你还没有再结婚，我都会等在海这边。我梦想着你和我到太平洋东岸，在我的家乡教堂举行婚礼。” 小草感到他的誓言和美好的梦想。她现在不敢奢望能够有这么好的男人给她带来的幸福。她总是认为自己是结过婚的女人，只能找再婚的男人。像皮特这么优秀的男人，而且是美国人，她根本就不敢想，她觉得不现实。 皮特从小草的态度中醒悟，这是小草对她自己的自卑心理在作怪。他拉住小草的手说：“你不要自卑，你是我心中神圣的天使，我对你以前的经历不会在意，我不会去想开泉是你前夫的事。我看到的是我们明天的美好日子。” “皮特，你别说了。我现在心里很乱。” “小草，你考虑，如果每天这样不愉快的上班下班，你和开泉又经常见面，这种日子会有头吗？只要你看到开泉，就会在心里感到一种不舒服的情绪。我觉得你跟我到美国后，将这里的一切抛开，重新过上一种全新的日子。你可以先去读书，然后找自己喜欢的工作。”皮特充满希望的脸上焕发出对今后美景的向往神情，他的眼睛朝大海太阳升起的地方眺望。 小草被皮特描绘的美好未来所吸引。她的心在动，真的离开鹭岛去美国寻求新生活是她以前没有想过的事情。如果能够再读点书，了解西方芭蕾舞历史和现在的发展情况，这也是她心中的理想啊。 “皮特，我言语不行，怎么能够在美国读书？”小草抬头看这皮特认真的说。 “没关系，你可以先上言语学校，过了言语关再去读你喜欢的专业。”皮特觉得小草心动了。 “我……。”小草欲言又止。 皮特看她这样，很聪明的想到可能小草会担心费用。他微笑着说：“小草，你是否担心学费和生活费？” “嗯。”小草不好意思的笑着点点头。 “我承担你的所有费用啊。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要是你以后在美国或者回到中国又找到你的幸福伴侣，我也不会向你要这些费用。你应该明白，这是我爱你而愿意付出的。” “皮特，你真好！”小草伸手握了一下皮特。 “那就说定啦？”皮特好像完成一件重要事情而长长的出了口气。 小草还是犹豫的说：“你再让我考虑一些时间吧，我也要跟父母商量。” “好，你等决定后告诉我，我还要向美国使馆了解读书签证手续。” 他们两人分别在自己的美好理想王国里遨游。 小草对今后的读书生活充满信心和美愿望，她想，以后会偿还皮特的这些费用的，她可以到美国学校的文艺活动中挣点钱，也可以到那儿的中国餐馆作点工作啊。只要能够离开开泉这个现在令她越来越讨厌的人就行了。 皮特对自己能够将小草接回自己的祖国，并且可能获得小草的芳心而感到欢欣鼓舞。 第五十六章(上) 飞机开始降落，小草从窗舷向下看，鹭岛似一颗璀璨的绿宝石漂浮在蔚蓝的碧波中。 机场扩建得比以前大许多，美丽壮观的候机楼像一组微微开启的海蚌，每一个海蚌就是一个候机厅，海蚌里的珍珠璀璨晶莹剔透，乘客在候机厅好像置身在水晶宫里，每个大厅中央都有一个漏斗状的巨大无比的玻璃缸，里面的鱼类按照不同候机厅的风格选择饲养。到达旅客一走出廊桥，马上感到进入了一个神奇的海洋世界，迎面扑来这个海岛的气息，好像融入大海的怀抱。 小草到过世界许多机场，那些繁忙的国际机场再怎么辉煌现代，都没有比这个小机场来得精制和亲切。 钟安妮被眼前各种奇特的鱼类所吸引，她边往外走边好奇地问小草：“舅妈，这个小岛以前是个鱼岛吗？” 小草好像忘记了这个曾经工作生活过的地方，也觉得自己是个来旅游的过客。她答非所问：“鹭岛像夏威夷。” 安妮看着小草一脸疑惑样，知道她的魂魄在飞机起飞时也飞出窍了，整个航程她都沉浸在回忆中，连飞机上提供的具有海岛特色的餐饮都没有兴趣。头等舱提供新鲜的椰子，空姐将翠绿的椰子挖个口，放进吸管和小勺，供乘客吸椰汁吃椰肉，小草对这椰子也无动于衷。 安妮看到张自明在出口处等待，挥手示意，混血儿美丽的脸盘洋溢青春的气息，接机人群的眼光随着安妮身影移动。小草见到张自明时微微点头，露出难得的笑容。人们猜测这两个气质高雅容貌出众的女人来自何方。 张自明与小草在车旁边打招呼相互询问旅途情况，陈勇帮助安妮将行李放进车后行李箱。 小草避开张自明闪着关切的目光，这种眼光太露骨不顾虑旁人的感觉，她想起皮特的那双蔚蓝色的深邃的目光，也是这种执着的充满欣喜的眼神。 张自明上车后问小草行程如何安排，安妮抢先替舅妈做主，她很客气地对张自明说：“张总，我舅妈想到鹭岛大学看看，然后去您的米糠生产基地参观，另外，我和舅妈想到金门玩一玩，您如有兴趣就一起去。” “去金门？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就是几条旧坑道和几组大喇叭让人参观。”张自明好奇地问。 “是啊，舅舅到鹭岛大学读书以前，曾经与我爸爸一起在金门住过几天。我和舅妈从来没有去过，想去看看。”安妮十分兴奋地说。 “鹭岛离厦门不远，我可以从厦门办理旅游手续去金门一日游，但是不知道你们持外国护照是否可以从厦门出发。”张自明没有把握。 “我是台湾人，有台湾证件，台胞可以从厦门进出金门，舅妈是美国护照，应该可以落地签。”安妮自信地说。 陈勇一边开车一边注意他们的话题，他听说要到金门旅游，立刻紧张起来。这个安妮想干什么，虽然金门离厦门不远，但我们无法控制突发事情，安妮要是在那里搞什么名堂，怎么办？陈勇想，待会儿向局长汇报，请示应对方案。 鹭岛大学依山畔海风景秀丽，中文系更是建在山头上，鸟瞰鹭岛全景和浩瀚的外海，这里现在已经成为鹭岛的一个旅游景点。 小草和张自明一行坐车在学校里面转了一圈，小草对眼前景象似乎有点陌生，她豪无目的的看着车窗外移动的景色不为所动。安妮奇怪地问：“舅妈，你怎么了，好像还在飞机上迷迷糊糊的样子。” 小草似乎醒了过来，叹了口气，说：“这里我以前来过多次了，好像就是以前那样，树木多了些高了些。”她心里想，这里再好也是过去的事情了，她心静如水，一些小石子激不起涟漪。 张自明对小草说：“鹭岛大学历史悠久，是建国后国家创立的第一批全日制大学，目前学科齐全，我的一些米糠研究项目曾经在这里进行研究。” 安妮接上话题：“张总，您是个具有超前意识的企业家，对科研工作重视。我相信您的公司靠技术发展会越来越好。 张自明想，这小姑娘到底是中国血统，懂得给人戴高帽。他笑着说：“安妮小姐真会说话，把我夸奖得晕乎乎的。” “张总谦虚了，我希望我们中国的科技水平超过美国。”安妮说。 “这个是肯定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张自明自信地说，想到安妮说中国超过美国，接着说：“看来安妮小姐已经回到祖国了，对自己祖国的前途充满希望。那你一定会帮助我将合作项目谈下来。” 小草入住鹭岛大酒店后，通知小庄一起来吃晚饭。 小庄带着一位个子高大的具有军人气质的男人一起来到餐厅，她一见到小草就一把搂住，高兴地说：“啊呀我的大舞蹈家，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漂亮，你怎么都不回来啊？” 她向小草介绍高个子男人：“你还记得吗？这个当年的解放军排长‘阿米尔’，现在已经从奴隶到将军了，嘿嘿嘿，是我的老公。” 小草想起小庄当年与这个解放军排长的谈恋爱的事，这个小庄还是未改秉性，大大咧咧爽朗乐观，与小草含蓄内敛完全两样。 小草介绍小庄给张自明，然后介绍张自明一行人：“这是我的好朋友庄艳红，这是我北京朋友张自明张总，这是他的司机陈勇，这是钟安妮，”小草又对小庄轻轻地说“也是皮特的外甥女。” 张自明与小庄的先生握手，自我介绍说：“您好！我叫张自明。” “刘沧海。”小庄先生一幅军人点名的模样声音响亮。 小庄哈哈大笑起来：“好了阿米尔，你不要吓着人家从北京来的客人。” 小草也笑得合不拢嘴，这是张自明从来没有见到的样子，他判断，这个小庄是小草的闺室密友。 小草问小庄：“你现在还在歌舞团吗？” 小庄喜气洋洋地说：“我早就下海了，现在开了家餐馆。” 这边刘沧海插嘴：“她可厉害了，现在是鹭岛有名的‘愉人’餐饮集团董事长啦。” 小草纳闷：“什么愚人？” 小庄又哈哈大笑起来。“愚人节！不是四月一号那个骗人的节日，是愉快的愉，高兴嘛。” 小草也笑了。张自明在一边看她们开心的样子，也很高兴，他觉得这个小庄很阳光，像个快乐的大姐。安妮被晾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五十六章(中) 小草点菜专门选了那些小吃，还是以前皮特请她吃饭的那些具有鹭岛风味的海鲜。小庄说：“你还是忘不了这些小鱼小虾，明天请你到我的餐馆，专门做这些给你尝尝。” 小庄告诉小草：“开泉又画了一幅‘吉赛尔’，这幅画被他用来当作广告。说这是当年获奖的真迹，给你带走的是赝品。” 小草心里猛然一紧，怎么又画她的裸画？ 安妮听了“吉赛尔”一词，朝小草询问“就是舅妈的那幅油画？” 小草不吱声，默认。 小庄才小提包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小草：“这是新的‘吉赛尔’，开泉翻拍成照片，给了我一张。你看与原来的有什么差别。” 小草仔细看了，叹口气，“还是那样吧。” 张自明看了“吉赛尔”照片后，被小草在画中展现的纯情、幽雅、高贵、温婉、哀怨的气势所震撼，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小草的前夫，画题立意深刻用笔精湛，将一个为情而死的少女那坚贞和善良的品格展现出来。他看着小草一幅尴尬腼腆的神态，有意将气氛转移，一幅裸画在餐桌转了一圈，小草已经对自己的裸画在男人眼前审视做到心静如水。 张自明说：“没有想到小草你还是个美丽的模特，也没有想到这个画家的立意和手笔这么大气。我想起上海著名导演汤晓丹，他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人熟悉的大导演，他导演的《南征北战》、《红日》和《渡江侦察记》我不知道看了几遍。他有二个儿子，大的汤沐黎是画家，小的是德国指挥皇帝卡拉扬的关门弟子汤沐海。 “汤沐黎的人体画圣洁、凝重、细腻、高雅、具有艺术魅力，他的人体油画《海神》取材古希腊和古罗马神话故事《仙女》。以往艺术家都是用美女来展现这个歌颂大自然现象与力度的故事，汤沐黎的《海神》画出了新时代的生命力，依付在那二位裸体女人身上的是遒劲、肃穆、凝重、温存、妩媚、宁静的非凡气度。 “除《海神》外，汤沐黎还有一幅《长春宫》人体画，它也是通过人体展现大自然神奇力量的，整幅画充满神秘色彩，在宁静中蕴藏着生命的动感。 小草你的这幅画，也是根据西方故事将你的身体作为模特，尽管画家的功力还比较稚嫩，但是已经将你的气质、纯洁、美丽体现出来，难怪你这画会获得成功。” 小草和小庄还有安妮被张自明涉猎广泛知识全面所折服，她们觉得这个儒雅的男人像个学者，怎么看也没有一点商人的影子。 小庄感到张自明有些皮特的影子，难怪小草与他结伴来旅游，她对他们来的目的不明确，也不知道小草与张自明的关系。小庄问张自明：“张总，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怎么对绘画艺术这么了解，佩服佩服。我恨奇怪，你怎么老是小草小草地叫唤，人家姓曹，曹操的曹，使第二音，你那草是第三音。你的口音好像是本省人，但也不是这种语调，叫得人家好亲切。雪梅，我想起‘油条淑女，金子好球’那话。” 张自明脸红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庄董事长如此直率，以致到了唐突的程度，她不给张自明面子罢了，连小草也卷进去。张自明到今天才知道小草叫曹雪梅，不是他不想知道，而是小草与他来往大多是邮件，真正见面也才这一个多月，次数仅仅两三次，一次是去看芭蕾舞“吉赛尔”，第二次是到她家唱歌，还有哪一次是干什么自己也不清楚，确实让这个小庄揶揄他有道理。 小草脸红了起来，顿时尴尬得看着小庄说不出话来。她想起小庄经常调皮地纠正皮特中文发音的趣事，她陷入沉思，一股莫名的悲伤情绪迷漫在脸上。 刘沧海发现气氛不对，好好的喜庆氛围给小庄搅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妻子是个口快心直的人，往往不注意现场还有其他人，不顾人家的感受。他举起酒杯提议：“我建议，咱们在座的各位朋友喝一杯见面酒，见面的时间间隔有的是几十年，有的是几天，但不管时间的长短，只要大家在一起见面了，就是有缘分，来，为了我们最亲密的朋友雪梅重返故地干杯！” 小庄附和说：“对对，大家干一杯。来雪梅，为我们过去的年代干杯。” 安妮正在纳闷什么“油条淑女，金子好球”，她问雪梅：“舅妈，庄阿姨刚才说什么‘油条和金子’，那是什么意思？” 庄艳红又大笑起来，对安妮说：“这是你舅舅皮特刚来鹭岛读书时，对中国古诗中的一句名言发音不清而闹的笑话。他把窈窕说成油条，把君子说成金子。窈窕是描写女子好看，君子是男人的称呼。” 安妮明白了，也笑起来。张自明正在笑，看到小草很勉强的苦笑，赶紧收住笑脸。 小草笑不起来。小草笑不起来，皮特的音容笑貌浮现在她眼前，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小草还是觉得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饭后小草留小庄在酒店睡觉。以前她们在歌舞团时就经常在睡一起，那时小草没有宿舍，只在剧团楼梯间安排了一张床的空间，小草经常被小庄拖到她家吃饭睡觉。 两个闺房密友分别快二十年，有太多的话要说，也不知道从何谈起。 小庄问：“你的这个北京朋友是干什么的，他的眼神好像皮特，老是在你的脸上流连忘返。不会是又一个倾慕者吧？” “看你瞎说什么，这个人是我那外甥女安妮的生意伙伴，这次来鹭岛就是安妮说服我来的，她说要我出来散心，随便陪她参观这个张总的生产基地，了解他公司的实力。安妮说她刚出来工作，没有业绩，希望这次合作项目的谈判能够成功，她能够在公司获得好评。我想呆在北京也没有什么事情，很早就想来看你，但是我又不原意看到这个地方，也怕看到开泉。所以好几次跟你联系后都没有走成。”小草解释。 小庄拉着小草的手说：“你现在还怕开泉什么，早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小草欲言又止，小庄问：“你怎么了，想说什么？” 她看着小庄叹了口气问：“欧阳红现在跟开泉过的怎样？” 庄艳红摇摇头说：“不怎样。你走了以后，开泉就与欧阳结婚了，第二年生了一个女儿，开泉想要再生一个儿子，当时国家政策管制很严不允许生二胎，开泉说他母亲很有意见，就经常与欧阳吵架。欧阳是个炮筒子，根本就不屈服，后来自己到歌厅唱歌赚钱，可能也是因为歌厅有一些大款经常给欧阳献花让开泉产生醋意的原因，开泉很不喜欢她去歌厅，两人经常在歌厅打起来，搞得欧阳经常换歌厅躲开泉。最后两人分手了，女儿留给开泉，欧阳跟一个台湾人跑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说这个台湾人到海西山区的一个什么农场承包了几个山头，种了很多台湾的火龙果和莲雾。” “那开泉现在是自己一人带孩子了？”小草问。 “是，怎么，你可怜他啦？”小庄故意激她。 “看你说的，我怎么会可怜他，这是他自己作的孽。我是同情欧阳。”小草愤恨地说。 小庄脸上忽然显出一幅神秘的坏笑样，她悄悄地说：“你要是同情前夫，就与他复婚吧。” 小草跳起来，对小庄生气地说：“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还是那样坏，你忘了当初你陪我上法庭与开泉闹离婚的事情了？他那种无赖还会博得人家同情？” 第五十六章(下) 安妮在隔壁房间沉思，如何将张自明诱骗到金门，然后将他扣下送回美国，以便得到他头脑里的科技成果。这个方案已经在北京与毛思伟讨论后取得美国总部的同意。但是从目前看，这个张自明的脑子里的爱国思想强烈，对他到了金门后是否配合安妮自愿留下来没有把握。安妮想采取强制手段解决，但是美国总部的安德鲁坚决反对，安德鲁要获得张自明的真心服务，他知道中国的知识分子对汉奸叛徒卖国贼的仇视心理十分强烈，他需要得人也得心。安妮没有把握留住张自明的心，她准备当张自明不配合自愿声明留下来时，将其击伤，然后以送医院治疗为借口先扣在金门医院，待夜间用飞机送到台湾。这种绑架手段对她来说比较简单，她可以借助台湾情报系统完成。 安德鲁在情报研究所给安妮上课时专题谈过马克思。安德鲁说，你要前往红色中国进行谍报工作，就必须了解这个国家的理论来源和根据。他告诉她，像张自明这个年龄的人都是六十年代教育过来的，头脑僵化祖国高于一切，自认为是中华民族的接班人，马克思主义理念根深蒂固。安德鲁向安妮系统地介绍了马克思的起源，他说，西方的思想大师罗素认为，马克思的“社会发展的历史观”源自黑格尔，在黑格尔眼里，人间天堂是普鲁士国家，而马克思却认为是没有阶级的社会。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有一种强烈的救世主特征，正如某种早期教义的创立者所说的那样，不赞成我们的人就是反对我们，这显然不符合民主学说的原则。他举例中国文革时代造反派主张凡是反对毛的就是反动派的例子。马克思在其预见历史的辩证进化方面，并不是完全成功的。虽然他比较准确地预见了自由竞争制度将导致垄断的形成，这一点确实能从传统的经济理论中分辨出来，但马克思错误地设想富人将越来越富，穷人将越来越穷，直到这个矛盾强烈到诱发革命的地步。然而事实完全不是这样。相反，世界上的工业国家通过限制经济领域的行动自由，以及提出社会福利方案的调整方法，让社会稳定发展。革命的真正爆发并不像马克思预言的那样在工业化的西欧，而是发生在农业社会的俄国和中国。当今世界所发生的一切政权动荡的国家都是那些落后的非工业国家，安德鲁举例南亚中东非洲等发生动荡的地方。他告诉安妮，中国目前的改革开放是个进步，但是美国并不希望改革开放的结果是继续保持社会主义，美国要的是他们往美国的制度方向发展。因此，他要求安妮对待张自明的方式不能采取简单的绑架和窃取的落后手段。他说，根据他在互联网获得的张自明与她舅妈的往来邮件分析，张自明喜欢你的舅妈，应该利用他与你舅妈的这种情感，让他为我们服务。你知道西方有罗密欧与朱丽亚的故事，中国也有梁山伯和祝英台的传奇爱情。因此，你要从这方面入手，促使张自明为了取得你舅妈的感情而自愿将他的科技成果服务我们。另外，我们从你的皮特家族调查了解到，你舅妈是个亿万财产继承人，她将与你的母亲在你外公去世后共同继承皮特家族所有财产。从这点考虑，我们也必须让张自明真正服务于美国，不能将你舅舅皮特的遗产转移到中国，为红色民族服务。 安德鲁曾经告诉她，中情局从上个世纪50年代中期至60年代中期，就已掌握国共两党曾秘密接触的详细情报。新加坡《南洋商报》特派记者曹聚仁是个有一定政治活动能力的文化人，过去与共产党和国民党的上层人物都有密切接触，国共两党都把他视为上宾，他本人对国共两党也表现出一种不偏不倚的态度。周恩来三次接见曹聚仁，周恩来说：“国民党和共产党合作过两次，第一次合作有国民革命军北伐的成功，第二次合作有抗日战争的胜利，这都是事实。为什么不可以第三次合作呢？” 蒋介石长子蒋经国于50年代中期两次找到曹聚仁，计划开通与大陆和谈的渠道。由于大陆此时已开始了反右斗争，使蒋介石认为国共谈判的时机并不成熟，从而中止了国共间进一步的接触。 1958年8月23日，台湾海峡两岸发生著名的“金门炮战”事件，曹聚仁到北京的次数也就更多了。1958年10月13日，即做出炮击金门的决定五十天后，在周恩来、李济深、张治中、程潜、章士钊的陪同下，毛泽东告诉曹聚仁：“只要蒋氏父子能抵制美国，我们可以和他合作。”曹聚仁又写信给蒋经国，告知中共有意以厦门和金门为国共之间的缓冲地带，并辟金、厦为自由港； 1965年夏，国民党二号人物李宗仁回到大陆，受到北京方面热烈欢迎。为此，蒋介石父子通知曹聚仁，蒋经国在近期将亲临香港，接他到台湾商量和谈要事。在与蒋经国的会谈中，曹聚仁介绍了中共方面的条件，然后逐条讨论，商谈，蒋氏父子也不断提出自己的意见。经过几次讨论，很快达成六项条件，其中一条是，厦门和金门合并为一个自由市，作为北京与台北之间的缓冲与联络地区。该市市长由驻军师长兼任。此师长由台北征求北京同意后任命，其资格应为陆军中将，政治上为北京所接受。 1966年，大陆发生了文化大革命，这一运动的风浪也波及到台湾，蒋介石对国共重开谈判产生了疑虑，从而改变了主意。至此，国共两党重开谈判再度搁浅。 安德鲁认为，保持海峡两岸现状是美国政府的政策，这个政策的最大目的就是让台湾成为一个像美国社会制度一样的模式，让中国人进行对比，从而对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优越性进行评估，让中国人的思想逐步产生混乱，进而对现行的社会制度产生怀疑。安德鲁说，这是战争无法达到的结果。 安妮深信不疑安德鲁的理论，她坚信民主制度是社会发展的动力。 在安妮的脑海里，她的这个舅妈为什么不愿意留在美国生活是个谜。如果舅妈与张自明成为夫妻，那这个关系将如何处理她也不清楚。安妮知道外公对舅舅的遗产转移给舅妈没有限制，这笔巨大的财产由皮特家族集团经营，每年的红利就足以让舅妈周游世界几次。 明天到张自明生产基地参观，要对他的生产车间各种设备系统进行拍照。安妮觉得这样获得的技术情报是皮毛的，内部结构和工艺过程无法掌握。她想起一件案例，西方国家在考察东欧华沙组织的一家化工厂时，西方的一位化学家用领带沾了一下那家化工厂的液体，但是被工厂的安全人员很客气地用一条新领带换了回去。那是一次失败的行动。安妮将录音笔和针眼摄像机作了检查，放进手提袋。 第五十七章(上) 第二天上午，张自明带小草和安妮参观他的米糠生产基地。这个建在海边远离城市的工厂，当时选择是张自明经过比选的。海边空气洁净度高污染少，有利于食品加工。当时的地方镇长苦于这个海边贫瘠的沙地没有人投资，他的乡镇招商引资任务一直完不成，得知张自明要开发粮食加工项目后，便以非常便宜的价格将土地出让给张自明，而且是一给就是一大片。张自明用不完，镇长劝他先签下来，以后有钱了再补交土地出让金，并且减免了所有应该由镇政府获得的费用。从外面看，这个生产基地好像就是一座大型粮库，里面附带碾米厂，进入车间才知道这里面是个现代化的食品加工车间。张自明一行经过更衣，风帘清洗等几道清洁工序，进入车间。 张自明带着小草和安妮沿着生产工序慢慢地边走边介绍。他说：“稻谷去壳成为白米过程中，留下了米糠。人们食不厌精，却没想到精米去掉的恰恰是精华，越白越亮的精米去掉的精华越多，越没有营养。硒、铁、锌和钙是人体容易缺乏的营养元素，建议你们以后多吃点糙米。从营养学角度看，吃米糠好。我最近的一项科研成果表明，米糠中的硒、铁、锌、钙、铜、锰6种矿物质营养元素的含量均大大高于精米。” 安妮靠近张自明问：“张总，您对专业知识很熟悉呢。” 张自明笑着说：“我这是每天看资料看得会背了。” 安妮妩媚地笑着，让张自明不知不觉详细地观赏起来。安妮今天的打扮随意自然，黑发似瀑布般地倾泻在双肩，一件黑色宽边发夹中间镶着几粒黑珍珠，正中央的一颗是针眼摄像机。大红体恤两边袖子各有一粒装饰品扣子，里面蕴藏麦克风。牛仔裤紧贴浑圆臀部，将少女青春性感的风采泼向所有的黑眸。 张自明欣赏地看着安妮，打趣地说：“我现在觉得带你参观工厂是个错误。” 安妮心里一紧，怎么了，不会是张自明发现她身上的东西吧。她疑惑地问：“为什么？” “你的到来可能会造成我的工人不专心，影响生产。”张自明微笑地看了看安妮，又向小草笑。 安妮松了口气，向小草做了个痛苦状：“舅妈，这个张先生欺负我。” 小草笑了，心里充满温暖，这个张自明很调皮，会制造一些小幽默，让人开心。 张自明接着说：“全世界年产稻谷约6亿吨，90%的产地集中在亚洲地区，中国和东南亚各国是世界稻谷的主产区。据国家统计，这些年我国年产稻谷居世界第一，达到1。8亿吨，占世界总产量的1/3。作为稻谷加工过程中产生的重要副产物米糠，每年的产量达1400万吨以上。我如果将10%的米糠加工成食品，就是140万吨的高级粮食。” 安妮问张自明：“米糠不像大米，怎么能保留长时间不变质？不是用膨化方式吧？” 张自明打量这位美丽可爱的混血儿，他惊奇安妮知道膨化工艺，他说：“安妮小姐知道这种工艺，看来也学过食品加工专业。” 安妮笑了：“我从小爱吃台湾的膨化食品，第一次看爆米花制作时吓了一跳，那时候很好奇，为什么大米经过圆筒铁炉烧过就会膨胀，问我爸爸，那些大米怎么会被膨胀那么大呢？我爸爸说，这是空气压力和温度大到一定程度时，大米内部结构发生变化造成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内部结构。” 张自明介绍说：“我们采用的不是普通的膨化工艺，不是让米糠简单地惰性化，从而不会继续产生氧化作用，不会霉变。” 安妮一副好学的学生模样，继续问张自明：“那这种抗氧化的工艺是否是您自己研究的呢？” 张自明说：“自从水稻之父袁隆平研究成功高产稻米后，在粮食领域的最高成就应该就是这项米糠抗氧化技术。袁隆平为世界增加了数亿人口的口粮，而这种米糠的稳定技术，也将使稻米的价值翻一番以上。你想，稻米中最有价值的是在碾米过程中丢失的胚芽和谷膜，我把这些价值高的物质保留好，等于提高了稻谷的产量。” 安妮说：“张总要超过袁科学家了。” 张自明笑着对安妮说：“这是一种具有国际水平的科研成果，我相信以后也会获得科技奖。你来给我颁奖。” “我哪有资格给张科学家颁奖，张总看得起我就一定跟您好好合作。” 小草看这两个一老一少的对科技那么感兴趣，打趣的说：“你们都是科学家了。” “安妮要跟我合作为人类作贡献，希望曹雪梅小姐也加入我们的队伍。”张自明深情地望着小草。 雪梅听张自明第一次连名带姓地称呼她，激起心里一阵涟漪。 陈勇随身携带的电子监听仪器发现安妮身上出现两种不同频率的电子装个置，他仔细观察了安妮身上各个服饰，认定头上的发夹很可能是监听设备，那么另外的一个设备藏在哪里呢？他没有找到。 陈勇看到一个办公室年轻女职员正在复印文件，她头上也有一个发夹，便想到一个与安妮发夹置换的办法。他走到这个女职员跟前，轻轻对她说：“你来张总办公室一下。” 女职员进来后用眼光询问陈勇，他告诉女职员：“你等张总和那两个女士到办公室后，去向那个混血儿请求对换发夹。” 女职员摇摇头不同意，她说：“你是谁？这是我男朋友送的，她的再好看我也不换。” 陈勇有点急地说：“我是张总北京公司的司机小陈。我怀疑今天来参观的一个混血儿身上带着电子设备，估计她那发夹有问题。为了防止她把我们车间的生产设备拍走，你协助一下。这是张总的命令。” “你是干什么的？我从来没有见到张总管人家的私事。”女职员固执地不接受这个任务。 陈勇只好亮出自己的身份，告诉她：“你要保证不泄露我的身份。” 女职员只好点头表示接受，她狐疑地看着陈勇，这个人态度怎么这么凶狠。 随后，张自明带小草和安妮到办公室。女职员给每个人递上茶水，她走到安妮身边时，故意停了下来，盯着她头上的发夹。安妮以为她喜欢这个发夹，便故意说：“好看吗？” “很好看，我很喜欢，能不能跟我的换一下。” 这下让安妮为难了，这个摄像机怎么能换给她。她后悔刚才说这个发夹好看的花。 张自明看陈勇老是给他使眼色，知道换发夹的事是陈勇干的，那个办公室女职员非常文静，怎么会这么胆大找安妮换发夹。这个臭小子，他心里骂了一句。 张自明朝安妮头上看，又看了看女职员的发夹，他对安妮说：“安妮，你的发夹是比她的好看，你就送她吧，用不着换。” 小草也附和地说：“安妮，你回去再买一个吧。” 女职员很高兴地连声道谢。 安妮没有办法，只好将发夹取下，递给女职员。她想，待会儿再想办法偷回来。 第五十七章(中) 张自明陪小草和安妮喝了茶休息一会儿后，想带她们到附近的赵家堡看看。安妮提议：“那个米糠饮料的罐装车间还没有看，我想参观一下。这个是我所知道的世界饮料市场中唯一的纯米糠饮料。” 张自明佩服安妮对米糠市场的情况十分了解，他不知道安妮的后面有一个团队为她服务。中情局的资料分析员将张自明所有的信息都传给安妮，连他的市场管理团队的主要管理者名单也提供齐全。在对张自明公司情报取舍方面，总部对安妮也做出了分类要求，第一是张自明正在研究的技术课题方向，这是最新科研前沿课题，是当今世界任何国家都紧盯着的目标，只有掌握了目前世界科技研究发展方向，才能占领高地站在世界巅峰俯瞰和领导全人类；第二是已经应用的新技术，这个目标也是最重要的，美国这些年能够在世界牢牢把持出口第一的地位，就是以高新技术换来的，在美国出口比重中，技术产品出口占绝对大头；第三是张自明的课题研究小组负责人，如果将这些课题小组主要研究员拖下水，将直接影响张自明的工作并可以获得第一手研究资料。 张自明对安妮说：“好啊，我们去看看这个现代化程度最高的车间。这里的罐装设备每分钟产生的饮料达到可口可乐的水平。” 安妮惊讶地问：“这么大的产量对任何一种品牌的饮料都是一种挑战。中国人习惯喝这种粮食饮料吗？” “当然有一个适应习惯的过程，当初可口可乐进入中国市场时，大部分人对那种咳嗽糖浆的味道不习惯，还是孩子们先适应了，我认为那是美国人的广告做得出色，让我们不知不觉地接受了。我相信我的米糠饮料也会在媒体的支持下，获得可口可乐的地位，毕竟是粮食为原料的，中国人懂得养生之道。”张自明自信地说。 张自明带安妮和曹雪梅往车间走，陈勇在办公室详细地察看安妮发夹的构造，他发现摄像机镜头就在发夹的装饰珍珠里，但是没有摄像机的其它部分，陈勇知道这个摄像机是最新的无线分体设备，摄像机镜头与机身是分离的，用无线信号连接。必须找到摄像机主机，陈勇想到安妮随身携带的lv手提袋，主机应该放在那里。他赶快往车间走，跟上张自明后将摄像机事情告诉他。张自明笑了，低声对陈勇说：“不会放在那的。那是一架卫星定位摄像机，由总部直接控制，镜头只是一个窗口眼睛。” 陈勇不理解：“怎么那么小的镜头能够与卫星连接，它里面考什么做动力，有多大的功率才能与卫星连接上。” 张自明拉他到旁边说：“你车上的gps导航都可以与卫星连接了，其他设备怎么不行？你怎么知道电池不是与发夹是个整体？” 安妮看张自明与司机在一边悄悄说话，心里明白是为了她的发夹，她暗笑。这是美国中情局最新研究的无线卫星定位遥控摄像机，即使被发现，也没有主机可以证明这是个完整的设备，使她摆脱干系。 张自明看安妮在看他们，心想，这个漂亮的姑娘怎么是个间谍，真可惜。 陈勇沮丧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张自明拍拍他的肩膀，无所谓地说：“让她去吧，我们这里的设备外表看不出什么。” 曹雪梅看着张自明，心想，没有想到这个人还是个科学家，事业做得这么大。他那干练儒雅的形象最近老是在她的脑海里呈现。为什么他会与安妮在商业方面有联系？安妮怎么知道她与张自明的关系是网友？那天晚上安妮回到家里，对她说，舅妈，今天与我的商业伙伴吃饭，他是你的朋友，我们要到他公司的生产基地考察，就在鹭岛不远的地方，你也和我一起去玩一玩吧。反正你呆在北京也无聊，就带我去看看舅舅以前读书的地方吧。曹雪梅也不好推辞，这安妮是皮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怎么好意思拒绝呢？这些年过去了，鹭岛的影子也还是挥不走，现在变成什么样，老朋友庄艳红也应该去看一看。昨晚与她聊到下半夜，她告诉她欧阳的遭遇后让她同情。这个开泉怎么是这种人。 安妮在前面叫：“张总，你们怎么不往前走？” 张自明向她点点头：“来了。” 安妮问：“你的车间真大，还没有包括仓库。这种米糠饮料的成分主要是什么呢？” 张自明巧妙地告诉她：“这个成分很复杂，里面主要的是水及碳水化合物，待我们合作成功后再详细分析给你听。” 安妮装作无知的样子说：“这个也是保密的？那与可口可乐一样，配方需要三个人分别保管？” “各种饮料的配方由我自己保管，任何人都很难接近。我不需要三个人分别掌握。”张自明微笑地看着安妮。 安妮笑了，对张自明作了个鬼脸，悄悄地说：“我可以通过化验成分知道。” 张自明也故作神秘地说：“这个成分很难分析，里面的还有一种中药是外国人无法理解的。” 安妮这下给难住了：“中药？怎么饮料要加中药？” “是啊，这就是具有中国特色的食品。”张自明的脸上呈现一种让安妮无法解读的表情。 “这种产品配方也可以作为合作的技术入股。”安妮似乎好意地提醒张自明。“当然了，这种技术资产也是可以作价入股。”张自明丝毫没有缝隙可钻。 曹雪梅在一边似懂非懂地听，她看着安妮又看看张自明，这两个一老一少的谈判对手一来一往地说些什么。她还不清楚安妮现在的公司要与张自明合作在中国做什么具体项目。她感觉安妮这次到中国来目标很明确，就是要与张自明的公司开展一个什么大型项目的合作，主要方式是国际融资。听安妮在家里说，这个张自明的公司是个具有高新技术产品的，前景看好的公司。美国方面对张自明很重视，要求她尽可能获得张自明的信任，以便顺利开展工作。她还希望舅妈帮助她做好张自明的工作，让他在这个合作项目上倾向美国公司而远离欧盟公司。 曹雪梅对高新技术的含义并不十分了解，只大概知道是最新的产品技术，安妮的话说得很明白，就是要她这个舅妈配合她接近张自明，让他在合作条件方面做出让步。对什么条件要让步小草不知道，安妮只是希望张自明能够尽可能地满足美国公司要求，不要与欧盟公司走得太近。 怎么帮助安妮呢？曹雪梅一点主意也没有，她对这个张自明网友的印象越来越清晰，从网上讨论音乐和芭蕾舞到人生观，这个张自明自己有一整套的理论。有一次张自明给她的信中写到，人生有三种情：亲情、友情和爱情。张自明认为按照他的观点，第一位的是亲情，第二是友情，第三才是爱情。他说亲情是人类最伟大的感情，只有付出不要求回报，他比喻母亲对孩子的亲情最伟大；而友情是没有功利的，战友和同学的友情用不着交换的；只有爱情最难评价，大部分的爱情需要对方回报，他说如果一方的情感没有得到另一方的反应，时间长了还不是烟消云散，爱情只有上升到亲情才最牢固。 第五十七章(下) 曹雪梅并不赞成张自明这种爱情排在第三位，亲情第一的观点，她认为世界许多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可以说明，爱情是最高境界的情感，她用中国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外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等典故来证明她的观点。张自明回给她的邮件让她想笑。张自明从动物世界的亲情说起，他说他的农村老家养的一只猫，有一天带着三只刚学走路的摇摇摆摆的小猫在墙边吃食，一只邻居大狗跑过来也想分杯羹，母猫呲牙裂嘴发出愤怒的声音，大狗犹豫了，它并不是斗不过母猫，而是觉得跟这个想拼命的母猫抢食太不值得。张自明说他看见母猫怀春时与一只大白猫在屋顶亲热地追逐奔跑，叫春的声音一应一答吵得他不能入眠，但是到母猫生了小猫后，就翻脸不让这大白猫靠近。他说母猫护犊会与大狗拼命，也不让公猫靠近，这就是亲情比爱情强的证据。张自明还说中国有一句名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东西。”他说这句话也说明人性中爱情的地位远不如亲情，夫妻为什么大难来临要各东西，而母亲在大难来临时肯定要先救孩子的。 曹雪梅提了一个很古老的问题，她问，如果你的母亲和妻子同时掉在水里，你要先救谁？张自明回给她的邮件首先哈哈大笑，说你这个老掉牙的问题一般的人很难回答，而他却可以很明确地答，肯定先救母亲再救妻子。为什么呢？因为母亲是世界最伟大的人，从来没有听说妻子是世界最伟大的人，那么最伟大的人当然应该要先救啦。妻子可以放在第二嘛。如果先救妻子，那这个人就违背了中华民族的最高为人准则“孝为先”的规矩。一个人如果不孝，那是让天底下所有人鄙视的，这种人会有朋友吗？咱们这代人受的教育都知道蒋介石是人民公敌，可是现在大家也知道这个人也是孝子，你看，连这么坏的人也是孝子，可见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多么有力量。张自明还向她反问了一个问题，他问，如果你的儿子见到你和他的妻子同时掉在水里，他不去救你而去先救他妻子，你在慢慢沉下去的时候会想什么？陆游与唐婉最后分手也说明了爱情的力量不如亲情，陆游的母亲要休了唐婉，怎么没有见到陆游的爱情力量出来抗争呢？ 曹雪梅说你这个人肯定是个大孝子，谁要是做了你的妻子要十分小心，不能掉进水里，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因为不能指望你来救。张自明回给她的邮件说：你错了，我的妻子要注意的不是掉进水里，而是要注意不能与我母亲同时掉进水里。曹雪梅看到这些邮件心里暗笑，这个人真好玩，这么率直地说我慢慢沉下去时会想什么，又这么会狡辩让我当母亲看儿子是否先救我。从那时候起，曹雪梅就喜欢与张自明在互联网聊天，有时候长时间没有接到张自明的邮件，她心里会空落落的像缺少什么似的。 张自明与安妮边走边聊，对安妮特别注意问配料车间的位置十分警惕，这个小姑娘怎么就不考虑方式呢？也不懂得保护自己。要不是她是小草的外甥女，他早就赶她出去了。她太没有经验了，哪里是谦虚好问，张自明要充当长辈，指点她了。他说：“你是想得到配方吗？” 安妮茫然地看着张自明，不知道他的意思。她疑惑地问：“您可以给吗？这个可是商业机密，我们还是等到合作后才公开这个秘密吧。” 张自明说：“那你怎么问我的配料车间呢？” 安妮恍然大悟：“哦，张总误会了，我想知道配料车间的位置这否合理，以及这个机密的地方安全情况。” 张自明笑了，“你放心，这个车间只有几个核心管理人员可以进入。不过你刚才的询问让我感到你对这个地方很感兴趣。” 安妮不好意思地笑了，脸上泛出一片红云，她看了看他，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全面了解情况，没有任何意图。” “不要紧，整个公司你都可以了解，既然我们要合作，我应该将全部资产公开。” “张总，您不会以为我想得到您的机密吧。”安妮小心地说，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张自明。 “没有关系，你是我朋友的外甥女，可以随便问。如果是猫屎味来，我可能不会让他看得这么仔细。” 安妮放声大笑起来：“张总，您太风趣了，把我们的毛经理说得这么好玩。” 小草在一边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人，她问安妮：“你和张总有什么好笑的事？” 安妮贴在小草的耳边，轻轻地解释，猫屎味是她公司北京代表毛思伟的中国名字，这个张总故意改变语调。 小草也裂嘴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十分好看，矜持地露出整齐的像一排石榴的白牙。小草瞄了张自明一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张自明看着小草，担心她被这个身份特殊的外甥女利用。 陈勇将安妮的发夹还给她：“安妮小姐，我们公司的秘书小姐不好意思夺人所爱。” 安妮笑了，“不要紧，这种发夹的我还可以再买。” 张自明插话：“安妮，你的发夹不适合我们那小姐使用，你还是收回去吧。” 安妮接过发夹，往头上一箍说：“那就谢谢了。”她心里暗暗嘲笑，你们拿走也没有用，中国情报人员的手法也太粗糙了。 张自明很恼火，怎么就没有考虑这个发夹的科技含量呢？亏自己还是搞科技研究的，而且自己的研究院还有个美丽的海归女研究员，研究的课题正是这种无线远程控制技术。看来得叫她先搞个什么屏蔽技术，让所有侦听监视手段在敏感区域全部失效。 陈勇更是窝火，第一次跟着张自明出行就失手，怎么向肖局长交待，让张自明笑话。看那个混血儿漂亮的脸蛋隐隐约约流露出来的自负和蔑视的神情，真想上去点个穴，让她变成呲牙咧嘴的歪脸妖精，看你还臭美什么。 第五十八章(上) 参观完米糠生产基地后，张自明建议到不远处的一个南宋古迹赵家堡游玩。小草想起皮特曾经独自一人到赵家堡考察，对南宋末代皇帝跳海的事情很惊奇。她也想去看看，就问张自明：“听说有一个丞相抱着南宋皇帝跳海，是这个地方吗？” 张自明答：“不是这个地方，那个跳海的地方在广东崖山。现在这个赵家堡是南宋末年宋太祖赵匡胤之弟赵匡美的第10世孙赵若和，为逃避元兵追拿改姓为黄，在这择地建楼终世隐居的地方。” 他们换乘一辆吉普车，陈勇开车，张自明坐副驾驶位，小草和安妮坐后座。 路上安妮对张自明说：“张总，我的导师给我上课时说，中国宋朝被蒙古族铁木真消灭是必然的，他说南宋朝廷软弱皇帝主和。他提到元世祖忽必烈清除南宋的残余势力，建立了统一全中国的元皇朝。” 张自明接着话题说：“那个后来成了全蒙古大汗的铁木真，号称成吉思汗的统治者，不只征服了中国辽阔的大地，而且统率二十万大军横扫亚欧两洲，俄罗斯、波兰、匈牙利、伊朗都成了领地，巴格达也在铁蹄之下。如果当初巴格达一直控制在我们手里，老美可能就不会发动战争推翻萨达姆了，也不会被恐怖分子飞机撞掉两座大厦。” 全车人哈哈大笑，特别是安妮开怀地美国式的无所顾忌的笑声感染了大家， 安妮赞同地说：“成吉思汗从一个部落的酋长成为震撼世界的人物，只不过用了二十二年时间。中华民族历史上曾经是个世界领袖。” 张自明神秘地说：“你知道吗？中国的伟人一般都是用二十二年取得成功。” 安妮疑惑地问：“还有谁？” “毛泽东啊，他从1927年在南昌开枪，到1949年登上天安门，不正好二十二年吗？”张自明扭头看着安妮和小草，那双眼睛闪着智慧的光彩，似乎想跟小草讨个奖励的话，小草看到后将眼睛移开。 张自明看到安妮正在看他，水汪汪的眼睛流露一种好奇的神情。她好像在计算，然后点头说：“这也奇怪了，怎么都是二十二年。” 他看了看安妮那张皮肤水汪汪、眼睛水汪汪、嘴唇水汪汪，满脸透着水气，让人想亲吻一口的混血儿脸庞说：“你也是中华民族的后人，挺自豪吧。” 安妮向前倾身俯在张自明的座椅上说：“我还有美利坚合众国的一半血统，这也是当今世界最伟大的国家，我们中美两家联合起来，世界无敌。”一股梦幻般的香水味直袭张自明鼻腔，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像要连她的脸一起吸进去似的。张自明对小草点头说：“听见了吗？你这个作舅妈的，你的外甥女是个政治家，也是个谈判高手，她在暗示我，与她们公司合作是世界无敌的。” 小草笑着说：“如果你们合作成功，我也做个小股东吧。和你们在一起真开心。” 安妮惊呼：“舅妈，你要是也参股，那我们大家都被你挤走了。” 张自明莫名其妙地扭头看着她们对话，不知道小草是个什么富婆。他问安妮：“你舅妈也想投资？” 安妮歪着头闪着眼睛说：“你小看了我舅妈，她可是个大财主啊。” 张自明心里嘀咕，什么时候成了富婆？她以前从来没有流露出自己的经济状况啊。正想着，赵家堡到了。 赵家堡素有“五里三城”之称，其布局立意，处处仿照两宋故都开封和杭州。城堡内外两道城墙，外城是条石砌基的三合土墙，高6米，宽2米，周长1082米，筑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北门“硕高居胜”是正门，外加瓮城。东门横匾刻“东方钜障”，南门刻“丹鼎钟祥”，西门刻“硕高居胜”。南门建成后就被条石封死，没有人从此门进出过。开门就是山，确是无路可走。传说，此门所以不通是寓意南宋王朝南逃后灭亡，其后裔向南无路可走才北返至此。城中部有5座并列的府第，俗称“官厅”。按南宋临安凤凰山下的皇宫仿建，每座5落，后落双层，共有150间房。府第前是石板广场，场上有“修竹”、“父子大夫”石坊。广场前有内外鱼池。池中石桥横跨，名曰“汴派桥”，是按“清明上河图”仿制的。桥上建有六角凉亭。园中还有一座高6米的实心石砌7级聚佛宝塔，塔壁上刻有20尊浮雕佛像。 安妮连声赞叹这座精美小巧的皇宫，她问张自明：“这是什么时候建的？” 张自明想了想说：“大概是1620年吧。明洪武朝代御史朱鉴处理赵若和孙子黄明官同姓通婚案，查阅族谱后，奏报朝廷，恢复赵姓。明隆庆五年，赵若和第10世孙赵范任浙东按察司兵备道副使，衣锦还乡后于万历二十八年重新扩建赵家堡。万历四十八年就是1620年，赵范之子赵公瑞，考察开封、杭州宋代两京建筑布局，扩建外城，增加不少仿宋建筑和怀宋题刻。” 他们来到内城，这里矗立着赵家堡的主体建筑，是一座3层宋式生土方楼，题名完璧楼，名取“完璧归赵”之意。“璧”字写得很别致，下面的“玉”字少了一点，成为“王”字，又移到左下方，躲藏起来。本应占据字体三分之一的“辛”字，却拉长占到了一半，隐喻国破之辛酸！楼用花岗岩条石砌成台基，以三合土为墙，高20米，周长88米，占地400多平方米。第一层有10间房，第二层有9间房，第三层为四合大通廊。楼底天井右角边有地道通往城外，楼前有一座二层楼相对。完璧楼现辟为宋史陈列馆，陈列着赵氏宗族代代相传的宋代18位皇帝的肖像以及有关宋史的文物资料。 小草看了资料后才知道那个小皇帝跳海的故事。墙上资料写着：南宋末代宰相陆秀夫知道宋末帝幼主赵昺的座船笨重，又与其他舰船环结，行驶特别的缓慢。陆秀夫估计已经无法护卫幼帝逃走，于是便当机立断，决心以身殉国。他盛装朝服，先是手执利剑，催促自己结发的妻子投海，妻子投海后，继而又劝说幼主赵昺说国事至今一败涂地，陛下当为国家而死，万勿重蹈德祐皇帝的覆辙。德祐皇帝远在大都受辱不堪，陛下不可再受他人凌辱。说完后他便背起九岁的幼主赵昺，又用素白的绸带与自己的身躯紧紧束在一起，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船弦，毫不犹豫的踏上了从临安到厓山的最后里程，就这样一个忠贞的大臣便带着他的忠诚和大海同归！ 小草叹了口气对站在身边的张自明说：“你看，也有比亲情、友情、爱情更伟大的感情。这个宰相不要妻子，与皇帝生死在一起。” 张自明口气坚决地说：“那是愚忠！还谈什么感情，一个国家被这个宰相搞得要与皇帝一起跳海，还有什么脸面见后人？” 小草觉得张自明的道理怪怪的，但不知道错在哪里。她觉得这个人总是有一些奇怪的念头或者一些歪论，难怪安妮说他是个聪明的科技怪人，是她们公司努力争取的人才。 张自明好像学者，慢慢地说：“南宋文化，在许多史学家眼中，堪称是中国古代封建文化的顶峰。中国的历史，夏商周，秦汉三国，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两宋辽金，元明清，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特性！而南宋是个最为尴尬的朝代，北宋至少在赵匡胤和前几代皇帝的治理下曾经繁华灿烂过，而南宋从诞生之日起就萎靡不振，和它那失去了生殖能力的皇帝赵构一样枉称男人！所以南宋堪称是中国历史上最软弱的王朝之一。恰恰是这样的一个偏安小朝廷，是中国历史上出现英雄最多的一个朝代，壮怀激烈的岳飞，陆秀夫，誓不降元的文天祥，张世杰，也有理学的朱熹，还有众多的爱国诗词人如豪放的辛弃疾，爱国的陆游，婉约的李清照等等，想一想这么多的爱国将军，这么多的爱国文人，为什么不能收复河山？为什么不能统一国家？为什么不能富国强兵？甚至连偏安一方都没有做到呢？我看是因为宋代没有出美女，都是怨女，你看被陆游休了的唐琬成了怨妇。李清照的词也多是满腹牢骚。杨玉环出自唐朝与唐明皇和谐、西施来自吴越帮助范蠡收复家园、王昭君出塞起码天下太平、貂婵以色离间董吕成就谁了？” 安妮笑得前伏后仰，说：“张总，你的理论好特别，好像美女可以安邦治国。” 张自明笑嘻嘻地对安妮说：“美女可以稳定君主心平气和不要打战。传说唐明皇有一天与贵妃杨玉环在楼台赏月，美景佳人引得唐明皇诗兴大发，他拉着杨贵妃娇美的，手背有四个小酒窝的胖乎乎的手吟出上联：二人土上坐 杨贵妃聪敏机智地答：一月日边明 唐明皇大喜，搂住杨贵妃往怀里一抱，开心地说：爱妃真不简单，聪明智慧地将朕比作日，把你自己比成月，月亮只有依靠太阳才能放出光明，妃子只有得到皇帝的恩宠才能滋润养颜。” 张自明停顿了一下，看看小草有什么反应。小草看了张自明一眼，这个人喜欢开玩笑，哪有这个故事。 张自明继续说：“唐明皇这一对联上联并不特别，只不过将‘坐’拆成两个‘人’和一个‘土’字，杨贵妃的下联倒是机敏出奇，将‘日’和‘月’合成‘明’字。符合出联要求，又借此暗喻自己得到皇帝恩宠，博得皇帝欢心。” 第五十八章(中) 安妮父亲是中国人，在台湾读书长大，对中国历史和古文的了解比较系统，这个原因使安妮从小耳闻目睹了中华民族灿烂文化，因此对张自明的对联可以消化理解，她问：“张总，南宋怎么没有这种美女文化呢？” 张自明盯着这张百看不厌的脸笑了，认真地说：“你这个问题提得好，应该有人来专门研究这个课题。” 安妮看着小草问：“舅妈，我听妈妈说，舅舅是研究宋代历史的，是吗？” 小草点头黯然神伤地说：“他就是研究中国历史的，对宋朝历史特别兴趣，正是宋朝鼎盛的文化没有让这个朝代香火长传，他才感到奇怪。” 张自明看到小草的脸晴转阴，知道她被触动了沉寂多年的记忆。他赶紧将话题转移，他说：“南宋的文化也有许多色彩，我来讲一个小丫环的故事。马远是‘南宋四家’之一，从小顽皮捣蛋讨厌读书。有一天，马远又逃学溜出学堂去玩。他跑到池塘边，折下唐边柳树枝，下到池塘趟水摸鱼。正要逮住一条鱼时，池塘边来了个挑水的小丫环，她将两只水桶往池塘里倾斜装水，马远埋怨丫环搅了他逮鱼，便想报复捉弄她。待丫环装满水挑起来要走时，马远在池边大喊一声，然后将脚拨弄水声，小丫环吓了一跳，倒地跌坐在地上，两桶水也流了一地还溅湿了她一身。马远哈哈大笑拍手说：‘挑水丫头谁家女？’没有想到这个丫环肚里墨水不少，她心里有气胆从肚边来，低头红着脸顶撞了一句：‘混账小子隔墙人。’” 安妮听到丫环骂人的话开心地咧嘴笑起来，她说：“中国古代女人不是讲究内敛和矜持吗，这个丫环怎么如此大胆。” 张自明笑着说：“你不知道中国古代丫环都是厉害的角色。西厢记里莺莺的丫环就很厉害，张生就事听从她的话才将莺莺娶到手。” “后来呢？”安妮问马远的故事。 “丫环与马远的对话刚好成了一句对联，他没有想到这个小丫环居然很有才气，又吟出一句：‘翠芦碧荷，且问你谁人栽就。’这时小丫环从新把水打满，挑起水桶正要走，她听到后答了一句：‘绿蓼红蕖，原是它天然生成。’马远听了一愣，这小丫环可不是好惹的，他正想开口，那小丫环挑起水桶，头也不回就走了。” 安妮以为讲完了，头摇摇说：“这个小丫环可真厉害。” 张自明接着说：“还没完呢，你不想知道后来那个马远怎么成才吗？” 安妮笑了：“我以为这个故事就是戏弄小丫环。张总，您快说。” 张自明又继续讲下去；“这个马远被小丫环奚落了几句后，无精打采地回到家里，这时窗外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他走到窗前探头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小丫环，她正在桑树上采摘桑椹子吃。马远以为这下子有机会戏弄她了，于是故意咳嗽了一声，大声问：‘南院北邻近居，偷摘人家桑椹子，该也不该。’那小丫环看到又是这个调皮捣蛋的臭小子，便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地回答：‘东游西惯瞎混，不读古今圣贤书，羞也不羞。’这句话似当头一棒击中马远要害，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哑口无言。从此以后，马远苦读圣贤书，成为与名画家刘松年、李唐、夏圭齐名的‘南宋四家’。” 安妮似乎明白地点头说：“嗯，看来小丫环也可以成就伟人。” 张自明看小草在一边出神，对她说：“曹小姐，您赞同安妮小姐的意见吗？” 小草回过神来点头说：“哦，可以。”她还是让人感觉灵魂出窍。 张自明对小草这种精神恍惚默默地想心事的神态十分喜爱，这是一种弱柳雏菊的美，一种自然界中宁静纯洁的美，她让人产生一种心疼感觉，不由自主地想要帮助她。他忽然想出一个问题问小草：“曹小姐，看到南宋皇家后裔埋名隐姓地隐居在这山谷中，我有一个问题，你看怎么处理。” 小草和安妮都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问题。 张自明看着小草那十分清晰明显的双眼皮呈现专注的眼神，对她说：“如果给你一百亿人民币，任由你使用，可以买世界上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总之，可以满足你的物资需要，但是有个条件，就是你只能生活在这个赵家堡里，不能离开这个围墙，不过你可以用这些钱邀请你的朋友来里面玩，你愿意吗？” 小草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便立即答应：“可以。” 张自明说：“真的？你没有自由，永远只能呆在这个围城里面，永远不知道世界发生了什么变成什么样子了。” “你不是说可以在里面用那些钱买我想要的任何东西吗？我买一台电视机，装卫星天线就可以收到全世界的新闻了。” “那你怎么打发这种失去自由的日子呢？”张自明不解。 “我可以看书、作画，研究南宋历史，中国的文明社会历史长河里，为什么都是女人遭受痛苦。” 安妮瞪大眼睛说：“舅妈，你同意这种没有自由，不能到处旅游的日子？” “我可以从互联网和电视中旅游。” 张自明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曹小姐心静如水。我用这个同样的问题问过不少不同层次的人，只有你一个有富裕生活的人选择失去自由，没有一个生活过的好的人愿意被限制在小圈子里失去自由。他们认为钱再多而没有自由有什么意义？我对他们说，你们想想中国历代皇帝一生中大部分时间就是关在皇宫里，有什么不好，天天宫廷莺歌燕舞佳肴美味，还有三宫六院后妃嫔婢伺候，尽享人间美色。有了这么多的钱，也可以做到这些啊。也有一些男士刚开始听我说有皇帝的日子过都愿意选择被关起来，后来想了一想，认为一个人如果都如囚徒似的被关，那这种日子长了会疯。但是，我问过一些贫穷的人，如家庭一贫如洗，家里有人重病缠身，这些人大都愿意过这种日子，说明他们穷怕了，在不能获得温饱的日子前，已经对自由的概念很淡薄了。有个人问我，可以不可以将钱寄给自己家的人用。我说为什么要寄钱，他说有了钱就可以给多病的父母和妻子治病，买好吃的东西。” “张总，不是心静如水，而是无所求无所欲。”小草缓缓地真的如静水似的说。 第五十八章(下) 张自明想起清代开国皇帝福临为了一个鄂妃便出家遁入空门的历史，他对曹雪梅说：“从无所求的角度出发，我完全理解。大清首任皇帝福临就是心死而遁入空门。当然，他也是为了一个爱妃而去，看来江山事业对一些人来讲也不是什么人生目标。不过这个事情也有他的好处，如果顺治皇帝还是占着皇位，那玄烨当康熙皇帝就要再等好几年，说不定康乾盛世就不会出现了。” 雪梅觉得张自明又在胡思乱想瞎编故事了，她对历史并不十分清楚，因此，对张自明的一些历史故事只能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她现在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在互联网与这个男人聊天的原因了，因为他那怪异的观点和千奇百怪的故事吸引了她，使她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触摸到一件稀奇的东西，看到一片夺目的风景和呼吸到一股清新的空气。 她微笑起来，不知道是自己笑自己刚才脑海里的想法，还是笑张自明说康乾盛世不会出现的推理。 张自明看到小草脸上露出一种神秘的微笑，这种微笑似乎没有目的，就好像眼睛看人的视线没有焦距，不知道在看什么目标，被看的人好像这条视线穿胸而过，去寻找后面另外真正的目标，或者停留在胸腔，正在数心脏跳动的次数。他不知道她是嘲笑他的那番话还是她自己想到什么开心事，他琢磨不透。张自明用手在小草视线前方晃动几下，一副调皮顽童的神态，他问：“几跟手指？” 小草和安妮笑了，安妮抢答：“五根。” 张自明笑问小草：“你是否反对我的说法，认为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去争取的目标了。” 小草说：“好像世界离我很远。” 张自明不管旁边还有安妮和陈勇，大胆地说：“世界离你很远，但现在我离你很近。” 小草没有话说，人家张自明就站在她身边，实际距离就是近嘛，她知道张自明的双关语。 安妮笑着对张自明说：“张总近距离地说话，让我舅妈感到世界很近，起码有张总一个人可以交流说话。” 小草自然知道张自明对自己的意思，也装出听不懂的样子。她说：“张总可以让世界展现在我的眼前。” 张自明看看太阳已经西斜，告诉她们：“我想在这里附近海边征地，建立我的科学城。” 安妮很感兴趣，问：“我们去看看吗？” 张自明点头：“我正想请你们去看。” 车子来到一片木麻黄林子跟前，透过林子看到蔚蓝的大海正在涨潮，一排排大浪前赴后继往海岸上涌，拍打着颗粒晶莹的沙粒。张自明指着这一片木麻黄树林后面延绵起伏的丘陵地介绍：“这里是我要建设的工地，是我一个童年的梦想。那时候我对西游记里花果山十分向往，我想，等有钱了，就在家乡建个花果山，过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现在我有这个条件了，我希望将它建成中国乃至世界最著名的科学城。” 安妮盯着张自明，一字不漏地听着。她问：“你家乡在山区，怎么到海边来建呢？” “家乡山高，没有条件建这么大的建筑物，而且交通也不方便，这里是个依山伴海的好地方，交通便捷。”张自明陶醉在美好的愿境中。 小草认真地听着，她问：“这么大的工程需要很多资金吗？” 张自明看小草关切的样子，觉得她似乎对这个项目有兴趣，他不知道她真实想法，如果她真的想入股参与合作，那他就可以以股东的关系正当地与她交往了。对，不管她出资多少，只要进来合作就行了。 张自明看着小草很认真地说：“目前的预算大概要20亿元，不过我们可以根据资金到位的情况逐步建设，如果有可能增加投资，我们可以在这个平台扩大。” 安妮问：“如果投资人要控股可以吗？” 张自明看了眼安妮说：“这个项目的第一大股东必须是我，这个原则不能改变。” 安妮说：“如果我们要求持有控股权，给你的实际收益大于你的股份，比如你持有35%股权，而我们按照49%的比例给你分红，我们和另一家美国公司联合持有65%股权，这样的比例可以吗？这样你还是第一大股东，而且是按照49%获得收益。” 张自明心里盘算着，整个公司虽然我是处于第一大股东的位置，但是根据公司法，超过三分之二的股东可以决定公司重大事项，他们联合起来就将表决权握在手中，这可不行。他摇头说：“这个不行，我必须在重大问题上持有决定权。” 安妮说：“如果你和我舅妈联合起来，股权比例就大了。” 张自明纳闷：“你舅妈真的要参加？”他转向小草用目光询问。 小草笑着对张自明说：“你看我这个外甥女，已经将我卖了，我还得替她数钱。” 张自明暗喜，将你卖给我就对了。他忽然想，如果小草是他的妻子，那她和他的股权就可以联合起来做任何重大事项决定了。他喜滋滋地说：“那要是卖给我，我就请你当董事长。” 小草脸腾地红了起来，责备地看了安妮一眼。 安妮似乎没有看见，她笑着说：“我舅妈可不是傻瓜，你拿董事长的帽子来诱惑不了她，太小了。” 张自明说：“嫌董事长官小？那连总经理也兼任，我任总经理助理可以了吧？”他转向小草笑嘻嘻地看着。 小草担心安妮越说越出格，打断她的话：“安妮！”她避开张自明的视线，眺望不远处丘陵起伏的一片树林中，一大群白鹭腾空而起，往他们上空飞来。她想起鹭岛也是这样，太阳即将西下时，返巢的白鹭时而成群降落树丛，时而哗啦啦腾空而起飞向海边。她想，这个张自明倒是一个事业型男人，如果在他的项目中做点小投资，倒是可以增加一点点生活乐趣。她要等张自明回北京后，详细了解这个号称世界第一的科学城项目。她不知道安妮正在计划一个阴谋，要利用张自明去金门旅游的时机，将他绑架去台湾。 第五十九章(上) 第二天一早，曹雪梅与安妮、张自明和陈勇四人，跟随金桥旅行社组团的金门一日游，乘船到金门。 前天晚上陈勇向肖振远局长报告张自明被安妮鼓动去金门旅游，肖局长思考片刻同意了。肖局长指示陈勇，张自明想干的事没有人阻拦得了，你只能顺着他走，不要跟他闹僵，避免他赶你走，你就学赵子龙孤身护主吧，其他方面我会安排。陈勇一上游艇，便四处打量，这个旅行团大部分是青年人，只有张自明和曹雪梅属中年人。从这些人服饰看不出是干什么工作，他感觉他们不像一般旅游的青年人喜欢打打闹闹。他们有的向远处海上巨轮眺望，有的用望远镜观看越来越近的金门岛。 金门岛因几十年前两岸炮战原因，一直没有发展经济。岛上道路不宽但平整，房屋不高过三层，农田高粱秸杆绿油油，空气清新，一幅农家悠闲的景色。金门保留着当年两岸炮战时的工事，坑道蜿蜒在茂密的相思树丛里。 金门导游首先带大家到一处像一些军事工事的地方，她介绍说：“这里是当年在炮击中被称作死亡之谷的翠谷，如今已经被金门县政府开辟为旅游胜地，成为海峡两岸游客们必定到的旅游观光点。1958年8月13日下午十七时三十分，共军四百五十九门火炮突然轰击金门北太武山背后翠谷的国军指挥部，瞬间硝烟飞腾和弹片如雨，有三名副司令阵亡。在八十五分钟内落下的三万发炮弹将全岛变成一片火海。” 安妮纳闷地问张自明：“为什么叫台湾军队国军，而大陆军队是共军。这好像倒过来了，大陆是国家，军队应该叫国军，而台湾应该叫台军。” 张自明哈哈大笑起来：“什么啊，那是国民党的军队叫国军，共产党的军队叫共军。” 旁边几个听到对话的游客也笑起来，说：“这是中国大陆人才知道的词语。” 导游小姐纳闷自己讲国军多年了，怎么都没有人笑，这个小姐大概是国外华侨后代吧。她继续说：“听说大陆当年为了保持台海两岸军事对立状况，才决定进行炮战。这场炮战所包含的深刻寓意至今仍值得认真回味，它造就了今天这个具有历史涵义的旅游胜地。金门在生物地理上处于北回归线附近，自然条件得天独厚生物资源十分丰富，因此金门成为候鸟的重要驿站。全中国1300多种鸟，金门就已经发现280多种。欢迎各位秋季到次年春末再来旅游，那时有大批候鸟由北方来此湿地觅食、过境，种类数量繁多，蔚为壮观。由于历史上长期处于前线战地，没有工业，污染较少。这里的工业大部分是手工业，比如金门很出名的各种刀具，刀匠多为祖传，大多又是由厦门迁来。两岸炮战后，金门制刀有了很多可以就地取材的优质钢材，金门的刀业颇具规模，越来越有影响力，就好像瑞士军刀。远近闻名的金门高粱酒风味独特，香醇甘洌，是金门特产高粱加上当地水质甘甜的宝月神泉酿制，一直是台湾最高档、市场销量最大的白酒。高粱酒曾经是金门的经济命脉，畅销几十年而不衰。目前金门县府仍有40％—50％的收入要依赖高粱酒的销售。” 导游小姐介绍完情况，带大家往坑道走。 张自明与小草在安妮后面，往坑道深处走，陈勇紧跟在张自明身后，旅游团一行人约二十个鱼贯地紧随，前面导游停下脚步，待游客聚拢后介绍景点， 陈勇发现后面几个穿花衣服的年青人往张自明身边移动，而且眼睛不断地朝张自明身上瞄，他看这些人不是自己这个旅行社团队的人，感觉来者不善顿时警觉起来。他悄悄地贴近张自明身后，准备随时投入贴身护卫。那些人看陈勇孤身一人，放胆直接上来，朝张自明身边挤。 这时有几名同来的游客上前挡住那些年青人，低声说：“大家注意秩序，不要拥挤。” 为首穿花衣的平头年青人用闽南话粗鲁地说：“麦插贯！（不管他）”说完硬是上前用肩膀顶开旁边的一位女性游客，这个女游客高声叫了起来，责问“你干什么？” 平头年青人还想继续往里挤，被旁边的二名墨镜男士用身体挡住，低声对他说：“大家安静听导游解说。” 那平头年青人伸手从这二墨镜男士中间插入，然后使劲分开，墨镜男士感到力量巨大，其中一个顺势向后一侧身，紧接着用膝盖往那年青人后腿下一磕，年青人立即瘫了下去。其他花衣年青人见状蜂拥上前要扶他，被墨镜男士联手阻挡。花衣年青人一碰上二男士，立刻感到一股强大的阻力迎面扑来。坑道狭窄无法施展拳脚，年青人干着急就喊：“打人了。”其他几个花衣人附和起哄，吵吵闹闹场面一时混乱吵杂。 前面导游听后面乱哄哄的，停下来往后张望，她看见几个年青人围成一团，正要往前拱。她拿起喇叭说：“大家不要拥挤，坑道里面狭窄，容易挤伤。” 那些花衣人根本就不管导游劝导，他们一边嚷嚷一边朝张自明身边挤。张自明被挤进一个坑道暗道，里面漆黑霉味浓重，他感觉被人从背后用什么戳了一下，顿时感到脊椎麻木手脚僵硬，头重脚轻地向前倒去，但前面似乎有人托着他的肩膀使他不知不觉地跟着走。陈勇发现这样下去会被人流带到更深处，也不知道坑道里面到底有多深，是否还有其他暗道。但是现在他也无法将张自明独自带到地面上。 张自明感到眼前一阵金星乱飞，黑暗顿时罩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浑身无力像喝醉了酒，一边想努力站立，但神志迷糊起来，不由自主地倒下。 陈勇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将张自明抱起，向后大喊嚷开，紧接着有几个同团游客上前帮助，将张自明用手托着，另外几个在前面开出一条通道，一群人迅速地将张自明抬出坑道。 安妮紧跟在身边，向金门导游询问：“这里医院在哪里，请帮助叫救护车来。” 这时同来的两个女孩上前说：“我是护士，请让开，我来看看。” 这两个女孩很熟练地摸脉并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听诊器血压器进行一系列检查。看得出她们似乎有准备，很快地从袋里取出什么盒子，将里面的药品拿出几个，给张自明喂入，女孩同行的几个小伙子将矿泉水递给女孩，让张自明喝。安妮在一边紧张地问：“要紧吗？赶快送医院吧。” 那两个女孩说：“不要紧了，估计是受到挤压引起了眩晕。” 安妮说：“那也到医院再彻底检查吧。他原来有心脏病吗？不要耽误时间。” 曹雪梅手足无措地在一边盯着张自明，她轻声地说：“怎么会这样呢？” 陈勇一时也没有主张，他用眼睛询问那两个护士。她们对他点点头说：“还是回厦门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