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杀手》 第一节。 第一部分。 在s市的最南端是一片人造湖,那里的环境优美,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人间天堂。人造湖被充满诗意的树林包围着,一幢幢富丽堂皇的高级别墅 孤独高傲的站在人造湖的身边。 在其中一幢别墅的顶层,小秋又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皮。这已经是第一百二十七次了,连续11个小时的等待,让他的精神有些疲惫。幸好他年轻,又经过特殊训练,耐力超人一等。眨完第一百二十八次之后,小秋关闭了思绪,将脑海里能影响到他注意力的东西全部暂时性关闭。他把目光和思想通过狙击枪的瞄准镜集中到了千米之外的一幢高级别墅的唯一一个出口。 小秋眨完第四百四十四下眼皮之后,瞄准镜里终于出现了一男一女。小秋迅速而又自然的精神为之一紧。从外表上看男人的年龄接近50岁,体态略微有些发福,五官相当普通,额头的左侧有一个小苍蝇大小的黑痣。女的跟这次的任务目标无关,所以小秋不会去注意。 习惯性的右手很微弱的颤动一下,小秋闭上眼睛,迅速的打开了脑海里的储存程序,翻开了里面只看过一次的一张照片,也就是这次任务的目标。确认无误,小秋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猛的睁开了眼睛。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一秒钟,没有丝毫的悬念,他轻轻的扣动了扳机。 还是这座城市,偏北方向的一个类似山区的一个小村落的一间不足5平方米的小屋子。屋子里面一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一张很破旧的床、一大堆破烂。屋子的正中央,是这间屋子唯一称得上干净的一小片地方,一个高个子纤细身材的女人正面露厌色的站在那里。女人穿着一身迷彩服,化了精致的淡妆。 “丹姐,”女人正思考着什么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声音,是小秋。 这个被小秋称作丹姐的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又迅速恢复了沉静。她慢慢的转过了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秋,“你的脚步越来越轻了,连我都听不到了。” 小秋似乎并没有因为得到丹姐的夸奖而得意,他脸上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任务完成了。” “嗯,完成的不错,”女人停顿了五秒钟:“你似乎很仁慈,每次都击中眉心,让死者减少了不少痛苦。” “丹姐,还有别的事嘛,我想去洗个澡。”小秋没有接过女人的上一个话题。 “是该洗洗了。”女人皱了皱眉头。 “容易脱身,”小秋耸了耸肩,低头看了看他这粘满了垃圾 臭味足以让苍蝇蚊子畏罪潜逃的衣服。 女人对着小秋抚媚的笑了一声,接着从兜里拿出来一沓钱,扔到了床上:“好了,我要走了,你好好洗洗把。”女人拍了拍小秋的头,转身就要走。小秋挤了挤眉头,像是要做出一个什么决定,就在女人已经出了门的时候,他才缓缓的张开了嘴:“丹姐,我胳膊太短了,够不到后背,要不然你帮我搓搓把。” 女人停下了脚步,呆在原地三十秒钟,然后她转过了头。 两个小时后女人走了。小秋躺在宾馆洁白柔软的床上,打开了手提电脑。媒体已经报道了十几个小时以前他制造的那起血案,“。。。。。。目前此案警方正在进一步的侦查当中,。。。。。。。” 关上了电脑,喝下安眠药,小秋伸了一个很大的懒腰。将近三十个小时的郊外耐力战,再加上一个小时的床上激情战,他的身体像暴风雨中的小船一样虚弱。但他这个职业决定着,如果他稍微有一点马虎,那么他的下场很可能就是永远没有机会再马虎了。因此总结经验就成了他必不可少的一个工作程序。 “扣动扳机,确认击毙以后,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身上穿的衣服包住狙击枪,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狙击枪扔进旁边的人造海。作案之前戴着手套,所以没有留下一丁点指纹,并且脸上做过化妆处理,就算不小心被摄像头拍到也只是另外一个人。脱掉原来外面的衣服后露在外面的衣服就是又脏又臭的乞丐装。此时已经是临黑,再加上又是郊外靠海的地方,几乎没有行人。迅速借助绳子爬下来,然后把绳子点燃,再然后揭掉脸上的假疤痕和假发,从地下抓一把泥抹在脸上,一瘸一拐的从别墅区的正门走出去。门口的保安还很不礼貌的踹了他一脚,并且让他滚蛋。正在这时附近专门保护有钱人的警察也极不耐烦又无可奈何的赶了过来。 出了别墅区,就一直靠记忆力徒步找到了前几天租的一个比猪圈还便宜的小屋子,也就是和冷丹相会的那间屋子。租屋子的时候,房东阿姨还带着嘲弄的口气说 :“现在的生活水平真是提高了,乞丐都住上出租屋了。”小秋从头到脚仔细盘查了一遍,似乎没有什么漏洞,似乎又是漏洞百出,这让他感到苦恼。 从好几年以前,小秋的精神就一直不太乐观,有一度严重时,甚至到了轻生的地步。 可能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个关于正义的英雄般的梦想,小秋也正是这样,他当初加入杀手组织,绝大部分的冲动就来自于这个美好的幻想,在那以前他爱看好莱坞大片,所以在他的印象里,杀手是维护世界正义的。他也一直以这个为基础,勉励自己。于是他克服重重困难,历经万险,终于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杀手,虽然只是级别最低的。但这已经足够让他骄傲的了,他曾一度以为他杀害的都是这个世界上人人共愤,万物都得以诛之的败类。但某一天,他暗杀了一个40岁的长者,无意中他竟然发现,这个长者是一个受人爱戴的伟人。他还看见这个长者的亲人悲痛欲绝的围在长者的尸体前。那个晚上,小秋失眠了,他对自己所作的事情发生了极端的怀疑。那位长者的亲人痛哭的画面像雕塑一样,清楚的在他的脑海里站立着。他们的哭声像刀子一样刺痛着小秋的心脏。他隐隐中终于明白了自己职业的性质。在他从业到那个晚上,从来没有一个人仔细的向他讲述过他职业的性质。所以他自己过分的美化了这一职业。但现实却是血淋淋的残酷。这就好像自己最相信 最深爱的女人对自己却有背叛一样。 那一天开始,小秋的精神就开始分裂起来。一方面,他深深的痛恨自己,因为自己剥夺了许多好人的性命。他想停手。但,另一方面,他无可救药的迷恋着这一职业带给他的刺激以及近似变态的成就感。没有了那种感觉,他根本无所适从。 就这样,小秋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他根本不知道怎样选择自己以后的生活,只得默默的忍受着上帝带给他的惩罚:任务时高度的兴奋,任务过后无边的痛苦狰狞。让小秋庆幸的是还有冷丹,虽然他和冷丹名义上什么关系都没有,但他爱冷丹,他认为冷丹也爱他。这是他黑暗生活的唯一温暖。 小秋参加这种职业并不是为钱,他的父亲是一个很成功的企业家,因此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让人羡慕的富二代。但正如某些高人所说的那样,上帝给了你一些美好,就一定会夺走你其他的幸福。五岁那年小秋的母亲被人绑架然后撕了票,六岁那年,小秋的父亲又给他找了一个母亲,6岁的小秋觉得那是一个很奇怪的阿姨,父亲在家的时候,这个阿姨什么都不让小秋做,把小秋奉做至爱。可当父亲不在家的时候,这位阿姨又是另一个模样。她会变成恐怖的魔鬼,会因为小秋不小心弄脏了衣服,而用手狠狠抽他的脸。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小秋10岁,他已经能分辨好坏了。一个晚上,小秋的父亲回到了家,小秋跟父亲说了实情。没想到换来的是父亲的不信任以及责骂,然后就是二手妈妈更加有力的手掌。从此小秋便不再跟父亲有任何交流,他慢慢的变的有些孤傲怪癖,在家里受了气,他从不跟二妈妈顶撞,而是以同样的方式去跟别的同龄人交流经验。他很爱做恶作剧,比如往女同学裙子下放一块卫生棉,然后让别的爱捣蛋的同学看,或者往男同学的脖子里仍一只蛇。冥冥之中似乎总是在指引,安排着什么,因为长期跟别人闹矛盾以致大打出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几年下来小秋练就了超于常人数倍的犀利明亮的眼神,超于常人数倍的奔跑速度,超于常人数倍的天然演技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14岁那年。一个烈日的下午,数学老师说他蠢得像只猪,狗屁不懂,他反驳老师,说老师误人子弟,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脑袋里装的全是大便。老师要把他带到教务处,情急之中,小秋情不自禁的用板凳砸破了老师的头,于是他又开始习惯性的奔跑。他腿部的肌肉是那样的结实发达,他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镇定狂傲。就是这样的一小幕,映入了一个女人的眼里,这个女人就是小秋的领路人:冷丹,丹姐。那个晚上冷丹问他想不想当一个特别神秘,特别厉害的人,如果想就跟她走。14岁毕竟还不算一个大人,小秋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个晚上,丹姐就站在小秋的眼前一件件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小秋的鼻子甚至都流血了,他身上的荷尔蒙开始作怪了,于是那个晚上,他过早的经历了人生的一个重要时刻。 就是这个女人改变了小秋的生命,小秋终于离开了这个让他百感厌烦的家,离开了亲生父亲,离开了二手母亲。小秋跟着冷丹来到了一个荒岛上。 现在小秋对那个家唯一的印象是:好多个夜晚,他的爸爸以及和他爸爸一样有钱的人,围在一起讨论慈善的事情,那时的他们跟电视上的他们有着明显的区别。电视上的他们谈起穷人所过的生活时脸上会露出 同情怜悯的神情,并且呼吁社会帮助他们。但从电视上走下来的他们,围在一起讨论穷人的生活时,脸上的表情无比的鄙夷厌倦、冷漠。那时的小秋很叛逆,总想着跟父亲对着干,爸爸看不起穷人,冷漠穷人,那自己就要加倍的同情、帮助弱者。久而久之习惯变成了自然。这也许就是小秋拥有一颗善心其中的一些原因。 小秋刚来到孤岛时,一共有四个男孩,分别叫春夏秋冬。四个男孩在一起生活了六年,训练了六年,疯狂了六年。六年之后,小秋二十岁,开始替组织效力。中国的杀手不比外国,要落后许多,更不是电影上的那么冷酷风光。甚至有一些上不了层次的杀手,最初练习的是射杀,后来因为买不起枪只好改用砍刀。杀手这个行业永远是残酷的,一次任务失败就足以拿生命来弥补。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四个男孩死了三个,从此剩下了小秋一人。从那时起,小秋更加的孤独了。再然后,他患上了抑郁症。于是,他变成了一个有着死尸般冷酷外表的人。他变得几乎从不开口说话,没有任务的日子里,他终日浑浑噩噩,呆在他身上的灵魂只剩三分之一。他睡不着觉,只得借助安眠药,虽说杀手需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但如果他不吃安眠药,就永远合不上眼睛。时间长了,别说提高警惕,就是活着都费劲了。有时候他实在要崩溃,忍不住拔枪时,冷丹就会像幽灵或者圣母一样出现,然后让他随意的柔虐,随意的发泄他心中的绝望。就这样,小秋才得以活到今日。但他始终分不清他与冷丹之间的关系,朋友?姐弟?夫妻?情人?上司? 天亮了,安眠药的药性结束了,小秋醒来了。他习惯性的走到窗台,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什么异常。他放松的伸个懒腰,从行囊箱子里拿出祖师爷:荆轲的塑像,鞠三个供。拉开窗帘,阳光照在身上舒服异常。 小秋是个杀手,可是他不喜欢黑暗,相反他喜欢阳光,阳光能让他安静,能冲刷他心灵的罪恶,让他知道他还是活着的。 第二节。 阳光肆无忌惮的洒在小秋身上,让他死一般的心稍稍感到了一丝生机。他心里清楚,也许某天,他就再也不能享受这样的美好了。 小秋像个不能动弹的植物人一样,躺在阳光下一动不动,他大脑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的惆怅 失落弥漫在空气里,大方的包围着他。尽管窗外是热闹非凡的人群,但在他的眼里,他们是那样的模糊,遥远,无色无味。时间就这样静悄悄的流逝着。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6点了,他站起来伸了一个很大的懒腰,肉体和精神已经恢复正常。当时钟打响7个点声时,他的肚子里已经满满的了,简单的做了做健身运动,小秋拨通了他电话簿里唯一的一个联系人:“丹姐,” “怎么了,秋”冷丹还是一贯的冷淡语气。 “我想问一下我留在这里还有没有什么任务了?” “有。”冷丹似乎没有犹豫。 “什么时候执行?” “你等我电话,十天之内告诉你,注意安全。”说完,冷丹把电话挂掉了。小秋没有再打过去,他了解冷丹。 晚上,小秋的旧病又犯了,他的心又分成了两瓣,一左一右两种声音不停地在他脑海里重复。左边的声音说:“不能再杀人了,再杀人真的会万劫不复!”右边的这个说:“赶紧拿起枪吧,只有拿起枪你才是真正存在的。” 不消片刻,小秋就忍不住了,他知道此刻如果他不睡觉,那他一定会发疯的。然而,他翻遍了所带行李的每一个角落,才发现他竟然没带着安眠药!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出去买一些,这个时候只有安眠药才是他的知己,才是真正可以帮到他的朋友。 小秋问清楚药店的地址,故作镇定的走了出去。不多一会儿,他找到药店,交了钱,拿到药,心才渐渐平静下来。他预算好了时间,于是便喝下了几颗,慢慢的往回走。小秋很少在夜色围绕下的城市里走动,这会让他感到惊慌不安,他更不会去留意观赏什么夜景了。 走了没多大一会儿,他的眼皮开始往下耷拉了,他知道老朋友已经在帮他了,于是他加快些脚步。 “唉哟!”小秋迷迷糊糊的,马上就要走到旅店门口时,从旁边的饭店里冲出一个男的,撞了他一下。职业性的习惯,让小秋猛的一激灵,下意识里右手伸到了裤兜里,然后迅速的打量了一下撞他的那个男的。身高大约1米7,黑发,从穿着打扮和手脚动作来看,不像是有钱人,也不可能是同行。 “眼睛长到裤裆里了?”撞他的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故作凶恶的说。 小秋没有说话,逐渐放松了警惕。“要不是哥们这两天腰闪到了,必须把你送到医院去,”那男的边喊着跑远了。 小秋皱皱眉,几乎睡着。 在安眠药的帮助下,他一整夜都异常安静。第二天醒来,他拜过荆轲,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这个城市最大的养老院。这也是小秋养下的一个习惯,去敬老院或者是孤儿院做义工。这个习惯曾经让冷丹非常反感。 养老院里无疑都是老人,小秋总想帮一下这些老人,但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许认为能替自己赎罪,又或许在替别人赎罪。总之,能让他的心得到宽慰。 敬老院很快就到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小秋还是喜欢去帮一些盲人,因为盲人看不见他,只要他不说话,盲人就会以为他是个哑人。这样以来,他只需要安静的帮忙就行了。 时间在放松的氛围中总是过的很快。很快,小秋已经洗了三个小时了。每次到了敬老院,他总是能找到一种安全感,这种安全感能让他紧绷着的神经完全松懈下来。于是,他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三个小时以来,有两个人,两个漂亮的女人一直在关注着他。在右边的那个是冷丹,她一直看着,默默忍受着怒火,她想:“小秋一直以来都不能真正做到一个没有感情的职业杀手,十年来她所做的努力她所付出的心血几乎没有一点成效,尤其是后来的这两年,他完全就是一个传教士。”冷丹也注意到有一个女孩在不停的偷看小秋,但冷丹并没有感到吃惊,因为小秋的外型确实能吸引所有的女孩子。 左边的是一个小秋不认识的女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女孩儿。看样子也许只有20岁,也许有1米65的身高。皮肤白皙光嫩,小巧精致的瓜子脸,两只大眼睛里包含着单纯的说不清的感情。 当时钟敲响下午两点时,小秋洗好的衣服已经差不多挂满了半个养老院。他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此时冷丹已经离开了。小秋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就这样,他看到了远处好像正在盯着他看的女孩儿。 他脸上呈现出一个疑问,女孩儿的目光很自然的撞上了小秋的目光。她给了小秋一个甜美的微笑,然后迅速低下头拿起一件她几个小时以前就开始洗的衣服,狠狠的搓了几下。小秋没有再看她。剩下的没洗的衣服没几件了,十分钟之后,小秋离开了敬老院。 安眠药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十点了。小秋做完一百五十个俯卧撑、两百个仰卧起坐、洗个澡吃了一点东西,就又去了昨天的那个敬老院。 时间过的愉快而又轻松,很快就又是三个小时之后了。这几个小时之内,小秋跟任何一个都市善良的小青年一样。有点小孩的稚嫩,有点青年的纯真。 “你不累吗?”小秋正在聚精会神,一个甜美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他抬起头,好像是昨天的那个女孩儿,接着他皱了皱眉,表示疑问。 “我问你话呢,你难道不累吗,”女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露出笑容。 小秋没有说话,那女孩的笑容对他产生了一种魔力。那笑容是那样的真诚 善良。就仿佛如果这个女孩儿现在告诉小秋,她就是圣母玛利亚,那小秋也会相信。的确,在小秋看来,她的笑容就是这么的富有感染力。 “难道会是个哑巴,真是可惜死了。”女孩儿轻声说了一句,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小秋自然听到了,在心里排除了对这个女孩儿的警戒之后,他又低下了头。他以前想过,有朝一日 他可能会有别的朋友,但这样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只是一瞬而过,因为他的职业是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我帮你洗吧!”女孩儿通知了小秋一声,便夺过了他手里的毛衣,不由分说抓了一把洗衣粉,抹了上去。 小秋没有生气,甚至感到有些开心。他好奇的看着这个女孩儿。 “洗好了。”女孩儿拧干了最后一件衬衫,呼呼的喘了两口粗气,接着一屁股坐到了小秋旁边:“昨天我就看到你了,你一直在帮爷爷奶奶们洗衣服。”女孩儿看着小秋的眼睛,让小秋有些尴尬。“哎呀,你脸都红了,不用这么紧张的,哈哈。”女孩儿没有丝毫的拘束,很自然的开着小秋的玩笑,小秋始终都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依然清淡。“对啦,我叫可怡,欧阳可怡,你叫什么?” 小秋愣了一下,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他有些拘谨,但并没有排排斥。 “问你话呢,喂!”欧阳可怡嘟嘟嘴,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不会说话也能打个手势把!”小秋很腼腆的笑了一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指了指院子中间一棵已经开始飘落叶子的大树。 “你叫树?” 小秋摇了下头。 “你叫叶子?” 小秋又摇了摇头,仍不作声。 “树?树上有叶子还有什么呢?还有,难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叫虫子!是吧?”欧阳可怡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了。 “小秋。”小秋声音轻的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到,刚说完,他就有些诧异,自己为什么会跟一个陌生女孩说出自己的名字,难道是她的笑容蛊惑了自己?刚说出来他就有些后悔了,这是犯了大忌的事情。但他又隐隐的感到挺有意思。 欧阳可怡显然没有看见小秋的变化,她嘴里仍在嘀咕:“小秋,树叶落下来的季节是秋天,秋,小秋,真好听的名字,真有诗意!”“等等!”欧阳可怡这次真的是蹦起来的,“原来你不是哑巴呀!” 小秋被眼前这个热情 洒脱的女孩感染了。他暂时忘记了职业,这次他笑的时候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他以前只在冷丹面前这样笑过。 “还好不是哑巴,要不然真的太可惜了,长的这么有味道。”欧阳可怡笑的有些得意,笑着笑着她小巧的脸上忽然冒出了红晕,她一阵手足无措,终于害羞的跑开了,跑着跑着她忽然又回过了头:“我明天还来呢,你也要来呀,小秋!”欧阳可怡的声音充满着期待,青春的气息是那样的明显。 晚上10点,小秋刚喝下安眠药,突然想起了下午那个叫欧阳可怡的小女孩,想起了她那纯净的让人无法忘怀的迷人笑容。 这天晚上,小秋睡的很舒服。 第三节(新) 一阵急促的响声把小秋吵醒了。 “该死。”他晃了晃还略微有点迷糊的脑袋,接了电话。 “丹姐,”他有些郁闷,但还是忍不住的感到高兴。就像每个处在热恋中的男生一样。 “现在是八点,9点5分我在东日街,下一站咖啡馆。”只很简单的一句,冷丹的电话挂掉了。小秋揉揉眼睛,打了自己两拳,想把身上剩下的那点药劲赶走。 9点4分50秒,在浪漫典雅的咖啡厅里。 “别弄错了。”冷丹拿出一踏报纸递给小秋。小秋先没说话。“丹姐,”冷丹走过他身旁的时候,他喊了一声。“注意休息,你的脸色不太好。”他语气里充满了关心。冷丹不出声的笑笑,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小秋缓缓的抬起手抓住了冷丹的手:“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回到酒店后,小秋拧开一瓶矿泉水浇到其中的一张报纸上,又拿打火机熏烤了片刻。5分钟后,报纸上浮现出模糊的画面。而后,画面越来越清晰,小秋的精神一点点的变得亢奋起来。画面上是一张成熟男人的脸,国字脸、粗眉、薄薄的嘴唇、眼角的皱纹似乎是在暗示别人他已经进入了不惑之年,但是依然散发着男人的魅力。接着是男人的资料:欧阳华、51岁、身高178公分、体重72公斤、柏林别墅区、同桌集团总经理。。。。。。。。。小秋烧掉报纸,浑身上下的细胞自然的变得躁动起来,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弥漫了过来,他不自觉的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吸毒份子忍了半个月之后突然有人扔给了他一包白色的粉。这种感觉在很久以前就渗透到了小秋的骨髓里。要想摆脱谈何容易。 简单的健了一下身,拜过荆轲,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对着镜子随意改了一下容貌,小秋离开了这个酒店。 几年以前还在那座岛上秘密训练时,有很多老师教文化课,目的是在做任务时更方便一些。可小秋几乎一点没有学会,他对那些东西十分排斥,但他天生文采过人,所以每次都能蒙混过关。终于,在后来需要用的时候才悔已完矣。一些需要用到聪明的智商和学问的任务他都不能胜任。他跟踪人的方法显得很有些古老、呆板甚至可说是愚笨。 “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好的嘛!”欧阳可怡又抬了抬头,焦急的往敬老院的大门瞄了一眼。她手里边的那件衣服由于长时间的揉搓已经掉了半个袖子。欧阳可怡已经不是第一次对男生产生兴趣了,但小秋这绝对是最好奇 最抑制不住的一次:“冷冷的眼神里掩藏着善良,单纯的笑容里包含着些许忧郁,尤其是那帅到人神共愤的脸庞!”她边意淫着,眼睛里简直已经嘣出火花了。 欧阳可怡从小生活在一个很富裕的家庭,母亲在她11岁那年不幸去世了。她跟着父亲用整整5年的时间才渐渐走出了母亲的阴影。她的父亲是一个相当有能力的人,是一个跨国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当然,对于这些她就没兴趣知道了,母亲走之后她很需要感情的温暖,可是父亲又太忙,腾不出多少时间来照顾她,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让同学和朋友寸步不离的陪伴着她。关于这一点,父亲倒是帮了她的大忙,因为父亲很有钱,不管跟朋友和同学去哪里,干什么,都是她请客。久而久之她就成了一个小姐大,人人都捧着她,溺着她,仿佛这个世界她就是最大的。以前她曾教过的几个男朋友也是她愿意就在一块,不愿意立刻就说让人家滚蛋。欧阳可怡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所以尽管现在她已经是21岁的大女孩了,却也还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花钱买享受。在她20岁那年,上学那么重要的事情她都放弃了。嫌学校里的人没劲,嫌同学只知道学习,嫌她所看见的所有男同学都巴结她。但是,虽然她骄横 任性 霸道,她的心地却很善良。她帮助了好多相对贫困的同学。可气的是,那些同学表面上很感激她,背地里各个骂她假仁假义,恨她恨的咬牙切齿。她们都误会了她的感情动机。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啦,真是的。”欧阳可怡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生气,焦急,期盼等各种情绪集中到一块,细细的汗珠都被呼唤了出来,缓缓的流动在她洁白光嫩的额头上。 同桌集团是一座足有20层楼的大厦,从外观上看极为高雅。小秋站在同桌集团对过的马路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穿着一身名牌西装,脚上穿的是一双黑布鞋,鞋上还有几块黄色灰色的泥点,戴一副没有度数的近视镜。不出意外,每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会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接着摇摇头,嘴里好像还嘟哝着什么,很显然他们都拿小秋当傻a他弟弟看待了。 大约1个小时之后,小秋已经摸清楚同桌集团附近的所有标识,并且规划出来了逃跑路线。 又过了2个小时,小秋开着一辆改装过的黑色别克轿车,停到了同桌集团正门的停车场。一身黑色的皮衣,夜视镜,左脚旁边一把装满子弹的德国进口的狙击手枪。这个时候,小秋的身体里仿佛有一只全身是火的虫子,那条虫子在他身体里肆意游荡,所到之处,无不让他热火沸腾。这种感觉太让人着迷了,正是这种感觉支撑着他破碎的摇摇欲坠的心。 时间正悄悄流逝着,小秋的脑袋、身子一动不动,目光却依然灵敏、炙热。进出大厦的是各式各样的俊男靓女,大多数是穿着短裙以及职业装露出性感大腿的女孩儿,时下正是轻风瑟瑟的秋天,这些漂亮娇艳的女人给这座大厦增添了一丝时尚色彩。 时钟响了9下,小秋毫不犹豫的发动着了汽车,离开了大厦。 “竟然敢这样对我,哼,哼,哼,哼。”晚上的21点40分。欧阳可怡吃着今天的第一顿饭,一面气的直跺脚,地板发出轻柔的呻吟声。 “怎么了,小可。”不知什么时候父亲站到了她身后,带着无比慈祥的笑容摸了摸她的头还有头发。 “竟敢放我的鸽子,我一定饶不了你!”欧阳可怡很明显的口是心非,嘴上说的斩钉截铁,眼睛里流出来的却是娇弱的委屈。父亲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女儿,从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柔情肯定能把南极的冰山溶化掉。 在扔满了毛绒玩具的床上躺着,欧阳可怡已经不再生气了,她的心里漫落着淡淡的忧愁。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小秋的男子会对自己有如此大的吸引力。是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他的身形?他的牙齿?以前从来没有男生敢对她这样的,他到底会是什么人?学生?白领?黑社会?“哼!我不信我收拾不了你!”。。。。在无限的遐想中,她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她又顾不上吃饭,好好打扮一番又鬼使神差的来到了敬老院。她是这样想的:“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天你要是再不来,就再也没有可能啦,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小秋似乎还记得欧阳可怡的事情,似乎又不记得了。他又来到了同桌大厦的停车场。他换成了一辆改装过的绿色吉普跑车,衣服没换,枪也没换。六个小时很快过去了,下午的一点,从大厦里走出来一群群打扮时尚靓丽的白领,午饭时间到了。小秋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厦豪华的旋转门。但五个小时很快又过去了,他什么时候都没有等到,目标一秒钟都没有出现。夜幕很快就包围了城市,小秋所能看到的地方都变成了彩色,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晚上轻易的不能行动,一是天黑目标不准确,二是傍晚人太多,等到深夜人少了,动手之后警察由于交通便利,警察很快就能查封交通。所以只能等到明天白天了。小秋发动着了汽车。 “怎么可以这样,又没来!”欧阳可怡这次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了。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着一脸愤怒的女儿,忍俊不禁。欧阳可怡也看到了父亲:“爸,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嗯。。”父亲翻了一页报纸:“我不舒服,所以这两天就没去公司。”其实今天是欧阳可怡母亲的祭日,父亲不知道欧阳可怡怎么可能忘掉的。但他想,其实忘掉也并不见得是坏事,做父母的都是这样,永远都希望自己的子女都能健康快乐,无忧无虑。所以他并没有责怪女儿。 第四节(新) 今天,小秋穿着送快餐的职业装,手里拿着一大份快餐,他把枪藏在腰部,又来到了同桌集团大厦的门口。此时是上午十一点四十分,街上的人流越来越密集。邋遢的胡子、唏嘘的碎短发、廉价的不合体的衣服,这正是此时小秋的衣着打扮。他只是一个肮脏的不合格的送快餐的。 “喂?干什么的。”刚迈进大厦,门口一个穿着黑色短裙,打扮漂亮的女白领就捂着鼻子跑过来问小秋。 “有人订的快餐,是同桌集团,叫欧阳华。”小秋故作慌乱压低着嗓子说。 “什么?欧阳总经理?!”女白领的嘴张成了o型,眼球几乎要爆炸出来,很明显她不相信。 “请问他在什么地方办公?” “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怎么可能!” “总经理好!,总经理好!总经理您身体没事了吧!总经理您早,喔不,中午好。” 小秋本打算再盘问一下女白领,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小秋定一下神转过身。正是资料上那个叫欧阳华的英俊男人,步伐稳健的朝小秋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淡定温暖的笑容,频频向跟他打招呼的员工点着头。 小秋不动声色,飞快的转动着大脑:“此时动手百分之八十成功,逃脱几率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公司人员太多,门口有保安三个,正是人流高峰期,街上一定会有巡警。”小秋轻轻晃晃头。他原先的计划是把快餐送到欧阳华的办公室,然后在办公室找机会下手,枪有消音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一旦出了公司大门,脱掉外面的工作装,拿下胡子和假发,他就是另外一个人,一个英俊且带着一些忧郁的小青年。小秋刚止住思绪,欧阳华已经走到他跟前了,并且停住了脚步,转身看了一眼旁边的助理,很显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公司会有如此不洁净的年轻人。助理也尴尬的耸耸肩膀,把目光放到了刚才那个美女白领的身上,女白领略微紧张的拽了一下自己的裙角,“总经理您是不是订快餐了,他给您送来了。” 欧阳华朝那个女白领和蔼的一笑:“东西你吃了吧。”说完便大步朝前走了,他懒得浪费时间来解释。小秋想跟过去,助理拽了他一下,左手从兜里掏出钱,右手捂着鼻子,翻着白眼,阴阳怪气的说:“钱给你,不用找了,东西拿出去扔掉,以后再也别往这来了,哎哟,你看你,真是恶心死了。” 小秋的左手慢慢的摸向了后腰间,此时的欧阳华离他不过十五米远。“赶紧走把,离开这,快点!要不然我叫保安了。”助理看小秋不想走,朝他大声喊。听到保安两个字,小秋下意识里把手抽了回来,接过钱走了出去。 大部分杀手都是这样的,心思十分疏密,不到万无一失的地步绝不能出手,一定得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毕竟生命才是革命的本钱,只要还有命留着就不怕完不成任务。小秋的一个前辈经常跟他说:“拿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实在是不值,杀手的命不是自己的,是至高无上的组织的,” 接到任务已经三天了,剩下的时间还算富裕,因此小秋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压力,亢奋的心情一直保持着。他想化装成同桌集团的员工,但考虑了一番,又打消了这个计划。 回到住处时天已经渐渐幻黑了,无事可做,小秋便站在了窗台。太阳已经要下班了,此时的温度不高不低不好不坏,街上到处是两人成双的情侣,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爱情的味道。就这样,小秋想起了冷丹,想起了和冷丹一起有过的那一个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夜晚。小秋一直矛盾在他跟冷丹的关系里,总是会思念她,思念她的身体,贪念她的味道。得了抑郁症之后,小秋的记忆力急转直下。除了冷丹他甚至无人可想了。突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他不禁心里一动,那个姓欧阳的女孩子呢?她那纯真洒脱充满热情的笑容又出现在他的眼睛里。他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微笑。 “王八蛋,竟然敢这样欺骗我!”欧阳可怡终于忍不住哭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紧紧的拥抱着她。她一直等到敬老院关门才依依不舍而又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她在心里把那个叫小秋的男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才觉得痛快了一些。就好像对她来说那个只见过两次面,说过一次话的还陌生的男人已经十恶不赦,跟她有了杀父欺母之仇了。 可能,像6月的天空气象台无法准确的预测一样,小女孩的心情 更加让所有人捉摸不透。 欧阳可怡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她以前经常光顾的可以疯狂跳舞的歌厅。她在那里看到了她以前的好朋友,于是她跟她们说了她的遭遇,她们都表示同情,表示愤慨。但当她们去洗手间时,立刻露出泄恨的笑容。并且再也没有继续陪着她。 而后欧阳可怡不再说话,只不停的喝着外国啤酒。刚开始边喝还边笑,十分钟之后边喝边自言自语,再有二十分钟就完全没有了思路。她大步跳进舞池,不顾一切的呐喊着,眼泪不停的顺着脸颊滑下来。 清晨的八点,欧阳可怡离开歌舞厅。与此同时,小秋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从昨天大厦员工们的招呼声中判断,大前天和前天可能是因为生病所以欧阳华没有出现在大厦,昨天身体可能是康复了,那么今天就很有可能会碰到他,只要计划进行的得当,今天就很有可能完成任务。 这次冷丹派给他的是一辆黑色的破旧不堪的二手捷达。小秋上路了,他先围绕着这城市转了好大一圈,才缓慢的靠近了同桌集团大厦。他把车停到了大厦的正门口,算计着欧阳华可能出现的时间。他非常认真的看着一眼四周的情况,似乎没有什么危险。时间尚早,在街上游荡的,无非就是一些老弱病残或者年轻的瘦的皮包着骨头的情侣,门口站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大个子保安,眼皮子耷拉着,像两只生了病的宗熊。小秋的手枪里有十颗子弹,足够应付了。车里很静,静到他只听见了自己的思考声和车上破表的滴答声。 刚坐了没多久,一辆奔驰车出现在小秋汽车的后反镜里。凭着直觉,小秋把枪放进西装里,从车里走了出来。 从奔驰车里先下来一个人,果然是欧阳华。小秋血管里的液体开始变热起来,他把手伸进西装,摸到了带着消音器的手枪。这时,奔驰车的那两扇门也被打开了,从车上走出两个带着大盖帽的男人,是警察。小秋赶紧放开了枪转而掏出一根烟点着,他右手拿出手机,自然的与无人应答的手机交谈着。 “那就谢谢你们了,白警官。”欧阳华的声音传到小秋耳朵里,很浑厚,很有力量。“客气了,欧阳先生,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就不多走了,我们还穿着制服,人多眼杂。”那个被称作白警官的男人爽朗一笑。 欧阳华大笑着说好,然后他把头伸进了司机的耳朵旁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小秋眼睛一动不动,脑子里想着接下来的对策。警察坐着欧阳华的奔驰走了,欧阳华也走进了大厦里。小秋打开破汽车的门钻了进去。他没有离开,职业道德告诉他要想做一个好的杀手,就必须要做到忍耐。 时间又一点点的飘了过去,很快就过了12点。街上的行人开始疯狂的增多,比以前的每一天都要多。小秋正想着事情,那辆奔驰车开了回来,紧接着小秋看到欧阳华也从大厦走了出来,朝奔驰车走过去。小秋赶紧打量了一下四周,到处都是行人,其中不乏精壮的男人和眼神很好的学生,门口两个保安,不远处的保安室还有四个保安。虽说中国公民大部分都喜欢充当看客的角色,但万一有个不知好歹的一号召,就麻烦了。小秋使劲咬了咬牙,“妈的。” 几乎就在一瞬间,奔驰车已经发动着了,等到它拐过弯开了几十米后,小秋也赶紧发动着了汽车。 小秋真后悔开了一辆这样的破车,稍微踩下油门就能听到车子的哀求声,以及再不松开油门就自杀的威胁声。幸亏刚才没开枪,要不然别人跑着都能追上他。幸亏奔驰车开的并不快,而且转弯的地方不太多。尽管这样,眼看着也要跟不上了,小秋只能凭借自己超越常人的视力,远远注视着奔驰车。然后缓慢的跟踪着,还好没有跟丢。奔驰车拐进一个高级小区的时候,小秋的破汽车还是出了故障。他没来得及生气就赶紧下了汽车,快步追了过去。奔驰汽车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小秋进了高级小区,警惕的看着所有停着的和开着的汽车。小区太大了,好像比这座城市还要大,转悠了将近1小时都没能发现那辆奔驰车。小秋正在考虑是不是又要换到明天才行动,忽然听见巨大的关门声,紧接着是一个女孩子的叫喊声。小秋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女孩儿正在朝他走来。小秋惊讶的张大了眼睛:“是她。” 女孩子显然是跟屋子里的人吵架了,跑起来还不忘任性的大声叫嚷。“咚!,哎呀!”不知怎么回事,小秋站在那里脚步竟然舍不得挪开。就这样,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女孩儿,一个不小心,撞上了他的身体。女孩儿连连后退几步,刚要发火,但,当她看见撞她的东西时,她却激动的开不了口了。半响,她才歇斯底里的大喊:“你这个王八蛋!你知不知道你让我等了好几天!” 小秋习惯性的皱皱眉头,心里莫名的有些酸楚。这个女孩的一举一动,让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感到有些心疼,有些动容。 女孩子见她不说话,更生气了,像是发泄般,用樱桃大的拳头狠狠的捶打着小秋的胸膛。忽然,女孩子的手腕传来疼痛,原来她打到了小秋放枪的地方。“哎呀,哎呀。”女孩子捂着自己的手腕不停的呻吟,看样子很疼。小秋有些想笑,但他忍住了,他用好奇的神情看着女孩子。 小秋的目光让女孩儿的心醉了,她的心思立刻转变了。她脸上呈现出花儿怒放般灿烂的笑容,但,她的表情立刻又变了,她的眼皮沉了下来:她用恶狠狠的语气问:“说,你为什么没来见我?”女孩儿大胆的看着小秋,没有一点羞涩。见小秋没有回答,女孩又转了转充满灵性的大眼睛,接着她嘿嘿一笑:“那你是不是打听到我家的住址,特地来找我,跟我道歉的。” “好啊,既然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那好,那我就原谅你了!” “不行,我还不能原谅你,除非你再请我吃一顿大餐。”小秋一直没说话,女孩便替他回答。 小秋一直没有说话,他已经习惯不说话了,小女孩倒是很自觉,拉上小秋就要走,小秋不想走,天知道他为什么会轻易的挪开脚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可能都是这样,虽然小秋是杀手,可是也正处在青春期。人什么时候都能杀,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小秋不想再让她伤心了。 第五节(新) 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欧阳可怡很像初夏的雨水,虽然变幻无常却又纯净的好似山系间甘甜的小溪,落在身上让人感觉有淡淡的清凉,不掺带任何杂质,那种透彻的纯净能流到人的心里。就像躺在一大缸矿泉水里,清澈却又不失温暖。 饭已经吃到一半了,时间也过去快1个小时。小秋还未曾开口说一句话,淡淡的忧伤下埋藏着他的局促不安。他脑袋里很乱。但他很好的把他矛盾的心情掩藏在了他忧郁英俊的面孔之下。 欧阳可怡一直在偷偷的笑,她的嘴甚至都笑的抽筋了。她欢愉的心情是发自内心的。有那么一会儿,她很大力气的掐了自己一下,终于相信这并不是梦境。可惜的是未曾相见时她在心底酝酿的千言万语此刻都像被人贩子拐跑了一般, 渺无音信。她的脸上始终漂浮着快乐的红晕。大的惊人的饭店,热闹的像炸开了锅的时间,却显得有些尴尬,又有几分暧昧。小秋的心里只是忐忑,而单纯的欧阳可怡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已所剩无几时,她有些发慌了。在她看来小秋肯定不是一个善于主动的男人,那么,要想再见面就必须是她主动了。可,她又有些不情愿,欧阳可怡正在盘算到底要不要开口,要怎么开口,小秋却破天荒的开口讲话了。他的声音很轻,并且极不自然,“吃完了吗?” 欧阳可怡使劲睁大了耳朵,确定不是蚊子或者苍蝇在叫。她激动的好好看了一眼小秋,脸上立刻涌现出无比幸福的神采。小秋被她弄的更加不好意思了,但,让他倍感奇怪的是,他此时的心里很放松,很惬意,他不禁想:“这是什么感觉?” 欧阳可怡喝完了杯子里的可乐:“说把,那几天干什么去啦,为什么放我鸽子?害我白等你。”听这语气就像她已经认识小秋最少1年似得,她的神情就像一个强装严肃的滑稽的老师。小秋看了她半响却还是不开口。 “你肯定有很重要的事吧,好把,我原谅你了,但是你。。。。你。。。。”欧阳可怡吱吱呜呜的又说:“但是你,你必须要告诉我你的电话,或者你的联系方式,让我能找到你!”欧阳可怡长长的喘了口气,她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感到吃惊,却又很喜欢这种感觉。 “我没电话。”小秋平静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回答。他不可能告诉她自己的联系方式,太危险。 “你肯定是在骗我,这都什么世纪啦,怎么会没有电话。” 小秋笑而不答,欧阳可怡用意味深长的目光,从上到下从头发到脚好好打量了小秋一番。接着她突然笑出声来。这让小秋摸不着头脑了。 “你等我一下,不许走开!”欧阳可怡站起来说。 欧阳可怡跑出去了,小秋坐在椅子上暂时没动。他后悔自己不该跟小女孩一块来这,这样会害了她,冷丹绝对不会同意他这样做。怪不得都说女人是危险动物,果然没错。他知道自己如果不离开,对自己和她都没有好处。他这样想着,就已经打定了主意,站起来就准备离开。结果就这么一瞬间,欧阳可怡却像只小鹿一样,一蹦一跳的回来了。她的手里边还拿着一个盒子。“给你!”欧阳可怡跑到了小秋的跟前,把盒子递给了小秋。小秋用眼睛瞄了一下盒子,是一部新买的手机。“这是一部手机,里面还有号码,以后我想联系你就给你打电话。”欧阳可怡的眼睛眨起来就像两只充满灵性的蝴蝶。那其中的情感让人一目了然。小秋拿着手机,心里感到阵阵暖意,接着又是一阵恐慌。他什么都不再说,快步走了出去。剩下欧阳可怡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 小秋走的太快,他刚打开门就感觉有东西朝他扑过来,他自然的往后一退,然后飞快的往前伸一步左腿。果然,有个人摔倒了,发出重重的砸地声和骂声“我他m操!”那人趴在地上大声喊:“你鼻子上面的俩窟窿是吃屎用的?”,小秋看到了那人的脸,有些面熟,他迅速闭上眼睛,飞快的浏览了一下自己脑海里稀疏的记忆。“是前几天撞我的那个男的。”小秋想。“说话的口气几乎一样。” 那男的忽然看了一眼不远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他用尽浑身力气,一个鲤鱼打挺没起来。又“哎哟”了一声,然后迅速跳了起来对着小秋喊:“要不是哥们这两天腿不舒服,我必须让你欲哭无泪!你知不知道前些日子血洗前门街就是我一手策划的。。。。”那男的张着嘴还要继续恐吓时,从不远处传来了声音:“在那呢,抓住他,妈的!” 就这么一停当,那男的已经无影无踪了。小秋不免有些狐疑,这人是不是自己的同行,否则怎会跑这么快。然后他不再理会不远处像火一样炙热的目光,像风一样飘远了。 而一直站在玻璃门那一边的欧阳可怡,望着渐渐消失在茫茫人海的那个孤独、忧郁的背影。她的心情岂止是七上八下可以形容的,她的眼角已经湿润了,她感到自己的心脏悄悄疼了好几下。 “我发誓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就是个神经病!”欧阳可怡狠狠的做了个决定,她擦掉了泪花,毅然决然的走出了饭店。 然而, 这个决定的产生是惊天动地的,它产生时的态度也是斩钉截铁的。可惜的是,不到两个小时就失去了意义。晚上20点25分,欧阳可怡像犯了烟瘾似的,她犹豫了片刻,思念毫无悬念的打败了矜持。她拨打了送给小秋的那个电话的号码,“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小秋还没有睡,他又在回想冷丹和他共同走过的这十年。他还忙里偷闲的想起了欧阳可怡,他觉得那真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小女孩,干净、简单、温暖,小秋突然又感到一阵惊慌,他不禁想:“我这是怎么了?” 小秋深知杀手这个职业的规则,没人能有资格可以动用真感情。因为从打出第一颗子弹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没有了权利支配自己的感情。有一个事实很残酷,可又不得不接受。杀手的最后结局只能是带着很多秘密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就像从来都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上一样。几年以前,小秋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死在一个正在完成任务的下午,或者是晚上。但也有时候,他曾存在着简直不可思议的幻想,他幻想会出现一种奇迹般的结局,那一次他去暗杀一个很有钱的老年人,那个老年人在大山里住着。他看到了那座大山的景色~青山依依、净水环流、白色的透明的云彩变幻成各样的图案 游历在山的上空、那时正是夏季,但那座大山的风却是那样的清凉、让人无时无刻不感到一种置身仙界的美境。整座山上每一个角落每一片画面,都让他毫不犹豫的喜欢。那时候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1年以后或者几个月以后,他完成了一笔买卖,而后拿着一大笔钱带着冷丹隐居到那座大山里,他们会搭建一座小木屋,每天喝着泉水,吃着野果,烤着篝火。吃饱喝足以后躺在被窝里永远都不要出来,永远都抱着冷丹,索取着她的爱。每次这个近乎于痴人说梦的想法冒出来,都能让小秋感到兴奋不已。虽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还是会奢望,像每一个人一样,杀手也是有理想的,更何况,他现在只算半个杀手。 至于欧阳可怡送给他的电话,他已经给扔了,跟她一起用餐就已经犯了很大的忌讳,本来今天是有机会完成任务的。但是后悔已经没用了,明天多卖卖力气,他不想让冷丹失望,不想让冷丹难过。 吃了安眠药,小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临睡着之前,他的心翻滚了好一会儿,希望的种子不断的冒出枝芽,他热切的盼望这是最后一次杀人。从此,希望痛苦之神不再纠缠他,希望命运之神能够眷顾他,让他能控制、战胜自己邪恶的欲望。 晚上的23点55分,欧阳可怡依然呆呆的坐在床上,她仍然止不住的伤心,她骂了自己好一会儿。骂自己真是犯贱,竟然会被一个简直还陌生的男子迷住了心窍。她还大骂小秋不识货,这样高级的美丽动物放在他面前,他竟然会那样的无动于衷。 太阳缓缓的睁开了眼,它要开始一天的忙碌了,月亮轻轻的揉了揉眼睛,依依不舍的藏到了云彩的后面,小秋也微微的睁开了眼。 第六节(新) 在一间装饰豪华带着些神秘气息的房间里。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站在冷丹的背后,轻声说着什么。他的语调平静,却能让人感到一股锤炼过的霸气。冷丹的脸上也带着些许愤怒、还有失落,小秋的表现太让她失望了,身为一个杀手,竟然临事脱离,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小秋竟然跟那个女孩儿去吃饭,她不禁有些失望,她知道迟早,她用肢体谎言带给小秋的欲望会失去控制他的效果,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也许小秋的故事就结束了。想到这里时,她忍不住的心疼,她对小秋的感情,别人是不能猜到的。 那个高大的男子轻皱下眉头,接而缓缓的伸开双臂温柔的抱住了有些伤心的冷丹。只几秒钟,冷丹就调整好了情绪,她转过洋溢着着挑逗神情的脸看着那男子,她的眼睛里仿佛有两团锋利的火苗。“浮城。”从冷丹的丹田传出的声音仿佛有80度,足以把男子融化。男子轻点下头,把漂亮的长眼睛闭上,与此同时,把薄薄的嘴唇贴了过去。 在大多数人眼里,杀手的双眸永远都是冰冷的,他们有着绝酷的表情,毫无感情的心脏。其实这是一种惯性的错觉,像有好人就一定会有坏人一样,杀手里面很多人都是因为一时的好奇才导致的终身都身不由己。也有很多杀手因为情谊、因为感恩、因为救助其他人而送了性命。只不过这样的事例,外人是无从知晓的,就像中央电视台只播放带着喜剧色彩的新闻一样。对于杀手这个一向绝望的职业来说,重情重义以及救世扶人无疑是可耻的,是有伤风化的,这样的杀手注定是要被同行取笑的,他们的下场往往要比同类悲惨许多。生活在这样的时代,每个人都是可悲的,更何况是杀手。 名字叫浮城的男子已经穿好衣服的时候,冷丹仍赤裸着身体躺在床上。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告诉别人,刚才的战斗进行的十分顺利,浮城的攻击力越来越强,这个攻击力不单单指床上,还有现实任务中。不久之前浮城出色的完成了几单大买卖,替组织狠狠的赚了一些钱,刚才的烈火大烧干柴就是冷丹给他的奖励。冷丹身上有一种魔力,她总是会让一些人欲罢不能,这些人里面有正在梳洗打扮的小秋,还有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发的浮城,还有很多现在不知身在何方的暗杀高手。天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招数,被迷惑的人也不知道迷恋她的什么地方,欲望?温暖?冰冷?身体?又或者是男人身上特有的征服欲在做鬼?这个女人有时让你被她身上的寒气逼迫的无处可逃,一会儿又用她身上的热流让你浑身冒汗,她在床上尤其的厉害,有时像一条蛇似的缠着你,让你欲罢不能,有时像一只猛虎一样侵犯着你,让你恨不能变成武松继而将她打倒,然后骑在她的身上,高唱征服。男人在拥有了钱财与能力之后,也许只有女人才能控制他。 浮城要出门的时候,冷丹也已经要穿好衣服了。望着冷丹玲珑有致,凹凸分明 魔鬼一般的身体,浮城身上的温度又一点点的开始上升,当冷丹穿好衣服的时候,从浮城眼睛射出的目光已经接近70度了。冷丹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冰冷高贵的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浮城的欲望之火迅速被浇灭了,他不再说话,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冷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阳台,扫视着这座城市。她脸上的神情先是有些茫然,然后变得有些狡诈。 小秋不是一个能善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尽管他曾受过专门的训练。面对欧阳可怡这样的突发事件,他的处理方式显得力不从心。十五个小时里,他想起了她最少三次,都在不经意的瞬间。他还在回想时,电话响了,是冷丹。他的神情与心思立刻集中到了一起。那是一种熟悉的甜蜜。他缓缓神,接了电话,还没等他开口。“别忘了任务。”冷丹的声音像是从地藏王那里传来的,足有零下10度。紧接着就是挂断电话的声音。 组织需要掌握杀手的一切行踪这是正常的事情,小秋并不排斥,对于冷丹态度的忽冷忽热他也是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并不感到奇怪。他定了定神,再一次提醒自己,绝对不能让任何事情再干扰到他的任何情绪。 这是一个悲伤的季节,这是一个忧郁的年代,这是一座无奈的城市,所有的人都不能逃脱空气里弥漫着的伤感,小秋不能,冷丹不能,欧阳可怡不能,所有的人都不能,命运像一把锋利至极的刀,谁也阻挡不了它前进的步伐。 欧阳可怡的心似乎在滴血,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个叫小秋的小男人了。其实她并没有意识到在伤心的同时她其实正在一点点的成长,然而痛苦是成长的种子。 对于上次跟踪时没有化妆,小秋感到很抱歉,为自己愚蠢的疏忽感到羞愧难当。这次,他往脸上贴了十几颗假痣,戴着一个拥有多项技能的高科技灰色眼镜,他还往头发上贴了些白色的物质,他的嘴往左偏歪了一些,腿也有了一些毛病。他开着一辆后面有拖斗的小货车,货车上装着卫生纸,车牌是假的,他把车停在欧阳华上次经过的那条寂静大路上。 在那条马路上,他的车显得很落寞,就像一个穿着破烂的男子,独步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小秋的心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他像嗜血的猛兽一般 热烈的期盼着目标的到来。很快,天就临近傍晚了。小秋在车上坐着一直没有下来,他一直在习惯性的回想,回想这几年的任何经历。他甚至想起了那个在他记忆中摇摇欲坠的家,他回想到那个家的方向,回想着那个家的味道。那个家似乎很大,大的可以容纳无数人、但那个家却又很小,小到只能容纳的下他继母,让他显得很多余。在他模糊的记忆当中,那个家似乎永远都弥漫着秋天的味道,浑陈,暗香。他还想起这几年的方向,这几年的味道。这几年,他好像一直在绕圈,从绝望、痛苦,然后沸腾、接着埋伏、跟踪、开枪,最后贪婪的闻着血腥味,享受着片刻的满足,然后又是一个轮回,绝望。。。。。“哗。。”小秋正陷在回忆不能自拔时,一辆汽车飞快的开了过去。 小秋迅速坐直身子,集中精力。他看到了上次的那一辆奔驰轿车,他轻松一笑,有点阴谋得逞的得意。他已经在马路上放了四个追踪器,无论如何汽车的轮胎都会压到一个。小秋瞄了一眼,果然少了两个。他启动了信号机,信号很好,还是往那个别墅的方向开去的。小秋不慌不忙的发动着了汽车,跟了过去,。 十分钟之后,小秋已经根据追踪器提供的信号,追到了一个设计精致豪华的高级别墅楼的附近。别墅正门的左边停着那辆奔驰车,很显然车上已经没人了。小秋对着车里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容貌,又摸了摸藏在胸口的手枪,确认无误后才打开了汽车门。此时的天空,黑已经大于白了,这会儿行人还很少。小秋非常谨慎的看了看四周,东边方向有两个模样不算很老的男子拿着扫把正安详的扫着刚从树上落下来的叶子,西边方向坐着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小镜子正仔细研究着自己的脸,女人的旁边坐着一个精瘦的男人,看着也不知道是哪天的报纸。小秋心稍稍放宽了一些,他走到车尾打开仓库门,从车上搬出一袋卫生纸背到肩上。他是这样计划的:按响门铃之后见到目标,直接开枪,逃跑的时候如果来得及就打掉小区所有的摄像器,枪上安着最先进的消音器,子弹打出去的声音会小到几乎没有声音,就跟蚊子打了个饱嗝似得。小秋背着一袋子卫生纸虽然拐拐拉拉,步伐却依然沉稳。他用眼睛不经意的瞄着四周。没有什么异常,两个清洁工还在平静有序的扫着,女人依然化着妆,男人还在看着报纸,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似乎报纸上的内容影响到了他。 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正在往前走着的小秋内心忽然涌现出一股不安。那是一种奇怪的直觉。小秋下意识里又重新看了看这些人。当他扭过脸时,忽然就看见了异样。别墅楼的对面也是一排高级居民楼,在楼群的中间方位的一间屋子里,似乎站着两个人。小秋动了动眼镜,眼镜里面的远射功能迅速启动。他看清楚了,是一架望远镜跟两个人 凭感觉判断,他们注视的方位正是欧阳华的别墅。 小秋不动声色的掏出电话,用一种调侃的口气说道:“什么?是望城小区,啊,我走错啦,现在马上就掉头,黄老板您老人家放心,我十分钟准到。我要到不了您抽烂我的嘴。” 小秋回到汽车上重新审视一下这附近,两个扫马路的脸上很干净,一边扫还用眼睛偷瞄着四周,而且他们的动作都很僵硬。那个女人化着妆的同时,嘴仍在若有若无的说着话,旁边那个男的边看着报纸,时不时的点点头。 小秋用力喘口气:“好险!” 第七节(新) 小秋把目光再次转向那几个可疑的人,他必须得把这几个人的长相暂时记住。他很认真的依次观察了一遍,那个画着妆的女人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印象。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的下巴尖的仿佛能够刺穿一个人的心脏,目光显得警惕而坚定,长长的眼睫毛微微的颤动着,精致高挺的鼻梁下面是粉红色薄薄的嘴唇,她不需要开口,就能给人一种诱惑感。小秋收了收心,离开了这里。 他仔细观察了酒店四周,确认没有危险才回到了自己所住的房间。他把行李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 在另一间酒店的房间里,小秋非常认真的回想着这几天的行踪。似乎没有可疑的地方,那么为什么会招来警察?虽说现在的警察大多数都挺没用,可小秋还是尽量不想跟警方发生冲突,最好是能躲就躲,躲不了再开枪。小秋这些年来所暗杀的目标都是一些商业大亨、高官达贵、还有自己的同行因为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也会招到自己的暗杀。总之,被暗杀的人基本上都是不干不净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有一些律法或者人性所不能容忍的东西。既然是不干不净,招来警察也就正常了。那么出现在别墅的那些警察应该就是来监视欧阳华的,欧阳华既然能被人花钱雇凶暗杀,就一定有不干净的地方,跟自己无关。这么想着小秋的心踏实了一些。 “得换个方式。”这么想着,小秋走到了阳台,他点燃了一支香烟。一会儿的功夫,他平静的坐了下来。其实他一般是不抽烟的,但他喜欢借助烟雾带给他的幻觉来安静的考虑事情。 时间毫不留情的过去着,小秋默默的坐着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香烟。秋末的风已经稍稍带些凉意了,风飘在脸上,让人感觉像是躺在清澈的冰泉里,让人的头脑干净了不少。几个小时后,小秋的脸上终于的露出了笑容。 再行动的时候小秋是一个很正常的年轻人,他只是遛弯锻炼身体。他看见那几个警察模样的人不见了,换来了另外一伙人,小秋能看的出来他们应该也是警察,那个长相漂亮的女人还在那里,只换了换衣服。小秋又溜达了一番,他看到离欧阳华所居住的别墅大约1。5公里远的地方有一间居民超市,超市里卖着老百姓居家所需要的东西,还有一些是大户人家需要的东西。超市的内部干净整洁,店主是一位打扮质朴,态度谦和的中年女人。小秋是趁人多的时候进去的,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随便买了一些东西就走了出去。离开时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编织袋趁没人注意时扔到了只有店主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编织袋里放着整整十万人民币,之后他后回到了欧阳华的别墅附近,他藏在很隐蔽的没有监视器的地方注意着别墅。到了晚上将近22点钟的时候,欧阳华回来了。小秋离开的时候,那些便衣警察嫌疑人也离开了,又换了另外一批,漂亮女人也走了。 这个世界有数不清的城市,每座城市里都会有一些不做正当事情的人,他们会帮同样不做正当事却又没有胆量做光明正大的坏事或者说没有时间做坏事的人做事,以牟取暴利。这样的人有时候会帮小秋很大的忙,小秋轻而易举的联系上了几个做这种事情的人,通过电话他告诉领头的一个叫老春的男人他要报复一个开超市的男人,要放火烧掉那间超市。老春满口答应,报酬当然不菲,可一听说那个超市在高级小区,就有点犹豫,小秋把报酬提高了一倍,老春立刻见风使舵。小秋告诉他要早上10点行动,老春又不愿意了,直说白天太危险,小秋又把价钱提高了一截,老春即刻表明了决心。小秋很痛快的往老春提供的银行卡里打了一半的定金,钱打过去之后,小秋带着阴沉的笑声提起老春的女儿,说他女儿的学校还挺隐蔽,他还关心了一下大春的老婆在娘家住的习惯吗,他丈母娘的风湿病有没有见好,大春变的慌张了:“你。你是什么人?” 小秋冷笑一声挂掉了电话,那声音真像是从停尸间传出来的,那笑声穿透了大春的五脏六腑,让大春的心脏险些罢工。 小秋骑着自行车,穿着蛋糕店服务人员的工作服,他的脸上贴着皱纹和疮疤,他把腿弄成了x型状,头发又剪短了一些。当他自己都不认识小秋的时候,他才慢慢的骑着自行车进入了小区。他又骑了没几分钟,就感到有热流从四周飘过来撞在了他身上。他锁住目光细看,从正东处冒出滚滚浓烟,煞是壮观。他集中精神,骑着自行车飞快的朝欧阳华别墅奔去,他边骑还掏出电话,迅速的进入了剧情。因为演的过于逼真,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他飞快的骑着,完全不顾手里的蛋糕已经七零八落,散的到处都是。很快,他骑到了便衣警察的视线里,那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看着他。忽然。他猛的刹住了自行车,朝一个正在扫大街的男人喊道,“大哥,大哥!这里是什么位置啊,那里有地方着火了,我报警了可是我不知道这里的方位啊!”边说着小秋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一副因为着急而上窜下跳、心急如焚的神情。那位清洁工大哥似乎早已经知道正东方不远不近的地方着火了,经小秋这么急切逼真的一描述,他更着急了。小秋一边胡乱擦着汗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瞄了一下其他的几个人,那几个人也急的直跺脚,相互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些乱了方寸的意思。小秋又着急的喊道:“里面还有个阿姨困在里面,都快烧死了,里面。。里面还有好几个顾客!救命啊!” 小秋拨通了119,脑袋摇的像只拨浪鼓,每摇一下都能看见大块的汗珠被溅出去。终于,宝洁大哥忍不住了,他像一只受惊的挣脱开绳索的野驴一样,迈开大步疯了一般冲了过去,其他的几个人一看见他的爆发,立刻全都爆发了。小秋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着火的地方在什么方位,他们就已经无影无踪了。小秋抬起头看了看那间有望远镜的屋子,只剩下一架望远镜孤独的站在那里了。 小秋轻轻的蹬动了自行车朝欧阳华的别墅骑了过去,已经装好消音器的枪就藏在他的腰间,蛋糕也还留着。他迅速认真的看了一下别墅的四周,稳了稳犹如注射了鸡血般热腾亢奋的心脏。他看似平静的的翘腿下了自行车,然后飞快的跃过别墅正门,他几步就走到了门铃的面前,接着他狠狠的按了门铃。在这个时刻,小秋的眼睛已经变成血红色的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他感到他的全身都在冒热气。别墅的门开了,是一个老年女人开的门,小秋飞快熟练的拔出枪,用枪把狠狠的敲击一下老年女人的后脑勺。随即,他飞快的冲进了屋子。事情太凑巧了,当他迈进别墅大厅的第一步时,他就看见了欧阳华,那个男人正吃着早点,看着电视。小秋的眼睛又闭上了0。1秒。他用好似光奔跑的速度转动了一下自己的下大脑,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子弹已经冲了出去。“逑!”小秋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的子弹打过去的时候,欧阳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子弹非常精确的打中了欧阳华的眉心。欧阳华拿着装满牛奶的杯子的手忽然就不动了,僵直的停在那里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果然,鲜红的还冒着热气的血缓缓的流了出来。 时间停顿在了这一秒钟,没有任何声音。不单是这座别墅,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小秋杀死了。甚至连小秋自己都忘了他究竟身在何处。这种感觉小秋是熟悉的,这种感觉是他梦寐以求的。这是精神上登峰造极般的高潮。 这一秒钟过去了,一切恢复了正常。欧阳华已经躺下了,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眉心的那个洞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有了第三只眼。小秋也从幻境中清醒了过来。他这才看见欧阳华对面坐着的那个女人,他把手枪挪到了左边,但,他呆住了。顷刻间,他的心脏像是被匕首狠狠的刺了一刀。他的手再也不能动换了,映入他眼帘的是那个叫欧阳可怡的女孩儿。 第八节(新) 时间再次静止了,空气又凝固了,又是一个让人忍不住想落泪的画面。 欧阳可怡眼睛里的灵性被惊讶和错愕代替了,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她的爸爸就躺下了,那么爸爸脑袋里流出的红色物体又是什么?面前站着的这个面目可憎的男人是谁,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个东西指了一下她的爸爸,爸爸就躺下了。 小秋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转变成这样,更使他惊讶的是,当看见欧阳可怡的那一刹那,自己竟然会那样的心疼。时间开始转动了,空气又继续流通着,只不过换了换味道。 欧阳可怡终于想到了,眼前的男人手里拿的是手枪,而她的爸爸是被手枪里的子弹打中了。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不知所措,她甚至忘了尖叫。小秋也回过了神,他的思路全乱了。但,稍片刻,他的潜意识控制了他,他知道他绝对不能让这个女孩儿活着,要不然很可能死的就是他自己,或者是更多的人。小秋的眼神变的阴狠了,他的右手暗暗的握紧了一些。欧阳可怡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头上的汗水纷纷流入到她张得硕大无比的嘴里。从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神情让小秋好不容易狠下来的心又犹豫不决了起来。她的眼神太让人心疼了,即使是天底下最凶恶的魔鬼甚至都会于心不忍。小秋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松懈了,他毫无征兆的把枪举过了头顶“俅!俅!俅!俅!俅!”他狠狠的不停的扣动扳机,子弹穿过带着血腥味的空气直冲云霄,把试图阻挡它的屋顶毫不留情的打穿,明亮的阳光从子弹打穿的窟窿里穿了进来,不偏不离的停在了欧阳可怡的脸上。小秋看见又一滴晶莹到几乎透明的泪花从欧阳可怡那让人忍不住心颤的眼睛里流出来。欧阳可怡呆呆的看着小秋,锋利的阳光刺进眼睛里她都忘了躲闪,小秋忽然想起了这几次见到欧阳可怡时的画面。终于,小秋的心还是平静了下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欧阳华的枪口已经不流血了,或许是已经流完了。他的女儿欧阳可怡望着那个面目丑陋的男人默默的离开了她的家,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恶魔临走时会摇头。过了好长时间她才想起了颤抖,她像被人抽干了营养一样,顺着椅子滑落到地板上,她望着父亲的脸根本就忘了抚摸一下。她就这么哭着。 小秋已经走出去很远了,欧阳可怡的哭声他也不会听不到,一路上他的心莫名的轻松,他知道他这样做冷丹不会高兴的,但是他还是感到轻松,仿佛做了一件很善良的事情,仿佛他会受到所有人的夸奖。 欧阳可怡家的别墅里,一大群穿着黑色工作服的人正杂乱而有序的忙活着。有人在拍照,有人在四处搜寻着有用的东西,有人在安慰亲属。地下躺着的是欧阳华冰冷而又不甘的身体,白色的单子挡住了他的全身。欧阳可怡的恐惧早就被失去至亲的痛苦所替代了,一位漂亮的女警官站在离欧阳可怡不远的地方,左手托着右臂,右手摸着精致高挺的鼻梁。脸上的神情警惕而又高深莫测,她已经从那一群经验不足到愚蠢地步的下属口中知道了开枪的是那个用了调虎离山之计的送蛋糕的丑陋男人。而且从同事的描述中她已经能确认那个丑陋男人作案之前一定是经过化妆处理的,既然懂得化妆作案,那么他就一定是一个很专业的人士,也就是俗称的枪手,看欧阳华中枪的地方,说明他还是个高手。 “死者欧阳华是一个表面上生产家具背地里却涉嫌走私禁品的犯罪嫌疑人,警方早就注意到他了,只是苦无证据。所以才会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按惯例,欧阳华所犯的罪行一旦得到证实,肯定是要吃子弹的,可是这颗子弹一定得是合法部门经过合法的手续通过合法的手枪打出去的,有人替警方提前打出了这颗子弹,警方却不会对这人表示感谢,相反警方还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这个帮忙的人然后还给这个人一颗子弹。欧阳华既然做的是走私禁品的买卖就免不了要得罪人,凡是跟他有生意来往的人都有可能因为眼红或者是产生矛盾而消灭他,可是跟他有生意来往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似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些不干不净解释不清的事情,那么说要想知道到底是谁指使枪手暗杀了欧阳华就必须要找到开枪的杀手。可是杀手的身形样貌甚至是声音都是事先经过处理的,虽然说高级小区的监视器里拍下了枪手的身形,可是却还是毫无用处,那杀手很聪明,他把衣服上的所有图案都清洗掉了。如果按照监控上拍摄下来的男子的相貌来找凶手,无疑是在没有针的大海里捞针。”女警官的眉头越皱越紧,随即,她的眼睛发出了亮光,她想到了家庭超市的那场火。女警官定了定神,回头看了一眼,每个人都没有变,还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只是,欧阳华女儿的哭声越来越大,鼻涕跟眼泪混成了一体,粘糊了她一身。女警官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脸上现出忧伤的神色。 小秋早就把脸上贴的东西全洗了下来,那工作服被他烧成了灰烬,手枪也被他扔到了水流很急的大河里。他双手插兜,一脸平静的走着,他边走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前方和身后的风景。他尽量封闭住了思绪,他不知道那个叫欧阳可怡的花儿般的女孩儿的明天会是什么样子。但他清楚的感觉到,刚才的轻松感已经绝情的离他而去,现在他的心情被痛苦撕咬着,是的,这个感觉是他最熟悉的。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痛苦,但他永远都不会喜欢这种痛苦。就像从前的那几千个日日夜夜,他一直在试图控制自己的精神,但痛苦就像他需要吐纳的空气一样,永远伴随着他。果然,他内心的疼痛越发的猛烈了,那是一种他不知道该怎么描绘的感觉。他的后悔之心锋利的撕割着他的意识,他后悔自己不该开枪杀人!然而,这次杀的竟然是那朵花儿的亲人。天哪。他不敢想象,未来的几天,在没有接到新的任务之前,他得怎样熬过这恐怖的每一天。想到还要继续杀人,他的头又沉重狰狞了一些,但尽管这样,他仍坚持着往前走着。 女警官托着沉重的脚步从那个已经不能被称为超市的超市里走了出来。超市的女主人没有受伤,可是她没有回忆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甚至可以这么说,超市着火之前,没有丁点异常。后来她刚打开门做生意,正在里面收拾物品,就听到外面有液体泼到玻璃上的声音,她赶忙抬起了头,火就已经开始燃烧了。她吓的一晃神的功夫,泼汽油的几个人已经跑了,她谁的模样都没能看清楚,也没敢看,就光顾着灭火了。女警官又去查了所有的摄像器,里面倒是看见了那个拿蛋糕的男子,放火的人却一个都没有看到,很显然他们是事先观察好了路线的,这样说来线索一时之间就断了。 第九节(新) (第二部分) 对这座城市的大多数人来讲,这是一个没有任何异常的夜晚,所有的一切都跟昨天或者说以前一样。点点星光无忧无虑的荡漾在一望无垠的黑色深海里,清凉的风温柔的玩笑般的摇晃着马路两边的老树,偶尔有叶子坚持不住落到地上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就好像许许多多的人的生和死一样,注定只是一颗尘埃般的存在或消失。 这个夜晚对于小秋来说是异常难熬的,他喝了很多安眠药,换做以前早就睡的死去活来了,可今天他却始终不能入眠。他的脑海里反复的回映着那个叫欧阳可怡的女孩儿,一会儿出现的是初见时她善良明媚的眼神,一会儿出现的是白天她惊恐无助的目光。这样强烈的对比让他的心感到强烈的不安,他的良心再次受到正义之神严肃的审判,于是小秋在吃了安眠药的情况下失眠了。 晚上的23点11分了,那位漂亮的女警官从公安局走了出来,此时的她穿着一身简洁的运动装。一整天的时间里欧阳华的案子都占据了她大脑里的任何一个角落,此时的凉风吹打在她的面颊,让她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不少。她露出一个笑容,像是在自言自语:“萧舒静啊萧舒静,你干嘛总让自己这么认真?”她说这样的话是有原因的,她加入伟大的所谓的正义之师---警察的第一天起就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热血状态,从那天开始她就不断的挑战她身体的极限。一个柔弱美丽的女警察成天在大街上狂奔,在大雨里飞驰,为了抓住某个犯罪嫌疑人女扮男装搞潜伏,为了使好人得以昭雪,她更是不惜生命同邪恶做斗争。七年的时间她把一个优秀警察需要做的事情做了个遍,同时,也把所谓的正义之师里面的潜规则看了个通透。于是,说是努力拼搏得来的也好,说是天神眷顾运气妙也罢。总之,七年以后当时那个只会听命抓贼的愤青小女警摇身一变,成了高雅干练的女督察。有时候她会想,她到底是为的什么才来当警察的,当年她可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却选择了警察这样危险的职业。她又是凭着怎么样的信念坚持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没有人相信,她甚至一次都没有出卖过自己的肉体。时间过的太快了,所谓的信仰早已在她的心目中渐行渐远了,不是因为她不够执着,只是所谓的现实太过现实。她有时候会感到疲惫,感到厌倦,尽管她已经坐到了足以让很多人羡慕嫉妒恨的位置,可是她还是会觉得厌烦。所有人都看见了她高贵艳丽的一面,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圣女郎,却没有人能看透她的内心,她已经快到30岁了,却还没有谈过像样的恋爱,没有真正的品尝过被除了父亲以外的男人疼爱过的那种感觉。。多少次她都感觉到悲哀,是的,悲哀。在这样的一个年代里,30岁了还没结婚并且保持着处女姿态的女子,是要被别人当做怪物来看待的。多少个夜晚,多少个像今夜一样的夜晚,她都渴望着能有个男人来爱抚她,她早已厌倦了自娱自乐。 一阵急促的风吹醒了萧舒静,她打了个哈切,然后,她暂时忘记了身上的凄凉。本来她是打算去欧阳华的家里问死者女儿一些线索的,现在一想,那个女孩儿应该还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悲伤之中,于是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调个方向往家走去。那个家里很多年了就她一个人,她边走着又跟自己立下了一个曾经许下过无数次的约定:“办完这件案子,一定要去彻底的堕落一回。如果一个人在最好的青春年华里,没有轰轰烈烈的爱一场,那将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情。” 欧阳可怡依然无声的抽泣着,她只能抽泣了,眼泪早已流干了。她的爸爸死了,妈妈很早就离开了,爷爷奶奶根本没有在她的记忆中出现过。这样看来她的天空似乎已经塌掉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如此绝望的感觉,这种无助的气氛让她害怕到了极点。她害怕天亮,害怕想起她的所有亲人都已经离开了她的这些事实。她更害怕想起开枪打死她爸爸的那个人,那是一个像死神一样可怕的人。 “为什么不开枪打死那个女孩子?”冷丹一边戴胸罩,问小秋。小秋暂时收回的那点思绪又重新被打开了,他忽然间又感到一阵心痛,但是他不会告诉冷丹,他知道那样说无疑是将自己推进悬崖里。 “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冷丹的口气太过变幻无常。刚来那会儿像一个放荡的妖姬,开门后什么话都不说就开始猛吻小秋,把小秋的欲火点燃之后就任由小秋摆布,随便小秋让她躺着或是跪着。现在她又变成了冰冷的天使,声音里是一种让人感到压抑的冰冷的审问。小秋抱着双臂躺在柔软的床被上,他歪了歪头想看看窗外,可漂亮温馨的粉红色窗帘却挡住了他的视线。正在这时,冷丹从被子下面摸出了一把枪,毫无征兆的就指向了小秋。 小秋扭过了脸,一眼温柔的看着冷丹,半响他说:“我的心里只有你。” “别跟我说这些。”冷丹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小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如果再有下次,我都保不住你。”冷丹收回了枪,穿上高跟鞋离开了。 被冷丹勾起的思绪再也忍不住了,小秋又开始担心欧阳可怡,“那个女孩儿怎么样了?”事实上欧阳可怡的情况很不乐观。天亮之后,那些以前跟她父亲称兄道弟的朋友收到了她父亲离开的消息,不约而同的火速赶到了她家。结果他们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欧阳可怡家搬东西的,他们的理由大多都一样,无非就是说欧阳华生前欠他们钱等等之类的话。他们都知道欧阳华在这里无亲无故,他们更加知道,人走茶凉,没有人会替那个孤女做主。小区的保安过来拦阻,刚想张开嘴说话,就被一个高大魁梧的丑八怪抽了个耳光,后来保安义愤填膺的离开了,他秉着为大多数群众服务的宗旨,临走的时候搬走了院子里的一棵欧阳华生前很喜欢的水仙花。如果说欧阳华的死是在欧阳可怡的身体上狠狠的划了一刀,那么这些人的做法就是又在那个伤口上撒了一把辣椒面。只几个小时的功夫,欧阳可怡的家就干净的一尘不染了,那些人速度太快了,快的就像二次大战里进入丹麦的德国军队。欧阳可怡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突然离开,自己也从来就没有产生过存点积蓄的想法。想到这里再看看空空如也的屋子,再回想一下父亲在时的场景,欧阳可怡又一次蹲在了地上。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欧阳可怡就更加糊涂了。明明是她爸爸的公司,却好像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前特别疼爱她的那些个叔叔阿姨们在她爸爸的公司里争的山崩地裂,她却不知道她应该做些什么。其实她的那些个叔叔阿姨们,是在抢公司的财务,欧阳华死的太仓促了,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立下遗嘱,公司的人都在大吵大闹,没有人想起欧阳可怡的存在。好不容易,以前跟她爸爸很和睦的一个叔叔赶到了公司,她以为终于来了靠山,谁知道,那个叔叔根本就不看她一眼,就急着开会,根本就没她的份。她从公司回到了家里,却打不开了别墅的大门,原来欧阳华生前曾朝银行贷过一大笔钱,现在欧阳华死了,只有拿别墅楼来充贷了。欧阳可怡这次是彻底的傻眼了,她是真的一无所有了,她甚至连报警的勇气都没有了,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就呆呆的站在了那里。这才多长时间,她就从一个人人羡慕的富二代变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更加悲哀的是,因为她是富二代,所以直到现在她连一样维持生计的活计都不会,也就是说,接下来她将面临更加严峻的考验。 生命真像一个未知的轮回,除了神经病没有人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十节(新) 总有人在不幸的时候会埋怨上帝对其的公正性。此刻,欧阳可怡也在仰天长叹,但她从来没有用心思考过。她从小失去了妈妈,但是她从出生到前不久一直过着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公主式生活。这样一想,其实上帝已经用奢华的生活弥补了她母亲的离去对她所造成的伤害。然而,现在她的父亲也离世了,并且,父亲的离世也带走了所有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她注定将要过一段她从来闻所未闻的生活。这是生活的磨练,是命运的考验。就好像小秋一样,杀了那么多人,尽管杀的都是为非作歹的人,可是命运的生杀大权他是没有资格拥有的,所以小秋就注定要活的很为难,有时候甚至为难到了他不想再继续为难的地步,可是他却连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暂时都还没有,因为他是组织的人,也可以说,他现在还不到死的时候。这就是命运。 老天给了你这些东西,就注定会拿走你那些东西,如果它仍觉得不解气,那它还会再拿你一些东西。正可谓祸不单行,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秋天的末期是很少会下雨的,然而,欧阳可怡幸运的赶上了这简直就是最后一播,她正站在已经不是她家的那个家门口手足无措的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盘算着如何绝望时,真正的绝望迎面而来,没给她一点可以犹豫的时间。雨点从天上坠下来的时候,直接就到了仿佛有人用水盆在往下泼的地步。 只放个屁的功夫,欧阳可怡的衣服就全湿了。她再傻也知道找个地方躲雨,她站在一个窄小的房檐下,情不自禁的使劲打着哆嗦。她眼睛里的内容已经不是一句害怕就能概括的。今天晚上她将如何面对?这些问题她都来不及去想。她只是知道害怕,只知道想爸爸,想爸爸给她的一切。而在这城的另一端,小秋也还没有入睡,他也在观察这场莫名其妙的大雨,他的房间很暖和,穿着薄薄的睡衣还能让他流汗。上帝似乎觉得只是下雨并不过瘾,于是又刮起了风,虽不太猛烈,但足以让外面的人感到越来越害怕,越来越寒冷。小秋的脸上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可他的心就像被绑了个铅球般沉重。他是在担心那个叫欧阳可怡的有着明媚眼神的漂亮女孩,他的心里很清楚,那个女孩定然不会好受。 越来越急促的风吹着雨点拍在窗户玻璃上,那气力就仿佛有人在用脚砸门。在这种恶劣环境的逼迫下,小秋忍不住了。一阵猛烈的冲动涌进他的血液里,他突然间很想飞奔到那个女孩儿的家里,看看那个女孩子到底怎么样了。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几下,理智渐渐被打败了。就在他终于打定主意要冲出去时,他的电话响了。显而易见,这个电话像是灭火器一样,扑灭了他身心里的沸腾。他用力喘了一口气。“明天离开这里,机票我给你订好了,飞到s市,有任务。”这是冷丹给他的指示。 小秋挂了电话慢慢的躺在了床上,他感到一阵后怕,如果刚才没有丹姐的电话,很有可能他已经闯下弥天大祸了。他深知,杀手最忌讳的就是有同情心,尤其是忌讳对自己的仇人的后人有同情心。 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小秋不再考虑其他。“再过几天,肯定就忘记了。”他这样想,他还虔诚的祈祷,希望那个女孩儿能早日走出伤感的国度。想到即将又要有任务了,他又像吃了补肾壮阳药一样,有来由的兴奋。 天已经进入了后半夜,但离黎明还有些时间。毫无疑问,现在是这一天里最冷的时分。欧阳可怡还蹲在那里避着雨,她简直无处可去。雨已经小了许多,可她却抱的自己越来越紧了。以前,她经常会夜不归宿,可那个时候她还是公主,在这座城市里任何一个地方她都是高傲的,每个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现在的情形可大不相同啦,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的她,甚至还不如一个佣人。如此强烈的角色兑换她怎么能应付。她眼睁睁的看着又一辆汽车开了过去,速度快的惊人。她赶紧把头埋了下去,她害怕让人看见她的脸。 其实,欧阳可怡本性并不坏,再加上她也善于乐于助人,所以她还是有好多朋友的。只不过她低不下头去找她的那些朋友,她不愿意让她的朋友知道她现在是这样。无奈,她一个亲戚都没有,该死的计划生育限制每家每户只能生育一个后代,所以他爸爸是独子,而她是独女。这么看来,她现在还真的是到了山穷水复定无路,柳落花飞无一村的地步了。 又过去了一会儿,由于长时间的抽泣以及精神紧张,欧阳可怡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眼皮越来越沉。然后,她不由自主的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雨刚路过的天空,干净的空气里流动着淡淡的忧伤,这忧伤被风无限的吹动,于是伤感很快弥漫了整座城市。 黎明的时候有两个扫马路的清洁工阿姨发现了已经昏迷不醒的欧阳可怡。身材偏瘦的那个慌忙打电话找人救助,身材肥胖的那个嘴里骂骂碎碎的仔细检查着欧阳可怡的衣兜。当她极不情愿的确定昏倒的女孩儿的确比她还要穷时,她毫不犹豫的向前走去。 “老张,你干什么去啊?”瘦女人问。 “你傻啦,咱们还要开工呢。”胖女人头也不回的回答。 “老张,等一会儿,我已经打了电话啦,警察马上就来。” “说你傻你还真傻,警察来了怎么办,难不成还要跟着去医院?谁掏钱,你掏?你这个傻b。你以为警察都是白来的?”胖女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骂道。她想着:“得赶紧走,要不然警察来了肯定得要出警费。” 那瘦女人又喊了她一声,她根本头也不回,像逃命般走的飞快。“呼佟!”由于天黑,路滑,再加上她心肠歹毒,她不幸掉进了没有盖着盖子的下水道里。有趣的是,那下水井的井盖还是被她偷偷运走给卖了的,当时瘦女人还劝她来着,但她根本无动于衷,甚至还用武力威胁瘦女人。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欧阳可怡已经到了警察局的休息室里。警察找到她的时候,一个略懂医术的男人说她只是寒饥交迫,用凉水一击就醒了。于是她们用冰凉刺骨的水喊醒了她。 映入欧阳可怡眼帘的是一张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性警察的脸,而且看样子这张脸的质量还是相当不错的。欧阳可怡当时的感觉是,脸冰冰凉,身体却感到异常温暖。她把目光从警察的脸上转移到了四周,这是一个很宽敞的房间。屋子里的摆设简单、干净,她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厚厚的羽绒被压在她的身上。她这才稍稍有了些安全感。她侧了侧身子,忽然察觉到,自己身上到处都很光滑。她赶紧动手摸了摸四周,还好是穿着睡衣的,她稍微安了下心,她下意识里又摸向了几点隐私的地方,隐私地方的防护工具全都没了。这下她的脸红了,彻底的红了。男警察可能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很绅士的笑笑,“是我同事给你换的,放心,是女同事。” 被察觉到了心事,欧阳可怡的脸更加红了,傍晚如血的夕阳在她的脸的面前也定会黯然失色。男警察一直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一会儿他站了起来,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出去。欧阳可怡只顾着脸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会儿功夫,男警察又回来了,他手里多了很多东西,他还没走近欧阳可怡跟前,这女孩儿就闻到了香味。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味道,那是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是烤鸡的味道,是烤薯片的味道,是煮奶茶的味道。欧阳可怡再也忍不住了,再也不顾什么公主、佣人的形象了,她只有一个念头,“大开杀戒。” 等欧阳可怡把所有的食物消灭干净时,她才发现那个男警察已经离开了。不知怎么的,她的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滑落了下来。她用被子紧紧的包住自己,那种无助与恐惧感,又开始侵犯她的神经。 “早上好,萧督察,早上好,萧姐。。。”萧舒静所到之处净是尊敬的招呼声。她已经听说了刚死的那个叫欧阳华的男人的女儿现在正在这里。 “来了。”见到萧舒静,戴金丝眼镜的男警察脸上的表情很快从稳重转换成了暧昧。“恩。” 萧舒静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虽然已经习惯了萧舒静的冷若冰霜,但是男警察还是忍不住的感到厌烦,他甚至产生了想把萧舒静活活吞下的想法。萧舒静很快就走了过去,男警察不经意的咬了咬牙。萧舒静来到欧阳可怡所在的休息室的窗前时,看到欧阳可怡已经睡着了,睡得很踏实,萧舒静轻轻的离开了。 小秋烧掉了从冷丹那里拿来的资料,他双手抱住后脑勺躺到了床上。资料上的男子叫浮城,身高1米79,五官描画的很清楚,住址,以及生活习惯都有一些。也许是直觉,也许是错觉,小秋有些怀疑,这个浮城很可能是自己的同行。因为照片上的男子脸上的沉稳与凶狠埋藏的特别深,如果是常人,是不能看出蹊跷的。“这个人很可能又是跟我一样的人。”想到这里,小秋感到一阵悲哀,一阵因为无法摆脱命运而感到无奈所产生的悲哀。这就是杀手的结局,自己有一天终究逃不过这样的下场。资料上还写着,这次的任务危险性很高,需要跟另外一个人合作,等到了g市,那个人会跟小秋联系,资料上写着那个男人的一些简单资料还有一张照片,名字叫:“墨镜。” 来匆匆,去匆匆,什么都不带走,什么都带不走。 萧舒静盘问了欧阳可怡整整一天,可惜,欧阳可怡什么都想不起来。事实上,她是不敢想起来,潜意识里,那个人的脸是能勾画清楚的,但那个人的身影只要出现在她脑海里一秒,就能产生足以让她崩溃的恐惧,萧舒静见欧阳可怡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便止住了询问。她让欧阳可怡先回家。 欧阳可怡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慌忙站了起来,一脸惊恐的看着萧舒静,张开了嘴,又闭上了。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失望、落寞。萧舒静看着欧阳可怡的变化,用很温和的口气问,“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吗?” 欧阳可怡的眼泪“唰”的一下又流了出来。 听欧阳可怡讲述完她悲惨的命运,萧舒静女人善良的本性又流露了出来,她轻轻的拍了拍欧阳可怡的手背,“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欧阳可怡像是被人撞到了软肋般,越发的伤心了。萧舒静没有打断她,任由她哭个痛快。萧舒静知道,眼前的这个单纯的女孩儿暂时肯定没有打算。而,几分钟之后,萧舒静替她做好了一个打算,当她把这个打算告诉欧阳可怡时,欧阳可怡的眼睛立刻就发亮了,她不能自控般忽然抓住了萧舒静那只既洁白如玉,看起来却又沉着老练的手,就像在漆黑的山洞里抓到了一只电力十足的手电筒。 女人和女人,或者说善良女人和单纯女孩子之间总有许多共鸣,只因为她们的心灵深处都是柔软的。她们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再加上欧阳可怡本身就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小女孩,于是,只不到几个小时的功夫,萧舒静和欧阳可怡就已经亲如一家了。 晚上,在萧舒静若有若无的开导和安慰下,欧阳可怡渐渐的忘记了一部分痛苦。“我睡了,静姐。”欧阳可怡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几天她真是被折腾坏了。如果她不是个天真无邪,未谙世事的小女生,那么就这几天的接连重创,也许早就让她跟她爸爸妈妈一家团聚去了。萧舒静也静静的躺着,在她注视着欧阳可怡的那双美目里,呈现着无比善良柔美的光泽,不必多讲,那种眼神是迷人的。 第十一节(新) 月亮又升上了夜空,跟从前没什么差别。但有些事情却不能像月亮那样,可能,生命中最无奈的地方就是如此。你无法更改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有些人离去了就再也回不来,那些子弹打出去了就再也回不到枪膛里,有些故事发生了,就终究不能挽回。 这个夜晚的安静似乎在所有人的意料当中,于是他们心安理得的在大街上,在树林里,在房屋里,疯狂的出纳、索取、争夺。于是,天又一如既往的亮了。 小秋已经到了g市,在冷丹安排好的一个咖啡馆里等那个叫墨镜的帮手。小秋看起来有些疲倦,他漫无目的的打量着四周,咖啡馆里的生意很清淡,很难看见有顾客进来,而正在喝着咖啡的客人的脸上的表情无疑都是开朗的。这种开朗让小秋有些嫉妒,他又一次把目光转向咖啡馆的正门。刚巧,刚进来一个男人,小秋目测了一下,身高大约1米73左右,戴一副黑色的墨镜,穿着简洁的黑色套装,步伐轻快沉稳,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冷酷、抑郁。那个男人好像也注意到了小秋,果然,俩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就心有灵犀一点通了。那男人朝小秋走了过来。 杀手和杀手之间是不需要客气的,“墨镜。”“小秋。”俩人轻轻的握了握手。 墨镜坐了下来,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下四周。确定安全之后,他从兜里摸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小秋。小秋伸手推了回去,“已经看过了。” “知道这个人会在哪里出现吗?”墨镜问。 “有人跟我说他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一个高级交友俱乐部里。”这是冷丹告诉小秋的。 “恩。”墨镜毫无表情的冷哼一声,他从兜里又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了小秋。接着他从容的站起来走了出去。小秋瞄了一眼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小秋默记住号码,然后把纸条卷成团扔到了嘴里。傍晚时分,他拨通了墨镜的电话,告诉墨镜交友俱乐部的具体位置。小秋还想告诉他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可是他已经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预约时间之内,墨镜很准时的出现在了那所名字叫“吊鱼”的单身交友俱乐部。墨镜穿着合身的休闲西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好极了。小秋也刻意打扮了一下,现在两个人都是名副其实的帅哥,一等一的英俊魅力男人。 “脸上有点别的表情。”临进去时,小秋提醒了一下脸上表情犹如背负着奸妻杀子之仇的墨镜。 墨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他们两个交了一些押金就顺利的进入了俱乐部内部。刚坐下,俩人就有意无意的打量了一圈屋内的所有人,可惜并没有发现那个叫浮城的男子。 在小秋和墨镜刚迈进大堂的第一步,就吸引了在场许多人炙热的目光。这些目光来自不同的男女。 “还没来。”俩人坐下之后小秋轻声说了一句。墨镜没有说话,而是迎上了正在注视着他的那些目光。小秋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低下头选择了沉默。刚过一会儿,有一个漂亮的女侍端过来两杯黄色的饮料,并且问墨镜需要交什么样的朋友。墨镜歪着脖子考虑片刻,然后轻声说,“30岁以上的,50岁以下的,是女的就行,前提必须得是女的,我只喜欢女的。” 小秋吃惊的看了一眼墨镜,心想“这是刚才那具死尸吗?” 女侍很腼腆的笑了一声,记下了墨镜的话。“您呢?”女侍走到小秋的跟前。“ 我是陪他来的,谢谢。” 一会儿的功夫,有三个打扮时尚。前卫,可是很明显能看出来已经不再年轻的女人朝他们两个走了过来。小秋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厌烦的皱下眉头,看了一眼似乎饶有兴趣的墨镜。他很不情愿的站了起来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小秋喜欢女人,喜欢女人的身体,而且是非常的喜欢。但,他只喜欢冷丹,对别的女人的兴趣几乎是没有。他觉得只有冷丹的身体才是自己最向往最迷恋的。小秋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注视着墨镜身边发生的一切。看起来,墨镜似乎对这样的事情相当熟练,这会儿的功夫已经和几个女人聊得有声有色了,那几个看似矜持高贵的女人偶尔还伸出手来捏捏墨镜的脸蛋,或者是掐一下他的大腿。墨镜似乎很受用,脸上一副舒服自然的神情。但是,他的眼睛却出卖了他,尽管他表面上很放荡,可他眼睛里的内容依然抑郁。小秋的眼睛离开了墨镜,转向了门外。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同样高大的男子,那男子戴着一顶褐色的帽子,帽檐压的很低,嘴角还露出轻浮的笑容。小秋的神情猛的一震,是他,是那个叫浮城的男子。 小秋藏在门后面仔细的观察着浮城的一举一动。浮城的眼神似乎没有那么机警,他只是自然的把目光飘向了在场的所有男男女女。从他的走路姿势当中,小秋还是看出了他最不想肯定的结果。那个叫浮城的男子的走路姿势十分轻快附有连贯性,异常的坚定、沉稳。只有杀手才配有这样的走路方式,而且,看起来浮城还是一个很厉害的杀手。很快,小秋的心又燃烧起来了,那是一种叫做征服的欲望。墨镜也看见了浮城,他也在偷偷的注视着浮城,当看到浮城已经坐到一大群女人中间时,墨镜站起来摸了对面浓妆艳抹的女人的胸一把,脸上浮现出无比下流的表情,“明天联系,明天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说完他不顾女人们的反应,站起来放荡的笑一声,飞快的走出了俱乐部,临走时,他没有忘记买单。他刚走出俱乐部,小秋也走了出来。俩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说话,只各走各的,走出去几十米的时候有一个拐弯处,小秋走向了左边,墨镜拐向了右边。整晚上,他们都没有联络。 第二天的相同时刻,小秋和墨镜又在同一个地点碰了头,这次他们没有进俱乐部,而是手拿着烤肉和易拉罐啤酒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浮城出现了,小秋看看表,比昨天迟了15分钟。这次他摘下了帽子。小秋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冲着墨镜一声笑,然后,他站起来离开了这里。 又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小秋喝下安眠药以后已经安然的睡着了,明天他将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需要养好精神。同一时刻,在另一座城市里,欧阳可怡正坐在萧舒静家舒服的沙发上,和萧舒静心平气和的聊着什么。俩人不时发出很真诚很欢快的笑声,只几天的时间,两个女孩子的感情已经能用海誓山盟、固若金汤来形容了。不是亲姐妹看起来却胜过所有的骨肉之亲。 萧舒静认为,善良的女人几乎都这样。很容易就会对有好感的同性敞开本来不多的心扉,心扉一交换完,彼此一透明就好的跟连体婴儿似地。也就是在这个时刻,萧舒静才能甩开白天高贵的冷天使摸样。换上粉红色睡衣的她看起来像一只粉嫩的企鹅,一只玲珑有致的粉嫩企鹅。 “不会吧静姐,你说你都没有恋爱过!”欧阳可怡发出惊讶的声音,她怎么都不会相信,如此漂亮的静姐竟然没有谈过恋爱。 在欧阳可怡的心里,谈恋爱是一件很神圣很值得向往的事情。此时的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人世间所有的纷纷扰扰都已经与她无。,萧舒静很后悔自己不该实话实说,她羞红了脸用洁白的牙齿轻轻的咬着下嘴唇。 “真是太失败啦,你不会是有什么心理障碍吧。”欧阳可怡并没有发现萧舒静脸上的变化。“不过也难怪,像姐姐这么漂亮的女人肯定是很难喜欢上一个男人的,你说是吧?”欧阳可怡接着自言自语着。忽然,她猛的转过了头:“对了!,静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呀,你快跟我说说,” 萧舒静越发的羞涩了,她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的害羞。欧阳可怡的问题倒真把她给问住了,她忽然想起来在她的心里还没有一个完整的理想的男性的图像。欧阳可怡晃了晃发着呆脸红着的萧舒静,“问你话呢,静姐,快点说呀你!” 萧舒静回过了神,装作有些生气的白了欧阳可怡一眼,故作老练的说“你个小毛孩,懂什么,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我当然懂了,喜欢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呢。”说到这里,欧阳可怡僵住了,她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只见过几次面的那个男人,那个眼神里有些忧郁的男人。 “嘿,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你该不会是思春呢把!”萧舒静出其不意的推了欧阳可怡一把,欧阳可怡从梦中醒来,她也狠狠的推了萧舒静一把。然后,俩人扭打到了一起。一支烟的功夫,地下仍满了衣服;有内衣,有胸罩,有蕾丝花边的长筒丝袜。甜蜜的笑声穿过窗户飞到了大街上,很快,被大街上汽车的鸣笛声迅速吞灭。 “打算怎么行动?”小秋问犹如死尸一般沉默的墨镜。墨镜看了他一眼,又沉默了。 小秋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终于见到对手了。” “装扮成俱乐部的侍者,往他的酒里下毒,用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小秋说。这是他的真实想法,那个叫浮城的既然是个很厉害的杀手,就一定会有很强的戒备心,不仅如此,他的听力、观察力肯定都高出自己这一方。 第十二节。 墨镜脸上的表情依然抑郁,像一只沉默的野驴。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小秋所说的话。 小秋接着说:“他应该总是坐在固定的位置上,需要的药物是要在喝进去之后,2小时内不会有任何异常,但两个小时以后就必须即刻毒发身亡的那种。”“可以不用亲自装扮成侍者,我们可以花钱聘用别人装扮侍者去上酒,等到事成之后让那个人消失,或者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假的终究是假的。”墨镜开口道。在小秋听来,从墨镜口里发出的声音,根本没有携带一丝人说话时应该具有的特征。 “那就找一个真的。”小秋说。 “他是一个高手,说不准,他现在已经怀疑你和我了。” 小秋不再回答,他们的谈话内容已经违规了。 墨镜站起身来,用手语告诉小秋:“明天再计划。” 小秋有些不快,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墨镜肯定已经有了想法,而且下毒酒这样的招数,确实存在着很多弊端;由于职业的原因,几乎每个杀手身上都存在着多疑和敏感这两个共同点。尤其在特殊时期。小秋提议用药物是出于一种对杀手的尊重。他始终不想用枪对付这些跟自己一样的人,那样是对杀手和对自己的残忍。他不知道别人的价值观,总之,在他的内心里,最渴望的莫过于到头来能留下一具完整无缺的身体。要不然,下辈子投胎很可能会是一个残疾人。 月亮依然停留在以前的那个位置,安静的看着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它不会插手任何,它需要做的只是等待着太阳的交替,这也是一个轮回,一个永恒的轮回。 在s市警察局里,正科级以上的干部正庄严的开着会。因为局长和另一个领导人出差在外,因此,萧舒静是现在公安局里级别最高的警察。 “案情还是没有任何进展?”萧舒静神情严肃。 “这样的案子太多了,有几个真正有进展的。”被萧舒静询问的男警察脸上有些不耐烦。 “身为一个高级警察,这就是你的回答吗”萧舒静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男警察的回答让她这个已经习惯高高在上的高级督察有些难堪。不过男警察所说的话还是比较接近真实的。 “媒体那里是怎么应付的?局长呢,局长是什么态度?”萧舒静问男警察。 “局长说省厅对这件案子十分重视,叮嘱局长,无论如何也得限期破案,局长已经公告了媒体,说是一个月之内肯定破案。有些媒体现在正等着看我们的笑话。主要是死者欧阳华是个大人物,跟很多人都有点关系,这些人现在都急着跟他撇清关系,所以,在处理案件的同时,咱们还得相当注意。” “一个月,怎么可能?他以为我们要抓的是在妓院里风流的嫖客?那可是个杀手!”坐在第四排位子的男警察不满的说。 “一个月。20天已经过去了,我们甚至还不能确定嫌疑人的面貌,去哪里抓凶手。”那个男警察又说。 “别说这些消极话,想想有什么解决办法。”萧舒静说。 “督察,我认为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那个男警察用一种暗示性的口气说。 萧舒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略微沉思片刻,“虽然,这样的做法对一些人来说,很不公平,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局长把重担放在了我身上,如果我不能把这件事解决,那一定会影响我的前程。”这样想着,萧舒静又问:“有合适的人选吗?” “我调查了一下,暂时没有十分合适的,有两个人勉强能担此重任,这两个人现在都是咱们正在通缉的人,并且两个人身上都背着命案。”那个男警察回答道。 “你把他们的具体资料详细核对一下,如果行的话,就赶紧处理吧。真正的凶手,也得接着抓,否则,哪天真相公布,对咱们的影响不好。”萧舒静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其他人“你们也考虑一下别的主意,如果实在不行,就用陈爱民说的办法,先堵住娱民的嘴。” “能行吗?别被拆穿了,现在的媒体可不是好骗的,各个都比诸葛亮还精明。”坐在第四排的男警察又问。 “不知道情况了吧,大部分媒体还是偏向咱们的,还还没有个求着人的时候。至于民众,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咱们演的够真实,情节够合理,只要咱们能找到所谓的“证据”,那么就算咱们告诉他们恐龙是被蟑螂咬死的,他们都信。”陈爱民调笑道。 “行了,别扯废话了,陈爱民,你抓紧时间办。”萧舒静说着站了起来 “散会吧。” “你瘦了。”萧舒静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有个相貌英俊的男警察就走了进去。他正是那天晚上帮助欧阳可怡的警察。 萧舒静挤了挤月牙般的眉毛,她当然明白男警察的心思。但是,她并不太喜欢面前这个等着她回答的俊朗男人。这男人叫刘俊杰,是一个高官的儿子,萧舒静曾无数次的认为,凭刘俊杰的演技如果去拍摄电影,至少也得拿个台湾金马奖。他在萧舒静的面前留下的全是彬彬有礼的绅士形象;给萧舒静端茶送水,有意无意的暧昧关心,恰到好处的温柔呵护,似有若无的朦胧浪漫;女人多是感官动物,萧舒静刚开始也被这样的假象蒙蔽,后来还是被一个同事大姐冒着“生命危险”提醒了一下,她才留心观察的。于是事实慢慢浮出了水面,真相的差距就好比姚明和潘长江无情的站到了一块;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刘俊杰从小就目中无人,妄自尊大,他仰仗着自己的家世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公安局,但,实际上他几乎毫无本事可言,他只是借用正义之士这个幌子来骗取崇尚正义的女人的好感。白天他西装领带的站在萧舒静的跟前,那样的清洁廉明,洁身自爱。而夜幕降临时,他会穿上本来的皮囊,像只贪婪的屎壳郎一样出没在各类交友性场所,其目的也昭日月。于是,萧舒静本来已经微微开启的心门又自然的无情的关闭了。但是她不会让刘俊杰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她没有那个胆量。因为刘俊杰这样的人极端的势力,如果所有人的心思都暴露出来,那他肯定会对自己不利,萧舒静不怕刘俊杰,怕的是刘俊杰父亲手里的权利。她坐到今天的位子很不容易,她不想失去,所以她用一种类似于欲擒故纵的招式对付刘俊杰。她有意无意的拒绝着刘俊杰,却又不能让他彻底的失望,时不时的还得让他吃到点甜头,让他的念头还得燃烧着。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刘俊杰打断了萧舒静的思路。 萧舒静果然感觉到了不舒服,她只觉得胃里有东西蠕动,中午吃的披萨忽然变成了苍蝇。但,她还得伪装,“最近心里压力很大,所以有些不太舒服。”萧舒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一些。果然,刘俊杰对萧舒静语气的转变感到窃喜,“不用那么大压力,中国哪天没有这样不明不白的案子,没关系的。”边说着刘俊杰的胳膊还伸到了萧舒静的肩上,萧舒静当然察觉到了,不过她只是象征性的晃了晃,并没有刻意躲开。“这样吧,下了班以后我带你去喝咖啡,东城街有一家新开的咖啡厅听说味道挺好的。”刘俊杰接着说。萧舒静内心里是一千万个不愿意去,可她还是得忍,“味道真的很好嘛?” “我怎么会骗你呢。” “喔,是嘛,呵呵,那好吧,下班之后我跟你去。” 第十三节。 小秋的神情看起来略微有些疲倦。他一直在想到底墨镜会想出什么合理的办法。 墨镜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晌午了,空气很干净,也很冷清。他走进了小秋的卧室,脸上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他动作僵硬的坐到了小秋房间的沙发上。小秋并没有跟他说话,他在等待他的下文。 很快,墨镜扫视了一下四周。接着,他从黑色的上衣里拿出了一块橡皮、一张纸、一支铅笔,他朝小秋使个眼色,然后低下头写起了字,他的神情很严肃。片刻,他递给了小秋那张纸,“浮城是暗杀里的一个高手。” 小秋长出一口气,他已经猜到了墨镜要写这些。“暗灵。”小秋用橡皮擦掉了墨镜写的字,然后回答他。 “往他酒里下毒他会察觉到,以前他就是用无色无味的毒药来完成任务的。” 这些小秋并不知道。“然后?”小秋又写道。 “如果我们下毒失败,浮城一定会逃跑。” 这是一句废话,小秋看过之后直接擦掉没有回复。 “浮城已经察觉到了,并且随时准备逃跑,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小秋看完之后有些吃惊,“你怎么会知道浮城已经知道了?” “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他在今年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替组织完成了6单大生意。”浮城写这些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眼睛却告诉小秋他很痛苦。小秋看完之后也出现了墨镜的心情,他的脸上也出现无奈的神情。他心里想,“这就是杀手的命运,一直都在不停的强大自己,因为只有强大了自己才能得到组织的重用,才能去做一些大生意。可,一旦大生意做多了,就意味着知道的事情多了,知道的秘密多了对组织的威胁也就越来越大,组织害怕某一天杀手会被公安机关不小心逮捕,又怕到那时,杀手不小心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个底朝天,这样的事情对组织的危害太大了;一个好的杀手固然可遇不可求,但,没有人会为了一颗长势甚好的苹果,而放弃整片果林。所以组织往往为了顾全大局而消灭知道事情太多的杀手,毫无疑问,浮城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 窗外的汽笛声打破了这有些沉默的空气。 “那怎么办,直接开枪就射?”小秋问这样的话显得有些愚钝。他设想过很多方法,可都被他细腻的心一点点的否决了。暗杀别人无非就是那几样,小秋也一一的列举了出来;比如站在高处用狙击枪一枪射杀,可现在已经是冬初了,而且这座城市是被海包围着的,子弹很容易被无时无刻刮着的风吹偏。躲在车里开枪也行不太通,浮城本来就是一个暗杀高手,再加上现在正是紧张时刻,他肯定每分每秒都是高度戒备的,很可能子弹穿过车玻璃的功夫他都能小心的避开然后逃之夭夭,另外,小秋和墨镜都不是武林高手,不会用刀。在小秋的脑海里出现过这样的幻想,“如果真的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会飞檐走壁,纵穿云霄,也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劲,操这么多的心了。直接飞到浮城的身后,拿起匕首往脖子上一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还有一个办法,成功率百分之90:如果确认了浮城仍在俱乐部,就用火箭筒直接把整座俱乐部摧毁。但,组织上不会原谅如此愚蠢的办法,代价太大。 “等我消息。”这是墨镜的最后一行字。小秋看过之后拿打火机把纸点燃。他们两个人继续保持沉默,都在思考着自己的事情。墨镜在思衡昨晚考虑出来的主意,小秋在心里默默感谢着墨镜。他们两个人刚才写的那些话,其实已经严重的违反了组织的纪律;在杀手圈里,铲除自己人,仍是公开的秘密,是行业言论上的忌讳。杀手是不能相信任何人的,墨镜能跟小秋说这些,说明他是信任小秋的,这种信任在如今这个充斥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现实世界显得无比珍贵。因此,小秋感到激动。稍后,墨镜离开了,小秋的心愈发的澎湃了,他已经预料到这次的任务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简单,很可能这次会丢掉自己的小命。可是,他并没有感到害怕,甚至更多的是兴奋,为能有这样的挑战感到荣幸。于是,空气里仿佛弥漫起了死亡的味道,这味道像毒液一样通过小秋的经脉传遍他身体的各个角落。 “小可,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知道怎么做了吗?”萧舒静拍了拍欧阳可怡的小屁股,再一次叮嘱道。 “哎呀!你都重复了一亿遍拉,我怎么可能还不知道。”欧阳可怡抓了一把萧舒静的胸,把萧舒静弄的一阵脸红。 欧阳可怡有些糊涂,静姐要跟上次救她的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一块去喝咖啡,这不是好事吗?在她看来那个戴着眼镜的警察哥哥还是很不错的,又高又帅而且还会救人。萧舒静没跟她解释,她认为欧阳可怡年纪还小,这些事情她不能真正的理解。 萧舒静发自内心的不想去赴刘俊杰的约,可她对刘俊杰冷淡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如果再不让他吃到点甜头,不晓得他会不会等不及而选择放弃或者是出下策呢。一想这些事情萧舒静就觉得头昏脑胀,她真搞不明白为什么像刘俊杰这样的人可以抱着金砖出生,那些好人却只能躺在某个角落听天由命。当萧舒静迈着优雅的步子踏进咖啡厅的那一刻起,全场几乎一片哗然,有的男人甚至倒吸了几口冷气。就连久经艳场的刘俊杰也情不自禁的睁大了瞳孔,紧接着他体内所有的流动液体都沸腾了起来。萧舒静实在是太美了,美得不像是来自这个星球的产物,她那精致的黑色短裙遮不住那双被黑色丝袜包裹着的细长光嫩的玉腿,她的腿极度的性感,几乎没有一丝瑕疵。她那对高挺的富有弹性的胸脯总是想把粉红色的衬衫撞开,她的皮肤是那样的洁白、富有光泽,仿佛是这世间最漂亮的玉石,再加上她从生下来就拥有的倾城般妖娆的面容。怎能不要了这些男人的命。 萧舒静没有理会几乎所有男人疯狂炙热的目光。她微笑着朝刘俊杰走过去。刘俊杰不动声色的压了压他裤裆里那支有些冲动的家伙。 这时,仿佛整座城市都安静了,只能听见萧舒静的脚步声,以及男人们势不可挡的咽唾沫声。 刘俊杰优雅的站了起来,又优雅的替萧舒静拉开了深红色的座椅。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刘俊杰露出绅士的笑容。 “既然答应你了怎么会不来呢。我可是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才赶到的。”萧舒静妩媚的笑。 “对不起,打扰您一下。请问您需要喝什么?”咖啡厅的服务员走过来轻声问, 萧舒静看了刘俊杰一眼,刘俊杰仍然微笑。 “难道你不知道我爱喝什么嘛?” 听到萧舒静的话,刘俊杰的心里异常的兴高采烈,他优雅的抬起头,“kopiluwak。” 不一会儿,咖啡端了过来。于是,谈话开始了。刘俊杰总试图把话题扯到有关他们两个人名义上的关系的身上,萧舒静总找机会把话题岔开,刘俊杰就又想办法扯了回来。没多大一会儿,萧舒静演不下去了,她到底只是个女人,老是用这打几巴掌给个枣吃的招数,别说刘俊杰了,就连自己都感到厌烦了。可她暂时又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刘俊杰的要求。 她正疲于应付时,电话响了。她舒了口气,赶紧接了电话,“你好。” “喂!是静姐吗,我是小可呀,呜呜呜,静姐你快回来吧,我生病了,”电话那头传来欧阳可怡的哭声。 欧阳可怡这么一哭,萧舒静差点笑出声来,心想这丫头演的也太逼真了吧。可她嘴上却说,“你怎么了小可,你别哭,别怕,静姐马上就回家。” 萧舒静挂了电话站起来就要走,刘俊杰也站了起来,“怎么了小静?” “对不起,我得回去一趟,我那个小妹还在家呢,她可能生病了。”萧舒静着急的说, “恩,是这样,那行,那你赶紧回去吧。”刘俊杰掩饰不住的失望。他把萧舒静约到这么远的地方,目的是拖到深夜,好以夜深危险的理由不让萧舒静回家。“你开车没有,我送你吧。”在萧舒静已经走到门口时,刘俊杰追上来说。 “开着呢,不用了,今天真对不起,咱们改天在约。”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刘俊杰的表情严肃了一些,“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一个吗,我可是让我父亲给了你好多机会,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这样的话一出现,萧舒静彻底没辙了。她没想到刘俊杰竟然会这么小孩子气,再说在好多事情上,她仍然需要刘俊杰父亲的提携。“那好,你跟在我后面吧。”见萧舒静答应,刘俊杰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再笑起来,仍然绅士了。 萧舒静刚迈出咖啡厅的门,咖啡厅的客厅里立刻恢复了正常秩序。 “他跟来了,你想办法。”车子刚发动着,萧舒静给欧阳可怡发条信息过去。 路上,萧舒静尽量挑人多车多交通易堵的路段走,她要尽量给欧阳可怡争取时间。刘俊杰的车紧随其后,几乎寸步不离。 其实萧舒静是个比较刚直,比较注重自己想法的女性,但是为了生存为了以后的生活,她还是得把个性把尊严暂时放一放。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在生存面前尊严有时候甚至一文不值。 本来咖啡厅离萧舒静的家就不近,再碰上无休止的堵车,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两个小时以后了。 “小可,可怡”边用钥匙开门,萧舒静用力喊了两声,她是在通风报信。 门一打开她就跑了进去,“小可,小可。” 萧舒静打开了欧阳可怡房间的门,没人;她冲进了厕所,没人;她又去了另一间房间,仍然没人。她仔仔细细把整栋房子都搜查了一遍,依旧看不到人。她打了一遍欧阳可怡的电话,电话铃声在欧阳可怡房间的床上响了。这下萧舒静有些急了,心想:“小可藏到哪去了。”她又看了一眼始终跟着她团团转的刘俊杰,此时的刘俊杰虽然一言未发,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很不耐烦。萧舒静心里明白,如果今晚找不到欧阳可怡,或者一会儿找到欧阳可怡的时候欧阳可怡是十分健康的,那么刘俊杰再笨也会看出端详。这对她来说应该会很不利,自己耍弄了刘俊杰这么长时间了,刘俊杰的耐心肯定已经所剩无几了。 她正要继续撒谎,说欧阳可怡可能自己跑到医院时,忽然看见欧阳可怡从外面进来了,她穿着粉红色的睡衣,身体不停的打着哆嗦。 萧舒静松了口气,她赶紧跑了过去,“你怎么了小可。” “静姐,我好冷。”欧阳可怡哆嗦的很厉害,她像只受了伤的小兔子一样,乖巧的钻到了萧舒静的怀抱里。 刘俊杰毫无征兆的快速向前迈进几步,他摸了摸欧阳可怡的头,“发烧了,额头很烫。” 于是他们一行三人,开着汽车奔到了医院。大夫检查了一遍,说问题不大,是受了风着凉而导致的发烧体热,只给欧阳可怡打了个针就解决了问题。刘俊杰虽然有些不悦,但他不好说什么,于是他离开了。 “你怎么弄的,怎么还真的发烧了?”萧舒静握着方向盘,问欧阳可怡。 “哈哈,我收到了你的短信,心想,那个男的是个警察,成天跟小偷骗子什么的打交道,那我要是装病没准会被他识破,我怕会坏了你的事,所以我就穿着衣服洗了个凉水澡,然后吹了1个小时的空调,然后我就发烧了,嘿嘿。怎么。。。”欧阳可怡仍要继续得意的炫耀,“吱!”汽车突然停止了前进。萧舒静眼放光芒的看着欧阳可怡,她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做。她被感动了,被一种真诚的自然的情怀打动了。这么多年她一个女人承受了太多风雨,父母又不在身边,冷不丁有个人这样对她,让她怎能不动容。尽管对她好的这个人是同性,没关系,这并不能妨碍她的心产生颤动。“你怎么这么不聪明,我还以为你是个狡猾的小精灵呢。”萧舒静动情的抱住了欧阳可怡,欧阳可怡吐了吐舌头,她的眼睛也湿润了,“静姐,别这样,让别人看到会误会的啦,我还没结婚呢。” 第十四节。 小秋站在玻璃窗前,静静的望着窗外纵横交错,绚丽多彩的霓虹。城市的夜晚总是那样的迷人,五颜六色的灯光映照出高楼的庄严与高贵;各式各样的人们脸上挂着不同的色彩,穿行在自由的马路上;黑的发亮的夜空里散步着数不清的点点星光,于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在看到它的人的眼睛里是怡静的,是庄重的,是美好的。 人的心境总是能和周围他所能看到的环境溶为一体。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夜晚,如果一个人的内心还不能够安宁的话,那他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小秋还算是个识相的人,他的内心此刻很平静,没有什么波澜。又过了一会儿,安眠药的威力开始施展开来,他轻轻的揉了揉眼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好,太阳公公的心情似乎不佳,它躲在云的后边愁眉苦脸的,好像月亮欠了它的钱不还似的。但只是它一个小小的情绪波动,就足以影响到全人类的心情。由此可见,宇宙是真正的领导者,它的一个小小波动都能让渺小的人类力不从心,那些人定胜天的话只不过是某些人睡醒之后没有洗脸时说的接近梦幻的胡话。 一夜无梦,小秋睡的很好。浮城的事情还是没有可行的办法,小秋也是个凡人,不到万不得已的绝望时刻也想保全自己。但想杀掉浮城并且保全自己,就不能有任何一丁点纰漏,好像飞机上的一颗小小的螺丝钉,一个不经意就是灭顶的结局。 墨镜也没什么意见要发表,他应该也还没能想出一个可以让他们两个都满意的主意。 简单的晨练之后,小秋穿上简单舒服的休闲装,迈出了酒店的大门,他要去散步。 漂亮的人群穿着漂亮的衣服在拥挤的马路上拥挤着。小秋慢慢走着,他所能看到的画面都是模糊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梦里一样,不真实。他无奈的叹口气,以前只是没任务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灵魂脱壳的状态,现在看来,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走了没多远,小秋看到一个长椅,便坐了下来。他闭上了漂亮的眼睛,他要把能想到的所有能杀掉浮城的办法都再摆出来然后再统统过滤一遍。 “化装成警察去俱乐部里查毒,然后趁其不备拔枪便射。”“呵。”小秋被自己这个幼稚的想法逗笑了。“可能刚进去还没开口就已经让惊弓之鸟一样的浮城溜走了。那么躲在某个建筑物里放黑枪?也不行,一个出色的杀手的第六感都是很强烈的,更何况现在是这样严峻的时刻,还有一个很客观的原因就是这座城市的风太频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一阵大风。” 小秋懊恼的用手拍了拍脑门,他想,如果不是这该死的抑郁症,凭他那颗让所有人未闻风先丧胆的聪明脑袋,早就想出n个万无一失的办法了。他又想,如果他没有被痛苦所困扰,如果他仍执着的坚信自己原先的信仰,那他现在一定是个顶级杀手了。 “你好。”小秋正高度的聚着精会着神,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吃了一惊。他赶紧回过了头,离他1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的女孩子,眼睛大大的,很有神。小秋感到一阵后怕,他太大意了,一个人离他这么近他竟然没有感觉出来。 “你好,我是阳光都市报的记者,”。 小秋没说话,用表情表示疑问。 “是这样的,我需要打扰你点时间,我是阳光都市报的记者我想问一下您对政府提倡的明心河的扩建工程有什么看法?”女记者的声音悦耳动听。 小秋当然没时间为这样的事情产生看法,他面带微笑声音却没有温度,“不好意思,我不是本地人。” “喔,是这样,您接着休息吧,打扰您了。”女记者的笑容很大方。 小秋目不转睛的看着女记者红色的背影。忽然,他的心颤动了一下,就像被蚊虫叮咬到了一般。他想起了一个人,很清醒的想起了一个人。 他惊讶了,他以为那个人早就离开他的心房了。现在她莫名的出现并且像刀刻一般的真实。紧接着他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心情,不安,快乐,温暖,心疼。。。。。。。。。。 那些心情离开之后,小秋觉得有些不堪,面子上有些抹不开。一个女孩子就让他有了这么大的心理波动,映衬的他很失败。他觉得他应该做那种就算伫立在风暴中央,仍然泰然不动的那种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一幢商业楼顶部悬挂着的巨大的白色的钟,时间差不多了,他收拾一下心情,站起身离开了这里。他就那么默默的走在孤单的人行道上,一阵风吹的发黄的叶子原地乱舞,他高大单薄的背影把寂寞拉的那样长,像极了一个行走天涯的孤独客士。 小秋和墨镜似乎总有些默契,他刚转过弯来就看到了已经走过来的墨镜。墨镜穿一身黑白相嵌的运动服,从远处看活像一只两条腿走路的发育不全的苗条斑马。 “想到什么办法了。”小秋在纸上写着。 墨镜沉默。 “还有三天时间。”这几个字小秋写的很用力。 墨镜没有一丁点表示。他镇定的甚至有些异常,就好像他已经稳操了声卷似的。“你认为最好的办法?”小秋写。 墨镜的眼皮突然眨了一下。 小秋从他这个动作当中看到了他的从容。 墨镜拿起笔写了起来。 几分钟过去,墨镜递给了小秋那张纸,“你能想到的办法估计我也想到了,都行不通,组织这样安排,就有它的目的。” 这个目的,他们两人心知肚明。 小秋看着墨镜的眼睛,表示同意。而后小秋又写道:“用二选一的方式?” 墨镜用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而后把纸撕成两半,揉成两个圆球。 小秋随便拿起来一张,然后舒展开,上面写着“后”字。 墨镜没有打开剩下的那团纸。他伸出两根手指头,指指自己衣服上黑色的部分,小秋点了点头。 墨镜走后小秋坐着没动,他什么感觉都没有,虽然自己抽到了生存率较高的那个字,但他却并不高兴,他早就想到了组织上的真正目的,他不怪冷丹,冷丹也只是一颗棋子而已,扔到象棋里最多也只是个相。 他哪有资格责备组织。 第十五节。 萧舒静今天没有工作,她通过刘俊杰的帮助,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期。她想带着欧阳可怡去旅游,放松一下自己和欧阳可怡的心情。欧阳可怡当然高兴了,一只鸟关在笼子里时间长了,自然渴望外面的世界。 “咱们去哪里?”萧舒静问。 “嗯?你说吧?”。 “不,我听你的,你说去哪就去哪” “真的吗?”欧阳可怡激动的说。 “当然是真的,静姐还会骗你呀。”萧舒静笑着说。 欧阳可怡的表情变得暗淡了,她缓缓的说:“我想先去看看我爸爸。” 欧阳华的埋葬费是萧舒静偿还的,他就埋在欧阳可怡母亲的身边。那座坟墓显然鲜有人光顾,墓碑前几乎没有一花一草,冷清的让人有些愤慨。但,欧阳可怡已经不是那么在乎了。经过那个重大的打击,她成熟了许多。尽管这样,她想起过去时,仍然抑制不住泪水。 “别哭了,小可,我一定找到杀害你父亲的凶手。”萧舒静走过去抱住欧阳可怡的肩膀。 欧阳可怡哭的更厉害了,她紧紧的抱住了萧舒静,抱住了这个现在唯一能给她带来希望的女人。 她们像两块紧紧拥抱的磁铁一样,难舍难分。她们心里都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从此以后她们的命运将会紧紧相连。 当她们又回到热闹的人海里,明媚的阳光顷刻就把伤感的气息驱散了。欧阳可怡立刻变成了那个快乐的小女孩,她像只蝴蝶一样飞在拥挤而温暖的人群里。萧舒静也放下了以往的高姿态,她化作成一只百灵,比蝴蝶飞的都要自在,都要充满色彩。 她们两个穿过人群,穿过高楼大厦,穿过拥挤,穿过世俗,落到飞机场。她们要坐飞机去别的城市,到一个她们两个不认识的城市里尽情的飞来飞去。 飞机启动了。 g市又起风了,断断续续且毫无秩序。东南西北哪个方向都吹。像一个刚刚被爱情背叛的醉酒的女子在情绪失控的哭泣。 浮城还没有离开这座城市,他还是去了那个俱乐部。墨镜和小秋不敢跟踪,只能躲在很远的地方偷看。 等浮城进去之后,墨镜躲在远处注意着俱乐部的大门,小秋则去浮城来时的那条路上搜查。他们要寻找一个最合适的下手点,那个地点一定不能是条死路,路上的行人越多越好,最好有点隐蔽物,比如说大树,垃圾桶等等。 小秋谨慎的在这段路上走了几个来回。他认真的做着对比,想找到一个安全性最高的地段。这关系到他们的生命。小秋表面上冷静,其实他的内心依然热烈的澎湃。他还有点愤怒。 这是一条多年未曾修复的水泥马路,所处的地点较为偏僻,马路的两边都种着梧桐树,路面相对狭窄,最多10米宽。小秋走到一个垃圾桶旁边时,他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的前后观察了一番。垃圾桶很大,足以遮挡住一个人的身体,离垃圾桶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接近报废的汽车,垃圾桶跟报废汽车的距离不会超过20米。 小秋坐了下来,双手交叉,撑着额头,两根大拇指伸到嘴唇边。 他斟酌良久,确定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小秋站了起来,抬头又看了看天空。从他的眼睛里,又射出忧郁的光芒。 小秋找到了墨镜,跟他把计划详细解说了一边。“明晚7点行动。”墨镜说。 小秋点点头。 墨镜又沉默了,像被人打昏了般。小秋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留在人间的最后一段话。 墨镜足足沉默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小秋,脸上的神情始终抑郁。“你怕死吗?”他用浑厚、僵硬的口气问。 小秋愣了愣神,“怕。” “如果明天咱俩其中的一个还能活下去,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又沉默了片刻,墨镜突然说。或许是由于激动,他有些颤抖。“你有什么遗愿吗?交换一下。” 小秋注视他良久,最后,他暗地里咬咬牙“可以。” 沉默又继续发生了。小秋思虑良久,但他始终缕不清头绪,他认为自己没什么值得嘱咐的。匆匆忙忙的来这个世界走了一遭,却几乎没有享受到什么真正的快乐,总是被无休止的烦恼和忧愁困扰,总是被难耐的纷扰所包围,从来没有一次能够真正的静下心灵,去享受哪怕一天的宁静。当那些经历过的纷纷扰扰与所有的感情狰狞再一次围剿他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愿望,他不禁暗生安慰。他带着欢乐的心情,写下了几个字:“把我埋葬在一个有山有水,空灵宁静的地方。” 与此同时,墨镜也写好了。他们像两个即将英勇就义的爱国将领一样悲痛而又乐观的交换了遗书。 “有酒吗”墨镜问。 “楼下有。” “想喝点好酒。”墨镜的笑容极不自然。 十分钟之后,小秋拎着一大包啤酒回来了。他还带了些下酒的小菜。墨镜用手指快速撬开了几瓶,咕咚咕咚先灌了几口。 他们两个人坐到了阳台上,风吹在墨镜的脸颊,让他眯上了眼睛。小秋无意中从侧面看到了墨镜略带沧桑的脸,恍惚,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只几分钟,墨镜就喝下了4瓶啤酒。看起来,他放松了不少,脸上也浮现出了片片红晕。他看了小秋一眼,从低沉的声音说:“我叫林晨旭,几年以前我是一个研究生。” 小秋突然打断了他:“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墨镜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快毕业时,我爱上了一个女人。”墨镜好像找到了感觉,他抬着头看着远方,眼睛里流露出对那些难忘回忆的向往。“以前我不爱说话,不爱跟人交流,像聋哑人一样。毕业之后我有机会去一家外国贸易公司,但我没有,为了那个女人我留在学校做了一个教师。我等了两年,她终于毕业了。然后,她去了我之前想去的那家贸易公司、后来,我带她去了我家,让她认识了我的家人。他们都很喜欢她,她也喜欢她们。没多久,我发现她老是有意无意的接近我弟弟。我弟弟以前是一个歌手,能弹会唱,长的高大俊朗。口才也好,很讨小女孩喜欢。我不知道她们是怎样产生的感情。总之,她爱上了我的弟弟。呵”墨镜突然冷笑一声。“最开始,我当然不知道。直到某天我又带她去我家做客。那天我爸妈都不在家,我们两人在吃饭时,我接到一个电话便离开了,我走的时候她也跟着我一起出了家门。我办完了事情回到了家,从我弟弟的房间里传来了她的呻吟声。”墨镜的脸变得苍白,很显然这段回忆仍然能折磨他。“于是,我拿着刀把她给杀了,我要杀我弟弟时,我爸妈正好回来,他们要拦我,于是,他们也死了。我弟弟趁乱逃跑,从此没了音讯。”墨镜渐渐平静了。 “我没有逃跑,我在屋子里一个人坐了三天,却没有人发现我所做的一切。第四天,我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我甚至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头疼的厉害,像有数万只虫子在里面爬行一样。我忍受不了那种痛苦,所以我赶紧去看医生,医生询问我时,我才想起我杀人了,我把我最亲的人都杀掉了。”墨镜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我跟医生坦白了一切,让他替我报警。结果那个医生就把我给收拢了,所以直到现在警方都没有抓到我。”墨镜苦笑一声。结束了他的谈话。从他的眼睛里还滑出两滴眼泪。 小秋双手托着后脑勺,闭着眼睛。听着墨镜讲他的从前,让小秋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跟墨镜比起来可能自己还算是幸运的,小秋的心突然揪到了一起,他想起,“那个家,怎么样了。” 墨镜流下来的眼泪已经被风吹干了,没留下一丝痕迹。他点燃一支香烟,“我一直活在痛苦里,不能从那个黑洞里挣脱出来,他们的影子总是若有所意的出现在我脑海里。他们说他们不怪我,他们能谅解我。但是,但是。。他们所说的话,只会让我更加悔恨,更加难受。于是,我杀人,杀所有我能杀掉的人。我想多找些人去和他们作伴,让他们不再那么孤单。但是他们还是不停的出现。我知道,他们一定是想让我去陪伴他们。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他们需要的是我的陪伴,我不能再犹豫,我什么都不再害怕。呵。”墨镜的脸颊涌出只有孩童才具有的神情。 小秋突然间有些厌恶,他不喜欢看到别人这样,他觉得这世上最痛苦的,最值得流泪的人是他。 不光是小秋,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这样,总认为自己历经沧桑,都认为自己应该看破红尘,都把自己当做天妒英才。 墨镜突然站了起来,紧张的翻索自己的衣服。片刻,他忽然冷静了下来,喃喃的说“想起来了,我给你了。” 他们两个一直坐到很晚,一直坐到整个城市安静了下来。 黎明前,墨镜没了声响,或许是睡着了,或许是昏倒了。小秋仍在喝着啤酒,他有些失落。他知道,明天将会是生命的一个转折点,可惜的是,冷丹此刻不能陪伴他。 直到小秋疲倦的睡着,冷丹都没有消息。 欧阳可怡跟着萧舒静来到了一座奢华,俊美的城市,比国内任何一座城市都要繁华。在大街上看到的外国人比本国人还要多。这是座典型的崇洋媚外的城市,一色的标准的仿外国建筑,连建筑物上写着的用来吸引人目光的标语都是仿外国的,“像日本人一样无赖的活着,”“跟美国人比不要脸”“吃牛顿研究过的苹果”等等。但无论是哪条街,无论是哪一个角落,都能让人目不转睛,恨不能变成天上领着犬的那个男人。 迈出机舱的第一步,欧阳可怡立刻变得精神抖擞。 她像个刚从大山跑出来的土妞一样,用惊异的目光盯着映入她眼睛的景物。那感觉,就好像她是到了一个未知的空间,对什么都充满了向往。萧舒静感到惊奇,欧阳可怡是富家千金,为什么会对一座破城市这么感兴趣。 她们在热闹非凡的街道漫无目的的扫荡片刻。“咱们具体要去哪呀?”欧阳可怡问。 萧舒静的眼珠转的像只猫头鹰,她并不知道该去哪里,甚至可以说,她都不知道什么样的场所适合她们。认识欧阳可怡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玩。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抓人,跟人斗。哪有时间去所谓的玩?。 “这样吧,咱俩就闭上心灵乱走,想坐车就坐车,想散步就徒步,行不行,没有目的没有方向。”萧舒静很认真的说。 欧阳可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她大笑一声,像被狼撵了一样奔跑起来。萧舒静也大叫一声,摘掉发卡轻盈的跑动起来。然后,她们奔跑的方式越来越肆无忌惮,她们的笑声越发的无拘无束。路上的行人,谁都没有驻足观看的意思,似乎是大巫见小巫了。 在双层公交汽车上坐着,欧阳可怡深情的望着窗外,她感到有些落寞。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她正处在花一样的年龄,正经过着女性一生中最值得珍惜、留恋的光景。但,她却不能感觉到美好,所有的美好似乎已经离她而去,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转过了头,看到萧舒静也正出神的望着窗外,她紧紧的抓住了萧舒静的手,稍稍感到了一点安全感。 第十六节。 车依然行走在都市宽阔,繁华的街道上。天空忽然下起了雪,像一粒粒煮熟的米饭,稀稀散散的从天上落下;行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抬着头仰望着,有人露出意外喜悦的笑容,也有人的眼睛里显出担忧。雪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成了爆米花大小时,才被欧阳可怡发现。 “那是什么东西呀!”欧阳可怡揉了揉她那迷离的眼睛,晃了晃萧舒静的胳膊。 正在昏昏欲睡的萧舒静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车窗外。“该不会是,”“不会是下雪了吧!”欧阳可怡抢先一步喊了出来。萧舒静紧随其后也嚷了出来,接着这两个女性兴奋的上蹿下跳的抱在了一起。 “还不到下雪的季节呢,为什么会下雪?”萧舒静自语。 “管它那,说不定是天神看咱俩无聊,给咱们布置场景呢。”欧阳可怡兴奋的说。 公交汽车停了下来,欧阳可怡拖着萧舒静的胳膊冲了下去。她先是站住身子,撑开双手接住一大片雪花,而后迅速把雪花捧到自己鼻子跟前,她闭着眼睛轻轻的闻着雪的味道,她什么也没有嗅到,却又像闻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味道。因为她的脸上展露出了难以形容的欢快神情。雪,化掉了,她睁开了眼睛,兴奋的像只跳过了龙门的鱼儿。 萧舒静也做着相同的动作,很快她们两个都不由自主的旋转了起来,像两个漂亮的不倒翁一样旋转了起来。 雪片又大了一些,不久,欧阳可怡所能看到的地方就画上了一层白妆。欧阳可怡手捧着一只泛着热气的红薯,她的嘴角满是冒着灿烂的光的薯肉。很快,她的目光停在了一个角落里。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女人坐在只铺垫着一个破摊子的地上,她怀里拥着两个不超过5岁的小孩儿,小女孩。那个年龄稍大的女孩儿的手露在外面,黑的像块煤球,跟她红扑扑的脸蛋亲如一家。小女孩儿的目光好奇的追随着来往行人的脚步,仿佛她只是刚刚来到这座美丽而富有热情的城市。显然,她没有为她目前的困境产生担忧,因为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反而像一湾清净的河流。路过她跟前的那些穿着漂亮衣服的男男女女,没有一个人肯为了她或者她的亲人而停留哪怕一秒钟。人们匆匆忙忙而又充满喜悦的来回奔波着。仿佛地下依偎着的这坚强的母女,只是一幅画,或者是一塑雕像。然而,在这堆母女对过的巨大的露天电视上,一个衣着考究的学者仍饶有兴趣的呼吁着,“如果我们人人都能献出一点爱,那么,这个世界将会是多么的美好。” 不知怎的,欧阳可怡为眼前所看到的这些画面感到一股难堪。她突然又明白了些什么。她的眼泪很快涌了出来。她拽住正在低头拨红薯皮却没有看到她看到的那一幕的萧舒静,然后,她拉着萧舒静大步走向刚才卖红薯的那个大爷跟前,“大爷给我来100斤红薯。”“静姐,你掏钱。” “你要干什么。” “你别管了静姐。” 在女人和孩子哭天喊地的感谢声中,姐妹两个红着眼圈离开了。 “咱们国家最穷和最富的人都是什么样?”欧阳可怡问。 萧舒静仔细想了想,“最富有的人,已经忘记了钱是什么东西。他们会为明天该如何奢侈而忧愁。最穷的人每天最期盼的事情只是西北风刮得凶猛一些,那样,她们肚子里的空虚将不再那么强烈。” “她们为什么会那样穷。” “抛开天灾人祸不谈。最主要的原因,因为她们不考虑自身的情况,而盲目的生育下一代,结果被孩子拖累,不光苦了孩子,也苦了他们自己。他们没钱让他们的后代接受良好的教育,因此往往他们的后代总会步他们的后尘。” 欧阳可怡似乎懂了。 小秋一脸默然的看着窗外。雪儿仍然飘落着,且没有减弱的念头。他的脑海里没有任何画面,这也是抑郁症带给他的唯一好处。他很难对什么事情表示出兴趣,人类的自然情绪跟他有很远的距离。当然,除了痛苦。 小秋整理了一下工具,他要行动了。他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宽慰的微笑。接着,他换上了一身清洁工的工作服。他没有化妆,他想,如果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那,他想带着自己的脸走。 他走出门时,天以有些发灰了。雪还在有恃无恐的落着,街上的行人似乎越来越少。这对小秋来说,有些不利。他看了看表,时间还富裕一些,他挪动着平静的脚步,向前行走着。 当他走到一条河的跟前时,他拿出了手机,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打出了几个字“相遇,相惜,而后相离,但,永不相忘。”他把这条信息发给冷丹后,把手机扔到了河里。 小秋还是有些担心的,他不清楚浮城的具体实力。但,他知道能进入暗杀这个级别的杀手,都有很惊人的本领。最让他感到担忧的是,浮城身体上潜藏着的那种人身上都具有的求生的欲望。 不知不觉,天黑的发亮了。小秋看了一眼夜色,知道时间已到。他先往脸上浇了几滴冰凉刺骨的河水,而后摸了摸枪,整理一下防弹衣,接着,他开始行走了。他走的很快,他仔细注意着一路上的行人和所有的街道。马上就到那个垃圾桶前时,他看见了墨镜。墨镜穿着一身只有生意人才会穿的衣装,手里拿着部手机正大声的喊着什么,他一边喊,还跺着脚来回走动,显得狂躁不安。 小秋拉起一辆装垃圾用的小推车,往浮城必经的那个拐弯处走去。那个拐弯处离那个垃圾桶不过几十米远。 到了这时,小秋的心里才开始紧张,他的脑海里每每出现一会儿将要发生的事情的画面,就情不自禁的有些呼吸困难。他到底只是个吃五谷杂粮的凡人,始终战胜不了自己。死亡终究是可怕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周围的行人开始增多。可是在小秋的脑海里却出奇的静,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像一只滴答作响的古董钟表。 时间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小秋假装擦汗,偷瞄了一眼那只戴在手指上的表,“比以前都要晚一会儿了,怎么还不来。” 临死前的等待毫无征兆却能撕裂人的心肺,一分一秒都像走在刀刃般艰难的度过。那种感觉只有一个被判了死刑却还没有看开的犯人临枪毙之前才能真正的体会到。 时间还在消失,夜色越来越沉。可浮城依然不愿出现。小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已经把附近垃圾桶里的垃圾全装到车上了,他很担心,担心浮沉会看出丁点破绽。墨镜倒还算沉稳,小秋知道,他已经抱了必死的打算了,如果这次浮城杀不了他,他一定会发火的。小秋看着墨镜的身影,感到有些不舍。 时间,又悄然的过去了三十分钟,小秋的神经线几乎都要挤出来了,他不知为何他会如此紧张。他感到非常的不齿。他的那颗滚热的心已经憋到嗓子眼口了,他不敢张嘴,担心稍微张开嘴,那颗没用的心会“咚”的跳出来。那,玩笑就开大了。 他又看了一眼墨镜,这次他没有很快的把目光挪开。他再等,等墨镜一个眼神的召唤,他就离开,离开这让人压抑的幻想。 墨镜果然给了他一个暗示,小秋即刻就弄明白了含义。他在说,浮城来了! 这时候,小秋的心反而平静了。只一瞬间,波涛汹涌的巨型海浪悄然离开了。他弯了腰捡起了在他脚跟旁边的一个红色塑料袋,他又朝前走了走,再次弯腰,捡起了一块香蕉皮。这时,墨镜的声音依然能清楚的传进他的耳朵,他不敢看浮城,哪怕是用眼睛最浅弱的余光,他害怕浮城会用第六感看到。 浮城刚从另一条街道上转过弯来,他就在小秋的身后,离小秋绝不到30米。他的脚步很轻盈,但,在小秋听来却犹如千斤坠猛砸着地面,每一声都是那样的清晰有力,却又不失谨慎。很快,浮城走过了小秋的身旁。小秋小心的看了一眼粘在垃圾车上的一小块破镜子,像耳屎那么大的一块镜子。 他看到,浮城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衣领遮住了脖子,他戴着一顶鸭舌帽,露着后脑勺上的头发,黑色的皮裤显得腿精细却十分有力,黑色的长筒皮靴踩的地下的雪发出吱吱的响声。 小秋看了一眼放在垃圾车里的手枪,他的精神高度集中,身体异常平静。 仿佛站在舞台上的追光灯的中央一样。周围的行人已经被黑色埋藏了,这个时刻只有他们三个人,每个人的头顶好像都有一束明亮的光,静静的照着他们,刻画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清晰自然真实。 浮城似乎没有发觉这里的异常,他仍然从容而有节奏的前行着。看样子他的心情有些郁闷,眉头锁在一起。他肯定是有心事的,他不是白痴,他已经决定后天就离开这里,今明两天的时间,他将从被组织冷冻的银行卡里取到1000万现金,并且那个一直陪伴着他的叫冷丹的女人也会陪着他一起走。他们是说好了的,如果不是为了等冷丹,他早跑了,现在只要钱和人一拿到手他就会即可远走他乡,半秒钟都不耽搁。浮城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他一向都是自大的,他爱冷丹,爱冷丹的身体,他舍不得那个女人。 墨镜的身心也是异常平静,可能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紧张了。从昨天晚上开始,这个世界似乎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联了。 他认为,死亡是一种双面性的东西,大多数人认为这个世界上最恐惧最无助的事情就是死亡;可是,对于某些人来说,死亡却是一种最能让人的精神得到升华,得到彻底解脱,从而获得真正轻松的一种方式。有些时候,活着要比死去需要更多的勇气。 墨镜就是这样,他活着的每一天几乎都被过去的痛苦和无尽的思念占据,真正的离开也许会是最好的解脱。 小秋和墨镜之间的距离大约是30米,小秋看着浮城一步步的走了过去,11米,12米。。。。。 在这个时候,墨镜突然转过了脸,在他的脸还没完全转过去的时候,他手里的手机突然变成了手枪。墨镜亮出手枪的同时,后边的小秋也已经从垃圾车里拿出了手枪,并且迅速的指向了浮城的大腿根部! 时间被喝令停止,被墨镜和小秋左右夹击的浮城反应快的惊人,他脸上的青筋爆了起来。他的眼睛里照射出无比凶狠的目光。他出于本能的以惊雷般的速度弯下身双手伸进了长筒靴子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只零点几几秒的时间,枪声就响了,同时响了。 当子弹到达它们各自的目的地时,小秋呆住了,他是瞄准了才开的枪。可是!。。子弹打出去之后发出“铛”的一声尖叫,他预感到了不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浮城竟然把腿上围满了钢片,墨镜也惊呆了,他也没有想到浮城的帽子竟然会是防子弹的,这些设备太先进了。 惊讶归惊讶,事情仍然还会继续,就在这一瞬间,浮城已经拔出了两把枪,他侧着身子抬起两把枪,一左一右对准墨镜和小秋,这一秒还没来得及过去,枪声又响了。 小秋和墨镜像扑食的饿狗一般,同时窜向了旁边。可,他们哪能快得过子弹,小秋只感觉一阵熟悉的,锥心刺骨般的剧痛。痛是从小腿上传过来的。他几乎没有时间呻吟,枪声再次响起,他的右手腕上又是一阵剧痛,比从小腿上传来的那阵痛还要剧烈。他的枪瞬间就掉在了地上,发出咣当的响声。他还要再躲,他用左手撑地准备再蹿一次,可是疼痛还是战胜了他,他浑身一麻,下巴撞到了地上,右手再次传来翻江倒海般的疼痛,小秋使劲咬住牙,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脑海里这次是真的一片空白了,这会儿他是谁都顾不上想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墨镜。 墨镜也已经中了两枪,一枪打在手腕上,另一枪打在脚脖子上。 浮城根本不说一句废话,他又抬起了手,小秋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第十七节。 但,浮城并没有立刻开枪。他好像被什么声音吸引了。他情不自禁的扭过脸看向墨镜,他被墨镜脸上的笑容着实坏了一大跳。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恐怖,狰狞,微笑,视死如归。他竟然忘记了开枪。小秋等不到枪响,有些奇怪,他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墨镜像个疯子一样扑向了浮城。浮城这时才反应过来,于是,他即刻抠动了扳机。与此同时,墨镜也已经扑到了浮城的跟前。子弹从墨镜张开着的嘴巴里毫无顾忌的穿了过去。 墨镜临死前,按动了他藏在耳朵上的那只按钮。“佟!”巨大的爆炸声冲破了夜空,连同小秋在内的周围的所有东西都被气浪推出去好几米远。 小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已经不能感觉到疼痛,他浑身都已经麻木了,除了大脑最后一滴纤弱的意识,剩下的地方似乎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的脑袋也正在一点点的失去知觉,他感觉着眼皮越来越沉,刚才的那一幕还在他的眼睛里重复放映。他这才知道,原来墨镜在那部手机里装置了微型炸弹。 想到墨镜时,他的心颤抖了一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使自己能直起腰来,他使劲晃了晃头,但,很显然他仍然想昏迷;他伸出左手,用手指头狠狠的戳自己大腿上的枪口,“啊!”一股被烧红的烙铁扎进去的疼痛迅速传遍了他的每一根神经,他这才有了些知觉。他使劲咬了咬牙,伸出刚才的那根手指,用更大的力气戳向了两一个枪口。这次他没叫,他忍着,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他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他知道现在他还不能睡着。 他看了看四周,他的不远处站着一些人,正用手对他指指点点的,他极不情愿的看向了墨镜扑向的地方。 墨镜和浮城的身体被炸的七零八散,新鲜的带着红壤的烂肉,仍的到处都是,有一条胳膊还被挂到了树枝上。 小秋的心脏仿佛掉进了肛门。 他忍住悲伤,努力试了试,仍站不起来。他又加了把劲,还是站不起来。疼痛太锋利了,致使他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他又看了看周围,围观的行人越来越多,几个胆大的还慢慢的走了过来。 他胡乱的看了看旁边,枪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他趴在地上慢慢的朝枪爬了过去,每爬一步他的身心都会出现万针刺身般的痛,可是他还是爬了过去,他拿到了枪,舒了口气。他仰面躺倒了地上,闭上眼睛,睁开耳朵。等着围观的人走过来,走过来一个杀一个,他不想杀人,他不忍心杀无辜的人,可是他现在只能这么做。 围观的人似乎看见了他手里的枪,都停下了脚步。小秋再次睁开眼时,围观的人已经跑光了。 他稍微放松一下,接着又动动,还是疼的厉害。他再一次放弃了。他又躺下,又闭上眼,他得赶紧休息一会儿,在警察来之前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五牛五牛五牛。。”警笛鸣叫的声音像地狱传来的召唤一样,击破长空击破高楼大厦,迅速传进了小秋的耳朵。 人求生欲望的力量绝不亚于原子弹爆发,本来还疼的动不了的小秋,一听到警笛声,心里一惊,竟然站了起来,并且迅速的跑动了起来。他甚至已经忘记他的腿其实是中了枪的。他竟然忘了他浑身刺骨的疼痛。 小秋的恐惧增长的很快,他的脚也迈的越来越快。地上的雪很滑,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警笛声越来越远,一会儿的功夫小秋跑出了那条街,他没敢停下来。又过了一会儿,他跑到了灯光刺目的大街上,他看了看四周,在不远就有一大片树林。警笛声已经彻底被隆隆的汽车发动机声淹没了。 他想冲进树林,可是,他虚脱了,连放屁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僵直的躺在了地上,张开嘴,却没有力气呼吸,只能任由空气自由并且浅薄的出入。他身上流出来的血慢慢的把雪染成了鲜红色,好在他躺下来的地方比较偏僻暂时还无人要经过这里。 “静姐。你看那里!”欧阳可怡拍了一下萧舒静的肩膀,萧舒静也注意到了。 “那呢!那呢!看看是个什么。”欧阳可怡拉着萧舒静跑了过去。“你轻点。” “呀!静姐,是个人。” 出于警察的敏感,萧舒静迅速提高了警惕。她扔掉了手里的棉花糖。把欧阳可怡推到身后,自己奔了过去。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稍微细看,是一个几乎不能称之为人的男人。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他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是血红色的。大腿根部还有一个窟窿在滴答滴答的往外冒着血,手腕上的那个窟窿也没闲着。脸似乎还算比较干净一些,只有不多的几片血迹。欧阳可怡也跑了过来。“呀!”欧阳可怡看了一眼,吓的赶紧捂住了眼睛,尖叫一声退后几步。 萧舒静搂住了她,把她的头埋到自己怀里,轻轻的拍打几下。 过了一会儿,欧阳可怡似乎不是那么害怕了。她把头拿开,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那男人的旁边,她似乎还是有些害怕。每走一步,每看一眼都要刻意的躲闪几下。 萧舒静已经掏出电话了,作为一个职业警察,她现在清楚的知道,这个人肯定不简单,她必须要报警。调查清楚。 欧阳可怡还在好奇的仔细观察,她不敢看男人的身体,太恐怖了,全是血。她只好看男人的脸。她鼓起勇气伸出冻的红扑扑的手,拨动开挡在男人脸前的几股碎发。 小女孩的想法总是过于天真。她现在的想法竟然是看看这个男人长得帅不帅!。。。。。 “似乎长的还不错嘛。”欧阳可怡大致浏览了一遍男人的五官;鼻梁高挺,嘴唇是桃形的,而且很薄,眉毛长长的,黑黑的,粗粗的。她忽然觉得有些面熟。“这个男人我是不是在哪见过?”她自言自语。 忽然,她的眼睛里放射出了惊喜的光芒。“对!对!就是他!一定是他!小秋。”欧阳可怡兴奋的左右转圈。 萧舒静被她吓了一跳,还没待她缓过神来,欧阳可怡已经跳过去抱住了她。萧舒静一阵莫名其妙,“干嘛你?”“静姐,静姐!” “你松开我,我有事要做。” 欧阳可怡并没有松开,反而抱的更紧了。 “听话,小可,我有正事要忙。” 欧阳可怡这才慢慢的松开了萧舒静。她很懂事的没有再说话,她在等,等静姐忙完正事之后再告诉她这个消息。 “喂,g市刑警队吗。”萧舒静接通了电话。 萧舒静的这一句话,着实把欧阳可怡吓了一跳。她突然意识到萧舒静要报警。 “小可,这是什么地方?”萧舒静问。 欧阳可怡心里一慌,“我不知道呀。” “你快去看看,前边有路牌。”萧舒静喊。 “他身上这么多血一定是犯法了,一定不能让警察把他带走,”欧阳可怡的脑海里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的男子再次出现还是轻而易举的俘虏了她的心,让她忘了自己。 “静姐,你去看吧,我不敢去我害怕。”欧阳可怡惴惴不安的说。 “那好,你站在这里别动,我马上回来,你看着他。”萧舒静边喊着已经跑了出去。 暗恋的力量是伟大的,比爱情的力量还要伟大。欧阳可怡一个瘦弱的女子不知是从何处爆发出来的力气,竟然扶起了140斤的男子,并且迅速的离开了。欧阳可怡把小秋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肩膀上,他们走的竟然是那么的和谐。小秋昏迷中感觉到有人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他已经没有力气睁眼了。也没有心思再去分辨敌伪,他只能靠最后一点微薄的潜意识支配着自己跟着搀扶着他的那个人移动。 萧舒静跑了有几分钟才看到了一个路牌,她急忙告诉了警察她的具体位置。然后她调头就往回跑,她刚回过头就发现,欧阳可怡似乎不见了。她一怔,急忙跑了过去,离的稍近一些时,她才确定不光是欧阳可怡,连那个受伤的男人都不见了。萧舒静心里一惊。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刘俊杰派人把欧阳可怡俘虏了,用来威胁她。但她立刻否认了这一想法,她想,如果刘俊杰要用这种招数,早就不必等到现在了。 “会去哪里了?”“是欧阳可怡把男的救走了,还是男子把欧阳可怡掳走了?”萧舒静冷静的站在那里。她抬头看了看四周,就在不到几十米远的地方就是一大片树林。她想,时间这么短,肯定跑不远,可能就藏在那树林里。想到这儿,萧舒静不再考虑,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钻进了树林里。 天已经完全是黑色的了,借着四周和远处以及马路上的霓虹灯光,萧舒静勉强能看清一些路。树林里的树并不茂密,大多数树木也就比碗口粗一些。萧舒静不敢大声喊,她还摸不准那两个人到底是谁绑架了谁。 萧舒静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着,她尽量把脚步声压到最低,把耳朵撑到最大。 她往前走了有十来分钟,还没能走出小树林,且能见度越来越低。她愈发着急了。这时她听见了警笛鸣叫的声音,想必是警察赶到了。她又朝前面看了一眼,仍不能看到尽头,萧舒静定定神,“让警察过来帮我一块找。” 她刚转过身还没迈步,就听见了呻吟声,只有一声,而且非常轻,但还是被敏锐的萧舒静听到了。 她把腿停在了半空中没敢落下去。果然,又有呻吟声传了过来。她停了有五秒钟忽然有了主意,她用力走了几步,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呀吱呀声,她走了没几步,一个转身,靠在了一棵粗木后面。 大约两分钟后,她听到了声音,“呼!终于走了,吓死我啦。”是欧阳可怡的声音。“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呀。。。。”没人答复她。 萧舒静明白了,原来是欧阳可怡救走了男人。“可是这是为什么?难道她认识那个男人吗?到底怎么回事。”她心里想。她决定先不打扰欧阳可怡,听听欧阳可怡怎么说。 “你怎么样呀··秋,小秋”欧阳可怡的声音很惊慌,看来她很担心这个男子。 “哎!怎么办呀,我背不动你了。怎么把你送到医院去呀。” “··也不知道静姐发现了,会怎么想。难道要我现在出去告诉她你是我的梦中情人呀,多难为情。虽然以前我也谈过恋爱,可是…。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欧阳可怡的语调越发的伤感了。 萧舒静笑着摇摇头,“傻丫头。”她站了起来,大声喊,“小可!” 欧阳可怡那边立刻没了一点动静,萧舒静又喊了一声,仍没人答应。她笑着叹口气,朝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摸了过去。 她一直走到欧阳可怡身旁拽住了她的耳朵,欧阳可怡才哎呀哎呀的发出了声音。 “你跑什么跑,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萧舒静用责备的语气问。 “我错啦,静姐,放开我把,疼死啦。”欧阳可怡求饶。 萧舒静放开了手,“那个男人呢。” “不行呀,静姐,不能把他交给警察。”欧阳可怡急忙抱住了萧舒静的胳膊。 “小可,他受的可是枪伤。”萧舒静的语气很严肃,一边说着她就要把小秋扶起来。 “不行静姐,真的不行。”欧阳可怡用力拽住了萧舒静,语气越发的可怜。 “别胡闹!”萧舒静用力把小秋扶起来。 虽然同为女性,力气毕竟相差悬殊。眼见着萧舒静已经朝街上走过去了,欧阳可怡没有办法了,她哇的哭了起来。“静姐,我求你啦。他是我老公!……” 萧舒静的脚步愣住了,她回过吃惊的看了一眼欧阳可怡。 “求你了静姐,他真是我老公。”欧阳可怡哭的更厉害了。 小秋哇的吐了一大口血,这才打断了两个女人的谈话,静姐停在原地几秒钟,“过来帮我扶着。” 第十八节。 “静姐,怎么办呀现在。”欧阳可怡被萧舒静的话感动了。她一动情,眼泪便更加凶猛。 “送到医院去,你先别哭啦。人还没死那。”萧舒静显得冷静了许多。 “你肯定不难过啦,又不是你男人。他受的是枪伤,到了医院医生会给他治吗?” “没事,我有公安证。” “我害怕,静姐,真的没关系吗?别连累到你。” “那要不,现在把他送公安局吧。” “还是别了。” 住院手续办完,已经是三天以后。小秋刚脱离危险,欧阳可怡就跟萧舒静坦白从宽了。她说,那男人不是她老公,甚至他都不认得她。 “你这丫头。!”萧舒静其实已经猜到了,可真听见欧阳可怡说出实话,还是忍不住的生气。 “我再也不了,我再也不了。” 欧阳可怡低着头喃喃的说。 “你怎么可以骗我,我这么相信你。”萧舒静的鼻子一酸,眼圈瞬间就红了。 “静姐,我错啦,我真的再也不敢啦。”欧阳可怡急忙抱住了萧舒静。 “静姐,我就是怕你送他去公安局,要不然我肯定不会骗你的。”欧阳可怡抱的越来越紧。 萧舒静没有说话,她还是有些气不过。 欧阳可怡见萧舒静不说话,她一着急眼泪再次决口而出。萧舒静的怒火很快就消失的所剩无几了。 “以后再也别骗我了。” “恩恩恩恩恩,我知道了静姐,我以后再也不了,我发誓。” 欧阳可怡把头点的像鸡啄米。 “那静姐,你不会把他带到警察局了吧。”欧阳可怡小心翼翼的问。 “以后别再骗我了。”萧舒静语气缓和了许多。 “那你不会受处分吧。” “别担心,警察也是人,也有徇私枉法的时候。但是,你别跟他走的太近,他不是个普通人。”萧舒静认真的叮嘱道。 小秋只觉得浑身上下,犹如万马奔腾般躁动。可是他却一动不能动,仿佛鬼压身般难受。他牟足了劲,勉强把眼皮撑开了一条缝。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使自己的思维清晰了一些。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间洁白的屋子,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颗苹果,而他躺在一张干净的单人床上。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射进来,房间里的安详越发的明显了。 小秋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死。他的头不能动 嘴也张不开,只好用眼睛表达了一下心情。他又想起有个人救了他,但是他不清楚那个人是谁,也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他想努力回想一下,结果脑袋又像想裂开一样,吓得他赶忙止住了思绪。 忽然,有声音传进了小秋的耳朵,是钢琴曲。他又闭上了眼睛,聚精会神的听起了那美妙的声音。钢琴发出的声音很清脆,很空灵。钢琴演唱的那段旋律像一对翅膀,带着小秋回到了春天。让他产生了一种漫步山林,游历仙境的感觉。他仿佛看到无数只鸟儿自在的穿行在绿色的深海,轻盈的五颜六色的蝶儿在一望无垠的花海里栾翩起舞。他使劲闭着眼睛 却还是没能拦住泪水。这一刻他的心里充斥着无法抑制的伤感。 吱呀一声,门开了,小秋没有睁开眼,心里却警惕了起来。 “醒了没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像绵羊般轻柔,充满了成熟女人的磁性。。 “大概还没有,你看 还闭着眼呢。”。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像百灵鸟般干净,活泼,清亮。 “真厉害,受那么重的伤,竟然没死。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又是百灵鸟。 “你也不知道羞,根本就不认识人家 还这么关心人家。” 绵羊音调侃的说。 “谁说我不认识他的。”百灵鸟狡辩。 “那你说,你怎么认识他的,他叫什么 是哪里人。”绵羊音用挑逗的语气问。 “那我说了,你不能羡慕我。”百灵鸟得意的说。 “那得等你说了,我才知道我会不会羡慕。” “那我可真说啦。”“别废话了,赶紧说。”“我当然认识他,他叫小秋,我们两个是在敬老院认识的,我去敬老院照顾老人,就碰见他了。他跟我主动搭讪,说第一眼看见我,就爱上了我。我当然没有那么容易答应他了。从此,他便开始追求我,总在某个地方等着送我回家,还给我送花,送名贵的首饰。但是,我一次都没有收他的。后来,他的心可能被我伤透了,就消失了。我很长时间再也没见过他。再见他时,竟然会是这样。”“我要不是看他曾经那样喜欢我,我才不要救他呢。” 百灵鸟的声调变的忧伤了。 百灵鸟一边说着,小秋的心好似拨开云雾重见天日般灿烂起来。他已经猜到百灵鸟是谁了,但他不敢开口,他还不敢确定。因为百灵鸟所描述的事件与他记忆里保存的有些不同。但是,他忽然又想起了发生在他和百灵鸟之间的故事,刹那间他的心跌入谷底,且被谷底的树藤紧紧的缠绕。 “就这么简单?”绵羊音问。“省略了好多浪漫的细节呢。我是怕您受不了。”绵羊音的声音娇媚极了。 “那你有没有被他那个过。”绵羊音娇笑着问。 “哪个?” “就是那个。” “哪个呀?” “你不会真的不懂吧,就是那个!”小秋听到绵羊音似乎站了起来,好像在用肢体语言点拨百灵鸟。 百灵鸟意味深长的喔了一声,忽然尖叫起来。“ 静姐,你坏死啦,怎么跟个荡妇似地。你怎么会那么想呀!” “那是有还是没有。”绵羊问更加不怀好意的问。 “我不告诉你。” “那就是有啦?” “我不告诉你。随便你怎么猜。” “好呀你,你敢瞒我!看你还不坦白从宽。”说着,绵羊音突然朝百灵鸟扑了过去。事出突然,百灵鸟一个不防备被绵羊音扑到了床上。结果,俩人双双倒在了小秋的大腿根部。“撕!”小秋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 “呀!你没事吧。” 百灵鸟赶忙推开绵羊音。她声音里的关切异常明显。 小秋不想再演了,他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小秋没有猜错,果然是那个叫欧阳可怡的女孩。有些日子不见,她似乎没怎么变,还是那样漂亮,还是那般灿烂。小秋挤出一个微笑 没有说话。他把目光移向了另外一个女人。好漂亮的女人。比欧阳可怡有过之而不及。 “你没事吧。”欧阳可怡害羞的问。 “谢谢,我很好。”小秋的声音小的好似蚊子叫。 一股幸福感迅速弥漫了欧阳可怡的全身。她看着微笑的小秋 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味的笑,发自内心的傻笑。 “你们救了我吗?”小秋轻声问。 欧阳可怡乖乖的点了点头。 “谢谢。”小秋又笑。 欧阳可怡是激动的,否则,她不会颤动。 “你身上的枪伤是怎么回事?”一直没有说话的萧舒静突然很严肃的问。 “哎呀,静姐你干嘛呀,人家才刚醒。”欧阳可怡不满的嘟哝着嘴。 小秋没有回答她。心里却猛的一惊。 “小秋,你别害怕,这是静姐,既是个超级大好人。也是个超级大警察。”欧阳可怡笑说。 萧舒静刚要拦,还是晚了一步。 “你好。”小秋点下头示意。脑袋里开始盘算对策。 萧舒静没有再问。 萧舒静和欧阳可怡出去之后,小秋忽然想起了墨镜写的遗嘱。他忍着疼撩开被子,这才看见自己的衣服全都不见了。他暗叫一声不好,大叫一声护士,欧阳可怡冲了进来,一会儿护士磨磨蹭蹭的走了进来。 护士费了很大的劲,才从正在往垃圾车上倒垃圾的大叔的垃圾车里捣腾出来小秋的那几件破衣服。小秋激动的险些热泪盈眶,他翻了半天,终于还是找到了那张纸。他绷着的那几根神经 终于松懈了下来。他把那张纸放到胸前,激动的默叨着什么。 萧舒静格外的留意小秋的一举一动。 病房里又剩下小秋一个人了,他打开了那张纸,墨镜的字写的很漂亮,是那种跟女人一样柔软的漂亮。 “我没什么遗憾,我还有一个弟弟,他叫林卓然。跟我长的很像,你一定要尽力找到他,我和他失去联系的时候,他在s市东开发区。如果你找到了,替我照顾他一段时间,我这几年所得的钱都在银行卡里,你替我交给他。告诉他,好好活着。” 纸的最下方写着墨镜留下的钱的银行的卡号和密码。 小秋的怒火险些把他身上的伤口再次撑开。他皱皱眉头,“墨镜,你太黑了。” 小秋的身体慢慢康复了,半个月之后他已经能自如的活动了,他很感谢欧阳可怡的救命之情,但更多的是对欧阳可怡的愧疚。他以前经常会有愧疚,但,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于是,这段时间他对欧阳可怡格外热情。虽然,只是几个微笑这么简单,可,足以让欧阳可怡产生美到天堂的感觉了。其实,在这次没见到小秋之前,他已经不能使她产生强烈的哪怕任何一种感觉了。但,这次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他,她毅然的相信,这绝对是月老的安排。她心里的那一个蜜罐被幸福的锤子敲碎了,甜蜜流的她心里到处都是。而,萧舒静无时不刻不在注意着小秋。可是,她并没有发现什么,那个叫小秋的男人没有跟外界联系,他不爱说话,不是闭着眼睛睡觉,就是眯着眼睛思考。萧舒静知道好几次小秋都看见了她,但是他并没有拆穿她。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小秋的眼睛。在萧舒静看来,那双漂亮的深邃的眼睛里的内容,太过忧伤,仿佛有说不清的故事在里面演绎。这样的眼睛对异性的吸引太过强大。就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一样,吸引着人毫不知觉,情不自禁的一步步的陷进去。 小秋自己倒是很镇定,他已有了主意。等伤再好一些,他就留下些钱,然后,悄然离开。 第十九节。 每次看见或想到欧阳可怡,小秋都觉得愧疚不安。他能感觉到欧阳可怡对他的情意,甚至,每次看到欧阳可怡,他的内心也会出现淡淡的温暖。他要离开这里,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害怕。他是个凡人,他怕时间久了,他会陷进去。再者,就是因为那个叫萧舒静的性感女人,她是个高级警察,虽然现在还未为难他,但怕是和睦不了几天了。他已经知道萧舒静在监视自己。虽然他是个杀手,但是,他还是很感谢这两个女人救了他。尤其是欧阳可怡。 欧阳可怡倒没发现什么蹊跷。虽然小秋一直没跟她表示过什么,可他的一个善意的友好的微笑,已足以让她高兴的彻夜难眠。萧舒静说她有些小题大做,欧阳可怡立刻反击。说她没有试过深爱一个人的滋味,当然不会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萧舒静就会立刻跳起来跟她扭打在一起。 萧舒静很不希望欧阳可怡陷进这段情网。因为,她知道小秋不会是个简单的人。他不会只是个看上去很精致的男人,他一定有什么内容。她怕欧阳可怡会被那内容所伤害。 时间过的好快。小秋的身体已经恢复百分之95了。这天他趁那两个女人不注意,偷偷的溜出了医院。 好长时间没走出过那个狭小的医院了,现在他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外面世界的美好。他有一种获得新生的快感。他看到天的正东方,风和日丽,头的最顶端晴空万里,街道的两旁,古典的枯藤老树却偏偏没有昏鸦。想起那场大雪,他才恍然大悟 “冬天来了。” “真好。”小秋的心情还算不错,比以前的那种沉重的浑浊感要好很多。 小秋看似漫无目的溜达了将近3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一家敬老院。 他激动的笑着走了进去。有一段时间没做过义工了,但是,他还是很快熟悉了起来。每次到了这里,他都能卸掉包围在心四周那些厚厚的盔甲,他不用、也不想防备任何人。他帮一位老大爷擦拭了身子,帮许多老阿姨洗干净了衣服,他在寻找快乐。当这种快乐找到他时,他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铁树60年才开一次花,所以开出的花,朵朵都珍贵不已。同样,不爱笑的人笑起来格外的吸引人。 躲在远处的萧舒静把小秋的每一个动作都尽收眼底。当她看见小秋的那个笑容时,她不禁有些惊呆了。她不敢相信,那个受过枪伤,浑身上下自然散发着稳重的霸气的忧郁男人竟然会拥有这样的笑容。这是什么笑容?比这个世界上最无邪的孩童都要纯真,比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山泉都要清澈。阳光不偏不离正好照射在小秋脸的侧面,他脸上细细的皱纹停靠在漂亮的眼睛旁边。显得他有些沧桑。他撑开着的嘴张起两条印痕,跟眼睛里的笑意愉快的合作着,那样的真实。让人忍不住的融化了心里所有的寒冷。 萧舒静的眼角忽然湿润了。在她眼里,那个男人此时就像一幅美奂绝伦的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她不禁暗生奇怪。 有句古话解释了她的所作所为:缘分到来时,只一眼就是几十年,缘分未到时,几十年却未曾一眼。 出了养老院的大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秋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去最近的银行。出租车开了一小段路时,他从反镜里看到了可疑之处,他仔细的看了几眼,果然是那个叫萧舒静的漂亮女人。 但在他的心里,“大多数警察是吃干饭的,能捞一百绝不拿九十,他们的态度是混一天是一天,混不下去就溜了。 而,大多数杀手是吃命饭的,能杀一千不饶一个,他们的态度是活一天赚一天,活不下去就拼了。“ 所以,尽管萧舒静是高级督察可还是不能跟小秋的反侦察能力相提并论。毕竟立场不同,态度不同。 小秋装作没看到她,下车,径直走进银行,走到高级服务区,他取出了20万元,用纸包好走人。 刚迈进医院的大门,欧阳可怡就朝小秋扑了过来,她的脸红的像刚喝过酒的关2爷,“你们跑哪去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不怕我吃…醋呀。” 小秋动了动嘴角,“我去取了些钱。” “取钱干嘛呀。”欧阳可怡追问,片刻,她又加一句,“你不用还我钱,我们有钱,静姐有。” 小秋心里笑了一声,脸上却没有变化,他径直走回自己的病房。把钱扔到了床上。 欧阳可怡也跟着进来。她很伤心的问,“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们?”小秋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欧阳可怡这下可真急了,“为什么不回答我。”小秋淡淡一笑,仍不开口。 欧阳可怡的眼睛立刻红了,她倔强的把头扭到了一边。 小秋的心底涌上来一阵感动,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神经了,他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在欧阳可怡惊讶的注视下,把她的小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胸膛。欧阳可怡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她紧张极了。不过,她的紧张很快就被幸福代替了。 萧舒静站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切,她感到高兴。 已经进入后半夜了,医院静的像块空旷的墓地。萧舒静和欧阳可怡早已回家属休息室睡觉去了,小秋把钱放到了一个袋子里交给了一直照顾他的那个护士,让她转交给那两个女人。而后,小秋快速走出了医院。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小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停留了片刻,决定先去找墨镜的弟弟,背着一个死人的遗嘱是很严肃的事情,他必须尽快认真对待。他用坚强的意志把心里的不舍打败了。 “站住!”小秋刚要走,就听到远处有人大声喊。 小秋听出了那声音是萧舒静,他已经料到她会追来。他也准备好要说一声谢谢。 小秋站在原地不动。萧舒静很快就走了过来,她早已恭候多时了。 “你不能离开这里。”萧舒静低沉的嗓音给人一种压迫感。 小秋沉默的,一脸轻松的看着她。他的这副表情瞬间刺痛了萧舒静的骄傲。她决定要给他一点颜色。 “跟我走。”萧舒静拿出了手铐,说着就要抓小秋的胳膊。 小秋仍然不动,等萧舒静真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并且要拷上时,他才一个转身,把萧舒静的胳膊拧到了背后面,萧舒静顺势翻一个跟头,想用脚后跟踹小秋的下巴,小秋放开萧舒静的胳膊,飞快往后一跃,他的脚刚着地,萧舒静的扫堂腿已经卷了过来。他又是一跳,跳到2米以外的地方。这时萧舒静又一个飞腿踹了过来,小秋躲闪不及只得往左挪开一点,他张开双手想保持平衡,这一张开不要紧,他竟然抱住了萧舒静。并且非常无意的扶到了萧舒静那两座软软的山峰!萧舒静的脸蹭的就燃烧了。 尽管是冬天,穿的衣服较厚。但,小秋还是真实的感受到了。软软的,圆圆的。他不由自主的鬼使神差的还捏了一把,萧舒静的身子颤动了一下,像触电一样。这下她是真火了,她像猪八戒一样,笨手笨脚的从小秋身上滚了下来。她迅速倒退几步,愤怒的看着小秋。 小秋这会儿实在不像一个杀手。他不知所措的极力躲闪着萧舒静的眼神。 萧舒静更尴尬,她的脸红的就像黑暗里的一块烧红的煤炭一样耀眼。这会儿,她已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她捂着前胸愤怒的看着小秋,活像一只被抢走了食物的小狮子狗。但,她的心却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慢慢的撑开了花瓣。这种感觉让她的心中出现了不同于以往的甜蜜。 一个杀手一位高级警察,在这一刻却像两个犯了错的幼儿园大班生。 小秋真想打破这种不知所措的尴尬,他定了定神,“你知道我是怎么受的伤吗?” 被小秋这么一问,萧舒静似乎也忘记了刚才被轻薄的事,她伸开了双手,脸上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 小秋故意沉默了许久,才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是线。” 线是警察内部的行话,意思就是卧底。萧舒静本能的一征,顿了顿,她不屑的笑了笑,“我凭什么相信你。” 小秋没说话转过头就要走。萧舒静见状,心里一怒,提起力气想抓住小秋的肩膀,小秋回过身用力的抓住了她的玉手。 “我在照顾我的护士那里,留了一些你想要的东西。能帮助你升职。” 萧舒静冷眼看着小秋,心里却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替我照顾着她一些,谢谢。”小秋松开了萧舒静的手,慢慢的转过身,慢慢的走了。萧舒静却再也迈不动腿了,此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的心柔软的像棉花糖。她边自语着,“我这是怎么啦?”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余热似乎还在。 现代医院里的保密工作做的跟监狱都有的一拼。那个小护士坚决不承认小秋留下过什么东西,萧舒静拿出警察证才吓得她拿了出来。萧舒静以为小秋会留下一些关于他身份的东西,可是却是一大包钱。萧舒静拿着这一大包钱,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她的神思又停立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在她心里来回走动,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柔柔的,软软的,暖暖的。 听到小秋离开的消息时,欧阳可怡又哭了。她不用手擦那些眼泪,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小秋的病房里。她回想着小秋还在时,那种安静的快乐,再感受着现在的楚楚失落,于是,她的眼泪更加汹涌。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监视小秋,小秋帅的逼人的脸庞和纯真的笑容已在萧舒静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于是,萧舒静也有些伤感。 第二十节。 第三部分。 那两个女人,回到了她们原来的城市。 萧舒静与刘俊杰各开一辆汽车,一前一后行驶在热闹的公路上。 “怎么办?”萧舒静感到一阵阵不安,她几乎能猜到一会儿将会发生的事情。那个狼心狗肺,人面兽心,畜仗人势的伪君子看样子是真的要行动了。自己吊他胃口这么长时间了,他早就想爆发了。纸哪能包的住火,肉体怎能包的住欲望。 萧舒静的心里很纠结,她不知道自己的天平究竟倾向那一边,是尊严?还是利欲。 “谢谢你,我到家了。”明知道刘俊杰不会走,萧舒静仍硬着头皮冲他微笑。 “这么快就下逐客令,刚才的牛排味道重了一些,为什么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刘俊杰双手插兜微笑着。 萧舒静无法推辞,只能打开门让他进去。 她打开门,喊了几声小可,没人答应。她暗叫一声不妙,“这个死丫头,跑哪去啦,这下更完蛋了。” “你坐吧,我去沏茶。”萧舒静指指沙发。刘俊杰点点头,面露喜色。 “喝吧。”萧舒静把茶端过来放到了茶几桌子上。 “谢谢你,摁。。小静。” “不用客气。”萧舒静说着也坐在了沙发上,离刘俊杰大约5米远的距离。 刘俊杰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下,“我父亲说没事,让你以后注意就行了。” 萧舒静脸上露出了喜悦,“太谢谢你了。”其实,刘俊杰的父亲说是小事,但萧舒静心里清楚这不是小事。擅自离职不归在警界是很严重的事情,况且她大小还算是个领导。 “客气什么。小静,我父亲还说一个月以后咱们局的副局长就调走了,他说他很看好你。”刘俊杰大暧昧的笑。 萧舒静心里一动,“那替我跟你父亲说声谢谢,又要麻烦他了。” 刘俊杰又是大方一笑。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片刻,刘俊杰忽然站了起来,“小静,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几天我真的好想你,好担心你。”刘俊杰变的深情了。 萧舒静顿觉尴尬不已,更狼狈的是她不能迎合也不敢拒绝。 刘俊杰接着说“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我对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对吗小静” 萧舒静仍不回应他。心里的厌恶却已经溢到了嘴边。 刘俊杰激动了起来,他忽然走到了萧舒静的跟前,抓住了萧舒静的手,萧舒静本能的闪开。面露不悦。 刘俊杰立刻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干笑两声又坐回了刚才的沙发上, “对不起,小静,我刚才太动情了。” 萧舒静冷静的注视着他,脑海里的算盘在飞速敲打着。她已经料到,一会儿刘俊杰肯定会拿他父亲以及前程问题来威胁她。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她的心越发的纠结了。 “小静,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刘俊杰的语气变得生硬了。 他这么一问,萧舒静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影子,她不禁的一怔。忘了回答刘俊杰。 刘俊杰的脸立刻就拉下来了。 萧舒静这才反应过来,“你想多了。”说完她还给了刘俊杰一个娇媚的微笑。 刘俊杰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他又沉默的注视了萧舒静一会儿,“小静,我是真心对你的,你要是不信,我敢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它已经遍体鳞伤了。”刘俊杰又变的深情起来。 萧舒静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像雨后的春笋一样迅速而坚决的钻了出来。她简直要忍不住了。 “静,你为何不懂我的心。它是你的,好久以前就是你的了,不信你摸摸看。”刘俊杰像个醉酒的诗人一样,又慢慢的抓住了萧舒静的手, 萧舒静想松开,可是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她的内心渐渐投降了。 刘俊杰捉着萧舒静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他的神情是那样的专注,他的爱意是那样深情,他的眼睛里几乎要流出泪来,“静,你感觉到它了吗,它对你是如此专一。” 纠结了片刻,现实最终战胜了自尊。萧舒静的心反倒平静了。 看见萧舒静没有反抗的意思,刘俊杰胆子渐渐增肥了。他又抓住萧舒静的另一只手把她的两只手放在一块,用自己的双手紧紧的握着。 萧舒静像个植物人一样,既不反抗也不迎合。只淡淡的停在那里。刘俊杰更放肆了,他把嘴伸到了萧舒静的脖子上,温柔的啄了一下,而后,添了又添。 刘俊杰倒也不粗鲁,用那张漂亮的小嘴,温柔的富有节奏的在萧舒静的耳朵附近绕来绕去的。 萧舒静闭上了眼睛,她很久以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她十分清楚,没有付出哪来的回报。 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出现一股暖意,萧舒静忽然睁开了眼睛,她倒退一步,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嘴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刘俊杰往前追了一步,又要亲,萧舒静又退一步。“我没刷牙。”这样半推半就的话语像一股兴奋剂一样注射到了刘俊杰的欲望里。他内心的潮水早已淹没了堤坝,脸上却不动声色。“好,我尊重你的意见。”说着,他又抱住了萧舒静,这次他把手毫不犹豫的伸进了萧舒静的内衣里。萧舒静没有任何反应。但,那个人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速度快的像光一样。 萧舒静的精神投降了,她真的忘了拒绝。她的身体极度的排斥,但是她的理智却命令她不要动。理智告诉她,不这样就不能那样。 刘俊杰变的粗鲁了,他开始撕裂萧舒静的衣服,用的力气也在不断的增加,他的嘴贪婪的吻着任何洁白的地方。 萧舒静忽然感到一阵疲倦,她心里的失落与这种厌倦交融在一起。一滴眼泪不知不觉落在了地板上,发出碎裂的声音,就像她的心一样。 她强迫自己产生一种幻象,她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他,而是他。是的,就是他。除了他,还能是谁。 马上就要进入真正的主题时,从门口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你干嘛!” 萧舒静一个激灵,马上从梦幻中回到了现实。她慌忙看了一眼自己的周身,她的上衣已经被刘俊杰扒光了,只剩下一条黑色的胸罩力不从心的保护着她的胸脯。她甚至不敢看自己的裤子。 刘俊杰也听到了声音,他像被冷水泼到了一般,欲望消退了一半。他满脸愤恨的看向了门口,是那个叫欧阳可怡的女孩。 原来欧阳可怡早就看到萧舒静和刘俊杰了,只不过这次静姐没交代什么,而且在她的潜意识里刘俊杰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还是希望静姐能够和他在一起的。她离开了一小会儿,再回来时,她看到静姐哭,就知道大事不妙。 说时迟那时快,欧阳可怡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你干什么你个臭流氓!”说着她伸出看起来白嫩瘦弱的手掌,朝刘俊杰的脸打了过去。 “啪!”一个耳光打在了脸上。刘俊杰的眼睛里先是出现了一股怒火,而后怒火熄灭了。 萧舒静皱一下眉头,不等刘俊杰发怒就把欧阳可怡推到了自己身后,“你干什么,小可!” 欧阳可怡雄赳赳气昂昂的说,“谁让他欺负你了。” 刘俊杰到底是情场老手,他温柔一笑,“你可能误会了,我跟你静姐是真心相爱的。”说着他看了一眼萧舒静 萧舒静把吐沫吐到了心里,脸上却没动声色,“小可,你别误会,我们俩没什么。” “我不信!我都在门口看半天啦,你要是自愿的你哭什么。”欧阳可怡又愤怒的说。 “小可你怎么能偷看你姐姐的私事呢。”萧舒静有些生气了。 “我是无意看见的,不能怪我。再说,幸好我来了,要不然你还不得让他欺负死!”说着欧阳可怡又不屑的看了一眼刘俊杰。 “你别误会,我跟他什么都没有。”萧舒静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欧阳可怡看到了,脸刷的就红了。 “等一下,我打断一下。”刘俊杰张开了嘴。“小静,我先走了。我回去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萧舒静点了点头,“那我就不送你了,明天见。” 刘俊杰点点头,“明天见。”他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还在生气的欧阳可怡,“你可能误会我和你静姐了,你刚才的冲动我不怪你,你也是关心你静姐的。咱们两个的目的相同。我先走了,以后再到你们家做客。”刘俊杰又露出了绅士具有的风度笑容。 欧阳可怡又要说什么,被萧舒静扭了一下,她哎呀一声止住了嘴。 看见刘俊杰慢慢离开,萧舒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她又整理一下衣服。“你去哪了,宝贝,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 “静姐,你跟他真的是自愿的吗,我不信,要不然你不会哭的。”欧阳可怡的语气缓和了。 萧舒静叹了口气,“小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不是白白得到的,既然想得到就要付出代价,姐姐已经不年轻了。” 欧阳可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只知道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杀了他!” 萧舒静鼻子一酸,把欧阳可怡轻轻的搂在了怀里。她的羞耻感稍稍减轻了一些。但,她仍然感到后怕。 “我是不是救了你一回呀?”欧阳可怡得意的问。 萧舒静没说话,只是抱的欧阳可怡越来越紧。这会儿她才意识到这么多年苦苦保留的处子之身差点就失去。这么多年她能升到这个位置,完全靠的是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多少次她能用自己的肉体换来极大的利益,但是她都不屑一顾了。每次遇到困难,她都巧妙且不得罪人的躲过去了。这次如果不是刘俊杰父亲的压力,如果不是因为得罪了刘俊杰那么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就会白费。她是断然不能走这一步的,她只是个凡人,是个食人间烟火的普通女子,对于人世间俗气却又离不开的东西终究是放不下。 第二天再去警局,果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再见局长时,她无故离职的事情也没有提起。萧舒静舒了口气。再见刘俊杰,他没提昨天的事,仍像位迷人的绅士一样。他越是这样萧舒静越反感,恶心。 一切回到了原先的模样,萧舒静也恢复了她之前冷美人的姿态。 “督察,南城区街头前天发生的抢劫案还是没有进展。”“以后这样的小事不要再来请示我。” “静姐,那个绑架犯还是什么都不肯说。”“那就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你好,督察,肖坤队长刚才来找您。您没在。”“让他来办公室见我。” 一会儿的功夫,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位个子不高,但是却很精壮的男人。看上去得有三十岁,那一双眼睛很有神。 “吃饭了吗,督察。”男人尊敬的问。“恩,吃过了。怎么肖坤,有事情吗?” “前段日子,方士公司王总的儿子您还记得不?”肖坤问。 萧舒静转一圈眼珠,“就是那个重伤害把人打成植物人的?” “恩,就是他。”顿了顿,肖坤接着说,“现在案子已经到法院了,前几天你没在,中院院长跟我通了个话,让我转告你,说王总是他很好的朋友,问咱们能不能网开一面。” 萧舒静眉头一皱,“现在案子都到法院了,还怎么网开一面,被害者家属能同意吗。” “院长说,王总愿意做出巨额赔偿,多少钱都行。” “把人家的女儿打成植物人了,赔点钱就想了事。。。。。”萧舒静轻蔑的笑。 “那怎么办,”肖坤又问。 萧舒静走到窗台,拉开了窗帘。窗户外面就是熙熙攘攘的大街,大街上穿行着各色各样的高级动物,她看不清楚,但是她能感觉的到,每个人的脸上或者心里,肯定隐隐约约都埋藏着一丝无奈或落寞。她的胸口忽然就是一阵沉重。 “我考虑一下,一会儿告诉你怎么做。”萧舒静干咳一声。 “明白。” 肖坤出去了,萧舒静又走到了窗台,她心想,“我能不答应他吗?中院院长跟局长是同学,他们肯定会互相掩护,互帮互助。”萧舒静又回忆了王总儿子所犯的错,一个女大学生在歌厅做作陪小姐,那天她陪着王总的儿子喝酒,王总的儿子喝多了就要领着大学生去开房,大学生不愿意去,结果就招来王总儿子的毒打。也该王总的儿子走运,打对了地方,结果那女大学生就成了植物人。 萧舒静嘴里默念着:“女大学生家里不富裕,为打这个官司早就没钱了,借这个机会也正好赔他们一大笔钱。还能落得一个人情。就算把王总的儿子判了刑又能怎样,女大学生也醒不了了,还得得罪了那个不好惹的王总,倒不如落一大笔钱来的实惠。” 萧舒静拨通了肖坤的座机“你一会儿去法院传话,就说王总他儿子的案子证据不确凿,要发回来重审。” “是。”肖坤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喜悦。 “等等,赔偿不能少于50万,明白吗。”萧舒静又严肃的补充一句。 “恩,我尽量说说看。” 第二十一节。 小秋牟足劲伸了个懒腰。大清早,他的脑袋里几乎没有什么意识,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他瞧了一眼镜子,镜子里的那个人目光黯淡,没有一丝生机,他故意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这样的勉强让他极不自然。他重重的锤了一下自己的头,还是没变化,他苦笑一声,无奈的站起了身。 简单的运动,洗刷,叫外卖,吃饭,拜荆轲。这一套过程结束后,已是早上的9点。小秋换了身休闲装,徒步去了离酒店很近的敬老院。他喜欢跟那些老人们在一块时,那种安然到几乎与世无争的感觉。 他还没找到墨镜弟弟,林卓然的消息。小秋想他是不是已经不在s市了。还是说,可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他有些郁闷,墨镜交给他的任务太过艰巨了。先不说行规,光是跟人接触,就够让他勉为其难的了。 下午的三点,小秋愉快的走出了敬老院的正门。他正要招手叫出租汽车时,手机震动了。是一条信息,冷丹发来的。上面写着“傍晚18点,梦幻咖啡。”小秋心里那种叫做纠结的可怕的恶魔又复活了,他呆呆的站立了足有半个小时,最后,他仍然决定去见冷丹。 在冷丹命令的时间内,小秋准时到了梦幻咖啡厅。咖啡厅的客人不少,却依然很安静。这很符合小秋的胃口。他喜欢静,贪婪的喜欢,不管是外境还是内心,平静对于他来讲,简直就是一场不可多得的无比奢华的梦。他用深邃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咖啡厅,看见戴着黑框眼镜的冷丹冷漠的坐在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小秋的心,立刻醉了。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只有所谓的爱情才能让他产生这样的美好。 点了一杯咖啡,小秋平静的看着冷丹。他把千言万语都藏在了他的眼睛里,他渴望冷丹能看懂他的眼神,但,他又害怕冷丹会看懂,因为,冷丹会伤害到他。 冷丹把手上的杂志折一个角递给了小秋。 小秋接过杂志,“墨镜的遗体,埋到了哪里。”他低声问。 “埋到天涯阁了。”冷丹声音冷冷的。 小秋淡淡的笑了一声,然后喝了一口咖啡。 冷丹站了起来,意思是要离开。尽管小秋是那样的舍不得,但是他只能点头。 小秋回到酒店,关好门拿出杂志翻到折角的那一页。他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往杂志上倒了一些水,而后,他用打火机烤了片刻,很快就浮出字来。小秋的精神也沸腾了起来。 “赵东成,男,40岁,s市七号酒吧的老板。国字型脸,脸的右侧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刀疤,大概3厘米长。”小秋把这些内容记到了脑子里,然后他烧掉了杂志。 “啊!”凌晨,欧阳可怡突然尖叫一声,挣扎了起来,满身大汗。“怎么了小可。”萧舒静打开了台灯。她下意识里想到,小可肯定是想起那个男人了。 欧阳可怡呜呜的哭了起来。萧舒静忙抱住她,“怎么啦你?”欧阳可怡反身抱住了她,“我梦到我爸爸了,他被那个男的打了好多枪!流了好多血…” 欧阳可怡的梦让萧舒静的心里变味了。到现在他们的那个方案仍然没有实施,因为他们找不到十分可行的替罪羊。局长害怕事情会败落,因此,暂时不同意。就这样,欧阳华的案子没有了进展,甚至被冷藏起来不管了。“别怕别怕,静姐在这呢!别怕。”萧舒静满含歉意的说。 欧阳可怡忽然止住了哭声,她迅速脱离了萧舒静的肩膀,“对不起静姐,这么晚吵到你睡觉。真对不起。” 萧舒静的表情霎时变得严肃,但,她并没有开口,等她的表情放松了一些后,她拍了拍欧阳可怡的头。“傻丫头,咱们两个认识这么长时间,你不了解我吗,静姐怎么会是那样小气的人呢?” 欧阳可怡露出欢快的笑容。而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被窝,呼呼开睡。萧舒静却失眠了,她反复的思考着欧阳华的那件案子。她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绞尽脑汁,把肝脑都涂地了,而后,她看见了周公。 第二天一到警局,她就命人翻出了欧阳华的案底。 整个中午她都在研究。她实在是想看出什么破绽来,唯一能起到作用的就是高级小区监控器里拍下来的照片,萧舒静拿出剪辑下来的照片屏气凝神了许久。在她看来,监控拍下来的男人,没什么特别之处。要说到特别,可能就是比一般人要邋遢,要丑陋,要凶狠一些。 “怎么办?难道只能出下策,才能给小可一个交代?”萧舒静忧郁的想。“可是最近也没有倒霉蛋!” 萧舒静心里还是比较清楚的,只有从欧阳可怡的口中才能问出一些有用的线索。无奈,欧阳可怡对她想知道的事情始终绝口不提。其实,她知道欧阳可怡是有苦衷的。要她去认真的,用心的,真诚的去回想那段可怕的回忆,无疑是把她伤口上好不容易结成的痂又撕开。这跟把她父亲的坟墓抛开把骨灰又挖出来倒在她跟前,有什么区别。 萧舒静关上了门,打开cd,打开了她很喜欢的那首纯音乐的曲子。那是一段忧伤纯净的旋律。没有任何纷扰,没有任何争夺,有的只是大自然最无拘无束的挥洒,有的只是她未谙世事时对世界的纯真向往。那段曲子能让她暂时忽略烦恼和困惑,很多次她都划着音乐的船舶回到了乡下外婆家,很多次她看到了黄昏下种满绿色一望无际的麦田里的那只黑色的水牛。 但是这次,她脑海里的幻象发生了变化。她看到了一个高大忧郁的男人,那男人紧紧的吻着她。而她根本无法拒绝,她的身体已经软了,她像触电了般,浑身战栗。那真是一种奇妙的味道。她无法挣脱开那种味道,只想着永远不要分开。 “咚咚”的敲门声把她从天堂拉了回来,她慌忙睁开了眼睛 “进来。“ “督察,那个女大学生的家属同意撤诉了,现在只需要您签个字就可以把王总的儿子判为缓刑。”肖坤拿着一沓单子。 萧舒静接过了单子,“一定要做的天衣无缝,别让外界知道这件事情,尤其是媒体,跟被害者家属沟通好,明白吗。” “你放心吧督察,”肖坤拿着签了字的单子离开了。 萧舒静用手摸了摸脸。想起刚才的梦,她的心中飘起了淡淡的思念,但她的理智伸出有力的胳膊,立刻把这思念捏碎了。并且大声提醒她“你的神经是不是出问题啦?”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是欧阳可怡,“怎么拉小可。” “是我呀,静姐。”欧阳可怡几乎是吼出来的。 萧舒静吓一跳,笑着摇摇头“我知道是你,怎么了。” “静姐,我要工作啦。”欧阳可怡大声说。 “什么?…”萧舒静听清了但是不确认。 欧阳可怡似乎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安静了一些。“静姐,我要工作啦。我不能老是坐着吃你的山了,会把你吃空的。” 萧舒静扑哧一笑,“跟谁学的词。” 欧阳可怡嘿嘿一笑,“晚上回家再跟你说哈。我先忙了哈静姐。” 还没等萧舒静说话,电话就挂掉了。 今天过的挺正常,一直到下班刘俊杰都对她毕恭毕敬的。晚上回到家欧阳可怡还没回来,萧舒静给她打了几个电话,无人接听。 萧舒静睡着了许久,已经是午夜两点的时候,欧阳可怡才回来了, “你干什么去了!”萧舒静生气的问。 “我不是打电话告诉你了呀,我工作呢。”欧阳可怡乖乖的说。 “什么工作需要这么晚才回来。” “我在酒吧做驻场歌手呢。嘿嘿。”欧阳可怡露出得意的神情。“什么?”萧舒静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你去警局总是很晚回来,我一个人呆着无聊就跑去酒吧喝酒。去了几次就跟那里的音乐总监认识了,后来我就说去她们那里演出,她就让我试试,我一试她说行。” 萧舒静语气很严肃,“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看到萧舒静脸沉下来,欧阳可怡被唬住了。她原以为萧舒静会高兴的。“怎么啦,静姐,你不高兴呀?” “你知不知道那里很危险。”萧舒静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不会啦!静姐,那里很安全的,全是文明人士。”欧阳可怡小心翼翼的说。 “什么文明人士,你还不懂。”“他们都是打着文明的旗号做着非人的事。”萧舒静补充一句。 “你跟谁学的词呀,静姐。”欧阳可怡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尽管她听不太懂。 “别笑了,如果你有危险怎么办,学坏了怎么办。” “不会的静姐!我向你保证,坚决不会的。静姐,我就是想自己挣些钱。真的,静姐。我不能老让你帮我了,我还是得自己挣钱,自己有了钱还能给你买东西。再说啦,我有一个当大警察的姐姐,还有人敢欺负我?吓得她们屁滚尿流,欲哭无泪,悔不该当初。” 接下来,欧阳可怡又施展了自己的绝招。她像只犯了错的兔子一样,先声泪俱下的忏悔,再斩钉截铁的拿人格起誓。还列出自己有钱之后的各种好处云云。于是,萧舒静的心软了,她考虑到,“其实让她出去挣些钱也不错,关键是,她能接触外界,对她的心情也有益处,还能帮助她成长。”萧舒静终于还是答应了。欧阳可怡欢呼着对她千恩万谢,抱头痛吻。 这俩人一直聊到早晨7点,太阳当空照。萧舒静吃了早点去工作,欧阳可怡才洗了个澡躺在了床上,她闭上眼睛挺长时间了,仍然不能入睡,她对小秋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想念这么简单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里她感觉小秋对她还是有些好感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认为,不管怎样,那段并不复杂的回忆,已经足够让她含笑九泉。 又是相对无事的一天,下了班萧舒静立刻开车去了欧阳可怡所说的那个酒吧。 萧舒静事先没跟欧阳可怡打招呼。她找到那间酒吧,进去之后,一个人找了个很僻静的角落。而后,她点了一瓶红酒,自己品了起来。 此时可能正是激情时刻,酒吧很乱。台上一个留着披肩发的愤青正在疯狂的呐喊着,他的头随着节奏玩命的甩动,长长的发丝像墩布一样。 一杯酒饮完后,又上来一个男的。他抱着把吉他,做个自我介绍就开始唱。酒吧渐渐安静下来。萧舒静也逐渐听清楚,是一首乡村民谣。男子的嗓音有些低沉,那样轻快欢乐的乡村民谣的精髓,他显然领悟不到。因此,唱起来有些并不快乐,却硬要微笑的感觉。 大约20分钟以后,抱吉他的男子唱完了,但是他并没有下台,而是坐到了舞台侧面。随即又上来一个人,萧舒静不由自主的一笑。 正是欧阳可怡,化了淡妆。可能是尚不熟悉的原因,萧舒静听出她有些紧张,说话与走动时,有些手足无措。萧舒静有些担心,“能行吗她?” 这时,欧阳可怡已经开唱了,“那一段我们曾心贴着心,我想我更有权力关心你,……” 欧阳可怡一张口,萧舒静飘在半空的心,立刻安全着路了。萧舒静虽然是警察,有时候像个男人婆,但是她也喜欢音乐,尤其喜欢忧伤的歌曲。她认为,现实生活原本就是忧伤的。显然,欧阳可怡的声音很符合她的审乐关,她的声音极其的干净,而且漂浮着淡淡的忧伤,仿佛在低声诉说一段伤感的回忆。 果不其然。欧阳可怡唱完后,下边先是沉默,但不出几秒钟就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且经久不衰。看到这场面,欧阳可怡才渐渐放松了,她简单的道声谢又开始唱第二首。这首歌明显轻快了许多,是一首英文歌,欧阳可怡的声音也变得开朗了起来,她边舞边唱还甜甜的微笑。在萧舒静看来,那笑容极具感染力, 于是,连同萧舒静在内的许多人都跟着她快乐的笑了起来。 欧阳可怡整晚上发挥的都还不错,台下的掌声一阵超过一阵,这让萧舒静放心了不少。她看时间不早了,悄悄离开了酒吧。她不能让欧阳可怡看到她,她要让欧阳可怡产生一种意识,以为自己不愿意让她去夜场唱歌,让她有一种压力感,防止她变坏。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就是个大染缸,再干净的丝绸在这里日夜浸泡,也会失去它原来的色彩。 这天晚上9点,小秋进了七号酒吧的大门,时间尚早,酒吧里人还很少,大厅里放着轻音乐。 小秋点了一打啤酒,打开了几瓶,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很快,一打啤酒喝完了,他看看表,已是晚上的23点。酒吧的卡包里已经坐满了人,大厅的长凳也占去了百分之70。有认真听歌手唱歌的,有喝闷酒发呆的,有几个人坐在一起聊天的,但,更多的似乎还是不认识的人在一起搭讪,准备晚上开野宴的。酒吧的气氛慢慢的开始往高潮涌去。 小秋又点了一打啤酒,又打开几瓶。刚喝了没几口,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头嗡嗡作响,而后,沉重感出现并且越来越明显,就像有人慢慢的往上放石头一样。他的心里蹭的冒出来一股厌倦感,他使劲用手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保持知觉。 但他还是越来越招架不住,他的心里越发的烦闷,本来就疯狂的音乐声被扩大无限倍。他仿佛觉得整间酒吧像伫立在地震中心一样。晃动的人群霎时化作乱舞的群魔,各自张牙舞爪,似乎要将他团团包围。他的心几乎要爆炸了,他感到自己的额头就要被撑开,像岩浆一样滚烫的东西急着要冲出来。 “咚”又是一阵猛烈的天旋地转,他的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栽倒。他赶紧用手撑住桌子,努力想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但,他还是失去了知觉。 小秋睁开了眼睛,又是医院。 “你醒了。”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位看上去很斯文的中年男人。 小秋意识到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送他来的医院。“谢谢。”小秋露出感激的微笑。 “没关系,是这样的,我是七号酒吧的大堂经理。你在我们酒吧昏倒,我把你送到医院来的,用你电话联系你家人,可是电话簿里一个联系人都没有。我只好用你兜里的钱付了医药费。你看看这是账单,这是剩下的钱。”说着男人递过来一沓单子和几张钱。 “谢谢。不用数。” “你最好还是数清楚的好。” 小秋笑了笑,“谢谢你,不用数。” 中年男人也露出笑容,“既然这样,那我就走了。有空常去我们酒吧玩。我给你打折。这是我的名片,你来前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得到提成,呵呵。” 小秋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还没走出门口,又回过头说:“对了,医生说你是神经过度紧张才导致的昏迷,建议你醒了之后去精神科看看。他们怀疑你脑子里长了东西。” 小秋接过名片,再次点头。 男人离开了,小秋翻了个身。这会儿,他的身心依然疲惫。他躺在床上又休息了一会儿,决定起床离开。他先叫来护士,让护士帮着办出院手续,护士见是这么帅的男人,跑的比杀人犯都快。 小秋没去看精神科,他不知道该跟大夫怎么说,难不成要告诉人家,自己是因为杀人杀得太多才精神紧张的? 他出了医院的大门时,天已经略微有些发黑。他找家饭店,点了一桌子东西,吃了没几口,就发起了呆。心中的那股不安和迷茫感仍然赖着不肯离去。“到底是怎么了。”小秋咬了咬牙,接着他重重的锤了自己的胸口几下,他站了起来,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冲撞着他,让他的血几乎被烧开。他狠狠的抓住了桌子的两角,就像抓住了冷丹的臀部一样!可是,他又用尽全身的力量使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就这么停顿了10秒钟,然后,血液流动正常了,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消失了。可惜,他心里的复杂的痛苦仍然挥之不去。他渐渐放弃了挣扎,任由不安和迷茫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 小秋在桌子上趴了好久,直到自己慢慢的适应。他还是决定继续进行。 出了饭店门时,这座城市已是灯火弥漫。小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七号酒吧。 第二十二节。 酒吧的人仍然不多。小秋进去时,酒吧的服务人员还对他指指点点的。他乔装不知,仍坐到了上次的那个位置,他点了一瓶价格不菲的洋酒,然后让服务员把大堂经理请过来。 小秋把洋酒兑好以后,那个中年男人也已经过来了,看见小秋时明显的一愣。接而,脸上呈现出职业性的微笑。 小秋礼貌的站了起来,伸出手“我叫林卓然,您好。”大堂经理也伸出了手,“叫我黎名。” 两个人客气 生硬的寒暄一番,而后入座。 “没想到现在还有知恩图报的人。”黎名微笑着说。 “没想到现在还有不求回报的人。”小秋淡淡一笑。 两个人聊了挺长时间,谈些无伤大雅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闲话。小秋一边说着话,用一双锐利的眼珠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但,他始终没有发现那个叫赵东成的男人。他想向黎名探听一些消息,又担心,到时候死了人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想了想他还是忍住了。 黎名去忙了,小秋一个人坐在那里。酒已经喝完了。他刚要站起身时,那个赵东成迈进了他的视线。借着昏暗的灯光小秋认真的看了几眼,从外表已经他的走路姿势来看,他认为这个赵东成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小秋看了看表,晚上的23点35分21秒,他走出了酒吧的正门。在停车场的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站着了身。 凌晨1点05分21秒,赵东成走了出来,很快上了一辆汽车。小秋慢慢走过去,把车牌号记在了心里。 这天,萧舒静正在思考,有人敲门。她头也不抬:“进来。” “督察,彭飞盯的那个贩毒案有眉目了,他们正打算这几天在一个酒吧交易,怎么办?”男子站在萧舒静面前毕恭毕敬的说。 萧舒静心里一动,“局长知道这件案子的进展吗。” “局长正在忙着准备咱们局的年度工作总结,没时间管这些事。” “恩,那总督察怎么说,还有谭督察。”萧舒静又问, “他们两个都让你拿主意就行了。”男警察回答。 萧舒静暗呸一声,心想,“知道这件案子危险,容易搞砸就让我一个女人着手。” “你把资料和线人提供的信息都给我整理出来,我看一下。” “好的。”男警察点点头退了出去。 男警察刚出去,刘俊杰就推开门进来了。“萧督察,你不能去办泰国贩毒的那件案子,太危险。” 萧舒静没什么心情跟他解释, 刘俊杰接着说,“太危险了,还是让总督和谭督去办把,毕竟他们是男的。” 萧舒静一阵不耐烦,“你以为我也有个高官父亲吗。” 这么一句话,把刘俊杰说愣了。他心里一阵怒火蹿了上来,脸皮霎时变得难看了。萧舒静也意识到自己话说的有些伤大雅,她的脸慢慢舒展开,露出一个笑容。“你陪我一起去办这件案子把。” 刘俊杰愣住了。他知道那伙泰国人没有一个是要命的,他可不想去招惹他们。但是转念一想,萧舒静还没有得到手,现在,她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极有可能就是在考验自己。自己不能临阵退缩啊!再说了那么多警察呢,只要自己藏远点怎么可能伤到自己。只要过了这关,很有可能萧舒静就是自己的了。 刘俊杰咬了咬牙,“如果你执意要办这件案子,我就陪你去,我保护你。” 萧舒静大跌了眼镜,她本是想用这样的话把刘俊杰吓走的,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她即刻想到,看来上帝是公平的,给了某些人好的身世,就不能给他一颗好用的脑袋。于是,她再想拒绝,已无从开口。也许她的潜意识里在期盼着什么。 这次,小秋没有进入酒吧。他担心经常进去,赵东成死了以后自己会引起别人怀疑,他租了一辆车停在七号酒吧的旁边,静候着那辆黑色的本田轿车。他低着头,戴着一顶帽子,尽量不让别人看到他的面貌。 晚上的23点,小秋已经停在这里3个半小时了。这3个多小时里,痛苦依然包围着他。 “滴滴滴。”又是一阵汽车的喇叭声。小秋看向车窗外,果然是那辆黑色的本田轿车,正慢慢的经过他旁边。而后,停在了酒吧正门的最右边。 小秋蹭的躺到了座位上,那辆汽车的门开了,下来一个男性。正是戴着黑色墨镜的赵东成,只见他很快就关上了车门,朝酒吧走过去。小秋又仔细瞧了瞧他走路的姿势,更加确信他是个会功夫的人。“只能是趁其不注意,果断开枪射杀,不给他留任何反应的时间。”小秋心想。 赵东成夹着包进去了。紧跟着又开过来一辆车,下来三个穿黑色衣服的壮汉,看样子是跟赵东成一伙的人。小秋呆在车里没动。 又过了不到三十分钟,赵东成夹着包走了出来。他一边走着,眼睛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然后他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小秋清楚的记得,赵东成昨天是往左边方向走的。于是他先发动着了汽车,把车头拐到左边。果然,这次赵东成同样是朝左边方向开了过去,并且很快就超过了小秋。小秋开着车不慌不忙的在后边跟着他。 马上就到午夜24点了,街上的车辆却并不少。赵东成的车开的很慢,因此,小秋跟起来不算吃力。并且能很好的保持距离,不被他发现。 到一个十字路口时,红灯亮了。赵东成的汽车不得不停下来,小秋往前靠近几米也停下来。 小秋摸了摸自己藏在座位后面的手枪,寻思着一会儿如果能到一个人少而且方便逃跑的地方,就下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他,然后悄悄并且迅速的跑掉,顺路就把枪扔到了深水里。然后把汽车开到几百公里以外,找个废弃的地方把车牌摘掉,把汽车和车牌都烧成灰烬。最后,自己离开这里去几千公里以外的地方逍遥一段时间,不出意外,这一切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小秋还在算计着时,绿灯亮了,前面的汽车很快就奔了出去。小秋仍不紧不慢的跟着。 又走了没多远,小秋又看了一眼反镜,他发现,后面一辆红色的桑塔纳似乎出现在反镜里好几次了。这让他不免起了疑心,他把车速逐渐的放慢,跟那辆红色的桑塔纳保持相同车速。他戴上了透视镜,看到桑塔纳里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女的还朝前边指指点点。他确定,疑心起的没错,那辆红色桑塔纳很有可能也是在跟踪赵东成。 小秋看了一眼赵东成的汽车。赵东成的车速减慢了许多,并且很快就拐弯了,朝一家大型的洗浴中心拐了过去。小秋没有减速,径直朝前开。过了百十来米之后,他把车停在了马路边。 那辆红色的桑塔纳很快也停在了洗浴中心旁边,赵东成下了车快步走进了洗浴中心。红色桑塔纳上很快也下来了人,是一男一女。直到这一男一女也走进洗浴中心,剩下的那个男子还没有从桑塔纳上走出来。又过了十分钟,那个男人仍然没有动静。小秋开着车慢慢离开了。他不能冒险。 小秋回到酒店,已经是午夜的1点10分。他简单的洗涮一下,吃了安眠药便躺到床上,这时,周围的一切太安静了。跟他内心的挣扎与躁动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他闭上眼睛想尽力忍住,直至入梦。但,心里的那团火却越撩越旺。他一动不动,靠意志力压制着那股冲动,他的痛苦越发的狰狞了,灵魂似乎急着要从肉体里冲出去。他大口呼吸,拼命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他强制性的让自己想冷丹,想跟冷丹翻云覆雨的画面。又过了一小会儿,他的下体有了些反应,他仍然回想,想最刺激最猛烈的情景,很快,他的精神稍稍安静下来一些,又呆了一会儿,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早晨7点,闹铃响了,小秋蹭的蹿起来。他随便洗了几下脸,上了辆出租车直奔赵东成昨晚过夜的那家洗浴城。他的心似乎折腾的没那么厉害了,他再次意识到如果他不去想,可能就不会怎样。他患抑郁症这么多年,久病已然成医,简单的调解心态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这是间24消失营业的洗浴城,赵东成的车依然停在那里,那辆红色的桑塔纳轿车也一动未动。 小秋下了出租车若无其事的朝洗浴城走过去。经过红色的桑塔纳时,他用透视镜看清了汽车内部。他看到,还是昨天的那个男的。赵东成的车里没人。他转了一个圆圈,又离开了这里,他在洗浴城对过的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坐下来。临进去之前,他把一个疤痕贴在眉角,嘴唇故意往左撇过去一些。像个稍稍有些弱智的男人。 他点了早餐,给了服务员二百块钱小费,告诉服务员他心情不好可能要在这里坐很长时间,服务员欣喜若狂的答应了。 他边喝着南瓜粥边用眼睛最侧面的余光注视着洗浴城豪华的门脸。 时间一点一点,有知有觉的从小秋的意识里走了过去,当快餐店的钟表响了9下时,从洗浴城里走出一个人,是戴着墨镜的赵东成。 小秋站起身,苦笑着朝那个刚才拿他小费的女孩说声谢谢,走出了快餐店。 小秋上了出租车时,赵东成的车已经启动了,“给你五百块钱,跟着前面那辆车,别让他发现。”小秋扔过去五百块钱,本来昏昏欲睡的司机立刻变得精神抖擞。 司机的伪装技巧竟然很好,他把自己的爱车驾驶的像个有生命的动物一般,具有逼真的灵性。他一会儿快,时而慢,一会儿停在路边乔装拉人,很快又快速出发,他还刻意的停到加油站,减少被怀疑的危险。尽管小秋有些吃惊,但他不会表现出来。司机却得意的大笑,“我以前是个私家侦探。多少小三,小四,负心汉,都栽到了我手心。” 小秋微笑,未说话,目光如炬。 小秋注意到,那辆红色的桑塔纳已经不见了,一辆白色的别克轿车一直尾随在后。小秋断定白色别克轿车跟红色桑塔纳是一伙人。赵东成的车一直保持着稳定的车速,小秋猜想,“也许赵东成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罢,否则怎会如此愚钝,这么多人跟踪他,他竟然毫不知情,还在自得其乐。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在将计就计?乔装愚蠢,然后将他们统统一网打尽?还有那三个人是什么身份,从昨晚的装束来看,以及动作来看,很可能是警察。关于这些小秋倒不害怕,他杀的人里很少跟警察是没有关系的。” “兄弟,那车停了。”司机提醒正在看后面的小秋。 小秋连头都没回,“直接开走。”车开过去时,小秋看到赵东成的车停在一家公寓门口。他记住了公寓的名字。 又走了一段路,确定那辆白色别克没跟过来,小秋下了出租车。他什么都没跟司机交代就准备离开,司机倒给他留了一张名片,告诉他再有这样的事,可以给他打电话。 回到酒店小秋就拿定了主意,这个任务不算难,用最直接的方法就行,从酒吧到公寓这段路这么长,随便找个机会就能干掉他。 小秋又上网查了一下s市最近正在通缉的犯罪嫌疑人,他反复研究了许久,确认一个惯用匕首杀人的男子可以利用一下。而后,他开始回想这几天所作的任何一个动作,“在七号酒吧打扮的很随意,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那个大堂经理可以证明。在快餐店完全是一个被甩的落魄男。就算同时被监控录下来也无所谓,反正自己会远走高飞。唯一有些危险的是那个出租车司机。”小秋皱了皱眉头又舒开了。他想,或许根本不会查到那里吧?再者自己是化了妆了的。考虑片刻,小秋还是决定饶那个人一命。他从行李箱里拿出匕首,放到抽屉里,而后,给闹钟订上时,又拿出了安眠药。但,他犹豫了一下又把安眠药放下了,他躺在床上,随意的让自己放松精神,嘴里默念着:“1只绵羊,2只绵羊,3只绵羊。。。。。。。。。。1132只绵羊…” “督察,查到了,今天晚上泰国人会在咱们市区的一个酒吧跟人交易。”萧舒静正在看材料,下属敲门进来。 “知道酒吧的具体位置吗?现在局里都还有谁能待命?”萧舒静问。 “只有一中队和缉毒大队的部分人员,其他的同志听到是去抓捕泰国毒贩,临时就都有了事情。张梦说她老婆的腰被撞断了,李强说她妈的心脏病犯了,孟非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时他的脚被钉子扎到了。还有,于…” “行了。你告诉一中队和缉毒大队剩下的全部成员,随时准备待命。让他们做好准备。” “是!”下属声音洪亮,精神抖擞。 下属刚出门刘俊杰就进来了,“督察,我今天晚上跟你一块去。”其实那天他爽快的答应萧舒静之后就有些后悔,觉得为了个妞这样做有些不值得。但是在后来,他的内心经过几十个小时世界大战般的剧烈挣扎,他把利弊关系斟酌了数百遍,才终于决定还是跟着去。一方面为了博得更多的萧舒静的好感,另一方面是为了在那个一直念叨他不成材的父亲跟前长长脸。 萧舒静心里闪过一丝狡黠,脸却没有变化,“如果你真的想去,我不拦你。” 刘俊杰出去了,萧舒静突然就坐到了椅子上,好久都不能动,“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这样?” 半响,她才意识到,其实每个人都有数不清的脸孔,在不同的情况下只能不停的变幻,只有一种面貌的不然是傻人,不然是死人。 晚上的22点12分,萧舒静没有回家,她坐在办公室里,手指轻轻而富有节奏的弹着桌子。她刚才收到线人来报,泰国人后半夜1点,将在本市区一个酒吧和本市的一个黑老板交易。她已经吩咐好下属抓紧时间换好便装。她这次挑选的都是各个队伍的精英,共12个男的。都配有先进的重武器。 时间像只撇脚的老太太一样,艰难而又缓慢的朝前行进着,每一秒似乎都那么沉重。萧舒静的呼吸有些急促,她还是紧张的,她心里很清楚,这是个很危险的任务。那两个大督察早就跟她过不去了,以前她还是普通职员的时候,那两个大督察就千方百计的想把她骗到床上,但是都被她的聪明粉碎了。她终于当上了督察,那两个人当然不会高兴。这回,肯定是两个人联合起来整治她的。他们越是这样,萧舒静就越不肯低头,如果她把这件事办好办漂亮了,很可能就能升到副局,到时候再跟他们两个计较。 想到未来,萧舒静如注入了一管海洛因般兴奋,她漂亮而坚锐的眼睛里放射出一股目空一切的霸气。 她自己都说不上来,她为什么会如此的不择手段,只是为了保住现在的自己吗?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不让自己被所谓的上流人士侵占吗?她想起了几年前的自己,想起了她做警察的初衷,现在她这么力争上游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早已经迷路了。也许岁月和现实已经掩盖了来时的路?也许有太多人都曾迷路,忘记了原来的自己。 “报告督察,一切准备完毕。”肖坤的报告声打断了萧舒静的思路。 萧舒静深吸一口气,沉稳的说,“出发。” 小秋喝完第11瓶啤酒,再看看表,已经是晚上的23点。他摸了摸贴在脸上的那张假脸,又触碰一下藏在裤腿里的刀子。他的身心很狂热,所以他要不停的喝酒。一会儿将可能出现的画面他几乎已经设想好了,逃跑路线也已经摸索完毕。现在就差东风了。 又到了放轻音乐的时间,缓慢清亮的钢琴曲刚响起,小秋就听到从门口传来的沉重脚步声。他精神一振,不动声色的继续喝酒,用眼睛的余光瞄向那里。 他看到从正门走进来几个穿着怪异的男子,看样子不是本国人。相互之间还谈笑打骂,一会儿的功夫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他们坐到了酒吧最里边的一个卡包,小秋再次把目光转向门口,他看到又进来了几个人,从这几个人的中间,他发现了赵东成。赵东成前面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与赵东成并排走着的是一位年纪稍长一些的男人,他们的后面是两个粗壮的男人,全部穿着休闲羽绒服。 小秋右手端着酒杯,左手伸向裤腿,他把匕首掏出来放到屁股下面。他的眼珠纹丝不动,却照样能清楚的看见赵东成的一举一动。 他看见赵东成掏出电话按了几下,然后狂笑着朝那几个穿着怪异的男子走过去。很快他们两伙人分别相互拥抱。簇拥着走进那个包房。 那个包房没有门,只有一些透明的水晶帘子挂在四周,虽然灯光相当暗淡,但小秋戴着透视眼镜,看的非常清楚。就连赵东成的一个手下,笑时牙上露出的一个微小的韭菜叶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小秋知道暂时可能没机会下手,因此他更加聚精会神,目光和精神一刻不敢松懈。 那群人刚进包房就分作两旁,几分钟后,有服务员搬来几箱啤酒和若干水果。两伙人很快就打成一片,开始谈笑风生。 在谈笑过程中,那伙儿怪人不时的站起来做手拿机枪姿势,嘴里还发出“突突突突”d s声响。而赵东成一伙就竖起大拇哥傻乐。 时间就像浇进菜园子里的清水一样,白白浪费了许多。 他们正说的起劲时,赵东成忽然站了起来,然后迅速走到了酒吧的里面,走进了一条长廊里。小秋立刻来了精神,他把刀藏到袖口,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悠闲的走了过去。 真是太巧了!小秋眼见着赵东成走进了一条长廊的最顶端。他高兴的险些笑出来,袖口里的刀已经到了手里,随时都能如闪电一般飞出去。 第二十三节。 真是天助杀手也!小秋眼见着赵东成走进长廊最顶端的那间屋子,小秋判断赵东成应该是去拿什么东西。他袖口里的刀已经到了手里,随时都能如闪电一般飞过去,然后顺理成章的让对方血溅当场。他有这个信心。 小秋慢慢的朝前移动着,很快,他的脚步就超过了那间办公室。他弯下身乔装系鞋带,把屁股对向摄像头,尽量不让自己的脸被摄像头照见。 “吱!”门开了,赵东成似乎没发现他,径直走了。小秋听着赵东成的脚步声,慢慢的轻轻的沉稳的站起了身,赵东成的身体离他只有几米远,整个后背都暴漏出来。小秋屏住了呼吸,与此同时,匕首准备待命。 时间又定格了,轰鸣的音乐声,愤怒的摇滚声,人们肆无忌惮的呐喊声都止住了。这一瞬间比整间酒吧变成了殡仪馆。小秋的匕首已经准备好了,它要直奔赵东成硕大无比的头部。千钧一发,迫在眉睫的时刻到了。 小秋抬起了胳膊。“你干什么!”忽然传来的询问声,止住了小秋的动作,并且打破了这安静。同时,音乐,摇滚,呐喊,继续进行。赵东成立刻转过了身,脸上露出一股不悦之气。 小秋用力把匕首弹回了袖子里,他抬着胳膊顺势扶住墙。凶猛的眼神霎时变的醉眼朦胧,嘴里含混不清,“恩。。吾,那。厕厕所在哪里?” 赵东成的两个手下走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小秋,又把目光转向赵东成,赵东成没说话,走了。 “在外面呢。”一个彪形大汉闻了闻小秋身上的气味。 “哪个外面,外面是是哪里?”小秋一个没扶稳,栽倒地上。 另一个彪形大汉也走开了。一分钟后,跑来了两个服务员。服务员惊慌失措的扶起了仿佛烂醉如此的小秋。 彪形大汉不再说什么,命令服务员动作迅速点。服务员赶紧搀着离开了,而后,骂骂咧咧的把小秋搀到了洗手间。 小秋关上了洗手间的门,这才抽出空轻轻的喘了口气。他在洗手间呆了好一会儿,才走出了洗手间。他含糊不清的询问了服务员半天,才又跌跌撞撞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他坐在位子上,身体仍然醉着,眼睛却丝毫不敢怠慢。他要接着寻找机会,哪怕冒些风险,今天晚上也要尽力干掉赵东成。 小秋看到,那伙人好像在做什么交易。他的透视镜有放大事物的功能,但由于灯光太暗,他只能隐约的看见装满啤酒的箱子里的底部放着一些什么东西,好像是一踏踏的人民币。 小秋更加聚神凝气了,他又看见那伙儿怪人从裤裆里掏出些什么东西,接着所有人都嘿嘿的笑。小秋似乎有些明白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嘎然停止。“都他妈给我双手抱头,蹲下别动!”这句话像黑暗里突然亮起的灯光一样,刺痛了所有人的神经。小秋一个不小心,趴在桌子上就动不了了,他像蚊子一样叫着“我真不能,不能喝啦。已经多啦。…” “都站着别动!听到没有,说你呢!”乱七八糟的叫嚷声从各个角落传来,比刚才劲爆的迪曲都要张狂。 小秋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他眯着眼,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心里一阵不安。 几个拿着手枪的年轻壮小伙儿,包围着赵东成所在的那个卡包。酒吧所有的人都抱着头蹲在地上,尽管这样,其他几个手持微冲的年轻人仍不停的大声威胁着。 “站着别动!你信不信我开枪。”从赵东成所在方向传来凶恶无比的喊声。 “你们是干什么的。”又传来一句,声音有些慌乱。 “少他妈废话,我们是公安局的。”年轻人咬着牙切着齿的回答。小秋的心木的一怔。 “我们没做什么吧公安同志。” “去你妈的。”说音刚落,就听见“铛铛”的拳头和脚往人身上招呼的声音。 “好了,肖队长!”这是女人的说话声。声音干净洪亮,沉稳之中带着毫无商量的霸气。 酒吧的灯被全部打开了,亮的让人几乎睁不开眼,小秋蹲下身子,双手抱头。“闭上你们的臭嘴,有什么话到了警局再说”女警察背对着小秋喊。 “邱明达四级路哭路内。…”小秋不懂外国语,在他听来,那外国人说的话狗屁不通。 “闭上你的臭嘴!”一个男警察一脚就飞了过去,正中说话那人的小腹。那人惨叫着蹲坐到了地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赵东成站了起来。 “你的臭嘴也给我闭上。”还是那个男警察,一个耳光甩在了赵东成脸上。赵东成像只被锁在笼子里的豹子一样,眼神虽能杀死人,面对数十只冷血的家伙,也只敢怒不敢言。 “箱子里装的是什么?”那个女警察问。 “酒。”赵东成回答,从容不迫。 “我问的是酒下面。” “什么都没有,只有酒。”赵东成说着把箱子抱着翻过来,哗啦哗啦的抖动几下。啤酒瓶子落在玻璃桌子上瞬间碎裂开,发出丁零乓啷的尖叫声。在这个时刻那声音显得格外响亮,那声音似乎能穿透人的肉体到达人的内心深处,使得原本恐惧的心更加惊恐。 “接着倒,用点力气。”女警官的声音很轻,似乎还带点嘲弄。 赵东成又用力晃了几下箱子,还是什么都没有掉下来。“只有酒,啤酒,奈克尔无纯啤酒!” “放你姥姥的屁。”男警察再次出招,赵东成没躲,任由他的脚踹到自己的身上。 “我帮你倒。”女警官拦住了男警察,朝着赵东成说。 “什么东西都没有,你要不信,你就来试试。” 女警官慢慢的走了过去,她看看这只,又瞧瞧那个。她先用左手,又用右手。大门无论如何,除了啤酒之外,她仍什么都摸不到。“真的什么都没有。公安同志。”赵东成又确认了一遍。 女警官没有再说话,她的目光像显微镜一样观察着四周,而后,她的目光又变成了刀子,在赵东成的身体上划来划去。小秋暗叫一声不妙,如果让女警察搜到什么可疑的东西,警察会逮捕赵东成,赵东成进了警局自己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下手了。 女警官冷不丁以雄鹰从高空朝下俯冲的速度,伸出左手,又狠又快的抓向了赵东成的袖子,赵东成说来反应倒也机敏,他抬起那只胳膊,装作无意的扣了扣自己的鼻孔,躲过了女警官的袭击。然而,女警官的目标似乎并不在他,而是他右边的一个大汉。就在这档,女警官的右手已经抓住了那个大汉的左胳膊衣袖。大汉还没来得及发生了什么状况,女警官用力一抖擞,有几个袋子掉了出来。情况急转直下。女警官还没顾得上高兴,赵东成脸露凶相,飞快的变出一把水果刀,朝正欲高兴,却顾不上防备的女警官的脖子刺去,女警察相当灵敏,她低下头刚要躲开,屁股后面却被人踹了一脚,她倒在了地上,赵东成顺势扑了过去,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磅!”枪响了,有一个男警官的子弹打在了出脚踹萧舒静那个人的腿上,一阵阵的尖叫很快盖住了枪响。 “都别动!”赵东成把女警官噜了起来,脸变得血红,像一只喝醉了酒的恶狗。 所有的枪都指向了赵东成。“把刀放下,放下刀。” “别他妈说话,干”“放下刀。”两伙人吵到了一起。互不相让,但还是警察占着上风,毕竟枪多人广。 小秋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那女警官果然是那个姓萧的女人。欧阳可怡的好姐姐。 “你他妈的给我放开她。”又从外面冲进来一个男的,好像也是个警察,一个英俊的警察。 男警察跑到了赵东成的旁边,刚要张嘴开骂时,赵东成手上加了力气,萧舒静吸口凉气,有血缓缓的流了下来。男警察吓得把骂人的话又咽了回去。赵东成托着萧舒静往前跨了几步。走到那警察跟前,伸出巨大的脚,一脚把他踹的老远。可怜那警察笨的像个蛋一样,连这样的招式都不能躲开。 所有的警察都围了过去,包围了那个包房。场面一时很混乱,赵东成的人一动不动,气焰却明显的嚣张了不少,举着的手也放了下来,任凭警察怎么命令,都爱答不理。 挨踹的警察急了,拔出枪就要射,“你他妈瞎了?”是萧舒静的声音,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小秋晃了晃头,挨踹的这个警察简直就是傻a的哥哥傻c的弟弟,这个时候能这么暴躁吗。他看了看四周,胆小的人都还在地下抱着头蹲着,胆子大一些的已经跑了,所有的警察都在跟赵东成一伙儿人对峙,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又看了看赵东成那里,此刻赵东成正在跟警察谈判,刀依然架在萧舒静的脖子上。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注意到我,我如果开枪打死了赵东成,然后也抱着头蹲在地上一会儿再趁乱跑出去,应该没问题,如果我现在不动手,以后绝对没有机会了。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他再次抬起头看向赵东成那里,映在小秋眼里的是赵东成的半张脸,和萧舒静的那张既漂亮又冷静的脸。他又观察了一下四周,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地上蹲着。没有人敢抬起头。 3秒钟之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把枪拔了出来,用右手执着,把枪停在自己的腰间部位。 赵东成狰狞的脸忽隐忽现,在小秋看来似乎是那么的清晰。小秋的眼睛露出了笑意,这个机会真是上帝给自己的一次法外施恩。此时不干正待何时,此时不开枪,天理难容。 第二十四节。 “裘!”就这样,子弹飞了过去,不偏不离正好轻轻的打在了赵东成的额头正中央。所有的警察与匪徒仍在互相威胁、恐吓着。赵东成张着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似乎仍要再说些什么。可是他却再也不能发出声音了。子弹太快了,快到打穿脑壳,血都来不及流出来。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一动不动,活像一只患了白内障的比目鱼。 萧舒静也睁大着眼睛看着小秋,他们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小秋的心莫名的加速跳动几下。他确认自己被她发现了,于是他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逃命的人跑的都很快,因为他不想死,他没有别的选择。小秋这个时候是什么都顾不上想了,他只有一个念头,“赶紧逃命吧。”当酒吧众人如大梦初醒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小秋早已经蹿到了大门口,他根本就来不及开门,一股坚强的信念指使着他直接把门上的玻璃撞碎,冲了出去。碎玻璃渣子还未曾落到他的身上,他已经溜到大街上并且如一只被黑白无常通缉的孤魂鬼魅一般,迅速不见了踪影。 小秋左躲右藏的跑了很长一段路,反复确认自己没有被跟踪上之后,才小心上了一辆出租车,让出租车拉自己到离酒吧很远的地方才停下来。接着他自己又走着绕了个大圈,才回到了自己住的那个酒店。洗了热水澡,他的心才慢慢的平静了。 小秋本想立刻逃离这座城市,后一分析,觉得还不至于。他想萧舒静应该不会知道是他。之前的日子里统共才跟萧舒静在一起生活了不到1个月,她或许早就忘了自己了吧,毕竟只是匆匆过客?况且他还贴着假面的,再说s市这么大,要想翻遍所有的角落谈何容易,自己这么晚突然消失,倒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倒会对自己不利。小秋列举了一大堆理由,终于说服了自己,暂时留下来察看形势。于是,他不太安心的喝下了安眠药,很快就入睡了,他实在是太累了,这几天根本就无暇休息,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休息,然后醒来,赶紧逃命。 周围的人都忙的热火朝天,萧舒静却像只到了年底的猪一样,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她无暇去追问刘俊杰为何这么晚才赶过来,这件事情她丝毫不关心,她似乎还忘了继续处理这起毒品案。她是在想一个人,那个开枪的人的脸她没看清,可是她却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那个眼睛她有些印象。在她的记忆里有一个人也拥有那样的眼睛,那真是一双特殊的眼睛啊!那眼睛里的内容十分丰富多彩,有忧伤,无奈,干净,执着…。 “真的是他?真的会是他吗?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萧舒静的心突然随风荡漾起来,她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夜晚,她的脸情不自禁的红了,“难道。。。难道他,他一直在跟踪我?还是说他…他一直在保护我?天哪。” 沉睡了一夜的太阳,终于冲破云霄,缓缓的升了上来,东方大片大片的火红的大云在它的周围翻滚,就像波涛汹涌的红色的一望无尽的大海。 刘俊杰还在指挥现场,肖坤走到了萧舒静的跟前,“要不要发布通缉令!通缉开枪逃跑的那个人!” 萧舒静抬起了头“你记住他的长相没有” “没有!但是我刚才调查了这里的服务员,他们说有印象,我已经让章君带他们去技术科了,再等一会儿可能就能把肖像描绘出来,”肖坤接着说“我们现在要不要把整个s市的交通封锁起来。” 萧舒静仰视45°看着屋顶,心里莫名的有些拉扯,她继续看着屋顶,继续沉默,继续被情绪拉扯。 “督察!”肖坤的声音大了一些。 萧舒静一个激灵,思想回到了现实。“你去请示一下局长,这个案子超出我的职权范围了。” “收到!” “等等!”萧舒静叫住了欲走的肖坤,“肖像画出来之后复印一张送到我办公室。” “收到!” 萧舒静也站起了身,她的身体在移动,但心却依然停留在那里。她还在回想那个眼神,“到底是不是那个叫小秋的男人?会不会看错了!”她始终不确信,不禁有些生气了,生自己的气,为什么自己当时没看清楚。 “督察!”刘俊杰走了过来,“你的伤没事吧?”这已经是他第四次的关心了。 “恩,没什么大碍。”萧舒静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想自己的事情。 刘俊杰倒一直没解释他为什么那么晚才赶过来,可能他认为沉默才是最好的辩解吧。 “你回去休息吧,忙活一晚上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忙就行了。”刘俊杰关切的说。 “不用了,我得写一份报告!” “我替你写把!” 萧舒静已经出了大门口, 刘俊杰把牙咬的嘎吱嘎吱响,“你别怪我!你逼我的!” 萧舒静喝着咖啡提神,脑海里还在不停的回想,她回想着那个叫小秋的男子的脸,又回想着昨晚的那双眼睛,反复的进行对比。她的心跳动的很厉害,她竟然不清楚跳动的原因。但它就是跳动的厉害。像被烫着了一样。她渐渐的有些迷糊了,她又开始生自己的气了,以前为了生存把自己包扎的太严实了,匆匆的一点收获都没有的就度过了自己最精彩的岁月,一点青春期的经验都没有,弄的现在这么一点小事情都不知道从哪下手,她想了好久都没能想起自己以前有没有过这样莫名心跳的感觉。她直怪自己这几年只顾着赶路,路途的美好、沿路的风景都忘了去留意。 “督察!”有人敲门。 “进来!”萧舒静回过神来。 “督察。肖像已经画出来了,”肖坤递过来一张纸。 萧舒静的心静下来了,她呆了呆,伸出手接了过来。纸上画着的是一个不算英俊的男人,高鼻梁,厚嘴唇,脸上有明显的疤痕,长脸,脸型跟那个叫小秋的男子似乎有点像,她看完了所有的地方,才认认真真的研究起了眼睛。 肖坤出去了,萧舒静静止了,所有的动响都停止了,似乎只有时间仍在自顾自的前进着, 女人多是感性的,她们总是能自己编织出不存在的美丽的跟自己有关的故事。 在萧舒静看来,这可真是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被泪珠包围着的黑色的瞳孔里面,仿佛装着一段段无法言语的时光。然而这一段段的时光里只有一个男子,那是个瘦瘦高高的神秘的英俊男子,他时而仰头望着天空沉默,时而在风中追逐着翩翩起舞的彩蝶,时而又站在雨中欢呼雀跃。其实他或许只是个孩子。又或许他早已经长大了,可是他很固执,他始终在自己的心灵里留了一处干净的地方,那个地方谁都不曾出入,只有他在那里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轻舞荡漾。那是个孤单的男子。 萧舒静拿着那张纸,眼睛里流出白色的透明的伤感来,她也许是在心疼她所看到的那双眼睛里出现的那个男子,心疼那个男子心中的感伤。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感。她也许还在幻想,幻想自己能站在那个男子的旁边,在他无助的时候自己能握紧他的手,让他不再像个无助的孩子。 萧舒静的脑海里再次出现了小秋的脸,接着就是小秋的眼睛。她感到她的心暖了起来,很舒服的感觉,就像在寒冷的冬天沐浴着明媚的阳光一样。甜甜的温暖,从心底出发扩散到全身,使整个身体都能感觉到暧昧。 “难道那个叫小秋的男人,真的在暗中保护我?”她又一次毫无根据却异常坚定的想。 萧舒静突然感到这个世界原来是这么的美好。 “督察!”敲门声让萧舒静飞到极乐世界的思想又回到了s市。 “你看过画像了没有。”肖坤问。萧舒静点点头,“如果确认无误的话,现在就发布通缉令,目前还没确认这个男子的身份以及长相,所以先别封锁交通。让全市的公安交通等干警都留意这个可疑男人,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拘捕,能可错抓一千,不能溜走一个!”萧舒静大气从容。 “局长已经调动高级缉查队去现场勘查了!”肖坤笔说。 “恩,知道了,你出去下达命令吧。” “明白!”肖坤尊敬的点点头,走了出去。 “都出动高级缉查队了!”萧舒静嘴里小声念叨着,她的心里竟然出现了矛盾。她想,如果开枪救他的那个人不是小秋,那就不应该放纵他,让他继续为非作歹了;可是她又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希望那个人被抓到,万一真的是小秋呢,那岂不是会让欧阳可怡伤心死。可是不管他是不是小秋,他几乎都救了自己一命。可是他是违法的呀!怎么办?那么,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保护自己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应该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否则自己不会一点都没有察觉。如果是这样,那么就算是高级缉查队估计都得费几番周折,她了解高级缉查队,虽然那是个很厉害的队伍,但是,单是个杀人犯还不至于让他们重视。局长让他们出动可能也只是做做样子。 “我怎么会关心一个跟我毫不相干的人?”萧舒静这才意识到自己多管闲事了,“可能我是在替小可担心吧,还有,人家还救了我一命呢。不是吗?”萧舒静问自己。 这段时间欧阳可怡的日子过的倒很平静,心里有一个人可以单纯的思念着,快乐的想念着,再加上自己自作多情的些许幻想,这生活过的好像一部美好的爱情喜剧电影。 她想,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单纯的,干净的,不被任何人打扰的属于自己的幻想。在那个地方,自己可以自以为是的,肆无忌惮的支配着整个世界。如果人能永远活在那个幻想里,该有多好。许许多多的痛苦都是因为幻想的过于美丽,而遇见的却总是那么残酷,有多少人迷失在幻想和真实里? 欧阳可怡还是会惦念起父亲,父亲的影子早已在她的心里长了根发了芽。每出现一次,那芽似乎都要长一截,刺的她的心很疼。杀害父亲的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的脑海里,她不敢让他出现,那简直就是一场散不去的噩梦,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她那个恶魔封锁在自己心里的最深处。 第二十五节。 欧阳可怡在那间酒吧唱歌的工作倒很惬意。首先是自食其力,然后,她能看到许许多多的人,虽然这些人里没有她所感兴趣的。有一点遗憾,她晚上工作时, 静姐就得回家休息,自己回家了,静姐却要工作,所以她们两个鲜有时间能好好相处一天。她想着,要休息一天,请静姐用回餐,用自己挣得钱请静姐吃顿晚餐。她不知道静姐还生不生自己的气,但愿没有了吧。她很在乎萧舒静的感受,萧舒静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她,毫无要求的收留了她,再加上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们之间的感情,早就跟吸了海水的海绵一样,越来越沉。 于是,欧阳可怡今晚没去酒吧,她悄悄的埋伏在家里,等着萧舒静回家,然后跟萧舒静一起去用餐。最后,再把自己准备好的虽然很便宜,但却很漂亮的手链送给静姐。 她等啊等啊,时钟滴滴答答的响了无数声,可静姐仍没回来。欧阳可怡等的热锅上的蚂蚁通通被烧死了。她实在等不及了,也就不管什么惊喜不惊喜了,掏出电话打了过去。 “嘟嘟嘟。。。” 没人接。 又打 ,又没人接,还打 还是没人接。她想了想 又打了过去,终于有人接了。 “怎么啦,小可,我很忙。”电话那头传来萧舒静简短却很急促的询问声。 “静姐,我在家等你呢,你能不能回来呀。”欧阳可怡满怀欣喜的问。 “你怎么没去工作?我暂时回不去,你有事吗?小可。” “我没事呀。”欧阳可怡有些失望。 “恩,那我先挂了。你早点睡吧。”萧舒静挂了电话,欧阳可怡心里空落落的。她安慰自己,“静姐有很着急的工作要忙,哪能老是陪着你呀。你应该懂事一点。”她仍要继续念叨时, 萧舒静的电话意外的打了过来,欧阳可怡的心情瞬间就多云转晴了。她赶紧接了电话,高兴的嚷道 “怎么啦,静姐。” “小可,我一会儿回家跟你说件事情,你做好心理准备,绝对会吓你一跳。” “什么事啊 静姐,现在不能说吗!,” 萧舒静没顾得上回答就急忙挂断了电话。欧阳可怡嘟嘟嘴:“有什么事呀,这么神秘”边自语着,她转身去拿泡面。 小秋从不安与痛苦中醒来后,出门观察了一下他四周的动静。他从电视以及大街上看到,s市现在到处都是警察、便衣;网络上,电视上,大街上随处可见通缉令,通缉昨天晚上在七号酒吧开枪杀人的男人。但小秋并不为这个而害怕,他们通缉令上所描画的是另外一个人。可他不敢掉以轻心,他心里明白,警察要是真的重视一件事情 ,是很可怕的。现在的科技如此发达,如果真的要查你,就算你逃到月球,都能把你缉拿归案。 以前他的一个前辈开枪暗杀了一个军政高官,之后逃到了美国,逃了一年,以为没事了,回国之后刚下飞机就被飞虎队拘捕了,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后来才知道,军政高官的家属把案子捅到了首都,这个国家的老大们都惊动了。老大们下了死命令,必须抓到那个杀手,国家安全局的人通过现场的一根头发和一颗子弹壳,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然后就把那么大的案子破了。 所以说,这个国家的安全系统还是不容置疑的,只是厉害的都在深处藏着,小的角色根本就不配惊动他们。做坏人别做的太嚣张,更不能得寸进尺;既然人家已经把怒火点着了,就不能再往上浇油,最好的办法就是离那堆火远一些。得给那伙儿人留个台阶,小秋心里敞亮着呢,狮子睡着了也是狮子,猫喝醉了也是猫。 小秋顺利的买到了飞机票,他给冷丹发条信息,告诉冷丹他将会出去躲避一些时日。然后他把身上所有的旧东西全部烧毁掉了。他打算随便挑个城市,只是越远越好。临走前他很想见一下冷丹,那种渴望特别强烈。但是,他不敢开口,他害怕自己得到的只是失望。他知道,就算他开了口也无济于事,除非是冷丹自己主动来,否则他就算把头磕出了血,冷丹都不会心软。那时,他曾试过为了见冷丹一面,拿自己的生命要挟她,但冷丹表现的丝毫不在乎。他一直不敢肯定他在冷丹心目当中到底存在于什么位置。她从来都不表达什么,无论自己曾经多少次反复的追问。她有时候对他分明很好,但,有时候对他又形同陌人,这让他困惑。在他得了抑郁症之后,几乎失去了分辨感情的能力。他知道他的内心有些空虚,需要人来填补。还有就是生理需要,正直壮年呢,有些情绪需要通过一些渠道往外排泄。然而,这些东西是真相四周的一层沙,能扰乱自己的视线。 飞机像只自由的大鸟,在云里穿梭,下一个终点会不会是终点,哪里才是终点。小秋落寞的坐在这只大鸟的身体里,感受着剧烈的悲伤。 几个小时后,小秋顺利到达了b市。他从飞机上走下来时,正是一天当中最美好的时刻。虽然已是冬季,可这座城市依然表现的很温暖;天公刚好作美,小秋看见蓝色的天空里荡漾着暖洋洋的白云,他的心情稍好了一些,一阵轻柔的风吹过他的脸颊,他忽然有些冲动,并且不能自控的上了一辆出租车,让出租车司机拉他到海边。出租车费劲的挤在马路上,小秋闭着眼睛回想着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从萧舒静的神情里看到了惊讶和怀疑,因此,他必须提前做好周旋的准备。他的脑袋很累,云山雾罩的,他很不愿去理这些事情。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小秋从出租车上下来了。他刚走了没几步,就被异常清凉的风吹了个清醒,这让他浑浊的意识稍清澈了一丁点,他立刻紧迈步伐朝他的目的地走去。 他去了海边,在海边站了许久。他发现那无边无际的大海,从某种意识上讲,简直象征着无法征服的自由;在自由面前站着,让人心旷神怡,仿佛内心里大部分的痛苦折磨,都能被海浪冲走。但很显然,小秋内心的痛苦由于长年累月的凝固在一起,早已坚硬的像巨石一般。海浪可以暂时淹没它,却别想把它冲垮。虽说水滴终穿石,但小秋没有足够的时间。 常言道,快乐和痛苦是成正比的。可在小秋的印象里,他统共才活了25年;在这25年里,缺少母爱有好几年,在地狱般的训练营折磨了5年,接着是更恐怖的抑郁症又将近五年。他的快乐的时光简直比老大爷头顶上的毛发都稀少。所以,他不免对这句话产生了怀疑。想到未来,想到明天,想到永无止境的迷茫与痛苦,他的内心越发的烦躁不安,像无边无际的沙漠中突然刮起的沙尘暴一样。顷刻,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奇怪的富有哲理的问题,“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在恐惧与担忧中产生了深刻的思考。他无法辨别自己的人生观是什么,就像他无法辨别:永远痛苦的活着与短暂的快乐过后再永远的离开痛苦之间,到底该取舍哪一种。 这天晚上,小秋躺在豪华舒适的房间里。他没有吃安眠药,他仍然保持体力和脑力,仍然在深思。他想到,如果自己从产生痛苦的那一刻起,就毅然离开这种痛苦,那么他现在要不是已经死了,要不就是活的很简单很快乐。他想起了别人的微笑,他羡慕别人的笑容。他决定明天醒来后,去找个快乐的人咨询一下,到底怎样做,才能快乐。 第二十六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了。但小秋躺在床上始终不困,他知道他对安眠药已经产生了深深的依赖,就像离不开冷丹一样的严重。他也知道长期服用安眠药对身体以及神经的危害,可能会将人变成植物人,可是他还是又喝了一把。 小秋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时分,醒来之后他先打开手提电脑,查看了s市的新闻。s市的警察果然还在雷声大雨点小的张罗着他做的那件案子,他趴在床上分析了好一会儿,又列举出来几条相对的应策之后,才关上了电脑。 他像个普通人一样,表面悠闲,但内心依然忧郁的走出了酒店的正门。他打算在这一天里,要像个正常人。一股急烈的冲动让他的脚步迈的格外轻快,他迫不及待的想寻找到快乐,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着急过。 片刻,小秋已经走在了熙熙攘攘 热闹非凡的街中央。阳光依旧灿烂,风携着温暖送到小秋的脸庞,他轻轻的吸了一口,接而露出舒服的笑容。他忽然想起了跟冷丹在一起的那个下午,毫不夸张的说,那是他这五年来最单纯,最快乐真诚的时光。他不禁有些怀念,如果自己不做杀手,是不是就有权利每天都过的那样快乐。可是要去那里寻找那个叫如果的东西? 小秋在大街上研究良久,他发现像他这个年龄段的人,都爱去一家叫做kdj的快餐店吃东西,只不过那些人大都成双成对,很少有单个去吃的。他很好奇,想知道里面的东西是否真的好吃。于是他走了进去。 “真热闹啊。”小秋看见里面人头耸动,男女互动。几乎每张干净的桌子上,都摆着漂亮的小吃。 他也学别人一样,走到柜台方向,站到了一长串人的后面。 等了一会儿就轮到他了,他朝前走一步,站到柜台前,眯着眼看墙上画的东西。一个看起来有些疲惫的女服务员看了小秋一眼,眼睛里立刻充满了色彩。 小秋只盯着墙,却不知道该吃什么,墙上画着鸡腿,面包一样的东西,还标有价格。 “您好,欢迎来kdj做客,请问你要吃点什么?”女服务员的声音很友好。 小秋回过了神,腼腆的笑了笑,“真是抱歉,我没吃过这些东西,请问别人都吃些什么。” 小秋的笑容极具杀伤力,险些让女服务员流出鼻血,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没吃过快餐?不会吧。那我给你点一份别的男孩儿都爱吃的东西,可以吗?” 小秋又很腼腆点点头,“谢谢你。” 女服务员的脸上立刻涌出了红晕。她眼冒火星的甜甜一笑“不用客气。” 一会儿功夫,那女服务员端过来一大盘东西,慢慢的给小秋一一介绍完,然后收了他的钱,并且告诉小秋,以后要是再来吃,就找她就行了。小秋直说谢谢,女服务员直说不客气,又给了小秋一大沓纸巾。 小秋坐在一张红色的木凳上,他边津津有味的吃着快餐,边搜寻着下手的目标。他完全没有察觉他在吃东西的时候,有好几个女孩子盯着他看。像一匹匹狼注视着一只绵羊。 小秋的目光锁定住了一个小男孩,从外表看,那个小男孩不过10岁,坐在一个丰满的少妇的旁边,正手忙脚乱的消灭着一块蛋糕。他的嘴巴,以及嘴巴的四周,全是白色的奶油汁。他每吃到一口,都会露出满足的笑容,那笑容没有丝毫的做作之嫌。他的两只小眼睛闪闪发光,像看到了他最心爱的东西。 “他怎么这么高兴?”小秋想着,露出为难的神情,“我总不能回到过去吧,我没有那种能耐。”“那他是怎么做到的?”小秋看了一眼孩子的母亲,突然有了勇气。 “您好,”小秋走到那少妇跟前,微笑的打声招呼。 衣着讲究的女人有些惊讶的朝小秋点点头,含糊的说了一句“你好。” “我想问一下,您的孩子为什么这么快乐。”小秋直入主题。 女人更迷糊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满脸慈爱的摸了摸旁边正狼吞虎咽的男孩儿的头“呵呵,应该每个孩子都是这么容易开心的吧。谁让他们是孩子呢。” 小秋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小孩儿,还真是女人说的那样。其实小秋并没有留意他自己,他自己现在也是一个孩子。一个可爱、可怜的孩子。 “这是为什么?”小秋又问。 “这个嘛,我觉得,应该是因为他们很单纯,想要的东西少吧?应该是这样。”女人笑容很灿烂,她应该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问题。 “是啊,他们想要的东西少,容易满足,是啊,容易满足。”“我呢?我想要什么?”“是不是要的东西太多,得到的太少,人就容易不快乐?应该是这样吧?对。…”小秋喃喃的自语。 在众女孩犀利贪婪的目光中,他忧伤的离开了快餐厅。 小秋的心被打乱了,他缓慢的,没有节奏的走在如蚁群一般密密麻麻的人流里,他的脑袋里闪烁着一个个的问号,“我到底追求了什么,我有追求吗?我追求的什么让我变的如此痛苦?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他坐在广场的花坛边沿,迷茫的看着蓝色的天空,几只鸽子盘旋在他头顶上空,快乐的自由的奔翔着。他仍然想不明白,仍然忘记了什么。接二连三的问题像山坡上滚滚而下的泥石流一样,挡住了他的思路,让他又看不清了方向。 十分钟之后,小秋已经控制好了情绪,他再一次站起来,走向了旁边一个卖地图的老年女性。 “您好,有介绍旅游景点的地图吗?” “哟,哟,小伙则,你等一下子嘛。”老人的笑容很欢快很慈祥。 小秋接了报纸,递给老太太一张红色的钱转身就走。老太太喊了几声,他装没听到。 小秋上了辆出租车,“师傅,去文方山。” “好嘞。”那出租车司机的声音很响亮,透露着他的心情其实也不错。 到了文方山脚下,天已是临黑,小秋找间旅馆住下了。 从山上吹下来的风带着一丝干净的清香。小秋坐在窗台上发呆,他决定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不吃安眠药了。他得试一把。 23点,“812只绵羊。。813只绵羊。” 24点,“1021只绵羊。1022只绵羊。” 不多一会儿,烦躁的心情就迫使他忘记了绵羊的数量。很长时间以后,山上的鸡叫声打乱了小秋的思绪,他看了看东方,太阳公公已经换好工装上班了。他感到身体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很清醒,几乎一点睡意都没有,他无奈的叹口气,站起身打电话叫早餐。 吃过早餐,他决定登上山顶,呼吸一下顶层的空气,尝试一下傲视群雄的感觉。 山不太高,海拔2000多米,小秋坚持锻炼了差不多有10年,尽管一晚上没休息,可要登上这山的顶,却也不是多困难的事。 南方很幸运,只有春一季。在北方已被大雪横扫的时候,这里的树上却还摇曳着鲜绿的叶子,被清爽的风一吹,数不清的叶子调皮的四处摆动,发出簌簌的声音;潜伏在落叶里的各种幼小的生物,听见风叫,全都不约而同的探出了头,渴望的注视着头顶,仿佛那风是它们的保姆,会替它们吹落树上的野果;一阵阵的鸟鸣声从不远处飘过来,清脆的宛若天籁。似乎在歌颂这时代的美丽与忧愁。 山上的游客不少,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或轻或重,或多或少的笑容,只有小秋仍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实在找不到快乐的哪怕一丁点的理由。 他就那么茫然若失的行走着。有那么一会儿,他真想拔掉自己的皮,抽出自己的骨,把埋藏在他身体里的那些忧郁,通通洗刷掉。 他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到了山顶。 “哗。”一股大风路过,把小秋的痛苦带走了一些。他坐到了一块岩石上,忧郁的眺望着紧紧将他包围着的绿色的深海,而伫立在绿海里的那些数不清的奇形怪状的岩石,仿佛是一个个快乐的士兵正想踏过那片海。他看到远处,虚幻缥缈的透明的云雾,被风吹的漫山乱舞,在一望无际的山峰间快乐的飘来飘去。 这些快乐的景象,无疑只能让小秋的不快乐越发的得意。不得以,他的目光只能换个方向。这时,他看到他来时走的那条石阶上,一群看起来跟他年纪不相上下的人正兴高采烈的往上爬着。他们每走几步,就快乐的在一起嬉闹。仿佛他们跟小秋不是一个世界上的人。他们所有人都生活在天堂,只有他生活在地狱。 “如果我不是杀手,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那我现在是不是就能跟他们一样?我是不是也会有一群好朋友,然后靠自己的双手挣干净的钱,无忧无虑的长大,老去。”小秋的脑海里出现了他向往的那些画面,他的眼睛亮了。 “可是我还能选择吗?我能真正的抛弃痛苦吗?” 风变的柔和了,轻轻的亲吻着他旁边的草,绿色的开着黄色小花的小草懒懒的摇摇自己的头,舒服的伸个懒腰。 这时,一阵浑厚沧桑的敲钟声传遍了整座山峰。 小秋的目光搜寻着声音的来源,看见一座寺庙。他情不自禁的朝那走了过去。 十几分钟以后,他找到了那座寺庙。寺庙大门的匾额上写着“停寺”。小秋走了进去。寺庙的院子不大,游客很稀少,显得很安详。几乎连人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 小秋走到了院子的中央。不知怎的,他的心竟然慢慢的静了下来,就像睡着了一样。他感到不可思议,他以前见过佛庙,但从没进去过。他没想到竟然这么神奇。他好奇的在院子的周遭走来走去,与此同时,他的内心越发的平静。他盯着佛祖的眼睛,佛祖似乎在叮嘱他,痛苦终会远去,一切将归平静。结果,他真的就越来越平静,他再次看向四周,似乎每个人都很平静。不悲不喜。 太美了。小秋觉得自己就像被一尘不染的清泉温柔的沐浴着一样,厉害的是,那清泉沐浴的是他的心灵,而不单单只是肉体。他又朝左边方向走了几步,突然看到在一面红色的石碑墙上刻着好些字。他再次停下脚步,用眼睛看着,嘴里轻轻念出声来,“1,人之所以痛苦,很可能是因为他正在追求错误的东西。”如果说噩梦能把人惊醒并且能吓得人满身大汗的话,那么小秋现在就恰恰相反。这十几个字,让他的头脑顷刻间清澈了好多。他更加认真了,“2与其说是别人让你痛苦,倒不如说自己的修养不够。内心不够宽阔。3不宽恕众生,不原谅众生,只能是苦了你自己。当你快乐时,你要想,其实这快乐不是永恒的。那么当你痛苦时你也要想,这痛苦也不是永恒的。4今日的执著,势必会造成明日的后悔。适可而止吧。5其实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快乐的接受创伤吧。6当你知道迷惑时,你并不可怜,当你不知道迷惑时,你才是真正的最可怜。6当你烦恼的时候,你就要告诉你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既然都是假的,那你还有什么值得烦恼?7佛菩萨只保佑那些肯帮助自己的人。没人能真正的帮你自己,除了你自己。8了解永恒真理的人,就不会为任何的生离死别而哀伤悲泣,因为生离死别是必然的。9若能一切随他去,便是世间自在人。10如果你能够平平安安的渡过一天,那便是一种福气。多少人在今天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多少人在今天已经成了残废,多少人在今天已经失去了自由,多少人在今天已经家破人亡,多少人在今天已经悄然离开。为什么不感谢上苍呢。11如果一个人没有苦难的感受,就不容易对他人给予同情。你要学救苦救难的精神,就得先受苦受难。当你真正的领悟了这一切,你就能真正的大彻大悟。……”小秋不能完全的透彻这些话语的涵义,但是,他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他像是个迷路的孩子看到了方向一样,突然意识道了自己所犯的错误。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轻声却又无比坚定的说。 小秋在佛祖跟前一直跪到了寺里的僧人面露不悦。 从山上走下来,一直到吃饭睡觉,小秋一直在回思着那些话。尤其是那一句,人之所以痛苦,很可能是因为在追求错误的东西。他反复的反省了自己,他觉得这一天是他这20多年来最有价值的一天。 小秋依然没喝安眠药,他考虑到昨晚一宿没睡,今天又爬了一天山,那么,入眠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他躺在床上仍然在反省。他意识到,人生是由很多过程组成的,每到一个过程就得做这个过程应该做的事情,痛苦是一个过程,反省也是一个过程,这对于小秋来说,应该是好的苗头。 后半夜,气温凉了一些。小秋觉得身体很乏累,他盖上了被子,闭着眼睛。就在几个小时以前,他做出了一个决定。这回,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战胜痛苦。他从来没有那样坚决过!他是咬了牙切了齿铁了心了。他觉得这是佛给他的指引,他一定要按照佛的志愿去做。只有这样,他才能摆脱痛苦的纠缠,到达快乐的彼岸。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他睡着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天又发亮了。太阳燃烧了昨天的夜晚,把从前的一切都消灭了。一切又从头开始了,一切可能真的要从新开始了。 小秋发现自己前不久竟然睡着了。他看了看表,睡了整整三个小时。他真高兴,这说明他是有希望摆脱安眠药的控制的,只要他愿意。是的,只要他愿意那么他就什么都不怕。他渐渐相信了那句话:人的意志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它能冲破无论多么结实的阻碍。 趁热打铁,他又动了新的念头,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曾无数次的出现过。他要去看医生,去看心理医生。“我怎么跟医生解释?”他自问。“说自己也是个医生,一不小心把人给治死了?而后就精神崩溃了?不行。自己一点都不懂医道。那么,说自己是个开车的司机,老是开车撞死人?后来想不开就疯疯癫癫了?,不行!……” 小秋琢磨了许久,拿定了主意。就说自己是个不出名的小演员,因为演一个杀手入戏太深,演的走火入魔,拔不出来了。 他不请示任何人,自己决定了这件事情。他实在太渴望快乐,眼下,没有什么能比快乐更让他着迷的了,哪怕是生命。他知道这个决定是他这几年来最疯狂的一次。他告诉自己不管是对是错,他这次都要去做。 小秋又做了充足的思想准备,才上网查到了要去的医院。他打电话预约,医生告诉他明天下午两点。 他决定这一天都足不出户,而是进行更加深刻的反省。 他一直坐到凌晨4点,才勉强睡着了一小会儿。但这已经足够让他高兴了。就好像一个穷途末路的人捡到了区区的十块钱一样。 小秋买了新手机,然后告诉医生他的电话。而后他去了事先约定好的那间医院。他刚走进这家号称全市最大,服务质量最好的医院,就立刻感到了不适。他看到医院的大厅里到处躺满了人,此时可能正是医院午饭的时间,许多医生手里都端着盛满可口饭菜的饭盆,他们不急不慌的吃着,有滋有味的品着,有声有笑的议论着。而就在他们的眼前或是不远处,就是一个个因为疼痛而脸色苍白的患者。那些病人火急火燎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巴巴的盼望着那些所谓的白衣天使,赶紧吃完手中的食物。在医院大厅的临时床位上,躺着一个穿着灰布衣服的中年男人。只见他捂着肚子,满头大汗的对站在他旁边的那个漂亮,雅贵的护士说“求求您了,我快疼死了,到底是不是结石啊?” 那护士正跟旁边的另一个同样漂亮,高雅的护士聊的起劲。被男子打断后,她极不耐烦的说“你急什么,验尿结果马上就来。再忍忍 疼不死的。” “大夫,我都等了3个小时了,实在是疼的忍不住了。” 这时,那护士已不再搭理他。而是和她的同伴继续激烈的讨论去了。 小秋带着反感刚走上安静了许多的三楼,就看见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一直盯着他看。小秋打量一下,是位中年男人,体型稍胖,皮肤白皙,头发较长,留着中分,看起来很儒雅。小秋走了过去“是谭医生?”男医生惊喜的点点头,“是我。跟我来吧。”小秋笑了笑,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怪怪的,走起路来屁股还轻微的扭动。 那医生带着小秋走进了一间面积不大,光线暗淡的房间。小秋与他很礼貌的相互介绍一番。他的笑容让小秋很有些不舒服,他让小秋躺在长靠椅上,递给小秋一张纸。 小秋看了看纸,是一些问题。“需要填嘛?” “你说呢?”医生简直就是在撒娇。 小秋皱皱眉,不再理他,他看了一眼纸上的问题,觉得有些别扭,但他还是拿起笔认真的填了起来。 大约十几分钟以后,他把问题填完,把纸递给了医生。 医生并未看那单子,而是轻轻的放到了桌上,用胳膊压住。他抬起头一脸的妩媚,“多大了呀?” 小秋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但是他还是很有礼貌的说:“25岁。” “呵呵,正直壮年呢。怎么会患上这种病?”医生的声音始终很轻柔,就像含着一块海绵。 “单子你都没看,你就知道我患了什么病?” “我已经看出来啦,”医生笑的意味深长,颇有些暗示的意味。 小秋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 小秋想了想,很认真的说“大概有五年了。” 医生显得有些惊讶。 “外界知道你的情况吗?”医生又问。 “应该还没人知道。” “那如果外界知道了,你会有压力吗?” 小秋想了想,“我不知道。” “不要有任何压力,你要记得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我们是没得选择的,就好像性别,样貌,身高等等。当然你是没有这样的压力的,你很完美,身材和相貌都很完美。” 小秋打断了医生“这跟我的病有关系吗?” “咱们两个同病相怜,刚开始都不敢面对,但是一旦面对了,公布了也就放松了,也就享受啦。” 小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呵呵,过会儿再跟你详细的介绍,现在你想不想睡一觉,或者说舒服一下?”医生向上挤挤眉毛,神态颇像一个勾引嫖客的妓女。 小秋几乎没什么戒备:“想,但是不知道不吃安眠药能不能办到。” 医生笑着站了起来,“我尽量满足你吧”说着他打开了cd音乐。“你先听一下音乐,放松一下,找些感觉。” “谢谢您。”小秋礼貌的笑笑。 这是一段纯粹 活泼的轻旋律,音乐所表达的意境大约是在歌颂纯真的时代,仿佛一群孩子拿着风车奔跑在金黄色的麦田里,孩子无邪的爽朗笑声,和秋天特有的收获喜悦的风声搀和在一起,齐刷刷的温柔的在小秋的脸上和心里蹭来蹭去。小秋的肉体和心灵越来越轻柔,越来越放松,他只觉得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是一处世外桃源,没有任何烦恼,没有任何欲望,只有简单的温暖。是的,只有温暖,他躺在毛茸茸的麦穗上,轻轻的闭着眼睛,听着大自然的风声细语, 有那么一瞬间,小秋突然觉得,他的生命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又呆了一会儿,谭医生轻轻的走了过去,笑着把手伸向小秋的衣扣。 小秋一个激灵,从美丽的梦幻里挣脱出来。他抬起头,立刻被眼前的一幕镇静了。 谭医生正在解他的裤子! 小秋一个鲤鱼打挺蹭的翻了起来,迅速往后退几步,但是他没有立即发火,“你这是干什么,谭医生。” 谭医生似乎也被吓到了,“你不是说想睡觉想舒服吗?我在帮你呀。”他的表情变得娇媚了。 小秋的脸迅速拉了下来,与此同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谭医生,接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喂?” “您好,是李先生吗,我姓谭,是中午跟您约好的医生。”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彬彬有礼的声音。 小秋再次看了一眼谭医生,他的脸唰的红了,红的发亮,红的发紫。“您好,您现在在哪?” “我在三楼,心理科,您到哪了?” “我马上到。您稍等。”小秋挂了电话,看着一脸惊慌甚至仍带些渴望的另一个谭医生,感觉又好气又好笑,直怪自己不该放松警惕,从一开始进来就觉得不对劲,但是没想到竟然会闹出这样的误会。 小秋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扔到了椅子上,脸红脖子粗的走了出去。剩下似乎还意犹未尽的谭医生继续站在那里。 “危险真是无处不在。”小秋这会儿才如梦初醒,他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回过头看一眼刚才那个房间,只见房间顶部的门梁上挂着个小牌,写着“同性专科”四个字。 小秋拐了个弯,又朝前走了几步,看到一个小牌子上写着“心理科”的房间,他敲敲门“您好。” “来了,”门被打开了,是一个瘦小的男人,“你是李先生?”瘦小男人的声音很阳光。 “是的。你好谭医生。”小秋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谭医生,虽然瘦小但动作还算硬气。似乎还算正常。 又是一番简单的相互自我介绍,谭医生慢慢引入了主题:“你有什么不舒服的情况?” 小秋基本上确定了这个谭医生是传统意义上的男人,他想了一会儿,决定按原计划行事。他谨慎的说:“很多时候精神无法集中,看东西模糊,还紧张,焦虑。一直高兴不起来,很少能笑出来;还很空虚,迷茫,不吃安眠药无法入睡,有一段时间脑海里出现过自杀的念头,但是我自己控制住了。大概就是这些症状吧。总之很痛苦,很难受。”小秋平静的说。 谭医生边听边点头思考。 “怎么样?”小秋问。 你等一下,谭医生站起来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单子,“你仔细考虑好再填。” 小秋接过了单子,仔细看了看,认为没什么异常,问的都是他日常生活的一些习惯。 他仔细填了起来,填每一道题都要认真思考良久。谭医生不说话,低着头沉思。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小秋把单子递给了谭医生,谭医生接过来,“您稍等一下”。说完,他认真的看了起来。小秋也逐渐放松下来。 又半个小时以后,谭医生咳嗽一声把单子放到桌子上。“你做什么工作的?最近或者说不久前碰到过什么烦心想不通的事没有?” 小秋迅速把之前想好的话在脑海里过滤一遍,“我是露天影校的一名学生,很爱表演。前段时间,大概是两年以前,我拍了一部电影,我演一个杀手,杀了好几个人,我可能是入戏太深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拔不出来了。就开始痛苦,总觉得自己真的杀了人了,总是紧张,害怕自己会受到什么报应。”小秋做痛苦状。 “你有没有试过 第二十七节。 小秋和谭医生聊了很长时间。小秋在确保自己不被怀疑的前提下,通过一个个噩梦为载体向谭医生讲述了发生在他身上的真实故事。谭医生在惊讶之余,给小秋介绍了好一些的抗抑郁的药,他还告诉小秋试着找到痛苦的根源,然后衡量一下利弊。如果可以的话,尝试着放弃一些东西。他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拥有的再多,追求的再多,活的再有价值,再有成就感,归根结底也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快乐一些,所有的物质与虚荣都只是快乐的铺垫而已。在某种情况下,坚持成为了一种精神,放下更是一种升华,放下不是放弃,放下是要告诉你,你可以去做,但是不必过真,觉得自己怎么样会快乐,就怎么去做;活的真实、自然一些。谭医生把佛学,道家,以及更加透彻的做人之术等等都用上了阵。仿佛他不单单只是位心理医生。最后他还告诉小秋,要多运动,多出去走走,多体会一下大自然,多感受一下人性美好的一面。学会感恩,学会满足,尽可能的满足那些不会伤害到自己的欲望,多跟人交流…。 从医院出来,小秋觉得受益匪浅,就像德国杂碎掠到了足够的财务一样的满足。谭医生说的那句“人活着只是为了快乐。”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自己以前的生活简直就是在亵渎伟大的生命。他知道,也许,他要学着真正的改变了。 这一切的转变似乎没想象中那么难。 “让往事随风吧。”小秋说。 那天晚上。萧舒静回家后,立刻叫醒了正在熟睡的欧阳可怡。她把那张素描拿出来给她看,欧阳可怡迷迷瞪瞪的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问萧舒静有什么蹊跷。萧舒静告诉欧阳可怡,她做警察这么多年了,眼睛和心思都已锻炼的很敏感,她怀疑这是那个叫小秋的男人,不过她并没有告诉欧阳可怡发生在酒吧的事件。 欧阳可怡霎时来了精神,她一个就地驴打滚折了起来,抱起素描俩眼放光。 她就那么认真的,一丝不苟的,丝毫不敢放过一丝蛛丝马迹的盯着素描看了几十分钟,终于告诉萧舒静:“眼睛倒是有些相像。”于是,她的脸红了,“我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眼睛,”。“怎么了静姐,这个人怎么了?” 萧舒静毫不客气的取笑了欧阳可怡一番,然后她不再说话,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那个男人在她的脑海里走来走去。 “我要不要向局里反应这件事?”萧舒静不停的考虑着这个问题,警方目前已经把酒吧杀人的案子压下来了。她又翻了个身看了一眼闭着眼睛却睡不着觉,无疑正在进行激烈思念的欧阳可怡,想想欧阳可怡说起小秋时的幸福憧憬,她默默的想,“算了,还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是他,就这么着吧先,但是如果真的是他,我就一定不能放过。我是警察。”萧舒静的骨子里还是严肃的。 萧舒静睡着了,欧阳可怡仍在思考。她也不是傻瓜,当然猜到肯定小秋又做错了什么事。上次看他满身的血就知道他一定不是平常人。或许是过于担心的缘故,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幻想,“一旦小秋遇到什么危险,我将会奋不顾身的为了小秋而献出自己。然后小秋会被感动的痛哭流涕,很快便会义无反顾的爱上我,且不能自拔。我们两个定能杀出重围 永远在了一起。” 想着,她笑出了声,仿佛自己做了朵五彩云,自己驾驶着飞到了天上。 “什么时候还能再遇到他?还能遇到他吗?”好景不长,临入眠前,她着陆了。 萧舒静好歹睡了一会儿,就赶紧又去了警局,她太忙了。到了警局就赶紧处理前段时间的毒品案,还要抓捕那个开枪的人。刘俊杰倒很安省,没什么动作,安静的让萧舒静害怕,她不知道看似平静的背后正在预谋着怎样的风暴。那天在酒吧她冷落了他以后,他再也没骚扰过她。她已经懒得再施用糖衣炮弹了,而且刘俊杰也不能再上当。她这段日子忙的恨不得把吃饭跟上卫生间用到同一时刻,实在抽不出时间。她很厌倦这样的生活。 在这段日子里,小秋像个阴魂不散的鬼魂一样,时刻在欧阳可怡的神情里恍惚着。欧阳可怡对他的思念是那样浓烈,却又不知道怎样才能遇见他。她只能默默的真诚的祈祷上天,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见到他,最好是能拥有他! 总之,这两个女子都有着自己的事情,都在等着接受生活的安排。 另,冷丹接到上级的命令,让她注意小秋。 一转眼,十五天又过去了。 这十五天里小秋过的很不错,他吃着抗抑郁的药,然后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脑袋,尽量回想些愉快轻松的往事;偶尔他还看看书,看看喜剧电影,打打球什么的。虽然晚上还是很难入眠,但他坚持不吃安眠药,他会出去跑跑步,出一身汗洗个澡再接着熬,熬得累了,自然就能入眠了,时间虽然短些,但不用吃安眠药就能睡着,对他来说已经很奢侈了。在这十五天里,他没有联系任何人,组织也没打扰他,他几乎玩遍了b市的大大小小所有可以去玩的地方。他真想把这平静的生活留住。冷丹是出现在他脑海里最多的一个风景,欧阳可怡也出现过,他在想酒吧那件事情时还不得不想起萧舒静。他的意识还是模糊,混沌不清。他知道他还是没能真的发现什么,他还得继续寻找,他终于知道有很多事情是不能逃避的,也是逃避不了的,如果暂时不能做到顺其自然就只能尽力而为,好赖得有个结果。他决定还是要回到s市,把墨镜的遗嘱完成。临走前 他去了谭医生那里,和谭医生聊了一会儿。谭医生告诉他,尽量不要勉强自己,找到困扰自己的真正病根,尽量说服自己。他还卖给小秋一些调解心态的书籍,告诉小秋善待周围人,就等于善待自己。临走时他反复叮嘱小秋,一定要坚持治疗。小秋以继续治疗为名,要了谭医生的家庭住址,他必须考虑周全,如果有天谭医生威胁到了他,他必须能找得到他。不为别的,哪怕只为冷丹。 20**年*月*日,下午4点15分,小秋带着无限的惆怅,无可奈何的登上了飞往s市的飞机。而后,飞机在云里穿梭着。小秋闭着眼睛,他想把这些日子所看到,听到的对他调整心态有益的东西积累一下。 可惜,飞机没给他足够的时间就迫不及待的着陆了。 小秋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他决定长长的休息一段时间。他不断提醒自己,人活着是为了快乐,自己要在以后的生命里 尽量向快乐靠拢,离痛苦越远越好。他知道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这样的想法是很幼稚的,但,他还是要这么做,他宁可死都不愿意再痛苦的活着。他连死都不怕,他还怕什么。 他在酒店用手提电脑上网,研究了一下s市目前的治安搜捕等情况,为以后可能会发生的危险设想好处理的方法。夜幕拉下来的时候,他拎着包,戴上另一张假脸,走到了大街上。通缉另一个他的那张通缉令现在也没那么紧张了,他也更大胆了一些。他来到一家热闹非凡的歌厅,谨慎的打量了一番,而后,他找到一个正在吃摇头丸的小混混,给小混混一沓钱,命令小混混给他介绍几个附近比较厉害,人脉比较广的大哥。小混混见有钱可赚,很快就跑去领来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 男子叫阿军,小秋简略的说明一下来意。阿军是老江湖,很狡猾,他盘问了小秋半天,才警惕的说他是s市成楼区有名的老板,几乎认识全市的黑色人员。小秋把林卓然的照片递给他,让他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到这个男人,报酬是20万,1个月之内要有消息。小秋递给阿军五万块钱算作定金,阿军明显一愣,他简直不敢相信现在还会有这么痛快的年轻人。然而这正是小秋的计谋,他越是直接越是平静就越显得自己所见世面之广,阿军才越会有压力。他还无意中露出了自己进口的mb4高速远程射杀手枪, 阿军拿着照片考虑良久,才重重的点下头,把定金接了过来。小秋要了阿军的联系方式,离开了歌厅。 出了歌厅的门小秋并没有离开,他躲到了歌厅的不远处。将近3个小时后,阿军领着几个年轻人出了歌厅大门。小秋开着租来的破桑塔纳默默的跟在他们后面。 小秋的跟踪和反侦察技巧都很棒,阿军没发现他,他跟在阿军车后面1个多小时,记住了阿军今晚所去的三个地方。 第二十八节。 小秋在他的那个房间里呆了三天。他看佛书,看传统文化,尽管看不懂;他还看日出看日落,晚上睡不着时看喜剧电影,听催眠曲,如果还是睡不着,也不勉强自己,尽量让自己远离浮躁。渐渐的他每天也能自然的睡上3几个小时了,他觉得这样真好。他越来越向往普通正常人的生活。 小秋有预感,冷丹快来找他了。 果然,在第四天的临黑,小秋正在看窗外略显落寞的夕日,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很快他房间的门就开了。 那脚步声的主人还没走进来,他的心就已经发热了。他到底还是个青年小伙子,像汽油一样,太容易燃烧。冷丹身上特有的气味渐行渐近,他裤子的某个部位成了帐篷型。 这一男一女刚见面,彼此只看了对方一眼,连话都来不及说,就像两块磁铁一样,凶猛的纠缠到了一起。外面的冰天雪地丝毫影响不到他们的热情,贪婪和欲望迅速弥漫了整间屋子;俩人的气力之大,亲吻声仿佛在用锤子敲房间的地板。房间的温度急速上升,从远处看好似一团烈火在熊熊并且翻滚着燃烧,不大一会儿,胸罩、条纹内衣、袜子就扔的遍地都是了,甚至连窗帘都没顾得上拉下来… 一个小时以后,这场战斗结束了。 俩人满足且意犹未尽的相互拥抱着,感受着对方仿佛浓浓的爱意。冷丹像只乖巧的猫咪一样,蜷缩着腿。她那小巧的头颅在小秋的胸膛上撒娇般的蹭来蹭去。 小秋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满足感,他的心迅速温暖的一塌糊涂。他的头脑简直被这温暖温的糊涂了。 又呆了一会儿,小秋动情的忐忑不安的轻声问冷丹:“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让冷丹从梦境般美好的天堂,无情的跌落到现实的深谷。她的心瞬间变得感伤,她有太多的委屈和无奈无法诉说,这是她的命,她身不由己。她的笑容谢幕了,改换成冰山的一角。她用没有任何表情的眼睛看了小秋一眼,尽管她是那样的不忍心。 小秋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已经很多次了,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些失落。他始终不明白既然她不爱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跟自己在一块。她根本不懂,她几乎是在折磨自己。小秋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不让自己的失望表露出来, 冷丹不再感性,她是有任务的,很快,她穿好了衣服。“上次的单子,你露出马脚了,知道吗?” 小秋也收住了心,“我想到了一些,当时是形势所迫,我如果不开枪,以后没有机会…” “住嘴!”冷丹冷酷的打断了小秋的话。 “你知道不知道,一旦你失败了,很有可能会连累到组织。”冷丹恢复了那副冷傲的姿态。 小秋面无表情,不再解释。 接着,冷丹又给小秋讲了以前的课:杀手的防范措施,杀手的开枪前提之类。 其实冷丹也很为难,组织上已经多次告诫她,让她强制性的改掉小秋身上仍然存留的一些缺点。可是她都没忍心那样做,她是一个机器,她用自己的肉体来完成组织交给她的任务,跟她发生肉体关系的杀手实在是不计其数;杀手大多不缺钱,不缺物质,只有无法满足的征服欲,让他们征服她这个看上去冷冰冰的美人,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成就感,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她对别的杀手,都能下得了狠手,因为同样都是机器,根本不存在感情。她说杀就杀,说剐就剐,唯独小秋不能如此。至少,现在还是如此。 冷丹见小秋不回答,知道他生气了。“秋,你要记得,你是一个杀手”她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冷冰冰的。 小秋笑盈盈的看着冷丹。在冷丹给他讲课的同时,他思考了很多,他想,自己好像从来都只被所谓的命运牵着走,他想试试,想自己安排一下自己的未来,哪怕只有几个月时间也可以。让自己做一回自己的主人。 “不,也许我只是半个杀手。”小秋淡淡的说。“我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冷丹问。 “我想休整一段时间,半年。半年不做任务。”小秋认真的看着冷丹。 “我要说不可以呢。”冷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 “那我也得那么做。”小秋虽然在微笑,但语气十分坚定。 冷丹注意到了小秋的表情,“你这是怎么了,秋?”她改变了套路,声音变媚。以前小秋偶然会有这样的时候,每次她都用这样的方式暂时摆平了小秋。 小秋不再说话,用无畏的神情看着冷丹。他已经料到冷丹会用这样的招数。 冷丹飞快的翻阅自己脑海里的词典。很快,她的神情变得楚楚可怜,她不言语,梨花带泪的盯着小秋。仿佛一个可怜的小乞丐盯着路人手里的包子。 冷丹这一招很灵,立刻就把小秋缉拿了归案,他刚才的坚定瞬间瓦解了。他爱怜的看着楚楚可人的冷丹。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什么动作,但是他的眼睛却在告诉她,“我已经投降了。” 见此情景,冷丹没有再强迫他,知道硬要强逼反而会起到反作用。她继续用委屈,撒娇的神情看着小秋,简直要把小秋给融化掉。她的心里盘算着,给小秋留一些时间。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能降服另一个人。 冷丹走了。小秋冷静了下来,连连责怪自己的意志力不够坚定,他思考一会儿,还是决定按自己的想法进行。 而冷丹也决定给小秋留一段时间,让他释放出自己的压力,她能看得出小秋的忧郁和烦困。她觉得她还是能控制住他的,她不禁有些得意,为自己的聪明和美丽而沾沾自喜。 从始至今,冷丹总是在不停的研究不同的杀手,好能掌控他们更多一些。她觉得自己很容易就能猜透小秋,她觉得小秋在她面前简单的像个透明的水晶球。 欧阳可怡依然去那间酒吧驻唱,随着时间的锻炼,她越发的熟悉了这种环境。偶尔碰到没有礼貌的客人,她也能从容的应付。时间又把她的思念过滤掉了一些,剩下的那些,不但不会让她难受,反而给她一种淡淡的幸福感。另外,现在有好几个男士都对她表示出好感,都若有若无的在一点点的接近她,但是她并没感到心动。她始终与那些已经慢慢糜烂的人保持一定距离。萧舒静偶尔还会偷偷的过来看一看她,知道她并没有被污染,心里慢慢的踏实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忙碌,那件贩毒案已经进入了正常的审讯轨道,在酒吧开枪的那个人也锁定是前些日子的那个已经被通缉了一段时间的叫胡锦波的嫌疑杀人犯。萧舒静并没有把她所知道的东西讲出来,她觉得自己这并不算徇私枉法,她不能在没有充足的证据下随便给一个人定义,何况这个人是小秋,是欧阳可怡的梦。 这次的贩毒案办成以后,萧舒静很有可能往高处跳一大级。她感到很庆幸,自己这次这么容易就办成一件这么大的案子。自己很有可能以后再不用受那两个上级的压迫了。她觉得其实重点应该感谢那个匿名人,如果没有他,自己现在很可能已经喝了孟婆汤啦。心每次路过这里,萧舒静总忍不住的感到甜蜜。就好像黑熊钻进了蜂窝一样。她有时候竟会莫名的产生幻想,在某个不经意的路口,地铁,或者河边等等所有电影里描述过的平凡而又浪漫的地方,会遇见那个救她一命的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呢?唉,不管拉,反正然后自己一个不小心倒在了他的怀里,然后他将再一次用自己电力十足的眼神射杀她。梦每次进行到这里的时候总是会醒,顿时她的脸就会红的像喝了1斤白加啤。而后,会冒出一些对欧阳可怡的愧疚之情。 刘俊杰一直都没什么动静,他早晨来的时候会给每个人一个微笑,见了萧舒静也会礼貌的点点头。文明的像个真正的绅士。萧舒静简直要反省自己了,“是不是以前误会他了?难道他真的是下流社会里的上流人士?” 萧舒静当然想错啦。俗语说:经常去嫖娼,怎能不被抓。前段时日,刘俊杰把一个女人的肚子搞大了,那个女的不饶他啦,非要跟他结婚。否则就以死相逼。刘俊杰当然不肯轻易就范,但是那女的死活不打胎,任凭他苦口婆心,软硬皆施。后来,他才想到是上了那女人的当了;那女的从一开始就在设计,目的就是要嫁给他,从而达到土鸡店里的野鸡变成凤凰的目的,被刘俊杰发现其真面目后,那女人倒也撕破脸皮不管不顾了,大有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之势。刘俊杰被逼无奈出了下策,聘用了一伙人硬把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用脚踹死了。女人报了警,被萧舒静利用职权给压下来了。那女的当然知道是他干的,但她无可奈何,知道惹不起他这样的人,只能放他走。然后那女人收拾利索,哪来的回哪去了。 刘俊杰这才抽出空来,心想跟萧舒静的事情也该有个结局啦。另外有几天没碰女人了,他很饥渴。他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了一下,恍然大悟。“早就觉得萧舒静对我的态度有问题,我一生气,她马上变成温顺的绵羊,我一高兴想占有她,她又成了抓不住的自由,原来她这么长时间还真是在敷衍我,跟我玩地道战。”萧舒静一阵强烈的愤怒,之后他又感到窃喜。琢磨着,既然妾无情莫怪郞无义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宽容体贴还是要得到一些回报的。 既然她不想给,那只能是自己硬取啦。 刘俊杰打算用最原始的手段去索取他认为应得的报酬。他准备好了可以让女人情不自禁、欲罢不能的药粉,又买了一些情趣用品。盘算着打一场漂亮的充满情调的论持久战。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些蓬勃生动的画面,接着,他的哈喇子简直都要落下来啦。 他用脑子自作主张的设想好将会发生的事情,确认无误之后,他收起了贪婪的外表,敲了萧舒静办公室的门。可惜的是,萧舒静没在里面,他瞧了瞧四周,刚才明明看见她进去的,这么一会儿怎么没人了? 刘俊杰拿出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他围绕着警局转了一圈,仍没发现目标。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他走出了警局,一阵风带着寒冷袭过来,他不得不眯上眼睛, 风走了,他赶紧睁开眼,隐约看见萧舒静的车已经拐弯了。他知道已经赶不上了,于是慢慢的走到自己的车跟前,打开车门坐进去。 刘俊杰泡妞无数,练就一个好记性,从警察局到萧舒静家很远的一段路程,他竟然摸索着找到了。他把车停在不远处,走到萧舒静家门口,却并没有发现萧舒静的车。他惊讶的仔细又查看一番,还是没有。他朝停车场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他走到萧舒静家门口,把玫瑰花藏到屁股后面,又调整一下笑容,他敲了三声门,结果没人理他,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他猛的连敲一阵,才不得不相信萧舒静确实没在家。 他用整齐洁白的牙齿咬咬下嘴唇,歪着头想:“萧舒静会去哪里?我要不要等她?那就等吧,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还差这一时半会的呀,到嘴的肥肉怎能让猫叼去?” 他又掏出电话,但再一次放进了裤兜,女人不都喜欢突然的惊喜吗? 他不耐烦的一会儿上车异想天开,一会儿又像只寻食的耗子般鬼鬼祟祟的探来缩去。 大约两个小时后,刘俊杰再一次抬起头时,发现萧舒静屋里的灯竟然亮了,他心里一惊,想难道萧舒静知道自己来找她了,故意躲着?现在猜自己可能走了,才敢开灯? 刘俊杰的脑袋被点着了,一阵阵的冒着烟,他决定再潜伏片刻,如果一会儿灯还亮着那自己就再去敲门。那时候再没人开,那自己就给开锁公司打电话,然后当着开锁工的面把她执行了。在刘俊杰的眼里,萧舒静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高级督察,她只不过是一只任他宰割的鸡罢了。 十分钟之后,他再一次打起精神,把已经有些失落的玫瑰又藏到身后。他上了楼梯,刚迈了没几步,一个女孩儿迎面走来,楼道的灯不算暗,他看了女孩儿一眼,接着又忍不住的看了第二眼,那个女孩也看了他几眼。 刘俊杰恍然大悟,原来是她,“是你呀,呵呵。”刘俊杰很礼貌的笑一笑。 女孩儿还给他一个友好的微笑,用很甜美的声音说:“你好呀!” 女孩的笑容,让刘俊杰的眼前一亮。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儿原来还蛮漂亮的,再细看,是不同于萧舒静那种冰冷高贵的漂亮,倒有些小女孩的乖巧纯净。别有一番风味。刘俊杰稳重的点下头,“对不起,我忘记你的姓名了?欧阳可,可怡?” 欧阳可怡还记得上次这男人强迫静姐的事,但是这个男人救她的事她也没能忘;两个印象像相同份量的水火,一碰撞,水被烧的蒸发没了,火也刚好灭了,全都不见了。因此天平稳了。“真不好意思呀,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欧阳可怡抱歉的吐吐舌头。眼睛里发出动人的光。 刘俊杰心底那邪恶念头迅速的发芽了,他从没尝试过像欧阳可怡这种风格的女人,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女孩儿。山珍野味吃多了,偶尔吃一碟爽口的小菜也定有另一番滋味。他心里盘算着嘴也没闲着,“我姓刘名俊杰。应该比你大一些,你好!”说着他又微笑着把手伸了过去。 欧阳可怡笑着撅起她那小巧诱人的嘴巴,握住了刘俊杰的手。“我叫欧阳可怡,嘿嘿。你来找静姐呢吧。” 刘俊杰松开欧阳可怡的手,看着那束半死不活的玫瑰花,知道撒谎已经不可行了“恩,她在家吗?” “静姐没在,不知道怎么啦,好几天没回家睡觉啦,我都没见过她,打她电话她也不接,说很忙。”欧阳可怡撒了个谎,她知道静姐并不喜欢这个叫刘俊杰的男人。 刘俊杰轻轻皱下眉头,“如果没在的话,我就不去敲门了。”他看到欧阳可怡背的包,“你要去什么地方?” “去玩,去朋友家玩。” “远吗?我送你去吧,你没车吧应该,我开着车呢。” “不用,我骑自行车去。”欧阳可怡急忙推脱。 “没事,你是小静的妹妹,就是我妹妹,我送你去。” 欧阳可怡还想婉转着拒绝,但架不住刘俊杰的猛烈热情,只好就范。她上了刘俊杰的车,指挥着刘俊杰该往哪里开。一路上俩人有说有笑,却也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欧阳可怡不知道刘俊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他长相俊朗,但静姐不喜欢他,那自己就应该坚决的排斥他。但由于他帮过自己一次,那么跟他说说话,出于礼貌还是应该的。 刘俊杰彻底被欧阳可怡热情开朗,率直纯真的性格以及聪明可爱,活泼灿烂的外表牢牢的吸引住了。这是他十年猎艳生涯中从来不曾出现过的情况。看着欧阳可怡的一笑一媚,像只小猴子一般,他的欲火被点燃了,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绳之以法。 他想到把兜里的药粉洒在车里,只要欧阳可怡闻到,就能立刻让她衣飞色舞。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想到如果那样做的话,萧舒静这块瘦肉自己就吃不到了。当他仍然在密谋时,欧阳可怡却告诉他停车,说她到了。刘俊杰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乔装绅士停下汽车。他刚想开口说话,欧阳可怡像被人追杀般打开汽车门跑了出去,她从汽车里跑出来后,站在车玻璃外面,笑着朝刘俊杰挥挥手。 那个笑容比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烟火还要绚烂,却也还要短暂。 刘俊杰简直看呆了。半响,他才急忙从车上窜了下来,连车都顾不上锁就朝欧阳可怡追了过去。他眼见着欧阳可怡跑进一家酒吧,于是,他跟着也走了进去。 第二十九节。 就在小秋满怀欣喜的以为一切将会变的开朗时,一件意想不到的意外袭击了他。 那是一个凌晨,他好不容易熬得自己筋疲力尽,渐渐入了眠。但没几分钟,一个凶恶的,脸色惨白的,走路双脚离地的人进入了他的梦里。他认识那个人,那个人是他开枪打死的。他听到那个人呼唤着他的名字,并且朝他一步步走来。他一个激灵被吓醒了。更加可怕的是,他刚惊悚的睁开眼,他房间的门把手也发出了声音,就像有人在门外拧它一样。这下真把小秋吓坏了,他冷汗淋淋,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他不由自主的朝窗外看去,他看到窗户外面的空气里,站着那个男人。那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狰狞。 但,当小秋拿起打开了保险栓的手枪,并且把耀眼的灯打开以后。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或许是因为这个梦过于逼真,或许是因为小秋的心思过于敏感,也有可能又是抑郁症在作怪。总之,从那天凌晨开始,小秋又无可奈何的进入了一个恐怖的氛围。 不管是在白天或者是晚上,他无时无刻不觉察到有人在偷偷的注意着他。这让他害怕极了,他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状态,他白天不敢睁眼,晚上不敢合眼,但那无形的恐惧却仍然不肯离他而去。前些日子他终于能自然的睡上3几个小时了,可是现在,他却一分钟都不能安息了。他就这么整天整夜的受着折磨。后来,他查查电脑,知道果然是抑郁症在作怪。资料上写着,“抑郁症较严重时,可以使人产生幻觉。”他也查到了治疗这种状况的方法,但他试了试,效果很是不明显。就这样,他的精神越发的糟糕了。几天下来,他本来红润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像打了无数层粉底一样,本来就忧郁的眼神变得更加呆滞,像是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害怕。尽管这样,他仍没有吃安眠药。这一点,倒是让他不由得佩服起自己来。 这天晚上,他实在不愿意一个人独自呆着了,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他走出酒店,来到s市有名的酒吧一条街。他要找一家酒吧,大醉一场,然后借着酒劲睡觉。 他打车来到一条灯火辉煌,色彩诱人的街道,也就是所谓的酒吧一条街。他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在他眼前的四家正在营业的酒吧。这四家酒吧门脸的装修大同小异,从左至右,名字分别叫,“一夜”“忘情部落”“本色酒家”“秋离。”小秋朝第四家酒吧走过去。 他进入了酒吧内部,发现酒吧的厅内似乎是模仿着国外的格调装修的,有点几十年前西部牛仔的味道,昏黄的灯光,60 70年代的复古轻音乐,很有味道,让人不自觉的落入了回忆的圈套,而感伤起来。 小秋找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下点了些酒水。可能是酒吧的灯光过于昏暗,也可能是他所坐的位置过于僻静的原因,他的不安一丁点都没有减少。那些锋利的,狰狞的,愤恨的眼神仍然不肯从他身上挪开。他用眼睛看了一下四周,但除了那些正在忘情陶醉的正常人,他什么也不能看到。 小秋用舌头舔舔下嘴唇,端起一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以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段较严重的恐惧不安的日子,过些时间就会适应。无奈的是,他不知道这过些时间是多少时间。“真倒霉,”小秋又喝下一大杯酒,眼神越发的黯淡下来。他的决心更加坚定了,“必须喝醉。” 小秋正喝在兴头上,酒吧的大厅忽然亮了,有点万家齐灯明的意思。他习惯性的把右手放到枪的旁边。 结果一切正常,是到酒吧歌手的表演时间了。小秋抽回来手,往前挪动几步,想听听音乐放松一下。同时他又倒了满满一杯。暗红色的酒液在杯子里摇摇晃晃,像一朵急于怒放的玫瑰。 不大一会儿,小秋的头渐渐出现了感觉,意识也稍微有些迷糊了,就像早晨刚起来没洗脸的感觉一样,蛮舒服的。像驾着云飞舞一样,他的身心也放松了一些。又几杯酒下肚以后,他意识的大部分都转移到了晕乎乎的胃里,那些可怕的幻觉倒不太在意了,就像打完针后哭的厉害的小孩,突然接到妈妈递给的一根棒棒糖,疼痛顿时减少许多。 很快,酒吧的舞台上来了一只年轻的乐队。片刻,电吉他和架子鼓同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那声音极具爆发力和破坏力,像火山突然喷发一般。那主唱是一个胖乎乎的青年男性,他像发怒一般,大吼一声,“这是我们的夜晚。”于是,酒吧的气氛被点燃了。不少人都站了起来,跟着那边唱边跳的歌手也摇动起来。小秋瞄了一眼那些跳舞的人,男的像一只只偷到了鸡而欢呼雀跃的黄鼠狼。女的像一只只不怀好意正在猎食的水蛇 。 时间又变成了一个已经得手的小偷,悄悄的一步步的离开着。 小秋喝了许多酒,他桌上放着的各式的空酒瓶子,足以吓倒这个酒吧所有的人。有几个穿着暴漏,脸上像刷了油漆的女人像一只只蟑螂一样围着他跳来跳去的,他并不理会她们,但也没拒绝,她们能帮到他暂时离开那个不安的国度。 小秋渐渐找到了他想要的感觉,他的脑袋昏沉沉的,意识也不再清楚,像走进了一场浓雾里。他什么都看不到了,他终于踏实了,思想几乎自由了。 他也站了起来,反身朝那几只“蟑螂”笑笑。很快,他的身体跟着音乐不由自主的扭动起来。他脑海里没什么意识,只知道自己这样很舒服,什么都不再害怕,他心里想着:“让那些快乐、痛苦、恐惧、悲伤、不安都他妈见上帝去吧。”那几只蟑螂更加动情了,她们的眼睛里都燃起了熊熊大火,仿佛要将小秋烤熟了一般。小秋当然不会害怕,他巧妙的应和着她们。 很快,愤怒与发泄结束了,酒吧的音乐缓和了下来,多数人停止了跳动。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像犯了哮喘一样,拼命的喘着粗气。小秋还在跳着,他喜欢这种感觉。他的身体附和着这时正在演唱的那个女歌手充满忧伤的声音。他的动作轻盈但不太优美,在别人眼里很明显就是个英俊的醉汉,那几只“蟑螂”见他如此有情调,越发的冲动起来,她们舞动着手像水蛇一样在他的周围游来缠去,却并没有真的触碰到他的身体,仿佛勇气不足,又好像是在酝酿更加暧昧的情调。 就在众人已经进入到一种缓慢,忧伤,坠落的氛围时,“啪!”有东西掉下来的声音穿过麦克风到达音响,被无限的放大。紧接着甜美,忧伤的女孩儿的歌声消失了。人们都诧然的从迷离的幻境中清醒过来,全都不约而同的望向舞池。只见那个女歌手像被点了穴一般,呆呆的站在摔倒的麦克风的旁边,像看着一大堆人民币一样看着台下。人们顺寻着女歌手的目光望过去,发现她的目光停留在一群妖艳的女人围着的一个男人的身上。 同时,小秋也察觉到酒吧似乎没了声音。他看了一眼四周,发觉所有的目光似乎都射向他这里。他有办法让自己即刻清醒,然后立刻弄清楚那些目光的缘故,但他却耍性子般的没那样做。 越来越静了,仿佛能听到人的喃喃低语。小秋仍微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的头还在轻轻摇晃着。似乎很陶醉。那几个妖艳惑众的女人也逐渐放慢了动作,有一个已经完全停止了。 就在这档,小秋听到了动静,像是有一个人在急速奔跑。然而,这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他睁开了眼睛,还没转过身时,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你们给我让开,快给我让开。”这个声音在他听来,是那样的熟悉。接着,他被那个声音的主人狠狠的抱住了,这下,他想不清醒都不行了,那女孩儿抱的他很紧,脑袋扎在了他的肩膀里不肯露出来。就像警察抱住了一个犯罪嫌疑人。 奇怪的是,小秋并没有感到害怕,他甚至没有挣扎,他的心因为期待而砰砰直跳。他在等,等那个女孩儿自己抬起头来。这时,从音响里又传出了声音,像在漆黑的山洞里点燃了一挂鞭炮一样,瞬间就打破了这宁静。客人们对这类事情或许早就司空见惯了,很快就不再注意他们两个,该吃吃 该喝喝 该摸摸。那几个以为发生了什么状况而冲出来的保安,也慢慢的退了回去。整间酒吧只有三个人还在演绎着丰富的面部表情。一个是小秋,一个是抱着小秋的女孩儿,还有坐在右边贵宾区的一个英俊的男子。 女孩子仿佛昏迷了一般,无声无息。小秋无奈,只得向后退去一步。女孩子这才大梦初醒,她抬起了头。小秋心里本能的一惊,“果然是她。”而后,他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 欧阳可怡倒是相当紧张,她的面部表情转换的像魔术一样快,先是愤怒,而后羞涩,接着怀疑,懊悔,渴望…、小秋看的简直花了眼,他终于没能忍住,“扑”的笑出了声,他这一笑,欧阳可怡的脸更红啦,比杯子里的红酒都红。 耳边是关于遇见爱情的音乐,而五颜六色的灯光更添了一丝浪漫的气息。这俩人不言不语,默默的看着对方,仿佛此处无声胜有声。在小秋有内容的眼睛的注视下,欧阳可怡几乎忘却了呼吸,她的眼睛以及表情无疑不是在声明她是多么的陶醉。 与此同时,躲在角落的那个叫做刘俊杰的英俊男人,却像吃了迷药般。他的脸因为嫉妒而红的发紫,活像新鲜的猪血。但他只能躲在远处独自争风吃醋,却不敢向前据理力争,他没有合适的理由。 这时,小秋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苗头,欧阳可怡有些沉不住气了。她为刚才的冲动而感到羞愧难当,刚才自己看到小秋,真是激动死啦,那股劲头比那个叫什么哥伦布的家伙发现新大陆肯定都要兴奋。但当她看到小秋被那么一大群坏女人围着,她莫名的就窜起一股醋意,想都没想就忍不住冲了下来,并不是想教训小秋,而是要扑在他的怀里,让那些坏女人知道他是名草有主的人。 欧阳可怡越想越害羞,渐渐的,她坚持不住啦。很快,她像个因为激动而不能自控的孩子一样,捂着自己的脸跑了出去。但她的心始终充溢着甜蜜,那是一种让她迷恋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又或许是因为他很渴望。总之小秋也跟着跑了出去。 不远处的刘俊杰带着蔑视的目光,仰起脖子干掉一大杯白兰地,而后他愤怒的站起了身。 很长时间以后,欧阳可怡仍在狂奔。她太高兴了,太幸福了,太激动了,似乎除了玩命狂奔,再没有别的办法能排泄她身体里已经要溢出来的甜蜜。小秋故意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浑浊,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刘俊杰开着车在最后尾随。 低沉的夜空,干净的冬风,诱人的路景,唯美的爱情,这一切是多么的美好。 欧阳可怡平时非常不爱做运动,可她跑了这么长时间,丝毫感觉不到累,她自认为爱情化作了无边的动力。她觉得刚才小秋的眼神分明在向她传达着什么,而且肯定是美好的。她觉得她太幸福啦。欢快的眼泪争先恐后的往外挤,甚至汗水都变了滋味。 没有人能解释这是因为什么,可能只是一个误会,如果只是个误会,却能让人感到开心,让人感到愉悦,那么人们就不忍心打断。因此从酒吧一直到萧舒静家,这么长的一段距离里,尽管有好些人表示疑问,但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驻足观看,而后默默的在心底祈祷,盼望有情人终能成眷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总之,欧阳可怡终于到了自家门口。她轻轻的喘着气,用手擦掉通红的脸蛋上滴下来的汗水与泪水。她是多么开心呀,她简直要语无伦次了。很快,小秋的脚步声出现在了她的耳朵与眼睛里。她算准时间,故意装出气喘吁吁的样子。等到小秋就快到她跟前时,她才“费劲”的把门打开。她前脚刚迈进去,正打算关门时,恰巧,小秋也赶到了门前,并且用力的用手掌撑住了门。她看到他的脸是那样的红,那样的兴奋。于是,她也跟着兴奋起来。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他们的目的却又那么的明显。 就这样,小秋闯进了欧阳可怡的家。欧阳可怡慢慢的往后倒退,小秋由于用力过度,不小心跌倒在地上,欧阳可怡赶紧将他扶了起来。这一男一女的脸近在咫尺,他们清晰的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渴望。欧阳可怡的心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紧张的呼吸着小秋的呼吸。她几乎要醉了,她的心从来没有这样急速的跳动过。她知道,如果此时她不发泄一番,那她一定会被火烧死的。于是,她吻住了他,狠狠的,带着满腔思念与怒火。 最原始最迷人的运动一触即发。 而站在房门外的刘俊杰气的牙直疼,他愤慨的在门外踱来踱去。他的怒火几乎要把他的天价西装点燃,但是他只能灰溜溜的离开,离开之前他咬着牙对着天发誓,一定不能放过这对狗男女,要让他们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 第三十节。 欧阳可怡和小秋太投入了,他们忘情的呻吟 肆无忌惮的呐喊。然而,他们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幢房子的另一间屋子里,还有位极其漂亮的女人。她紧靠着墙,极力想分散开自己的心思,但无论她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是徒劳的。她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呼吸,她的心闷闷的,重重的,总之,很不好受。 那一男一女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勉强完成了任务。 欧阳可怡的情绪依然激动,刚才的缠绵让她此时的身体仍充斥着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分辨不出那种感觉带给她的具体感受,但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此时的她很幸福。 而小秋也像所有偷情的男人一样,欲望被冷静取代之后,无尽的悔恨涌上心头。他首先想到的是冷丹,“如果被她知道了会怎么样?”其次,他考虑到了欧阳可怡,他想到了关于她并不知道的他们之间的纠葛。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立刻逃走,但当他看到欧阳可怡脸上那种无比期待的神情时,他的心软了下来。 “抱我去屋里,可以吗,我。。我有些冷。”欧阳可怡声音小的像苍蝇叫。 “哪间屋子?”小秋的声音倒不太羞涩。 欧阳可怡抬起玉手指了一下,小秋没有犹豫,轻轻的抱起了她。欧阳可怡简直要晕过去了。 小秋心中的愧疚越发的沉重了。他想着,要做些什么,让这个善良的女孩儿开心一些。但是,他却又不知做什么才能让她更加快乐。于是,欧阳可怡站在床上背对着他羞涩的穿着衣服,而他只能像只呆若木”鸡”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床前。就算只是这样,也足够让那女孩儿欢天喜地了。若不然,她脸上的红云怎会呆着不肯离去呢。 只是苦了隔壁屋子里的那个女人了。她的心因为疼痛而瑟瑟发抖,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的心疼,她知道自己会难过,但是她完全没有料到,这难过竟然是如此的难过。她幻想着隔壁房间里有可能正在进行的事情,然后,她孤独的无可奈何的品尝着那幻想带给她的伤感。 爱情的种子在心底悄悄发芽,等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它或许就要开花结果,然而,我们往往已不能自拔,在继续与舍弃之间徘徊不定,痛苦已然开始。 这是萧舒静想到的,她已经不是孩子,她有自己的思维。此时,她已经静静的躺在了她干净舒服的床上,而她的眼睛,丝毫不敢离开天花板上悬挂着的那美丽动人的水晶。 凌晨时分,欧阳可怡终于带着幸福和满足沉沉的入睡了。小秋的心静了下来,他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他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自己竟然跟这个女孩儿上床了?天!但是他又回想到刚才的欧阳可怡是那么的快乐。自己不是傻瓜,在g市医院住着的那段时间,自己就能真切的感受到她浓浓的情义。而且,自己遇到她的时候,也是快乐的,虽然,总会有些惊慌,但,快乐却是最让他留恋的。 小秋忧郁的看着在睡梦中痴痴喃语,近乎娇媚的欧阳可怡。他的心中泛起丝丝疼爱,但这种感情跟面对冷丹时的那种不太一样,对这个女孩儿,自己更多的是想保护她。但是自己的身份以及一些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只会害了她。想到这里小秋打定了主意,他毫不犹豫的站起了身。 “你干什么去!”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喊住了即将要迈出门的小秋。 小秋回过了头,又是萧舒静!小秋很尴尬,他望了一眼欧阳可怡的房间,几乎不敢说话,他想到了在酒吧击毙毒贩子的那件事。 “想跑是不是?”萧舒静像个认真的法官一样站在那里,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透,讥讽,严肃,或许还有些苍白。 小秋更窘迫了,心想自己够倒霉的,刚才做的事她肯定全知道啦,要不然她如此说话。小秋抿抿嘴唇,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不敢看萧舒静。 不巧,在萧舒静看来,害羞时的小秋更加具有魅力。她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那种自然真诚的腼腆,心立刻柔软了,就像蜜蜂闻到了最香的花朵一样,那么陶醉。她几乎站不稳,眼睛里的严肃即刻散去了。只剩一弯温水,柔情蜜意。 小秋见萧舒静不说话,知道自己该溜了,他又挪动脚步欲撤,不料被回过神的萧舒静发现,“站住!”这声呼叫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小秋再次回过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有事情吗?” “如果你就这么走了?她会怎么样?”提到这里,萧舒静的心仍然被嫉妒刺得生疼,“你知不知道她很思念你。” 小秋从容了一些,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正因为这样我才要走。” “为什么?就因为你是?” “你知道就好。告诉她,原谅我。”小秋不再解释,几步就迈到了门口。 “为什么又要走?”又一个忧伤的声音传过来,像一阵寒冷的空气一样,让其他两人忍不住的感到一丝凉意。 小秋料到自己如南极冰山般坚硬的原则马上就会融化,站在那个房间门口的欧阳可怡脸上的落寞让他的心一阵阵的发疼。那扇出去的门离他只有不到1米远,他却没有理由与勇气走出去。 萧舒静也才冷静下来,感到自己做的过火了,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癞蛤蟆穿制服冒充国际刑警了。就算自己再关心欧阳可怡,毕竟也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想到这一切其实跟自己无关,她的心又传来了疼痛。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希望眼前这个叫小秋的男人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小秋默默的注视着泪眼汪汪的欧阳可怡,想到他们之间藕断丝连的关系,再想到自己的离开会给她造成的伤害,他忽然对自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厌恶,甚至是恶心,明知道自己只能伤害到她,昨天晚上却不控制住自己。这等于把她又往沼泽的深处推了一把。 就这样,这三个人像条内裤一样,各占一个角,她们脸上的表情几乎一致。 经过短时间的较量,理性反败而胜,终于战胜了感性。小秋深吸一口气,像个机器人一样,麻木的拧开了门,他还是决定离开,并且不再出现。 欧阳可怡哇的尖叫一声,像看见一个小偷一样,急速跑了过去。她抱住了跟她一样心痛的小秋的后背,“求求你了,别再离开啦!”她的哭声像一把把尖锐的利器,刺痛着旁观者的心。 萧舒静冷漠的继续站着,等待着机会下手。 小秋不说话,但也没有过多的强硬。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他把心痛都藏在了皮肤后面。他察觉到自己的原则又所剩无几了,他简直不能再看欧阳可怡一眼,他怕他会忍不住。他的眼角已经完全松了下来,他的心里充满了感情,但他只能让那些感情留在心里。他又往前挪动了几步,想挣脱开欧阳可怡。 尽管欧阳可怡是那样的拼尽全力,但她还是不能拉的住小秋,她已经要失去理智了,像个发了羊癫疯的病人一样。 “王八蛋!”萧舒静终于发怒了,她的怒火已经把她的脸烧的像块烙铁。她像个蟋蟀一样,用力的跳了过去,而她本来细长光嫩的腿,却突然变得像根粗壮的铁棍一样,用力的敲在了小秋的胸膛上。小秋其实是能躲开的,但是他没有。他想,也许这样,能让他的心好受一些。 只听“咚!”的一声,小秋往后连退三步,欧阳可怡摔倒在地上。但她立刻爬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萧舒静。小秋越发的软弱了,懊悔,不知所措,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了。 萧舒静快速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她飞快的拿出放在腰间的手铐,一个箭步又蹿到小秋旁边,敏捷而熟练的抓住小秋的左手“咔”“咔”她把小秋跟他拷在了一起,而小秋始终未曾挣扎,像个醉汉一样任由她摆布。 5分钟之后,这几个人都恢复了正常。 “还能跑吗你?”萧舒静阴沉的说,她很生气。 小秋已从刚才的失态中恢复了过来,他理智了很多,他看着仍在安静流泪的欧阳可怡,体会到萧舒静的愤怒,他不忍心对这两个人发怒,任由她们气焰嚣张。这会儿他的原则已经消失的差不多没有了。他只想着怎样才能做到最完善,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他真想自己挖个坑逃离现场,但他终于还是不忍心。 “别哭拉小可,你过来。”萧舒静朝一动不动的欧阳可怡喊。 欧阳可怡未曾动身,泪却越来越凶。 萧舒静叹口气,猛的用力想往前迈了一步,却被稳若泰山的小秋的身体给拖了回来。她跌倒在地上,“你不能对她说些什么吗?” 在欧阳可怡炙热的期盼的目光中,小秋微微的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却无从开口。他心中十分的矛盾,像走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十字路口一样,不知道往哪里走才是正确的。跟欧阳可怡所发生的一切像梦一样不真实,那一幕幕在他的眼前稍纵即逝,但是自己所产生的某些感情却是真实存在的,否则,自己不会心痛。 沉默片刻后,见小秋不开口,欧阳可怡擦擦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她依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胸口起伏的厉害。她越这样,小秋的心越不安。那会儿光顾痛快了,他可没想到这么多。但最让他想不到,甚至说,不敢想的是,这个叫做欧阳可怡的女孩儿对自己的感情竟是这么深厚!太出乎意料啦,这让他在不安的同时,也产生了一种温暖。 可怕的沉默依然继续着,欧阳可怡因为激动或许是因为过于忧伤,她的脸色变得蜡白,她几乎站立不稳了。于是,小秋心中的天平渐渐的倾斜了。 “你不能说句话吗?看他这样你心里好受吗?小可,别哭啦!”萧舒静愤怒的说。这会儿她顾不上吃醋了,恨不得用巴掌用尽全力抽小秋的脸。 欧阳可怡如此痛哭流涕倒不是全都因为小秋。她父亲离开时就没哭痛快,跟小秋的这几次她也一直忍着,现在有这么个机会,那她还不把以前的所有不快都哭出来,于是她哭着哭着就刹不住车啦,如同裂开了的大坝,根本就不能拦住。她看着小秋手足无措的样子,真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她真想弄明白一个问题,小秋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小秋终于撑不住了,他近乎颤抖的开了口“对不起。” 欧阳可怡的脸几乎青了,身子颤的越发厉害,就像有电流经过一样。 萧舒静用力掐了一下小秋的胳膊,然后朝他使使眼色。小秋不为之所动,虽知道她在暗示,但不知道在暗示什么。萧舒静眼睛眨的都疼了,眼看着小秋似乎还不能领悟到。而欧阳可怡却由中雨转成大雨了。 “要不然,别哭啦你。”小秋的脸都红了,声音小的像是偷出来的。他像是下了必死的决心似的,犹豫的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欧阳可怡像个小孩儿见到糖果一样,果然不哭了。速度之快恐怕让一个专业演员都自叹不如。她觉得自己的目的似乎达到了。她像头刚出笼的野豹一样,“嗖”的就蹿到了小秋的怀里。 小秋轻轻的抱住了她。戴手铐的那只胳膊把萧舒静拽的生疼,这疼简直蔓延到了萧舒静的心脏里。 于是,三人的心情变了。欧阳可怡甜滋滋的,她认为,现在看来小秋心里肯定是有她的,要不然他不会抱自己。小秋忐忑不安,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会越陷越深,但又不忍心不这样做。只能矛盾的进行着。萧舒静失落落的。她本来挺生气,但为了欧阳可怡,她忍住了。 这个场景多么温馨,多么让人动容,爱情、友情、同情,这世间美好的感情在这一刻几乎团聚了,虽然萧舒静是感伤的,但她的感伤也是如此的优美。像一只孤单的天鹅一样,那样的洁白,不染尘埃。欧阳可怡像喝了一壶陈年老酒般,醉的腾云驾雾了。小秋的心也不再那样狰狞了,他决定既然已经这样了,倒不如不强迫自己了,明天后天是以后的事情。 不一会儿,萧舒静默默的打开那只手铐,然后偷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欧阳可怡仍钻在小秋的怀抱里,小秋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 萧舒静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她像虚脱了一般,背靠着门。有两滴晶莹的眼泪滑了下来。 “好了吗?”小秋轻声说。 “不,还得等一会儿,”欧阳可怡撒娇说。 小秋伸出手,犹豫片刻,而后温柔的拍拍她的头。 欧阳可怡仍然在他怀里摇着头“那你转过身去,不许看我的脸,肯定肿啦,肯定难看死了。” 小秋恩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欧阳可怡很快就站起来,朝自己的房间跑了过去。她的脚步是那样的轻盈,欢快,活像一只快乐的小麻雀。 在这温馨的气氛下,时间过的异常的快。傍晚,天气晴朗,风也温柔了许多,依然血红的太阳依依不舍的徘徊在云的末端,似乎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倪红色,温暖大肆包围着这一切。所有不美好的东西都识趣的躲开。 小秋坐在阳台上,任风在他身上打转,欧阳可怡一脸陶醉的靠着他的胸膛。这个时间段里,欧阳可怡一直在诉说她对小秋的思念。小秋当然感动,但这感动也打扰了一旁的不安。 下午时分,欧阳可怡曾问小秋,有没有一点点的想过她。小秋没说谎,他点点头,说有时候会想。欧阳可怡脸上的红晕立刻就能跟此时的夕阳一较高低。 “你要喝牛奶还是咖啡?我口渴啦!”欧阳可怡从小秋的怀抱里站了起来,温柔的问。 小秋笑,“我喝白开水。” “还是别了,我给你做个冰欺凌吧。” 小秋点点头,“谢谢。” 欧阳可怡伸出一只手捂在他嘴上,“不许说那两个字。” 小秋的眼睛立刻就柔软了,他忽然想到了冷丹,他甚至产生了幻想,“如果冷丹是她,那自己该有多知足。” 稍顿,欧阳可怡把一个带着浓浓爱意的心字形的冰欺凌递到了小秋手里。小秋赶忙止住了思绪,在心里连连对欧阳可怡说“对不起,这样对你不公平。” 俩人各自吃着手里的东西,小秋还在凝望窗外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欧阳可怡眼睛一眨不眨的想事情。 又过了大约10分钟,欧阳可怡终于鼓足了勇气。她要问小秋一个问题,把心中的不安消除,她还没问,似乎已经对小秋的回答有了较乐观的肯定。她把炙热的目光转向了小秋,小秋很快就发觉了。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小秋。” 小秋点点头。 “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不许说谎,别害怕会伤害我,我只想听你的真心话。”欧阳可怡的脸又变成了粉红色。 小秋暗叫一声不妙。紧张的点点头。 “你你。。。你”欧阳可怡吱吱呜呜的开不了口,她停顿一下,调整了呼吸,深吸一口气,“你喜欢我吗?”她的脸成了大红色。 果然被小秋猜中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期待的欧阳可怡,心里直唉声叹气,他想“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要考虑清楚,还得果断!如果说不喜欢,她一定会伤心,可能还会哭。但是如果说喜欢,她抱的希望就会更大,那么以后不得不离开了她,她一定会更伤心,那还不如说不喜欢!但是说不喜欢似乎太绝情了点,怎么办?” 欧阳可怡又一次发出疑问的表情,小秋定了定神,“我喜欢。” 这个回答无疑像是一个装满蜂蜜的炸弹,把欧阳可怡的心炸的乐开了花,如果不是她早做好了思想准备,她真的很有可能从窗户这飞出去,飞往全世界,通知全世界。 小秋不敢看欧阳可怡,他低着头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是哥哥与妹妹之间的那种喜欢。” “哗!”欧阳可怡听见那些幸福冻成了冰块接着裂成一块一块,从天上掉了下来。但她还是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是如此的勉强。 小秋越发的愧疚,他们两个都不再说话,继续想着各自的心事, 小秋其实真不知道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他觉得他这样回答,更多的是在为欧阳可怡考虑。他认为他只能这样回答。如果让他现在主动消失,他没那么勇敢,他只能暂时陪在欧阳可怡身边,但不能让她心里的情丝再继续生长。 欧阳可怡肯定是失望的,失望透顶的,她认为自己内心里的温度简直可以抑制住全球气温变暖的问题了。她很痛苦,小秋的回答是很明显的,但她又乐观的抱有一丝希望,既然小秋不爱自己为何要跟自己上床?那可是自己身体与情感上最真诚的第一次。她觉得小秋不是酒吧里的那种放荡猥龊的男人,她甚至觉得小秋特别清纯。“到底要怎么办?”最后她想出来一个她认为行的办法,是那天她无意中从一个网站上看到的,那个方法大概分为五个步骤:先是走为上,然后欲擒故纵,接着是空城计,后来瓮中捉鳖,最后就是苦肉美人计,应该就能马到功成了。 这一晚上,小秋没有走,他留在了欧阳可怡的房间里。他的身体又出现了躁动,但他忍了回去。欧阳可怡变的冷淡伤感了。这让他很愧疚,他坐在墙角的干净的地板上,默默的抽着烟。 挂在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似乎在提醒他们时间宝贵,可他们都没有要珍惜的意思。 那个钟表敲了11下,欧阳可怡睁开了眼睛。她一直没睡着,仍在想着墙角已经熟睡了的那个人。她轻轻的转过脸,他正睡的安详,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天真美好。她想着那天晚上的激情,身体忽然就是一阵燥热。 欧阳可怡站起来了,她还故意发出一些动静,但小秋没有醒来。她又重重的走了几步,走到小秋的身旁。她感慨万千,心如刀割,就像一个伟大的母亲舍不得自己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样。但为了以后的幸福,她又必须得这样做。两行清泪很自然的流了下来,她急忙吻了小秋的左脸颊,然后像一阵风一样,不由自主的飘了出去。 小秋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了一眼地板上闪闪发光的水珠。而后,他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天亮了,小秋恋恋不舍的穿好衣服,恋恋不舍的打开房间门,几分钟后,他离开了这幢莫名其妙,让他惹是生非的房子。 他走着的时候,忍不住想,假如冷丹知道了自己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会难过吗?应该会吧?就在这时,他觉得他真的体会到欧阳可怡的感受了。云遮住了太阳,就像人们的心情一样。 第三十一节。 萧舒静一直进入不了工作状态,不是拿错文件,就是叫错人名。旁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魂不在身体里。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替那些犯罪嫌疑人捏了一把汗,害怕她一个失误,把盗窃的给当成杀人的就麻烦大了。而刘俊杰表面上仍像那些天,但思想里却用最下流的字语咒骂着萧舒静。他以为那天晚上,萧舒静和欧阳可怡用了二女适一夫的勾当。那天晚上他打算报警来着,随后,他考虑到如果还想索取报酬,就一定要忍耐。“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这样告诫自己。 小秋和欧阳可怡亲热的画面在萧舒静的脑海里东荡西逛,让她备受困扰。她再一次感到吃惊,她根本不愿相信,未曾见过几次面的小秋竟然对她影响这么深。她慌乱如惊马,不停的告诫安慰自己,“过一段时间就风平浪静了。”她以前也有过这种状况,逃避一小段时间就好了。“可能是太寂寞了,对,只是太寂寞了,才会胡乱的轻易的把感情投放到一个人身上,但这不是真感情,是假的,是空虚,一定不能上当。再说,小秋身份特殊,尚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什么人。然而自己是警察。”她虽然这样想着,但依然压制不住内心的落寞与痛楚。 到午饭时间时,萧舒静打电话叫了一份外卖。她不想回家,免得坏了小可的幸福。她感到自己的心灵品格还是较高尚的,这个发现让她的心稍稍有了些安慰。 晚上10点,整个警局只剩下了萧舒静一个人。她靠在自己的座椅上,一动不动的呆着神。她不愿回家,怕听到让她更难受的声音。她这时不得不承认一个问题,她的心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了。这真是一种可怕的感觉。还有一个问题她也需要解决一下,刘俊杰的父亲这几天总旁敲侧击自己,副局长的位置从囊中掉了出来,不知道会被谁捡到呢。她破获的那起贩毒案,并没有给她立下多大的功劳。功劳几乎全被她的那两个对头夺去了。她只落下个行动迅速,指挥有力。她真是欲哭无泪,高喊黑暗。好几次她都想: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当警察不是除暴安良而是奸杀掳掠,那她就去摆地摊卖袜子了。如果一开就知道警察不是正义使者而是合法恶魔,那她一定会去摆摊卖大力丸。 “该怎么办?”好几件事情一齐涌上萧舒静的心头,让她不由的发出一声叹息。稍顿,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到了窗前。她看到那些星星无拘无束的停在天空中,朝她眨着眼睛,似乎在嘲笑她的无能。又似乎是在同情她的无奈。她忽然起了一股冲动,想飞出去,飞到天空里,她已经站了起来,可是当她的手碰到了座位时,她才清楚的意识到她更加舍不得这个位子。 萧舒静感觉到电话响了,她拿了出来,是刘俊杰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接听了。 “你在哪呢小静?”刘俊杰的关心很做作。 “有什么事情?” “知道你最近可能心情很好,想跟你谈点事情。”其实刘俊杰就在警局门口的停车场里,见萧舒静迟迟不下来,就想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也不想着一箭双雕了,逮一个算一个吧,有总比没有好一些。他倒也懂得知足。 “什么事情,在电话里说吧。”萧舒静硬着头皮说,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在哪里?”刘俊杰强硬了一些。 “我在朋友家,有什么事情你就现在说吧。”萧舒静态度立刻缓和了。纸老虎到底是纸老虎。 “为什么骗我,难道我连听你一句实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我对你不够好吗。”刘俊杰的语气更加冷淡了。 萧舒静没说话。 “我现在已经往警局的二楼走了,你站在那里等我,我有重要的事情。”刘俊杰边说着摸了摸兜里的东西。 萧舒静立即明白了他的企图,她拔脚就要开溜,但是,她连一步都没走,就停了下来。一阵巨大的厌恶涌到了她的胸口,或许是因为过于烦躁,她骂出了声“才多打点事情?至于他妈的这么惦记吗?”“她决定不溜了,就在今天解决掉,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好借此打发掉小秋占在心里的忧伤。 刘俊杰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走上来的,他一眼就看到美丽动人的萧舒静站在她办公室门口。他暗暗得意,还是权大能遮天呀,有权能让天使坠落到发廊。他猜到萧舒静不可能不明白自己的意图。这都是心知肚明的东西。他的热情瞬间就爆发了。像在炎热的撒哈拉沙漠忽然见到一瓶矿泉水一样!他换成优雅的姿势,简直是婀娜多姿的朝萧舒静走过去。 萧舒静的心渐渐静了,那种认命感又出现了。刘俊杰越走越近,她闻到了他身上带来的一股香味,像是放了很长时间的玫瑰,虽然味道淡的像是不存在,可她毕竟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她甚至知道是什么发出来的味道。 刘俊杰走到了萧舒静的跟前,她一秒都不曾犹豫,用手搂住了萧舒静的腰部,而萧舒静并没有躲开,甚至没有一丁点挣扎。他大喜,趁机把嘴伸到了萧舒静的嘴部。但当他的嘴唇探过来时,萧舒静还是脸无表情的躲开了。刘俊杰也不勉强,接吻本来就不是太需要的东西,倒也省他的事了。于是,他把嘴唇送到了脖子那里。萧舒静闭上了眼睛,不反抗也不迎送,她试着把自己当成一具死尸。刘俊杰继续进攻着,很快,萧舒静身体就起了反应,她知道是那香味起作用了。此时此刻她脑海里想的是:“我一定要做副局长,我一定要做副局长!” 这是一场无声胜有声的交易,两个人贪婪的索取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萧舒静心里清楚,凡是走到上游社会的女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是背叛尊严忘记高尚的。她很久以前就开始开导自己,“要想得到高额回报,没有点付出怎么可以,自己的身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今天她终于做到了。她记得这是自己的第一次,她觉得值得了,但她明明开导过自己的,为什么还会觉得委屈?为什么还会流泪?最可耻的是,为什么会想起他?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说对不起?是对不起自己还是对不起别人。管他呢,爱怎样怎样吧。她又想起了她的一个女性前辈告诉她的一句话,“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因为所有人都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坠落,要么离开。”萧舒静心里清楚,这已经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了,这是整个系统的问题。 不知怎么的,好好的天气,忽然刮起了风。 这场交易随之结束了,一男一女赤着身裸着体躺在原地。刘俊杰的欲望发泄完了,他很高兴,自己苦苦纠缠执着追寻,现在终于有了结果。但他也很失望,看起来很诱人的萧舒静其实用起来也就那样,像具木乃伊,跟充气的娃娃没什么两样。但他终于证明了自己,这是最让他满足的。他站起来边穿衣服,讨好的说:“小静,你真美,真不错。”他穿好了衣服亲了萧舒静的额头“我会记住你的好,你也要记住我的好。”其实刘俊杰现在大可以撕破脸皮让萧舒静麻溜的滚蛋,但他想到还有个欧阳可怡没到手呢,萧舒静留着或许还有用。“别哭了小静,真没想到你原来是第一次,一定会有些疼吧。我爱你小静。” 刘俊杰吻了萧舒静眼角的泪水好一会儿才离开了,萧舒静仍一动不动,她一丝不挂,眼神忧伤,像个性感的睡美人。此时,她的心里很慌乱,一方面她觉得自己成功了,她感到窃喜,又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失败了,她感到悔恨。这两种极端的心情折磨着她。 而刘俊杰刚走出警局的正门,就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妈的,婊子。”接着,他像被春风掠过脸面一般,轻松得意的钻进了自己的轿车里。 不知过了多久,萧舒静从桌上站了起来。她拿起件衣服遮住重要部位,像个病重的患者一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到了洗手间的水龙头跟前,她不顾水温的凉与热,只是用力的洗,使劲的搓,简直要把肉都洗掉。她早忘了疼痛,她觉得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机械化了。她洗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才觉得外表差不多干净了,她穿好衣服,走到窗台,搬张椅子静静的坐下,脑袋里空空的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她一直坐到了天亮。 萧舒静一直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现在她发现,其实她并没有。就仿佛一个以为已经活够了的人从100层楼的顶端跳下去,在坠落的过程中突然后悔,但为时已晚。 第二天。又开始工作时,萧舒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自然而然。她刚开始还有些抗拒,但,很快就放平了心态。只不过,她不敢迎接刘俊杰哪怕一丁点的目光。她没有回家,她无法想象以她此时的状态,再看到别人的幸福,她是否能承受得住。 欧阳可怡过的并不怎么样,她们姐妹两个也算是半斤对八两。仿佛通了灵般的同甘共苦。 欧阳可怡原本打算自己离开之后,小秋会像发了疯一样到处找她,然后她就故意让小秋找到。接着她会原谅小秋,而后他们走到了一起。但是她算计错啦,她眼睁睁的看着小秋漠然的离开甚至没有回一下头。小秋走的很快,一会儿她就跟丢了。这可好,在小秋不在的这几天里,她的身心完全走火入魔了,她看每一部电影时,那男主角都会慢慢的变成小秋;她在酒吧唱歌时,不是走神就是恍然看到了小秋的身影;吃饭时,她的精神失去了控制,眼泪也不服从指挥了。就这样,她后悔啦,后悔不该耍弄阴谋,自己要是一直陪在小秋旁边,不管痛苦还是快乐,至少还能看到他。现在可倒好,只能是痴人说梦 仰天长叹啦。 被爱情包围着的人,是不能看到外界的,所以萧舒静一连几天没回来,欧阳可怡都没能察觉。她的心是真疼。 自然,小秋也受到了惩罚。他也总是想起欧阳可怡和欧阳可怡的父亲,他的不安日渐增多。他好几次站在镜子面前,用凉水拼命的喷自己的脸。也有几次,他想去找欧阳可怡,但是他能吗?答案是,不能。如果他现在已然是猪狗的话,那么他要再去迫害那个女孩儿就是猪狗不如了。 他只得找点别的什么事情做,来占住心。他想到了墨镜弟弟的事,于是,他赶紧打了那个帮他找人的阿军的电话。但是阿军关机了,他等了几个小时后再打,还关着机呢。他生气了,拿起枪戴上那张人皮就走了出去。他来到了上次那个酒吧,还没有坐稳,上次的那个小混混就晃悠着走了过来, “你怎么现在才来,军哥找你好几天呢。”小混混小心翼翼的说。 “他在哪?”小秋面无表情的问。 “他他他。。”小混混吞吞吐吐的。 小秋当然明白,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 小混混点头哈腰,一脸下流之色,“军哥已经帮你打听到了,找你好长一段时间但是不知道你在哪。他前些天出了些事情,警察正打算找他喝茶呢,他暂时躲起来了,我知道他在哪,但是。。。。”小混混又笑。 小秋又掏出一沓递给他。 小混混的头简直要点到裤裆了。“我带您去。。我带您去。。” 小混混把小秋带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农村,他们很快就见到了胳膊和腿都缠着绷带的阿军以及几个小弟,小秋清点了下人数,随后,他想到了他要寻找快乐的那个想法,这让他感到了一阵恐慌。于是他将杀人灭口的念头打消了。他们是无辜的。 他们商量好一手交钱一手见人。于是阿军像只躲在猫窝里的耗子一样,万般小心的带小秋又回到了市区。他们在大街上穿梭,在灯红酒绿的交易场所驻足,而后又沿着一条漆黑的飘着恶臭的胡同继续朝前走,这一路上,阿军都在偷偷的观察小秋。小秋始终不动声色。又走了不远的一段路,阿军停下了脚步,“就在这里。” 小秋推开众人走上前去。 这个场景让小秋有些惊讶,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房子,确切的说是没见过这样的猪圈。阿军所指的那间屋子不足两米高,也许面积有三平方米那么大,破烂的门板放在房屋中间,窄小的窗户上的破报纸随风飘扬,砖和木头混合在一起,保护着里面的主人,屋子里传出来的气味让人怀疑是掉进了市区最深的下水道。 “你确定在这里?”小秋问阿军。 “你放心吧,肯定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们怕他跑了还给他喂了安眠药,睡个三五天不成问题。”阿军得意的说。他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在月光的照射下异常醒目, 小秋暗暗皱了眉头,他没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却已经表达了一切。 小秋推开破门走了进去。屋里很黑,那味道让他不得不忍住呼吸,就算站在臭鼬的肛口也不见得有这么臭,他摸了摸四周,连个开关之类的东西都没有,阿军往里挤了挤,打开一个手电,这才勉强能看见点东西。 一张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床,床上躺着一个乞丐打扮的睡着的男子,剩下就什么都没有了,屋子小的仿佛一具棺材。 小秋硬撑着走到床上的男子跟前,男子的脸黑的像一块木炭,“怎么把他弄醒?”小秋问。 “刀子,或者是水都行,你选择吧。”阿军说。 “水。” 阿军转过身跟手下交代了几句。不一会儿就听到手下砸门的声音,紧接着水就端过来了,阿军让小秋出来,自己端着水,让手下撬开躺着的人的嘴,他端着水盆往嘴里倒。刚开始水流不进去,一会儿水流进去了,又一会儿发出了咕咚咕咚的声音。很显然,那睡汉在睡梦中把那水给吸纳了。 “啊。”突然,那男子猛的仰起了身把头载到一边,像喝了三斤二锅头一样,哇哇哇哇哇的吐了起来,他的声音近乎凄惨哀嚎,在狭小的房间里异常响亮,仿佛是在杀猪。 男子吐痛快了,又躺了下来,又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感觉到屋里有人。而他正被手电筒强烈的光照着。阿军狞笑着伸出手,捏住了男子的鼻子,男子伸出手拍打了几下,又继续沉睡,几十秒钟后才不得不睁开眼。见状,阿军松开了手,谁知,男子又闭上了眼。这时候,阿军明显已经没有了耐心,他看了一眼小秋,见他也有些不耐烦,于是他抬起了胳膊,仿佛有深仇大恨般打了下去。 这一巴掌男子是真醒了,再也不敢有了睡意。他瞄了一眼四周,显然一时不能回过神来,呆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珠子晃悠了半天,似乎才发现情况不妙。他惊慌失措的急忙往一米长的小床的那端挪了挪,眼睛睁得像个铃铛,脸上的恐惧十分明显。 阿军又把头扭向小秋,“你赶紧问,我时间不多。” “你认识不认识墨镜,喔不,是林晨静。”小秋声音不重,但透着一股沉稳的锐气。 男子似乎听到了小秋的问话,更加害怕了,同他的床一起发出颤声。他使劲摇了摇头。不敢说话。 小秋从兜里掏出枪,指向男子,“我再问你一遍,你认识不认识林晨静?” 男子吓得连哆嗦都不敢了,不一会儿就有水液从他裤裆那里流了出来。然后他恍然大悟般的猛点头,“我认识,我认识,你们别杀我,我真的认识!”他似乎还要往前蹿一步,小秋厌恶的往后退了退,端起盆里剩下的水,“洗洗脸,快点。” 男子的速度岂知是快,简直就是飞快。 小秋拿过手电仔细照了照,然后回过了头,“应该是他,但我不能确认。” 阿军嘿嘿的一笑,“肯定没错。” 小秋从上衣里拿出一个袋子扔给阿军,“如果不是的话,我会去找你的,你母亲住在华东街西子胡同11号”正兴高采烈的数着钱的阿军手立刻就不动了,稍顿,他眼珠子一转,哈哈一笑,“老弟,你这说的什么话,放心好了你。”他伸出手要表示感谢,小秋把头转过去不再理他。他也不生气,又是哈哈笑,“贤弟,咱们后会有期了。” 那几个人走了之后,那男子的恐惧似乎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他似乎觉得只剩下小秋一个人了,他更会杀人灭口,他跪了下来,做声泪齐下状,“好汉好汉,别杀我啊,您就当我是您肚子里的一股气,您一个不舒服抬起屁股就让我滚蛋吧。” 小秋的眼睛里露出了微笑,心想墨镜的弟弟倒有些意思。 男子见他笑了,胆子稍大了些,他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惊恐的看着小秋, 小秋忽然就想起了墨镜,他们两个长得确实有几分相像。墨镜如果被人朝脸上暴打一顿,就是活生生的眼前的这个人。他动情的想,“不知道你在天堂过的好吗?我可能马上就能完成你的遗愿了。”他正想着往事,再看这个男子一眼,他不由的一惊。他想到眼前的这个男子,自己遇见过,是的,而且是两次。一次是在跟踪欧阳华,一次是在和欧阳可怡吃饭时。怪不得自己看见墨镜时觉得眼熟,原来原因在这里。他不由的有些惊疑,“为什么会这么巧?难道会是什么阴谋吗?” 这时,小秋忽然回过了神。他看见那男子正在用自己黑的发亮的衣袖给自己擦着鞋。他用枪指指男子,“跟我走。”男子毫无废话,屁滚尿流的从地上爬起,像个罗锅一样哈着腰,“好汉好汉,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只求您的手指别有什么想法…” 小秋领着男子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了异样的声音。绝对不是正常人走路发出的声音。 第三十二节。 “会是谁?”小秋暗想,他把精神高度集中起来,表面仍不露声色。他回过头,用冰冷的语气对着墨镜的弟弟说,“你别想跑,我一百米之内用枪能打死一只蚊子。”那男子倒也配合,立刻就点头,“早听说了,早听说您大名了,说您100米之内能打死一个细菌。”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东北南三个方向传来,少说得有5个人。小秋想,如果真的是针对他来的,那么看样子就是想要包抄他,他把枪握在手里准备好。此时,他已经顾不得想他要重新再来的约定了。 小秋从脚步声中分析出来,来的应该是很普通的人。而且听声音,这些人可能很害怕。那么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阿军的那群乌合之众了。小秋不敢放松警惕,随时准备迎战。 五秒钟后,有两个人已经急不可耐的朝小秋扑了过来,声音之大,连墨镜弟都听到了。小秋仍然不动,待来人已经到了眼前时,他忽然把身后的墨镜弟踹倒,然后拔出枪一个箭步窜到已经持着刀子冲过来的那个人面前,以最快的速度左手拿枪顶住他的肚子最左侧,确保不会打死他,右手握住他拿刀的手,小秋眼睛放射出寒气,“裘!”装有消声器的枪发出犹如小孩吹口哨的声音,旁边的那个人拿出刀子刚要刺,小秋轻松躲开,同时,枪已经指向了他的太阳穴,“我本不想杀你们的。”说完,那男子倒下了,硕大的身躯栽倒地上,像一只沉闷的猪,发出哀嚎声,原来小秋只打掉了他的耳朵。 墨镜弟吓得不轻,可能比刚才还要恐惧,两条腿因为颤动太大,碰到一起发出的声音在暗夜里格外的响亮。 小秋听了听,脚步声停止了,他暗笑一声,拉了一下身后的墨镜弟,轻声说“别怕,没事了,走吧。” 他刚说完这话,突然就不动了,上帝恩宠他赐给他的直觉忽然有了反应,他立刻像一只闻到血腥的狼一样,浑身汗毛倒立,鸡皮疙瘩迅速冒了起来。 他贪婪的吸了几口气,而后把眼睛闭上,感觉着那危险。他果断的做出判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握枪,指向远处的一幢楼,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闭着眼睛简直什么都能看的到! 他的血液凝固了,他要开枪了,他几乎有信心一枪就能把瞄着他的那个人的眼睛射穿,让他变成死的加勒比海盗。这时有风簌簌的赶来,撞在墙壁上,发出毫无顾忌的嘶叫声,在他们两人之间游来晃去,似乎是要他们冷静,又似乎是要他们不要留情。 小秋失算了,在他马上要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他的胳膊感到一阵刺痛,像被毒蜂蛰了一下。他知道自己中弹了。他使劲咬了咬牙,用一招狗吃屎,平铺在地上,然后一招就地驴打滚,他的身体滚到了障碍物的后面。通过子弹打在身上传来的疼痛,小秋分析到那个人不能说比自己厉害,但显然居高临下比自己有优势,用的是一把远程狙击射杀。 夜立刻又安静了,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小秋不敢含糊,用最快的速度爬起来,一把拉起大小便已经失禁的墨镜弟,用骡子马被吓惊的速度撤离了现场。那人没有再开枪。 小秋走后,阿军鬼鬼祟祟的摸了过来,他从躺在地上的他的俩个手下的身上摸出一样东西。而后,他打开那东西的一个很小的开关,那东西嗡嗡的响了起来,传出小秋的声音,似乎还有画面。是一个微型的夜视录像器。 阿军拿着这两件东西,毕恭毕敬的走到一个女人面前,“这是您要的。”那女人看了几眼,拿出一个袋子交给了阿军。 那女人看完录像后,使劲咬了咬牙齿。 她是冷丹,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慢慢的进入高潮了。小秋与欧阳可怡能遇见并且相识是她刻意安排的。 第三十三节。 欧阳可怡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自己叫二踢脚,但马上就改口说自己叫王八的蛋,二女肯定不相信,让他讲实话,他即刻改口称自己为潜水艇或航空母。 萧舒静表情严肃了,“你如果再不说真话,我就请你从这个房间滚出去。”她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男人的表情瞬间万变,他站起来就朝外面走。欧阳可怡急忙追过去,“你别生气,静姐是跟你开玩笑呢,那我们就叫你王八蛋了?可以吗?” 男人从容的回过了头,表情跟先前简直判若云泥。他近乎优雅的回答说:“叫我林卓然吧。” 萧舒静和欧阳可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她们相互对视,毫无头绪。 外卖送过来了,两女一男开始吃饭。欧阳可怡问林卓然,小秋发生了什么事?林卓然像个醉汉一样迷离着双眼“谁是林卓然?谁是小秋?我不认识,我要吃鸡腿,要吃鸡腿上的毛。”然后,不管她怎么询问,他都不接她的话题。而且他似乎很聪明,总是轻而易举的就能绕开她的盘问。萧舒静平时讯问犯罪嫌疑人时,用的都是大刑,现在拿林卓然也没什么办法。而且,她的内心里,也并不是特别想知道关于小秋的真实故事,她怕她的职业道德会煎熬她。 吃完了东西,男的继续梦春秋,两个女人照顾伤者。 欧阳可怡递给萧舒静一条毛巾,让她帮他擦擦脸。萧舒静犹豫的接了过来。她忐忑不安却又欣喜的走到小秋的面前。在暧昧的昏黄的台灯光的照耀下,小秋的脸颊显得无比的安详,而他的表情则十分纯真。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清楚的看到了他身上的一种叫做善良的东西。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洁白光嫩的手,想摸摸他那高挺的鼻梁。她的手慢慢的靠了近去,她的心越发的激动了,她眼睛里的光芒越发的明亮了。正在这时,刘俊杰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吓得她赶紧抽回了自己已经快要得逞的手。一阵天旋地转后,她从容的走进卫生间,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开始洗。她的表情是那么无所谓。 第二天。刘俊杰又来索取,她又有目的的给予。于是,她洗澡的次数又增加了,用的力气也越来越大,好几次她甚至把自己的身体揉搓的简直要流出血。而在家时,她躲在暗处偷偷注视小秋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但是她说的话却越来越少。她受到了惩罚,她的内心深处一天比一天拧巴,负罪感越发沉重。 第四天的时候,小秋醒了。欧阳可怡惊声尖叫欢呼雀跃,萧舒静却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小秋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林卓然,欧阳可怡说在另一个房间看电影呢,之后小秋说声谢谢,便开始回想他做的那个很长的梦。他似乎梦见自己回到了家,他的父亲和二妈竟然非常疼他,对他百般关心和爱护。他感动极了。后来他的那几个朋友,也就是春夏冬三个杀手和墨镜,都来到了他的家,他们愉快的生活了一段时间。而后,冷丹来了,冷丹的态度跟以前简直有天壤之别,她带着鲜花,带着顽皮可爱的微笑。一见他的面,不是无度的索求,而是抱住他,在他耳边喃喃低语诉说思念。后来呢?可能还有欧阳可怡,或许还有对他网开了好几次面的萧舒静…。 小秋回过了神,见欧阳可怡在低着头哽咽,他心里一动便温柔的问,“怎么又哭,那么爱哭干嘛?” 欧阳可怡嘟着嘴把脸扭到了一边,不理不睬。 小秋顽皮的吐吐舌头,心想,如果我是个正经人,如果没有别的困扰,我此刻一定会抱住她。肯定是这样的。但,伴随着这个想法而来的,却是淡淡的忧伤。 他不再说话时,欧阳可怡却轻轻的自然的羞涩的趴在了他的身上。撒娇的轻昵的锤着他的胸口。欧阳可怡现在的想法很真实,她愿意用10年的生命来换取这一夜不眠不休不分不离的爱情,哪怕只是一厢情愿。 生活,生命全都暂时归附了平静。小秋喜欢这样的安静。 在他能下床走动时,他便会偷偷的观察林卓然。他发现林卓然的精神时好时坏,他猜不准他是真疯还是装傻。他在考虑,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跟林卓然说明。 林卓然倒也没询问过小秋,他没有离开过这幢房子半步。他跟欧阳可怡说,这里有吃有喝有床有妞,赶他走他都得考虑一年。 而小秋和欧阳可怡之间始终有堵墙,是小秋建的。欧阳可怡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她贪婪的想把那堵墙推倒,她的贪婪让她忘了那时的伤痛。 他们谁都没有过多的留意萧舒静,殊不知那个看似高贵、坚强的女人正在朝情绪的低谷滑落。她的思想在自我与虚荣之间反复纠葛,她的精神已经钻到了牛角的靠前端,并且自己还毫无察觉。 至于那个夜晚开枪的人,小秋再没有细想,反正自己中枪中的多了,就像一个体形肥胖的人不在乎自己再长几斤肉。 这天晚上的8点。林卓然早已呼声震天,小秋正躺在床上休息,欧阳可怡轻盈的走到了他的身旁。小秋抬起眼睛礼貌的朝她微笑,可他的脸唰的红了,像一个呱唧落地摔碎的西红柿。他看到欧阳可怡穿着一件粉红色透明的睡衣,那睡衣的布料少得可怜;再稍微一细看,能看到里面什么都没有穿,女性最吸引人的部位忽隐忽现。 看到小秋眼睛里的欲望,欧阳可怡暗自得意,心想静姐的这件漂亮衣服果然有用。她不觉得自己下贱,反而认为自己为了爱情而牺牲一切,这是高尚的纯洁的行为。 小秋自知这方面自控能力不够,便强忍着不再看欧阳可怡。欧阳可怡哪会罢休,她又朝前走了几步,诱人的体香即刻传进小秋的鼻子,他像一只闻到臭味的屎壳郎一样,心脏里的反应愈加强烈。 欧阳可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没有去看小秋一眼,而是躺在了床的另一边。她抬起洁白光嫩的手臂抚弄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的性感看起来还有些清纯。见小秋仍然没有反应,她一咬牙,索性把睡衣扣子解开了,里面的东西更加跃跃欲试。她的脸也红了,但是为了爱情她心甘情愿。片刻过后,当她满怀期待的再偷偷看一眼小秋,她的心“嗖”的凉了。小秋睡着啦。 她发出一些动静与暗示,小秋仍丝毫不为之而动。欧阳可怡又认输啦,她不再故弄玄虚,翻过身子满含深意的吻住了小秋性感的薄唇。意外的是,小秋竟然反应很激烈,她高兴极了,吻得越发的投入。而小秋也抱以回应。两人迅速就找到了状态,缠绵到了一起。像水和土,蝴蝶和花朵,鱼儿和水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紧紧的相依相偎。 刚打开门走了还没几步的萧舒静,听到里面情不自禁的嚎叫声,她走不动了,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惨不忍睹。豆大的汗珠落在地板上,但是她却不能感觉到自己的感觉了。她麻木的走向另一个房间,还没到门口,里面的呼噜声就把她震撼了,那是一种什么声音,仿佛火山喷发、地壳断裂又仿佛是在敲打着一具巨大的震天鼓。她的眉头越皱越紧,不得不跑出这幢房子。 战斗结束,欧阳可怡似乎意犹未尽,她喘着粗气问小秋“你爱我吗?” 小秋的心即刻拧到了一块,他不吭声。但欧阳可怡使劲晃他的身体。他无奈的皱皱眉头,“不知道。” 欧阳可怡心一阵酸,“那我现在算是你的什么?” “朋友。” 欧阳可怡的感受是那样的强烈,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呼吸了,但她却骄傲的微笑,“朋友就朋友吧。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只是不敢承认罢了。”她多么希望小秋会点头。 但是小秋没有。他甚至没有任何表示。 欧阳可怡不会知道,其实小秋的心也疼。 其实逃避也是一种爱,为了避免以后更大的伤害,而选择闭口不言。调情暧昧都默许,但不能许下任何约定。 这一夜,欧阳可怡的头发白了好几根。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天亮了好久之后,小秋来到了林卓然的房间。林卓然还在酣睡,小秋弄点凉水灌到他的鼻子里,他立马就从睡梦中挣脱了出来。 “谢谢你,”小秋礼貌的说。 林卓然露出惊讶的表情“大侠,你莫要取笑小人啦。我天天什么也不干?就是吃喝拉撒,这你还谢我?” “谢谢你,没有离开,让我有机会完成我应尽的义务。” “大侠您要说这话,可就见外啦。别说就这几天,您要是需要,我剩下的几十年,就都让你尽义务啦。” 小秋轻声笑,而后掏自己的衣兜。这下可把林卓然吓坏了,他的脸瞬间就白里透着白了,“大侠,我…我是说着玩的,你可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妈妈说啦,别玩枪,容易走火。” 小秋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林卓然跟前,“这里面有一笔钱,应该够你剩下的几十年花了。是林晨静留下的”顿了顿,他补充道“留给他弟弟的。” “谁是林晨静呀,大侠。” “你不需要这样。我知道你有难处,我理解你,但是钱是好东西,难道你不喜欢?”小秋问。 这男子嗖的站了起来,他眼睛里流露出高尚,他的神态器宇轩昂,“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鄙人虽穷,但总归还留有一丝骨气,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请兄台收回你的诚意吧,无功怎能授禄。” 小秋叹了口气,不得不拿出枪,拉开保险栓“别说废话。” 林卓然立刻又变成了地鼠,他勉强苦笑,“好好好,我说,您别急呀。打死我没事,溅到您身上血了就不好啦。您说是不是。” 小秋刚要把枪放下,忽然看见欧阳可怡朝他们这里走过来。他刚要皱眉,欧阳可怡竟然伸开双臂挡在林卓然的前面,对着小秋的枪口,“我不许你伤害他!” 小秋的心一沉,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脸上依然是那副淡淡的忧郁表情。 林卓然的脸都吓绿了,他颤抖着声音说:“那什么,女侠你…你可别坑我,可不敢把大侠惹怒…” “怕什么,怕他干什么,咱们俩的事他早晚得知道。再说了跟他也没关系。”欧阳可怡把脸扭向了林卓然,认真的说。 尽管小秋极力掩饰,但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尴尬与不自然, 欧阳可怡明显看到了小秋的表情。这下她痛苦的心稍稍感受到了一些温暖。她紧紧的抱住了林卓然的胳膊,“我定了餐,一会儿就送到家里来,知道你身子不好,给你补补。”她的声音是那么娇媚,像一个渴望满足的娇妇。 林卓然赶紧躲闪,“大侠,你别误会,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真不知道…” 小秋勉强微笑,不言不语。 “我定的是王八汤,卓,卓…小卓身体不好,我给他补补。”她朝小秋说。但她不知道卓字后面是什么,索性只叫卓,倒显得亲昵。她又补充一句“等会儿我给静姐打电话,让她中午回来吃饭,你也吃些吧,枪伤还没好呢。” 小秋没有推辞,轻轻的点点头。见他如此痛快,欧阳可怡不痛快了。但她还是表现出眼笑眉飞的样子。 欧阳可怡打电话给萧舒静,萧舒静起先说不回来,欧阳可怡好说歹说,她还是勉为其难了,但听她的语气,她似乎没什么心情。 大餐送来时,萧舒静也回到了家,热闹的午餐开始啦。 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围着四个人。小秋与萧舒静对立而坐,欧阳可怡硬拽着林卓然和她坐到了一排。从入座的那一分钟起,欧阳可怡无时无刻不在对着林卓然大献殷勤。林卓然简直莫名其妙,他害怕极了,但欧阳可怡却根本无视他的恐惧,仍自得其乐的向他献媚。而小秋始终淡定,就像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有那么一瞬间,萧舒静本来呆滞的眼神,出现了一丝光亮。她若有所思了片刻,终于想到了些什么,她朝欧阳可怡笑着摇摇头,然后眼神又变得空洞。这时,她额头上出汗了汗珠,此时她很紧张,没来由的焦虑。这一切让小秋无意中看到了。他有些惊讶,这个高贵精明的女人怎么了? 欧阳可怡见小秋的目光没在她这里,便提高了嗓门,端起一杯王八血,递到林卓然嘴边,“喝了这王八血吧,补身子用的。” 林卓然头冒冷汗,害羞的低下了头,“手受不了。” “关手什么事呀?”欧阳可怡疑惑的问。 这时的小秋,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萧舒静身上。他看到萧舒静的眼神没有了以前的警惕与沉稳,也失去了以往充满风情的光泽。现在的她目光黯淡,反应迟钝。“这个漂亮女人有什么心事?”小秋不禁好奇的想。 后来的几天里,小秋一直想找林卓然好好谈谈,但总也没有机会,欧阳可怡跟他几乎寸步不离。且表现的很亲密。小秋有点失望,但他不会表现出来。可是,他越是若无其事,欧阳可怡的心撕扯的越是厉害,更加变本加厉。虽然她心里没底,但她这次下了决心,一定要把小秋逼迫的向她投怀送抱,这次她绝不投降。她也注意到了萧舒静,以前常跟她说说闹闹的善良开朗的静姐,现在基本成了哑巴;总是一个人坐在一个地方发呆;有时候会自己莫名其妙的哀叹;跟她说话,她也总是分神。“肯定是有什么很重的心事。”欧阳可怡这样认为。 今天早上10点钟,萧舒静被宣布任命为副局长。她看到了她那两个对头惊恐的眼神,看到了刘俊杰讨要回报的目光,但她发现自己竟然毫无知觉。她既没有因为升官而兴奋,也没有因为刘俊杰的目光而反感,她只是有强烈的厌倦感。她像落入了敌人圈套一样,惊恐的望着四周,甚至忘了发表感言。 下班之后,她像具行尸走肉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知觉的伺候了一番刘俊杰。晚上23点她才回到了家。 小秋又开始失眠啦,但那种恐惧的幻觉却减轻了不少。晚上的23点12分,他在阳台上站着吹风。他看到萧舒静把车开过了自己家的房子,而后又缓缓的退回来,接着她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茫然的看着四周,而后仿佛恍然大悟般,才找到了自己的家。 想到她连连放过自己,小秋的心里忽然有些伤感。他定定神,等待着萧舒静的到来。 门开了,萧舒静走了进来。她没开灯,径直往自己房间走。 “你等一下。”小秋毫无征兆的轻声说。但就这么轻的声音,仍吓得萧舒静一个激灵,慌张的四处看。那样子根本不像一个警察,倒像一个去别人家收拾东西的小偷。 “你好,”小秋轻声说。 萧舒静借着窗外的光,看清楚是一脸温柔的小秋。她的心立刻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忽然她很想扑向他的肩膀。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怎么了?”她冷淡的问。 “她让我问问你,你有什么心事吗?”小秋淡淡的说。 听到“她”这个字,萧舒静没来由的一阵反感,她不易察觉的冷笑一声,“你们好好的就可以了。不需要问候别人。”说着她就要往前走。 小秋稍低下额头,“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最近精神不太好。想问问你。” 萧舒静突然想起在酒吧小秋救她的画面。现在她听着他真切的关心,她的心涌起阵阵暖意,像一艘饱经风浪的船看到了一个港湾一样。但是她却不能靠近,只能远远观望。她咬咬牙,“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吧。”萧舒静的语气突然变得阴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最好对她好一点,否则,我让你想象不到你的下场。” 小秋吃了一小惊,他露出从容的笑容,“你一直在调查我。但是你可能误会我了。” “你别跟我装蒜了,你做的事情我基本上知道的一清二楚,你的脚和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但是,我暂时不会为难你,你别异想天开,我不是不想为难你,我只是懒得动。”萧舒静说的话绝大数都是真的,自从她怀疑是小秋开枪打死的毒贩以后,她就大胆的把好几宗案子联系到了一起,她发现有好几起案子的作案手段看似杂乱无章,毫无联系,实则有好多相似之处。比如说脚印,作案手法等等。最要命的是酒吧毒品案那次,小秋的眼睛给她留的印象太深,她现在基本已经能肯定,酒吧的那双眼睛就是小秋的。她现在之所以会这样说,是想吓唬一下小秋,看他能不能露出什么马脚。 “我不想跟你解释。”停顿了一下,他叹口气,“早知道你会这样,我还不如去睡觉。”他无奈的耸耸肩。心里却一阵急促,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阴险。 “你不用解释,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再见。”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极不情愿。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真是不讲理的女人,亏你长那么漂亮还是个警察。是不是全天下的警察都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啦?”从屋里又传来声音。 第三十四节。 “你也给我住嘴,否则我让你从这个屋子里滚出去。”萧舒静用极其低沉的语气朝躺在沙发上睡大觉的林卓然说道。 “一个女人家这么凶巴巴的,小心没人敢娶你。”林卓然调侃道。 萧舒静露出不容侵犯的尊贵还有淡淡杀机。 林卓然虽然看不到,但却感觉到了她的杀气。他吐吐舌头,“你一个警察 跟我一个精神病患者生什么气?他本来就是关心你,你感觉不到?” 萧舒静不再理他,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 “大侠,你也看出她不正常啦?”萧舒静关上房门后,林卓然嬉皮笑脸的问。 “你指哪方面?”小秋反问。 “当然是心情,或者说是精神方面啦!” “呵呵。”小秋微笑着又走到窗台那里。萧舒静刚才的话给他的影响还没散去。 “大侠,您可真有福气,这么两个倾国倾城的佳人都对你心有所属,真羡煞鄙人啦。”林卓然怪声怪气的说。 小秋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点点月光和路灯光交叉着钻进客厅,林卓然像极了一幅古典名画。 “你是怎么回事?” 林卓然哈哈一笑,颇有些醉了酒的诗人的味道 “有些人看似神神颠颠,言语不正,其实他们是在发泄;他们的身体太微笑,而痛苦太膨胀,如果他们不通过某种渠道来恢复平衡,那他们是会崩溃的。就像往一个气球里灌水一样,到了一定程度,气球一定会被撑破,但如果你给他扎两个洞,让它漏着点,它就能多撑一段时间,至于扎多大的洞,往哪扎,就全凭那些人自己啦。” 小秋听不出他的话有什么弊端没有。“跟我说一说你和你哥哥的事情吧,我也有话跟你说。” “呼呼呼呼”从沙发上传来呼噜声。 小秋耸耸肩,“如果你不想说 我不勉强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你就来找我。但是我等不了太长时间,我的时间不太多了。” 小秋没有欺骗林卓然,就在刚才他做了一个决定:既然自己已经露出了马脚,就得离开这里了,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冷丹受到伤害。这时,他意识到,这几天他似乎过的很好,他一旦睡着了就很踏实,甚至连梦都没有,真好。 他有些恍然大悟,快乐的真谛他似乎有些领悟啦,但他想到自己恐怕是无福消受。这些日子已经够荒唐啦。 所有的人都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只有小秋还安静的站在月光的包围圈里,像一个孤独的神。 天快亮了。小秋拿出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写有密码的纸条,放到了林卓然的身上。这全是墨镜留下给林卓然的。而后,他拧开欧阳可怡房间的门,怜爱的看着像只八爪蟹一样趴在床上的欧阳可怡,他因为即将永别而痛苦的内心里飘起淡淡温暖。他还打开了萧舒静房间的门,他看到在睡梦中的萧舒静仍然有些局促不安,眉头皱的紧紧的。“希望你早日好起来。”小秋在心里说。 他不再逗留,像个游魂一样,黯然的走了出去。 天亮的还不透彻,像一个还未完全清醒的醉汉一样,朦朦胧胧。小秋无奈的叹口长气,他想到,如果萧舒静真的打算为难他,那么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能浮出路面了。他只得隐姓埋名,处处乔装打扮,永远不能露出本来面目。 他又想到,刚才他要是下手的话,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干掉萧舒静,但他又怎能那样做?他要是能那样做了那还是他吗? “你等一下。”小秋刚要上出租车,听到有人喊。他回过头是林卓然。 “真不够意思,走了也不说一声。”林卓然跑到小秋跟前。 小秋面无表情,但眼睛里露出友善。 林卓然伸手关上了出租车的门。“走,我给你践行。” 小秋仍不言语,站着未动,意思是说:不用了,我得走了。 “我想跟你说说我的事情,也让你跟他有个交代。”林卓然的这句话起了作用。小秋一细想,觉得没有什么风险 便跟着他走了。 他们没有去24小时营业的饭店,而是来到一个卖早餐的地摊。林卓然让穿着简陋,但神采依然奕奕的老大爷给准备了一些最简单的早点。林卓然问两位老人为什么这么大的年纪还要如此折腾。老人笑呵呵的指了指挂在他们旁边的一颗树上写的一个横幅,“还我公道,天理何在”。 老大爷说他们来自农村,儿子和媳妇被城里的城管逼死了,却没能拿到一分钱赔偿;他们挣钱是要替他们可怜的孩子讨个公道。另外他们老家还有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需要照顾。林卓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像自语一样喃喃地说:“穷人永远别想得到公平的待遇。劳动人民最光荣这句神圣的口号,现在不过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自嘲。很少有人会尊重帮助农民,不管是在市政府,还是在居民小区,或者是公交汽车和火车的车厢里。大多数人都是怀着厌恶和嘲笑的神情来对待含着满口玉米粒般黄色大牙的民工。而穷苦农民的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卑微的,如果他们没有别的前途,如果他们没有好好学习,那么他们会在饭店里,舞厅里,浴池里做着让城市人所不齿的活计。他们永远比城市的同龄人低一个身份档次。…”“我精神不太正常。”林卓然忽然改口说。小秋平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但我这样,我没有办法,我这样,我还能好受一些。我只能用这样的办法麻木自己。” “说主题。”小秋开口,声音像杯子里的白开水。 好久都没有声音。 “他…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林卓然犹豫的问。 “恩。” “那也好,省的他痛苦了,算是解脱啦。”林卓然脸上的平静和眼睛里的痛苦是那样的对比鲜明。 “你是知道的,成长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只不过成长的速度不一样,所付出的代价也截然不同。他本来心眼就小,而且自卑,懦弱,老想证明自己,让别人知道其实他胆子很大。可他的证明方式是那样的残忍。” “错大部分全在我,这些年我一直在饱尝代价。但总也还不完所欠的东西,每当我被痛苦和绝望压迫的时候,我就把自己扮成神经错乱的人。我在街上疯跑,胡言乱语,装颠卖傻,我钻下水道,上寺庙顶,正常人不干的事我全都干,我用这个来发泄,来占住内心的世界,久而久之我就习惯了,也变成了真的神经错乱,就像你那些日子看到的我一样。”林卓然的脸变得通红。 “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预感到了。以前我知道他还没死,我们两个有心灵感应。我知道他一定会让人找到我,我一直在等着,等着这件事情有个结果,现在结果终于来啦。这几年我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我一直在尽力帮助我能帮助的人,好让上天看到我的虔诚,好能减少我的罪恶。我想他可能跟我的想法 做法一样吧?只是苦了爸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他们肯定知道了,他肯定会跟他们说的,肯定会的。”林卓然的表情暗淡了下来。“只因为一个错误,我们全家全军覆没。只剩我一人尚苟且偷生,残还于世。我真累呀。” 林卓然又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小秋,“谢谢你,让我能结束我的痛苦。” 小秋预感到不妙。果然,林卓然从兜里掏出那张银行卡和那张纸,放在小木桌上。他的神情平静了许多,“再做完这一件事,我认为我就功德圆满啦,我就能顺利的找我家人团圆去啦。真是天助我也,让我又赶上这么一个行善积德的机会,这可真是天注定好的事情。呵。” “我有权利支配这些钱,对不对?”林卓然问。 小秋轻点头。 “那好,那我现在就走啦,再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你站在远处,亲眼看着这两位老人拿了桌上的卡之后再离开,怎么样?”林卓然的语气充满着热烈的期盼。 “你哥哥的愿望不是这个。” “没关系的,你不了解我们。”林卓然笑着说。然后,他像个伟人一样 豪迈的站起身,抬起头望着东方血红的初阳。“我到了今天终于活明白啦。现在我要去跟那两位这么多年唯一没有厌恶过我的女人道个别,我就升天啦。”他从容不迫的渐行渐远。 林卓然走后,小秋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他不想追过去,仿佛那就是龙潭虎穴。但是他如果不追过去,那么林卓然万一真的上去了,那墨镜还不得来找自己讨个说法?他怎能让他死不安息。春夏冬三个人死的太着急了,没来得及留下遗嘱,让自己抱憾若干年。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个义盖云天的事,怎么能错过?别说是龙潭虎穴了,就是公安局,自己都得去一趟。他往桌子上放了厚厚的一沓人民币,把银行卡拿走了。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像只看见了食物的猎豹一样往萧舒静家狂奔。不多一会儿,他看到萧舒静家门口围着一圈人。他的心“咯噔”一声,暗叫不妙。他像个被抽干了灵魂的僵尸一样,麻木的挤开了人群。真是林卓然。小秋真的发蒙了,他的脸僵硬了,没有了任何表情。他的脸在一点点的变白,各种锋利的东西凶狠的撞击着他的大脑。他的眼睛变得血红,他脖子上的筋像一条条爬行的蚯蚓,他仰起头看着四周,任何一样东西,都化作成了墨镜。似乎在毫不客气的悲伤的指责他的无能。 他无奈的转过身,打算离开。 “干什么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让他本能的一怔。 “你不打算送我最后一程啦?”小秋听清楚啦,是林卓然。 用石破天惊来形容他的心情一点都不夸张。他假装从容的回过了头“你是…林卓然?” “你猜。”林卓然笑着说。 小秋也露出了欢快的笑容“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你叫我猜你猜不猜我猜不猜。”林卓然的笑声更爽朗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在众人的注视下抱住了小秋,而小秋也抱住了他。 小秋问林卓然为什么会躺在楼下。林卓然说他其实是个爱美之人,他躺在马路上是在彩排,看看他跳到哪个角度才能让自己既死又死的不难看。那群围观的人是他花钱雇来的,他让他们在他跳下去之后把他挡住,别让别人看到他血肉模糊像个摔烂的柿子一样的脸。后来他就看到了小秋,也看到了小秋表情的变化,就猜小秋肯定是误会他了,心里很感动。他说他原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挂念他了。他说本来他觉得林晨静走了,他唯一活着的理由也走了。小秋问他以后还会不会死,他说 他现在已经死了。 而后,林卓然去洗了澡,刮了胡子,刷了牙。过会儿,他问小秋,他是不是也是帅哥一枚。小秋笑而不答。然后欧阳可怡就了跑过来,当她跑到梳洗打扮后的林卓然的旁边时,她的眼睛明显的一亮。正如小秋想回答的问题一样,林卓然确实是个英俊的男人。复杂的人生经历,以及由于对这个世界更加清楚而产生的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生活态度,更让他增添了一丝难以驾驭的魅力。 欧阳可怡先白了小秋一眼,而后又欢喜的抓住了林卓然的胳膊“咱们去吃饭吧。” 林卓然大惊失色,连退三步,“侠女,莫玩笑小人啦,秋侠才是您的挚爱,您这招隔山伤牛固然好用,怎奈小人我实在是不喜欢女子。”他故作害羞状“不怕您笑话,咱俩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欧阳可怡先是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而后她恍然大悟,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林卓然。林卓然朝她抛个妩媚的眼神,她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忽然冲向了厕所。 林卓然哈哈一笑把脸扭向小秋,“我骗她的,对了,你也先别走了。” 小秋点点头,“恩。”他把银行卡拿出来给了林卓然 “这是你哥哥留给你的,希望你可以再三考虑后再决定怎么用。” 林卓然接了过来,小秋问,“你原谅他了吗?”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就好像我屁股上那个疤痕一样,我记得它是怎么产生的,但是它已经影响不了我。我忘不了那段记忆,却已云淡风轻,我猜他也是这么想的。”“对了,你是干什么的?看你身手挺不错的”林卓然突然问。 “我?fbi” 林卓然突然向前跨一大步,紧紧握住了小秋的手,用激动的语气说“感情是同行呀,哈哈”“呵呵”小秋笑。 欧阳可怡又哭啦,因为她看到小秋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在想小秋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怀疑像一只刺猬一样,掉进她的心里。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苦的人。 但是她想错啦,先不说这个世界,单是他们四个人当中,最难熬的人应是萧舒静。那几年萧舒静经常彻夜不眠的工作,饥一顿饱一顿的呆在野外更是家常便饭,可这些再加上她因为抓捕重犯而险些丧命这样的磨难,那也没现在难熬。 今天她终于出错了,她批示一件文件时,由于魂没附体,不小心把一个抢劫犯释放啦,下属好心提醒她,她反而勃然大怒。幸好在她后面还有一道流程,这才没有酿成大错。 而省里来的考察组,早就发现她精神不对头,现在见她出了这样的错误,便让她回家休息几天,免得酿成更大的错。她的精神更加错乱了。刘俊杰也知道她的精神状态不佳,但没有丝毫的同情她,就好像她只是日本的慰安妇。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好,但是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她只能迷迷糊糊的回到了自己家里。欧阳可怡问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她怔了最少3秒钟,才勉强撑开嘴笑一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怎么了?”林卓然自问,然而没人回答他。“她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林卓然又说。 欧阳可怡走过来,担心的说“我也不知道,静姐到底怎么啦,有好些天啦,一直魂不守舍的。问她她也不说。” 林卓然点点头,“以前她什么样?” “你问这些干嘛,我告诉你,静姐是一个很好的人,她在别人面前或许冷冰冰的,但是她对我很好,像我,像我姐姐一样,爱开玩笑,爱蹦爱跳也爱笑。但是我不知道她现在是怎么了。” 几人沉默了大约5分钟。林卓然郑重的说 “根据我的经验来讲,她的精神状态应该是出了问题。” “不可能!静姐是警察,心理素质那么好,怎么可能出精神上的问题,你胡说。”欧阳可怡立刻否决。 “老红军 厉害不厉害,跟日本人打仗,把自己腿炸掉了还抱起来当武器用呢,比你静姐不厉害?就是这样的钢铁战士,六几年的时候让人说了几句就回家上吊了?你怎么解释?” “一个人的精神出了问题,不能说明这个人心理脆弱,只能说这个人压力过大,或者是碰到软肋了,明白了吗?”林卓然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些邪门歪道的道理?”欧阳可怡问。 “这还用说嘛,多简单的道理!这种病很危险,一定要注意。” “不会吧,可是静姐才刚刚这样呀!”欧阳可怡惊讶的说。 “听我的没错。” “可是你是从哪知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呀,万一你说错了呢?你别忘了,你自己还有病没有治好呢?”欧阳可怡用嘲笑的口气说。 “我这不是病,是爱好。”说着,林卓然故作柔媚的往小秋旁边靠了靠。小秋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那般的云淡风轻。在欧阳可怡看来,他此时是那样的迷人,像一块巨大的磁铁石。 “听我的,如果不想让她出事,就一定要好好看住她!要不然…” 他们在外面商量着对策,房间里的萧舒静却像个植物人一样。但她的脑袋却像过山车般混乱,她的父母,朋友,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在里面横冲直撞,她最初的信仰在嘲笑着她,跟刘俊杰在一起的画面也交替着飞快的晃晃而过。而她的前途与她的尊严,也打得死去活来。她的脑袋要冒烟了。她坚持不了多久啦。她很想大喊,可她又害怕!因此,她只能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第三十五节。 所谓伟大的人类与坚强的生命,在某些时候是多么的脆弱,谁都别说谁足够顽强,只能说你遇到的痛苦不够痛。在一些时候,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真的没有勇气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的人,往往都会选择跳楼,直接快速且没有后悔的余地。 欧阳可怡几人全都站在萧舒静房间门口偷听,但房间里一直没动静。欧阳可怡害怕了,她先轻轻敲门无人理她,任凭她怎么喊,萧舒静却不应答她。 小秋轻轻推开了欧阳可怡,他的腿像安了马达一样的有力,“腾!”整个门板都被他踹飞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已经站在了窗口的萧舒静,萧舒静惊讶的往后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恐惧无措的神情,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像只蝴蝶一样,“嗖”的飞了出去。 在欧阳可怡的那声尖叫还没出来之前,在萧舒静的手松开窗户框的一刹那,小秋已经扑了过去。他的速度是那样的快,就好像是一道光。他毫不犹豫的也冲出了窗口,纵身冲了下去,他凭着感觉用双脚勾到窗户框,他几乎什么都来不及看,用胳膊胡乱的一捞。他的呼吸是那样沉稳,几乎没有一丝慌乱。仿佛他只是在打一个哈切。 蝴蝶怎能飞的过豹子! 萧舒静没有得逞!她被众人拉了上来。 颓然坐在地上的她,像个醉酒之人听到了一个噩耗一样,终于清醒了。冷汗这时才涌漫全身,因为害怕而倒立的汗毛比刺猬的衣服都要坚硬。她回想着刚才的一幕,看着一脸关心的小秋,一股无法形容的委屈让她想立刻就扑到他的怀里。她的身体仍在颤抖,各种心情涌上心头,委屈、愤怒、无助、自卑,但是她忍住了她的那个念头。她不能这样做。她认为自己是个肮脏的人。 她的眼睛以及动作和表情,都进入了欧阳可怡的眼睛里,女人是很敏感的动物。她看着萧舒静又想着过去,忽然就明白了一些什么。 内心里仅剩的那一丁点骄傲迫使萧舒静站起来,矜持的走到自己的床边,她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别人的询问。但她想错了,没有人问她。这让她不安的自卑的心稍稍踏实一些。她很害怕会被询问,这是她的骄傲所不允许的。 两个男人默默走了出去。剩下了两个女人。欧阳可怡小声但很郑重的说“静姐,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很害怕。心里很疼。 萧舒静默默的看着她,叹了口气,露出个笑脸。“你不会懂的。”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难道不能跟我说嘛?”欧阳可怡试探着问。“姐姐没办法开口,没脸开口。” 欧阳可怡用牙咬咬嘴唇,鼓鼓勇气,“静姐,你是不是也…也喜欢小秋所以你才要这样做的?” 萧舒静一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才认识他几天,跟他说过几句话而已,怎么可能!” “静姐,你不用骗我了。我都看出来了,早我就看出来了。” “小可!不许胡说!”萧舒静原本苍白的脸起了一丝红晕。 欧阳可怡的眼泪流了出来,“静姐,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你就告诉我,我为了你,什么都能放弃!真的静姐!” “别乱想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想!”萧舒静抚摸着欧阳可怡的泪水。 欧阳可怡扑到了她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她差一点就失去了她唯一的亲人。 萧舒静抱着欧阳可怡,感到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冲动。可是除了这样自己还能有别的办法吗?太痛了,太挣扎了。这些天她的心脏几乎要一扯为二了。若不然,她是绝不会走那一步的。 呆了一会儿,萧舒静让欧阳可怡先出去,她说想静静。但欧阳可怡说什么都不肯,她没办法,只能让欧阳可怡躺在床上,自己则静静的坐着。 第三十六节。 小秋刚要现身,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阵天旋地转,像闹大地震一样。他咬着牙扶着墙冷汗淋淋。很快,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他便倒了下去。 小秋睡着了,但外面的事情仍在继续。 刘俊杰没有主动上前去撕裂萧舒静的衣服,他又提起了欧阳可怡,他说“我很想认识你那个可爱的妹妹。我每天都跟一些虚荣艳俗的女人纠缠,早已心生厌倦,倒是她那样清纯干净的女孩儿更让我觉得有好感,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萧警官。” “我跟你说过了,别打她的主意!除非你真的禽兽都不是” “萧警官,我只是想跟她教个朋友,你为什么老是横加阻拦。你如果不替我介绍,我也可以自己去认识,当然,我认为还是你替我引荐一下或许更好。难道,我不算是她的未来姐夫吗?” “你为什么不去卫生间洗把脸清醒一下。”萧舒静平静的说。装在她身上的针孔录像器正在认真的工作着。 在刘俊杰笑的这当,小秋自己醒来了。他晃晃头,感觉自己的大脑里像是有个球在打滚,他不知道怎么了,但是!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认为可能是脑袋里长了什么东西,否则自己不会总是想晕倒。刘俊杰的笑声止住了他的思绪,他赶忙转移了注意力。 “你猜,我如果让同事们看到这些东西会怎么样?”刘俊杰绅士的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磁盘。 萧舒静立刻明白了是什么东西,她的手心又冒出了汗,但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你不用这样威胁我,你记住这里面不光是我一个人。” “小静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跟之前判若两人!”刘俊杰痛惜的说。 萧舒静不做回答,只报以轻蔑的笑容来掩饰自己内心里的紧张。 刘俊杰仿佛看穿了她一般,“那么,我明天将会把这盘磁带的内容公布于世,让别人看看我精彩的威力无比的马后炮。让别人也看看亲爱的你被这炮射的有多么情不自禁,让别人展开丰富的想象力,来寻找你坐上副局的窍门。” 萧舒静眼睛里放射出一股凶光,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她的枪就在她的腰间,随时就能拔出来,她早想清楚了,她会把刘俊杰带到一个没有监视器的地方,而后杀了他。她此时此刻再做最后的权衡,她要思考,要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主意,既解决了他,而又不让她的地位受到撼动。 刘俊杰见对面的可人这幅神情,暗自得意,他更加嚣张下流的把手中的磁盘扬了扬。那光盘在灯光的照耀下忽然变成了一张催命符,那鲜红的字眼,看起来格外狰狞。 此时此刻,萧舒静的想法是,自己脱光衣服,先稳住眼前的这个魔鬼,而后,把他哄出去,想办法干掉他。想到这里,她的手愤恨的伸向了自己上衣的纽扣。而刘俊杰的眼睛里也燃烧起了炙热的欲望。 “铛!”刘俊杰手中的光盘飞走了,被一把匕首带走插在了水泥墙上,匕首陷下去少说5公分。刘俊杰惊讶的往后看了一眼。 萧舒静也停止了动作,疑惑的看向四周。 小秋从暗处走了出来。暖黄色的灯光包围着他的全身,他的神情那样的淡定随和,像一个已然看开了人世间所有纷扰的梦外之人。他的眼睛深邃,目光忧伤,活像一个孤独的侠客。 萧舒静的心立刻陶醉啦,突如其来的幸福甜蜜几乎让她眩晕。恍然间,她觉得她的身体降临到了一个充满芳香的温暖的池塘里,她光着身子没有任何精神负担的自由自在的畅游着。那真是一种超凡脱俗的幸福。想到小秋真的是在暗中保护自己,她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她因为过于的兴奋而双眼溢出泪水。那感动纯净的泪水,化作一只只美丽的蝴蝶消失在了那自由的黑夜。 “你是谁!”刘俊杰从插在墙上的那只匕首,就能看出眼前的这个男人绝非等闲之辈,自己绝对不能将其对付。他装作镇定,但他颤抖的声音立刻出卖了他。 小秋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他的神情却又忧郁了一些。他的目光飘向了萧舒静,这目光是那样的温柔却又坚定!这目光的电流几乎让萧舒静的身体达到性的顶端! “我再说一遍,你是谁!”刘俊杰看到了萧舒静脸上的神情,内心里的嫉妒让他的胆子变得膨胀。但在小秋听来那更像只披了狼皮的羊。 小秋冷不丁的把目光转向刘俊杰。他沉默着打量着眼前这个险些把萧舒静逼向绝路的男人。他的内心无比的憎恨。他实在不想说一句话。他在想,要开枪打这个男人的什么部位。 刘俊杰预感到事情不妙,他像只受了惊吓的公鸡一样,突然惊慌失措的要从腰间拔枪,但他只是一个徒有虚表的花花公子哥,哪会什么功夫,他的一系列动作在小秋看来就像一个智障儿童。当他终于把枪拔出来时,他的膝盖那里传来一阵爆痛。他立刻就跪倒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发出哀嚎的求饶声。 但是小秋仍然拿枪指着他。小秋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变得冷淡厌烦。 刘俊杰再一次绝望了,他不顾疼痛的膝盖,不顾做人的尊严。趴到小秋跟前:“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小秋看了一眼萧舒静,意思是在询问。 萧舒静忽然跑过来抱住了小秋。她的嘴唇也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小秋像个孩子一样闭上了双眼,心里没有任何不适。 萧舒静的泪仍然在流。他们忘情的拥吻着,表达着,索取着。 这时,跪在一旁的刘俊杰眼睛里的目光又凶狠了。但他刚拿起枪,就又放下了。从手腕上传来的疼痛立刻替代了膝盖。 萧舒静完全投入了,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顾不上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扒光衣服,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小秋藏在她心底里的犹如火山爆发般滚滚浓烈的爱。 但小秋是理智的,他一个冷颤挪开了头。“别这样!” 萧舒静吃惊的看着他。他微笑“我走了,这里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告诉你的上级,人是我开枪打的。” 萧舒静也恢复了理性:“我们警局值班的人都在前面,你从后门走,我给你开门。” 躺在地上打滚的刘俊杰,完全不再顾及这俩人。 后门打开了,萧舒静又抱住了正准备走出去的小秋,动情的说,“你明白我的心思了吗?” 小秋心里是那样的翻江倒海,但是他却淡淡的说,“对不起,我明白,但是我什么都不能做。记得我说的话,把一切责任推到我身上。还有,不要告诉她,什么都别跟她说,别让她哭。” 爱情的无私与伟大战胜了世间所有的世俗,萧舒静没有吃醋,她感动,因而更加爱眼前的这个自己想爱却又不敢爱的男人。 小秋走了没几步,眼睛就湿润了,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不是个杀手。 人生如果能重来,还会有唯美的遗憾吗? 他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大喊,站住!”他意识到不妙,像疯了一样奔跑起来。后面人的子弹打了过来,落在他旁边的每一个地方,他却像被神保佑了一般,子弹几乎绕着他飞。他的奔跑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比子弹都要快,不大一会儿他就消失在了后面的人群的视线里。这期间有三颗子弹跟他开了玩笑,擦破了他的皮肤,却没有真正伤害他。尤其是头顶的那一颗。 小秋上了一辆出租车。他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而自己的真面目刘俊杰已经知道,不消片刻自己的脸就会出现在这座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在这个时候,冷丹的面容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不能伤害到她。 就在小秋和萧舒静从后门离开时,刘俊杰拨通了楼下值班室的电话。值班室的所有干警迅速出动。萧舒静没有打死刘俊杰,是因为她觉得留着他或许有用,杀了他只会增加事情的严重性。此刻她已经顾不上所谓的虚荣和前程,世俗的传统观念,她统统抛到了脑后,她决定豁出去一把。这也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为了男人而奋不顾身一番,她感到激动不已。她终于理解了那句话“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那么你会连你自己都忽略。”她猜到自己一定很快就会被困住而不能自由活动,所以她利用最后的一限职权,像上级询问下级一样,问出小秋逃跑的方向,随后自己跟了过去。 而后,刘俊杰打电话给自己的高官父亲,他父亲像只发狂的野兽一样,把他骂的猪狗不如体无完肤。随后他父亲立刻吩咐手下,立刻发布通缉令。 其实刘俊杰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他的父亲是一个严谨到可以用生命注重感情的人。他父亲深爱着刘俊杰漂亮到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母亲,但是他的母亲却是一个行为放荡的人,深爱着若干男人。他的父亲一再的忍让他母亲,他母亲却越发的放纵,终于纵欲过度而患病而死。他的父亲便把对他母亲的思念以及仇恨都附加在刘俊杰的身上,刘俊杰几乎是在恐惧与绝望中长大的,从小的耳熏目染让他仇恨女人轻视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他之所以现在这样玩世不恭,荒淫无度,与他的成长经历和所受的教育有密切的不可分割的关系。他十分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成长经历。所以他只好用放荡来掩饰自己的自卑。久而久之他成了一个充满仇恨的人。 所以说上帝是公平的,给了刘俊杰一个几乎完美的外表与物质,却间接性的给了他一个不健康的心灵。 刘俊杰把身体里的子弹取出后,立刻就推着轮椅上阵。他要亲手杀死小秋。 刘俊杰想起以前就见过小秋,但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厉害。也怪自己,光顾着寻欢作乐,警察局的事几乎从不过问。从他伤口传来的疼痛转化成了愤怒,让他忘记了害怕。与此同时,他的父亲已经把整座城市任何一个出口都封闭了,警察竟然拿出了扫黄式的勇猛的办事效率,不消一顿饭的功夫,小秋的脸就出现在了电视、网络、大街小巷。警察、特警、交通等所有吃干饭的人员通通上岗,仿佛他们要缉拿的是会飞的齐天大圣。在各个车站机场等地方没有身份证名、相貌消瘦高大、脸型稍长、也就是说有任何哪怕一丁点可疑的人,都有可能被捕。但他并没有逮捕萧舒静等人,他觉得如果抓不到杀手,或许还能从萧舒静等人身上找到线索。所以他派人跟踪着她们,但萧舒静只用了1个小时,就把跟踪她的人给摆脱了。 而这个时候,小秋还坐在出租车上,他听着从电台里发出的有关追捕的信息,大吃一惊。想起昨天偷听到的那些话,他才想到原来他早就被盯上了。但他不相信会是欧阳可怡等人出卖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内心里不相信。以前做的几件事可能露出了不少马脚,他觉得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在这座城市逗留的时间久了一些,可是他为什么要逗留这么长时间呢?他一点也不后悔。 出租车司机听着听着电台广播,忽然往后看了一眼,车身急颤了几下。小秋料到不妙,让司机停车,递给司机钱的功夫趁其不备,小秋一拳将他打晕。而后小秋坐到驾驶位置。让车暂时停下来,他长出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秋只带了一把手枪,12发子弹。除去给自己留下的一颗,还剩11颗。 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方向,欧阳可怡已经在阳台上站了整一个晚上,她是那样的痛苦与快乐。小秋一夜都没回来,萧舒静也没回来,这意味着什么。她的眼睛在哭,可是她的嘴角却在笑。她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复杂矛盾过,她瘦小的身子几乎承载不了这样大的纠结。 另一个房间里的林卓然也在等着。他的神情安静而谨慎,他躲在一个他能看见欧阳可怡但欧阳可怡看不见他的地方,防止欧阳可怡走绝路。他在心里一遍遍的感叹生命的无奈。他觉得离他不远的那个女孩儿很是可怜却也可敬。 12月的天,空气凉的像刀割,但欧阳可怡只穿着一件小棉袄,或许她的眼睛里只有爱情,而早已忘记了整个世界。 或许是因为夜过于安静,林卓然总觉得有声音在这幢房子的四周徘徊,像是人轻声的走步声,又像是动物。而欧阳可怡始终不动,仿佛被人点了穴。 又过了一会儿,欧阳可怡还不打算动。林卓然一看不行,再呆一会儿她就真成冰棍啦。他环顾一下四周,决定把电视打开把声音开到最大,好打乱她的思绪。 但当他真的把电视机打开,他立刻屏住了呼吸。惊讶堵住了他的嗓子使他暂时不能呼吸。 他看到了小秋,看到了通缉小秋的报道。他赶忙关住电视机。心想“他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这要让那女孩儿看见还了得!”他的汗流出来了,心里慌乱不已。他忽然想到刚才的声音,他本是聪明绝顶之人,又有多年的江湖经验,他立刻猜到发生了什么。“妈的!”他骂了一声,“他这不是要祸及我们吗。” 林卓然见欧阳可怡仍稳如泰山,一股怒火蹿了上来。他用不满的嘲讽的语气朝她喊:“别在那站着啦,跟个怨妇似地,你家死人啦?” 欧阳可怡像没有听到一样。林卓然把鞋脱了“嗖”的就扔了过去,鞋子刚好砸在欧阳可怡的头上,欧阳可怡哎呀一声,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脸色立刻变了,像只被猫调戏了的老狗。“你干嘛!你这堆臭狗屎!” “你站了一晚上啦,你拿你自己当木乃伊了,是吧!” “我愿意!你管得着嘛你!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半男不女的人妖!” 林卓然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好!我不管你,有能耐你就在那里站一年,你要是动一下,你就是从厕所钻出来的。” “你再给我说一遍,信不信我杀了你。” 林卓然大笑:“你杀了我,笑话,s市城南区墓园里有几千个坟头,哪个是你弄死的……”他仍要接着还击时,忽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他闭住了嘴。朝欧阳可怡使眼色,欧阳可怡不理睬他。嘴里仍喃喃不休。 林卓然害怕一会儿冲进来人会吓到她,于是疾步走了过去朝还在骂嚷的欧阳可怡的头顶上“啪”就是一个巴掌,打完他蹭蹭的就跑。呆立了有两秒钟的欧阳可怡反应过来,立刻就爆发了,朝里屋的一个房间追去,“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她几乎失去理智了。 欧阳可怡刚迈进房间,门就被关上了,接着她的嘴就被捂上了。她刚要使出浑身力气咬下去时,林卓然用有史以来最认真最警惕的语气说“别说话,外面有人监视。” 机灵的欧阳可怡立刻会意。她看见这间屋子很黑,窗帘被拉上了。 欧阳可怡问林卓然怎么回事,林卓然不回答她,让她乖乖躺到床上,并加重了事情的严重性,说假如她不听话,将会有生命危险。 女孩儿躺下了,林卓然开始思考办法。他先替小秋担心了一阵,知道小秋的事情逮到就是吃子弹。然而他们几个再继续跟他在一起,就可能有同谋罪。怎么办?是执着于友情还是维护这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的生命? 他的内心经过不小的挣扎,终于决定:小秋是他这些年来的第一个朋友,还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如果可能的话,一定要帮小秋。反正自己都不想活啦,怕什么!什么都不怕,什么狗屁警察、什么狗屁为人民服务的政府。让那群最虚伪最让人不齿的家伙通通见鬼去吧。 他想起自己从来都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死去?如果活着只是为了死去,何不留点东西给这个世界。林卓然觉得他冬眠了多年的心正在悄悄的苏醒。他想起几年以前那个道貌岸然,不可一世的自己,那时真是个浮夸味十足的寄生虫,终日放荡游离在同样放荡的女人之间。他还想起流浪时的自己,终日与尊严保持着很长一段距离,那样的生活是真正的颓废与绝望。但那样的自己从这一刻开始已经死了。 不管欧阳可怡怎么问,他都一言不发,他认为没有理由让一个女人担心。 小秋让那个司机开着车走了,他的善良告诉他:那个司机肯定有家人需要照顾。司机走后,他大摇大摆的走在了街道上。 他已经料到将会凶多吉少,但警察虽然不是玩意,却罪不至死。他不想再拆散别人的家庭。 天完全亮啦,温暖的阳光挥洒在他的身上,明媚的光辉穿过他的肉体直达他的心灵深处,但没有激发他的斗志,倒加重了他的倦意。仿佛经受了神灵的洗礼一般。他一边走一边检讨自己。他想起自己以前所杀的那些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后悔。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真的不会那样做。这段日子他和欧阳可怡她们生活在一起,是那样的自由与快乐。他觉得当个普通人真好!他觉得自己转变的太快了。但又觉得自己转变的太晚了!他的求生信念正在一点点的瓦解。 他看着东方越来越明亮的旭日,看着跟旭日紧紧相偎的白云,看着充满生气的人群,看着每个人脸上挂着的满足的笑容,感到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多的轻松与满足,他的泪水抑制不住的往下流淌,那是悔恨与感恩的泪水。这一切,他的心思很明朗。 小秋在人群中间停留了好久,他的内心越来越倾向于平静。终于,他露出了纯真的笑容。“就这样吧,该结束啦。”他的呼吸安稳。他决定要与以前痛苦的生活彻底说声再见,哪怕为此付出自己早已千疮百孔,垂死挣扎的身心。 “什么爱情,梦想,生存,呼吸。全都离开吧,我现在要的只是绝对的自由。”小秋定下决心。趁自己还没有变卦之前找个警察把自己拷起来,然后所有的事情自己一并承担。 太巧了,在不远处就有几个警察,他像一条看见水的鱼儿一样,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 当他离警察只有不到5米远的时候,有一个人从后面使劲抱住了他。 虽说他当杀手时的精神信仰几乎全都不见了,但习惯却一时不能更改,出于本能他猛往后退一步,并且伸出左手狠狠掐向了抱他之人的喉咙,那人反应倒也不慢,抓住了小秋的手,急忙说“是我,是我,秋!”小秋挣脱开那人,他有些吃惊,惊喜“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萧舒静,她似乎很着急:“先别说话,赶紧跟我走,有大队警察马上就会赶过来!快点!” 小秋微微皱下眉头,“你走吧,别连累了你。” 萧舒静更着急了,“你想怎么样,赶快跟我走!” 小秋露出一个淡定的笑容,仍不语。 萧舒静似乎明白了,她额头的汗水立刻密集的涌上来,“你是不是要去自首?”她看见小秋仍不回答,而那几个警察却在驻足观。 “你要自首我不拦你,但是!你一定要处理好欧阳可怡的事情。你忍心看见她因为你的离开而痛不欲生吗!还有我!你忍心吗!”萧舒静不再害怕。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这话像惊雷一样劈到了小秋的头顶,让他幡然醒悟,他的内心又开始焦虑不安起来。 萧舒静见他似乎动心了,鼓起勇气拉住了他的手朝远处疾步走去,她现在是真豁出去啦。而小秋倒也配合。 他们一口气走了数千米,找到一个小公园,在一个小树林里停下脚步。此时的小秋心里无法形容的矛盾。 “你知不知道,你去自首只有死路一条!”萧舒静湿着眼睛问。 “你这么做,很危险。” 萧舒静感到很幸福,胆子也更大了一些。“你别管我!你为什么要去自首,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你是警察吗?”小秋笑着问。 萧舒静这才想到自己的身份,感到有些难为情,“我让你别管我啦!为什么你要去自首!” “除了自首还能往哪里去,连老鹰都飞不出这里。” “可你有没有想过,让小可知道你是杀害她父亲的杀手,她会有多么的痛苦!”萧舒静厉声说。小秋的心沉了。“命运真是爱开玩笑。”他忧郁的说。 “不,我敢保证就算是这样,小可也绝不后悔!”萧舒静忽然激动的抓住了小秋的手,伸到自己的嘴边“还有我,我和她都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 小秋的心升起翻滚的暖意“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们。” “至少我,什么都不要!我知道也许不能在一起,但有这样一段回忆就够了。你能给我这么多,我已经很感激你了,想到这些我就什么都不再害怕,我一定会记住你,感谢你,因为以前的我一直在为虚荣活着,但现在我不是这样了,我不是冷若冰霜的女人,我在你面前是一个柔弱的女人,我想靠在你肩膀,哪怕只能靠一边,另一边留给她。我相信她也会这么想的,你一定要相信我!”萧舒静这段话呼之欲出,几乎没打草稿,所以格外真诚动人。“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男人,我知道你渴望温暖,我知道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纯真善良,每次想到这些,我都想哭,想紧紧的抱住你,让你感觉到温暖。”萧舒静浑身战栗,自己都被自己的话语感动啦。 女人冲动起来是何等的冲动呀。 第三十七节。 小秋不是一个善于改变自己主意的人,但他能勇于完善自己的主意。再者,面对如此赤裸火辣的表白,他又怎能拒之门外。 “我不能连累到你们。”他掩埋住滚热的内心,淡淡的说。 “没关系的,我一定不会让可怡知道那件事。你放心吧,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会怪你,因为你是没有选择的。我一定会开导她。”萧舒静动情的说。她依然感动着,冲动着。 小秋的心也醉啦。他多年来不就是梦寐以求着这样的温暖吗?他不知该怎样表达此时的心情。他的目光渐渐清晰了,思想渐渐清澈了,思维渐渐清楚了。他的精神霎时变得开朗,那些终年围困他的阴霾正在识趣的悄然离开。这时,他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足以秒杀众生的笑容。 萧舒静简直不敢看他啦!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不起,通缉令上的你的照片,是我送你从后门走时,被摄像头拍到的。我当时太着急…现在我想,他们可能早就秘密的把我监视起来了。” “这是迟早都要发生的事情,你不必自责。现在这里是不是任何一个地方都被封锁起来了?”小秋问道。 “一定是!刚才有三个人跟踪我。”萧舒静用一种略带委屈的语气说。 “除了从最南边方向走山路出城,还有别的办法可行吗?” “没有了,那里肯定也有人盯着,但警力肯定有限!”萧舒静斩钉截铁的说。 小秋点点头 “我不想再杀人了,上山路走吧,我先过去在那里等你们。” “不!”萧舒静的语气十分坚决,“你在这里等着,我把他们两个带过来,我们一起走。” “那样太危险,而且你们一定会受到我的连累。” “那我…我们也不怕。”萧舒静的声音很轻,却比任何一块岩石都是结实。 小秋很想拒绝,但他却根本开不了口。他只能轻轻的叹口气 “让林卓然离开这里。” “我会尽力劝他!别耽误时间了,我现在就去。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们。我一定有办法把他们带来的,你一定要相信我。”萧舒静不能自控的吻着小秋的嘴唇。“你别害怕,我最清楚这些人,扫个黄抓个赌他们的办事效率十分雷厉风行,碰到你这么厉害的角色,他们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啦。” 爱情!多么可怕的一件东西。就算死亡跟其相比,也只能输的体无完肤。 萧舒静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小秋,小秋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做的事是多么的危险,甚至是多么的自私、愚蠢。他不想连累到她们,但他不忍心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使她们伤心。他真想再品尝一下那种温暖,太迷人啦,太让人欲罢不能啦。于是小秋悄悄的跟在了萧舒静的后面。他要保证她的安全。 萧舒静又何尝不是心肠澎湃,她的心由于过于怒放,而不得不拼命的调整呼吸。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她。 走了将近一半路程时,她才逐渐冷静下来。这一路上,她看到了不少警察,也看到几乎每个大点的路口都有许多交警查岗。她料到家里一定已经被包围,而她自己的权利也一定已被冻结。并且很难让欧阳可怡会在这种环境下勇敢。要怎么做?她思考着。 马上要到家时,她勉强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她已经走到楼下了,外表安静的四周被她一眼就看出了破绽。她强压住内心的紧张,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她走进自己的家,没有一点动静。她不敢说话,慢慢的往里走去。她拧开了欧阳可怡房间的门,没有人;拧开自己房间的门,没有人。她开始不安起来,又朝阳台看了看,却不小心看见了躲在对面楼里的狙击手。她慢慢的挪动脚步走到洗手间门口,她拧开门,刚要往里看,一个东西迎面袭来;她轻易的往左闪开。 “静姐!怎么是你?”袭击她的那人是欧阳可怡。 “别说话。”萧舒静用很小的声音机警的说道。 欧阳可怡用手捂上了嘴巴,眼睛瞪得像只拳头。 萧舒静把欧阳可怡推进了卫生间。她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看到监视器之类的东西。 “林卓然呢?”萧舒静问。 “他在窗帘后面。”这时林卓然已经走了过来。“吃饭了吗?”他问萧舒静。 “静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欧阳可怡害怕的问。 “还不是因为你!”萧舒静把心中的草稿读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杀害你爸爸的凶手被小秋给查到了,他还把那个人给杀啦,现在警察到处通缉他!” “什么!”欧阳可怡嘴巴动不了啦。她的惊讶之情是语言所不能描述的。站在她旁边的林卓然不言不语,心里却赞叹不已,佩服萧舒静的无私。 那么,现在我问你,你愿不愿意跟小秋一起亡命天涯?” “可是!可是 静姐你不是也…” “我问你 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我愿,我愿意。” “那好,那你就听我的!”“我一直都在听你的。”萧舒静扭过身面向林卓然,但她还没开口,林卓然先发了言 “我说什么都不会走的,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什么都不害怕。”他说谎了,他有些害怕,但他绝不会离开。 萧舒静感激的点点头,她不打算再劝他,她知道关键时刻,他或许能保护小可。她知道自己撒的谎大了一些,但她觉得自己并没有恶意,她不敢想象如果欧阳可怡知道真相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若有所思的来回走了几步,逐渐稳住了神。而后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播给了刘俊杰。她知道自己的手机现在一定会被监听,但那样刚好对自己有利。 “干什么!”电话那边传来刘俊杰极不耐烦的声音。 “你在哪里?”萧舒静轻声问。 “我正在全城追捕你的那个守护神,等我抓到了他,再来收拾你。我知道你在哪里。”刘俊杰极其的嚣张。 “咱们来做个交易。我知道他在哪里,并且我现在就把你很想得到的欧阳可怡交给你,只要你放我一马。还有,让我坐上局长的位子。” “你什么意思?” “我想活命,想做局长。明白了吗?”萧舒静冷淡的说。 “原来你真的是这么庸俗的一个女人。”刘俊杰轻蔑的说。 “怎么样,做不做交换。” “你换一个电话给我打过来,你的电话现在很不方便。”“我这里没有电话。我和可怡在我家里等你。可怡在洗澡。” 刘俊杰刚要说话,萧舒静的电话挂断了。 刘俊杰的欲火立刻燃烧了起来。他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幅幅生动的画面,他霎时感到口干舌燥。而后,他的脑海里又自然的出现了一个利弊表。利是:如果萧舒静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就有可能会抓住那个杀手,在父亲面前好好立立威。最关键的是自己能得到那个女孩。弊是,萧舒静说的是假的,但就算自己落到他们手上,他们也不敢怎么样,他想到这里时忽然看见了自己腿上的绷带,心有余悸。再者就是父亲的一顿近乎歇斯底里的咒骂,然后把自己救出。 或许是过于自傲,也许是裸体欧阳可怡的诱惑太大,他还是作出了决定。不入虎穴焉得女娇。他的全部身心完全被那两个裸体的女人占据。他挂掉了父亲打来的电话,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消失在了公共卫生间的门口。冲动与欲望让他全然忘记了所有。 其实在所有人的眼里刘俊杰都不配做一个人,他是完完全全用下体支配行动的畜生。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父亲,他早就死了一亿次了。所有人都知道在他英俊到完美的皮肤下掩埋着一颗多么愚蠢多么肮脏的心。他简直就是上流社会的典范人物。 他裤裆里的膨胀物像一个引路者,指引他走向他最喜欢的地方。他誓要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演绎的淋漓尽致。 直到刘俊杰异常澎湃的来到萧舒静的家门口,并且打开门进去,欧阳可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刘俊杰是带着四个特警过去的,那四个特警是他忠实的伙伴,跟着他寻欢作乐了很久。他们都手持冲锋,器宇轩昂。其实刘俊杰在警局的地位并不高,无奈他有个位高权重的老爸。 在刘俊杰来之前,萧舒静已让欧阳可怡去洗澡,欧阳可怡觉得很奇怪,但也只能乖乖的服从。她正在用毛茸茸的羽绒毛巾擦身子时,刘俊杰也赶到了现场。 刘俊杰满怀着炽烈的期待刚打开门,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一脸阴沉的萧舒静。他怀着绅士般的风度,一瘸一拐走到了萧舒静的面前,“小静,你还好吗?” 林卓然瞬间识破了萧舒静的意图,他的脸色因为吃惊变得很难看。 萧舒静一脸的轻蔑,“记得你答应我的。” “你如果敢骗我,我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那个女孩儿呢?可怡呢?” “小可,洗好了没有,出来。” “洗好啦。真奇怪,现在这个时候非让我洗澡干嘛?”欧阳可怡边说着抚弄着头发从浴室走了出来。 刘俊杰的眼睛立刻亮啦;欧阳可怡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衣,露在外面的白皙动人的皮肤加上秀美自然的长发,干净的像出水芙蓉,一尘不染。 欧阳可怡立刻看见了这个男人。想到他是一个警察,想到小秋,她心里一阵紧张。那表情显得她更加动人。 刘俊杰的荷尔蒙燃烧的更加熊烈了。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第一次见这个女孩子的那个深夜,那时他只以为她是个精神不正常之人,浑身酸臭,如果不是因为有几个同事跟他一起接到的求助电话,如果不是那天傍晚他老子刚刚咒骂过他不争气,那么他是断然不会把她送到警局的。现在想来,如果第一次就知道她是如此动人的尤物,那自己早就出招并且得手啦。 “你好吗?”刘俊杰深情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欧阳可怡的眼睛。 “宝贝,你帮我一个忙。”不等欧阳可怡回话,萧舒静紧接着说。 “怎么啦?静姐。”欧阳可怡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她的神情变得局促不安。 “你陪着他去我房间里呆一会儿,”“一定要听他的话。”萧舒静镇定的说。 沉默,可怕的沉默。“什么!”欧阳可怡像被地雷炸到了脚一样。她显然明白萧舒静话里的含义,但她根本不敢相信。 “你陪他去我房间呆一会儿!听明白了没有!”萧舒静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为什么!静姐!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说让我听你的话,难道就是指这个吗?”欧阳可怡感到恐惧、伤感。 萧舒静突然一个箭步迈到欧阳可怡面前,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少他妈废话,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刘俊杰一把推开了萧舒静 “你这个疯女人,离她远点。” 欧阳可怡没有哭,只忧郁的看着萧舒静。那个眼神无辜的让人心疼。林卓然想冲过来,无奈被好几把微冲指着头,只敢怒不敢言。 萧舒静把头扭向了另一边。“小可,看在静姐照顾你这么长时间的情份下,你帮静姐一次吧!静姐真的很为难,有好多人要对付我!” 欧阳可怡机械的摇摇头,眼睛变得异常空洞,像只死鱼一样。瞬间,她浑身抽搐,希望、绝望的表情是那样的明显、深刻。 这时,整栋屋子里静的可怕,不光这房子,也许整个世界都进入到了一种恐怖的安静状态。三十秒钟后,欧阳可怡开口了,她的神情平静,但她内心的疼痛却让她想死掉。 “好的静姐,我答应你。我以前就特别希望能有个机会报答你一次。谢谢你。” 如果仔细看,能看到萧舒静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她极力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把欧阳可怡推进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她咬着牙把门关上。“记得咱们两个说好的事情!现在她是你的了。”萧舒静用一种阴狠的语气说。“看不出你这女人真够狠毒的。太可怕了你。”刘俊杰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无比的厌恶。 萧舒静不再说话。而刘俊杰走进了那个房间,他的表情是那么的迫不及待。 随着“铛”的一声响,那个房间的门彻底关上了。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里面将会发生的事情。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有嫉妒,有贪婪,有警惕,有愤怒,有因为强忍痛楚而产生的苍白与坚定。 由于过于安静的缘故,尽管关着房门,但隐约还是能听见一些动静。似乎战斗已经打响了。刘俊杰从来就是这样,干巴利落脆。不爱言语、不爱前奏、不爱感情,只注重他自己的实战感受。 几分钟后,像尊雕塑一样站着的萧舒静,突然挪动了身体。她走到了刘俊杰所在房间的门口,两个手拿冲锋的战士威淫的站在那里,他们的意思不言而喻。萧舒静缓缓的抬起了手,不一会儿,她的上衣开了,不一会儿,她的裤子也离开了,此时的她性感到足以让人窒息。在场的几人都观看到了这一幕,人人都蛋疼不已。那两个特警更是青筋暴动,面红耳赤。若不是等级观念的压制,他们一定会立刻替刘俊杰尝尝咸淡。 “我也进去陪陪你吧,刘公子。”萧舒静娇媚的喊一声。 然而房间里没有任何回音。 “那我进去啦。”萧舒静甜甜的一笑,朝两个特警抛个媚眼。 两个特警对个眼神,让开了路。 萧舒静重重的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只一刹那,屋里的场景让她的心揪成了十八个弯;她看到欧阳可怡像具死尸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的她,盯着天花板无声的流着眼泪,而刘俊杰仍在不管不顾的亲吻着她的上身。 萧舒静的眼泪唰的冒了出来,她赶忙用手擦去,换上一个充满挑逗的笑容。“我在外面听得浑身难受,也进来解解渴。”没有人理她,她自己扑了过去,像只抢食的猛虎一样扑到了刘俊杰的身上。 贪婪的刘俊杰一个反身将她压到自己身下,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迅速而敏捷的袭击住了她高耸的地方。他完全进入了状态。他刚要继续前进时,萧舒静以闪电般的速度从蓬松着的长发里掏出一把匕首。刘俊杰惊叫一声不妙,迅速就要抽回那只手。萧舒静果断出刀,一记精光闪过,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刘俊杰的大拇指掉在了地上。 “啊!!!”惨叫声立刻引得外面的特警破门而入。只见萧舒静的匕首顶在了刘俊杰的喉咙上。刘俊杰的脸色煞白,浑身打着冷颤,早已没了之前狂傲的贵公子形象。 “都别乱动,小心我杀了你们主子!”萧舒静狠狠的说道。 直到这时欧阳可怡才从悲伤绝望的梦中醒过来,她惊喜的手忙脚乱的拿衣服遮盖住自己的身体 “静姐,我就知道你不会害我的。” “你没事吧,宝贝!” “我本来就没事,现在更好啦。”欧阳可怡破涕为笑。 “你们全都滚出去,把门关上。快点!要不然我一刀结果了他” 萧舒静又重复一遍,语气更加凶狠。 “快快快!滚出去!关上门!”刘俊杰气急败坏的喊道。 那一行特警慢慢的退了出去。 “真不该救这个傻b,妈的。”首先退到外面的那个特警恶狠狠的说。 “他要有什么事故,咱们可承担不起!你不知道他父亲是干什么的吗?连总局都得给这个狗娘养的几分面子!” 有一个年轻的特警却暗暗高兴,他认为他的机会终于到了。 几分钟之后。两个女人穿好衣服,押着一脸恐惧的刘俊杰警惕的走了出来。萧舒静计划的是把刘俊杰押到小秋那里,然后把他当做挡箭牌,好把小秋安全的送出去。欧阳可怡的神情也缓和了一些,她觉得她从情绪的十八层地狱飞了上来。但她还是很害怕,因为这样的场面过于强大,甚至比父亲的那次都要强大。林卓然也走到了她们旁边。 “去外面给我们准备一辆车,不许跟着,否则我就把这位公子干掉,听明白没有!”边说着萧舒静扭过头朝林卓然喊道“老林!你扶着小可。别害怕,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里。”萧舒静冷静的说。正在跟特警狐假虎威的林卓然立刻坚定的答一声,“是。” “你要什么我都能答应你!但你别冲动。…小静!你要知道我父亲的厉害!”刘俊杰因为害怕而青筋暴动,他头上出的汗甚至比他手指流的血都要多。他的冲动与欲望早就吓得飞到了九霄云外。这会儿占据着他身体每一个角落里的情绪是恐惧。 “别再说废话,你这个狗杂种!”萧舒静的手暗暗用力,把刘俊杰的脖子划开了一个口子。 几个特警面面相窥,不知如何是好。 “全他妈给我滚开!”刘俊杰尖叫。 “老林,把门打开!”萧舒静又朝那几个手持微冲的特警说道:“我们现在要从这里出去,如果让我看见你们有任何一个人跟着,我一定会割掉他的脖子。你们听到没有!” 特警不说话,紧张的包围着她。 “全他妈给我滚到一边!”刘俊杰又喊。 特警们站立了几秒,其中的一个朝另外几个使使眼色,他们会意的让开一条路;那个使眼色的特警用警告的语气对萧舒静说“萧督察,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这样做,只能让你陷得更深。”然而,萧舒静根本不理他。 欧阳可怡太紧张了,几乎挪不动脚,林卓然扶住她的胳膊 “别怕,跟我走。”欧阳可怡光顾害怕,忘了讽刺他。 萧舒静的精神一刻不敢松懈,她右手拿刀架着刘俊杰的脖子,腾出左手指指那几个特警 “你们几个败类记住我说的话!” 萧舒静说错了,这几个特警虽然好色,但都是受过格斗训练的人,动起手来也绝非泛泛之辈。 那个暗自高兴的年轻特警始终冷静的观察着萧舒静的一举一动,他随时都准备动手。他的绰号是“鸡窝里的战斗机”,最擅长近距离搏斗,曾经还拿过省冠军。他看到机会露出来啦!就在萧舒静放下左手准备转头的一刹那,他抬起冲锋枪,狠狠的砸向了萧舒静的头部! 这时,他的举动收在了林卓然的眼睛里,林卓然张开喉咙还没有喊出话来,只听见楼层的木质天花板“轰隆”一声,一个黑色的物体像导弹一样坠落到地上,与此同时,那个准备搞偷袭的特警的左胳膊毫无征兆的掉在了地上。 “啊!”年轻特警怪叫一声,抱着胳膊跪倒在了地板上。 萧舒静赶忙回过了头,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她立刻看清楚了,是小秋!是穿着一件特警工作服的小秋。欧阳可怡也是一阵激动,她失声喊了出来“小秋!” 小秋像个英勇无畏的战士一样,浑身充满了力量,他手持钢刀,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容侵犯。 突然,有一道光刺了进来,正好照在萧舒静的眼睛里。萧舒静朝阳台上望去,她看到是对面楼里的狙击手手里的狙击枪的瞄准镜发出的光!她脑海里“轰”的一声,她来不及多想扑在了小秋的身上。 “突!”“啊!”一声枪响,一声哀嚎。子弹打在了萧舒静的肩膀,可子弹并没有穿透她的肩膀,她立刻明白子弹刺进了自己的骨头里!要不然这颗子弹足以把小秋的心脏打穿。 萧舒静还没来得及倒下,小秋还未来得及转身,就听见“咣当! 咣当!”两声,身穿警服的特警拽着绳子将窗户玻璃踢碎穿了进来。小秋的眼睛里迸发出两道精光,他以子弹般的速度冲了过去,他的手是那样的快,快到拽绳子进来的那两个警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胳膊就都掉在了地上。但,很快就有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特警破窗而入。 小秋并不停当,他就地打个滚,抬起手臂马上要割第三个人的胳膊时,情况急转几下。越来越多的手拿冲锋的特警进入了屋子里。“别动!全把枪放下!”“别动!警察,把头举过头顶!”房间乱成了起了火灾的菜市场。 局势转变了,小秋几人被最少10个手拿微冲的特警包围在了中间。萧舒静手捂着正在流血的肩膀略显无助的看着小秋,欧阳可怡吓得扑在林卓然的怀里,而林卓然手里拿着刚捡起来的枪,手足无措的靠在空调的身上,如果没有空调的支撑,他一定会因为恐惧而站立不稳。他拍着欧阳可怡的背 “宝宝乖,宝宝听话,大灰狼马上就走…”那些受伤的特警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刘俊杰这才回过了神,他得意的仰天长啸一声“妈的!跟我斗!”他几步走到萧舒静跟前,一脚揣在萧舒静流血的伤口。“你个婊子养的,你以为就你诡计多端,妈的!”萧舒静痛的几乎岔气,但她依然不言不语,轻蔑的瞪着刘俊杰。 刘俊杰又不可一世的走到小秋的跟前,“你以为你穿成这样,我就不认识你了吗?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刘俊杰从地上拿起一把冲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砸向了小秋的头部。“佟!”这一计重击让小秋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萧舒静嘶吼着站起来就要冲过去,但被三个特警紧紧的抱住。刘俊杰骂一声,扬起冲锋枪就要朝躺在地上的小秋开枪。但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的嘴睁得好大,但即使再大也没他的眼睛瞪得大。 他看见躺在地上的小秋撑开了上衣,而他上衣里层的夹兜上挂着一串串 至少七八个手雷。刘俊杰的呼吸又开始困难啦。在场的特警全都呼吸困难啦,刚才得胜的嚣张神情慢慢消失啦。 刘俊杰脸色煞白的机械的往后退了几步,小秋左手拿着一颗手雷,右手拉住保险栓,用一种冰冷的口吻对刘俊杰说:“别往后退了,到我跟前来。” 情况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而萧舒静等人也都放松了一些。她们不约而同的充满暧昧与崇拜的望着小秋。 刘俊杰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四周的警察,脚却仍在倒退。 “现在跟我走,你还有一丝生机。如果不,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小秋的语气是那么沉重。他在提醒在场的所有人他没有开玩笑。 第三十八节。 与此同时在s市公安局内部的监视区,此时这里坐着的都是这个省最大级别的人物,其中就有刘俊杰的父亲。那是一位面目有些丑陋的暮年男人。他从电脑上看到了萧舒静家客厅发生的一切,他暗暗的捏了把汗。其实从刘俊杰进入那个房间开始 他就布置好了一切,专等着杀手落网。但他没想到杀手会来这么一手。 在几十分钟前,小秋眼看着萧舒静进了房子里面。他看到房子四周藏着的无数特警,知道不能硬来,于是他悄悄的潜入特警所藏身的对面的那栋商业楼里,轻而易举的将一个貌似是队长的人物放倒。而后他换上了特警的衣服,并且偷来了几颗威力绝不容小窥的手雷。 “厅长,怎么办?”一个部下跑来报告。 刘俊杰的父亲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监控室。跟着他走出去的部下见他不说话,便试探性的问 “是不是按照以前的方案?” “什么方案?” “您不是说必要的时候要懂得牺牲吗?” “废话,那是别人!现在里面有我的儿子。你这个蠢货。放人!” 正在这时,刘俊杰已经乖乖的走到了小秋的旁边。所有的特警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现在危险到了自己的生命。 “你去买一把剪刀,绷带,药水,麻药!五分钟之内回不来 整个屋子的人就都得死!”小秋朝一个警察说道。 “还不他妈的赶紧去!”刘俊杰补充一句。 那警察刚要出门 ,林卓然叫住了他 “买些吃的喝的,越多越好!快点,你大姑她四大爷的婶子的!” 片刻,那警察就把东西买了回来,林卓然检查一下,见没问题,便对小秋点点头。小秋用轻柔的语气问萧舒静“你能走吗?”萧舒静吃力的点点头。他又面向了欧阳可怡,见欧阳可怡还在林卓然的怀里紧张的颤动,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了小秋的脑海里,他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卓然,你扶着她,我们走。” 没有人跟来,没有人开枪。小秋几个缓缓的撤出了房间。他们上了一辆汽车,以最快的速度朝郊区的那片山林开去,他们的汽车在刘俊杰父亲的关照下畅行无阻。小秋紧张的心情也慢慢缓和了下来。爱情的甜蜜让萧舒静忘记了疼痛,林卓然只感到兴奋。而欧阳可怡还扑在他的怀里。刘俊杰一直在讨饶。 汽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小秋望着一望无际的树海,感到一阵阵的压力,但他无计可施。“检查一下自己的衣身,看看是否有跟踪器之类的东西。”说着他递给林卓然一把枪 “看着他,必要时就开枪。” “我得给你把子弹取出来,你忍着点,要不太危险。”小秋的关心没有一丝做作。萧舒静感动的朝他点下头。小秋拿出麻药针扎在了萧舒静的肩膀附近。 因为子弹卡在了骨头缝里,所以小秋费劲忙活了好一会儿,才使萧舒静没有了大碍。小秋又拿着剪刀走到离车不远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浑身的勇气与力气,狠狠的插向了自己的腹部。 几年以前,在一次疯狂的做爱中,冷丹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点。可能是过于兴奋的缘故,冷丹尖叫着说 在小秋的小腹里藏着一个追踪器,组织就是通过这个监视器来追踪杀手的行踪的。于是,小秋费了一些心思,查到他们组织里每个杀手的腹部里都藏有一个米粒大小的追踪器;那是第一天来组织的训练基地时,被教练放在食物里的。那追踪器外面有层薄膜,不会被腹里的液体浸泡坏,它能长在肉里。小秋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它拿出来,并且只能注入很少的麻药,因为麻药过多会影响到他的思维。他必须对这几个人的生命负责,因为这几个人已经把生命交给了他。想到这里时,他感到温暖。这温暖将他身体传来的巨大的疼痛冲淡了一些。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摸到了那个追踪器。 所有人都用一种无法形容的惊恐的眼神盯着小秋。萧舒静与欧阳可怡更是替小秋捏了一大把汗。 “你知道从哪里能走出这里吗?”小秋问萧舒静。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更是白的吓人。他的额头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流,他的衣服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液,看起来格外吓人。萧舒静想扶住他的身体,被他轻轻的推开。 “恩。我以前在微型地图上仔细研究过,用来抓捕逃犯的。” “好。”小秋又把头转向了林卓然 “你背着欧阳可怡。”欧阳可怡连忙摇头,林卓然也摇头 “她已经好了!比我都要强壮。” “再说一句废话,我一枪打死你。”小秋郑重其事的说。 “我的天!哥们,我可是拿你当朋友的!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会,我如果不是见你刚才受了伤,那么就在你说出刚才那句话的一秒钟内,我一定将会把你打成稀巴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等你伤好了,我一定要让你知道后悔这两个字不是后会有期的意思。”林卓然用一种略带愤怒以及无奈的口气回击了小秋。他一边咒骂着,走到欧阳可怡身旁,不由分说的将他搀到自己悲伤。 小秋不再理他,而是想起了脑部太阳穴那里的伤,他感到有些晕乎,但不太严重,还能支撑。他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提起了精神。 一行人不再停顿,走进了大山。刘俊杰不敢再说话,因为小秋把一枚手雷噻到了他嘴里。 萧舒静的身体还很虚弱,小秋让刘俊杰背着她,萧舒静自然不肯,无奈小秋竟然拿枪指着她。她的心痛死了。欧阳可怡也惊讶的犹如遭了天谴。一行人就这样默默的继续走着。谁都没有发现小秋脸上的伤感。 由于是冬天,树上几乎没一片叶子,倒也好走。天黑透了的时候林卓然打开手电暗暗得意。“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你们这些年轻后辈又怎能真正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这是他提前准备好的。 在小秋的带领下,他们专挑难走的地方走。几个小时后他们都有些累了,但小秋根本不让停。 他们正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前磨蹭时,林卓然突然发怒了!“我走不动了!我背上的这个人根本就没受伤!她比我都要强健为什么还要我背着?” “你以为我愿意让你背吗?我还嫌你的背咯得慌呢,你放我下来,你这只人妖!”欧阳可怡也发怒了。 林卓然迅速把她折在了地上,俩人开始斗嘴。刘俊杰也想把萧舒静放下,看见小秋手里的枪又把念头打消了。小秋不言不语,从兜里掏出两枚钉子。他装作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欧阳可怡,确定她要走的方向。他蹲下记了记鞋带,把两枚钉子放在了地上。然后接着行走。 “啊!”一声惨叫,出自欧阳可怡的口中。 众人赶忙询问怎么回事。欧阳可怡吱吱呜呜的说“有东西扎到我脚啦。”林卓然赶忙拿手电照了一下。是一枚钉子,穿透了欧阳可怡的鞋。 “这鬼地方怎么会有钉子!你没事吧?”林卓然关心的问。 “你说我有没有事,你是猪吗?这还用问吗?疼死我啦。”欧阳可怡怪叫着喊。同时把目光转向小秋身上,渴望的神情一览无遗。 但小秋无动于衷,默默的朝前独自走着。欧阳可怡心里又是一阵酸疼。 林卓然看到了这一幕,“我给你拔下来,你忍着点。”说着他不容分说的按住了她的脚。“哎呀!你轻点呀!你以为这事你的脚呀。”欧阳可怡疼的直打颤。林卓然给她图了点药水,再看小秋,小秋靠着一棵树,低着头发呆。 “我背着你走。”林卓然轻声道。他有些生气,不明白小秋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漠。 “不用你管!”欧阳可怡赌气的又要迈步,她不奢望小秋能背她,她害怕那样会伤害到萧舒静,但小秋这样的不闻不问毫无关心,让她倍感伤心。而萧舒静也感到气愤不已。 “哎呀!”她走了一步,就疼的坐到了地上。林卓然不再犹豫,强行把她弄到了自己的背上。 一行人继续行走。“谢谢你。。”欧阳可怡小声对林卓然说,林卓然装作没听到。但仍觉得心里有一丝丝暖意。那是一种莫名的小温暖。 东边方向,太阳露出了一个额头时,小秋忽然停住了脚步。一路上他一直在留意,一直在仔细观察,他发现并没有危险。于是他对刘俊杰说“行了,你可以走了。” 刘俊杰望了一眼四周,惊恐的说“你要把我扔到这里吗?这里可是大山!我连方向都分不清啊!…。啊!”小秋拿枪把猛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刘俊杰瞬间倒地了。 但小秋并没有要扶萧舒静的意思,仍然独自行走。萧舒静别提多不是滋味啦,她只得安慰自己,“这样也好,省的让小可难受。” 小秋改变了行走的方向,剩下的人都不多问,只跟着默默的走着。 太阳完全露出来时,他们从大山里走了出来。“再往东一直走,就能到s市最偏远的山村。”萧舒静说。她的伤口在流血,虽然不多,但疼痛依然强烈,即使这样,也没她心里的伤口疼的厉害。 天很快又黑了下来,萧舒静的嘴唇白的吓人,此时的她极度的虚弱。但即使是这样,小秋仍然没有要停的意思。欧阳可怡已经喂林卓然吃了好几次东西啦,她不情愿,但自己的脚又不能动,只得靠林卓然。林卓然不止一次说停下来休息一下吧,但小秋不依。 不知何时,被黑暗包围着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点点亮光。几人都兴奋异常。 “看见前面的村子没有?”萧舒静费劲的指着不远处闪闪发光的地方。她连说话的力气几乎都没有了。 小秋暗暗松口气,“别说话,继续走。”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灯光所在的地方。他们找到这个村子最角落最偏僻的一间屋子。小秋仔细查看了一下四周。“林卓然,你去敲门!就说我们是天门山的游客,迷路了要借宿一晚。” 林卓然迅速放下欧阳可怡,跑到了门前“咚咚咚!有人没有?有人吗?人在哪里!有活着的没有?” 过了好久门才开了,林卓然按小秋所教的话,重复一遍。开门那人是个长者,说家里没地方了让他们去别处看看。小秋便站在不远处,轻声说“我们可以付给你们钱,住一晚上四个人给您500元。”就这样,门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打开了。进门的一刹那,屋子的灯光照在长者的脸上,小秋感到有些面熟。他闭着眼睛回忆了片刻,想起这正是那天与林卓然吃早点时的那位老大爷。他暗暗摇头,感叹缘分的奇妙。 老者将他们带进他们家最好的一间屋子里。 小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破的屋子,墙是黄土的,屋顶裂开着至少3条大缝;屋子里弥漫着灰土的酸味;只有两把凳子、一张桌子、一张床、两个暖壶,即使是只有这几样家具,都还是重度残疾。 长者显然没有认出小秋和林卓然,跟他们说了两句客气话,便跑出去叫老伴回来烧水。 “还记得这人吗?”林卓然偷偷问小秋。小秋点点头。林卓然接着说“没想到长得这么憨厚慈祥的老人竟是如此的贪财。不过倒也正常,谁跟钱有仇。”小秋不再说话,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欧阳可怡和萧舒静默不作声,俩人都不想因为小秋而伤害到对方。只得强忍着自己内心强烈的爱意。 过了一会儿,老人的老伴回来了,果然是卖早点的另一位。 两位老人显得很热情,愉快的与林卓然交流着。因为长年在城市打工赚钱,他们说话的强调有时是土音,有时是普通话,也有时是混合的。 老人给小秋几人整理出来了两间小屋子,同样很破旧,只有床与被窝。好在还算干净。 小秋给了老人500块钱,老人没有丝毫的客气。 众人都是极度的乏累了,没有寒暄,男女分开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分开前,小秋非常认真的说,没有自己的话谁都不能擅自出门一步。 林卓然出去方便了一下,回到屋子时小秋已经躺在床上,响起了微弱的鼾声。林卓然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瓶药水。他想喊醒小秋,但又有些害怕,于是他自己权衡再三之后拿着那瓶药水去了女人们的屋子。但他没有进去,而是把门打开一条缝,把药水仍进去,转身便走。 两个女人立刻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她们都以为那是小秋扔进来的,萧舒静尴尬的看了看欧阳可怡,欧阳可怡露出笑容,心里却酸疼不已。欧阳可怡替萧舒静擦了药,两人也躺在了床上,她们两个感觉身上又酸又臭,但又无可奈何。 “姐,你后悔吗?”欧阳可怡问。 “后悔什么?” “为了小秋,放弃了你的所有!”欧阳可怡说。 “你别乱说!我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他,你总是乱想,其实我早就受够那个环境了。那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我喜欢的,所有的人,不论以前多么善良,多么和蔼可亲,多么正直无私,在那个环境呆的时间久了,都会变成冷血 贪婪的人。因为那就是那个环境的规则,如果不遵守,不适应,就会被淘汰。我之所以这次会逃离,放弃那种生活,是因为我不想坠落到他们的圈套里。” “姐!你别骗你自己啦。你不要为我担心,你没看到吗?我是有人爱的,林卓然说他爱我爱的简直要发疯呢!”欧阳可怡忐忑的撒着谎。 俩人仍在聊着,说出的话全都是在为了对方着想。她们虽然有些口是心非,但内心对彼此的关爱却是异常真诚的。 在另一间屋子里的小秋,并没有睡着,他仍在思考,此时的他很清醒很理智。他要为这些朋友做最好的安排。他悲观却又平静的认为自己时日无多,他料到自己现在不仅被警方通缉,而且自己摘掉了追踪器,定会被组织视为追杀目标。他感到疲倦,又忽然想起路上两个女人忧伤的神情,他很心疼。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从老人屋里传来吵闹声。他一个翻身站立起来,警惕的走到门口。 “你说什么!你个死老头子!你竟然敢把我的屋子腾给别人住,你想冻死我是不是!”是一个男人的嚎叫。 “你听我说…出人!人家可是给了钱的啊”是老大爷的声音。 “少他妈给我说这个!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她嫁给老牛家的傻儿子,我可急等着钱娶媳妇呢,你要让我打了光棍,我可饶不了你!”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愤怒。 “你这个小兔崽子,她可是你姐姐!你再这么说,我就打死你啦。”老人的声音显得愤怒而又痛苦。 “你还敢骂我,我去你妈的。”说着,那屋子里就厮打了起来。 小秋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这么多年未尽的孝道。他的内心涌起一股愤怒,但他又把那股愤怒压了下去。他又躺在了床上,但合上眼睛没几分钟就又被打闹声和哭喊声吵醒了。林卓然依然雷打不动,像一只被人打闷了的猪。萧舒静和欧阳可怡也都听到了喊叫声,但没有小秋的话,她们谁都不敢乱动。 哭声和吵骂声越来越大,小秋终于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第三十九节。 映入小秋眼前的画面,让他感到震撼。只见老大娘哭着躺在地上,脑袋流着血。一个身材强壮的青年男子骑在老大爷的身上,仍在拼命的挥舞着拳头,那老大爷也不甘示弱,但他毕竟年老体迈,他的眼神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恐惧。还有一个女孩儿,穿着80年代的粗布花衣服,正奋力的想拉开两位男性,嘴里只呜呜却不能说出话来。有意思的是,那两位男性边打边用他们各自的亲人做咒骂对象,但小秋以为,实际上他们是一家人。 小秋轻轻走了过去,拍一下青年男子的后脑勺。但那男子正打得入迷,竟毫无察觉。小秋抬起脚,狠狠的踢了上去,那青年男子像个皮球一样,立刻飘到了三米之外。 “你是什么人!”那青年男子惊慌的问。 “为什么打老人?”小秋的语气冷的不像是人。 “你管的着嘛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家!”男子仍在叫嚣,但他的神情却在说他很害怕。 “我再问一遍,为什么打老人!”小秋脸上露出杀气! 那男子一个紧张加上害怕,昏厥了过去。 “手下留情啊!”老人站了起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他是我孙子,别跟他计较!”老人又喘着粗气说。 “那他为什么会跟你动手?” “唉!一言难尽,都怪我们不争气,到现在也给他娶不了个媳妇,他害怕打光棍!” 小秋有些吃惊,他想起老人曾说过家里还有两个孙子,还有一个孙女需要照顾,殊不知他的孙子孙女都已是这么大的年纪。 “那家姑娘要3万块钱聘礼!我们哪里会有这么多钱。他的父母都不在了,就剩下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没有钱人家就不能嫁给他,没有办法,只得想着把他姐姐卖给村里边有钱的一个人家的儿子,但那个男娃有点傻,我家这丫头不乐意啊!”老人悲痛欲绝说。 小秋这才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儿。她面目清秀,五官小巧,光看眼睛和头发就知道是个很文静懂事的女孩子。而这个女孩儿也在偷偷的看着小秋,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 “我们这里的女娃比男娃金贵,这丫头懂事也懂得照顾人。可惜,不会说话。要不然也不能卖给那个傻王八c的。”老大爷说着就要老泪纵横。 那女孩儿赶忙站起身走到爷爷跟前,轻轻的拍打着爷爷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善解人意。 小秋默默的走了出去。躺在地上昏迷着的出人哆哆嗦嗦的睁开了一只眼睛。那女孩儿望着小秋的背影,脸上露出异样的神情。 第二天,天气晴朗,小秋却不见了。桌子上留着他的一张纸条:“卓然,带她们去看医生。”两个女人都不说话。看到小秋的关心,担心之余,心里飘起阵阵温暖。 萧舒静把仅剩下的几百块钱给了老大爷,请求在借宿一天。老大爷千恩万谢。 林卓然向老大爷打听附近有没有医生,老大爷带他们去找一个老中医。老中医的医术相当高明,没有过多的询问,很快就给她们开好了药。医生跟她们闲聊说自己以前是首都某军区的干部,厌倦了尔虞我诈,来到了这个山村。但他没想到,在这样的一个村子里人们竟然也是愚蠢的你争我多。老医生说,这个国家,可能没有干净的地方了。 在剧烈的焦急与担心之中,天很快黑了下来。 萧舒静与欧阳可怡几乎一整夜没合眼。一个躺在床上发呆,但凡听到一丁点动静就浑身激动。另外一个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时而站在屋顶望眼欲穿。还有一个女孩儿,也在有意无意的寻找着什么。林卓然倒无所谓,躺到床上没有3分钟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天亮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姐,他不会出什么事吧!”欧阳可怡实在忍不住了。 “宝贝,放心吧,不会的。”萧舒静沉着的回答,但心里却忐忑不安。 “姐,他真的找到了杀害了我爸爸的那个人吗?”欧阳可怡问。 “我还会骗你嘛?为了杀那个人,他险些丧命。” 欧阳可怡不再说话,但她的表情和眼睛却在告诉别人,她非常感动,非常满足。 等待是漫长而痛苦的,每一分钟都在刺痛心的深处。众人的不安都达到了高峰。 很快,在不安与恐惧中,夜幕又降临了,但所有的人没有丝毫的睡意。 零度的气温,欧阳可怡却汗流满面。她的心脏跳动的是那般快速。萧舒静也紧张的呼吸困难。还有那个女孩儿以为小秋已经走了,失望不已。而她的弟弟,看那个凶神恶煞的人已经消失了,气焰顿时又嚣张起来,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一个星期之内不把姐姐嫁给那户人家,那他就要放火把房子烧毁。让所有人都尝尝无家可归的滋味。那老大爷只顾唉声叹气,老大娘哭的像个倒霉的鹦鹉。欧阳可怡感到非常吃惊,她不敢相信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她要去帮忙,萧舒静却不同意,她用他们警察特有的处世原则教育欧阳可怡,“事不关己,最好高高挂起,这世上太多不平,一波未消一波又起。”欧阳可怡显然不能苟同于她这样的教育说法。但她不愿反驳她。林卓然却说中恶因食恶果,谁让他们生这么多孩子,还不好好教育。欧阳可怡暴怒,说他没有人性。他反口道,一个人心灵的好与坏,善与恶是会受到外来因素的熏诱的。那男人既然那么恶,那他的父母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包括那一对老人,肯定也有值得男子学习的地方。欧阳可怡不知该如何反驳,只气的狠狠的咬了林卓然一口。林卓然大痛,直骂她是畜生,是哺乳动物!欧阳可怡得意的翘起了眉毛。 渐渐的,天黑透了,人的心几乎都凉透了。 在老大爷的屋子里,出人又开始为非作歹,他恶狠狠的批评了他的爷爷、奶奶、姐姐。说他们不重视他。他爷爷当然反抗。出人怒火冲天。刚要动手,门开了。 出人的脸色立刻煞白,他忘记了要昏过去。他看到了小秋。 “这是五万块钱,以后别打你姐姐主意了。”小秋的表情依然冷淡。他把一摞钱扔到桌子上,扭头走了。 那女孩儿的眼睛放射出犹如彗星撞到地球一样的光。她活了二十一年,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爱情的花朵在她的心里慢慢的盛开了来。 小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林卓然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你个王八蛋,我以为你把我们扔下不管啦!妈妈咪的!”小秋腼腆一笑“睡吧,我累了。” 小秋去了一趟市区,冒着生命危险从银行取出来了一些钱。他知道这么做有些冲动,但他无法抑制。完全是他天生善良的内心在作怪。40个小时他走了至少300里山路。但他把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带了回来。整个院子的人,就算是过年都不曾这样高兴与激动。一个善良举动,能带给别人那么多好处,小秋觉得非常有成就感。他听着老大爷由衷的感谢声,听着那女孩子的抽泣声。顿时湿润了眼睛。他觉得他真真切切的学到了一些东西。 而萧舒静和欧阳可怡也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一切,她们由衷的高兴,但她们都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在小秋一行人走后不久,刘俊杰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天已经亮了,但他从来都不知道东西南北在什么方向,于是他迷路啦。他像只大笨熊一样,在大山林里冲冲撞撞。他踩到了一只正惬意的享受冬眠时光的毒蛇,毒蛇察觉到了,但懒得动换。可气的是他竟然在蛇身上拧来拧去,蛇不高兴啦,极不情愿的咬了他一口。他吓得赶紧跑,蛇毒很快发作,他迷离了。不再胡乱找方向,而是朝一个方向猛冲了过去。在他昏迷之前,他竟然真的冲出了山林。他即将昏迷时,忽然看见了一条公路,他跌跌撞撞的朝那条公路跑去,殊不知,一个陡坡迫使他摔倒滚了下去。巧的是,迎面而来一辆急驶的汽车,毫不犹豫的朝他撞了上去。顷刻间,他血肉模糊啦。曾经俊俏的脸庞变成了一堆烂狗屎。 几个小时以后,刘俊杰被过路的好心人送进了医院,又几十分钟以后他的父亲赶了过来,又几十个小时以后,他成了植物人。奇迹的是,他裤裆里的那玩意竟然还有知觉。换一种说法说,他浑身上下,只有裤裆里的那玩意还能用,但以无人支配啦。他的父亲先是悲痛欲绝,而后勃然大怒,他掏出电话,“我是老蟹。我要见你们组织的头目!”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您有预约没有。”“告诉他,我要跟他做一个交易!” 第二天醒来。小秋的表情依然安静忧郁,但他的心却欢乐的像一只小鸟。他简直觉得春天已经偷偷的来啦。他仿佛看见枯枝上长出了绿色,麦田里冒出了生命,鱼儿冲破了坚硬的寒冰;他看见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温暖,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满着希望。而这一切都只因为他的心态又转变了。 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经过郑重严密的思考,小秋把林卓然叫到了跟前,“你和欧阳可怡去村子的四周,和山的那一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为什么你不去,你难道不知道,她需要你陪伴吗?”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想告诉你,你不应该被世俗吓倒。” 小秋掏出了枪,指指林卓然的头。 林卓然愤怒的去找欧阳可怡,欧阳可怡听是小秋安排的,没有拒绝。而后小秋又让萧舒静自己去看医生。正好萧舒静的伤口还有些疼。 他们前脚出去,小秋拿着枪悄悄的跟了出去。 小秋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见欧阳可怡与林卓然两人一直在斗嘴,而欧阳可怡边吵还露出快乐的笑容。小秋觉得心里酸酸的。但他更感到高兴。林卓然领着欧阳可怡上了一个山坡,小秋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他仔细瞧了瞧四周,确定无人后他掏出手枪,往特制的子弹夹里放了两颗子弹大小的钢珠珠。 此时,欧阳可怡正踮着脚张望着远处,小秋瞄准了她的肩膀。他心疼的扣动了扳机。“噗!”刚珠打了过去。欧阳可怡“啊!”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蹲下身子。“噗!”她的小腿肚子上又传来剧痛。她站立不稳,仓惶的跌倒在地。林卓然大惊,急忙用身体护住欧阳可怡,“你没事吧!”欧阳可怡疼的说不出话。 林卓然看不到开枪的人躲在哪里,他蹲坐在欧阳可怡,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她 “你忍一忍!” 欧阳可怡的脸色惨白,浑身哆嗦。 躲在不远处的小秋,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看看打到哪里了!为什么不流血。” “我怎么知道!”欧阳可怡有气无力的答道。 林卓然又站起来观望一眼四周,依然看不到危险。“你能走吗!”“你说呢!我疼的要死了!”欧阳可怡吼道。 “我们得赶紧回去,告诉小秋这里有危险!” “我动不了!”欧阳可怡翻着白眼说。 “我背着你!”说着林卓然就要动手。但他一碰她,她立刻就疼的又是一声惨叫。“你别碰我肩膀,我疼死啦!” 林卓然这才察觉到不能背她,因为一背她,她的肩膀肯定会碰到自己。然而她自己也不能走。可这里太危险了,一秒钟都不能多呆。林卓然不再犹豫,一把抱起了她。像只兔子一样消失在了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山林里。 欧阳可怡一边无力的挣扎着,忽然看到林卓然因为担心而紧皱的眉头。她感受到林卓然快速跳动着的心脏,一种莫名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心头,这种感觉是小秋不曾带给的。这种感觉让她的心突然踏实了下来。 “小秋,快看看她,她受伤啦!”林卓然一脚踹开了小秋屋的门。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仍轻轻的把欧阳可怡放到了床上。 “这么没用。”正坐在床上沉思的小秋冷冷的说道。 只一秒钟。欧阳可怡身上的疼痛立刻被心里的冰凉麻痹了。她突然感到眼前的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是如此的让人感到恶心。她感到自己连日来所承受的痛苦正在一点点的爆发。 “你带她去找医生,我还在忙。”小秋的语气又降了几度。 林卓然叹口气,抱起欧阳可怡到了另一个房间。剩下小秋一个人黯然神伤的站在远处,从窗户那里默默的看着他们。有那么一刻,他很想冲过去,但他立刻就控制住了自己。他忧伤的在自己的屋子里轻声走来走去。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感情,他的脑袋立刻分裂起来。一股股的矛盾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扯去。又过了一会儿,他用双手拢了拢头发,忍住了思绪。 第四十节。 小秋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似乎觉得危险逐渐清晰了,死亡越来越逼近,这一场悲喜交加的梦快要醒来了。他清楚的知道他对那些女人的感情,但正因为这感觉,他才更要为她们着想。爱不是拥有,爱是希望她或者她们能过的更好。“如果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该有多好。”他想。 小秋冰冷的目光像一把尖硬的利器狠狠的刺痛着欧阳可怡的心。她坐在床上,双眼空洞,无声的眼泪无声的流,像一串串晶莹的珍珠,又像干净的溪流正在洗刷痛苦的灵魂。她觉得爱情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跟痛苦比起来,那样微不足道的快乐简直不值得一提。她突然特别怀念以前的日子,那时候爸爸还在,自己还不曾认识他,那时的自己还是个公主,虽然包围着自己的是虚假和奉承,但自己仍然是快乐的。就算那快乐是空虚的,至少也比现在强一百倍。现在这是什么样的生活呀!在心的深处放一只铅球也不至于这样沉重吧。欧阳可怡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不敢喜欢这样的爱情。 “他可能有他的苦衷。”林卓然开导欧阳可怡说。 而欧阳可怡心里的疼痛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啦,她有些恍然,“是不是如果没有遇到小秋,自己会快乐一些。如果不跟他深处,自己就不会如此痛苦。”但她立刻止住了这种想法。她告诉自己,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包括他带给的伤害。可能爱情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 “奇怪,竟然只是肿了,并没有伤口。”林卓然看了看欧阳可怡受伤的小腿。“这是怎么回事?”他发出疑问声。 这时萧舒静走了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欧阳可怡的脚肿的像面包。 “你这是怎么了?”萧舒静焦急的问。 “我没事,你的枪伤怎么样!”欧阳可怡从伤心中回过了神。 “怎么可能没事,没事怎么会肿成这样!” 欧阳可怡也不明白到底发生的是什么事情。“没事静姐,我就是不小心崴了一下。你的枪伤怎么样啦?” “真的没事吗?怎么那么不小心。我的枪伤没什么关系了,就是还得调养休息一段时间。”萧舒静语气缓和了一些。 “没关系!我们还能住很长一段时间呢,他给了不少钱呢。”欧阳可怡勉强的笑出声来。 “恩。”萧舒静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小秋那里,眼睛里流露着无限的向往。她此时也是矛盾的束手无措。她很想能跟小秋融为一体,但她不知道这样的感情,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这几天下来,她理智了许多,她的心里出现了一种可怕的感觉。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前不久的所作所为是对还是错。 她是那样的想跟小秋说说话谈谈心,但就是这样一点点要求,她都得控制。她想起几天以前自己对小秋说的那些火辣辣的情话,感到一阵阵的面红耳赤。如果现在再让她说那样的话,杀了她她也是万万不能的。她几乎也猜到了欧阳可怡的一点心思,她觉得感动,也觉得不可思议。她从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就开始奇怪,为什么爱情会是这个样子的。但她最忧虑的是她目前的处境。 小秋仍站在窗口,无意中看到老大爷的女儿搀着一个小男孩走进了院子。那小男孩约莫17、8岁,两条腿好像都有问题,拄着一双拐杖,但他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而那女孩儿的脸上溢满着疼爱。小秋立刻想到这是老大爷的另一个孙子。 中午,老大爷做了一桌子菜,把小秋几人叫到自己的屋子里,说是要谢谢他们对这个家的帮助。小秋退却不过,只好答应一会儿就去。另外几人也甚是高兴,因为这就意味着能在一起吃饭了,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算是一次团聚。这怎能不让天生注重感觉的女人高兴。 又过了一会儿,小秋正在屋里思考,有人敲门。小秋站起身把门拉开,是那个女孩儿。 女孩儿的笑容,羞涩,文静,乖巧,让人觉得很舒服。女孩儿伸出双手比划了几下。小秋受过训练,勉强能看懂哑语。知道女孩儿是让他去用餐。他点点头说声“谢谢。” 女孩腼腆的转身走了。 小秋打定了主意,整理一下衣服,打开了老大爷房屋的门。他这才知道原来就差他自己了,所有人都在等他。他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坐到了林卓然的旁边。 老大爷见人来齐,颤颤巍巍的举起装满白酒的碗,“实在是感谢你,救了俺家这丫头的贱命!” 小秋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碗,微笑不语。 “是这样的,本来你是给了钱的,那如果你要娶她俺们家是不能反对的!”老大爷憨笑。“这是俺们这里的规矩。”在小秋没来入席之前,这老大爷分别询问了萧舒静和欧阳可怡与小秋的关系,那两个女人分别答道,只是朋友。 那女孩儿的脸唰的就红了,急忙碰她爷爷的胳膊。这女孩儿心思细腻,早就看出来了小秋和那两个漂亮女人的关系。 老大爷似乎明白了她的暗示,接着说“但她是个哑巴,指定跟你不般配。你要想清楚。” 小秋不用看就能想象到萧舒静和欧阳可怡此时的表情与心理。他在内心里简短的考虑一下,“以后再说吧。” 就这五个字,足以让欧阳可怡和萧舒静的心同时掉到冰窟里。 那女孩儿急忙摆手,意思是说,不行!她不同意! 小秋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土豆放到嘴里。 这顿饭吃了不到1小时。这期间,萧舒静忍着心痛强装镇定。她实在不明白,小秋到底是何居心。她的脑袋很乱。欧阳可怡拼命的撕裂着桌上的那只土鸡,仿佛那只土鸡就是小秋。林卓然也只顾着吃饭,但他仍感到怒气冲天。小秋表面上很轻松愉快,其实心里比任何人都痛苦。那位老大爷还介绍了一下临中午那个拄拐的男孩,那男孩是老大爷的小孙子,叫钟头地。那个要卖他姐姐的男子是长子,叫钟出人,他现在正在张罗结婚的事宜,所以没来吃饭。一直惊恐不安的女孩儿叫钟泽欣。老大爷心情很好,喝了很多酒,以至于胡言乱语,说了很多巴结奉承小秋的话。他每说一句小秋跟他孙女的话,其他两个女孩就都心痛一次。钟泽欣更加不安起来。 晚上,林卓然狠狠的批评了小秋,说他忘恩负义,说他背信弃义,说他不解风情。小秋不反驳,仍默默无闻的考虑着自己的计划。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房间里的两个女人,心情都异常失落。现在这支队伍里,又加上了钟泽欣,她的良心受到了谴责。她知道,她对那个救他的男人很有好感,但她不能答应爷爷的要求,她甚至可以猜到:小秋说考虑一下,只是杀鸡给猴看。 钟头地来到小秋的屋子,要在这里睡,小秋同意了。 钟头地是一个开朗的男孩,属于自来熟那种。他们关灯上炕之后,钟头地说了很多话,他说他很讨厌自己的哥哥,因为他哥哥自私,贪婪,还特别喜欢钱。说他哥哥身上的这些毛病都是跟他的父母学的,因为他的父母就很喜欢钱。如果不是因为太喜欢钱,他们也就不会死了。他说,父母在大城里卖菜,一次有几个城管去查岗,发现他们的父母违规摆摊,于是就要把他们的菜全拉走;他娘不让拉,于是就拉扯了起来,在拉扯的过程中,一个城管队长一不小心把他娘的衣服撕烂了,他娘大喊非礼;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指责城管队长,城管队长无奈,只得领着手下准备离开;殊不知他娘竟然不让城管走,非得让赔钱,说如果不赔一万块钱,就要把城管队长非礼她的事闹到电视台。双方对峙了许久,那城管队长是个老实人,因为害怕,说赔1000块钱。他娘本来是打算吓唬吓唬城管队长的,没想到城管队长还真给钱,见有利可图,他娘越发的胆大起来,说一千块钱连想也别想。人越来越多,城管队长的手下根本没办法把起哄的群众驱散开。城管队长实在无可奈何,只能掉头狂奔,他娘立刻追赶。跑了还没几步,就被迎面而来的汽车撞上了天,死了。他父亲是个极其软弱之人,见妻子死了,一想到家里的那些个孩子以及年老体迈的父母。存在于他身上数十年的压力顷刻爆发,他回家就喝农药找他媳妇去了。 林卓然问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说,他只是知道个大概,但凭他对他父母的了解,事情的经过定然是这个样子的。他还讲到了他的爷爷奶奶,说他们竟然给人家城管队长要100万!他说作为他们的亲生孙子,他深感悲愤。为他有这样的亲人,感到无地自容。他说他从六岁就到姑妈家去生活了,姑妈是大都市的,所以他接受的教育环境与这里不一样。但是他17岁那年,也就是前年,腿不小心被压断了,所以他姑妈就不要他了。后来他爷爷又要回了他。他说他很感激爷爷以及父母的养育之恩,但是他们对一些事情的做法让他很看不惯。他还说到了自己的哥哥,说他哥哥其实很可怜,从小吃苦。他说他们这里的习俗,人们很早就要成家,他哥哥的伙伴们都有孩子了,但他哥哥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他哥哥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也是被生活所迫的。最后他说到了他的姐姐,说他姐姐是他最尊重人。他说她从小就不会说话,一天学都没有上过,但她姐姐从来什么都不抱怨,不管他的父母以前怎么打骂她,怎么为难她。他说她姐姐心地特别善良,特别懂事,而且很聪明,这个家要是没有这个姐姐早就散了,家里的农活几乎都是姐姐忙活的,自己也只能帮点小忙。姐姐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两个弟弟。但自己多少年来都没有买过一件衣服。 听到钟头地讲这些,林卓然仰天长叹,说“这就是教育的悲哀,尤其是在农村。当然,每个母亲和以及每个父母都是伟大神圣的,他们喜欢孩子,喜欢做父母的成就感,但他们不考虑自身的条件,以及孩子的未来。只以为创造出生命就是值得骄傲的事。就好比说两个侏儒成婚,但依然会生儿育女。他们根本考虑不到孩子生下来以后将要面对的问题。他们当然会拿全部的感情去疼爱自己的孩子,但他们根本就不想去假设,他们的孩子很有可能会继承他们身上致命的缺点。而这些缺点是他们的疼爱所不能弥补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这么做,简直就是在犯罪。太自私了。我不是怀疑亲情的伟大,但是我们也得克制一下这种无私!换一种说法来说,生的孩子多不值得奖励。要不然国家也不能费劲心思搞什么计划生育了。” 钟头地立刻接过话茬“我以后如果是个穷光蛋,我一定一个孩子都不要。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再吃我吃过的苦。还有媳妇!如果我不能带给她安全、安稳、幸福、知足的生活,那我宁可离开她也不让她跟着我吃苦受罪,担惊受怕!”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思想竟然如此先进!”林卓然赞叹的说。 “如果哪个人会用年龄来衡量一个人,那么那个人一定比驴都愚蠢。” “言之有理!来,让我们为了伟大的亲情而鼓掌,再为了自私愚蠢的亲情而鼓掌!” 于是林卓然和钟头地立刻有了一种英雄惜英雄相见恨晚的感觉。 钟头地的最后一句话,像天主的叮咛一样,又给小秋进行了一次洗礼。 “铛铛!”两声沉闷的敲门声仍止不住林卓然与钟头地热闹非凡的讨论。 小秋止住了思绪。“泽欣她对象。。。。”从门外传来老大爷的声音。 小秋皱皱眉头,不应声。“他姑爷。”老大爷又改了称呼。“叫你呢,大个子!”钟头地笑着说。 小秋极不耐烦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没睡呢吧。”老大爷哈着腰笑着问。小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有事吗?”老大爷显得很尴尬,两只手来回挫折,不住劲的咳嗽。 小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感到胸口有些闷。 “孩子!你…你是不知道啊!”老大爷终于鼓足了勇气。小秋立刻打断了他,“需要多少钱?” 小秋又给了老大爷两万块钱,老大爷高兴的差点叫了他老丈人。小秋极不耐烦,告诉他 叫他莫名就行了。老大爷立刻像只朴实的哈巴狗,还说以后定让他孙女好好侍奉小秋,给小秋当牛做马。小秋告诉他,那是他的孙女,是一个人。然后小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小秋回到屋里后,钟头地问他是不是要钱呢?小秋不回答,他就接着说,肯定是他哥哥捣得鬼。 还真让钟头地说对了。那个叫钟出人的男人,见小秋出手如此大方,又见小秋心肠如此善良,便生了歹念。但他不敢去偷或者去抢小秋的,只能让他爷爷装可怜。他爷爷本也是被逼无奈,其实他秉性倒也不坏,无奈被生活逼到了悬崖。结果爷孙俩一拍即合。一人分了一万。 小秋最初还有些生气,但稍过了一会儿,他换位思考了一下,也就体谅了那老大爷。 天又亮了,烦恼又开始叫嚣了。 萧舒静看着仍然冷漠的小秋,心里的天平默默的倾斜了。后悔之情逐渐占了上风。理性告诉她,她所付出的代价和现在所得到的东西是不成正比的。爱情所带来的憧憬渐行渐远,剩下的是现实残酷的讽刺。她几乎抛弃了自己的全部,虽然抛弃那些东西有一方面是为了自己考虑;但!绝大数还是为了小秋。自己脑门子一热,不管不顾,眼下落的结局却分外凄惨。自己很有可能被逮捕,然后失去所有的所有。 而欧阳可怡彻底乱了分寸。她整个人每分每秒都是痛苦的,这种痛苦像空气一样,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在哪里她都别想逃离。她甚至想,如果可能的话,她宁愿去医院把脑子里的记忆全部洗掉。 小秋呢?不必多说。他知道如果他选择了萧舒静,那么萧舒静就会被通缉一辈子。如果他选择了欧阳可怡,那么欧阳可怡某天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死在他手里的,他不敢想象欧阳可怡会多痛苦。如果上天真的眷顾他,让他可以把两个女人都拥有,那么冷丹就一定不会不闻不问。那么这两个女人就都必死无疑。再如果自己谁都不选,那么想活命,就得接着做杀手,接着受良心的谴责。他知道他已经无路可走。钟泽欣就幸福了许多,她20多年来第一次对一个异性产生强烈的好奇心,但她了解自己,能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她只要能看见小秋一眼,就满足了。她的欲望是平静的,她的快乐来源于她想要的东西少。从小到大她一直就是这样,对任何东西的期望都是淡淡的。得到了,她感恩,得不到,她祝福。这一点是其她两个佳人所不具备的,因此,从这里瞧,她是幸运的。 在他们来到这座偏远的山村的第6天,这天的空气不像以前那样冰冷。钟头地带着小秋几人去抓鱼。那是一湾面积不大的小河,河面上仍结着厚厚的冰。晚上的时候,把冰凿开个洞,鱼就会涌过来;再拿手电一照,鱼要不就停在原地不动,或者是跳出水面想看看究竟。那么他们就可以轻松的把鱼接住,或者伸进水里把鱼拿出来。用这样的方法,不消片刻 他们就捉了小半桶肥实的鱼。 他们分成三组,林卓然与欧阳可怡,萧舒静与钟头地,小秋与钟泽欣。 能吃到新鲜可口的鱼是次要的,主要的益处是他们都忙着抓鱼能暂时忘掉烦恼。小秋的目光根本离不开追那些随着亮光争先恐后跳出水面的鱼儿,他觉得这群家伙愚蠢的可爱。他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他情不自禁的微笑,眼睛里流露出孩子般纯真的得意。他想起了他儿时邻居家饲养的一条狗,那是一条毛茸茸的老狗;那条狗总是躺在阳光下打盹,有趣的是,它经常会在睡梦中时而紧张,时而放松,时而还会呲牙咧嘴。小秋那时候就知道,那只狗肯定会做梦。 站在旁边的文静的钟泽欣,看见了小秋脸上的笑容,她原本就好的心情更加美好了起来,她脸上的幸福过于明显。这样简单、干净略含暧昧的画面,被正逞强拿着铁棍戳冰面的欧阳可怡看到了。她十分嫉妒,一个不小心那铁棍的尖头就戳到了自己脚上。“啊!”欧阳可怡痛的大叫,于是,林卓然又像上次那样,自然的不顾一切的抱起她,冲向了那个医生家里。 小秋站在原地,心里痛并快乐着。 十几分钟以后,众人都到了医生家。小秋本不想来的,但架不住钟泽欣的软磨硬泡。等小秋到了的时候,医生已经处理完了。林卓然仍和欧阳可怡斗着嘴。当欧阳可怡看见小秋终于还是来了,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而钟泽欣已经默默的站在了离小秋较远的地方,她怕那样会让欧阳可怡生气。 第四十一节。 钟泽欣端着一杯热水走到了还在跟林卓然一较高低的欧阳可怡的跟前,她文静的笑容里的关心是那样的真诚。欧阳可怡朝她感激的一笑,接过了水杯,对她说声谢谢,心里对她产生了好感。 由此可见,善良才是最容易让别人喜欢的特点。你可以不够漂亮,你可以不够帅气,甚至你都可以不能说话,但只要你善良,就会获得别人的好感。 萧舒静坐在欧阳可怡跟前,询问她是否疼痛。欧阳可怡立刻露出笑容,说“放心吧静姐!我好着那。” 萧舒静用手轻轻抚摸着欧阳可怡的头。但她心里的那只眼睛却在偷偷瞄着小秋。她的心情是那样的渴望,那样的矛盾。她很清楚,自己早已在猛烈的漩涡里不能自拔了。这个念头让她的头越发的沉重,她用白皙的右手撑住额头。此时让她最痛苦的是,这种情形之下,无论怎样做,都会有人受到伤害。 小秋早已站在了门外,他的情绪抑郁,眼睛里充满了忧伤。他真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当初的多情。他真切的感觉到,危险简直就在门外,与他举步之遥了。让他倍感无奈的是,面对这一切他无能为力。他不得不用另一种方式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我作孽深重,理应受此磨难。”于此同时,小秋更加坚定了他那时所作的一个决定。他无法辨别自己对所有女人的感情,但他知道,萧舒静与欧阳可怡都是无辜的。她们理应有一个原本就属于她们的健康的,美好的未来。 小秋脑海中又出现一个美好的假设,“假如我不是个杀手,那该有多好!”他的脑海里慢慢的浮现出一幅唯美的画面:那是一个有山有水到处都是绿色的世外桃源…那画面进行到这里突然卡住了,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以前那个想法里的女主角是冷丹! “该死!”小秋暗暗脸红,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对冷丹的那份坚定不移的爱情。他立刻止住思绪,不敢再想下去。他转过身时看见了那个医生。他又记起前些日子自己的脑袋。于是他叫住了医生。 医生把他领到了一个装满了各式各样草药的屋子。他简单的把自己脑袋的情况跟医生说了说。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告诉他“小伙子,你很幸运!你以前经常昏迷,是因为你的脑子里长了一个脓瘤!那可是个能要你命的东西。但是前些日子,你的太阳穴那里一定受到了什么东西的重创。那一记重击把那个脓瘤给击碎了。”医生站起来点燃一根烟,“现在你的脑骨还有处裂缝,那处裂缝所处的位置是人身体上骨头最坚硬的地方,所以长起来很困难。需要很长时间。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你的记忆都藏在一个脑组织里,而那个脑组织离你脑骨裂缝处只有1。3厘米的距离,你一定要小心,尽量避免你脑袋再受到什么东西的撞击,要不然你很可能会失忆。” 小秋暗暗吃惊,但即刻又平静了。他觉得以他目前的处境来讲,这点困难实在是微不足道;就好像一个身患晚期癌症的人根本就不会为又患上感冒而着急。他给了医生一些钱,谢过医生,走出那间屋子然后就要离开这里。 一向文静的钟泽欣突然从屋里跑出来又拽住了他,可任凭她怎样拉扯用肢体语言恳求小秋,小秋都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 又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夜幕黑的简直看不到希望。 人是愚蠢的,明知道痛苦的来源,却总是不能放下痛苦。 欧阳可怡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这些日子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又在她脑海里纵横交错。她知道静姐表面上迟迟不跟小秋亲热的原因,她很感动,但她知道这样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她不想再这样痛苦的生活了。她有一个她认为很好的提议,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对萧舒静开口。 躺在她旁边的萧舒静,脑海里也正翻江倒海。但她所考虑的事情跟欧阳可怡是不一样的。她主要是为她目前的困境所担心,因为这里毕竟不是长久之所,危险随时可能到来。 天空忽然滑过去一颗流星,打破了这绝望的黑夜。欧阳可怡瞬间有了勇气。 “静姐!你睡了没有?”欧阳可怡的声音里充满着坚定。 “怎么了,小可。”萧舒静翻了个身,充满怜爱的看着她。 “我要跟你说件事,但是你不能害怕!” “恩…你说吧。”萧舒静疑惑的说。 “这件事情对咱俩都有好处!”欧阳可怡更加坚定了。 “什么事情?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静姐!你得先答应你,你不能尖叫。” “好,我答应你。你赶紧说吧。” “静姐,这件事情必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我请求你同意让我小点声说。” 萧舒静疼爱的拍一下欧阳可怡的头“你这丫头,这么油腔滑调废话连篇的,是不是跟着林卓然学的?” “才没有!我要跟着他学?你太小瞧我啦。” “不过,你觉得林卓然那个人怎么样?”萧舒静用调侃的语气问。 “我觉得他倒是一个挺好的…干嘛问他呀!跟他有什么关系呀?”“好了,你到底要说什么事,你不说姐姐就睡觉啦。”萧舒静似乎很期待。 “静姐!…我决定了,我们俩一起做小秋的爱人!”欧阳可怡突然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动人。 “什么!你这丫头!你是不是疯啦!”萧舒静吃惊的也坐起了身。 “才没有!静姐,我知道你心里很清楚咱们两个人心里都有小秋,但是咱们两个人老是互相退让,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小可,我没有要跟你争的意思。我知道你离不开他!你姐姐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但是不要把我牵扯进去,我现在着急替咱们的安全考虑。”萧舒静挥舞着双手小脸通红。 “不!静姐,我不许你为难自己。我明白你的心思。”欧阳可怡抚摸着萧舒静的脸颊。 “宝贝,你不明白的。我跟你说过没有,以咱们目前的处境来说,爱情固然珍贵,但没有了生命爱情还有什么用!”萧舒静语重心长的说, “不!静姐,如果没有了爱情,那留着生命干什么!”欧阳可怡激动的回答。 “你这丫头,你懂什么呀!” “静姐!反正我们现在也是危机重重,为什么不好好珍惜一下现在的时间呢!”欧阳可怡怀着无限的期待说道。 然而这句话却像人在昏迷时忽然遭到的一盆冰冷的水一样,立刻让萧舒静清楚的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她怔住了,觉得欧阳可怡所言极是,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反正都得死,为什么不在临死之前,好好尝试一下!”欧阳可怡见她的话起了作用,越发的得意起来“给自己留一些美好的回忆。对吗?大宝贝。” 萧舒静知道自己心动了,她激动的像是监狱里的犯人见到了漂亮姑娘。她觉得连日来困扰着她的问题慢慢的找到了答案。但她仍故作表面的说“宝贝,我觉得太荒唐了,以后咱们会更加痛苦。” “不会的!静姐,你始终替我着想,我始终替你考虑,我们都不会吃醋的。好了!不管你答应不答应,现在我就要立刻把这个想法去告诉他!他一定会吓一大跳的。”欧阳可怡说着就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便冲了出去。萧舒静象征性的拽了几下。 欧阳可怡几步就跑到了小秋房屋的门口,她怀着无限的喜悦用力敲了敲那榆木做的门。 躺在屋里的小秋立刻就听到了。他猜出来了敲门者是谁,但他没有回答。 “铛铛铛铛铛!”敲门声又急促响亮了一些。钟头地从睡梦中被惊醒,他揉揉眼睛,刚要开口,忽然感到自己的嘴被一只手轻轻挡住了。他吓一跳,仔细一看,是小秋的手。 欧阳可怡见无人应答,便清清嗓子动情的说“小秋,我和静姐,我们两个人决定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我知道你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那好!明天早晨我们再来找你,我们所有人以后再也不用为难啦,我们一定会快乐的。”她边说着,眼睛湿润了。 躺在床上的小秋,只觉得心里热热的,暖暖的,但他依然控制住自己的冲动。而靠南墙躺着的林卓然,听到欧阳可怡这样炙热的暗示,他感到自己的心酸酸的。 在东屋的门后面还站着一个人,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善良的光芒。她由衷的替那几位客人感到高兴。 夜晚再次安静了下来,但所有人的心依然热烈的澎湃着。 欧阳可怡与萧舒静几乎讨论了一夜。欧阳可怡不停的翻着身子,她认为她此时做的事情是纯洁的、至高无上的。她认为自己已经得到神的洗礼了,所以她才能做到为了真爱不惜包容一切。她十分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她说这次她将无所顾忌,无论有什么阻碍,她都一定要跨过去。不管这样的爱情能维持多长时间,她都一定要体会这个过程。她对小秋的想法,抱以接近肯定的态度。她认为凭她们姐俩的魅力,征服一个小秋,绰绰有余。整个晚上她都在怀疑太阳公公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还不出来工作。 在欧阳可怡的感染之下,萧舒静也沸腾了起来。她也很好奇,如果真的是三个人在一起生活,那会是什么样?相互包容,友爱共存?争争吵吵,互不相让?或者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不过最令她期待的是,这三个人如果在一起进行正常的男女生活,会是什么样?整个晚上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不断的出现,让她倍感难熬,如果不是世俗与矜持无形的拦着,她随时都能赤裸的扑进小秋的身体里,大战他三百回合。 她们两个都怀着热烈的期盼翘首等待着。等待属于她们的黎明。 东方渐渐发生了变化。像一只蜡烛出现在漆黑的房间里一样,天边的黑幕渐渐的拉了起来。一个火红的,慈祥的,代表着希望与力量的物体,缓缓的出现在所有人的心目当中。 欧阳可怡此时的心情就像一个做了几十年盲人的人,第一次睁开眼睛一样。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既平静又沸腾。 太阳只升起了一个额头,她已经忍不住啦,“静姐,我认为小秋已经考虑清楚啦。现在我要去索要一个答案。” 萧舒静依然矜持:“宝贝,我劝你最好考虑清楚,这实在是一件荒唐事。”她嘴上是这样说的,但她的心里却在责怪欧阳可怡,废什么话,赶紧去不得啦。 她们两个加起来得有50岁了,但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动容。这是一种什么境界?将世俗的无奈、现实的枷锁、人性的自私与贪婪通通的过滤掉了。事实再次证明,人是可以伟大的,可以无私的,可以挣脱一切束缚的。她们两个都强烈的感受到,人是可以战胜不必要的痛苦的,只需向前或向后迈一小步而已。 “我去啦,要不他该等的着急啦。”欧阳可怡满怀向往的说。 但,她的希望落空了,小秋走了。并且不会再回来了,这是林卓然的话,他说小秋让转告所有的人,“剩下的事情,听着天由命。” 是的,小秋走了,尽管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接受这样一份升华的超凡脱俗的爱情,但他不能。不是因为他不够勇气,正因为他过于勇敢,所以他才能忍受着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而离开这里。 只有从珠穆朗玛峰顶上掉下来的人才能体会那两个女人的心情,但这种心情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只片刻,她们两个竟然就平静了下来,就好像一个经常受伤的人,最终会对疼痛麻木。 小秋临走时打算写一封信,他跟钟头地要了只笔,思考了良久才动了笔。他从来没有发现,原来他可以这样真诚的写好这么让人动容的一封信。但他好容易写完之后,他又觉得不妥,于是把信又撕了。他的信是这样写的“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些时间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对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每次我都很困惑,因为我太愚笨了。我想,那不是友情,不是爱情,是一种依赖之情吧?是的,我认为就是这样,你们在我孤独空虚的时候来到了我的世界,因此你们走进了我的心里,从此我就知道,我对你们应当负有一种责任。只因为你们曾温暖过我的灵魂。我很感谢你们,正因为我很感谢你们,我才要离开这里。因为我是一个定时炸弹,是一个感染病毒,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你们带来危险。我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虚伪?但事实就是这个样子的。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男人,我无法给你们带来正常的幸福。因为我知道,不管爱与不爱,你们都会受到伤害。可怡说的话真让我感动,但是我绝不能答应,因为那样只能加剧我们离别时的苦痛。我相信你们也明白,我们就算能幸运的生活在一起,也只是一个华丽的瞬间。从我对生命的理解来说,这并不划算。如果只有:短暂的拥有,无尽的伤痛和短暂的伤痛,永远快乐的怀念,这两种选择的话,我会选择后者。真抱歉,我替你们做了选择。爱情原本是自私的,我真感谢你们能为了我的爱情而战胜这些传统的枷锁,但胜利进行到这里已经足够了;我只要相信,你们两个以后会更加融洽的生活在一起,已经知足了。我们所有人,都记住这一点,如果有些秘密还算是秘密的话,那么就让它永远都是秘密吧。看不清的东西,带些幻形的东西总是会给人带来一种朦胧的好感,只因为有些地方你还不能真正的看清楚。不是吗?”小秋所说的秘密有些成分是在暗示萧舒静。 本来这封信已经写好了,但小秋斟酌再三,还是决定撕掉,只因为这封信的最后一段话。“看不清的东西,带些幻形的东西总是会给人带来一种朦胧的好感,只因为有些地方你还不能真正的看清楚。” 最后,凌晨时分他叫醒了林卓然,告诉林卓然他要离开了,但他没说要林卓然替他照顾欧阳可怡,因为他知道就算他不说,林卓然也一定会默默的主动的承担起这个责任。 其实,从一开始林卓然就猜到了小秋的意思,所以他并不感到惊讶,他甚至可以猜到,小秋也许会替他们扫清危险障碍。林卓然早就清楚的认识到,他们必然要分离,必然要做出一些牺牲。他有些伤感,眼圈不觉间已经红了,他在替好朋友惋惜。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是希望小秋离开的,他知道这很自私,但只有小秋离开了,他才可能跟那个女孩儿有可能。 临走前,小秋交给林卓然三样东西,一是一张银行卡,那里面有一大笔钱,是留给钟头地和钟泽欣的。二是他好不容易想起来的他老家的具体地址。三是一个高科技播放器。小秋告诉他,某天他们被警方抓到的时候,就把这个播放器交给警方。 最后,小秋又交代他,让他什么都别说,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过了危险期,再透露出来。 那个晚上,他们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将是最后的夜晚,下一个离别,将是永远。小秋淡淡的说这段时间他过的很有感情,所以他挺知足的。他觉得上天对他挺公平的。他的确是这样想的,因为他这几年的生活方式,只有他清楚。钟头地也插上了话,问:“你觉得这个世界存在公平吗?为什么有的人能住在天堂一样的地方,贪婪的毫无顾忌的享受着一流的物质生活,从来不用为了钱而困扰?又为什么有的人只能在地狱一样的角落苦苦的挣扎,就算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还不得不放下尊严!这公平吗?上天公平吗?命运公平吗?”林卓然沉默了很久,钟头地的这个问题他很感兴趣。他思考着天上的神灵对待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是否能持一视同仁的态度。最后他把他的结论告诉了大家“我认为造物主对这个星球的每一个人是公平,为什么这么说?如果你的心灵曾经经受过严重的创伤,那么你就有可能会明白我所说的话。可能有的人现在过着浮华糜烂的上流生活,也有人仍在为了最起码的生存而苦苦挣扎;但怎么来衡量一个人过的是否幸福?这是个复杂的问题,这要看一个人的一生;物质,精神,心灵,思想等等所有方面。人这一生什么东西最值得争取?我认为是快乐;什么东西最让人讨厌?我认为是痛苦;而痛苦的根源来源于欲望,整体来讲,富人的欲望当然更强烈,那么他所承受的痛苦就一定会更多一些,所以他的快乐要遥远一些。穷人的渴望要少一些,那么他更容易知足,所以他的快乐更简单。打个比方,某个人一生下来就是白血病,活不到几年就死了,他可怜吧?当然可怜!但换一个角度去讲,这个人其实也是幸运的,因为他不用再品尝这个世界的酸甜苦辣。生命固然珍贵,但某些时候,生命却承受不了过多的痛苦。也就是早死早解脱的道理。同样,富人很可能仍为了某些想不透的道理钻着牛角尖,他固然有令人羡慕的物质生活,但他仍承受着无法比拟的痛苦。想死,没有勇气,想活着,却没有力气。你们可以试想一下,一个人生活在绝望与恐惧里,是多么可悲的事情,更无奈的是,他却没有勇气离开,只能默默忍受。再者,人的物质来自于思想,思想越宽广,所要承受的东西越是沉重。富人的钱也不是风刮来的,可以试想一下他们挣钱的过程。同样,穷人的思想相对短浅一些,所以他们只需承受肉体的重担,却不用太多的面对精神上的压抑。所以我认为,痛苦只是一个名词,但重量与境界是不同的。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说:一个人是否幸福,要看他渴望获得什么,和他实际上获得了什么。你拥有了多少,就得付出多少。这个付出,指的是肉体和灵活。我说的这些你们能听明白吗?不能理解我也没有办法,我的认识有限,只能理解成这样的程度,再深了我也说不清楚,你们更加听不明白。”林卓然好不容易把脑子里的想法勉强表达了出来,但可能是用时过久,钟头地已经睡着了。小秋没睡着,但他在思考,因此没有应答。 第四十二节。 第五部分。 就这样,小秋离开了这些人。 萧舒静立刻恢复了清醒,她知道小秋不会再回来了。她宁愿相信,小秋是因为害怕伤害到她们才离开的。她考虑良久,终于决定趁天还没有亮透,他们必须撤离这里。因为没有了小秋,他们更无法跟警方抗衡。至于去哪里暂时还不能确定。林卓然说最好沿着偏僻的山路再走远一些。能躲多长时间就算多长时间。众人无计可施,只能这样做。所以他们收拾东西上路了,他们也把钟头地带走了。刚开始萧舒静说什么都不同意,说他只会连累到他们,但林卓然料定钟头地以后定能出人头地。况且,还有小秋的“遗嘱”。在欧阳可怡与林卓然的坚持下,萧舒静阴沉着脸答应了。 天亮了。钟泽欣发现所有的客人都不见了踪影,最主要的是小秋不见啦。虽然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她仍感到一阵痛苦的失落。老大爷两口子倒没什么反应,本来他们就没打算自己的孙女真的能嫁给那个叫莫名的大高个。他们更在乎的是钟头地也不见了,但稍微一细想他们就恍然大悟了,钟头地跟着他们走是去享福啦,这样一想来,他们的心倒宽敞了许多。最生气的是钟出人,他已经快把婚事张罗齐全了,可他还想从小秋身上多弄些钱出来,现在小秋走了,他当然会失望,至于他的弟弟,他才不管那个瘸子的死活呢。 这一整天,钟泽欣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忧伤。 而此时萧舒静一行人已经离那个村子很远了。他们走了整一天,但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因为他们的心情太过沉重,他们根本无法描绘那种矛盾,就像默哀一样。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其他人或许还好一些,危险的是萧舒静,她心里清楚,一旦落入警察手里,那么她将面临的是很长时间的牢狱生活。如果要问她是否后悔?她自己也不清楚,她从这次经历当中获得的东西和失去的东西到底哪个更重要些。欧阳可怡还是一如既往的执着,她知道小秋一定很难再出现了,她很替小秋担心。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使她坚强了许多。她很好奇也很庆幸,小秋这次的离开,带给她一种风雨过后看见彩虹的感觉。 她们就那样漫无目的的走着,带着迷茫与伤感不管白天还是黑夜。 大约40个小时以后,天又一如既往的黑了下来。 在那个破旧的农家小院的屋子里,那个叫钟出人的男子又骑在了他爷爷的脖子上。俩人厮打的很激烈,就好像今天必须要分出胜负一样。钟泽欣被绑在隔壁房间的木柱上。原来,钟出人看小秋走了,又提出把他姐姐卖给邻村傻子的事。钟泽欣当然不会同意,怎奈势单力薄,被钟出人绑了起来,他爷爷回来之后立刻发怒,在争吵的过程中与钟出人扭打了起来。老大爷对这个孙子是彻底凉了心,多少次他的手够不着菜桌上放着的菜刀,否则他一定会将自己的亲生孙子碎尸万段。 很快,钟出人一记愤怒的上钩拳,解决了战斗,老大爷被钟出人制服了。他的一身老骨头离散架只一步之遥,他像只被人踩了数脚的蝗虫一样躺在地上。老大妈早吓得手足无措,蹲坐在桌子下面高呼作孽。 正在这时,门突然开了,走进来几个人。钟出人把脸扭了过去,惊讶的看着他们。 那是五个人。五个男人。全都穿着黑色的夹克,很整齐划一。 “你们是什么人…”钟头地站了起来,害怕的问。 “见过这几个人没有?”一个个子稍矮,声音很细的男子问。他的声音不大,但不知为何,钟出人却感到一股真真切切的威胁。 钟出人颤抖的接过了相片,他只看了一眼,就立刻认出这是前几天的那伙人。他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这几个男人,一个赚钱的办法又被他想到啦。 “我认识他们。”钟出人不假思索的说。 矮个子男子眼睛一亮“他们在哪里?” “已经走了,但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钟出人强装镇定的说。 矮个子男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站在他旁边的一个高大的年龄偏大的男子开口了:“他们去了哪里?他们是通缉犯,你如果举报了他们,我们可以给你们奖金。” 钟出人立刻露出了贪婪愚蠢的笑容,“那好,我要是告诉你们了你们能给我多少钱?” 这时躺在地上的老大爷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在替儿子鸣冤时曾跟警察打过交道。在他浅薄的印象里,警察跟他们村的流氓恶霸二愣子没什么区别。但眼前的这几个人却不是那样的。“大娃,你别给人胡说!”老大爷喊道。 矮个子男子冷冷的看了躺在地上的老人一眼,然后把目光又转向钟出人:“如果你提供的线索有价值并且属实的话,我可以提供给你10万元的奖金。” 钟出人的眼神立刻就迷离啦。他心想:“十万元啊!都能买3个伴媳妇啦!”但他没有立刻回答,10万元已经不少了,可他不知足,他认为或许还能再多要一些钱:“十万太少了,我知道他们所犯的罪…”他刚说到这里,躺在地上的老汉忽然蹿了起来,朝他头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你这个龟孙子!你能知道些什么,我让你骗人!我让你骗人。”钟头地猛的一转身,一拳把老汉又打到地上:“你再敢多嘴,我他妈弄死你!” “十五万!给我十五万我就告诉你们,怎么样公安大人!”钟头地的目光更加愚蠢贪婪了。 那年长的男子还没开口说话,那个子稍矮的青年男子就掏出了枪。随着一声惨叫,钟出人躺在了地上。脚上的血顿时涌了上来。 在隔壁房间被绑着的钟泽欣,吓得浑身的神经拧到了一块,她不知道刚才是什么发出的声音,但她听到了她哥哥的惨叫声。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矮个子青年问。 钟出人疼的连连惨叫,恐惧侵占了他的全身,使他连说话的勇气都不再有,他的浑身都在颤抖。 那矮个青年又举起了手枪问:“现在能说了吗?” 钟出人哪见过这阵势,他吓得几乎真的要昏厥过去。这时老汉挣扎着从地上勉强爬了起来:“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知道,我告诉你们,我告诉你们!” “他们朝那个方向走了,已经走了快两天了,你们快去追吧,你们跑快点,一定能追的上!”老汉边说着用手指着南边的方向。 “我问的是,他们去了哪里?”矮个青年把枪指向了老汉。 “俺们可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知道他们往那边走了。”老汉吓得跪到了地上,冷汗淋淋。 矮个青年忽然把枪口换了方向。随后,一声更加尖锐的惨叫声从钟出人的口中蹿了出去。那声惨叫像死神的召唤一样,传遍了整个村落,在幽幽的山谷里来回打晃,还在打着瞌睡的枯木,仿佛立刻被惊得打起了精神。一直躲在树上的小秋,也听到了那比杀猪还要惨不忍听的尖叫声。此时的他手持一顶火箭炮,他距离那幢房屋不足三百米,他伪装的很好。他手里的火箭炮威力十足,要杀死屋里的那几个人简直易如反掌。但是他却不能那样做,他要留着那几个人,那几个人此时是他的棋子。 小秋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都不敢眨,因为只要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就有可能把他暴露。对面屋里的那五个人,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把他干掉。那五个人在离老大爷的房屋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就已经被小秋看见并且认出来了。个子稍矮的是冷丹,跟在她后面的是两个杀手,那个年纪稍大,脸上的表情庄严抑郁的男性应该是个警察,跟在他后面的也是一个高手。在认出冷丹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立刻升起了无限柔情,那是萧舒静和欧阳可怡不曾带给过他的感觉,他骤然明白,其实自己最爱的人仍然是冷丹。因为那种柔情是唯一的。 正在这时,又有声音从小秋耳朵里戴着的那个监听器里发出来。小秋立刻把眼睛眯的更紧了。 “怎么样,说还是不说。”冷丹问。 “俺们是真不知道挖!”老汉的头砸的地砰砰的响。“饶了俺们吧。” 冷丹与那大龄男人相互对了一下眼色。那大龄男子从腰上拔出了枪。“砰砰砰!”三枪,老汉,钟头地,老大妈三个人都倒在了血泊里。 小秋痛苦的闭上了双眼,钟泽欣吓得昏厥了过去。 “你们两个去别的房间看看。”冷丹朝她身后的两个高大威猛的男子说道。那大龄男子也朝他所带的那个手下使个眼色。 那三个人走了出去,朝以前小秋住过的那间屋子走了过去。小秋赶紧小心的睁开了眼睛。 “别忘了你的使命。”大龄男子突然对冷丹说。 “他挡住了我前进的脚步,就是我的绊脚石,我一定会亲手干掉她。”这是冷丹的话。 小秋的心像被毒蛇咬了一下,一种难以置信的疼痛侵袭了他的全身。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那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任凭他的防御设施做的再牢固,还是将他伤的险些窒息。 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和冷丹一起发生过的让他难忘的画面像旋转木马一样在他脑海里来回闪现、翻滚。一股伤感的气息由心出发,不过几秒就扩散到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早就知道冷丹是这样的一个人,但是以前他不愿意相信,现在他不相信也得相信。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喊叫声,他顾不上忧郁,急忙把精神转移了过去。 他看见那两个保镖一样的男子已经站在了钟泽欣所在的那间屋子的门口,剩下的那个男子已经发现了钟泽欣,正在喊另一间屋子的冷丹。 “机会来了!”小秋精神一振,他看到那三个保镖此时都站在钟泽欣的房间门口,而冷丹与那个男人在另一个房间。此时他只要轻轻的一钩扳机,那他的计划就可以进入正轨了。 小秋突然想起了钟泽欣,突然意识到,自己只要一开炮,那么那个善良的小哑巴也一定会命丧黄泉。 但时间太仓促了,根本容不得他考虑,他看到冷丹已经朝那里走了过去。他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急促,呼吸越发的沉重。他不再多想,狠狠的钩动了扳机,那枚炮弹立刻飞了过去。 那三人都是高手,炮弹朝他们冲过去的时候,他们都真切的感觉到了;下意识里,他们立刻蹿向前方扑倒在地上。但为时已晚,那炮弹不偏不巧正好落在其中两个人的脚后跟旁边。只听轰隆隆的一声,一大簇耀眼的蘑菇火团划破了夜空,打破了宁静。刹那间,冷丹带过来的其中一个杀手,和那个好像是警察的人就变成了一块块烂肉。剩下的那个也不轻松,半条腿没了,但他真是个训练有素的男人,少了半条腿一声都不吭,躺在地上倒吸着冷气,全身的肌肉绷得像一块块石头。 炮弹巨大的冲击力把钟泽欣所在的那间房屋摧残的面目全非,她的耳朵里流出了血。 冷丹立刻发现了小秋,她狠狠的咬咬牙,眼睛里冒出杀气,她像只巨大的蚊子一样追了过去。她边跑着举起枪朝躺在地上的那个生还者开了一枪。那个杀手的胸口立刻涌出红色的血花,他渐渐没了呼吸。 那个年龄偏大的男人也跟着追了过去。他就是刘俊杰的父亲。原来,警方跟小秋所在的组织在某种形式上是有联系的,双方为了各自的利益,有时候会悄悄的合作一把。他们通过一个极度机密的中介联系,商量生意。而刘俊杰的父亲就是这个秘密中介的一员,绰号“老蟹。”老蟹通过自己的权利找到小秋组织的高层,把小秋所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描绘一遍。组织本来就对小秋颇有微词,所以组织的高层立刻叫来冷丹。 而从小秋身上的追踪器失去信号开始,冷丹就知道小秋已经完蛋了。 其实从小秋进入组织的第一天开始,冷丹就知道小秋会跟其他任何杀手一样,会死在组织的自保里。在冷丹心里,她对小秋是有感情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倒愈发的深厚,但这感情跟她的前途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因此,她随时准备着杀掉小秋,但她知道小秋是个敏感且忧郁的人。她想让小秋产生一种错觉:她想让小秋以为他是因为犯了错,才会被组织干掉的,而不是因为知道的事情太多,而被组织抛弃的。因此,她刻意安排让小秋认识了欧阳可怡与林卓然。这样,小秋自然而然的就欲罢不能的违反了组织的一些明文规定。冷丹这样子做,只是想让小秋死的好受一些。 于是,组织找到她时,她立刻跟组织做了保证,要除掉小秋。刘俊杰的父亲也强烈要求参加这次活动,目的是亲手杀掉小秋,为自己那不争气的宝贝儿子雪耻。 小秋扔掉火箭筒,立刻朝他事先布置好的地方跑了过去。他脸上的表情犹如钻石一般坚毅。他一边跑还有意放慢步伐,为的是让后边的两个人追上他。他无路可退了只能不停的前进。小秋先前对这座山的地形做过详细的察看,在这座林山临近顶峰的地方,有一个类似悬崖的峭壁,小秋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山林里很黑,尽管有月光,但依然很难看清路。好在他们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凭着视觉和感觉,他们跑的都相当快。就仿佛是有夜视眼的野兽。 小秋像只野狼一样,不顾一切的朝前狂奔着。他已经能听到后面急促的充满杀气的脚步声。他又跑了几步,刚要往回看,一颗子弹打在了他左耳边的树干上,溅起的木屑崩到了他的眼睛里。紧接着又是一颗子弹把他的衣服穿破,蹭破了他腰口上的皮肤。他抬起手朝后面打了一枪,又加快了速度。小秋扣动扳机的时候有些担心,他怕会伤到冷丹。在他真实的内心里,反正他都要死了,何必再去伤害她呢? 很快,他们上了一条小路,树少了一些。大批月光照了下来,小秋左一下右一下的跑着,防止子弹打中他。 “扑。”结果他还是中了一枪,左肩膀被打穿了,疼痛立刻传遍了他的全身。他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跑。 小秋的视线渐渐明亮了,他知道马上就能看到悬崖。果然!再跑了没几步他就完全摆脱了树木的纠缠,冲到了悬崖边。紧接着他的左腿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知道自己又吃了一颗子弹,但他完全没有要倒下的意思,几步他就冲到了悬崖边。 这时冷丹和老蟹已经同时追了上来。冷丹举着手枪,脸上的表情冷的像个死人。看到前方已经没有了路,冷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三个人很快对峙起来。 小秋退到了悬崖边,他脸面对着冷丹,他的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他只需往后退三步,就能找到他最终的归宿。他压制着自己内心强烈的爱意,用一种冷冷的表情看着冷丹,他想以这种方式来报复她。这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害怕。 冷丹果然感到了心疼。在她的心里,小秋是深爱着她的。现在小秋的表情如此这般,怎能让她不心痛。冷丹用自己的身体控制了很多杀手,又用自己的双手杀死了很多跟他发生过关系的杀手。但小秋是让她感到最为难的一个。 老蟹举起枪对着小秋的眼睛,“我是刘俊杰的父亲,如果我杀了你,你一定不会怪我。” 小秋轻蔑的笑:“他的事情我听说了,他是自讨苦吃,包括你,在不久的将来你一样会身败名裂。” “噢,那这我倒想听听。”老蟹收起了手枪。 “你是一个警察,你和杀手合作,你以为这事不严重吗?”“年轻人,你恐怕想错了,这是公开的秘密。再说,一会儿你死了,怎么还会有人知道。” “有一天,你会被你的组织出卖。”小秋说。“呵。”小秋冷笑。他把脸转向冷丹,用一种极其平淡,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口气说,“那天晚上开枪打我的人是不是你。” “我想给你个提醒,但没有想到你会这么不争气,为了一帮不相干的人,出卖自己。”冷丹回答。其实她撒谎了,她开枪打小秋,目的是为了让小秋去找欧阳可怡。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小秋笑着说。 “你别着急,他们马上就会跟你团聚。”冷丹狠狠的说。 冷丹所说的话,让小秋感到无比的心痛,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依然冷淡:“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得到好处?” “你只是一个杀手。”冷丹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其实她的心也很疼,对面的这个她即将要杀死的男子,是她深爱的人。 “不,我只是半个杀手。”小秋接着说“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们故意把萧舒静安排在我身边,用她来引诱我犯错,好名正言顺的除掉我。我已经没有值得组织利用的地方了,另外我知道的太多了。” 冷丹和老蟹有些莫名其妙,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们已经懒得再解释,他们权当萧舒静是对方安排在小秋身边的。 “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我唯一后悔的是没有把萧舒静这个女人杀掉。” “住嘴!你挡住了我前进的道路,所以你必须得死。”冷丹说出如此狠毒的话时,她的心没有感到一丝丝的不安。她想起了发生在小秋和那两个女人身上的事,一股强烈的嫉妒与愤恨以压倒性的优势淹没了她对小秋的感情。 小秋的心碎了。他脸上的表情超凡脱俗的淡定。他终于相信了那句话:“最深爱的人,才能伤害的你最深;最相信的人,才能欺骗的你最真。” 老蟹又举起了手枪,“年轻人你准备好了吗,我要送你上路了。” “我自己来。”小秋用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抬起手枪,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部位。“澎!”枪响了。 天气忽然变得好冷,简直能把人的骨头冻碎。 结局。 大约一年以后。 欧阳可怡和林卓然顺理成章的生活到了一起。他们并没有结婚,因为欧阳可怡根本无法忘掉小秋。她认为如果她跟林卓然结婚对林卓然太不公平,而林卓然似乎并不在意婚姻。他认为婚姻只是一个名称,一张纸,有或者没有都无所谓。经历过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他们都懂得了宽容,懂得了平静。他们懂得了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是不需要爱情的,仅仅是一个习惯,一个依赖就足够天长地久。林卓然和钟头地两个人用小秋给他们的钱买了一幢房子,他们两个人根据小秋的故事写了一本书,他们两个凭借此书一炮而红,此后他们把目光瞄向社会,瞄向生活,瞄向穷苦大众,他们以独特的、犀利的优美的叙事手段创作了许多故事。他们三个人经常会去看小秋的生身父母,那一对老两口很早以前就破了产,现在在乡下居住。他们没有提起有关小秋的故事,只是以好心人的身份默默的帮助着小秋的父母。他们三个人的生活,平静中并不缺乏激情,温暖中包含着淡淡思念。总之他们过的很好,因此林卓然还总结了一句话,“人一辈子所拥有的苦痛只有那么多,如果你用的太奢侈,那用不了多久,你就只能剩下快乐了。” 其实就在小秋开枪打死自己的第二天傍晚,林卓然一行人也被警方绳之以法了,他们选择不战而降。 而后,林卓然交给了警察小秋给他的那个东西。警察看过之后不但把他们释放了,还给萧舒静加了官。原来小秋交给林卓然的东西是一个很先进的高科技。这高科技一共分为两个东西,一个林卓然拿着,另一个被小秋藏在头发里。林卓然所拿的属于一个播放器,小秋所拿的是一个摄像器,全都是微型的。那天晚上在悬崖边上,小秋把摄像器藏在自己的头发里,他和冷丹、老蟹的对话以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清晰的拍了下来。厉害的是,那个播放器拍下的内容能自动传到林卓然所拿的那个播放器里。那样,那个播放器就能把摄像器里面的画面清楚的播放出来,不但有声音,甚至还能播放出画面。所以他们被警方逮捕后,把这个东西交给了警察,他们也就被释放了,萧舒静也凭借这个播放器,坐上了局长的位置。而刘俊杰的父亲老蟹,却被警方牺牲了,因为警方必须得给外界一个说法,不得不舍车保帅。在一个深夜里,老蟹死了。警方对外公布“自杀。”至于冷丹,也被组织抛弃了。在围捕她的过程中,因为拒绝投降被警方当场击毙。 至于萧舒静,她从坐上局长的一刻起,立志要做一个公正严明,清洁无私的好警察。但在越来越多的欲望与诱惑里,她很快又迷失了自己。她开始贪污受贿,欺正纵恶,甚至还染上了毒瘾,在另一条路上越走越远。欧阳可怡多次劝说她无效,渐渐对她失去了希望。 他们都看到了小秋朝自己开枪然后掉下悬崖的画面,但是他们很久都没有提起小秋这个人。他们都不曾忘却,只是曾经的痛苦与欢乐,都已经云淡风轻。他们都感谢那一段经历。因为那一段故事,足够他们一生去回忆。 在光秃秃的山岗上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相貌英俊,身材高大,眼神明媚,身上充满着阳光的气息。他手拿一支弹弓子正在瞄准着树上的一只鸟儿。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女人。她相貌清秀乖巧,两只如花的眼睛闪烁着善良的欢快的光芒。 这两个人正是小秋与钟泽欣。他们两个在一起生活已经很长时间了。 原来,钟泽欣并没有死,她刚昏倒不久就被听到爆炸声赶来的村民送到了医院。因为她没钱,而且惦记着她的亲人,所以她只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回到了家。她的身体受伤不太严重,耳朵却永远的聋了。她心里的痛苦简直让她无法承受,可她依然坚强的战胜了这些困难。警方调查完了之后,把那三个人的尸体拉走了,把她爷爷奶奶弟弟的尸体也拉走火化了。她从火葬场里把亲人的骨灰拿了回来,打算埋到大山深处。 当她正挖着埋骨灰所用的坑时,忽然从树上掉下来一个东西,把她的苦胆差点吓破。掉下来的正是小秋的尸体。她真是又惊又喜,赶紧把小秋送到了村里的医院那里,要说也是小秋幸运,钟泽欣村里的那个医生,是个隐姓埋名的顶级医者。在钟泽欣的苦苦哀求下,那个医生很快就替小秋检查完了身体,那个医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医40年,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么蹊跷的事情。 小秋的身重两枪,但由于天气过于寒冷,他的伤口被冻住了,因此血流的并不多。最让医生称奇的是太阳穴的那一枪。那一枪正好打在骨头的那个缝隙里,坚硬的骨头卡住了子弹。使得子弹无法继续前进。因此他的脑袋也并无大碍。但是由于子弹击坏了贮藏记忆的脑组织,所以小秋失忆了。他忘记了所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但这对小秋来说既是坏事也是好事。 由于小秋连续几天受冷空气的侵袭,以及无法补充身体所需的营养,他的身体极度虚弱。但在医生的调理和钟泽欣的精心的,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小秋最终还是醒了过来。就这样小秋与钟泽欣生活到了一起,为了防止被骚扰,他们还搬到了离他们村子很远的地方。从那一刻起,他们获得了真正的快乐。 “你去前边等着,我把它打下来,晚上给你熬汤喝。”小秋用手比划着。 钟泽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乖乖的点点头,朝前边走过去。 小秋再一次认真的拿眼睛瞄了瞄那只大笨鸟,脸上露出孩子般得意的表情:“奶奶的,今天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嘎嘎。” 钟泽欣的脚步声可能重了些,那只鸟儿听到动静马不停蹄的飞走了。 小秋大声喊:“你这个笨蛋,你不会轻点嘛?看是不是!飞走啦,这下可好啦,汤也别喝啦,喝尿吧。” 钟泽欣虽然听不到他说的话,但却能感到他的愤怒,她报以抱歉的微笑。用可怜巴巴的眼神乞讨他的原谅。 但是小秋却不再看她了,他的目光被树枝上的一星点绿色牢牢的吸引了,半响从他嘴里才挤出几个字:“春天来了。” 农历,2011年8月27日。 结局1 “林卓然,这几天晶晶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董雨涵问我。 “没有啊……”我紧张极了,根本不敢看她。 “不是吧!那她最近情绪很不好,你知道吗?” “没太留意!”我不经意的往后退着,极力想佯装的自然。“她这段时间跟那个叫‘语嫣’的公关佳丽,走的挺近的。” “哪个语嫣?喔知道啦!是她啊,每回我一听到她的名字,再联想到她的模样,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董雨涵笑时,有一种清晨的露水滴在百合花瓣的淡雅。 董雨涵走远了。望着她远去的堪称“华丽”的背影,我松了口气。也不知是何究竟,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真的是第一眼起,我就出现了心慌、语乱的现象。不管是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每一次与她的碰面,我都会浑身不自然;有时不经意的一个眼神的对视,我的心脏里就会涌出一股我无法言喻的温暖,那种感觉棒呆了! 从尹松的事件之后,有不短的时间,除了工作需要之外,我从没对她说过话。最初是顾及尹松,结果尹松倒跟她“冰释前嫌”了,我却始终羞于与她重新做回朋友。呵,我不主动与她说话,只是自尊在作怪罢了。 董雨涵很有味道,这是千真万确的。当她静下来、不再高声喧哗时,她像极了既高贵又知性的兑了红酒的奶茶,那么的赏心悦目,别具风情。当然,大多数时,她是喜欢热闹的。 电话震动了,是杨丽丽的回复。“我想买件羊毛衫呢,天冷了。” “去哪儿买?”我一边揣摩何为‘羊毛衫’,回复道。 “去东贸商城。” 我咬咬牙,想了想尹松,摸了摸口袋里的钱:“我陪你去吧!” “你去干嘛呀!” “废话,”我越来越反感她的这种措词,“当然是陪你买东西了。” “你要想来就来吧。” “什么叫想来?那我不去了!” “你爱来不来……” 我拍了一把尹松的肩膀,理直气壮的锤他一拳:“借我三百块钱。” “干什么啊?”他吃惊的问。 “废什么话,赶紧拿钱!” “我就三百三了啊!” “没事儿,三十块钱够吃到发工资了。” “三十块钱哪儿够啊。” “那就天天吃屎。” 尹松一脸不情愿的掏兜:“两百不行啊?” “脑袋瓜子又痒了,是不是?” 借到钱,我的心便踏实了。话说,我跟杨丽丽见面的每一次,无论我们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都是翻的我的兜。这让我很有些吃不消,毕竟我的收入实在是“微乎其微”。 我将后背贴在墙壁,提前预支着明天的快乐时光。这时,有两个人走进了我的视线——一个是清新活力的张晶晶,一个是雍容华贵的雨姐。她们两个有说有笑,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你几点来的?”待到张晶晶独自一人看守吧台时,我借着拿塑料袋,停到了她跟前。 她笑的自然:“我刚刚才来。” “怎么这么晚才来?不过啦打算!” “什么不过啦?看你说的!我陪雨姐买东西去了。嗳,你看雨姐送我的这块表,你看好不好看!”果然,在她小麦色的胳膊腕上,套着一只粉红色的手表。 “够牛b的呀你!”我翘出大拇哥,“你跟雨姐天天都说什么?有话题说吗你俩?”我尽量问的婉转一些,上次的漏嘴可能还藏着祸患呢。 “有什么不能聊的,”她一面说,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胳膊。 我还想说什么,摇摇头又沉默了。 在我们这家歌厅,公关小姐分为好几个团体,而且每只“队伍”都有一只“领头羊”。雨姐所在的团体里,做主的是一个我们名唤“钱总”的中年女人。雨姐与钱总关系甚好,钱总因手下佳丽甚少,现有的又多是大龄妇女,因而备受歧视。那么,作为钱总的左膀右臂,雨姐突然与张晶晶亲密无间的目的何在,便一目了然了。 “师傅,吃蚕豆么?” “滚蛋!” 天气越来越凉了,在大街上已鲜少能看到炎热的尾迹。今年的夏天,离开的很晚,大有依依不舍之意;难以预料的是,它前脚走,紧跟其后的却是深秋。走在人群当中,不时能听到人们议论这异常时发出的忧虑、或不以为然。 我紧紧的握着杨丽丽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她会被“密不透风”的人流冲走。她的五指并拢、伸直,给我的感觉是——我攥着的不是一只有生命的手掌,也许只是一团塑料罢了!我跟她说了n久的好话,她依旧不让自己的手指做出我的手指的动作。 “去哪儿买?”我不住的打量着繁华的街道上屹立的光鲜亮丽的商业大楼,担心她会停在什么名牌专场的门廊前。 “就去东贸商城,我不是告诉你了嘛!”她抬着头,一面走着,出神的打量着经过我们身边的俊男美女。“嗳!你看那个男的长的多帅呀!”她兴奋的叫道。 “哪儿呢?”我扭头看了一眼。“这也叫帅?” “多帅呀!”她停顿一下,“但是没你帅。” 她的这话我倒爱听,“我帅吗?不觉得。” 她没能如我所愿的继续讨论我的长相,而是更加兴奋的用手指着前方:“看到了没有,那就是东贸商城!” 我们走了进去。映入我“提心吊胆”的眼睛的,是一个干净、时尚、布局十分整洁大方的商城。我不动声色的偷瞄了一下展览模特身上披着的展览衣物,还好,不至于“倾家荡产”! 一楼、二楼、三楼,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我的耐性实在是消耗干净了,且因为穿的鞋子是很便宜的那种板鞋,脚趾头早已隐隐作痛了。 “我也不知道该买哪一件,每一件都这么漂亮……” “要不然就买刚才那件黄色的吧。” “哪件黄色的?” “就二……一楼看见的那件。” 杨丽丽从更衣间里走了出来,张开双臂转了两个圈,“怎么样,漂亮吗?”她问我。 “挺好。”我温柔的点头。此刻,仿佛我就是他的男人似的。 “到底怎么样呀?” “我不是说了嘛!”我站起来,围着她走了两圈。“挺漂亮的,跟你的气质也挺配的。” 杨丽丽“白”了我一眼,这是她的一个习惯。“你给我包起来吧……”她转身朝一直跟在她身后、极力夸赞衣服和人同等漂亮的女店主,乖巧的说了一句。说着她看了我一眼,又走进了更衣室里面,闩上了门。 “你好,这件衣服多少钱?”我问女店主。 “咱们这里现在正在搞促销打折活动,这件毛衫原价是三百,打八折之后是两百八……”女店主按了一通计算器,面带微笑的说。 我掏出三张一百的递给她。 杨丽丽穿着自己的衣服,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多少钱?”她问女店主。 “你男朋友已经结账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她小说咕哝。“谁让你给我买的?”她的脸上漂浮起幸福的红晕。 随着季节的流转,气温在降低的同时,也缩短了太阳大叔的“工作”时间。傍晚五点,天已显露出薄黑。 “你别买啦!我腾不开手,没办法吃……”我可没有撒谎,我的双手至少提着六个手提袋,其中的四个是我付的钱。“我喂你吃,”杨丽丽的声音小的像是从喉咙里自己偷偷溜出来的。尽管如此,又岂能逃得了我的法耳? 红薯真甜呀,它的味道活像一股潺潺溪流,沿着青春少女的指尖,涔涔的滑进了我的五脏六腑。 这一幕,足够我回味一晚上啦。仿佛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被它打败,继而撤退啦。我坐在包房墙角的地板,欣喜的总结出来了目前的形式——“革命尚未成功,但曙光就在前方。” “师傅!接客啦!”黑暗中,我看到了孟金柱“板砖”一般的平头。 “别他妈乱喊!你当这是老鸨接客呢?” 来者不知是何方神圣,我们歌厅的老总竟坐在他的旁边,一脸的客气。“我操!”我不禁发表了一下感慨,“来个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孟金柱的普通话,最近有了进步。 “咯吱”一声,包房门开了。瘦的像根“大葱”一样的潘总,从包房里走了出来。我立马抬头挺胸,一副精神抖擞且毕恭毕敬的样子。 “这是附近派出所的所长,一定要服务好,他要什么就给他上什么。”潘总的音量很轻,听起来让人觉得舒服。 “还用买单吗?”我小心的问。 “不用了。记得让他签一下单。” 我十分不情愿服侍这些所谓的“大人物”。来我们歌厅消遣的公家人员,甚少有不口出秽语的,并且他们从不付钱,“大笔一挥”,拍屁股就走。自然,我的服务费就泡汤了。 我调整一下呼吸,轻轻推开了门。我用的力气太小了,以致“大人物”浑然不觉,仍像只饿红了眼的猪拱着一颗大白菜一般,“唔唔”的趴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急不可耐的寻找着什么。 不用说,“大人物”对喝什么酒一定兴趣不大。我正欲像没来过一样,悄悄退出去时,被按在沙发的那名妇女,突然瞥见了我的出现,她慌里慌张的叫了声:“有人来了。”用力把“饥不择食”的“大人物”推开。之所以称他的行为是“饥不择食”,完全是因为他正欲享受的“猎物”,跟他的身份地位着实不配。 “您喝什么酒啊先生?”我返回身,站到了“大人物”包房茶几的旁边。 “滚出去!”“大人物”头都懒得抬,只顾着在故作矜持的妇女的身上摸来摸去。 “人家服务生问你喝什么呢,你喝什么呀?”妇女一面推搡“大人物”的调戏,温柔的说。 “酒!最好的酒!”“大人物”暂时终止了举动,从茶几上摸出一根烟点着,“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哪儿敢不知道啊!这么着吧先生,我给你上一瓶最好的红酒,再给你上一个最好的水果拼盘和小吃,你看行不行?” “行!赶紧滚出去吧!”“大人物”再次朝妇女发动了进攻。 我轻手轻脚的将包房门关好,还未喘气,便告诉等候一旁的孟金柱:“知道125包房吗?去那儿告诉尹松,就说我说了,113包房有‘大片’。” 类似这样的事件,在我们歌厅并不常见,但总也见过几次。像今天这样“大张旗鼓”的,我倒是头一次碰到。据我所看,在这之前,共有四双男女,把性生活过到了这里。记忆深刻的是这两次:第一次是刚来不久,时值盛夏、酷热难当,一个相貌绝不少于五零的暮汉,被蹲在他裆下的年约四零的妇女“吐纳”的舒服的险些老泪纵横;第二次是前不久,天气转凉、着装增厚,脱起来极不方便,因此那个小伙儿只把牛仔裤褪到了膝盖。吸引我目光的,是跟他“合作”的女人,那女人的两条腿十分纤细、白皙、光嫩。 “怎么样!开干了没有?”我焦急的问刚“探风”回来的尹松。 “还没有那!正摸着哪!”尹松一脸的兴奋与企盼。“那个男的刚才看到我啦!” “你个sb,怎么什么事都干不了!”我瞪他一眼,“别再去看了,刚才那个女的也看到我了,再被发现就麻烦了……” “没事儿,他顾不上理咱们。”尹松说着再次返身而去。我往后退几步,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刚走到113包房的门口,还未来得及把眼睛伸到玻璃窗,门蓦地开了。只见尹松“我操!”了一声,像只偷食被逮的野狗一样,踉跄的扎头便跑。 我未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此时站在黑暗中的“大人物”,颇有些“大义凛然”的味道。“看他妈b什么那!”“大人物”大跨几步。我这才看见,原来尹松并没有跑的远远的,只是躲在拐角处了,此时,他也进入“大人物”的视线了。“没见过他妈的搞对象的是不是?”“大人物”这才露出了来之前就带着的醉意。“你!”他伸出结实有力的左手指向尹松,“给我站到那边去,没有我的命令,一步也不能动!”“你!”他指向我,“给我站到这里!没有我的命令,敢动一下我枪毙你!”“你!”他指向了无辜的、正巧给另一间包房送完东西刚拉门而出的孟金柱,“给我站到那个花盆左侧!”他大手一挥,“你们几个要寸步不离的保护这里,再被我发现有人偷看,我立即枪毙你们!”(注:大人物的实际语言,实在不堪入耳,因我面薄,只能消弱它的肮脏程度。) “咣当!”门关上了 十几分钟后,我与尹松先后撤离。半个小时后,我才得知孟金柱仍在“坚守岗位”,后经我苦口婆心、并连连担保无事,他才肯怀着恐惧挪开了脚步。 深夜,我将此事讲与杨丽丽听。她说,她要是看到那副情景,一定会恶心的吐出来。她的话让我感到一阵自豪,为能跟这样洁身自爱的女子相爱而感到窃喜。 第四部分 第一部分。 第一节 在s市的最南端有一片人造湖,那里的环境清净优美,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人间天堂。人造湖被布满诗意的葱郁树林包围着,一幢幢富丽堂皇的高级别墅,孤独高傲的屹立在人造湖周身。 在其中一幢别墅的顶层,小秋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皮。这已经是第一百二十七次了,连续11个小时的等待,让他的精神有些疲惫。幸好他年轻,又经过特殊训练,耐力超人一等。第一百二十八次之后,小秋关闭了思绪,将脑海里能影响到他注意力的东西全部暂时性关闭。他把目光和思想通过狙击枪的瞄准镜集中到了千米之外的一幢高级别墅的唯一一个出口。 小秋眨完第四百四十四次眼皮之后,瞄准镜里终于出现了一男一女。小秋迅速而又自然的精神为之一紧。从外表上看男人的年龄接近50岁,体态略微有些发福,五官相当普通,额头的左侧有一个小苍蝇大小的黑痣。女人跟这次的任务目标无关,所以小秋不会去注意。 习惯性的右手很微弱的颤动一下,小秋闭上眼睛,迅速的打开了脑海里的储存程序,翻开了里面只睹过一次的那张照片。确认无误,小秋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骤然睁开双眼。整个过程持续一秒钟,没有丝毫悬念,他扣动了扳机。 还是这座城市,偏北方向的一个类似山区的一个小村落的一间不足5平方米的小屋子。屋子里一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一张很破旧的床、一大堆纸屑。屋子的正中央,是这间屋子唯一称得上干净的一小片地方,一个高个子纤细身材的女人正面露厌色的站在那里。女人穿着一身迷彩服,化了精致的淡妆。 “丹姐,”女人正思考着什么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声音,是小秋。 这个被小秋称作丹姐的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迅速恢复了沉静。她慢慢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秋:“你的脚步越来越轻,连我都听不到了。” 小秋似乎并没有因为得到丹姐的夸奖而得意,他脸上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任务完成了。” “嗯,完成的不错,”女人停顿了五秒钟:“你很仁慈,每次都击中眉心,让死者减少了不少痛苦。” “丹姐,还有别的事嘛,我想去洗个澡。”小秋没有接过女人的上一个话题。 “是该洗洗了。”女人皱皱眉头。 “容易脱身,”小秋耸耸肩膀,低头打量了一眼他这粘满了垃圾、臭味足以让苍蝇蚊子畏罪潜逃的衣服。 女人对着小秋抚媚的笑一声,从兜里拿出来一沓钱,扔到了床上:“好了,我要走了,你好好洗洗吧。”女人拍拍小秋的头,转身就要离开。小秋挤挤眉头,像是要做出一个什么决定;就在女人已经出了门的时候,他才缓缓的张开了嘴:“丹姐,我胳膊太短了,够不到后背,要不然你帮我擦擦吧。” 女人停下脚步,呆在原地三十秒钟,然后她转过了头。 两个小时后女人走了。小秋躺在宾馆洁白柔软的床上,打开了手提电脑。媒体已经报道了十几个小时以前他制造的那起血案,“…目前此案有关人员正在进一步的侦查当中……” 关上电脑,喝下安眠药,小秋伸了一个很大的懒腰。近三十个小时的郊外耐力战,再加上一个小时的床上激情战,此时他的身体就像暴风雨中的小船一样虚弱。但他这个职业决定着,如果他稍微有一点马虎,那么他的下场很可能就是永远没有机会再能马虎。因此总结经验就成了他必不可少的一个工作程序。 “扣动扳机,确认击毙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身上穿的衣服包住狙击枪,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狙击枪扔进旁边的人造海;作案之前戴着手套,所以没有留下一丁点指纹,并且脸上做过化妆处理,就算不小心被摄像头拍到,也只是另外一个人;脱掉原来外面的衣服后露在外面的衣服就是又脏又臭的乞丐装;那时已经是临黑,再加上又是郊外靠海的地方,几乎没有行人;迅速借助绳子爬下来,然后把绳子点燃最后后揭掉脸上的假疤痕和假发,从地下抓一把泥土抹在脸上,一瘸一拐的从别墅区的正门走出去;门口的保安还很不礼貌的踹了他一脚,并且让他滚蛋。正在这时,附近专门保护有钱人的有关人士也极不耐烦又无可奈何的赶了过来。 出了别墅区,就一直靠记忆力徒步找到了前几天租的一间比猪圈还便宜的小屋子,也就是和冷丹相会的那间屋子。租屋子的时候,房东阿姨还带着嘲弄的口气说 :“现在的生活水平真是提高啦,乞丐都住上出租屋啦。”小秋从头到脚仔细盘查一遍,似乎没有什么漏洞,似乎又是漏洞百出,这让他感到苦恼。 几年以前,小秋的精神就一直不太乐观,有一度严重时,甚至到了轻生的地步。 可能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个关于正义的英雄般的梦想。小秋也正是这样。他当初加入杀手组织,绝大部分的冲动就来自于这个美好的幻想。在那以前,他热衷于看好莱坞大片,所以在他的印象里,杀手是维护世界正义的;他也一直以这个为基础,勉励自己;于是他克服重重困难,历经万险,终于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杀手,虽然只是级别最低的。但这已经足够让他骄傲的了,他曾一度以为他消灭的都是这个世界上人人共愤,万物都得以诛之的败类。直至某一天,他暗杀了一个40岁的中年男人;无意中,他竟然发现,那个男人是一个受人爱戴受人敬仰的近乎于伟人的人;他还看见那个男人的亲人悲痛欲绝的围在男人的尸体前。那个晚上,小秋失眠了,他对自己所坚持的事情发生了极端的怀疑。那男人的亲人痛哭的画面像雕塑一样,清楚的在他的脑海里站立着。他们的哭声像刀子般刺痛着小秋的心脏,多年来,他早已坚不可摧的信仰,在那个布满愁云的夜晚,摇摇欲坠。他隐隐中终于明白了自己职业的性质。在他从业到那个晚上,从来没有一个人仔细的向他讲述过他职业的性质。所以他自己过分的美化了这一职业。但现实却是血淋淋的残酷。这就好像自己倾注所有生命爱着的女人,却对自己有了背叛一样。 那一天开始,小秋的精神开始分裂。一方面,他深深的痛恨自己,因为自己剥夺了许多好人的性命。他想停手。但,另一方面,他无可救药的迷恋着这一职业带给他的刺激以及近似变态的成就感。没有了那种感觉,他根本无所适从,甚至会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就这样,小秋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他根本不知道怎样选择自己以后的生活,只得默默的忍受着上帝带给他的惩罚:任务时高度的兴奋;任务后无边痛苦的狰狞。让小秋庆幸的是还有冷丹,虽然他和冷丹名义上什么关系都没有,可他爱冷丹,他认为冷丹也爱他。这是他黑暗生活的唯一温暖。 小秋参加这种职业并不是为钱。他的爸爸是一个很成功的企业家,因此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让人羡慕的富二代。正如某些高人所说的那样,上帝给了你一些美好,就一定会夺走你其他的幸福。五岁那年,小秋的妈妈被人绑架,然后情急之中撕了票。六岁那年,小秋的爸爸又给他找来一个妈妈。6岁的小秋,认为那是一个很奇怪的阿姨;爸爸在家时,这个阿姨对小秋堪称百般呵护,把他奉做至爱;可当爸爸不在家的时候,这位阿姨又是另一个模样;她会变成恐怖的魔鬼,会因为小秋不小心弄脏衣服,而用手狠狠抽他的脸。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小秋10岁,他已经能分辨好与伪。一个晚上,小秋的爸爸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小秋鼓起勇气对爸爸说了缠绕他几年的那些困惑。没想到换来的是爸爸的不信任以及责骂,后来就是二手妈妈更加有力的手掌。从此小秋便不再跟爸爸有任何交流,他慢慢的变的有些孤傲怪癖;在家里受了欺负,他从不跟二手妈妈顶撞,而是以同样的方式去跟别的同龄人交流经验。他很爱做恶作剧,比如往女同学裙子下放一块卫生棉,让别的爱捣蛋的同学看;朝男同学的脖颈里仍一条蛇。冥冥之中似乎总是在指引,安排着什么;因为长期跟别人闹矛盾以致大打出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几年下来小秋练就了超于常人数倍的犀利明亮的眼神;超于常人数倍的奔跑速度;超于常人数倍的天然表演。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他14岁那年。一个烈日当头的下午,数学老师说他蠢得像只猪,狗屁不懂;他反驳老师,说他一点也不像老师,还郑重其事的称,老师脑袋里装的全是大便。老师不知他显赫的身世,竟像其他同事似地,要把他带到教务处,情急之中,他情不自禁的用板凳砸破了老师的头;于是他又开始习惯性的奔跑。他腿部的肌肉结实发达的让人难以置信,他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镇定狂傲。就是这样的一小幕,映入了一个女人的眼里。这个女人就是小秋的领路人:冷丹——丹姐。那个晚上,冷丹问他想不想当一个特别神秘,特别厉害的人;如果想就跟她走。14岁毕竟还不能算一个大人,小秋并不知道她言语里的玄机。那个晚上,丹姐就站在小秋通红的眼前,一件件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小秋的鼻子甚至都流出了血,他身上的荷尔蒙头一次发挥功力,于是,那个晚上,他过早的经历了人生的一个重要时刻。 就是这个女人改变了小秋的生命。小秋终于离开了那个让他百感厌烦的家,离开了亲生父亲,离开了二手母亲。他跟着冷丹来到了一个荒岛。 现在,小秋对那个家唯一的印象是:好多个夜晚,他的爸爸以及和他爸爸一样有钱的人,围在一起讨论慈善的事情;那时的他们跟电视上的他们有着明显的区别。电视上的他们谈起穷人所过的生活时脸上会露出同情、怜悯的神情,并且呼吁社会帮助他们。但从电视上走下来的他们,围在一起讨论穷人的生活时,脸上的表情无比的鄙夷、厌倦、冷漠。那时的小秋总想方百计的叛逆,总想跟爸爸对着干,爸爸看不起穷人,冷漠穷人,那自己就要加倍的同情、帮助弱者。久而久之习惯变成自然。这也许就是小秋拥有一颗善心其中的一些原因。 小秋刚来到孤岛时,一共有四个男孩,分别叫冬秋夏春。四个男孩在一起生活六年,训练了六年,疯狂了六年。六年之后,小秋二十岁,开始替组织效力。这个国家的杀手不比外国,武器装备落后的让人难以启齿,更不是像电影里的那么冷酷风光。甚至有一些上不了层次的杀手,最初练习的是射杀,后来因为买不起枪只好改用砍刀。杀手这个行业永远是残酷的,一次任务失败就足以拿生命弥补。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四个男孩死了三个。从此剩下小秋一人。从那时起,小秋更加的孤独了。再然后,他患上抑郁症。于是,他变成了一个有着死尸般冷酷外表的人。他变得几乎从不开口说话,没有任务的日子里,他终日浑浑噩噩,呆在他身上的灵魂只剩三分之一。他睡不着觉,只得借助安眠药。虽说杀手需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但如果他不吃安眠药,就永远合不上眼睛。时间久了,别说提高警惕,就是活着都费劲了。有时候他实在要崩溃,忍不住拔枪时,冷丹会像幽灵或者圣母一样出现,而后让他随意的柔虐,随意的发泄他心中的绝望。就这样,小秋才得以活到今日。他始终分不清他与冷丹之间的关系,朋友?姐弟?夫妻?情人?上司? 天亮了,安眠药的药性结束了,小秋醒来了。他习惯性的走到窗台,仔细观察一遍四周,没有什么异常。他放松的伸个懒腰,从行囊箱子里拿出祖师爷:荆轲的塑像。鞠三个供。拉开窗帘,阳光顿时洒在他身上。 小秋是个杀手,可是他不喜欢黑暗;相反他喜欢阳光,阳光能让他安静,能冲刷他心灵的罪恶,让他知道他还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