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 第一章 穿了! 程瑛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破旧的褥子，仰望着头上岌岌可危的茅草屋顶，看着那随风晃动的混着茅草的土坷垃，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砸她个满怀。 但是程瑛没有动，还饶有闲心地想着这土坷垃能把她再砸回去吗？她刚在帝都三环买了房子，还特意买了kingsize的大床，但她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一颗高空坠落的网球砸到了这个鬼地方。 闭眼前，她脑子里循环着gameover的音效，结束了她潦草的一生，但最让她愤慨的还是，居民区竟然有人高空抛物，真是没有一点公德心！ 程瑛来到这已经一天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得到了原身的记忆，更让她无语的是，这竟然还是曾经她熬夜追过的一本架空的年代文小说？！ 女主秦菁菁也是穿越的，穿到了城里工人家庭不受宠的小女儿身上，原身被同父异母的姐姐坑了顶了下乡的名额。那女主必然不能忍啊，她来了之后就从她的“好爸爸”那里坑来了一笔钱，包袱款款地下乡了。在程家村遇到了帝都红二代——知青宋源清，也是她的真爱，然后那篇文章就以打脸秦家人和二人甜宠日常为基础展开了几百万字。 程瑛想到这里恨不得回到当年敲醒自己，为什么要看这种狗血文章，现在好了，自己也成了局中人，还是一个没活过一章的炮灰，只存在于男主的回忆之中——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但可惜，没有投一个好胎。 原主是孤儿，父母在之前泥石流来的时候去救灾被冲走了。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穷，没有亲戚愿意接收她这个拖油瓶，家里的财物也都被冲的差不多了。最后村里的人给她盖了两间茅草屋，时不时救济她两顿饭，也差不多让她磕磕绊绊地活了下去。 但可惜前阵子原身淋了一场小雨之后竟然发起了高烧，她自己躺在家里没去上工，也没人想起她来，竟然就这样活活烧死了。 现在就便宜了程瑛接收了这具身体，而且小姑娘也叫程瑛，她都不需要改名字，但让她烦恼的是，脑子里一直有个嗡嗡嗡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又一直在她的脑子里萦绕着不肯散去。 程瑛有点淡淡的忧伤，不会不等她解决眼下的困境，她就被脑子里的声音给吵死吧。这是原身发烧的后遗症吗？那她重来一世又有什么意义？人一直处于噪音萦绕的环境下，迟早有一天会撑不住，程瑛感觉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 这时茅草屋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隔壁的王大娘端着一碗野菜汤走了进来，“大丫好些没啊？来快把饭吃了，趁热吃，发发汗就好了。” 是的，虽然程瑛有大名，但村里人都习惯叫她大丫。 一天前她从这里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脑子晕乎乎的，身体传来的饥饿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意识里的本能让她展开自救——从茅草屋的床上挪了出来。 程瑛饿晕在她家门口，正好被去娘家省亲刚回来的王大娘发现了。平时原身就和王大娘关系亲厚，平时也多亏了她的救济。这次要不是王大娘去省亲了，原身也不至于发烧了消失几天都没被人发现。 王大娘看程瑛晕倒在路边也慌了神儿，赶紧叫家里的二娃子去请赤脚大夫，把程瑛抱回了床上。 程瑛常年吃不饱，营养不良，但也堪堪长到了一米六，在程家村的女娃里也不算矮了，看着也有点分量。但王大娘这一入手，发现大丫轻飘飘的跟个纸片人一样，身上哪有二两肉呀。 那边赤脚大夫程三爷也到了，不慌不忙的拿出了他的宝贝药箱。王大娘看的心里干着急，“三爷您赶紧给瞧瞧啊，这人都晕过去了！” “慌什么。”三爷还是那副温吞的样子，但也不再拖延，伸手去搭上了程瑛的脉，感受了一会儿，眉头慢慢皱起。 王大娘看着心里一阵阵发凉，心情也越来越沉重。这程大丫虽然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但猫猫狗狗养久了还有感情呢，何况是人。 她不由叹了口气，心里已经开始给大丫准备起后事了，大丫父母不在，但还有亲戚，这事还是得他们去做，估计也办的很简陋…… 王大娘在心里盘算着，正要开口，就见三爷放下大丫的胳膊，不慌不忙地开口道：“饿昏了。” “我知道了，”王大娘仿佛认定了大丫过去了的事实，但又猛然听到了这话，声音忍不住高了八度，“啥？饿昏了？” 三爷捋捋他的小胡子，“那不然呢？还有点阴阳失调。” “？”王大娘也不是第一回见三爷看病了，但她永远不能习惯他说话的调调，如果程瑛看见这一幕，一定会告诉她，因为三爷他不说人话。 三爷斜了她一眼，“就是发热。” 他虽然没有说别的，但王大娘总觉得她又被鄙视了。 但看病要紧，她也不歪缠什么，催着三爷开了药，又赶紧回家里给程瑛做了碗野菜疙瘩汤。 程瑛再醒过来浑浑噩噩的就把疙瘩汤喝了，事实证明，人在极度饥饿下，饭菜的味道根本不重要。这少油少盐的一顿饭，竟然让她觉得无比美味，起码她是靠这一碗汤活了命。 程瑛吃饱之后才有余力打量起目前的处境，幸亏王大娘怜她正在病中，也没有追问什么，只说她这几日来给她送饭，让她好好养病。 程瑛推脱不得，只好接受了。但她其实也不知道，要是真拒绝了，她要怎么办，现在她两眼一抹黑，真的对原身所处的年代无比陌生。 只是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份恩情，王大娘家虽不至于程瑛生活如此困顿，但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也就堪堪吃个八分饱而已，他们家里也对王大娘一直救济程瑛颇有微词。 毕竟他们无亲无故，她吃的口粮都是从他们嘴边扣下来的，多一张嘴谁家日子都不好过，但王大娘心善，还是时不时省点粮食帮一把小程瑛。 第二章 好活计 程瑛喝了王大娘送来的疙瘩汤，终于有了些许饱腹感，四肢也不再像之前那么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王大娘接过她家的瓷碗，眉目间有几分忧愁，“唉，你这丫头病了都没人知道，要不是你自己从屋里爬出来了，就算饿死在家里都没人给你收尸。” 程瑛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前几年老早就开始上工了，但她身板薄，做不了什么重活，一天也就挣五个工分，一年到头分的粮食还不够自己吃的。 程瑛已经好几天没去上工了，自然一个公分都没挣，王大娘都替她愁的慌。 程瑛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刚刚入肚那碗滋味并不多么美妙的野菜汤。在现代她也算是品尝过无数美食，但到了这里，程瑛对生活质量的一切要求都灰飞烟灭了，只要能吃饱都是万幸。 最幸运的就是原主有王大娘这个好邻居，不然她刚穿过来，估计小命就又要玩完了，那样的话她真的是死不瞑目，穿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想到这里，程瑛眼里也充满了感激，苍白的面孔上挂上笑容，添加了几分血色，“还要多谢大娘，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大娘知道程瑛长得好，小时候她爹娘还在的时候很宠她，整个村子就她一个女娃粉雕玉琢的穿着新衣服，看起来就跟年画娃娃一样。 但这几年程瑛也不怎么说话，经常含胸驼背，一头长发也不好好打扮，就跟枯草一样弄的乱七八糟的。 这一次她大病初愈，把头发都梳到了后面，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姣好的面容，王大娘一时之间竟记不起大丫原来长什么样了，只觉得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现在微微一笑，虽然脸上还带着几分病气，但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了，五官看起来艳丽逼人，美中带着几分侵略感。 王大娘一时有些看呆了，她竟不知道原来大丫稍稍收拾一下就在这么好看，也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她，就觉得她比那些城里来的知青都好看多了。 她这样想着，也不知不觉说了出来，“大丫你笑起来俊得很，比那些知青都还要好看。” 程瑛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原主和她长的有八九分像，剩下那两分还是因为原主长期营养不良，气色不太好。有时候她也会想，她和原主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合。 但这个年代美貌也没什么用，有的时候甚至会成为原罪，尤其是她这副艳丽的面容，不时流露出的几分妩媚都成了别人抨击她胡乱勾引人的证据。 尤其是现代她买下那套房子之后，风言风语就更多了，什么她做别人小三，和上司有一腿，各种无凭无据的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跟真的一样。 但程瑛早就已经习惯了，出身孤儿院的她为了生存性格不得不强势坚强，但凡她弱那么一点，恐怕连学业都不能完成，更别谈在帝都买房了。 王大娘被程瑛的笑容迷了眼，好不容易回过神，想起自己的来意，赶紧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大丫你好好养病，我跟老支书说好了，等你身体养好了就去给那些知青做饭，一天也给你算五个工分。” 程瑛闻言有几分困惑，那些知青好些子都有家人补贴，出手大方，也不想为难自己整天烧火煮饭，就每月给村里一点钱，请村里人来帮忙。 这个活计可是个香饽饽，家家户户谁不做饭啊，做几顿饭就能白得五个工分，这个活谁都乐意干，也就老支书铁面无私，不愿临到了了还被人戳脊梁骨，说他滥用公权，硬是把这活给了旁人。 不过他是没被村里人戳脊梁骨，但他老伴建国娘可饶不了他，听旁人说，那段日子支书的腰窝里净是一片片青紫的印子。 可就是这么个香饽饽，王大娘竟然说给她了？ 王大娘看程瑛有几分困惑，也没再打什么哑谜，一昂首，脸上写满了神气，“老支书是什么人啊，出了名的公正，你有困难这活怎么就不能给你？不给你的话我就到县里去吆喝去，看你爹娘是白死了吗？都为村里救灾牺牲了，现在村里还要把他们的女娃活活饿死不成？” 话虽是这么说，但困难的人家也不止她一个，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大娘，谢谢您。”程瑛突然萌生出一股无法自抑的冲动，倾身抱住了王大娘。 王大娘没想到程瑛竟然会这样做，这年代大家情感流露都很含蓄，哪里见过这阵仗，她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良久才环抱住程瑛，拍了她一下，“死丫头说什么谢呀，你无亲无故的，大娘不帮你帮谁。” 程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缩紧了她怀抱的力度。 她何其有幸能在这个时代遇到王大娘，程瑛很少受到这种毫无保留的善意，也因此更加珍惜。王大娘为她付出的点点滴滴她都铭记在心，现在虽然无力偿还，但她相信自己不会一直困顿下去，也会用心去偿还这难得的真情。 程瑛有一种感觉，她和这个世界的羁绊越来越深了，她不能再把自己当成局外人去审视这个世界了，而是切切实实的成了小程瑛，把每个人都当成了有血有肉的存在，而非书中寥寥几笔带过的纸片人。 王大娘看着怀中的瘦小身子，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她婚后接连生的都是男娃，没分家前就因此特别有底气，揽着家里做饭的肥差，但调皮捣蛋的男娃哪有女娃贴心啊。 她一直想要个女娃，但前三胎都是儿子，后来也就不想了。但看见小程瑛从小没了父母，也硬不起心肠来，忍不住贴补她，现在更是全心全意为她打算。 王大娘轻轻抚着程瑛的后背，像是一位母亲一样安抚着她，俄而低叹了口气，“你能把日子过好就成了。” 程瑛这回开了口，坚定道，“会的，总有一天大家都会富起来的，没有人再吃不饱饭，房子都换成了砖瓦房，路上还有很多汽车在跑。” 王大娘想了想那场景都忍不住眉开眼笑，但只当大丫在做梦，这些是她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种地哪有出头的日子啊，也就温饱罢了。 程瑛知道王大娘不信，但总有一天她会把这变为现实。 第三章 学习系统 王大娘走后，程瑛脑海中隐约的噪声愈演愈烈，仿佛在她的脑袋里横冲直撞，下一秒就要试图冲破她的大脑。 程瑛痛苦地双手抱住脑袋蜷缩起来，手指狠狠地扯着发根，让她在强烈的刺痛中保持几分清醒。 隐约间，她似乎产生了幻听。 “嘀嘀嘀——检测到关键词，开始扫描。” “扫描结束，符合要求，开始装载——” “装载中——10…90装载完成，开始启动——” “成功启动，发现合适宿主，是否绑定？” “1.是；2.否；无应答则默认绑定。” “嘀——绑定中——” “绑定成功，学习系统已开启，学习小助手墨言为您服务。” 宿主信息 姓名：程瑛 年龄：16 等级：lv0 经验值：0100 称号：学习白痴 学习币：100（初始值） 技能：无 一道清晰的电子音响起后，强烈难忍的刺痛如潮水般褪去，困扰程瑛多日的噪声也消失不见，可她没有感到释怀，而是警惕地面对这个脑子里突然出现的自称系统的家伙。 “欢迎宿主正式开启学习系统，我是小助手墨言，是否开启新手导引模式？”那道电子音不期然再次响起。 程瑛刚才痛得大汗淋漓，出了一身的汗，她抬手用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严阵以待，“是。” 程瑛不动声色地的在脑海里默念，果然这个系统可以读取她的意念。 “开启新手导引模式，引导者墨言为您服务。” 一阵电子音响起后，突然出现了一道欢脱的少年音，打破了逐渐凝滞的气氛，“宿主你好，我是墨言，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我啊。” “你们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选中我？”程瑛穿越前也看过一些系统文，但她从来没想过这竟然是真实存在的，甚至会发生在她身上。 墨言没有意外程瑛会问这个问题，熟练地回答道，“我们来自星历2598年的伽玛星，是一款成熟的学习辅助系统，会根据所绑定宿主的具体情况提供学习计划，并采用激励式的方法鼓励宿主学习。” “我是小助手墨言，在一场时空穿梭中，装载着我的飞船很不巧遇到了时空乱流，我来到了蓝星公元2021年，同时遇到了您。” “经过扫描，发现您的精神力异于常人，适合绑定本款系统。由于情况危急，且并无发现其他合适宿主人选，我启动危急模式通过扫描您的记忆识海，并耗费了能量球的大部分能量来到了这个小世界。” 说到这里，程瑛的疑惑更深了，这些小说难道不是虚构的吗，那她现在所在的世界岂不是也都是虚无的？ 小助手察觉到她的疑惑，贴心地给出了解释，“不是哦，世界之大，存在很多平行时空，和万千小世界，这个也是其中一个。由于某种时空错乱，可能会出现部分时空交叠，有人意外跌入这个世界。在某种巧合下，也会有人记录下这一切，被时间封存。” “因为情况危急，我只来得及把你送到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发展与你们的时空最为相似，但目前科技和生活水平还较为落后，只有七十年代的水准。” “那我之前脑子里一直嗡嗡的也是你捣的鬼喽？”大部分疑惑被解答，程瑛悬着的心终于微微落下，也有心思去开玩笑。 “……” 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墨言终于缓缓开口，“我漏电了。” “？？？”程瑛不由得开始担心这不会是什么假冒伪劣产品吧，竟然还会漏电？ 墨言说起这也异常悲愤，它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倒霉，“由于时空穿梭节点的问题，把您投放到了原主高烧病逝之后，由于温度过高，影响了我的运行。根据系统守则，系统应以宿主生命安全为第一标准，所以我仅存的能量都投放给了宿主进行大脑修复，也就是传说中的‘漏电’。” “直到今天检测到宿主强烈的致富信念，达到了系统绑定的标准，才正式激活了系统。但由于能量过低，宿主必须认真完成任务，系统才不会陷入休眠状态。” 真的是感天动地，程瑛有点怜惜这个小助手了，能量都给她用完了，那她完不完成任务不是全靠她的自觉，最坏的结果不就是系统休眠，而她的病也已经治愈了。 不过，学习和……致富？在艰苦的七十年代，她一时竟想不到有什么必然关联。 墨言感受到宿主的质疑，强烈的回复道：“不！我们不是简单的学习系统，我们会根据宿主的情况安排最合适的学习计划！而目前的第一步，就是——” 墨言卖了个关子，程瑛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脑子漫无目的的放空了，跟着它的停顿猜想着，学习尖端科技成为高级研发人员？学习经商打造商业帝国？再不济学习最前沿的农业知识成为农业大亨？ 显然这些都不是，墨言声音中的骄傲，程瑛已经能想象到一个具象的少年满脸自豪的在说，“学习厨艺。” 程瑛有些失望，但也相信了墨言确实非常智能。王大娘前脚才说让程瑛去给知青做饭，后脚墨言就给她安排了厨艺的学习。 “由于宿主等级过低，权限尚不足以开启高级技能的学习，现阶段暂由系统安排技能学习任务。”墨言缓缓解释道。 随后程瑛也发现她的人物面板发生了变化。 宿主信息 姓名：程瑛 年龄：16 等级：lv0 经验值：0100 称号：学习白痴 学习币：0 技能：厨艺小白（0100） “低级技能100学习币可以开启，宿主通过实践提高技能熟练度，同时可以获取学习币。学习币可用来购买技能或特殊道具。” “什么是特殊道具？”程瑛也被挑起了兴趣，这就和她玩的基建类游戏似的，她最感兴趣了。 但是墨言冷酷地拒绝了她的问题，“道具购买通道lv1级开启，宿主权限过低，无法查看。” “……行吧。”程瑛一时无言，所以她现在只能老老实实练习厨艺喽。 可这屋里一穷二白的，她上哪去练习呢。 第四章 宋五嫂 墨言不愧是来自未来星际的学习辅助系统，而挑选宿主对精神力有要求也是有原因的。 在未来，科学家发现人类脑域有一块特殊空间，他们把这称为精神力海。人的精神力越强大，这个空间就越牢固，开发潜能就越大。 学习系统就是基于精神力海投放虚拟空间进行技能学习。 墨言已经收集了古往今来蓝星的着名美食家和厨师的人物建模，对程瑛进行辅导。 但这个辅导自然不是免费的，一个小时需要花费1学习币。由于程瑛是新手，系统赠送了她五个小时的体验时间，以后再想要接受名师辅导就要靠自己的努力赚取学习币来开启空间了。 程瑛现在还在休养，在家里整日无所事事，就正好先用掉了体验时间。 她按照墨言的指导，开始放空大脑，类似于冥想一样，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大脑上，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 程瑛仿佛整个人都置身于一个白茫茫的空间中，她环顾四周，眼前一闪，忽然落到了一座湖边。 湖上有几座画舫在随风而动，女子掩面在船舱上调笑，银铃般的笑声伴着绵密的细雨如雾般飘散，看到那标志性的雷峰塔，程瑛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来到了西湖。 还不待程瑛继续欣赏“西湖烟水茫茫，百顷风潭，十里荷香”的美景，一声爽朗的招呼把她从美景中扯了出来。 “你来啦，”一个穿着红色长裙，外面套着蓝色长袖对襟褙子的中年女人撑着一顶油纸伞朝她招呼，说完便向她招招手，转身施施然像不远处的酒楼走去，“跟我走吧。” 程瑛看周围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宋朝，宋朝西湖边着名的女厨那就非宋五嫂莫属了。 宋五嫂以鱼羹闻名，因此得了宋高宗的赞赏，莫非今天五嫂要教她烹鱼？ 程瑛有些期待，快步跟在五嫂身后，周围的人对她这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视若无睹，沿路只冲着宋五嫂打招呼。 程瑛跟着五嫂来到了后厨，那些大厨见到五嫂只招呼了一声就继续有条不紊的忙活，程瑛有些新奇，五嫂也开始了她的授课。 和程瑛想象的不一样，五嫂并没有教她做菜，而是让她练习刀工。 只见五嫂把后厨的各种新鲜蔬菜全都让学徒搬到了案板旁边，双手抱胸斜睨着程瑛，“今天你就负责把这些菜全部切了。” 啊这，程瑛磨练的再好的性子这会儿也有点遭不住了，她还以为这个学习系统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想到根本没有一丝特别，只是老老实实的学习加练习。 这时墨言也来补充了一句，“精神力海和外界时间10：1流逝哦，祝宿主学习愉快~” 五嫂先是给程瑛演示了一遍，只见那与她娇小身材不符的菜刀就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切起菜来如指臂使，运用自如。切出的藕片大小均匀，精准的就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 程瑛在现代偶尔也会自己开火，但也不怎么精通厨艺，切菜也就一般般的水平。 她拿起菜刀，一手摁住小儿手臂粗的白胖莲藕，深吸一口气，开始慢慢切菜。 五嫂冷眼看着，不时出声挑刺，“切快一点，那么慢你是想切到明天吗？” “手不要乱动，你是还要去看看医师吗？” “怎么软绵绵的？没吃饱饭吗？” 这个是真的。程瑛本来还对这些名师有几分憧憬，现在梦碎于此，只能憋着一股气想要证明给她看。 在反复的练习中，程瑛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前厅的喧闹声渐渐消失，后厨的大厨已经离开了，偌大的酒楼弥漫着程瑛“咚咚咚”切菜的声音，宋五嫂的眼中也掠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但她面上不露声色，程瑛切了几个小时的菜，胳膊越来越酸痛，好像一停下来胳膊就马上抬不起来了一样。 宋五嫂作为一名无情的监工，冷酷的让程瑛继续切菜。 程瑛撑着一口气继续切菜，在反复练习中改进的手法，逐渐对此熟悉起来。 待到宋五嫂叫停，程瑛才发现她已经把那小山高的一堆菜已经全部切完了。 “这一个厨子的基本功要磨，绝非朝夕可以达到，今天就算你过，但在我眼里还是粗劣不堪。”宋五嫂言语间有些刻薄，但程瑛却松了口气，她真的觉得再切下去她的手就要废掉了，也就不在乎宋五嫂说些啥了。 接下来宋五嫂终于要传授给她她的拿手绝活了——西湖醋鱼。 宋五嫂取出一条新鲜的草鱼处理干净，将里面的大骨刺取出，鱼身花刀，每一刀的深度都丝毫不差。 将鱼在水里氽三分钟取出，用米醋、白糖、生抽调成酱汁，勾芡淋在鱼上，再撒上姜末，这道烹饪就完成了。 程瑛在一旁看着宋五嫂做的西湖醋鱼，它酸甜中带着极致的鲜香的味道不可抑制的飘到了她的鼻子里。 程瑛深深的嗅了一口香气，想起她这几天一日三餐吃的野菜汤、野菜疙瘩汤、窝窝头、粗粮饼子，馋的眼都绿了。 而宋五嫂也终于通情达理了一回，看着程瑛那副馋猫样，虽有几分轻嘲，却是把烹制好的西湖醋鱼推给了她，一抬下巴以做示意。 程瑛终于吃到了这么多天以来最像样的一顿饭，还无比美味，鱼鲜的她想把舌头都吞到肚子里。受几个白眼算什么，她现在觉得她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呜呜呜太好吃了~ 宋五嫂看着程瑛掩饰不住的喜爱和享受，不禁更满意了一些。作为一个厨子，对每一个爱吃她的菜的人都是宽容的。 程瑛也发现宋五嫂刀子嘴豆腐心，虽然举止泼辣，但内心柔软。靠着这点，接下来几天程瑛凭着破下限的撒娇卖萌，装傻作痴把宋五嫂示范的每道菜都吞入腹中。 有些菜虽然只是家常，但味道就是出奇的好，比她吃过的任何一道菜都更要好吃。 但这也不足为奇，做菜最讲究的就是火候和食材的处理以及搭配。宋五嫂把这些都做到极致，调料和配菜只是为了激发食材本身的鲜香，做出来的菜自然就美味诱人了。 两天多的时间一晃而过，空间的体验时间已经结束了，程瑛有些不舍，本想和宋五嫂好好道别，可眼前白光一闪，程瑛就变成了画外人，宋五嫂看着眼前不知道哪个学徒做的菜有些疑惑，竟然没练好刀工就想爬树，真是胡闹！她转身把菜倒掉。 程瑛想要招呼她的手一顿，默默收了回来。区区不才，那正是出自她的手笔。 消失了两天的墨言看着有些怔然的程瑛也在此刻发声，“这些人物不过是虚拟投影而已，宿主不过是她数据链中小小的一段。” “那也够了。” 第五章 进击吧，厨艺小白! 程瑛才一脸从容的说完那句话，就回到了现实世界。 在空间里练习了这么多天，她不仅没有感到疲惫，现在醒来更是觉得精神百倍。 就是……从身体深处传来的饥饿感让她无法忽略。 好饿啊，明明她才刚吃完宋五嫂做的菜，再不济她在现实世界中五个小时前还喝了野菜汤。 饿啊—— 饿！ 墨言有些幸灾乐祸，“在精神力海中学习可以锻炼精神力，但同时需要身体更多的供能，所以每次空间开启时间建议不超过六个小时，不然就要小心身体因为供能不足而直接陷入休克状态哦。” 程瑛无言以对，当务之急还是找点吃的祭她的五脏庙。 幸而当程瑛在精神力海中跟随宋五嫂学习厨艺时，被强化的精神力进一步修复她的大脑，如今程瑛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病弱，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 程瑛终于离开了她躺了几天的破旧床榻，要不是她实在浑身软绵绵的没力气，她早就起来把这个家里好好打扫一番了。 程瑛循着原主的记忆从从墙上某个隐蔽墙洞里掏出一小块碎花的红绢布，打开布包，程瑛细细数了一遍，一共是六块五毛八分钱，这就是小程瑛的全部存款了。 小程瑛本就食不果腹，还攒下了这些钱，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程瑛又去家里的粮食缸里看了一下，高粱面只铺了缸底的薄薄一层，就这还是原主把细粮全都换成了粗粮，省吃俭用剩下来的。好在地窖里还放着一小堆地瓜，柜子里还藏着几斤玉米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程瑛虽然厨艺也没学习多长时间吧，但就算她再厉害也顶不住这个年代啥都没有啊。 看着她仅有的食材，最后程瑛决定就做红烧地瓜和玉米糁地瓜粥。 程瑛先把地瓜均匀切块，用水煮软取出，再把玉米糁用小火慢慢熬煮。闻着玉米糁在熬制过程中渐渐释放出的它本身锁住的玉米的清香，程瑛饿的已经恨不得把脑袋伸进锅里去了。 程瑛一边熬粥一边暗暗咽口水，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再将煮软的地瓜放进去提味。 粥熬好之后程瑛的饥饿又加重了，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饿虎扑食的欲望，而是把粥盛出来，刷锅继续做红烧地瓜。 这个红烧地瓜程瑛正好和宋五嫂学了，此时做起来得心应手。用刚才切好的地瓜块先腌制少时，又在锅里倒了少许油，放了生姜和门口摘的野花椒进去煸炒，直到那股霸道的香味传出，再将地瓜放进去中火翻炒。 炒到地瓜均匀上色，清甜的香气完全释放出来之后，盖上锅盖换小火焖煮，一直熬到收汁。 等做完这一切，程瑛看看外面的天也有一两点了，这时王大娘他们家也该上工回来了。 程瑛菜和粥都熬了很多，虽然她现在也不宽裕，但王大娘帮助了她良多，于情于理都该表示一下感谢。 现在她还拿不出什么，但为他们做一顿饭还是可以做到的。 程瑛把她炒的菜和熬的粥分出来大半，一齐找了个托盘给隔壁王大娘家送去了。 程瑛敲敲门，“谁呀？”王大娘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一阵活泼的跑动声响起，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从屋里探出头来，惊奇道，“大丫姐，你病好啦？” 程瑛无论听多少遍都不能习惯这个名字，面对王大娘家里的八岁稚儿，她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我做了点饭菜，三娃你把它端进去吧。” 三娃除了看见程瑛就是被她端的饭吸引了，他看出来这饭是用他已经吃腻了的地瓜做的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实在是太香了。他已经很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它了，但还是忍不住被它不容忽视的香味吸引。 这会儿听到程瑛让他把它端进去，有点惊喜，虽然是他不爱吃的地瓜，但为了这股香味，他也不是不能做出一点牺牲的。 三娃大义凛然地决定奉献自己，以身试菜，身体却诚实的美滋滋地把托盘端过去了。 这个时候王大娘也听到三娃子的喊声从里屋出来了，看见程瑛的时候也是先惊喜于程瑛大病初愈，看起来气色都好了不少。 但随后她一看三娃手里的菜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下眉毛就拧起来了，斥责道，“三娃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竟然拿你大丫姐的饭吃。” 说着，她又转过头来眼带责备的看向程瑛，“大丫你也是的，现在都什么时候还来给我们送饭，我们又不缺你那一口吃的，你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程瑛知道王大娘是为她好，不以为忤，反而靠上去抓住王大娘常年劳作而变得粗糙的手轻轻摇着，“就这一回~我也想让您尝尝我的手艺，好不好嘛大娘~” 王大娘何时被家里几个皮猴子这么对待过，那好不容易冷下来的脸立马就破功了。 真拿她没办法，王大娘脸上带出来点无奈，只得接受了程瑛微薄却难能可贵的报答。 “呜呼！” 三娃子一看他娘同意了，惊喜的高呼一声，在王大娘蒲扇大的巴掌落下来之前一溜烟儿地跑回了屋。 他跑的虽快，可手上的动作却稳稳的，连粥都一点没撒出来。 王大娘看着三娃子嚣张的背影，就知道他欠收拾了。三娃子就是这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又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可怜的三娃子还不知道他即将迎来的悲惨命运，而是一脸傻白甜地对着他爹程国祥说这是他大丫姐送来的饭。 程国祥也有些惊奇，这还是头一回吃到大丫做的饭。他虽然不能理解王大娘一直救济大丫的行为，但他生性憨厚，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在王大娘的铁血政策下也不敢多有微词。 这回他可要好好尝尝，屋里只有大娃已经十八了，看着那饭撇了撇嘴，他可不知道他娘平时贴补给了大丫多少东西，前几天程三爷的诊金还是他们家给的呢。现在大丫还装模作样的给他们送饭，只怕不是想从他娘那里算计更多东西呢。 屋子里的人心不一而足，那边的程瑛在送完饭后却听到了墨言的提醒和任务提示。 “叮！‘厨艺小白’熟练度+2，等级经验值+2，请宿主继续努力！” “叮！发布任务——‘进击吧，厨艺小白！’，在一天内获得五人厨艺认可。完成奖励：‘厨艺小白’熟练度+5，等级经验值+5，学习币+5；失败惩罚：无。” 第六章 玉米糁地瓜粥 程瑛听到提示挑了挑眉，“完成任务就可以得到学习币？” “是的呢亲，不仅如此，学习币还会在提高技能熟练度时随机掉落哦。” “那这个完成任务增加技能熟练度又是怎么回事？”程瑛才接受了这是一个务实的系统，学习没有捷径可言的事实，结果就好像看到了一条系统bug一样，心情有点微妙。 墨言早就猜到程瑛可能会对此有所疑问，“这属于宿主福利哦，但具体其实还是需要宿主进一步去实践加强，技能才会不断完善提高。包括在精神力海的课程教授，也相当于是一种醍醐灌顶，这些技能已经刻印在宿主的脑域了，但是后续的掌握还是要靠宿主本身的努力。” 程瑛大致懂了，怪不得说她今天去做菜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玄妙状态，原来是她的肢体在复刻她潜意识里的内容。 她跟着墨言讨论的工夫，系统又传来提醒，“叮！‘进击吧，厨艺小白！’一天内获得五人厨艺认可，当前进度45。” “唔，王大娘家一共五口人，现在进度是45，还不错嘛。” 看着程瑛满意的样子，墨言忍不住打击她，“别忘了要求是五个人哦！而且再提醒你一下，任务的难度是逐级递增的，不仅如此，后续任务不单单只有奖励，更是会陆续发布惩罚措施。最关键的是，如果没有学习币，你就不能使用精神力海的虚拟空间投放，无法完成下一步的学习计划。” 程瑛闻言露出了一丝隐秘的笑容，在墨言看来甚至有点猥琐，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要不是墨言一直打断她，她早就要开始享用她的午饭了。 程瑛拿出在锅里用灶里的余温闻着的饭菜，站在灶台边，便迫不及待地先喝了一口地瓜粥，入口便是地瓜的清甜味道，但细细品味却又带着玉米的一丝清香，不会让人感到很腻，而是恰到好处的甘甜。 再尝一口红烧地瓜，地瓜本身的甜味融合着酱汁的辛辣不会觉得怪异，反而激发出一股鲜香，让人欲罢不能。 美中不足的便是地瓜放的有些许久了，不能发挥出它全部的滋味，而且程瑛对火候和调料的把控还没有那么完美。 但是对于程瑛来说，真的太不容易了，她从未想过她也有一天竟然可以做出这么美味的饭菜。 真的是生活不易，程瑛叹气。 程瑛饿的有些心慌，除了第一口，就没心情继续细细品尝了，而是囫囵吞枣地吃了个八分饱，才满足地停下了她一直重复着机械劳动的手。 只见她微微一笑，施施然道，“菜很合口味，我很满意，程大厨真棒。” “……”墨言才道她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呢，原来满脑子都在想着找bug，但是这显然是行不通的。 墨言一脸冷漠，“醒醒吧，人数没加，不过妄图走捷径，只有学习才能送你走上人生巅峰。” “……我不算人吗？”程瑛除了无语还是无语，“没有bug就是你们系统最大的bug。” 墨言的逻辑系统有点迷，似乎、好像、貌似、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但也没道理啊。 当程瑛这里还在和墨言纠缠她自己认可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算在任务其中的时候，系统突然传来了任务完成的提示，直接把他俩拉回了现实。 “叮！‘进击吧，厨艺小白！’一天内获得五人厨艺认可，当前进度55，任务完成！任务奖励：‘厨艺小白’熟练度+5，等级经验值+5，学习币+5！” …… “这么快就完成了？”程瑛有些纳闷，按理说她只给了王大娘一家送饭，本来以为最多也就只有四个了，没想到还会再多一个，不过总体而言程瑛还是很满意的，这说明王大娘一家都认可了她的厨艺。 …… 话说饭菜端到了王大娘家里之后，王大娘本来是打算做饭的，但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这时候人们都习惯只吃八分饱，平时不忙的时候甚至比一天只吃两顿饭。 程瑛端过来的粥和菜还是挺多的，王大娘又把早上烙的高粱饼子拿出来几个，再夹了几个年前腌的辣疙瘩就齐活了。 王大娘也是头一回吃程瑛做的饭，本以为她一个小囡囡自己做饭能入口就行，没想到第一口从舌尖上绽放的美味就征服了她的味蕾。 一旁的二娃和三娃尝过后更是抢着夹菜吃，他们从不知道已经吃腻了的地瓜竟然也能做出如此美味来，看来不是地瓜的问题，而是他们的娘的问题，真希望天天都能吃到大丫姐做的饭啊。 唯有大娃非常有骨气，冷眼看着二娃和三娃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地瓜有什么好吃的，你们平时吃的还不少吗？大娃一边恶狠狠地嚼着高粱饼子，一边愤慨着。 但二娃和三娃显然听不到他的心声，甚至还有点欣喜于大娃没有参与到这场争夺战中来。 很快送过来的一大碗菜就见了底，粥则被王大娘分成了五份，一人喝一碗，二娃和三娃看着已经空了的菜碗，舔了舔嘴唇，还有点意犹未尽。 大娃还在和咸菜饼子奋斗，他就算饿死、噎死，他也不会吃大丫那个吸血鬼一口东西。 大娃的粥一直放在那里没有动，二娃吃完后眼睛滴溜溜转，也想到了大娃好像不太喜欢大丫姐，连忙凑上去问，“哥你还喝粥吗？我帮你解决了呗。” 大娃本来想满不在乎地让他拿去，但一看到他这为了吃没有下限的样子就愤愤不平，不仅没有把粥给他，反而端起碗来就喝了一大口。 入口那一瞬间，大娃满脑子都是两个字——真香。 他下意识地又抬起碗喝了一口，才想起来他前几分钟刚立下的誓言，这下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一时僵硬在那里。 良久大娃才成功开解了自己，他娘给程瑛送了那么多顿饭，他吃她点东西怎么了？就吃！就吃！就吃！ 大娃狼吞虎咽的把那一碗粥倒入胃中，二娃看他一口都没有给他留，有点点失落，果然男人心海底针，猜不透啊猜不透。 第七章 天生丽质难自弃 既然程瑛病已经好了，那干脆第二天就可以去给知青做饭了。想到程瑛做饭竟然这么好吃，王大娘就更放心了，毕竟那些知青花钱不就是想吃好一点嘛。 王大娘当天就去给老支书说了程瑛明天就可以上工了，让程瑛好好准备准备，硬气一点，别让那群知青给欺负了。 程瑛自然会好好准备，就在“进击吧，厨艺小白！”任务完成之后，系统又发布了新的任务，“上进吧，厨艺小白！”——在十天内获得五十人的厨艺认可。完成奖励：‘厨艺小白’熟练度+20，等级经验值+20，学习币+20；失败惩罚：无。 这五十个人看似不多，但要知道他们村里的知青男女加起来也只有19个，就算再过段时间村里又要来一批知青，加起来也不过22个。 这时候知青可不是什么香饽饽，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根本就不会干活，现在大队里都不乐意接收知青了。 可蚊子再小也是肉，程瑛还要尽量获得他们的认可才行，接着再想办法去完成任务。 晚饭程瑛只简单喝了些粥，虽然精神力海的使用可以增强程瑛的精神力，但对她的身体而言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墨言建议她隔几天再使用虚拟空间。 生产队早上六七点就开始上工了，到八九点人才回来吃早饭。 程瑛第一天去给他们做饭，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毕竟没有什么太真实的感觉，担心出了差错，早上起了个大早，六点多就迎着大家热闹的上工潮往知青点赶了。 一出门就看见王大娘一家也正要去上工，王大娘看见程瑛穿着一身还是别人穿小了不要了的带着很多补丁的棉麻褂子，但精气神儿却特足，扎了一个高马尾，肤色是略有点苍白的冷白皮，此时也有了血色，一双眼睛恰到好处地成了点睛之笔，清澈的好像能一眼看到底。 看见王大娘，程瑛眉眼弯弯，虽还是个小姑娘，但好似已经有了未来风情万种的绝代风华，大娃看见程瑛本想嫌弃地把脸撇过去，却忍不住又把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心跳不由得有几分加快，黝黑的脸庞上透出红晕，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得。 相比于大娃饿的纠结，三娃子就童言无忌了很多，一句“大丫姐，你真好看”脱口而出。 程瑛听见虎头虎脑的三娃夸奖她，心里也跟抹了蜜一样甜，来到异世，她最满意的就是她的年纪了。 二八年华，真是让人怀念啊，嫩的好像可以掐出水来，不像她生前一直在打拼工作，都快奔三了，各种细纹黑眼圈的遮都遮不住了。 程瑛摸摸三娃光溜溜的脑袋，笑眯眯道，“谁家的孩子嘴这么甜啊，等姐挣钱了就给你买糖。” 王大娘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嗔怪道，“挣钱了你自己不攒起来当嫁妆，给三娃买糖能顶几个事？” 说完王大娘就破功了，拍拍程瑛细薄的肩膀，“好好做吧，做完就跟着他们一起吃听见没？管饭的。” 程瑛拜别王大娘一家，路上又遇到了很多去上工的人。 小程瑛之前沉默寡言，性子有些阴沉，除了王大娘，和其他人都不太亲厚，可程瑛还是笑眯眯地一路都打了招呼。 路上那些人见了程瑛还有些惊奇，也没想到她会和他们打招呼，一时也不知道作何态度。 唯有牛二嫂直言直语，看见程瑛就作惊讶状，还夸张地往后蹦了一下，也不怕闪了她的腰。 程瑛看着她粗壮的身材，都有点替她担忧。 牛二嫂本人却毫不知觉，高声道，“哎哟哟，这是哪家的这么俊的女娃娃啊，比那什么什么女明星都好看。” 她的妯娌虎子妈嫌弃地看她一眼，“这不是大丫吗？瞧你那样。”可她眼中也带着明晃晃的惊讶，他们以前倒没发现，原来大丫长得那么靓。 “嫂子们好呀，去上工啊。”程瑛照例跟她们打招呼。 而牛二嫂却不依不饶，“大丫？大丫这么好看吗？” 虎子妈在一旁没眼看她那副德性。谁议论别人在当面议论啊，这大丫还在跟前呢，还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都嫌臊得慌。 正赶着去上工的村民听见牛二嫂的声音也忍不住看过来，饶是程瑛见过大风大浪这会儿也有点尴尬。 拜她所赐，现在全村人都知道大丫原来收拾收拾那么漂亮，比女明星还好看。 程瑛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没想到改了个发型，就引起了那么大的轰动，美貌真的是原罪啊。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美貌的女人就是要比别人承受更多。 墨言冷眼看着她自我陶醉的面貌，已经无话可说，原以为选了个带佬，结果是朵水仙花。 等程瑛赶到知青点的时候，还有一位梳着两条又黑又亮的麻花辫的女知青没有走，正在对着镜子涂口脂。 那位知青听见动静扭过头，看见程瑛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因为支书已经给他们提前通过气儿了，此刻倒也不是很惊讶，但还是要确认一下，“你就是新来的给我们做饭的？这么小吗？” 女知青眼中带着好奇，倒是没有恶意。 程瑛也不介意，等她吃了她做的饭就可以打消疑虑了，含笑回答道，“是我，以后请同志多多关照。” 女知青听见这话有些好笑，“你怎么也学他们拽文啊，听着怪别扭的，我叫李晓妮，叫我晓妮就成。” 程瑛一听就知道这也是个豪爽的北方妹子，相处起来倒也自在，她也不跟她客气，“晓妮你好，我叫程瑛，大家都叫我大丫。” 程瑛虽然觉得大丫这个名字有点土，但无奈大家都这么叫，恐怕别人提起程瑛才跟她对不上号呢。 可晓妮也不是一般人，她念叨着晓妮、大丫，再读读程瑛，一拍手道，“我特喜欢《城南旧事》里的英子，你也叫程瑛，那我叫你瑛子成不？” 这可不是她自己非要叫大名的，程瑛毫无心理负担的为自己开脱着，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这个称呼，看向晓妮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满意。 第八章 西红柿蛋花汤 晓妮也要上工，不过她平时打扮花的时间长，这才比别人走的晚。现在程瑛来了，她更是有了绝佳的借口，又带着程瑛去看了他们的灶屋，里面的东西让程瑛随便用，能让他们吃饱就成。 晓妮对程瑛也没报什么期待，准确来说，从开始到现在给他们做饭的人一个个让人愈来愈失望。做大锅饭的水平一塌糊涂不说，都说了不要不舍得放油盐，但就是我行我素，还说他们不懂得节俭，做的饭寡然无味。 现在她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只希望能吃点有味道的菜，反正平常逢集的时候，她也会出去开小灶加加餐。 程瑛看着晓妮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叹了一口气走了的样子，但笑不语，等她尝过了她做的饭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能不能把这份工干稳，也就靠这顿饭了。 程瑛等晓妮走了就开始忙活，不说做菜的问题，看着灶屋的环境她就有点受不了。 不说做饭最重要的是干净吧，这就连案台上都有着明显的污渍，那些碗更是只简单的用清水涮了涮，挑战着程瑛跳动的神经。 程瑛先花了半个小时把案台那边收拾干净，终于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知青的条件还是不错的，屋子里堆着几袋子口粮，都是知青预交的。也有几个知青不想多花钱请人，就没有交，平常就自己开火做饭吃。 知青点后面是一片自留地，刚开始知青下乡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磨练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自留地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程瑛看着长得红彤彤的番茄，看着喜人极了，决定早上就做个汤，再简单烙点葱油饼。 说干就干，程瑛在菜地里摘了葱和番茄，回到厨房开始忙活。 先把面粉用开水泡上，把面团活好在一旁发着，就开始做西红柿蛋花汤。 把锅烧热后，先加点小葱提味，放入切好的番茄，番茄一碰到热锅就爆发出一股酸甜的香味，刺激人分泌唾液。 程瑛又可耻的咽了咽口水，她最近真的好饿啊。 程瑛做起饭来愈发纯熟了，这会儿做起来得心应手，她熟练的用小火翻炒着番茄，渐渐炒出汤汁来，咕噜噜的冒着泡泡，散发出更多香味。 这时倒入开水，把锅盖闷上，向灶膛里多放几根柴火，转烧大火收汁，两三分钟后，倒入淀粉勾芡，再淋上新鲜的蛋液，倒入几滴香油，就大功告成了。 等蛋花汤做好，面也发的差不多了，程瑛取过来分成若干个小剂子，把它们擀成薄薄一张，再撒上切好的葱花和少许盐。然后捏起一边往里面卷，卷好后再用擀面杖慢慢擀开，如此重复几遍后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剩下烙饼了。 葱油饼要热着吃才更能吃到那股鲜香的味道，程瑛算着知青回来的时间开始烙饼，等他们回来了，正好烙了十几个了。 程瑛听见动静，放下锅铲，出门瞧了一眼，人群里最耀眼的两个人就是爱打扮的晓妮和一名鹤立鸡群的男知青。 男知青眉眼坚毅，唇薄薄的抿成一条直线，眼神之间有些淡漠。他的身上穿着骚包的的确良的衬衫，下着一条棉麻裤子，也不知道怎么敢在下地干活的时候这么穿。 程瑛猜他应该就是宋源清，家世好，长得帅，男主标配嘛，就是这时候女主秦菁菁应该还没来，暂时是无法围观这段“世纪之恋”了。 李晓妮本来在唉声叹气的同旁边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女知青抱怨今天做工好辛苦，还给她看她被磨出了茧子的手，走到知青点看见程瑛后，眼前一亮地跑到程瑛身旁，兴高采烈的和旁人介绍。 “这就是新来的程瑛，以后的饭都是她包了，大家叫她瑛子就成！”说完便不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一脸可怜兮兮地看向程瑛，撒娇道，“瑛子瑛子，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啊？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程瑛被她的娇憨逗笑了，然后扭头对着回来的知青说，“早上一切从简，我只做了西红柿蛋花汤和葱油饼。”说着便让开灶屋的门，带晓妮进去。 晓妮本来也只是为了让程瑛尽快适应环境才故意那样说的，已经想好了不管做的怎么样都要捧场的打算。 但是她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细腻却不容忽视的香味，瞬间就让她推翻了之前的想法。这么香，一定很好吃！ 晓妮的眼睛亮了起来，像小狗狗一样深嗅着那股香气，陶醉地顺着香气来到锅边，兴奋地指着它道，“就是它这么香了！” 程瑛看着晓妮娇憨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赶紧给晓妮盛了一碗蛋花汤，问了她忌口之后均匀地撒上了葱花，红色的番茄上方点缀着点点绿色，不会让人觉得艳俗，而是进一步激起了她的食欲，让人食指大动。 蛋花汤虽然一直在温着，但这会儿也没刚出锅那么烫了。晓妮端过来就忍不住喝了一口，微微烫口却鲜香无比，番茄酸甜的味道十分开胃，让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直到程瑛轻轻拍了她一下，“好了，端进屋里去吃吧。” 李晓妮恋恋不舍的抬起头来，赞美的话和不要钱的一样流向程瑛，“呜呜呜呜这是我喝过最好喝蛋花汤，瑛子你也太棒了叭，我觉得你做的饭比国营饭店的大厨还好吃。” 程瑛有些汗颜，虽然但是，也大可不必吧，她快飘了。 程瑛继续盛汤，外面那些知青也渐渐都收拾好东西进来了，一进来就闻到香味，也开始期待起来。 有几个猴急的已经忍不住端起碗喝了起来，纷纷头也不抬的对程瑛竖起了大拇指。 一个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男知青喝了汤，忍不住捏起一块葱油饼塞进嘴里。 他刚好拿了一块刚出锅的，程瑛还来不及阻止，就看见他面色一苦，还是忍痛咬了一大口吃起来。吃完吸溜着嘴还不忘向程瑛反馈，“好吃。” 一时之间程瑛收到了如潮好评，虽然宋源清没说什么，但从他加快了吃饭速度的行为来看，对这顿饭还是满意的。 第九章 二柱娘 那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男知青叫李绍辉，是宋源清的发小。当年宋源清不顾家人阻拦非要下乡历练，他作为他的死党，想也没想就跟着一起来了。 李绍辉今早上多吃了好几块饼，喝了几大碗蛋花汤，程瑛做的本来以为够量的汤饭硬是被吃完了，中间又简单多做了一些汤，烙饼更是没停过。 李绍辉吃完一脸餍足地靠在柜子上，“真想不到瑛子还有这手艺，要是早找到你我们就早享受了，就是这口粮是估计不够吃喽。” 程瑛但笑不语。 其他知青也深以为然，今天这一顿，就吃了他们平时将近两顿的量，幸好他们能找人做饭，都是家里有补贴的，不然还真的吃不起，要从中割舍了。 程瑛忙完之后也吃了很多，她绑定系统后总是饿的很快，饭量更是大了不少，不过混在这群刚刚劳作完的知青里面，也不是那么显眼了，但也明显比女知青吃的要多。 此刻她也终于理解了这为什么是一份肥差，每天做做饭就白拿五个公分，还管饭，还能有这等好事？她觉得她能做到高考恢复。 而久违的系统此时也有了动静。 “叮！‘上进吧，厨艺小白！’十天内获得五十人厨艺认可，当前进度1550。” 程瑛看着这个十五正是参与小食堂的知青，但剩下三十五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找。 再看看她的人物面板，也有了一些变化。 宿主信息 姓名：程瑛 年龄：16 等级：lv0 经验值： 称号：学习白痴 学习币：5 技能：厨艺小白（） 程瑛发现她每做一道新菜，等级经验值都会相应增加，而技能熟练值也会增加，重复做一道菜时等级经验值不变，而技能熟练值的增长幅度也减小了。 程瑛看着自己可怜的数据，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吃过早饭后，程瑛也去上工了。 虽然给他们做饭管饭还有公分拿，但做饭这活清闲，她要是其他啥也不干肯定会招惹闲言碎语。而且她去上工也有额外的公分拿，怎么都不亏。 原本小程瑛就做不了什么重活，程瑛去了，他们一队的队长看她一眼就让她拔草去了。 程瑛这次正好和晓妮分在了一起，刚到她被分配的麦田里，就听到一声阴阳怪气。 “哟，我说这是谁呢？这不是大丫嘛！”一个一脸麻子，满脸横肉耷拉着的看不出年纪的年长妇女把锄头一放，眼睛死死地盯着程瑛。 程瑛看过去，皱起眉来。 一旁的晓妮看了，偷偷附耳过来，小声道，“这是原来给我们做饭的二柱娘。” 程瑛心思一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但她对二柱娘也有所耳闻。 要说二柱娘家里困难的话，倒也是真困难，二柱娘的丈夫不着调，和一个寡妇好上了，然后硬是老婆儿子都不要了，给寡妇儿子当后爹去了。 二柱娘自己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两个儿子拉扯大，现在儿子还在拉寡汉呢，都是穷闹得。 但问题是她两个儿子都是壮劳力，就在家里躺着享福，一家三口就二柱娘一把年纪了去上工，能不穷吗？ 之前老支书就不想把做饭的活给她，但二柱娘也是程家村有名的泼妇。当下就躺在老支书的家门口说他要把他们孤儿寡母的给逼死了。 最后还是老支书好面子，就把这个香饽饽给她了，后面也不亏被他媳妇拧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好了，现在活计丢了，来找她了。 二柱娘今早就听了村里人议论那个丧父丧母的大丫变好看了，现在倒也不意外，看着她那副姣好的面容就满脸厌恶，又是一个狐媚子！ “也不知道你使得什么手段把我的活抢走了，现在还有脸皮来上工，我呸！” 程瑛看着她吐的浓痰有点嫌恶，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不要去那个地方拔草了，但论阴阳怪气她也不输给谁。 “哎呀，原来是二柱娘啊，您看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说是谁在我耳边一直聒嘈的呱呱叫呢，这不是我眼拙了嘛，该打！” 程瑛装模作样地掌嘴，还不忘接着嘲，“真羡慕您老有两个儿子，一年应该有不少公分吧！可怜我就不一样了，全家就我一个，我不来上工还真不知道年底有没有饭吃。” 晓妮本来还担心程瑛吃亏，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这个姐们真有意思，比她以前结识的那些有趣多了。 她在旁边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彻底激怒了二柱娘。 二柱娘没想到一向没有存在感的大丫竟然敢顶撞她，被激的眼睛都红了，大声喘息着扑向了程瑛，“你这个贱蹄子！” 程瑛不躲，反倒接着说，“您可小心点别踩了麦子，这可是要赔的，真不知道您今天挣得公分够不够赔！” 程瑛一口一个您，二柱娘听了却是气的浑身发抖，当下彻底不管不顾的想要撕打程瑛。 程瑛不急，反倒是一旁的晓妮急了，急哄哄地催着程瑛快跑啊！ 程瑛还有心情扭头对晓妮展颜一笑，安抚道，“放心。” 晓妮看的有些愣了，倒是忘了继续催促她。 等二柱娘冲过来的时候，晓妮不忍的闭上了眼，却只听一声扎实的闷响，睁开眼就看见二柱娘整个人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晓妮看的目瞪口呆，程瑛深藏功与名，看来她以前学的防身术还是有点用的，起码对付二柱娘是绰绰有余了。 二柱娘趴在地上良久没有起来，不知道是摔坏了还是羞愤的气的。 程瑛知道自己用了几分力，根本造不成什么大的伤害，只是给她点教训罢了。 过了一会儿，二柱娘翻过身来，没有起来，反而要死要活地喊了起来，“来人啊！大家都来看啊！大丫杀.人啦！大丫想杀死我这个老婆子啊！小狐媚子勾引男人抢了老婆子的活，现在还想打死我这个老婆子啊！还有没有天理啊！” 程瑛叹为观止，她没想到她打输了还有脸哭，不应该丢人的灰溜溜的去干活吗？真是令人佩服。 晓妮被二柱娘颠倒黑白气的小脸通红，分明就是她先招惹瑛子，也是她先动手的，瑛子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 大家吃完早饭都陆续过来上工了，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渐渐的人都围了过来凑热闹。 大家都知道二柱娘是个什么德性，再看程瑛瘦小的身材和二柱娘庞大身躯的强烈对比，自然不会相信二柱娘说程瑛要打死她的话，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但也不乏好事者看热闹不嫌事大，“大丫你怎么抢二柱娘的活了，给大伙儿说说呗。” “天生的贱.种儿！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谁知道是不是床上浪到没边了要过来的！”地上的二柱娘一骨碌坐起来，恶狠狠开口道。 周围什么样的目光都有，同情的、恶意的、色眯眯扫视的还有漠然的。 第十章 打脸 面对周围不一而足的眼神，程瑛正想开口，就听见了熟悉的王大娘带着怒气的声音。 “好你个不要脸的老娘皮，胡说什么呢！看老娘今天不抽死你！” 听见动静的王大娘闻讯赶到，就听见二柱娘恶毒的诋毁，当下就怒火中烧，脱下脚底的布鞋，按住二柱娘就是一鞋拔子抽了过去。 没防备间，二柱娘吃了满嘴的土有些难以置信，崩溃地高喊了一声，然后就不管不顾的和王大娘撕打在一起。 王大娘也不怕她，拿着鞋找机会就抽她。 程瑛一看坏了，王大娘怎么和她打在一起了呢，当下就去拉架，但是她暗搓搓地在拉偏架。 程瑛不去拉王大娘让她消消气，而是去拉二柱娘，这一下禁锢了二柱娘的胳膊让她不好下手，反倒被王大娘抓住机会又多抽了她几下。 等王大娘终于泄了火起身的时候，程瑛也顺势放手了。 被抽的脸都肿了的二柱娘这回没有装哭，而是真的哭了出来，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有人会同情她。 王大娘拿着手里的鞋对着围观的人道，“大丫的活不偷不抢，是她该得的！大丫孤身一人，爹娘都是当年抗灾的时候为了救全村人牺牲的，谁比她更有资格做这份工？啊？” 说完，她又对二柱娘道，“我看你个老娘皮也消停一点，自己管不住男人就别招惹别人！要是我看到你下次还敢来找大丫麻烦，见你一次，削你一次！” 说完，她看着还没有散去的人，眼睛一瞪，又喊起来，“怎么了，不上工了？还围在这等着我一个个的送你们走吗？” “走了走了。”其他人讪讪一笑，互相推搡着散开了。 程瑛看着手里拿着拖鞋，头发和身上的衣服因为刚才的缠斗而变得杂乱无章的王大娘，忽然想起《大话西游》里的一句台词，“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哈哈，还挺应景。 王大娘把鞋子穿回去，也急着回去上工，对程瑛嘱咐道，“我就在井边的那块麦地里上工，要是这个老不死的还敢来找你麻烦，你就去找人叫我知道吗？” 虽然有自保的能力，但程瑛没有拒绝王大娘的好意，轻轻点头。 王大娘有些怜惜她，本来想安抚地摸摸程瑛的头发，但一看发现手上都是土，又默默的收回去了。 程瑛发现王大娘的动作，露出甜甜的笑容，伸手轻轻给王大娘松肩膀，“谢谢大娘，今天多亏您了，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王大娘被哄得合不拢嘴，拍拍程瑛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继续叮嘱，“我就先回去了，有事记得来找大娘。” “嗯。” 所有人都只看见二柱娘撒泼那一段，根据以往的印象，自然觉得程瑛可怜、弱小又无助。唯有李晓妮看了全程，内心复杂，知道这个姐们看起来可不像表面上那么无害。 但她对这个认知更兴奋了，她就知道这个姐们和她胃口，果然，真的人不可貌相！ 等王大娘走了，二柱娘连工也不上了，没脸的往家去了。 这块地就剩程瑛和晓妮两个人了，晓妮一脸激动的攀过来，“瑛子你刚才太帅了！就那么一下就把二柱娘给撂倒了！是怎么做到的啊，教教我呗！” 程瑛对此自然不无不可，爽快的答应了。 晓妮兴奋的跳了起来，继续在程瑛耳边喋喋不休，说着她刚才有多么飒，王大娘又有多么厉害。 程瑛耐心的听着，时不时回复一句，晓妮也不觉得冷落，反而更有说下去的动力了。 两个人一起干活时间过得很快，到点程瑛就提前回去给知青做饭了。 晓妮知道了程瑛的手艺，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报了她想吃的菜名。 早上吃的白面，中午程瑛加了一些粗粮进去。毕竟这时候细粮贵，天天吃也吃不起。普通乡下人家可能逢年过节才吃一顿白面，也就知青可以偶尔吃一次，大部分时候混着吃。 程瑛的手艺自不必说，依旧收到了一致的好评。知道了今天中午的菜是晓妮点的之后，李绍辉更是嚷嚷着不公平，说他也要点菜。 晓妮挽着程瑛的胳膊向他挑衅，“我和瑛子可是好姐妹，你算什么呀？” 李绍辉为人没个正形，程瑛本以为他要说她是给所有知青做饭的，而不是给晓妮一个人的时候，结果就看李绍辉忽然低下了头，两只手缠在一起，跺着脚故作忸怩道，“人家也要和瑛子做好姐妹啦~” 程瑛汗颜。 李绍辉说完哈哈一笑跑开了，晓妮羞愤的要死，去抓他，“李绍辉，你给我去死呀！” 大家看着这对活宝都笑开了，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宋源清都悄悄扯起了嘴角。 …… 下午程瑛正常去上工，路上到听见两个大娘说起老支书的小孙子过几天娶亲办婚宴，听说要摆七八桌酒席呢，也就支书家能有这个排面了！ 程瑛琢磨着心里有了模糊的想法。 她的任务还差三十五个人，老支书的大孙子结婚不管是不是大办去的人肯定不少，要是她能去，就算不是主厨，打个下手也好啊！ 程瑛把这个想法记在心里按下不表，想着等晚上就去商量商量，不管成不成都要努力一番。 墨言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毕竟初期的任务已经算是福利了，如果程瑛连这都完不成的话，后面的任务就更没戏了。 程瑛晚上去上工还是没有看见二柱娘，不知道她是没脸来了还是怎么回事。不过她也不怎么关心，这件事说到底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程瑛晚上下工给知青们做完饭走后，没有冒冒然就去找老支书说这件事，毕竟任谁看见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说要去给你家孙子婚宴做饭都只会觉得是在捣乱，要是她被老支书一家给赶出去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但还不等程瑛去找老支书，就看见老支书来找她了，再看看跟着来的二柱娘叉着腰一脸得意的样子，她是真的有点无语。 怎么会有这么能折腾的人呢！ 第十一章 公平竞争 老支书也很无奈，他管也管过了，骂也骂过了，但就是顶不住她一家没脸没皮，那么大的人不去上工，在家吸血，二柱娘还宝贝的要命，觉得她的儿子都是做大事的，怎么能当在地里扒饭吃的老农民呢？ 老支书后来也放弃了，上次二柱娘来找她闹还是因为想要那个做饭的活，现在他把活给了程瑛，就知道她又会过来闹，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但对于程瑛骂她还打她的说辞，老支书是丁点不相信的。程瑛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那么一丁点就没了爹娘，平时为人和和气气的从不跟人红脸，怎么可能打的过五大三粗的二柱娘？ 可怜的二柱娘唯一一次说实话没有一个人相信，但她这会儿还在为把老支书请来了沾沾自喜，觉得下一刻做饭的美差就会被她收回囊中。 但她不知道老支书今天来只是想做和事佬，根本就没有再把活还给她的意思。再不济他也是支书，这个活他想给谁就给谁，总不能一直被她胁迫吧！他还没有那么憋屈过！ 程瑛哪怕知道来者不善，还是把老支书恭敬的请了进去。 老支书愈发觉得这些年对不起程瑛这孩子，更别提之前她还生了场大病，愈发决定了今天不论二柱娘怎么闹都不会松口的决心。 进到内屋，程瑛先去给老支书倒了杯水，一旁的二柱娘则被她给忽视了。 二柱娘一看她不给她倒水拧着眉就想骂，被老支书看出来斥责了两句，“闭嘴！像什么样子！” 二柱娘这才愤愤地闭上了嘴，但一想到接下来的事就眉开眼笑。 这时候老支书才看向程瑛，叫她坐下，和颜悦色道，“今天我来呢，也不是为了别的事，就是为了那份给知青做饭的活。” “我知道你们两家都很困难，但这活呢，只有一份，”二柱娘的得意此刻已经遮掩不住了，谁知道老支书接下来的话却没有按照排好的剧本走。 “我的意思呢，是把这份工给大丫，大丫家里毕竟更困难。” 二柱娘听到这里一下子火了，“支书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这份工是我的吗？” 老支书也不惧她，冷着脸也显露出几分威严，“我是支书，这份工该给谁就是谁！” 二柱娘要被气死了，他当初可没有这么大义凛然，扯着嗓子就想大声嚎。 程瑛也没想到老支书竟然会坚持把这份工给自己，诧异之余也有一些感动，但她已经想好了对策，这时自然也不会让老支书为难。 正当二柱娘还想要再闹的时候，程瑛忽然正色道：“既然大娘不同意想，那我们就来比拼一下厨艺吧！谁做的饭好吃就把这份工给谁。” 程瑛的话掷地有声，老支书板起脸，严声道，“胡闹！” 可二柱娘脸上一喜，连连点头，赶紧应承下来，“这个主意好，早就该这样了。” 老支书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看向程瑛的眼神中忍不住多了几分淡淡的责怪。 别看二柱娘现在为人泼辣没个正形，但早年也是城里饭店的帮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突然回村嫁人了。 以前大家家里有喜宴偶尔也会叫二柱娘去主厨，但后来她做的一些事让人失了好感，渐渐就不叫她了。 但这也足以证明二柱娘的厨艺肯定是不错的！大丫怎么有胆量去立下这个赌局？她懂得怎么做饭嘛！ 老支书是怜惜大丫无父无母，但如果她一意孤行，真的丢了这份工，他也是无能无力的。 想到这里，老支书板着脸，“大丫，你真的想好了吗？” 程瑛怎么会看不出老支书是在给她机会。 如果现在她说她只是一时冲动，那么老支书不管怎样都会把这场比拼叫停。 但程瑛有些无奈，她做下这个承诺是有十成信心的。 虽然二柱娘是做过帮厨想，但她了解到二柱娘之前给知青做饭一点都不上心，还爱占点小便宜。 一个故意不施展自己的厨艺，荒废了好多年的人怎么能一下子就把多年前的功力捡回来呢？ 更何况，程瑛相信自己的实力！ 这场比赛，她只会赢！ 程瑛就站在那里，眼里是不容置喙的认真和决绝，“我愿意公平竞争。” 老支书看着那个不知何时悄悄长大，虽只有瘦小身躯，此时却像是一把出鞘的剑一样，立在那里，便有万丈光芒。 他久久没有回神，蓦地颓然叹息，现在的娃娃呀，都不好管喽~ 老支书最后还是同意了程瑛的提议，又顾虑到种种原因，最后让她俩明早到他家来，一人做一道菜，让大家来评判谁做的更好吃。 老支书连夜找了五户人家，都是平常不怎么跟二柱娘和小程瑛打交道的，又找了剩下四个不吃小食堂的知青来做评委。 虽然老支书去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但老支书去的时候，大家正好在树下享受凉荫。 这事儿一说，就跟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村子。 王大娘自然也知道了，她知道的时候气愤急了。想不到二柱娘这么不要脸，还敢去找程瑛麻烦。 她一撸袖子就要去找二柱娘算账，大娃一看就知道他娘又要去给大丫打抱不平了，心里一时愤懑急了，赶紧拉住王大娘。 王大娘这一被打断，理智倒是渐渐回笼，心思就活泛开了。 她想到大丫那天做的粥和菜，现在似乎还能品尝到香味。 王大娘舔舔嘴唇，有点怀念，心里也不急了。 反正程瑛都会赢，正好也堵了村里众人的嘴。 要不然你能做出比程瑛做的更好吃的东西？ 不能就别逼逼！ 王大娘这会儿也不急了，就等着明天看二柱娘笑话呢！ 知青那边则更是平静，那几个没有吃过小食堂的知青就算了。 深受荼毒的那些知青一度想要撤掉这个食堂，饭不好吃就算了，灶屋里的粮食也渐渐不够数了，花钱给自己找罪受，搁谁身上谁愿意啊？ 幸而程瑛的到来让他们打消掉了这个念头。 晓妮想着之前瑛子没来的时候，他们的伙食，白眼都能翻上天了好吗？ 是谁给了她勇气让她觉得自己的厨艺可以拿出来丢人现眼呢？ 第十二章 面点 在程瑛和二柱娘定下第二天的厨艺比拼后，系统也发布了一条临时任务。 “叮！发布任务——‘厨艺小白的尊严’，在厨艺比拼中夺得胜利。完成奖励：‘厨艺小白’熟练度+5，等级经验值+5，学习币+5；失败惩罚：无。” “这个是随机任务，是根据宿主的实时环境而随机触发的。”墨言解释道。 程瑛看着任务，心情不错，她刚从墨言那get了虚拟空间的正确使用方法，不仅可以用于技能学习，也可以用于技能的练习。 1：10的时间流速可太香了好吗？ 就是学习币不好赚，现在又有人给她来送币了，她能不开心吗？ 程瑛会全力以赴，但也没把这次的厨艺比拼太过放在眼里，毕竟二柱娘的水平还不足以让她感到威胁。 正好她现在有五个学习币，想到自己现在的不足，程瑛干脆把它给用了，去继续厨艺的学习。 蓝星美食源远流长，程瑛接触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还任重而道远。 上次程瑛学了一些基础的菜式，大多属于淮扬菜系。 这一次她则学习了面点。 程瑛躺在床上，把脑子放空，眼前画面一闪，她就置身在了一条喧闹的大街上。 她站在道路中间，过往的人穿着普通的棉麻衣服，步履匆匆的农夫扛着沉重的背篓不知道去往哪里，还有小贩在沿街叫卖。 很快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把程瑛挤到了街边，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眼球。 女子看起来很年轻，在一家茶坊前，以薄纱掩面，脸上笼罩着一股愁容，眉头轻轻蹙起，好不惹人怜惜。 一双纤纤玉手轻柔地活着细白的面粉，美目像是含着秋水般荡漾，举手投足间都自带几分韵味。 女子前面是一个支起来的棚子，旁边摆着一些做好的面点，有白白净净的馒头，飘香的笼包，也有点缀着红绿梅丝的糕点，个个都小巧可爱，洁白如雪。 女子不经意间抬头，看到程瑛，眉眼间的愁绪顿时被掩去，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虽然程瑛看不见她薄纱后的面容，也觉得她此刻是极美的，不同于程瑛美得艳丽，她则是让人忍不住沉溺在她的温柔乡里。 “你来啦。” 女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欣喜，似乎是在欢喜程瑛的到来。 程瑛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就是这次负责教导她的“师傅”，她刚才还担心自己惊扰了美人。 这位蒙面女子是程瑛两世以来见过最温柔的人。 她轻巧的教着程瑛和面的技巧，手下动作不停，不时纠正着程瑛的手法。 女子看着程瑛像是打仗一样的和面，手上的力气使了个十成十，面纱下偷偷笑了。 “手不必用这么大的气力，可以放松一些。”女子的手看着细嫩，其实带了一层薄茧，轻轻覆在程瑛的手上，带她感受其中的巧劲。 程瑛的脸在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红了，这是什么神仙姐姐。 等到教她做糕点时，女子对这些糕点中隐藏的的趣事信手拈来，各种典故都娓娓道来。 程瑛刚才还沉醉于女子的气质和手艺，现在却忍不住折服于她的渊博学识，“娘子，你可真厉害。” 女子却羞涩一笑，“都是夫君告诉妾身的。” 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眼波中流转着幸福的神色。 无需多言，程瑛已经自己脑补了几百字的小作文，为他们的绝美爱情鼓掌。 “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光是想想便妙不可言。 和这样的美人相处，程瑛觉得就连自己打下喷嚏都是罪恶的。 而程瑛的到来，也给女子寡淡的生活带来几分生机。 看着程瑛的动作由生疏再到驾轻就熟，带来了满足感更是冲散了女子连日以来的愁绪。 程瑛在这样的教导下，更加聚精会神，进益可谓神速，等到她也能轻巧地做出萧美人糕的时候，在虚拟空间里的五十个小时也一晃而过了。 “出自婵娟气巧楼，遂将食品擅千秋。”恍惚间程瑛想起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这首诗，觉得用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了。 程瑛渐渐从女子的世界抽离，女子看着桌上程瑛的手艺也不觉奇怪，只是懊恼这些东西品相不一。 这时一个坐着轮椅的男子费力的从后院出来，到了女子旁边。 程瑛看到男子被烧伤的面容，吃了一惊。 女子却没有丝毫异样，而是欣喜地喂了他一块小巧的瓜子酥。 男子习以为常地吃下，眼神间带着怜惜和隐隐的愧疚。 程瑛看着这一幕却有些沉默，本以为女子夫妻恩爱，必然羡煞旁人，没有想到她家里原来是这般境况。 也是，古代女子处在深宅大院，不轻易示人，若非生活所迫，又怎会独自在门前摆摊露面呢？ 女子眉眼间始终笼罩的愁容，也有了解释。 墨言却不懂，“宿主可怜她？” “人都是有怜香惜玉之情的，你不懂。”相比于萧美人，程瑛更可怜墨言，能问出这问题，估计也是一枚母胎单身系统。 可是墨言下一句话一出程瑛觉得原来最可怜的还是自己。 “她生来家境小康，虽遭逢大难，但她却凭着娴熟的手艺和巧思很快闻名于世，名利双收，家里的作坊光是大师傅就招了七十余位，宿主还可怜她？”墨言莫得感情地朗读女子的生平。 小丑竟是我自己。 程瑛想了想她在现世刚买的三室一厅，又想想还在墙缝里藏着的六块五角零八分，不禁戴上了痛苦面具。 穷啊，是真穷。 过几年高考恢复的消息也要传出来了，她不可能一直给知青做饭。 对于出路肯定要早做打算，她是想去博一把高考的，这个年头的大学生还是很吃香的。 但要是她去上大学，虽说学校会有补贴，日子也只能过得紧巴巴的。 所以如果她不想想别的赚钱的法子，到时候就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不过现在大环境有限，风气不明朗，很多赚钱的法子程瑛都不能拿出来用。 人生实苦。 程瑛伴着数不清的烦恼入睡，脑子里却不期然闪过一句—— 但请你足够相信。 第十三章 厨艺小白的尊严 翌日，程瑛起了个赶早，今天是她和二柱娘约好比拼厨艺的日子，但对于庄稼人来说，最要紧的就是伺候好地里的粮食。 大家还是照常上工，程瑛也早起去给知青做了饭，然后才去了支书家。 建国娘昨晚没出去遛弯，作为支书的老伴，反倒是最晚知道程瑛和二柱娘今天要来她家做饭的。 听见今天做饭要用她家的粮食，恨不得掐死老支书，就他一天天的穷大方，好像自己家多牛一样，牛也没见娃能天天吃鸡蛋啊。 可怜她一辈子，就嫁给了这么个孬货。 她在家骂归骂，但该准备的还是准备出来了。 正好大儿子建国昨天捉到几条鱼，本来说今天炖了给大家补补，现在也给了她俩做食材。 吃吃吃，吃什么吃，现在建国娘宁愿把鱼放了都不想给老支书吃，正好让他们一锅做了，一口都不给他吃！ 建国娘生了一股子闷气，到了第二天比赛的时间，才感到迟来的肉疼和悔意。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此时也不好反悔，看着那活蹦乱跳的鱼，她的心都在滴血。 那本来是她要炖的鱼啊！ 建国娘心里堵着气，看到身边那个抽着旱烟，只管做好人不管家的老支书，气的她又拧了一把他。 “嘶——”老支书的脸都疼变形了，但愣是没吭声。委屈地看向他老伴，不明白自己又做错啥了。 倒是程瑛偶然瞥见了，又看到养在一旁的草鱼，隐隐明白了什么。 她把这些都暗暗记在心里，暂时不表。 大家上完工，连饭都没吃就来凑热闹了。 毕竟这时候生活乏味，没什么娱乐活动，每天不是扯扯闲话吹吹牛，就是睡觉，人生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那几个做评委的也感觉很新鲜，一人在家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老支书院子前一字型排开。 就是马扎太矮，大家看着他们就发笑。 程全福一身腱子肉，坐在上面就是一个大块头，更是被炮轰的对象。 他终于恼羞成怒，“滚滚滚，这好事还轮不到你们呢，笑什么笑！” 程全福家里个个是壮劳力，每个人都拿十公分，不笑的时候眼睛一瞪，看起来就是像要打人，平时村里人就有点憷他。 这会儿见他生气了，调笑的最大声的程老二笑着笑着发现旁边都没音了，看着全福瞪视着他的眼睛尴尬的瞅瞅周围，最后讪讪的闭嘴了。 程瑛看着今天的主要食材——一条两斤大的新鲜草鱼，决定今天就做宋五嫂教给她的拿手好菜，“西湖醋鱼”。 而旁边的二柱娘看到这条鱼也是见猎心喜，她都好久没尝过肉味了，鱼肉也是肉啊！ 做西湖醋鱼要用白糖，但这会儿的白糖可是金贵物，谁也舍不得拿出来给她用。而且程瑛要用了白糖，二柱娘肯定也要闹着用，管它用不用的上，先吃了再说！ 程瑛便没有用白糖，而是用番茄来炒汁，用这股酸甜来代替白糖纯粹的甜意。 正好他们这是北方，口味重，还不一定能吃得惯南方带着一股子甜腻的菜呢！ 这道菜在虚拟空间待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她也自己动手做了，教她的宋五嫂当时看着是有几分满意的。 但程瑛一被弹出去，宋五嫂就把她做的菜给倒了，真是在她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程瑛深吸口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她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小白了。 墨言暗暗翻出她的称号来看看，这个技能熟练值刷满了不也还是厨艺小白嘛。 程瑛抓出草鱼，快准狠的杀鱼，然后开肠破肚。 围观的人看了忍不住喝一声彩。 今天做鱼的话本来是对程瑛不利的，谁知道小姑娘会不会杀鱼，万一到时候看着鱼不敢杀在那干瞪眼，就算最后赢了也没人会信服。 但就从程瑛杀鱼的姿态来看就知道她有两把刷子，动作行云流水，连鱼身上的水都没怎么往外溅。看起来干练极了，甚至有些暴力美学的滋味。 这时候村里那些小姑娘开始坐不住了，看向程瑛的眼睛带了些许敌意，她们以前怎么没发现大丫这么好看呢？ 程娇娇看着村里最俊的宋知青的眼神也落在程瑛身上，轻咬了下唇。再一转头看到她哥恨不得黏在程瑛身上的眼珠子，顿时气愤地用拳头锤了他几下。 但她力气小，拳头落在胳膊上不痛不痒的，国强甚至还有心情对娇娇露出了个憨笑，继而转身继续看程瑛做菜，气得娇娇一跺脚就跑了。 比赛仍在继续，程瑛做菜间一举一动都有股气韵在里头，看着是说不出的好看。 但好看也没用啊，又不能当饭吃，反观二柱娘那边已经在煎鱼了。 建国娘看着她倒了她家油罐子里的半瓶油下去，嘴里的银牙都快咬碎了，看向老支书的眼神更加不善。 老支书自知理亏，也不敢再靠近她，随便找了个角落就蹲起来了，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这油一倒下去，满屋子开始飘香。这年头谁舍得这么用油啊，肚子里都没有二两油水。 等二柱娘把鱼整条放入开始煎，油香和鱼香混合在一起，香味顿时霸道地占据了他们的嗅觉。 各位评委等的开始咽口水，就等着她做完了享享口福。 而围观的村民也开始后悔了，这做好了一会儿他们也吃不上啊，只能在那活受罪。也有那不要脸的，想要等着一会儿趁乱吃几口。 这时候再看看程瑛还在那用白水煮鱼呢，大家也都暗自摇头，大丫真是傻，水怎么能有猪油好吃呢？反正也不用自家的东西，多放点油肯定更好吃！ 果然还是不知事！ 程瑛听不到他们的心声，也不关注二柱娘做了什么。 随着练习她发现，做饭时除了技巧，最关键的是投入。 只有带着厨师最真切的情感的饭菜，才是最美味的。 程瑛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眼前她的菜品上，丝毫不敢有所马虎。 这时候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正在和二柱娘比赛，而是期待每一次练习带给她厨艺上的突破。 第十四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很快二柱娘的红烧鱼就做好了。 她用老支书家过年才用的盘子把鱼给盛出来，再把锅里的汤汁舀出来一些淋在上面。 鲜香的酱汁在碰撞中散发出更浓烈的香味，深深的勾引着在座各位的馋虫，更有甚者忍不住开始偷偷吞咽口水。 “怎么样？一个还没长毛的黄毛丫头还想跟我争，什么东西啊！”二柱娘得意极了，双手叉着腰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 大家这回没有说什么，本来这也不干他们的事，活给谁都占不到一分钱便宜。 虽然没有开腔，但看着二柱娘做出来的诱人的红烧鱼，心里已经慢慢偏向她了。 确实是太香了。 但是那些吃小食堂的知青看着二柱娘做的菜，隔夜饭都想吐出来了。 李晓妮最沉不住气，她本来对今天的结果一丝疑虑也无，没办法，二柱娘做的饭他们早就领教过了，和猪食也没差多少。她都不知道瑛子有什么理由输，除非今天的评委味觉都失灵了才有可能翻盘。 但是今天二柱娘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做出的菜色香味俱全，怎么不让他们气愤？ 少女清丽的声音带着几分怒火，穿过人群直达那道身影，“大娘，你平时做饭可不是这样啊！你不需要和我们解释解释吗？” 二柱娘一时得意忘形，忘了那伙知青还在这了，但这迟早也瞒不住。 她的厨艺是不错，但她凭什么要天天做美味给他们这群城里来的娇贵娃子吃？而她的儿子却只能吃糙饭？ 仗着这群知青在这里举目无亲，量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她每天做饭也就随便敷衍一下，利用职务之便还能时不时偷偷拿一点贴补家里。小日子过得美极了！ 可这一切都被程瑛给打破了。 二柱娘听见李晓妮的质问眼神闪了闪，但还是理不直气也壮，“解释什么解释？我做饭，想做成什么样子，就做成什么样子，有本事你别吃啊！” 李晓妮虽然平时也大大咧咧，但看的出来家庭环境很好，她真是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 她一时气急，发狠道，“我不管，我不同意你回来做饭！” 这句话不仅没有吓到二柱娘，反而她像是抓到把柄一样乐开了花，“呦呦呦大伙都来看看，看看这个城里来的娇小姐在说啥？还她不想让我当就不让我当，这是在搞资.本主义那一套啊！” 李晓妮脑筋再大条也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前两年都还在批.斗，还要剔阴阳头。 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李绍辉平时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老爱惹李晓妮生气，这会儿也敛了面容，身子挺直了把晓妮从前面拉了回去，有些不怒自威的架势。 众人一时忘记了开口。 这时程瑛的西湖醋鱼也出锅了，她听见二柱娘对晓妮没有来由的扣黑锅，也是气乐了。 “那这份工您想做就做，岂不是更能耐？”程瑛冷下脸，质问道。 二柱娘的表情有一瞬间凝滞，但很快开解了自己，反正这个小丫头片子也嚣张不了多久了。等她把这份工抢回来，看她怎么嚣张。 程瑛看向晓妮那个方向，面容柔和下来，对着她点头示意，她会赢的。 如果说二柱娘做的红烧鱼的香味是浓烈而霸道的，那么程瑛的西湖醋鱼则是绵密而不容忽视的。 每当大家把视线投向那盘红烧鱼，西湖醋鱼的香味总是萦绕在他们鼻端，让他们又把眼神投向西湖醋鱼。 而单从卖相上来看，程瑛的也更胜一筹。 二柱娘鱼身的道口深浅不一，在翻炒过程中也没能保证鱼的完整性，如果是平时自然无伤大雅。 但再看程瑛的手笔，刀口均匀的分布在鱼身上，每一个角度完美的都像是刻出来的一样。更别提程瑛还用一截萝卜雕了个小花摆在一旁，看起来矜贵极了。 如此光从卖相上来看，二柱娘就已经输了一半。 大家本来以为程瑛必输无疑，但没想到她做出来的鱼好像也不差。 王大娘一点也不担心程瑛会输，她就连那么简陋的食材都能做的那么美味，更别提是条鱼了！ 二柱娘那个老虔婆充其量也就是个帮厨，她以前去吃席的时候也吃过她做的菜，也就比她们普通人做的好吃一些而已，可没有程瑛做的菜让她那么魂牵梦萦。 二柱娘本以为稳赢了，没想到程瑛竟然真有两把刷子，这会儿脸色不免有些难看。 但是光卖相好看有什么用，有些东西就是中看不中用，一尝就原形毕露了！ 二柱娘还抱着一丝幻想。 这时大家也开始品尝菜了。 老支书的大儿子建国从屋里把桌子搬出来，他们就围着桌子做成一桌，一人尝一口。 可这老支书一没出来主持大局，他们几个评委差点没打起来。 其他人看着程瑛做的像是艺术品的菜，都不忍心去先动筷子，都纷纷先尝了二柱娘的红烧鱼，感觉还不错。 但全福这个憨货一听见开始就把筷子伸向了西湖醋鱼，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他尝到一口后，鱼的鲜香和番茄汁的酸甜味道一下子在他的味蕾里爆发开来，让他体会到了来自食材最本真的味道。 全福也不管是不是在当评委了，当下筷子用的飞快，一块块夹起鲜嫩的鱼肉填进嘴里。 其他人一看那还得了，当下也加入了抢食里面。 可怜老支书一家提供了食材，却连一口都没尝到，都被他们给造完了。 也不对，二柱娘的那盘红烧鱼除了其他八个人一开始各尝了一口外，也就最后西湖醋鱼被瓜分完后，全福好奇地夹了一块放入嘴里。 但刚吃了鲜嫩的鱼肉，再吃二柱娘这道散发着浓浓调料味的菜，全福差点没吐出来。 只见他嫌弃地把二柱娘的鱼扒拉开，甚至想把那道西湖醋鱼的汤汁都给喝下去。 二柱娘看着自己那道无人问津的菜脸色难看，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黄毛丫头，眼神忿忿，尖锐的声音仿佛要穿过云层，差点把程瑛送走。 “你个狐媚子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大家都给迷住了！你个不要脸的小娘皮！惯会勾引男人！” 第十五章 大吃一惊 听着二柱娘的谩骂，程瑛快被气笑了。 长得好看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占了她的工就是勾引男人，大家更认可她的厨艺就是勾引男人，她一天天的净勾引男人去了？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程瑛不再忍让，走上去一个巴掌就甩到了二柱娘脸上，“嘴巴放干净点！” “你竟然敢打我！”二柱娘捂着被打的地方，突然像疯了一样去扯程瑛的头发。 程瑛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轻轻按下麻筋，二柱娘骤然发出一声像是杀猪一样的惨叫。 “啊！！！” 程瑛冷着脸推开她，一身气势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所拥有的。 王大娘本来看见二柱娘扑向程瑛还很担心，想要冲上去帮她。但她没想到大丫竟然这么能打，她停下脚步，咂么咂么嘴，暗暗吃惊。 其他人更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二柱娘在程家村是有名的泼辣户，结果就被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给制服了？ 晓妮看到这一幕却是痛快极了，她早知道瑛子深藏不露，果然没有看错，现在更是给她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二柱娘手上那阵麻意散去还不死心想要扑上去，但眼神间又多了几分忌惮。 看着程瑛和二柱娘又要打起来，老支书也缓过劲来，大喝一声：“够了！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老支书生气时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二柱娘听见他的斥责，又想到她几次三番败在这个邪门的丫头手上，倒也真停了下来。 但是也不甘愿消停，还在那里嚷嚷，“支书你可得为我做主啊！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竟然敢打长辈，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 “闭嘴！” 老支书听了差点倒吐出一口老血，二柱娘这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自己嘴不干净那不活该被揍嘛！ 他先看向程瑛，他也没意料到她那么瘦弱的一个女娃竟然能把二柱娘给撂倒，不过这样也好，独门独户的自己能立起来就不怕被人给欺负了。 “大丫，有事好好说，不许再动手了。” 老支书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但看的出来没有苛责，程瑛也不在意，点点头应是。 到了二柱娘这，老支书就不再是那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了，“刘招娣，你管好自己那张嘴，要是让我再听到你造谣生事，那就不要怪我让你去挑粪沤肥！” 老支书罕见地叫了二柱娘的大名，二柱娘脖子一缩，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妙，她可不想做那种脏臭的活计，哪怕心里再不平，也不情不愿的妥协了。 看场面差不多稳定住了，老支书也宣布了这场厨艺比拼是程瑛胜了，二柱娘听见结果一甩袖子，气愤地走了。 程瑛没有分给她眼神，而是感谢老支书的照顾，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二柱娘去而复返，把她做的鱼连盘子一起端走了。 不等程瑛惊愕，那边支书他老伴建国娘就追过去了，“你把盘子留下啊，记得把盘子还回来！” 程瑛看的目瞪口呆，建国娘追了两步又回来了，看见老支书还站在那就不顺眼，“杵这干嘛呀？等着我伺候你吗？滚滚滚，别搁这碍眼了！” 老支书被骂的唯唯诺诺的，吸着旱烟一句都不反驳。 等老伴一走就又恢复了他的官气，对着大伙嚷嚷让大家该吃饭吃饭，该上工上工。 再等老支书一走，支书家门口顿时又热闹起来。、 刚才老支书发火时，大家都不敢多嘴，就怕引火上身，这会儿支书走了，八卦的欲望又熊熊升起了。 程老二最不着调，一点也不知道避讳，大大咧咧就说：“大丫你真是能耐啊，什么时候让我们大伙儿都尝尝你做的饭？” 王大娘一听脸就黑了，大丫家的粮食他也惦记，真是不要脸，“吃什么吃，我看你就知道吃！一把子年纪了还想占小丫头的便宜，还要不要脸？” “嘿嘿，”程老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国祥家的母老虎他可不敢惹，“就好奇那一口嘛，我这辈子还没尝过那么好吃的饭呢！” “是啊。” “老二说得对。” “……” 大家纷纷附和，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他们大部分人这一辈子都没去过国营饭店吃过饭，面对里面饭菜高昂的价格只能望而却步。 这虽然遗憾，平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大丫就是他们村里人，给他们做一顿饭怎么了？ “……” 村里娇娇家他爸跑运输，最有钱，怎么不让他家把钱分一点给你们呢？ 本事没有，脸倒挺大。 “城里大厨做饭有工资拿，大丫给你们做饭，你们出钱出粮啊，想的倒挺美。” 王大娘啐了他们一声，拉着程瑛就走了。 村里人看正主都走了，顿感无趣，也都散开了。 也有好事者凑到知青旁边打听程瑛给他们做的饭怎么样，好不好吃，结果被他们给秀了一脸。 听着这些城里来的知青用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词形容那滋味，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光从描述就知道有多好吃了。 程老二的喉结可疑的滚动了一下，馋的。 …… “叮！‘厨艺小白的尊严’，在厨艺比拼中夺得胜利，任务完成！任务奖励：‘厨艺小白’熟练度+5，等级经验值+5，学习币+5。” “叮！‘上进吧，厨艺小白！’十天内获得五十人厨艺认可，当前进度2450。” 程瑛看了一下任务进度，发现完成人数只有24个，“也就是说，这个进度只算那些尝到了我做的菜，真正认可的实际人数喽。” “自然，”墨言提起这个也很无奈，“学习一事没有捷径，以前有人利用星网虚假营销钻漏子，现在这个bug已经被系统修复了。” “唔。” 程瑛认真的为接下来的计划打算。 “上进吧，厨艺小白！”的任务期限是十天，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 目前最要紧的事就是拿下老支书孙子婚宴上主厨的位置，正好利用她和二柱娘比较厨艺的余热，想必老支书也不会直接拒绝。 程瑛打定主意，决定今晚就去老支书家里说。 第十六章 帮厨 程瑛没有冒冒然空手上门，正好她昨日同萧美人学做了一些面点。 程瑛在知青那里借了一些白面，又找王大娘要了些过年地里收的干果，等晚上给知青做晚饭后，就回家开火做一点易于保存的咸口点心。 程瑛先去了隔壁王大娘家，送了一些点心过去。 “大丫你过来就过来，拿点心干什么？”王大娘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程瑛才不会真的把东西拿回去，而是反手给了三娃子。 三娃子早就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程瑛一递给他，他就火速逃离了现场。 王大娘无奈，大丫这孩子有点粮食不自己攒着，非要散出来，但心里也十分慰帖。 程瑛上前挽住王大娘的胳膊，“大娘，我现在给知青做饭，吃不到什么粮食，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嘛~” “你这孩子。”王大娘点点程瑛的小脑壳，无奈摇头。 这时程瑛才说起正事，跟王大娘说了她想去给老支书孙子的婚宴做主厨这件事。 王大娘现在也知道了程瑛厨艺不错，但毕竟太过年轻，老支书不一定放心。 但程瑛好端端的为什么想要去当主厨呢？ 王大娘纳闷着，就问了出来。 程瑛肯定不能说出系统的存在，只说自己承蒙老支书照顾，正好赶上老支书孙子小峰哥的婚宴。她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就想让他们吃的宾主尽欢，也算是回报老支书了。 这个理由倒还是中肯，王大娘一想也是这个理。 有来有回，这感情才能长久嘛，大丫给他们做顿饭也是应该的，就是不知道老支书能不能同意。 不管能不能同意，既然程瑛开口了，就帮她去问一问。 王大娘转身开了柜子掏出几个鸡蛋，程瑛连忙阻止她。 “大娘你这是做什么？我都准备了点心了。” 王大娘无法，只好放了回去。 到了老支书家门口，王大娘扣了扣他家的门，是建国媳妇出来开的门。 看到王大娘，先是愣了一下，又看到她身后的程瑛，才反应过来道：“是嫂子和大丫啊，进来吧。” 建国媳妇态度不冷不热，之前她也想做那份做饭的工，结果被二柱娘蛮横的要去了，为此也气恼了很久。 现在倒是释然了，但对又占了那份工的大丫也没什么好感，不过今天程瑛制住二柱娘那段是让她真解气。 “爸在屋里头呢。”建国媳妇一看就知道她们是来找老支书的，干脆的给她们指了指，但也不明白她们晚上找来干啥，今天的事情不都结了吗？ “你说说你这个糟老头，干啥不好，啥吃力不讨好的事儿都揽下来，你有人家能耐吗？你要是有钱有票，你想干啥干啥，你自己看看，小峰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连新房都盖不起！” 刚一靠近正屋，就听见建国娘在数落老支书，建国媳妇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使劲咳嗽了两下。 可建国娘没有领会，还在那里接着骂，没办法建国媳妇提高嗓音又使劲咳嗽了两下。 建国娘正骂的上头，结果就听见建国媳妇没事在那干咳，这一天天的都是讨债的，她嘴里嘟囔着，面色不善地从里屋走了出来，看看建国媳妇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结果她一出来就和王大娘还有程瑛打了个对脸儿，这也反应过来建国媳妇是在提醒她，但现在也已经让正主都听见了。 建国娘的脸抽动了几下，冲她们点点头，没有说什么都走开了。 程瑛走进去，就看见老支书满脸苦闷的坐在那里低着头抽旱烟。 程瑛深吸了口气，调整好表情，就跟着王大娘走了进去。 进去后先把点心放桌子上，老支书瞅了一眼，磕了磕烟袋，也没啥心情说话，“这是干什么？”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程瑛表情诚恳，“最近真是麻烦您了。” 老支书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又好像是在吐烟圈，也没人知道。 声音闷闷的，“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应该的。”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要是真的应该，老支书也不会被老伴指着鼻子骂了。 这时候王大娘也给支书说明了她们的来意。 老支书听了有些沉默，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会说大丫这是在胡闹，但今天程瑛也证明了她的水平。 不过虽然大家吃的夸张，但这年头他们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恐怕分不出什么好歹。 更何况这次婚宴，他在城里当工人的小儿子特意请了国营饭店的师傅来做席，那可是顶顶的排面。 要是换成大丫，那可太胡闹了。 老支书说了之后，程瑛也没怎么失望，她本来也没想老支书会随随便便同意她的请求。 不过如果他们请的是国营饭店的大师傅的话，那她肯定没戏了，毕竟这时候国营饭店，不仅代表着美味，还是财力的象征。 毕竟这年头，没点钱哪舍得去国营饭店吃啊。 也就是老支书的小儿子和那个大师傅有点交情，人家这才肯来主厨。 不过程瑛也不气馁，放低了要求，“那我去帮工也成，只要能帮上忙就是好的。” 老支书看着程瑛如花的笑魇，有些感慨这女娃子是真重情重义，倒也不枉费他一片苦心。 也不好再拒绝程瑛的一片心意，反正帮工也不重要，程瑛做饭也好吃，于是就顺势接受了。 程瑛走后，建国娘才从偏屋里走出来。 她也没想到数落老头子的话竟然被正主听见，臊的没有出来见人。 这会儿人走了，她才过来。 “老头子，大丫找你说啥来了？” 建国娘的气生的一阵一阵的，刚才还一副怒不可遏的架势，这会儿就好像消气了一样。 老支书也没卖什么关子，又是吧嗒吧嗒两口，“给小峰婚宴上做饭。” “做饭？”建国娘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你同意没？咱不都请好张师傅了吗？” 在建国娘看来，程瑛这就是胡闹，会做点饭就觉得自己牛的不行了，什么都想充大头。 就连今天的厨艺比拼也成了她攻讦她的证据。可不是嘛，这年头谁还能整出这种花样啊，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老支书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人家孩子也是一片好心。” 然后才道，“就让她当了个帮工，扰不到你宝贝孙子的喜事，你满意了吧。” 建国娘听到这里才稍稍放下心，真怕这老头子一时糊涂能把张师傅给换掉，那她小儿子的脸往哪搁？ 只见她瞪了老支书一眼，看见桌上的点心就想收起来。 “大丫送来的，”老支书冷不丁插了一句，“不喜欢别要啊。” “……”建国娘翻了他一个白眼。 不过点心确实好吃，大丫还是有两把刷子。 第十七章 赶集 翌日正是镇上十天一次逢大集的日子，程瑛也打算去看看。 早上天还没亮，程瑛带着她全部的家当，还有昨日剩下的点心就跟着王大娘去城里了。 这时候交通不便，去镇上的路坑坑洼洼、崎岖不平，脚程快的，也要走两个小时才能到镇上。 村子里倒是有一户人家有牛车，但是坐一次两毛钱，包一个来回，两毛钱都能买一斤细粮了，村子里的村户大多是不愿意坐的。 王大娘手上垮了个篮子，里面是她攒的十个鸡蛋。她这回正好拿去供销社卖了。 程瑛看起来虽然瘦弱，但好歹也干了几年活，走了那么久路都不带大喘气的。 而王大娘更是每次上工都能拿十公分，这段路在她看来早就走习惯了，一点也不累。 “大娘，您先去供销社吧，我去别处逛逛。”到了镇上，程瑛就和王大娘提出了分别。 王大娘倒也能理解，逢集街上也有很多有意思的花样，小姑娘不想跟她走一起也正常，只叮嘱她路上小心，别被拍花子的拐去了。 程瑛闻言一乐，攥起拳头在王大娘眼前挥了挥，“放心吧大娘，到时候谁拐谁还不一定呢！” 看着程瑛微微抬起的下巴，王大娘想到昨天程瑛三两下就把刘招娣给制服了的那一幕，放心不少，这才自己独立离开。 程瑛这次赶集有不少要买的东西，她现在家里一穷二白，其他的也就罢了，但是没有牙刷牙膏真的是要把她给逼疯了。 不得已，这几天她都只是用盐水漱了口。 最好再买一块肥皂，洗衣服头发都可以用。 程瑛循着小姑娘的记忆走到了一个隐蔽的街角处躲起来，就看见一个男人眼神警惕的扫了扫周围，看见没人才走了进去。 程瑛又靠近一点，依稀听见两个男人的声音，只听见了一个叫姜二爷的名字。 程瑛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她偶尔有一次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大家都神神秘秘的，她有些害怕，就赶紧离开了。 程瑛大致猜到这里可能是一处黑市，她也学着刚才那个男人的样子，谨慎的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给拦下来了。 小伍胳膊横在程瑛面前，直接把程瑛眼前的路给挡下来了。 程瑛后退两步，才看到壮汉的脸，不知道是该说他高还是嫌弃自己矮。 她也不慌，镇定道：“我来姜二爷这里买点东西。” 小伍眉头皱了皱，猜到小姑娘可能没来过这里，长得这么漂亮还敢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只是不怕死。 但他没有多言，只是冲程瑛伸了伸手。 程瑛不明所以，试探地把钱袋掏了出来，看小伍没有反应，知道自己可能猜对了，当即有些肉痛。 程瑛看着自己的几毛几分的零钱，不知道掏多少钱合适。 “……” “一毛，”小伍实在受不了她的磨叽了，也不再为难她，“快点。” 程瑛这才松了口气，干脆的拿了一毛钱递过去。 小伍拿到钱，把胳膊收回来，向程瑛挥了挥，示意她进去。 这条巷子外面看着十分偏僻，人迹罕至，但里面却别有洞天。 一进去拐了个弯，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个小摊，还有不少拿着挎包的人在那里挑挑拣拣，就好像到了真的集市一样。 程瑛在里面走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东西还不少，她要的牙刷牙膏肥皂都有，而像是白糖和白面也有人在卖。 她寻摸一圈，发现这里没有卖点心的。但那些大爷大妈对于这些稀罕的吃食估计也不会吝啬，毕竟谁家没有几个孩子的呢。 程瑛花了一块钱买了牙刷牙膏，还有一块新肥皂。 而且她以后打算做点心带来这里卖，不仅是为了挣钱，也是为了学习系统发布的任务。 显然系统任务的难度是在逐级递增的，程瑛也不可能一直从程家村的村民那里薅羊毛，而到镇上偷偷卖点小吃则有着更加广阔的市场。 但做点心需要白面和白糖，白面她也不能一直和知情们借，不说他们会不会怀疑，终归不好意思一直用别人的东西。 对于这些前期投入，程瑛倒是并不吝惜。 一斤白面在供销社里卖一毛八，但是要粮票，这里不要粮票卖三毛钱一斤，白糖没有票更是要一块钱一斤。 最后程瑛咬咬牙，买了一斤白糖，五斤白面。 她想了想，又想起之前答应给三娃子买糖吃，又花两分钱买了五块硬糖收起来。 她买完白面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和卖面的大哥打听起了在这摆摊的弯弯绕绕。 那个大哥见账都结清了，根本不想搭理她，见到又有人来了，赶紧招呼上去。 估计是怕程瑛抢了他的饭碗，市场就那么大，小贩一多，挣得就少了。 更何况程瑛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做买卖的，怕不是来捣乱的吧。 程瑛并不气馁，而是包了两块她昨天做完剩下的鸡仔饼递了过去。 那位大哥看了看她，有些意动，但也没轻易接过去。 “这是干嘛？” 程瑛笑了笑，“我看您一直在看那边摊上的小汽车，家里应该有孩子吧，带回去给孩子尝一尝。” 赵黑子知道这小姑娘想要想要靠这两块糕点收买他，他有些犹豫，现在外面一块糕点至少要卖三毛钱，他已经很久没有给家里的娃娃买了。 程瑛看出他的顾虑，又出声道，“您放心，我也整不来这些稀罕物，就想自己做点吃食来试一下，赚点钱补贴家用。” 赵黑子一听倒也是这个理，估计她也搅不起什么风浪，告诉她也无妨，这才收下了那两块点心。 “知道门口守着的那个汉子不？”赵黑子冲外面努了努嘴。 程瑛就是从那里进来的，还被他拦下来收了保护费，自然知道。 她点点头，赵黑子接着说，“这块地盘是姜二爷的，门口的人大家都叫他小伍。想要在这里摆摊，都要先给姜二爷孝敬，也不多，一次两毛，直接去找小伍就行了。” 程瑛感激的向赵黑子道谢，赵黑子哪有那么高尚呀，只摆摆手让她赶紧走。 程瑛这次来把昨天做剩下的糕点都带上了，也就两块椒盐饼，鸡仔饼给了赵黑子两块，现在也只剩三块了。 程瑛决定把这些卖掉，虽然不知道姜二爷在这里面有没有眼线，但是来到一个地方就要守一个地方的规矩，那两毛钱，还是该出。 第十八章 首战告捷 程瑛又回到了入口那个地方，小伍抱着拳靠在墙上，嘴里还叼了一根茅草，看起来好不悠闲。 但程瑛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表象。 小伍上身穿着一件汗衫，露出胳膊上精壮的肌肉。 程瑛可以看出他的肌肉在微微绷紧，根本没有他看上去那么轻松，而是一副随时警戒的状态。 程瑛一出来，小伍就立刻感受到了，看着小伍锐利的眼神扫过，程瑛愈发意识到这个男人也不简单。 小伍对程瑛还有印象，一个胆子挺大的小姑娘。 看见是她，小伍浑身气势一松，就好像刚才程瑛看到的只是幻觉一样。 “哟，出来啦。”小伍瞟了一眼她拎着的东西，调笑道，“收获不小嘛。” 程瑛也不吝惜地露出笑颜，“都是些日用品。” 小伍一看这个姑娘的笑容，就觉得有事发生，总感觉笑得贼兮兮的。 程瑛可不知道小伍的腹诽，但他在一定程度上的感觉得也确实挺准。 程瑛掏出准备好的两毛零钱，递向小伍，还主动从称呼上拉进了关系，“小伍哥，我也想来这摆摊卖点东西，你看能行吗？这是我的摊费。” 油嘴滑舌，小伍瞥她一眼，没有动，“你想来就来？” “那你看还要怎么样？”程瑛反问道。 “在这摆摊，一次要上交两毛，而且不许招摇生事，要是在里面和人起了冲突，不论是非，全都赶出去不再招待。最重要的一点嘛，哼哼。” 小伍故意停顿了几秒，小小地吓唬了一下这丫头，“要是谁把戴红袖章的招来了，查出来直接扔去填海！” 程瑛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看着小伍故作凶恶的样子突然有些想笑，好在及时憋住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我不怕！” 听着程瑛脆生生的回答，小伍倒是郁闷了，是他威严下降了嘛，竟然没被吓跑。 也就这丫头看着年纪小，他才好心提醒她。 这年头，钱可不是这么好挣的。 算了，由她去吧。 小伍调整了一下姿势，冲程瑛抬了抬下巴。 程瑛知道这事成了，赶紧把手里的两毛递过去。 小伍没收，看也不看她，懒洋洋道，“一毛就够了。” 程瑛收回一毛，把钱交了，又犹豫地拿出一块椒盐饼作势要塞给他。 小伍哪看不出小姑娘的肉痛，“等你赚了钱再说吧。” 程瑛闻言立刻把饼收了回去，速度之快让小伍叹为观止，毕竟她也不是真心想给的。 而且她发现，虽然小伍长相凶恶，但身上没有匪气，懒洋洋的看似吊儿郎当，但又时刻戒备，不像是道上舔血的混混，更像是一个兵pi痞子。 程瑛就更不怕他了。 这次她带的点心也不多，既然小伍不要，就先不给了，等下次再说。 程瑛交完摊费又走了进去，但说是摆摊，其实也没有固定的位置，就是占一个角落，看见人来了就招呼一声。 程瑛更是只有五块点心，摆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少的可怜，只在那里专门拦看着上了年纪的大妈。 很快程瑛就锁定了第一个目标，一个穿着体贴的五十岁左右的妇女。 她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块补丁，熨烫的极为平整，头发虽然夹杂着很多银丝，却被她一丝不苟地梳了起来。 程瑛一看她就知道她是一位受过教育的知识女性，而且家庭条件不错。 程瑛上前轻轻叫住了她，“大娘。” 赵爱媛听到好像是有人叫她，停下脚步，看见了一个模样姣好的丫头，一双大眼睛眯成月牙看着她。 “姑娘你叫我啊，”赵爱媛被拦下也没有不耐烦，而是好脾气地问程瑛有什么事，“是要卖东西吗？” 大家来这里都是为了私下里做点交易，赵爱媛也能猜出来程瑛想干什么。 要是平时她一般不多加理会，而是直奔她需要的东西过去。 这地方她也常来，也都有了自己熟悉的摊贩，一般都上他们那去买。 但她这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小孩，对小姑娘更是有一种天然的宽容，这会儿才耐着性子看看小姑娘卖点什么，要是需要也可以买下来。 程瑛打开了怀里的油纸包，里面包着椒盐饼和鸡仔饼。 椒盐饼上面撒着细密的芝麻，上面的酥皮看着要落不落，似乎酥到了骨子里，看着就让人唇齿生津。 而鸡仔饼被烤得金黄，上面刷了一层芝麻油，看着极有光泽。 “这个是椒盐饼，是咸味的，像是千层饼一样，里面有好多层，吃起来非常酥。”程瑛细心的为大娘介绍着，“这个是鸡仔饼，看起来就像是鸡仔而得名，别看它只想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饼干，但里面其实别有洞天，夹着各种馅料。” 程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过就有一个缺点，我的鸡仔饼里面没肉。” 赵爱媛本来看见这些点心就欢喜的不得了了，她本来就爱吃点心，这些点心的品相不错，要是价格合适的话，倒是可以买回去尝尝。 听到程瑛最后一句话，更是直接笑出了声，这小丫头也太实诚了！ “没事，阿姨就喜欢吃不带肉的点心。” 成了！ 程瑛没想到首胜告捷，心情非常不错。 “这个椒盐饼分量足，是三毛钱一块，鸡仔饼是两毛钱一块，阿姨您看您要多少？” 赵爱媛更喜欢那个看起来就更吸引人的鸡仔饼，本来只想买鸡仔饼的，但一听发现程瑛这里卖的点心比供销社要便宜不少。 像这样的点心，供销社至少要卖四毛钱一块，还要点心票，可程瑛这里只需要两三毛钱，特别的划算。 五块点心，也才一块二，赵爱媛自己每个月的退休金就有不少，当下就都包圆了。 程瑛喜不自胜，干脆地把油纸包全给了赵爱媛，“阿姨，您收好，给我一块钱就够了。” 作为她的第一位顾客，程瑛大方的给她打了个折。 “这哪使得，”小姑娘出来卖东西也不容易，赵爱媛还是拿了一块二给她，“快收好。” 可程瑛强硬的只收了一块钱，“没事阿姨，好吃您给我打打广告就成了，以后我每十天都来一次。” 赵爱媛拗不过小姑娘，只好把钱收起来，“那行，好吃了阿姨下回再来买。” “那就多谢阿姨了。” 第十九章 交心 程瑛还剩下三块八毛六，全部家当一下子就花去了一半。 但程瑛也没有很慌张，她现在有了进项，终归是能挣回来的。 程瑛出来和小伍打了招呼，就去了和王大娘约定好的集合的地方。 等待的时候，程瑛从怀里扯出一条项链，若有所思。 程瑛把项链收好，就正好看见王大娘抱着一捆布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过来了。 程瑛咋舌，这是怎么累出这么一身汗啊。 王大娘过来也没着急说话，而是撑着旁边的柱子休息了一会儿。 良久才道，“刚才去的时候，供销社在处理瑕疵布，那人山人海的，我挤了好久才买到这半匹布。” “正好大娃这两年也该相看了，给他做套新衣服留着结婚穿。” 解释完王大娘语风一转，面露不屑，“那几个老娘们儿还想跟我抢，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我一屁股就把她们给挤出去了。” 真彪啊。 程瑛适时露出崇拜的表情，“那是，大娘您可不是一般人。” 可这没能夸到王大娘心坎上，反而拍到了马蹄子上。 只见她脸上的表情淡下，看向程瑛手里的东西。 程瑛自知理亏，心虚的缩了缩手，王大娘忍不住戳了戳她的小脑壳，“我看你才不是一般人！” “胆子真够大的，什么地方都敢去！” 王大娘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看到程瑛手里那么多东西就明白了。 她以为程瑛跟她分开是想一个人去集市上逛逛，没想到竟然去了黑市。 对于黑市她也不陌生，之前饥荒最厉害的那几年，家里没粮，她爹实在没办法了，也去了黑市给她们换东西吃，就连现在实在是缺什么的时候也会去小心的淘来。 但她没想到大丫小小年纪也敢去那种地方，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 明明镇上的黑市都不让新客随便进，真是能耐。 靠着一个姜二爷的称呼蒙混过关的程瑛不敢说话，并决定虚心接受王大娘的批评。 “黑市是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去的吗？那里面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你被骗了被偷了怎么办？那时候真是哭也没处哭去，都不敢叫别人知道你去过那儿！” “尤其是你长得好，要是哪个混混见色起意，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看着程瑛低头认错的良好态度，王大娘也放缓了声音，“大娘也不是说你，你要是困难，想买什么东西，大娘可以先借你一些票，而且等年底了支书也会分红一些票据的。” “那种地方不是说你不能去，就是太危险了，不适合你去。” “你跟我说，你下次还去吗？” 程瑛偷偷瞄了一眼王大娘的脸色，声音嗡嗡道，“还去。” 王大娘差点没背过气去，气狠了拍了程瑛肩膀一下，“你这个信求货！” 敢情她说了那么久大丫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啊，就光看着乖，其实性子犟极了。 程瑛赶紧上前去给王大娘顺气，忍不住和王大娘说了一些肺腑之言。 “大娘，我真的非常感激您。您知道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您一直在帮我。” “在我心里，您就像是我妈妈一样。但是我现在也长大了，不可能一直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您的馈赠。” “我也知道乔乔哥一直都不喜欢我，觉得我一直在占您便宜。” “当然我也不是因为他才去黑市的，我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要不然哪怕他再看不惯我，我也要舔着脸跟您讨吃的。” “但是我也想试着独立起来，您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好吗？” 看着程瑛诚恳的带着期待的眼神，王大娘一时说不出话来，更有些羞愧。 她确实知道大娃因为她一直不太喜欢大丫，要不然她都不想给大娃想看其他姑娘了，把大丫娶到家里多好？就是没想到大丫这丫头这么敏感，竟然一直憋着不说。 不过王大娘听见程瑛说把她当成亲妈的时候，眼角也湿润了一下，这么多年以来，她也要把大丫当成亲闺女了，所以才忍不住管东管西。 但这一刻她认识到，大丫确实长大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出落的亭亭玉立，能防身还会厨艺，现在更是有了主见。 她一个外人确实不该操心那么多了啊！ 王大娘叹了口气，终究是放了手，“那你一定要记得小心。” “嗯。”程瑛重重点了点头。 王大娘也买了些零碎的东西，把程瑛买的白糖拿过去放一起了。 毕竟程瑛是孤女，看她过得好又该遭人嫉恨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虽然王大娘也不知道程瑛接下来想干嘛，还是下意识地帮她遮掩。 回去的路上王大娘忽然注意到程瑛的衣服上全是破旧的补丁，也不知道是捡谁不要的破衣服补的。 王大娘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等你结婚了，大娘也给你做一身新衣裳。” 程瑛闻言笑嘻嘻地抱了一下王大娘，“好呀。” 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比乔乔哥的新衣裳更好看。” 王大娘更是忍俊不禁，“那可不，做一身顶顶好看的，就用那最贵的的确良的布！” “好诶。”程瑛欢呼。 两个人的笑声回荡在麦田里，王大娘的眼底却闪过一丝落寞。 她知道小程瑛醒过来之后变得不一样了，有了很多自己的秘密，但她能感受到她的骨子里还是那么温柔乐观。 别人对她三分好，她必报以十分。 懂事的让人心疼。 …… 黑市。 程瑛前脚刚走，后面就有一个形容鬼祟的男子从后面跟了出来。 小伍这种事情见多了，无非黑吃黑。 寻常时候他都懒得理会这种事，但他想到程瑛那傻大胆的小丫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把那人给拦下来了。 “干什么呢？想闹事？” 小伍有些懊恼自己的动作怎么这么快，但也算了，拦就拦了，毕竟小姑娘模样好，被人渣给糟蹋了多可惜。 那人见到凶神恶煞的小伍，吓得不敢说话。 小伍顿觉无趣，又是只敢挑软柿子捏的怂货，对他朝另一个方向指了指。 那人也不敢多问，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就朝他指的方向跑了。 第二十章 新知青到来 还没到支书孙子的婚宴，程家村就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新的一批知青要过来了！ 这一次的知青老支书就只要了三个，因为要的少，三个里面就有两个女知青。 程瑛知道，剧情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吃瓜看戏ing—— 她观察了一下，宋源清为人有点孤傲，除了那一张脸和浑身的气质，哪里都不讨人喜欢，怎么就会有三个姑娘为了他费尽心机呢？ 村里的程娇娇和新来的另外两个知青，正好都是反派，为男女主的爱情事业添砖加瓦，真的是感人至深。 恰巧程瑛今天上工的地方离宋源清不远，正好可以听到那边传来的动静。 程娇娇自己爹娘舍不得她干活，她就抱着一壶水跑到了宋源清地头上，掐着嗓子发嗲，“源清哥哥，你累不累，快喝口水吧，我特意在里面加了白糖呢！” 嗯，白糖是个好东西，程娇娇真够舍得下血本的，但男主是谁？他怎么可能会为这一点蝇头小利屈服呢？ 程瑛一边腹诽一边干活，果然听见宋源清冷漠地拒绝了她，“谢谢，我不需要。” 男主竟然还讲一点礼貌，不应该动不动就叫人滚的吗？ 程瑛抽空看了一眼他们，就对上了程娇娇的视线，下意识地对她笑了笑，可却被瞪了一眼。 程瑛摸摸鼻子，啧啧啧，被迁怒了呢。 识海里正在给自己找乐子的墨言也无语了，“宿主，请您专注自家。” 程瑛能怎么办呢，她也很无辜的好不好？ 她也想练习，也想去赚经验值。但人在程家村，不得不低头，她也是要恰饭的好吧？她做农活也很辛苦的好伐。 晚上上完工，正做饭呢，建国叔就赶着牛车把新到的知青给带来了。 程瑛做好饭，也抽空出来看了一眼。 新来的男知青看起来深情款款，一副温柔的样子，像是一个中央空调。另外两个女知青，一个模样清秀，但眼睛很大，笑起来像是一个小太阳，而另一个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双美目似含着秋水，好不惹人怜惜。 程瑛在那里暗自评价着。 程瑛看过原着，记得文里描写女主表面柔弱，内心十分坚强，但她现在看着，怎么都有一股莲味。 可能是她受绿茶文学影响太深了。 爱笑的姑娘叫白珊珊，也是一个帝都姑娘，程瑛还知道她和宋源清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这次就是来找他的。而那位男知青则叫张泽善，说自己是从魔都来的。 我信你个鬼，程瑛知道张泽善只是一个小地方来的，家里人口多的房子都住不下了，他就想取个城里媳妇，靠着老丈人的关系往上混。 但这年头肯嫁的姑娘都要工作，还要彩礼，他根本娶不起，条件好的也高攀不上。 正好他今年也要下乡，就打起了歪心思，想要包装自己一下，说不定还能娶个高干女。 等到他偷偷生米煮成熟饭，把人弄到了手，还不是任由他怎么摆布。 程瑛当初看文的时候就讨厌他讨厌的真情实感，现在更是不想打交道。 看戏可以，但引火烧身就不好了。 程瑛给他们做好饭。 老支书看着怎么安排这几个知青有些发愁。 最后决定让他们还是和知青点的知青挤挤，先从队上一人支来二十斤粮食先吃着。 至于他们自己开不开火，一顿饭那些知青倒无所谓，先让程瑛给他们做点吃的就算了。 后面他们是要单独开火吃还是怎么样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程瑛给他们知青做饭，知青每个人也要拿点补贴给队里的，要不然怎么会给程瑛记公分？ 这个时候程瑛倒发现有什么不妥了。 原着里二柱娘走了后，这些知青就干脆关了小食堂，每天轮流做饭吃，但大家做的咸的咸，淡的淡，可不比二柱娘好多少。 一直到女主到来，给他们小露了一手，这才征服了他们的胃。 那她岂不是成了破坏男女主感情的罪人了？程瑛很愧疚，但程瑛没有悔改之心。 嘻嘻。 程瑛做好饭端了过去，就见张泽善连忙起身端了过去，“这种事怎么能让女孩子来做，有事叫我就好了。” emmmm，晓妮也才端着饭从她后面过来，习惯性的开口呛道，“那怜香惜玉的大公子也帮我端端呗。” 可张泽善好像听不出其中的嘲讽一般，放下手里的碗就去接晓妮的，“那是自然，女孩子的手可不是做这种粗活的。” 程瑛有些一言难尽，本以为张泽善作为反派应该段位高点，没想到一来就这么无脑发言。 现在可是提倡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啊喂，地里的农活可不管你是男是女，你要是真怜香惜玉还能帮她们把活都做了不成，这是什么迷惑发言。 其他知青早自觉的去端饭了，很快菜就上齐了。 今晚新知青到来，大家都是很欢迎的，特意让程瑛准备了一桌子菜来欢迎他们，甚至那几个平日里自己开火的知青也不好意思地交了一顿口粮，和他们一起欢迎新来的知青。 秦菁菁一来就发现这程家村的条件还算不错。 尤其是男知青里的宋源清和李绍辉，看起来家境就很不一般，毕竟那气度可不是一般环境下能培养出来的。 女知青里她还没把李晓妮看在眼里，不过是个无脑的傻大姐而已，就是这个做饭的程瑛让她有了危机感。 都说白月光和朱砂痣，程瑛的脸蛋实在是太勾人了。 程瑛本不想参加这场迎新，毕竟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她也不想和男女主打太多交道，但晓妮硬是拦住了她。 她做那么多好菜，自己不尝尝那不是太可惜了。 程瑛无奈才留了下来，刚坐下就听见秦菁菁软软的嗓音，“姐姐，做那么多饭，一定很辛苦吧。” 嗯？cue我？还姐姐？ 程瑛莫名其妙，要不是程瑛知道秦菁菁已经十八了，看她叫的那么自然还真的要以为自己是她姐姐了。 谁知道程瑛没开口，晓妮就怼回去了，“别瞎叫，谁是你姐姐呀？瑛子才十六。” 第二十一章 矛盾 秦菁菁被吼了一句，表情明显的变得有些委屈，喏喏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晓妮就像是一拳打在石头上一样有些无力，她也没骂她吧，怎么就好像成了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人了一样。 大家正在埋头扒饭，看见这边的动静也不敢插手她们女知青之间的事。 就是李绍辉看晓妮没有注意到，把她碗里最后一块烧麦夹走了。 晓妮回神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怒从心中起，“李绍辉，你想死呀！” 秦菁菁发现根本没人搭理她之后轻咬贝齿，看上去好不惹人怜惜。 张泽善坐在秦菁菁旁边，倒是心疼了，“菁菁她不是故意的，她已经道过歉了。” ？？ 听见这句话，大家心里都冒出几个大大的问号，这个男人究竟在说什么？谁说秦菁菁同志的不是了吗？ 唯一看懂的程瑛有几分无语，没想到谁都不是好招惹的，看来以后知青点要热闹起来了。 秦菁菁对声援她的张泽善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被美人这样看着，张泽善十分受用。 程瑛匆匆吃完饭就走了，张泽善看见她要走，快步追上去大献殷勤，“瑛子要去哪，天黑路滑，我送你去吧。” 程瑛瞥他一眼，对他的自来熟有些不适，这就想当起海王了吗？ “回家。” 张泽善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有些疑惑，“瑛子不住在知青点吗？” “我可不是知青，就是一做饭的。”程瑛说完婉拒了他，“就不打扰你了。” 程瑛表明自己的身份后，张泽善果然没有坚持，唉，看来还是她不够格了，连海王都不愿意浪费时间。 而秦菁菁听见程瑛只是给他们做饭的之后，眼里划过一道不屑，但很快就被掩饰好了。 程瑛第二天再去知青点的时候，张泽善就没有昨晚那么热切的，可能也是打听清楚她的家庭情况了，根本就不值得他下手。 白天上工的时候，程瑛好死不死又在知青身边的田地干活，也不知道大队长是不是天生克她。 白珊珊在家里也是娇娇女，没干过粗活，这会儿看着手里的镰刀面露难色。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宋源清的方向，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继续和手里的镰刀做抗争。 宋源清穿着板正，一丝不苟，程瑛一直很好奇他是怎么能在做农活的同时不弄脏他的衣服的。 这会儿他干起活也十分熟练，不一会儿就收了一垄。 他趁着间隙抬头看了一眼白珊珊，就看见她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样子，拿着镰刀欲哭无泪。 好歹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不管他再怎么烦白珊珊，这会儿也没冷情到那种地步。 宋源清抬脚就要往白珊珊那里走去，却被秦菁菁给拦了下来。 只见秦菁菁羞涩地笑了笑，似乎很不好意思，“宋源清同志，我不太会做农活，你能教我一下吗，会不会打扰到你？” 瞧这话说的，一般人能拒绝吗？但宋源清不愧是一个冷漠系小哥，直言拒绝了她，“不好意思，不方便。” 说完，宋源清就去了白珊珊所在的地方。 这边秦菁菁被拒绝了似乎很伤心，低垂着头，肩膀微微落下，看起来柔弱极了。 张泽善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自告奋勇，“没关系，菁菁我来帮你！” 程瑛瞟了一眼被他弄的乱七八糟的麦田有些好笑，是谁给了他勇气说这种话？ 秦菁菁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不耐烦的神色，但面上还是柔柔弱弱的，似乎在为张泽善担忧，“那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当然不会！”张泽善夸下海口。 宋源清到了白珊珊那里，一眼就看见了她手上那抹刺目的红，皱起眉就去拉她的手。 可白珊珊一把甩开了他，“你干嘛？你不要管我啊？” 宋源清还是那副冷脸，眼中带着隐隐的斥责，“胡闹！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快去给你家里写信把你弄回去。” “凭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啊？你凭什么管我啊？”白珊珊讨厌他这副自以为为她好的样子。 宋源清有些烦躁，白珊珊在大院里就一直缠着他，没想到现在还追着他下乡了，“这里的环境不是你想的那样，干活也不是你这种娇娇女做的游戏，到时候你可不要哭着来找我帮忙。” 看吧，他又看不起她，白珊珊的眼泪差点又绷不住，“要你管啊，我就是累死也不会找你帮忙的！” 说着，白珊珊把宋源清一把推开了，“你走开啊！” 宋源清的来意本是要教白珊珊怎么干活的，但一开口就引燃了他俩之间的矛盾，现在被白珊珊推开，更是拉不下脸，竟然真的走了。 看他走了，白珊珊斗大的眼泪一下子就从脸颊上滑落了下来，用手抹了一把泪，却把手上的泥蹭到了脸上，看起来好不狼狈。 李绍辉看着这一幕简直无语，他的发小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怜香惜玉，人家珊珊都牺牲到这地步了，你不说帮她一把吧，还骂她，是一个大老爷们能干出来的事吗？ 李绍辉显然也忘记了他平日里捉弄晓妮的快乐，自诩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 不过珊珊那丫头气性大，他要是过去指不定也是被她一顿臭骂。 李绍辉在麦田里望呀望呀望，就看见了正在喝水歇息的程瑛。 李绍辉眨眨眼，程瑛不为所动，他又眨眨。 ？眼抽抽了。 看程瑛不明白他的意思，李绍辉向白珊珊的方向努了努嘴，又在胸前双手合十朝程瑛拜了拜。 宋源清也看过来，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期许。 程瑛认命的放下她手里的工作，去了白珊珊那边。 白珊珊正在默默揩泪，想也知道脸上都是泥，眼泪流的就更肆意了。 这时一张手帕出现在她眼前，“擦擦吧。” 白珊珊抬起头顺着手帕看过去，是给他们做饭的姑娘。 白珊珊抽噎着接过手帕，还不忘道谢，“谢谢瑛子。” “我先给你包扎一下手上的伤，然后教你干活。” 白珊珊刚才一不小心被镰刀刮了一道小口子觉得疼死了，宋源清不但不体贴她还骂她更是让她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这会儿见程瑛一本正经的说要给她包扎倒知道不好意思了。 那道小伤口要是再不处理都要结痂了。 白珊珊把手往后缩了缩，“算……算了吧，就不包扎了。” 第二十二章 盛世白莲 程瑛闻言眼中露出笑意，“那哪成啊，女孩子就该对自己好一点。” 程瑛不由分说地带白珊珊去洗净了伤口，小心包扎了一下。 白珊珊看着她认真的脸颊，忍不住开口道，“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不仅娇气还不知好歹，大家都讨厌我。” 程瑛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想，“怎么会呢？我就觉得你很可爱啊，你笑起来让人感觉天都亮了，讨人喜欢的不得了。” 白珊珊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害羞了起来。 程瑛倒是想和她多说几句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是遍地都是。干嘛要小心翼翼的，就该活的肆意一点，那是你的资本，让他后悔去吧！” 白珊珊知道程瑛也看出她喜欢宋源清了，有些低落，她追逐宋源清已经好多年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宋源清。 可宋源清就是不搭理她，还嫌弃她烦，她追的好累呀。 白珊珊抽噎了两下，跟着故作凶狠的说，“让他后悔去！” “这就对了。” 宋源清不知道程瑛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策反了他最头疼的爱慕者。 如果知道，也很可能是松了口气，庆幸自己不会再被纠缠了。 当天白珊珊果然没看宋源清一眼，而是一直缠在程瑛身边，让晓妮都有些吃醋，觉得她抢了她最好朋友的地位。 但看着白珊珊灿烂的笑容，她又有些无力，没办法，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她才不承认她是心软了。 期间老支书也来过，因为他发现他忘了这些知青都是城里的娇贵娃子，初来乍到哪里会做农活。 他看见程瑛在手把手的教白珊珊倒是很放心，但一看到张泽善和秦菁菁，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这小麦也遭不住他们这么折腾啊！ 当下就把他俩分开了，叫来两个村民指导他们。 虽然张泽善不懂装懂，什么都不会干，但好歹在他身边是不需要干活的。 教她干活的正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巴牛二嫂，一张嘴在那叭叭个不停，一直说着她不愧是城里来的娇小姐，金贵的很哦，连这活都干不好。 秦菁菁是真的有些崩溃了，她别说干活了，她连小麦都没见过！ 她从小就长得好看，想要什么招招手就有一堆人送上来，更是半点杂活都没做过。 现在让她拿着镰刀割小麦不是难为她嘛！ 秦菁菁委委屈屈地干着活，时不时地看向其他麦田，但大家都忙着做自己的工，哪有空搭理她，唯一热切的张泽善现在自己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秦菁菁中途想要休息，但她一放慢就被牛二嫂刺两句，她的可怜兮兮在她那也不管用，什么难听的话她都能说出口。 以至于秦菁菁上了一天工，手都被磨出了两个血泡。 晚上吃饭的时候，程瑛把饭端过来，就见秦菁菁忽然热情地过来接，“瑛子我来帮你吧。” 但刚一碰到就见她触电般的把手收了回来，微微蹙起一双柳叶眉，似是不经意一般露出了手上的血泡。 张泽善看见立马就心疼了，义愤填膺道，“太过分了，怎么能让菁菁做这么重的活呢？我一定要好好反应反应！” 这时秦菁菁才好似刚反应过来一样把手收了起来，“我没关系的，我可不想搞特殊，能为国家做贡献我真的很高兴，这点伤没关系的。” 如果刚才秦菁菁过来接菜的时候，程瑛放手的话可能现在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程瑛也就信了秦菁菁的鬼话了。 可她不信，周围也有人信，一个个都开始安慰她。 “我们刚来的时候也都这样，没做过这么重的活，不过多起几次泡，结了茧子就好了，就没有那么疼了。” “秦菁菁同志的思想觉悟真是高啊，让我都有些惭愧。” “还是要向秦菁菁同志学习。” “是啊。” 秦菁菁有些害羞，白嫩的脸蛋上映出两抹红晕，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微微抖动，让有的人都看痴了。 她却不在意这些人的眼神，而是眼含期待地看向了宋源清。 宋源清不明所以，但也有些佩服她的坚强，不像是白珊珊，手上破个小口子都要闹得人尽皆知。 想着，他也赞赏地冲秦菁菁点了点头。 秦菁菁见此更是害羞地低下了头，正好让她天鹅般的白皙长颈落入宋源清眼帘。 白珊珊看着这一幕心都要碎了，宋源清真的没有心。 程瑛看着秦菁菁这高超的演技，不禁拍案叫绝，当下给她递了个饼子，“那菁菁同志可要多吃点，明天的活更重呢。” 秦菁菁骤然被打断，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但又不能露出狰狞的表情，还是柔柔地向程瑛道谢，“多谢瑛子的关心，不过我胃口小，吃一个就够了。” 晓妮已经去拿第二个饼子的手一顿，感觉自己好像被内涵了。 李绍辉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大胃王。” 程瑛有些感慨，怪不得原着里宋源清青梅竹马的珊珊干不过秦菁菁，还落得那种下场，这秦菁菁根本就不是原着里的圣母啊，而是个黑心的夹心饼干，段位高着呢。 墨言出言提醒道：“原着只是旁观者写的记录，难免有所误差，不可全信。” 程瑛看出来了，大家都不是好招惹的，还是恰饭要紧。 程瑛本来还想围观一下他们之间的爱情，八卦一下，但随着了解却只想离得越远越好，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当年怎么就眼瞎看了这个一篇狗血文。 她转天上工的时候就跟大队长说不要再把她分在宋源清身边了，大队长不明所以，问她为啥。 “我对男人过敏。” 程瑛说的一本正经，大队长脸黑了，挥了挥手让她快走，但还是口嫌体正直的把她安排到了别处。 白珊珊也跟着她过去了，决心不要再在宋源清那个大猪蹄子身上白费心力了。 这几天程瑛都尽量避免和男女主接触，除了吃饭的时候都看不见他们，自然不知道他们的进度。 果然没有那朵盛世白莲，空气都清爽不少呢。 第二十三章 主厨 终于在“上进吧，厨艺小白！”任务期限的十天结束之前，老支书的孙子办婚宴了！ 那天一大早，小峰哥就骑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去接新娘子了。 支书从其他村民那里借了不少桌椅和碗筷，提前摆上了。稍显破旧的砖瓦房到处贴上了喜庆的红纸，还挂了两个红灯笼！ 可眼见着新娘子都要到了，马上就该开席了，支书小儿子请的大师傅还没到这可把他们给急坏了。 建国娘在家门口翘首以盼，旁边敲锣打鼓的声音更是让她急的兜兜转。 村里的人都交完礼金坐在位子上了，厨房那里还一点动静没有，菜倒是都洗好了，问题是厨子哪里去了？ 这时候支书的小儿子建业一脸难色的走过来，冲他娘耳语了几句。 建国娘脸一下子就黑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破口大骂，“他个鳖孙怎么这么会挑时间拉肚子？阎王爷拉人都没他会挑日子！现在大家都等着开席呢，让大家都喝西北风去吗？好好的婚宴给来这出！” 等着开席的众人坐在位置上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到现在都还没见有师傅开始备着炒菜，估计是不太妙了。 程老二给支书家拿了一把青菜，就舔着脸拖家带口来吃席了，现在席吃不上，他可不干。 “支书家的，行不行呀？你家孙子还娶不娶媳妇啊？” “滚滚滚。”建国娘正烦着呢，根本没空搭理他，黑着脸就往后厨走。 这时候坐在知青席上的秦菁菁突然站了起来，“程奶奶，您别着急，我做饭家里人都夸好吃，我可以来帮帮忙。” 建国娘闻言看了她一眼，看见她那弱柳扶风的身材，盈盈一握的小腰，感觉一阵风来就能把她给刮倒了，更别说做大锅饭了。 当下也不想理她，挥挥手，“小娃娃添什么乱啊，没看这都急成什么样了？” 程瑛今天来帮工，一大早就在这洗菜切菜，但张师傅迟迟不来让她也有些疑惑，当下走出了灶屋到外面看看，正巧就看到了建国娘不耐烦地招呼秦菁菁。 秦菁菁吃了个哑巴亏，习惯性地露出那副委委屈屈，眼泪欲落不落的可怜样子。 程瑛一看差点笑出了声，尤其是张泽善还看不懂建国娘的眼色一般，站起来义愤填膺的指责，“您这是什么意思？菁菁同志也是一片好心，您非但不领情，还这样颠倒黑白，这是看不起我们知青队伍啊！” 好家伙，他一口帽子扣下来，把整个知青点都带进去了，当下有些人的脸色就难看起来，隐晦地扫了几眼张泽善。 李绍辉百无聊赖地用手敲了敲桌子，懒洋洋道，“张知青怜香惜玉，想为美人出头也不必代表整个知青点吧，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阿猫阿狗也能代表我的意志了。” “你……”张泽善面色不善。 秦菁菁本来看有人为自己出头还配合的露出我见犹怜的表情，但一看这后面走向完全偏离了她的预期，她也不得不发声了。 只见谴责地看向张泽善，颇有几分义正言辞，“张知青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明白大娘只是一时着急，不信任我罢了，万万没有看不起我们的意思啊。” “我想大娘要是知道了我的厨艺，是万万不会这么说的，您说是吗？大娘。” 建国娘听着他们乱七八糟的争吵，心里的那把火燃的更盛，正要开口说什么时，被一道女声打破了。 “奶奶，您别着急，我菜都切好了，现在就等着下锅了，”程瑛说着对等着开席的大家道，“劳烦大家再等一会，招待不周，非常抱歉，大家一会儿吃好喝好，玩的开心啊！” 建国娘一看到程瑛，脸色明显缓和了下来，她之前是看不上程瑛小小年纪就那么会折腾的，但也知道程瑛做饭确实不错。 虽然今天是没有张师傅来撑场面了，但至少好好的婚宴不会出那么大岔子了。 这会儿她对程瑛的态度也明显的好转了。 当下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那就麻烦大丫了。” 秦菁菁看建国娘理也不理她，却把主厨的任务那么放心的交给了程瑛，脸上的表情差点狰狞了起来。 果然，就算这个程瑛是个乡下丫头，也是专门克她的，她看向程瑛的眼神愈发不善了起来。 尤其是接下来程瑛挑衅地看了秦菁菁一眼，秦菁菁手下扯着自己穿的碎花裙子，差点没把布料扯破。 墨言很无语，“宿主好端端的为什么一定要招惹秦菁菁？” 程瑛仔细想了想，认真道，“磁场不和。” 程瑛回到后厨就开始忙活。 今天的婚宴，老支书家可以说是下了血本，用了传统的“四盆八”的制式。 四盆分为两冷菜两热菜，花生酱、望潮干、炒肉丝和白银鱼。 八碗分为前四碗和后四碗。 前四碗为四君子，有鱼胶、肉圆、海参、莲子羹。 后四碗是四世同堂，有羊肉、鸡肉、猪肉、鲻鱼。 这十二道菜各个都有寓意，食材也价值不菲，一般人家里根本就舍不得吃。 程瑛先做的冷菜，皮蛋切开摆盘，放上提前炸好的花生碎，再撒上一层白砂糖，香甜可口，名曰桃园结义。 望潮干则更有讲究是用望潮和香干、荸荠丝冷拌，用酱油勾芡，再用猪肝拼盘，叫做肝胆相照。 这时候新娘子接回来了，把新娘子带到屋里，只简单的给建国夫妻俩敬了酒，就开席了。 帮工的把冷菜先端了上去。 一端上去，大家的筷子就往猪肝上夹。 没办法，不先夹肉菜，一会儿都被抢光了。 程瑛还在里面忙活，这边一炒出来，那边就端上桌。 尤其是白银鱼，清炖的鱼最大程度的保留了鱼本身的滋味，牛二嫂吃进嘴里的那一刹那，感觉舌头都要被鲜掉了！ 她的筷子不停，频频伸向白银鱼。 但她丈夫程老二明显更喜欢炒肉丝，不仅是肉丝好吃，就连里面的冬笋和香干都好吃的不得了，让他感慨以前吃的肉都不像是肉了！ 后面上的八大碗则更让人惊艳，白斩鸡原质原味、清鲜淡美，红烧肉则外焦里嫩、肥而不腻，每道菜都让人回味无穷，好吃的想把舌头都给吞进去！ 第二十四章 怀疑 这顿喜宴，大家吃得头也不抬，直到桌上的盘子已经干净的渣也不剩了，才依依不舍的收起筷子，有的嘴馋的甚至把菜汤都给蘸馍馍吃了！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老支书他们知道程瑛做饭手艺不错，但没想到会这么美味！ 他们也吃过县里国营饭店大师傅做的饭，但远远不及程瑛做的让人这么欲罢不能，当食材本身的鲜香在嘴里爆发开来的那一刹那，脑子里好像放起了一簇簇烟花，沉醉在其中，流连忘返。 想到为了请张师傅私下里给的钱，小儿子也欠了人情，到最后张师傅非但没来，还差点搅黄了婚宴，不由得有些后悔。 要是知道大丫手艺这么好，一早就请她来了，哪还有张师傅什么事啊！ 建国娘想到自己一开始因为大丫想来帮厨还大发雷霆，脸不由得有些疼。 老支书还在一旁说风凉话，“你一开始还不想让大丫来，看到没？大丫是顶顶有本事的！” 看着老支书那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样子，建国娘手就又痒了，不过这大喜的日子不能动手，才硬生生忍了下来，“我知道啦！你快憋上你的嘴！” 老支书吃饱喝足吧嗒着烟枪，志得意满。 知青坐的那桌秦菁菁基本没有怎么动筷子，她看着面前疯狂挥舞的筷子有些嫌弃。 大家也不管她，自顾自地把一桌菜给瓜分了。 李绍辉吃完筷子一扔，大爷似的翘起二郎腿，“这瑛子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啊。” “那可不？”晓妮像是自己被夸了一样骄傲地昂起脑袋，“再说平时我们吃的是啥呀，这顿饭里面盘盘都是荤的，平常我们除了去赶集哪里尝过肉味啊！” “也是，”李绍辉忽然心疼起来，“这去国营饭店吃一顿花不少钱，还没瑛子做的好吃，亏了亏了。” 李绍辉故作伤心地摇摇头，心里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弄点肉票，割块肉回来让瑛子做了解解馋。 他那双矜贵的舌头现在都饱受摧残了！惨啊，惨啊。 程瑛不知道大家心里所想，但是系统的提示音已经要把她震聋了。 “叮！等级经验值+2，‘厨艺小白’熟练度+2。” “叮！等级经验值+2，‘厨艺小白’熟练度+2。” “……” “叮！‘上进吧，厨艺小白！’十天内获得五十人厨艺认可，当前进度4150。” “叮！‘上进吧，厨艺小白！’十天内获得五十人厨艺认可，当前进度5050，任务完成！任务奖励：‘厨艺小白’熟练度+20，等级经验值+20，学习币+20！” 宿主信息 姓名：程瑛 年龄：16 等级：lv0 经验值： 称号：学习白痴 学习币：20 技能：厨艺小白（） “叮！发布任务——‘奋斗吧，厨艺小白’，一个月内获得五百人厨艺认可。完成奖励：等级经验值+50，学习币+50，声望+50；失败惩罚：学习币-50，味觉失灵7天。” “叮！‘奋斗吧，厨艺小白！’一个月内获得五百人厨艺认可，当前进度。” 这一顿饭下来，程瑛的“上进吧，厨艺小白”任务也完成了，收益不可不谓颇丰。 但看着新发布的任务，程瑛觉得有些棘手。 “这个声望值是什么？”这还是程瑛第一次看见声望值，人物面板上也没有这一栏。 墨言解释道，“声望值在宿主一级之后开启，当任务完成后，宿主应该已经升级了。声望值表示宿主的威望，可以给宿主加持威慑力。” “那为什么奖励里没有技能熟练度了呢？” “按照推算，宿主此时应已刷满熟练度，所以完成任务不再奖励熟练度。” 程瑛大致理解了这次的新任务，但是就算她每天去黑市卖东西，也不见得能有500人吃到啊！ 一个小县城，也没有那么多家里条件不错，还舍得花钱的人。 这次任务也罕见地有了惩罚，不说她现在根本没有50个学习币，味觉失灵对一个厨师而言则更加致命。 而且未来的任务想来也不会简单，看来还是要从长计议啊。 众人吃过饭后，熟识的留下来帮忙，去看新娘子，交情一般的就回了家，顺道消消食。 程瑛自觉的去收拾厨余，跟着一起刷盘子洗碗。 她才刚坐下，正要刷盘子，就被到处找她的建国娘给拉了起来，“诶正找你呢，这哪用得着你啊，快别刷了，跟程奶奶进屋儿去。” 程瑛受宠若惊，老支书帮她良多，建国娘平时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这还是头一回对她这么亲切。 建国娘把程瑛拉到了屋里，从里屋取出她准备好的篮子，塞给程瑛，“大丫这你拿着，程奶奶也没什么好给的，自家下的土鸡蛋，还有点粮食你拿回去。” 程瑛赶紧推拒，“奶奶您这是做什么？您家帮了我这么多，我做这些也都是应该的，我怎么能收您东西呢？您这是折煞我呀！” 建国娘闻言脸一板，“瞧你说的，奶奶给你点东西怎么了？你说你是不是嫌少？” 程瑛哑然，收也不是，拒也不是。 建国娘趁机把东西塞过去，见程瑛接了，才笑起来，“这才对嘛，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该你拿的，你收好就行。” 程瑛没办法只得收了建国娘递来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程瑛刚走过转角，就被一个人挽住了胳膊。 程瑛下意识地想把她给摔出去，但看清是秦菁菁后才忍住那股本能，皱眉看向她。 秦菁菁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奇怪一样，还在那里表现的很亲热，“瑛瑛妹妹你可真了不起，做饭那么好吃呢！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真想见识见识。” 程瑛心里一紧，顺势沿着她的称呼喊了下去，“不如秦姐姐，到哪里都想出风头。” 秦菁菁听见她喊姐姐，手下下意识地收紧了，随机抱歉地松开，“哎呀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只是不忍心程奶奶家好好的婚宴被毁掉而已。” 程瑛听完神色略显满意，“最好是这样。” 说完程瑛把她的手甩开，高傲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程瑛走远，秦菁菁眼里闪过一抹深思，随即嘴角扯出不屑的弧度。 今天程瑛在支书家挑衅她时，她还怀疑过这个程瑛有问题，不然她那手厨艺怎么解释，现在还莫名对她露出敌意。 但现在倒是稍稍放心，不过是个又蠢又毒的小姑娘罢了。 第二十五章 救人 程瑛走远之后才松了口气。 “哎呀呀呀，差点被发现了呀。” 听着程瑛做作的语气，墨言沉默了，“这难道不是因为宿主非要招惹秦菁菁吗？” 程瑛无法反驳，虽然但是，她还是爽了。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小墨言，学着点。” 要不是墨言知道程瑛只是在口嗨，他恨不得把她的经验值全部扣光光，让她生死看淡，不服来干啊。 虽然程瑛和秦菁菁来自同一个世界，但秦菁菁绝非善类，程瑛并没有和她相认的打算。 程瑛回到家，却是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昏倒在了她家附近。 这是谁？ 小程瑛印象里没见过这个老人。 按理说她住在程家村，生养在这里的人都是有印象的。 而且老者看起来比程瑛初来时的境况还要糟糕，这可是不多见的。 难道是他们？ 程瑛心里有了猜测，理智告诉她要明哲保身，如果被发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程瑛就算再冷血，也做不到任一个昏迷的人在外面自生自灭。 更何况程瑛也不是多么冷漠的人。只有心存善念，才能感受到更多温暖。 程瑛内心胶着了一番，最后还是认命地弯下了腰，费劲地把老者撑到了背上。 老人看着骨架还算大，但是压在身上骨头硌人，也和程瑛刚来时一样，身上轻飘飘的没有二两肉。 趁着周围没有人，程瑛沉默着，把老者背回了她的屋子里，放在褥子上。 抬手摸摸老人的额头，正常，没有发烧，程瑛猜可能是饿的。 对老人有了猜测，程瑛不敢去叫程三爷来给他看看，就算叫来了，不光程瑛惹了麻烦，能不能看病也是两可。 程瑛看着老者还算正常，呼吸、心跳、体温都没有问题，肯定不是什么急症，那姑且就当他是饿的吧。 之前小程瑛家的自留地有些荒，程瑛来了之后就找王大娘挖了些小菜种里面了。 现在后屋地里的小青菜长得绿油油的，娇翠欲滴。 程瑛摘了几颗小青菜，正好今天建国娘给了一点做饭剩下的粳米，就做个青菜粳米粥。 把建国娘给的篮子拿出来，小心把上面放着的鸡蛋收出来放好，才把粳米盛到碗里。 程瑛抓了一把米，手下忽然碰到了有点棱角的东西。 动作一顿，赶紧把米扒开，看清米里面藏着的东西，程瑛顿时哑然。 只见里面赫然包着两张一元的钱币。 程瑛心里流过一阵暖流，老支书家帮她良多，就算今天是打白工也是使得，再说邻里之间本就互相搭把手，却没想到程奶奶还是给了她工钱。 可能是怕她不收，还特意放到了米里。 毕竟钱她不收，这点东西程瑛拉扯不过还是会收的。 程瑛很感念程奶奶的用心，但这她确实是万万不能收的。 先把钱放好，现在还是给老人做饭要紧。 粳米可以健脾胃、补中气，非常适合老人吃。 程瑛只先稍稍泡了一会儿粳米，就大火熬粥，等到米花炸开，就换了文火接着熬，把切好丝的青菜也下锅了，又稍稍加了一些盐和猪油。 熬到最后，粥上面飘着一层暖黄的油，不仅是她加的猪油，也有粳米熬出来的油，可以补液填精，对虚弱之人也是大补。 程瑛熬的粥软烂，绿油油的青菜看着让人食指大动，尤其是它不时散发的幽幽香气，更是十分开胃。 王大娘回来就看见程瑛家里冒出的烟气，心里疑惑，隔着门问了一句，“大丫你开火啦？” 程瑛心里一紧，是她疏忽了，不过还好刚才喜宴上她一直靠着油烟，食欲不佳，也没有正经吃过饭。 她这才道：“大娘，我刚才没吃好，想煮碗粥喝！” 程瑛没有开门，王大娘倒也没有怀疑，只嗔怪了两句，“也是，你一直在做饭，哪有时间吃呢？也不知道说出来，给自己做点吃的。” “那我一会儿去上工了，你先把饭吃了！”王大娘没有追问，转身进了家门。 “好嘞！” 程瑛听着王大娘的脚步远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看向老人的眼神有些无奈，给自己捡了一个麻烦回来。 程瑛没有照顾过病人，现在看着昏迷的老人也有些犯难。 犹豫了一会儿，程瑛把粥盛了出来，又把老人扶起用枕头垫着靠在墙上。 弄完这些花了些工夫，粥也不像刚出锅时那样烫嘴了。 程瑛盛了一勺粥，像模像样地把粥吹凉，才放到老人嘴边。 老人的嘴巴碰到勺子，下意识地开始吞咽，程瑛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这样喂不行的话，程瑛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现在能吃进去就好。 见一勺粥吃完了，程瑛如法炮制，又舀了一勺，不一会儿，整整一碗粥都吃光了。 虽然锅里还有，但是程瑛不打算再喂了，毕竟长期挨饿的人脾胃虚，不能暴饮暴食，也不能吃的太油腻。 要是一上来就吃太过，说不定还会吃出问题来！ 尽管程瑛喂的已经很仔细了，但是毕竟没有照顾过人，再加上老人吃的急切，难免洒了一些粥落在了老人领口上。 程瑛看着那些米粒不免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补救一下，更尴尬的是老人这时候也悠悠转醒了。 老人费力地睁开眼，就看见了一个娇小的女孩，看着他一脸难色。 程瑛不认识他，他却知道这个小姑娘，是村里的一个孤儿，每次他上工的时候都路过她家门口。 他眨眨眼，也感到了胸口的不适，撒着一些湿乎乎的米粒。 赵卫民看着他在小姑娘家里，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今天他像往常一样去割猪草，但是前几日他为了省点口粮，已经好几顿都只吃了一点点，再把那汤水往嘴上一抹就算吃完了。 虽然大家谁都看得出他到底吃没吃，但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尽力省着口粮呢？ 毕竟吃一顿少一顿，他们少吃一点，年轻人就可以多吃一点。 他们没几年好活了，可年轻人总归是太过可惜。 第二十六章 搞事情 赵卫民去割猪草的时候，因为太饿，眼前一片昏暗，最后撑不住昏倒在了小姑娘家门前。 他以为自己这把老骨头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但没想到迷糊中好像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他像一位濒临绝望的旅人一样下意识地大口吞咽。 他醒来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他的幻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是程瑛救了他！ 赵卫民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年轻时吃了不少苦头，最后也还算是美满，不说儿孙满堂，独子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却没想到临到老却家破人亡。 老伴已经去世了，儿子一家被他连累，去了西北农场。 他这一把老骨头尝遍人情冷暖，人人对他避如蛇蝎，唯恐避之不及被牵连。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竟是一个和他老头子没有任何关系的孤女救了他。 赵卫民有些感慨，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对程瑛来说是个麻烦，不愿牵连她，看出程瑛脸上的为难，主动道：“谢谢你，姑娘今天多亏了你救了我这把老骨头，你不用担心，等一会儿趁没人我就离开。” 老人越是善解人意，程瑛越是不忍，但也松了口气，这确实是当下对他俩最好的选择了。 程瑛没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到厨房里把她剩下的高粱面全都做成了高粱饼子用油纸包住。 看老人今天饿晕就知道他们那里的粮食肯定不够，她处在这里也没多大的能量，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分给他们一些口粮了。 也算是安慰自己的良心。 程瑛帮老人望风，看见外面无人经过，就让赵卫民赶紧离开了。 他离开了这么久没有回去，其他人都要急疯了，但也无可奈何。 见他好端端地回来，众人才松了口气，也有脾气爆的，劈头盖脸地在那里追问。 “我说老赵你上哪去了？一上午都没见个人影，还以为你被山里的野猪拱了去呢！” 赵卫民有些无奈，“那半山腰里哪来的野猪，老李你净会胡说。” “那你倒是说你哪里去了啊！我这不是着急嘛！” 赵卫民知道要是他说自己在外面饿晕了，就算大家都不吃，也会给他留一碗饭。 但是他自觉年长，不想再麻烦他们，只避重就轻，撒了个小谎，“这不是年纪大了了，去割猪草的时候摔了一跤，就在那里歇了一会儿，才刚刚回来。” 老李皱起眉，“摔了一跤？你也真是的，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好好顾着身子，这要是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知行你快给他看看。” 周知行是留美回来的外科大夫，医术精湛，是当年医院里最年轻的外科主任，大家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外科鬼才”，主攻心外。 但后来风气紧张，他因为留美经历被同事举报，三十五岁风华正茂就被下放到了程家村。 大好的前程一朝被毁，当年的意气风发也只当是过眼云烟了，眼中锐气不再。 听到赵老说他摔跤了，周知行不免有些担忧，“是摔到哪里了？” 赵卫民哪里摔到了，硬着头皮编道，“腰，是摔到腰了。” 周知行虽然是心外医生，但对骨科也有所涉猎，当下就在赵老腰间找准穴位按了下去。 赵卫民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下手还是这么狠。 周知行皱着眉，又按了几个穴位，眼中闪过些许疑惑，就看见赵老对他眨眨眼，暗示性意味极强。 周知行缓过劲儿来，哭笑不得。 他收回手，“没事，还是老毛病了，腰间盘劳损，以后多加注意就行了。” 老李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真怕老赵这把老骨头给摔散架喽！” “不盼我点好！”赵卫民笑骂。 笼罩在众人间焦灼的气氛终于散开了。 程瑛下午还是该上工就上工。 她今天没把高粱饼子给赵老，一是怕他不收，二则是担心被人撞见太过招摇。 程瑛晚上去给知青做饭，却发现整个知青点的氛围都有些凝滞。 她有些不解，走到灶屋门口就被知青点里的老大姐江燕挡住了。 她面带歉意，不知道该怎么说。 程瑛目光沉了沉，有了些不好的猜测，却还是笑道，“没事儿，燕姐，你说吧，这是怎么了？” 看着程瑛明媚的笑颜，江燕更愧疚了，但这事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决定，还是咬牙说了出来，“瑛子，我们今天商量了一下，知青点以后会自己做饭，就不麻烦你了。” 程瑛顿时就明白是秦菁菁在捣鬼，只能说不愧是女主，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这就拿她开刀了吗？ 还不等程瑛表示什么，李晓妮突然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谁说的！以后你们就让那个什么秦菁菁给你们做饭去吧，我就乐意吃瑛子做的饭！” 江燕面色难看，“晓妮你胡说什么？这是大家的决定。” “大家？我看就是那个秦菁菁见不得别人好！净出些歪点子！” 晓妮还要再说，但是被程瑛打断了，“好了晓妮，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总要让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晓妮一听到这结果又炸了，“发生什么事？还不是秦菁菁那个女人，说什么她也会做饭，以后有机会一定让我们也尝尝她的手艺，结果张泽善就说既然菁菁会做饭，为什么还要请外人来，就让菁菁做岂不是更好？” “秦菁菁她推脱了几句，装模作样地说什么这不太好吧，但又说什么要是她给大家做饭肯定不收大家一份一线，想要为大家做奉献，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结果他们一听就都想让你走，给秦菁菁让位置！简直太过分了！”晓妮义愤填膺，根本不顾江燕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程瑛看到了却是不能不管，拉拉晓妮的袖子，“好啦，我知道你在为我抱不平，但我做饭确实是拿了工分的啊，现在菁菁她想做饭，也是在给知青省钱嘛，这不是再好不过了？” 江燕闻言面色稍霁，她在乡下待的时间越长，家里给的补贴也越来越少，尤其是程瑛做饭好吃，她来之后，口粮吃的就更快了。她实在是有些负担不起了，这才在秦菁菁提议的时候保持了沉默。 第二十七章 闹翻 晓妮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但程瑛能够理解大家的想法，也不觉得他们做的有什么不对。 趋利避害，人类的本能嘛。 只不过对秦菁菁，可就没那么宽容了。 她突然出手抢走她的位子，也不可能是真的烂好心，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秦菁菁想赶走她，无非两点，一是避免她和宋源清接触，二肯定是想在知青里赚取一波好感。 但她恐怕也没想到，晓妮的反应会这么大，让她现在上下两难。 说话间秦菁菁也从屋里走了出来，面带愧色，“不好意思啊瑛子，我只是想给大家看看我的手艺，没想到会……” “会什么？”程瑛仿若无事一般等待她的后文。 秦菁菁被噎了一下，还是绷住了自己的表情，“没想到大家会让你离开，我只是想给大家省点钱而已，毕竟大家都很不容易，瑛子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说着秦菁菁抓起了程瑛的手，满脸真挚的看着她。 程瑛忽然有些无趣，把自己的手抽回来，“那以后就辛苦你了，秦大厨师。” “你还在怪我吗瑛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秦菁菁被抽开了手，脸上失落的表情更甚。 江燕看了也觉得程瑛咄咄逼人，忍不住开口，“好了瑛子，这事是我们不对，但菁菁只是一片好心而已。” 晓妮看着眼瞎的江燕，眼睛瞪得浑圆，“你看清楚江燕！这到底是谁在纠缠？瑛子都说了没事了，是秦菁菁一直在不依不饶的，还假惺惺的在这里道歉！恶心死了！” 江燕被说的面色发黑，“李晓妮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你到底是不是知青队伍的啊？怎么胳膊肘向外拐？” “向外拐怎么了？也总好过你们这样不声不响的就做这缺德事吧？说不让干了就不让干了，哪有这么无理的事情？”晓妮一点都不肯收敛，依旧据理力争。 秦菁菁闻言面色惨白，潸然泪下，“对不起瑛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放弃，我——” 秦菁菁话没说完，就被黑着脸的江燕打断，似乎是怕她真的一时冲动，就改了心意，“李晓妮，我知道你和程瑛要好，但这件事是大家共同的决定，请你不要再这样咄咄逼人。你家的条件是好，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每周出去开小灶，买新衣服雪花膏的，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好啊？” “见不得你们好？”晓妮面色唰地一下白了，头一阵阵发懵，她怎么了就给她扣这么一顶帽子。 她知道江燕家里条件一般，哪次家里寄来东西没有和她分享？雪花膏更是两个人一起用的，去开小灶的时候哪次没有带上她？ 她李晓妮哪里对不起江燕？最后却落个见不得她好的恶人名声。 程瑛上前扶住晓妮，艳丽的小脸冷了下来，“够了！这事是你们知青点的私事，商量好了去和老支书说一声，我没有意见。” “还有你，秦菁菁，”程瑛探寻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竟让她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如果你真的大公无私，那我很期待你一直‘义务’帮知青点做饭。” 程瑛特意在“义务”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秦菁菁面色发紧，江燕确实一脸期待。 说完，她也不再管她们，搀扶着晓妮走远了。 走到溪边，晓妮终于忍不住了，一头埋进程瑛怀里，痛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她凭什么那么说我呀呜呜呜——” 程瑛不擅长面对这种事情，身子都僵硬了，硬着头皮摸了摸晓妮的头发，安慰道，“晓妮别哭，你可是小仙女啊，小仙女怎么能哭呢？乖啊。” “她混蛋！呜呜——”晓妮的眼泪根本止不住，“谁都可以那么说，就是她没有资格！” “对，她混蛋，我们晓妮心地善良，钥匙两毛钱一把，她配吗？配几把？” 晓妮还流着泪，听着程瑛的配钥匙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又哭又笑的忍不住捶了程瑛两下。 程瑛掏出手帕温柔地拭去晓妮脸上的眼泪，“好了，为了那种人哭不值得。” “嗯！”晓妮刚哭过的眼眶通红，看着程瑛，重重地点了点头。 晓妮以前也是一直贴补知青点，现在却觉得根本不值得，有些心灰意懒，但是她更担心的是程瑛。 她知道程瑛的近况，无父无母，全靠吃百家饭长大，现在知青点这么做真的是杀人诛心。 “那你以后怎么办啊？”晓妮满腹忧愁。 程瑛看的好笑，伸手捏了捏晓妮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的脸蛋，“操心什么？我有手艺到哪里都饿不死，再说了，要是我真的没饭吃，你会不管我吗？” “当然不会！”晓妮睁大眼睛提高了音量，仿佛在诉说她的决心。 看着程瑛调笑的眼神，才反应过来，和她相视一笑。 这时候，去城里给家里寄信才回来的白珊珊，从其他人那里得了口信也追了过来。 白珊珊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们，先是站在原地大口喘息。 程瑛笑起来，“今天一个个的怎么了，都要我哄吗？” “我就说那个秦菁菁不简单，先是勾引源清哥哥，现在又来抢你的活！”白珊珊义愤填膺，恨不得找那个秦菁菁决一死战。 “我没事啊，我巴不得离她远一点呢，你们没有发现，远离她的空气是多么清新吗？” 程瑛对她以后的日子也有了进一步的规划，她不会一直在知青点做饭，如今秦菁菁此举正好帮她脱了身。 她是无事一身轻了，现在唯一担心的，却是晓妮和白珊珊。 在原着里，晓妮被举报藏匿英文书，剔了阴阳头，最后疯了，白珊珊更是被混子侮辱了清白，含泪下嫁。 程瑛看原着时，大家都说她们是恶毒女配，自作自受，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和秦菁菁脱不了干系。 “你们俩平时也躲着她点，别被算计了。” “算计？她敢？”晓妮刚平复的怒火又升起来了。 程瑛笑她可爱，“她怎么不敢，随便说两句话煽风点火，你一生气就开始装柔弱，开始嘤嘤嘤。你要是再说两句，大家就都开始指责你，让你有理也说不清。” “她今天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晓妮愣住了，她只是觉得和秦菁菁说话很憋屈，此时被瑛子这么一提点，终于咂摸过味来。 好像还真是这样！ “总之，别跟她离那么近，小心着了她的套。” 第二十八章 雪中送炭 程瑛安抚住白珊珊和晓妮。 现在知青点也该开火了，回去吃饭正好，但她俩别扭，拉不下脸，程瑛就把她们带回去，做了点饭吃。 想到这是吃的瑛子做的最后一顿饭，晓妮就悲从中来，“想想以后就吃不到那么好吃的饭了就难过。” “难过什么呢？”程瑛瞥她一眼，不以为意，“想吃了来我这不就行了吗？我又不会走。” “也是，”晓妮想了想，笑嘻嘻的放下碗抱住程瑛，“就知道瑛子最爱我了。” 程瑛被她抱住都吃不好饭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余光正好瞥到白珊珊那渴望的小眼神，是彻底没辙了，“行了行了，想抱就都来抱吧，真受不了你们。” 白珊珊顿时眼睛一亮，飞速放下碗筷和她俩抱作了一团。 程瑛被紧紧抱住，故作嫌弃地推了她们一下，唇角却悄悄勾起。 深夜，程瑛把她俩送回了知青点，趁着夜色拿着白天烙好的高粱饼子往牛棚那里走去。 夜色漆黑，无聊的村民早就回屋了，煤油灯也不舍得点，干脆上床睡觉，或者沉迷于造人大业。 偌大的程家村只有偶尔的虫声和程瑛踩在路上压断枯枝的脆响。 “怎么跟做贼似的？”墨言无情吐槽。 程瑛无奈放轻了脚步，避开了路上稍显杂乱的枯枝。 程瑛靠着星光磕磕绊绊地走到了牛棚，是一个岌岌可危的搭起来的棚子，比她家的茅草屋还要破旧。 程瑛分神想到自家的屋子似乎也该修了，不过倒也不急，幸而他们这里地处平原，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大风大雨，也很坚持一段时间。 程瑛伸手轻轻扣了扣门，耐心等待。 别看老李暴躁，他年轻时其实是侦察兵，非常敏感，现在老了习惯也没改。 老李觉浅，只要有一点动静就能把他惊醒。 听见敲门声，老李猛然惊醒，下意识把手伸向头下。 手里摸了个空，才想起他早就退役了。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三声敲门声，老李怕把其他人吵醒，没有出声，直接下床去开门。 程瑛敲完门，听见里面窸窣的声音，知道有人醒了，把油纸包扔到门前空地，就赶紧躲到了一边。 老李打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就看见地上放着的油纸包。 他皱起眉，把油纸包捡起来，四处张望。 程瑛躲在一旁的茅草堆后，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殊不知一道锐利的目光已经射向了她。 老李知道有人就躲在一旁，但是他没有揭穿，而是咕哝了一句“这是谁啊”就关门回屋了。 程瑛听见动静，松了口气，才从后面出来回了自家。 老李虽然不打算探究送东西的人的身份，但也留了个心眼，就站在门边细细地听门外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非常轻盈，老李瞥到的影子也很纤细，应该是个小姑娘。 老李进屋后把油纸包打开，发现是十几个巴掌大的高粱饼子，带着一股冷香。 一时之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打开前，他虽然想过里面可能是干粮，但也不乏恶意的猜想里面有什么禁品，想要嫁祸给他们。 但当猜想被证实，里面竟然真的是粮食的时候，老李的心还是颤抖了一下。 不是所有人都忘了他们啊！ 翌日，牛棚里的人都起了，看着桌子上的高粱饼子啧啧称奇。 “林教授什么时候会烙饼子了？” “哈哈，瞧你这话说的，时代在进步嘛，林先生的手艺也该进步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林玉兰刚走过来就听见他们在调侃她的厨艺，笑骂道。 林玉兰出身书香世家，自幼饱读诗书，嫁给了青梅竹马的陈敏赫，和丈夫赴美留学回来就一起辗转各大高校任教。 不幸的是，在前几年夫妻俩都被打成了臭老九。 林玉兰不通厨艺，也就是被下放后才开始学着做饭，也就堪能入口。 林玉兰本来和他们调笑着，待看到桌子上的饼子，目光一凝，语出惊人，“这是谁烙的饼子啊？” “啊？”众人诧异，“这难道不是先生您烙的吗？” “我可没烙，是敏赫烙的吗？”林玉兰看向自己的丈夫。 陈敏赫也毫不知情，“我昨天都和你在一起，哪里有时间烙饼啊。” 看着陈敏赫望向林先生无奈又宠溺的目光，众人突然有了饱腹感，打扰了，告辞！ “那这饼子是哪来的呀？这也没人会烙饼啊。” 赵卫民一开始也和大家一样以为是林先生烙的饼，但发现误会之后，他的脑中倒是浮起另一个人的身影。 会是她吗？ 不一会儿，天蒙蒙亮出去晨练的老李趁着上工前赶了回来，回来就看见大家围在牛棚里唯一一张破旧的桌子那里喋喋不休。 看见老李回来了，“诶你回来的正好，老李你起的最早，知道这高粱饼子是哪来的不？” 老李就知道他们要问这，眼睛一转，卖起了关子，“嘿，我当然知道，还是我亲手拿回来的呢！” “你拿回来的？从哪来的？” “从外面捡的！” “老李你就别打哑谜了，这外面要是能有高粱饼子，我天天出去捡！” 老李哈哈一笑，“这可是你老小子自己说的啊，我这还真就是从外面捡的！” 孙淮哑然，这外面还真能捡饼子啊！ 林玉兰闻言蹙眉，“要是从外面捡的，不一定是哪个老乡丢的，那可不能留。” 陈敏赫理解妻子的担忧，“咱们本身处境就微妙，要是被发现拿了老乡的东西，那就有理也说不清了。” 老李却摇摇头，“不用担心这些。饼子是昨天半夜有人敲门丢在门外的。” “我也不晓得是谁放的，看样子应该是个女娃娃。” 女娃娃？赵卫民心里有了猜测，正好昨日程瑛后来又去了厨房，不知道在干什么，可能就是给他们烙饼去了。 但是既然程瑛没有露面，可能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毕竟一个不好就会徒增事端。 赵卫民即便心里有了人选，也没有说出来，成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局外人。 倒是周知行知道昨天赵老隐瞒了些什么，在赵卫民若有所思的时候便猜测赵老应该知道些什么。 众人这几年都很少受到善意，这时忽然得知有个女娃娃给他们送粮食，虽然不多，却是十分感怀。 有了这些，他们也能多撑些时日了。 第二十九章 散播 翌日，知青点的江燕去和老支书说了把程瑛换掉的事情。 老支书面色不虞，但当着江燕的面也没说什么重话，就是让她们想好，别整天想一出是一出的。 他们知青点最近为了让谁做饭这事是麻烦了老支书好几回，江燕讷讷地点头应是，心里却是默默埋怨起了程瑛。 要不是程瑛仗着自己可怜，非要占着这份工，等二柱娘走了，菁菁来了就没这事了，她哪里又会被骂。 两人心思各异。 老支书看着江燕走了叹口气，又抽起了旱烟，这眼看着大丫的日子才好过一点，结果又整出这档子事，是真没辙啊！ 老支书正愁眉苦脸的，忽然就被拧住了耳朵。 “嘶——”老支书倒吸了口凉气，“疼疼，你这个婆娘，下手能不能轻一点！” 建国娘一把丢开他的耳朵，横眉冷对，“你还知道疼啊，整天就知道吧嗒你的旱烟，一天天的不干正事！” “你哪没干正事了，我这正忙着呢！” “你忙？”建国娘看他还敢还嘴，声音顿时高了八度，叉着腰怒目而视，“你忙着搁这抽烟呢？家里油罐子倒了都没见你扶一下！” 老支书还想再辩白什么，但最后只青着脸，无甚底气地说了一句：“蛮不讲理！” 老支书沉闷了一会儿，还是闷闷发声，“刚才知青点的江燕过来了，说以后不弄那个小食堂了。” “不弄小食堂了？挺好。那知青来是干什么的？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他们可倒好，还找个人给他们做饭，活似那大少爷大少奶奶，也就是你惯的！” 建国娘白了老支书一眼，“谁能像你一样好说话，想干啥就干啥，难怪一天天的净整些幺蛾子。” 老支书自知理亏，抽着烟没有反驳，“但大丫不是刚找着一份清闲的活计嘛，现在又黄了。” 你一天天的净管别人家的闲事干什么？ 建国娘有些不耐烦，但话还未出口，就想起了前几天乖孙婚宴还是大丫帮他们解了围。 她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时沉默起来。 老支书他们这边的情况，程瑛自然不知道，虽然做饭的活计没了，但该上工还是要上，她现在也不指望那份工过活，秦菁菁也就嚣张那一时，得意不了几天。 程瑛不去做饭了，早上的工也要照常上了。 天蒙蒙亮，程瑛就起床啃了块饼垫了垫肚子，出门上工了。 自从程瑛跟大队长说了不想和宋源清他们分在一块地之后，大队长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没有为难她。 今天程瑛是第一次早上去上工，大队长想了想，给她安排了一块地。 程瑛一过去，就发现旁边是全村最碎嘴子的牛二嫂。 程瑛暗道不妙。 果然牛二嫂一看到她眼睛都亮起来了，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 不等程瑛暗中远离，牛二嫂就蹭蹭蹭地靠近了程瑛，打听起来。 托前段时间和二柱娘比拼厨艺的福，现在全村人都知道现在是程瑛在给那群知青做饭了。 给知青做饭，哪有空来上早上的工？ 牛二嫂看见程瑛，就知道事情不对，好奇地打探起来。 “大丫，你咋来上工了呢？你不得给知青点做饭嘛？” 程瑛知道牛二嫂外号大嘴，不光藏不住话，还不让别人藏话。 今天她要是不弄明白，程瑛不被吵死也要被烦死。 索性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值得遮掩的，程瑛大方地告诉了她。 “知青点以后自己做饭，我不用再去了。” “自己做饭？”牛二嫂的好奇心没有被满足，不死心地继续打探，“也没见他们之前自己做饭啊，怎么你一去他们就变卦了？” 末了，牛二嫂还添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这是存心和你过不去吧。” 程瑛心里没起什么波澜，瞥了一眼，把牛二嫂的情态尽收眼底。 她看似是为她打抱不平，其实也只是想挑个热闹看看，倒也不是真的好心。 程瑛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像是不经意地答道，“也没啥，就是新来的知青也会做饭，就不需要我了。” 新来的知青？牛二嫂在心里咂摸一圈，心里浮现出几个身影，新来的几个知青娃娃长得都挺俊的，也不像是会干这种缺德事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 打探到第一手消息，牛二嫂总算是满足了，不再缠着程瑛，而是归心似箭，迫不及待去和村里那些碎嘴的婆娘一起来分享了。 程瑛并不意外，牛二嫂知道了这件事情，就基本等于全村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秦菁菁不是想搏个好名声吗？看她这回如意算盘还能不能打响吧。 知青们天然和秦菁菁是连在一起的，自然会维护自己的利益。 但村民可不讲究这么多，这大丫还没干几天，就不让干了，不是卸磨杀驴是什么？ 等程瑛上完早上的工，吃完饭回来继续干，就看见大家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她们看见程瑛过来，立马噤声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还有几分同情抑或是幸灾乐祸。 不过她们倒也没脸皮厚到在一个十几岁的的正主面前讨论这些事情，都是默契地停下了交谈。 但二柱娘听到程瑛被辞了之后，顿时大快人心。 那个小娘皮还敢和她抢活干，现在遭报应了吧。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二柱娘看向程瑛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哟，我说这是谁呢？不是大丫嘛！怎么前几天不还很风光吗？怎么还要和我们这些土里刨食的老农民抢活干？” 程瑛瞥她一眼，懒得开口反驳，只是默默停下了脚步。 旁边人看见这一幕紧张的提了一口气，他们还记得大丫扇二柱娘巴掌的英勇画面呢。 二柱娘非要呈一时口舌之快，现在看见程瑛真的停下来了，浑身都开始隐隐作痛。 她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但二柱娘马上反应过来，又上前一步，故作凶狠地叉着腰昂起了脑袋。 像只好斗的公鸡。 程瑛暗暗评价，看着她虚张声势的样子，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脚腕，又捏了捏手指，发出“嘎嘎”的脆响。 看着二柱娘越来越慌乱的眼神，程瑛松开手，嗤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二柱娘当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脸耷拉下来，看着其他人的偷笑，面子上过不去，心里一怒，就冲程瑛的背影喊道，“你牛什么牛啊？不一样窝囊！” 第三十章 厨艺小白达成 程瑛逐渐远去，不知道听没听见二柱娘的吼叫，但大家深以为然。 本来看程瑛那么硬气地和二柱娘比拼厨艺，还敢扇她的巴掌，大家都以为自己看走眼了。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这大丫看来也不是个什么好相与的性子。 但现在程瑛的活计丢了，却没有一点表示，又让大家看不懂了。 这大丫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自己的活丢了不得闹个明白？但程瑛却硬生生地忍了。 就像二柱娘说的那样，窝囊！ 她们都替她憋屈！ 她们之前看新来的知青，都以为秦菁菁是个单纯的，现在看来倒也没有多简单。 能把程瑛的活抢了，还不让她闹？这手段高啊！ 看着一副无辜的样子，转身就能阴你一下，真是不能小瞧啊！ 程瑛才刚到地头，就见王大娘一脸阴沉的走过来了。 不用王大娘说，程瑛就知道她为什么来找她，有些头疼。 这份工对她来说真的不那么重要了，但显然大家不是那么想的。 程瑛无奈，只好又轻声细语地安抚王大娘一番，让她放宽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她有手艺，也饿不死。 王大娘担心归担心，但也没有办法。 知青点不想让程瑛做饭了，她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把刀架人家脖子上，逼她们再把程瑛喊回去吧。 程瑛也不关心这些，她的学习币还有一些，最近一到晚上就花几个学习币在虚拟空间里练习厨艺。 虽然这样长时间重复的练习不免枯燥，但成效也是巨大的。 这天晚上程瑛回家，花心思做了一个新菜后，如期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厨艺小白’熟练度+1，等级经验值+1，请宿主继续努力！” “叮！‘厨艺小白’熟练度（），技能厨艺小白已掌握！奖励：学习币+100！” 宿主信息 姓名：程瑛 年龄：16 等级：lv0 经验值： 称号：学习白痴 学习币：103 技能：厨艺小白（可升级） 程瑛看着自己的人物面板，发现有了一些变化，比如厨艺小白后面的进度条消失了，多了可升级的闪烁字样。 察觉到程瑛的疑惑，墨言耐心解释，“厨艺小白只是初级技能，后面还对应有一代厨师和厨神入化的中级、高级技能，只需要付出一定学习币，就可以升级。” 程瑛不过是学习了初级技能，厨艺就有了长足的进步，不是她吹，她现在做的饭已经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饭了，当然宋五嫂和萧美人除外。 不知道学习了中级和高级技能之后，做出来的又是何等的美味？ 但程瑛心动归心动，理智还没有离家出走，谨慎地问了学习中级技能和高级技能各需要多少学习币。 “中级技能1000学习币，高级技能学习币~” 听着墨言荡漾的语气，程瑛的手痒了，本来她终于又有了100多学习币，觉得自己也是大户了，但看着这高昂的价格，才意识到自己多么贫穷。 打扰了，告辞！ 厨艺小白已经很香了，嗯，真的。 程瑛微笑着屏蔽了墨言，开始干饭。 每天干饭的时光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抛却一天的疲惫，享受美食。 这世上怎么能有人做得出如此美味呢？ 程瑛这几天一直在练习做各种糕点。 她本来的打算是去黑市摆摊，但系统发布的“奋斗吧，厨艺小白”的任务打乱了她的计划。 若想要完成任务，她必须在一个月内获得五百人的厨艺认可，现在程家村的羊毛都快被她薅遍了，只能从外部来完成任务。 如果任务失败，她会被扣除50学习币，而购买初级技能需要花费100学习币。 也就是说，如果任务失败，程瑛就会陷入一个恶性循环之中，买不起新技能，还会被发布的任务逐渐拖垮。 这个任务，她志在必得！ 但从哪找这五百个人呢？ 程瑛心里有一个模糊的想法。 她上次去黑市，隐约听到姜二爷的名字。 不出所料，姜二爷就是黑市的最大掌权者。 姜二爷能开黑市，守门的小伍看着也不简单，要说他没什么关系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能和姜二爷合作，那么他肯定有渠道把糕点推广出去，赚钱的同时让更多人品尝到她做的食物。 但程瑛本身环境受限，频繁的做糕点肯定会引人怀疑，这注定交易的规模不会很大。 这有限的利益，姜二爷会放到眼里吗？ 他凭什么和她合作呢？ 再者，即便合作达成，程瑛在这里一清二白，和这样背景不明、品行不明的人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 程瑛对合作并不看好，现在她能做的，只是尽量研发更多品种的糕点，提高自己的筹码。 另外，还要想想更完备的章程。 …… 秦菁菁把程瑛赶走一方面是想博取名声，另一方面也是感到了程瑛对自己的威胁。 现在程瑛被如愿赶走，但没想到程瑛暗地里阴了她一把，事态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进行。 知青里宋源清和李绍辉他们几个隐隐有抱团的趋势，那个李晓妮明显偏向程瑛，对她抱有敌意，甚至她的目标宋源清对这件事也有些不满。 至于白珊珊，秦菁菁本来以为她不足为惧，但没想到她和宋源清竟然有渊源。 宋源清看似讨厌她的纠缠，但在不经意间对她的关注是最多的。 现在全村人都知道是秦菁菁抢了程瑛的活计。 他们才不管秦菁菁是不是无偿为知青点服务，就认准了秦菁菁是个有心计的。 秦菁菁百口莫辩，上工的时候，周围的村民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秦菁菁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来的时候，虽然从原身的极品亲人那里坑了一笔钱，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她本来以为可以很快把宋源清拿下，但现在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 为今为了给大家留下柔弱却坚强的好印象，她每天都按时去上工，还要额外给他们做饭。 一天下来，就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更别提不得不承认，之前程瑛的厨艺确实要比她好不少。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群不知人间疾苦的人，竟然还有脸嫌弃她做的饭没有程瑛做的好吃？ 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投来的视线，还是让秦菁菁对程瑛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第三十一章 交锋 程瑛第二天去上工，就看见一个扎着两条又黑又亮的麻花辫的姑娘噔噔噔跑了过来。 程瑛定睛一看，正是程娇娇。 她跑来她这儿干什么？她又没绑架她的源清哥哥。 程瑛心中纳罕，她和程娇娇素来没什么交情。 前段时间她给知青点做饭，程娇娇路上遇见她，看她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疯。 今天倒好，没事跑来找她做什么？ 程娇娇之前也没怎么留意过程瑛，直到前段时间发现她竟然这么好看。 虽然不想承认，但程瑛确实要比她好看那么一丢丢。 尤其是她还离源清哥哥那么近！ 程娇娇感到了一些威胁，但没想到这才几天，她就被秦菁菁那个女人给赶走了！ 今天程娇娇还是特意问了大队长，才找到程瑛的。 她一上来就说道，“我就说秦菁菁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的。 “她看着单纯天真，但整天围着源清哥哥，前几天还害我跌到了泥坑里！” so？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也被秦菁菁那个坏女人给坑了？” 然后呢？程瑛不明所以。 “以后我罩着你！一起对付秦菁菁！” 啊这。 姑娘好天真。 程瑛是不喜欢秦菁菁装腔作势，也不介意坑她几下，但也没想要非要搅和进男女主之间。 程娇娇可能才是真的傻白甜了。 程瑛不想理她，但一错眼却发现程娇娇眼底那不易察觉的希冀。 不是吧，阿sir，怎么会有姑娘这么可爱？ “我不想对付秦菁菁，我也不想掺合你们的事情，我没那么闲，真的。” 程瑛语气相当诚恳，却是明晃晃的拒绝。 程娇娇轻咬下唇，看上去有些受伤。 她在原地看着程瑛的眼睛湿漉漉的，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在程瑛耐心告罄之前，程娇娇忽然跺了跺脚，大声道，“我不管！以后就是我罩着你了！” 说完，一溜烟跑掉了。 今天五行缺火，犯桃花。 程瑛倒是想起，娇娇家里条件好，平常吃用都好，性格也被家人宠的有些骄纵。 村里的同龄的姑娘，年纪轻轻就要给家人干活，和她自然玩不到一块去。 唯一愿意捧着她的姑娘还是为了从她那蹭点吃的用的，后来还给她出了不少馊主意。 一手好牌被打的稀烂。 懂了，原来是这姑娘缺朋友。 但是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脑袋上难道写了收留爱慕男主的心碎妹妹？ 不，她只想收留高考心碎弟弟。 程瑛一脸冷漠。 墨言只想打醒她，现在高考还没恢复呢！ 程瑛知道，而且正因为此，因为贫穷使她现在收留不起任何人。 话虽如此，到了晚上，程瑛还是把她最近研发糕点做的一些失败品打包起来，如法炮制，放到了牛棚门口。 很快又到了逢集的日子，程瑛找大队长请了半天假，要去集市上买点东西。 大队长不太满意，本来程瑛就赚不了多少工分，还请假，但也没说什么，放她走了。 程瑛为了今天，昨天晚上把她所有的白面都用完了， 她做了经典的萧美人糕，另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绿豆糕、马蹄糕、千层糕等等等等。 除了这些传统糕点，程瑛还费心做了一个奶油蛋糕。 奶油蛋糕是20世纪40年代米国人发明的，到了九十年代才传过来。 直到八十年代，硬奶油蛋糕才风靡起来。 这个蛋糕，可谓是程瑛的杀手锏。 程瑛用篮子和油纸把糕点层层叠叠的装好，小心带着。 奶油蛋糕则是重新装了一个篮子，还特意找了个罩子盖着，防止把上面的奶油压坏。 程瑛不想被别人看见，特意走了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离城里更近，但是路也更加崎岖，一般没人会走。 程瑛走了两个小时走到城里，也是有些累了。 她目标明确，直接往黑市走，快走到时注意观察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尾随，才快步走到了巷子口。 守在巷子口的，还是小伍。 程瑛来时，小伍正百无聊赖得靠在墙上哼着小曲儿。 程瑛汗颜，这么敷衍的伪装真的不会被那些戴红袖章的发现吗？ 如果小伍知道程瑛在想什么肯定会笑她天真。 姜二爷敢在这里开黑市，会没有一点手段？ 不过是为了双方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小伍抬头就看见了程瑛，哟，胆大的小姑娘又来了。 小伍挑了下眉，“摆摊？” 虽然是问句，但小伍说的极为笃定，看着程瑛堆的满满的篮子，就知道今天准备的不少。 程瑛从兜里抽出两毛钱，自然地递过去，“是嘞。” 说着，她还把装了奶油蛋糕的篮子也递过去，“小伍哥帮我拿一下呗。” 小伍抱着胸没动，戏谑地看着小丫头，“胆子挺大，让我帮你拿东西？” “那你帮吗？”程瑛的手继续伸着，大有他不接过去，她就不动的架势。 “不怕我拿了不还？” “那就当孝敬你的。”程瑛笑嘻嘻的。 “那你帮吗？” “不帮。”小伍的眉眼瞬间冷了下来，小姑娘还妄想爬到他头上去。 “真的不帮吗？”程瑛的语气带着点遗憾，手上却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个项链，“不知道这是谁丢的呢？” 小伍看见项链，眼神瞬间变了，一把把它抢了过去。 程瑛并不意外，还是倔强地递着那个篮子。 小伍脸色几经变换，他一直在找这条项链，没想到竟是被她捡了去。 罢了罢了，小伍无奈接过了篮子，摆摆手不想看见程瑛。 程瑛知道，这场交锋她小胜一回，虽然用了点手段。 程瑛带着她的糕点进了黑市，一进去，就看见上次买糕点的大娘站在一旁东张西望。 赵爱媛上次买了糕点回去，不仅她爱吃，她那三岁的小孙孙也特别爱吃。 这糕点也不知道怎么做的，看着也没和别的有什么差别，但就是味道特别好。 尤其是她女婿尝了一口，就想起他老领导就好吃点点心，想着拿一点给他老领导送去。 他不好意思地跟岳母说了，赵爱媛大手一挥直接包揽了。 这可不，赵爱媛记得程瑛说她十天来一次，一到十天，她就迫不及待赶来等着了。 第三十二章 改变心意 程瑛看到赵爱媛，快步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大娘您在这等谁呢？上回的点心吃着还可口吗？” 赵爱媛听见声音激动地抓住了程瑛的胳膊，“诶我正找你呢！上次的点心家里人都爱吃，你这次来还有没有啊？” “大娘您别着急，我这次来带了不少点心。” 程瑛把盖在篮子上的布掀开，就看到一个个长相精致的糕点。 回忆起之前吃下的美味，赵爱媛明显有些意动。 这次比之上回，糕点的种类更多，外观也更加动人，不知道尝一尝会有多么让人沉醉。 “这次怎么卖的？”赵爱媛有些犹疑，这糕点的成色看上去比上次好多了，价格方面会不会太高。 虽然她退休后有退休工资，手头还算宽裕，但要是太贵了，她也不太舍得买。 程瑛看出她的顾虑，展颜一笑，“不贵，还和上次一样的价格，都是两毛钱一块，就是萧美人糕卖三毛一块。” 赵爱媛终于放下心来，这还真不贵，想到女婿的嘱托，她今天也算是大出血了。 大手一挥，“每样给我拿五块！” “好嘞！”程瑛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开门红！ 程瑛拿出油纸，小心地每样打包了五块出来。 等拿萧美人糕的时候，程瑛装了六块进去。 赵爱媛看了皱下眉头，“诶诶，小姑娘你放多了！” “我可没有放多，这多的一块就当是我送给大娘您的。” “萧美人糕是秘制配方，您回家多尝尝，好吃再来买呀！” 程瑛刚来就做成了六块五毛的大单，心情格外美丽，对人也大方。 果不其然，赵爱媛嘴上说着程瑛这样做生意可赚不到钱，但脸上乐开了花，“下次我还来找你买！” “那我可等着您！您慢走啊。”程瑛把打包好的糕点递过去，把钱仔细地收了起来。 程瑛站的地方正好在上次来的时候卖她白面的那位大哥旁边。 赵黑子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来黑市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像程瑛这样的小姑娘则少见，更不要说程瑛长得漂亮，本身就有辨识度。 赵黑子投过去的目光带着些许殷羡，小姑娘的生意红火啊，不像他，也就赚个辛苦钱。 犹豫了一会儿，赵黑子还是期期艾艾地走到了程瑛旁边。 还未等他开口，程瑛看到他就热情招呼，“大哥是您啊，最近生意怎么样？” 赵黑子这才从容一点，“还是那样，不温不火呗。” 说完，他的目光黏到了程瑛手里提着的篮子上。 狠了狠心，终于开口道，“大妹子，你这个糕点怎么卖的？我想买两块。” 程瑛了然，痛快地包了两块萧美人糕。 赵黑子刚才在旁边也听见她的糕点有的卖三毛，好像就是她手里拿的这种，顿时有些迟疑。 程瑛把纸包递过去，“大哥你再跟我说说姜二爷呗，这糕点就当我送给你的了。” 赵黑子黝黑的脸庞上闪过惊喜，但又迟疑起来，也没有接过她递来的糕点。 他脸色几经变换，最后带上愧色，“这姜二爷说实话我也不了解多少，这糕点我不能拿。” 程瑛却把糕点硬塞给了他，“没事，大哥你拿回去给孩子尝尝。” 赵黑子内心挣扎一番，还是收下了程瑛的糕点。 犹豫一会，终于开口道，“姜二爷是谁我也不太清楚，我来之前，姜二爷就在这做生意了，听说背景是那个。” 赵黑子余光扫扫四周，暗暗指了指脚下的土地。 地头蛇？程瑛猜想。 “我也没见过姜二爷，但姜二爷在这一片儿牛的很，连红袖章都不敢惹他。” “大家来这都必须守规矩，听说不守规矩的人……” 赵黑子说到这又迟疑起来，看着这边没人才凑到程瑛耳边小声道，“听说不守规矩的人都被他扔麻袋里填海了！” “……”这是什么古早黑.道情节。 最后赵黑子还是补充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你打听姜二爷做什么，但小姑娘听我一句劝，姜二爷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为妙。” 程瑛的思绪被拉回来，露出笑颜，“谢谢大哥，我省得。” 赵黑子也不知道程瑛听没听进去，但他言尽于此，再多的他也不知道了。 短暂的交谈之后，程瑛又去了路旁拦人推销她的糕点。 她不是什么人都拦，而是专门挑那种看上去家境不错的，起码衣服上没有补丁。 她的糕点说贵不贵，但也只是相比于供销社，但对于那些家境拮据的，却是绝对不会买的。 从一开始，程瑛就定下了她的意向客户，这效率自然高了起来。 被她拦住的人，都是手里有些闲钱的，家里还有孩子。 他们看到程瑛的糕点那么精致，卖的也不贵，自然会心动。 反正也要给孩子买零嘴，买谁的不是买呢？十之八九都买了一些回家尝尝。 很快程瑛的糕点就见了底。 程瑛没有把糕点卖完，不是她卖不出去。 那些人看了她还有几块糕点都想买下来，但被程瑛婉拒了。 这些糕点她留着还有用。 卖完糕点，赵黑子还在原地摆摊。 白面是硬通货，说卖好卖，不好卖也是真的，一个地方每个月能销的量都大差不差，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程瑛本来想着和姜二爷合作卖糕点，但是现在又有了新的想法。 她的糕点量小，姜二爷不一定能看得上。 小打小闹的，只会让他觉得是在过家家。 但这些小商贩则不同，他们才是交际最广的。 术业有专攻，也许他们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程瑛又回到了赵黑子身边，和他闲聊起来。 要是平常赵黑子肯定不会搭理她，但是他刚收了程瑛的糕点，也不好意思不理程瑛。 正好这会儿也没什么客人，他也就休息一会儿聊聊天。 但程瑛的一番话让他愈发坐不住了。 “大哥你平时都在哪摆摊啊？” “赚的都是辛苦钱吧？” “这糕点你吃着怎么样啊？” 其中的某种寓意呼之欲出。 赵黑子心中有了猜测，没有言语，抬头看向程瑛。 程瑛也正含笑看着他。 第三十三章 和赵黑子的合作 从交谈中程瑛发现，赵黑子平时虽然赚的不多，但去的地方极广。 为了卖出更多货，他几乎每天都要跑到不同的县城摆摊。 但吃白面的人有限，买过一次就能吃好久，不会再买了。 而且大家卖的东西也大差不差，没有什么竞争力。 但程瑛的糕点不同。 这年头卖糕点的人不多，尤其是赵黑子尝过一点她的糕点，绝对是最好吃的，起码要比供销社卖的好吃很多。 如果真的能拿到程瑛的糕点卖出去，肯定是极抢手的。 刚才程瑛短时间内就把所有糕点都卖完了也是一个强有力的佐证。 想到这里，赵黑子心头一片火热，看程瑛的眼神都像是在看财神爷。 而程瑛也是看中了赵黑子跑的地方多，跟人打交道极为方便。 如果能和他合作，就不愁没有更多的人尝到她的糕点了。 而且赵黑子干的就是这一行，做事比程瑛要方便很多。 程瑛每十天逢集才能光明正大请假出来一次，但赵黑子则没有这个限制。 这也省去了程瑛的很多麻烦。 程瑛看着赵黑子，抛出了橄榄枝，“赵大哥，你想合作吗？” 赵黑子浑身的毛孔都在说着我愿意，但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问了一句，“怎么个合作法？” “你出材料，我出技术，赚到的纯利润我们五五分。” 赵黑子闻言脑子疯狂转动，一斤白面能做十几个糕点，刨去成本至少能赚两块钱，五五分就是一块钱。 如果程瑛一次做十斤糕点，那就能赚十块钱。 赵黑子一个月也不一定能挣十块钱啊！ 看着赵黑子的神色，程瑛就知道合作已经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就要商讨一些细节。 “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赵黑子已经迫不及待了。 “每次尽量到不同的县城卖糕点，卖给尽可能多的人。” 赵黑子松下一口气，“这算什么条件，周边的县城，我一个月才跑完一遍，本来就应该的。” “而且卖给更多的人，这个我懂，是为了吸引更多人嘛。” 程瑛笑而不语，只看他尽情脑补。 这些谈妥了之后，就是具体的交易了。 他们约定，赵黑子晚上的时候去程家村把面粉白糖之类的材料送到程瑛家。 五天后，趁着天还未亮，程瑛把做好的糕点给赵黑子。 晚上，赵黑子再来送东西，顺便把当天赚的钱结算一下。 也就是说，他们每五天交易一次，一次做十斤的糕点。 不过程瑛今天来集市不能什么都不带走，还是象征性的从赵黑子这里拿了点面粉，又在上面铺了层高粱面当作掩饰。 和赵黑子谈妥之后，程瑛带着仅剩的糕点去了巷子口。 小伍还守在那里，却没有之前的懒散，而是盯着墙壁的某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瑛还未近前，就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小伍哥”。 小伍看着她姣好的容貌，却不敢再小瞧她。 如果之前程瑛独自一人来黑市，他只能说她是傻大胆。 但是今天过后，他就不得不深思她到底有什么自信了？ 程瑛递给他的篮子不重，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还郑重其事地盖了个罩子。 小姑娘不怕他把她的东西吞了，当然也可能是自信他不会占为己有。 但程瑛那么执着地让他帮她拿东西，也必然不是骄纵之举，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小伍久违地升起了些许探寻之心，但也不屑于私自动别人的东西。 小伍看程瑛良久，才把篮子递了过去。 但这回二者的地位陡然掉了个个。 程瑛没有看小伍递过来的篮子，而是抬起头仰视着小伍，却态度极为自如，仿佛是她在俯视着小伍一般。 “我想见姜二爷。” ？ 一瞬间，小伍脑子好像短路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刚才还觉得小丫头不简单，但现在发现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姜二爷是谁？是她想见就见的吗？ 那些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妄图攀附姜二爷的人他见多了，不瞧瞧二爷都快能做她们的爷爷了，真是不知羞耻，就是不知道小姑娘是哪一种？ “见姜二爷？”小伍态度有些玩味。 察觉到小伍的态度急转直下，看向她的目光也不似之前那般清正，程瑛眉头微蹙。 “我想和姜二爷谈一笔生意。” 程瑛说的极为笃定，小伍也拿不准程瑛到底有几分底气了。 他握着篮子的手轻轻摩挲，“凭什么？” 程瑛指指他手里的篮子，傲然道，“就凭它！”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一出，小伍有些想笑，什么东西能打动大名鼎鼎的姜二爷？ 就凭她一个乡下来的没见识的小姑娘？ 虽然程瑛的见识、谈吐都不像是农村的小姑娘所有。 但小伍一眼就看见程瑛身上打着补丁的不太合身的旧衣服，和农民常年劳作，手上带的茧子。 哪怕程瑛表现再不一般，但都改变不了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农村丫头的事实。 而现在，这个农村丫头竟然说想要凭她带来的东西和姜二爷谈合作？ 小姑娘是有多天真啊！ 不过小伍倒是对篮子里面的东西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程瑛知道小伍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但面对小伍探究的目光，她并未探索，而是镇定地对视了过去。 时间久到程瑛以为今天的合作注定是谈不成了，可谁知小伍却松口了。 小伍身上绷紧的肌肉明显松弛下来，把篮子举到了他的脸前，“我倒要看看你个小丫头能拿出什么东西。” 说着，又想起什么，“哦对了，如果这东西不能打动姜二爷的话，小心被抓去填海哦。” 小伍话里真假不辨，程瑛此时也终于想起为什么赵黑子说那些人被拉去填海的时候，她感觉那么熟悉了。 敢情这股流言全出自小伍之口！ “明市好像没有海。” 小伍恐吓完小姑娘，没想到就听见这话，面容一僵，看着满脸无辜的程瑛，狠狠瞪了她一眼。 “等着。”小伍嫌弃地抛下一句，就转身进了巷子。 程瑛目送他进去，百无聊赖地守在巷子口，就看见远处一个神似秦菁菁的人走了过来。 要糟！ 程瑛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遇到熟人，她看了看四周，除了墙什么都没有。 情急之下，也没有助跑，直接三两下翻墙到了屋顶上卧倒。 第三十四章 初见姜二爷 走来的人正是秦菁菁，她早就知道这个年代有黑市，今天特意来这里逛逛。 她刚才倒是好像看见了程瑛在这里似的，但也没看清，只是一闪而过。 等她走到这里，巷子口空无一人，约莫是她看错了吧。 程瑛在墙上一直没敢动静。 进去巷子的小伍交代完也出来了，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往巷子里走。 他紧锁起眉头，最近怎么回事，来了一个程瑛还不够，又来了一个。 她们这是把黑市当过家家吗？ 小伍长臂一伸挡住了秦菁菁的路。 秦菁菁睫毛翕动，像是有些受惊，还小小地后退了半步。 小伍看着她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怜惜之情，反而只想爆粗口。 你连黑市都敢来了，还怕他？ 连程瑛那个胆大的小丫头都不如。 小伍懒得和她多费口舌，冷冷道，“过路费，一毛。” 秦菁菁一下就确定这个男人不是什么怜花惜玉的人，也不再纠缠，包里拿了一毛出来。 小伍收到钱，摆摆手让她走了。 程瑛在屋顶上，听见下面渐渐没了声息，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 一露头，就看见小伍皱眉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程瑛讪讪一笑，从屋顶上借力跳了下来。 小伍冲秦菁菁离去的方向点点头，“认识？” 程瑛知道自己反应过激，肯定瞒不住，也没再遮掩，干脆地点点头，“关系不太好。” 小伍没有起疑，而是深以为然，“看出来了，不是一路人。” 跟着小伍出来的还有一个大块头，他冲他点点头，就示意程瑛跟上。 程瑛忙不迭紧随而去。 小伍带着程瑛七拐八拐，最后到了一个紧闭的院门前。 院子就在离黑市不远的地方，极为偏僻，周围虽然有些宅院，却都破旧地落了灰，结了不少蛛网，门前草都长了有丈高。 看起来极为阴森。 尤其是面前的宅院里还放着咿咿呀呀的戏剧，听起来倒像是昆曲，但配合着败落的院门，此处更显得邪门起来。 姜二爷就住在这？ 小伍接下来的动作证实了程瑛的猜想。 只见小伍上前一步，轻叩院门上的铁环，虽然是在门外，还是半弯了腰，恭敬道：“二爷，有人来拜访您。” 屋内的戏曲声不停，程瑛甚至怀疑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听见声音。 但小伍却没有再敲门，也没有出声，只是默立一旁静静等候。 对此，程瑛也不急，而是快速分析起姜二爷的性格来。 积威甚厚、重矩，能让人发自内心信服，必定有过人之处。 程瑛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院子里的戏剧声戛然而止，就好像跳舞的舞女被突然扼住了脖子，让人不寒而栗。 姜二爷，这是在打破屋外人的心里防线吗？ 程瑛严阵以待。 大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了，年久失修的门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 程瑛的面色未变，依旧略带笑意看着眼前出现的老人。 老人身着唐装，一头银发被妥帖地梳到了脑后，看起来极为严肃。 老人精神矍铄，眼角稍显下垂，但眼神并不浑浊，看向程瑛的眼睛，让程瑛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不免脚底发寒。 “女娃娃？”老人神色不变，看向小伍。 小伍应是，程瑛才冲老人略微点头，态度不卑不亢，“姜二爷好。” 老人没有再开口，只是拄着拐杖回了屋内。 这时程瑛才发现姜二爷有点跛脚，虽然极力掩饰，但左脚比右脚仍是稍显无力。 小伍带着程瑛跟了进去。 程瑛进去才发现这败落的院门别有洞天，内里的一切都古色古香，被打扫地极为干净。 尤其是屋内的家具，如果程瑛没有眼拙的话，不出所料应该是紫檀木的。 整整一套完好无损的紫檀家具，还是古董，程瑛咋舌，对姜二爷更加忌惮。 姜二爷坐到了桌子的主位上，示意他俩坐下。 程瑛和小伍分别坐在了两侧。 姜二爷拿起桌子上的紫砂壶倒了两杯茶水。 程瑛见小伍并无异议，显然这事儿姜二爷是做惯了的。 是个古怪的老头。 姜二爷倒好茶水，才进入正题，“小丫头你来拜访我？” “我这个糟老头子倒是好久没有人来看过了。” 话虽如此，姜二爷的神色却没有什么改变，程瑛不敢小觑，“您积威甚重，大家敬您爱您，自然不敢轻易打扰您。” “这么说，你不敬我？”姜二爷盘起了手中的核桃，意味不明。 “当然不是，”面对他的苛责，程瑛没有被吓退，“我自然敬您，但我更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才能如此了得。” “那你看到了，可以回去了。” 姜二爷冷不丁一句话，直接让程瑛呆愣在原地。 what''sup? 他说了什么？ 就这？ ……原地裂开。 小伍看着程瑛呆愣的样子，难得有了十几岁小姑娘该有的趣味。 但小伍面对二爷的恶趣味，属实有些无奈，该配合的演出他也演了，现在总该进入正题了。 “二爷，小姑娘不经逗，乐呵一下就完事儿了。” 姜二爷被提醒之后，浑身气质大变，竟再看不到一分一毫刚才的严肃和冷硬，整个人都和蔼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六十多岁的老爷子。 姜二爷哈哈大笑，“老了老了，就这一点乐子了，小姑娘没被吓到吧。” 程瑛能说什么，“您开心就好。” 幸亏这时候玩梗还没有盛行，大家也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不然程瑛可能就真的被轰出去了。 姜二爷还以为这小姑娘镇定自若，倒是有点意思。 算是过了他的第一关。 程瑛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就过了姜二爷的关卡，拿到了第一张通行证。 小姑娘合他的眼缘，自然一切都好说。 姜二爷还没年老昏花到觉得小姑娘就是单纯来拜访他的。 能过小伍那一关来见他的，没有所求是不可能的，他在世上也没什么无所求的人了。 姜二爷亲切道，“小姑娘叫什么，年芳几何啊？” “我叫程瑛，玉有瑛华的瑛，今年十六了。” 虽然老爷子表现的亲切，但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和蔼可亲？程瑛不敢掉以轻心。 “玉有瑛华，”姜二爷略一琢磨，肯定道，“是个好名字。” 一番闲谈过后，姜二爷也不再吊着程瑛，终于直入主题，“不知小友今天来找老头子我，是有何贵干啊？” 第三十五章 姜二爷的故人 “贵干不敢当，只是想和二爷您做一笔生意。” 程瑛没有被轻易冲昏头脑，言谈间没有任何急切的样子，不把自己居于人下。 姜二爷看她良久，才好像肯定了她，给了她一个机会。 “既然这样，那就说说吧。” 程瑛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稍稍落下，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就皆有可能！ 程瑛没有说话，而是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拿过了小伍一直提着的篮子。 姜二爷饶有兴味地看着程瑛的动作。 小伍也稍稍直起腰板，倒要看看程瑛带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程瑛没有再卖关子，而是干脆地掀开了罩子，把奶油蛋糕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托了出来，“您请看。” 小伍看着蛋糕没什么表示，反而有些迷惑，他还以为程瑛拿了什么好东西，结果就是一吃食？就是不知道外面那层白白的东西是什么。 新奇归新奇，但想凭着这东西打动姜二爷？笑话！ 但程瑛没有错过姜二爷眼中那明晃晃的一抹诧异和恍惚。 这可能是程瑛进门以来，看到姜二爷最大的情绪波动了。 有戏！ 程瑛觉得今天她可能不用再多费口舌了，姜二爷明显就认识奶油蛋糕。 对于姜二爷的背景，程瑛也有了更深的猜测。 姜二爷不是旧时期豪门大宅的少爷，就是留过洋，不然很难接触过奶油蛋糕。 奶油蛋糕直到九十年代才到了湾湾，很少有人见过。 一般人见了，可能也会像小伍那样，不明所以，绝对不会那么震惊。 “姜二爷，此物乃是用来贺岁的奶油蛋糕，意味快乐幸福。” “只要在过生时对它许愿，来年便能美梦成真。” “美梦成真？”姜二爷细细咀嚼这个词，再抬头时，已经收敛了神色。 可小伍却是没绷住，喷笑出声，“噗……” 看见两人投过来的视线，一道比一道认真，小伍笑不下去了，嘴角一点点扯平，“……不好笑吗？没有人会相信吧。” “心诚则灵。”程瑛偷偷瞪了小伍一下。 姜二爷心绪有些复杂，“是因为总有人会替你实现吧。” 姜二爷没有再多问什么，也不想知道程瑛是怎么个交易法，只道，“小丫头，这笔买卖我做了，我会替你把它推广出去的。” “到时候，有人预定，我会再叫小伍找你。” 姜二爷所说的正合了程瑛的意。 程瑛的心思在老爷子那里还是不够看，但老爷子今天却不想追究什么，很快放程瑛走了，临走还让小伍拿了一张大团结给程瑛，就当是今天蛋糕的钱了，还不容程瑛拒绝。 程瑛只好收了钱，把剩下的糕点也给了老爷子，让他尝尝鲜。 姜二爷没有拒绝。 小伍满腹疑惑，直到程瑛走了才问出口，“二爷，那丫头拿的是什么东西，您这么……” ……沉不住气。小伍不想用这个词来形容二爷，姜二爷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但今天这一遭，还真是让他破了功。 二爷有些乏了，“只是想到了故人。”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奶油蛋糕，只在西洋有，这个丫头不简单啊。” 二爷的话也正中小伍的隐约的思量，这个丫头果真不一般。 却是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手艺？ 但小伍无意探究，做他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不谈来路，不问去处。 姜二爷看在故人的面子上，不想和这个还算有趣的小丫头追究，只顺了她的心意。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吩咐道，“传个消息出去，就说我明天过寿。” “明天？”小伍有些诧异，“会不会有些太仓促了？” 小伍没问老爷子为什么突然过寿，老爷子自然也不是明天过寿，但想来和程瑛脱不开干系。 姜二爷叹口气，“我能等，它等不了了啊。”说着，拄着拐杖回房休息了。 看着姜二爷从来挺的笔直的背脊今天却稍稍弯下，左脚的跛足也愈发明显，小伍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故人才让二爷如此失态。 但小伍其中一个优点就是不多嘴，按照二爷的吩咐把消息传出去了。 程瑛这时候已经走到了供销社了，正好遇到了正在逛街的晓妮和珊珊。 她快步走了上去，和她们一起逛起来，自然不知道整个明市的三教九流都因为她今天的拜访震了一震。 程瑛今天卖糕点总共赚了九块八毛钱，加上老爷子给的大团结。 程瑛兜里揣着的，就有了二十之多的巨款。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明面上，程瑛还是那个没有吃没有穿的小可怜，看着这个时代匮乏的商品，本身也没有什么购买欲望，也不能够买。 晓妮和珊珊在程瑛走了之后就抱起了团，相处一阵子发现对方都挺对自己胃口的，也就玩到了一起。 两个人家境都很不错，在供销社里看中什么，眼也不眨的就能拿下来。 但身边多了个程瑛，知道她的境况，却是畏手畏脚起来。 和程瑛相处之后也不难发现，程瑛其实是个很骄傲的性子。 如果给她买什么东西，也怕伤了她的自尊。 程瑛倒不介意这一点，毕竟她以前所处的时代，确实比这里发达太多，实在生不起什么羡慕嫉妒的情感。 只是对小姑娘的体贴感到慰帖，“不用介意我，该买什么就买吧，我可没那么小心眼。” 有了程瑛的话，两个大大咧咧的人终于又活了过来。 说实话，如果程瑛真的抹不开面子，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 平时都张扬惯了，现在让她们拘着性子，属实有些难为人了。 晓妮的雪花膏快用完了，这次来要再买一罐。 但她拿了两张杂货票出来，买了两罐。 自然地把其中一罐塞给了程瑛，“瑛子，这罐给你！” 程瑛有些好笑，还真是不怕她只是和她们嘴上说说，心里却在意啊。 不过也正是这样，她才爱和她们相处。 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只有小姑娘的真诚和烂漫。 程瑛大方的接过晓妮的雪花膏，“那托晓妮的福，我也能用上雪花膏了。” “这有什么，等我回了帝都，把我老妈用的那什么什么看不懂的护肤品偷偷挖来给你用！” 晓妮揽上程瑛的肩膀，语气极为自豪。 白珊珊也不甘示弱，“等会我买两斤肉，晚上吃顿好的！” “那敢情好！” “不过还要辛苦瑛子下厨啦~”白珊珊一秒切换狗狗眼。 程瑛感到了久违的快意。 第三十六章 死皮赖脸 程瑛不到中午就回去了，忙活了一上午，走了那么多路，也已经乏了。 趁着中午休息一会儿，下午还要上工。 晓妮和珊珊好不容易出来，还想多玩一会儿，直接请了一天的假，倒是没和程瑛一起回去。 程瑛中午在家梳洗，后知后觉发现之前为了躲避秦菁菁，翻墙的时候用力过猛，在手上留下了一片擦伤。 她自持着某种优越感，竟然没有想过如果被别人在黑市发现她会落入怎样的境地。 就连王大娘都能看穿她去了黑市，如果继续不加遮掩，迟早人尽皆知。 而且黑市本就不安全，她若是再以自己的真实容貌出现，那么扎眼的一张脸早晚会害了她。 这也暗暗提醒了她，不能作为未来时代的人就失去敬畏和警惕之心。 不然总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还是有些着急了。 程瑛告诫自己一定要更加谨慎，把买回来的东西默默收拾起来，尤其是刚到手的还热乎的大团结要小心放好。 下午程瑛去上工，销了假。 倒是想起最近已经立夏了，天气越来越热，再过不久芒种就要到了农忙的时候了。 晚上上完工回去，晓妮和珊珊已经回来，在她的院子外等着了。 但晓妮双手抱胸，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定睛一看，就看见围在她身边嬉皮笑脸的李绍辉，和泰然自若的宋源清。 白珊珊站在晓妮旁边，附耳小声说着什么。 如果没有忽略这丫头脸上的狡黠，不出意外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看见程瑛下工回来了，晓妮赶紧跑过来，递过一张手帕，阴阳怪气，“瑛子你终于回来啦，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你门口钻，赶都赶不走，烦死了。” “晓妮姐，他们可能是饿了吧，毕竟这无主的猫狗也就这点德性了，哪怕是有主的，也管不住他们向别人摇尾乞怜啊。”白珊珊在一旁补刀。 程瑛听着这指桑骂槐的隐喻，生了促狭之心，“那你们倒也不用担心，我一穷二白，也养不起什么猫猫狗狗，钻就任他们钻吧。” 宋源清本来只是在李绍辉的提议下有些意动，现在听着她们含沙射影，脸色越来越黑，竟然直接黑着脸走了。 李绍辉本来嬉皮笑脸的还想辩解什么，结果看自己哥们走了，和晓妮大眼瞪小眼。 晓妮指指宋源清离开的方向，“还不一起走着？” 面对三个女人如出一辙的表情，李绍辉无奈，先去追宋源清了。 “哼，臭不要脸的还想过来蹭饭，没有一点革.命立场。”晓妮傲娇道。 程瑛走了，他俩都不帮瑛子说话，虽然秦菁菁是女知青，他们不好掺和什么，但晓妮还是耿耿于怀。 现在开小灶，自然不想带他们一起，结果他们都挺自觉，早就拿着东西在门口等着了。 程瑛看向珊珊，刚才那话一听就是白珊珊教她说的，晓妮的性子直，说话都不会拐弯抹角。 “珊珊，真不让宋源清过来吃？”程瑛试探，她可知道白珊珊一直喜欢宋源清，现在这么快就放下了？ 白珊珊闻言下意识地鼓起了脸颊，“给他吃什么？一个死要面子还不识好歹的大猪蹄子！” 以前是她猪油蒙了心，竟然觉得宋源清又帅又厉害，现在看来，他自高自大，傲慢的要死，还践踏她的真心，这样的男人就该拉出去浸猪笼！ 白珊珊现在想想自己当初的行为就感觉蠢的要死，最后悔的就是竟然因为宋源清下乡，竟然也缠着追过来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这里认识了瑛子和晓妮，不然每天对着宋源清那张死人脸，岂不是要怄死。 果然宋源清面子挂不住，随便说两句就把他气走了。 要是只有李绍辉一个人，那个人是惯常不要脸，小时候还抢她的裙子穿，是绝对赶不走的。 程瑛对他们的事情啼笑皆非，但现在她的任务就是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小女儿的心思她就猜不透了。 程瑛拿出钥匙把门打开让她们进去，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就让她们随便坐。 程瑛简单梳洗，换了身平常穿的衣服，进了厨房。 白珊珊晚上真的买了两斤肥瘦相间的肉回来，程瑛想了想，决定做一个红烧肉。 想起红烧肉那肥而不腻，满口留香的滋味，程瑛先偷偷咽了口水，她也好久没吃过肉了。 其他的还可以做醋溜白菜，木须肉，吃起来都很清爽。 程瑛正想着菜单，晓妮和珊珊挤过来厨房帮忙。 程瑛想了想，让她们一个帮忙把菜洗了，一个帮忙烧火。 程瑛去后院摘小菜，摘完回来就看见趴在她家门上的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 程瑛举起手里的葱，毫不留情地冲眼前的脑袋甩了过去。 “啊！” 李绍辉发出一声惨叫，怀里的东西一哆嗦差点没扔出去。 “你没事趴在这做什么？” 李绍辉以为程瑛她们都在屋里，没想到被逮个正着，讪讪一笑，“这不是给瑛子你送东西来了嘛。” 程瑛一看好嘛，他怀里抱着一只鸡就罢了，竟然还抱了碗筷。 一时不知道是该说他体贴，还是说他脸皮厚如城墙。 这才刚被赶走，就又灰溜溜跑回来了。 不过没见他的铁磁，应该是被气到了吧。 仿佛是看穿了程瑛的想法，李绍辉尴尬地摸摸自己被砸的地方，“他马上，马上。” 竟然还来？看来白珊珊小瞧宋源清了啊。 程瑛打开门，“进去吧。” 李绍辉如蒙大赦，把鸡递给程瑛，赶紧钻了进去，还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厨房。 因为他知道那两个女人就在那里，如果被她们看见了，又该冷嘲热讽了。 程瑛看着李绍辉的动作哭笑不得，提着那只鸡和她摘的小菜回了厨房。 晓妮看见鸡有些惊奇，“咦，瑛子你拿的鸡从哪来的？” 白珊珊倒是有几分笃定，“这是刚才绍辉哥带的**。” 程瑛点头，坐等看戏。 果然晓妮一听李绍辉那厮又来了，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就出了厨房，找他算账。 可她出去，除了桌子上多出的碗筷，却没有看见李绍辉的身影。 人呢？ 第三十七章 算计 李绍辉自己也知道程瑛把东西拿进去肯定瞒不住，一进屋就找地方藏了起来。 他也不能进程瑛的卧房，小小的屋子根本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正好门是大开的，眼睛一转他就躲到了门后面，听见外面的动静连忙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 他今天是铁了心想要蹭饭！ 晓妮没有进屋，而是在外面逡巡了一圈。 屋子里点着煤油灯，倒映出李绍辉的影子，影影憧憧地铺了半个屋子。 李晓妮若有所思，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 抓到你了。 正当她准备对他重拳出击的时候，就听见外面的院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是宋源清提着两条湿漉漉的大草鱼又回来了。 明显鱼是刚从水里拿出来的，用稻草穿着，还活蹦乱跳地扭动着身体，意图逃脱。 对李绍辉，晓妮可以不加顾忌，但对宋源清，她总有点怵。 简而言之，就是不熟。 宋源清站在门口，夜色虽然不算浓重，但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就是莫名感觉他的身体有点僵硬。 晓妮也有些尴尬，似乎是有些惊讶他还会回来。 没有理他，噔噔噔跑进屋里，也不管李绍辉还自以为藏的天衣无缝，把他从门后拽出来，扔下一句，“你兄弟又来了！” 白珊珊出来看到宋源清真的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宋源清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他什么时候变得和绍辉哥一样了？ 程瑛才不管他们之间的小心思，多了两条鱼，晚饭就更加丰盛了。 西湖醋鱼，安排！ 红烧鱼，安排！ 辣子鸡丁，安排！ 最后又炖了一盅鱼汤，鲜的舌头都要吞进肚子里了！ 程瑛家里确实缺碗筷，李绍辉拿来的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饭桌上，各样菜式摆到桌子上，各种香味纠缠在一起，带来了极致般的体验。 五个人里，程瑛、晓妮和李绍辉吃的头也不抬。 程瑛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李绍辉和晓妮则是单纯心大。 而白珊珊和宋源清就有些抛不开面子了。 白珊珊是真心疑惑绍辉哥是怎么把宋源清劝服的，现在和他共处一屋，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宋源清更加后悔怎么又鬼迷心窍，原路返回了。 酒足饭饱，程瑛坐在凳子上，感慨自己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一餐了。 李绍辉肚量大，吃的如风卷残云一般，即使宋源清和白珊珊因为气氛尴尬没有吃多少，他也把所有的饭菜都解决了。 众人腆着肚子坐在凳子上，程瑛看看桌子上的残骸，又看看李绍辉，再看看宋源清。 李绍辉坐在凳子上非常无辜。 宋源清感受到程瑛的视线，本就尴尬的他正好脱离当前的处境，没说什么，就开始收拾碗筷，往厨房去。 这一刻，白珊珊才意识到宋源清真的变了很多，已经不是她记忆中不食人间烟火的源清哥哥了。 程瑛是一个很公平的人。 见宋源清足够自觉，她又看向李绍辉，意思很明显。 你还愣着干什么？ 秒懂瑛子的眼色，李绍辉沉默了，默默看向两边，晓妮和珊珊都看过来。 这一幕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顿时灰溜溜地滚去了厨房。 —— 这里他们几个人吃的酣畅淋漓，知青点里有人不痛快了。 晚上秦菁菁去做饭的时候，发现宋源清他们几个好像不在，“晓妮他们晚上不回来吃吗？” 江燕平时逢集都是和晓妮一起去。 晓妮家里宽裕，她每月都能收到不少钱和票，对人也大方。 平时和晓妮出去，晓妮买什么东西，总会和江燕分享。 尤其是晓妮赶集的固定项目——开小灶。 每到这个日子，晓妮总会带江燕去国营饭店里搓一顿。 知道江燕家里给江燕寄的东西越来越少了，晓妮每次都会直接把账结了，请江燕吃饭。 前段时间因为程瑛的事情，江燕口不择言，和晓妮闹翻了。 晓妮自然不会再和江燕分享任何东西。 国营饭店一个肉菜就要八毛钱，没有晓妮贴补，江燕想着日渐缩水的荷包，咬咬牙也没敢进去点。 没有小灶，江燕憋了一肚子气。 尤其是她晚上眼尖地瞧见晓妮和白珊珊走在一起，手里还提着一块肉，说说笑笑地出了知青点。 不用多想，她俩肯定是去程瑛家了。 现在看秦菁菁问起，江燕的火气正好有了发泄点。 “他们都去程瑛家了！也不知道她是有什么魔力，一个个的都向着她！” 秦菁菁面上还带着笑，手下的指甲却快要陷进手心了。 又是程瑛。 “瑛子和他们关系确实好，而且瑛子家里不宽裕，想要一起吃也是应该的。”秦菁菁似是不经意的说道。 江燕闻言心里的妒火更盛了。 想到晓妮他们带了那么多东西去了程瑛家，那些全都便宜了程瑛！ 这些以前都是她的！直到程瑛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样想着，江燕愈发觉得是程瑛拿走了她本该有的一切，心里对她恨意愈盛。 秦菁菁看着就知道江燕把她的话听进心里了。 这江燕也不是什么好大姐，自私自利，动了她的利益，估计没什么她做不出来的。 秦菁菁本来不把程瑛这个小丫头放在心上，但没想到程瑛处处和她作对。 即便她把她赶走了，她还是和她过不去。 秦菁菁心中逐渐有了思量。 —— 程瑛不知道知青点里正有人谋划着算计她。 夜晚把晓妮他们送走，程瑛看着天色渐黑，就去了和赵黑子约定的地方。 等她到了之后，就看见赵黑子拿着一袋面粉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已经守在那里了。 他们约定的地方比较偏僻，平日里根本没有人回来，静的只能听见鸟鸣和虫叫。 看见程瑛，赵黑子把东西拿给了她，“这里是十斤白面，还有一斤白糖，你要的绿豆什么的我也给你弄来了。” “好，那五天后早上三点你还是在这等着，我把做好的糕点拿给你。” “行。” 和赵黑子约定好五天后取货后，程瑛趁着夜色把东西拿了回去藏好。 白天她在供销社的时候，想了想花了一毛五买了一支铅笔和一个薄薄的作业本。 晓妮和珊珊有些惊奇，不过也没说什么。 程瑛把赵黑子拿过来的东西，一笔笔记账记好。 这些都是日后分红的凭证，不能马虎。 第三十八章 激怒 那十斤白面是赵黑子入伙的资金，程瑛肯定不能乱动。 但借着便利，程瑛从赵黑子那里又用原价买了一些白面和粗粮。 上次程瑛去给老支书的孙子的婚宴掌厨，建国娘怕程瑛不收，偷偷包了两块钱礼金塞到了给程瑛的篮子里。 老支书帮了程瑛不少，程瑛总不能把这看作理所应当。 其他的程瑛也没有，总不能去给老支书家做饭，只能做点点心送过去。 程瑛做好后，照例给王大娘家送了一份。 三娃子最近总是吃到大丫姐做的点心，程瑛已经一跃成为他心中最喜欢的人，更是觉得自己是程家村最幸福的小孩。 虎子吃的桃酥也没有大丫姐的点心好吃！ 看见程瑛又送点心过来，王大娘很是无奈，“你这孩子，有点东西就自己留着，大手大脚的什么都攒不住。” 程瑛但笑不语，反正她还是会送的。 王大娘知道程瑛倔的很，劝不住她，也就不再管她，而是给她摘了一个后院里刚成熟的大冬瓜和几个番茄。 程瑛的自留地里种的东西少，看着这些水灵的蔬菜，顿时见猎心喜，都收下了。 程瑛走后，王大娘瞪了一眼看见吃的跑的比谁都快的三娃子。 三娃子见势不妙，正要带着点心逃跑，就被王大娘像是拎小鸡一样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点心全被王大娘放进柜子里锁起来了。 三娃子看着手里仅剩的被他啃了一半的千层糕，欲哭无泪。 程瑛走到老支书家，正好碰见了从溪边刚洗完衣服回来的韩甜甜。 韩甜甜就是老支书家刚过门的新妇，她的五官不是很出众，但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很招人，整个人看起来就很娴静，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 程瑛那天在喜宴上看到了新娘子的正脸，认得她。 当然，就算没有看见，看见老支书家多了一个陌生女孩，也能猜出来她是谁。 韩甜甜看一个女孩提着东西站在家门口，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她刚过门没几天，而且性子比较腼腆，还不认得很多人。 看见程瑛，她羞涩地露出一个笑容，看着她也不做声。 程瑛率先打破了沉默，上前一步，笑道，“你就是甜甜嫂子吧，我是村尾的程瑛，是来送点东西的。” “哦，”听见程瑛的招呼，韩甜甜总算是自在一些了，赶紧让开，道，“那你赶快进去吧。” 谁知程瑛摆摆手，“不了，我就不进去了，麻烦甜甜嫂子把东西带进去吧。” 韩甜甜有些错愕，但还是把东西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噗，”程瑛没忍住笑了出来，“该我说谢谢才是。” 韩甜甜又不好意思地笑了，慢慢放下了陌生感。 看韩甜甜进去，程瑛才正要离开。 二柱娘和几个村里大娘正坐在树下乘凉。 看程瑛要走，二柱娘立马开始冷嘲热讽，“哟，这不是活计丢了，又上赶着来讨好支书呢！” “小小年纪可真不得了，那么会算计，不知道从支书那里捞了多少好处！” 程瑛正要走，就听见二柱娘的声音。 真情实感的开始疑惑，怎么哪里都有她，打不过她非要逞口舌之快，也没见哪次落到好啊。 程瑛转身叉着腰，“大娘，你说话可要凭良心。老支书帮了我那么多，我送点东西不是应该的嘛？不像某些人，承了恩惠还不领情。” 全福家的老太太也附和地点点头，深以为然。 老支书最近对程瑛好是有目共睹，确实该感谢感谢。 再说了老支书家就在那，不是谁想讨好就讨好嘛，又没人拦着你不让去。 别人给老支书送点东西，就说他巴结支书，这不就是酸嘛。 二柱娘没有在意程瑛的前半句话，对最后一句耿耿于怀，“你说谁不领情呢？你个没教养的小东西说谁呢？不要脸的浪蹄子，克死了爹娘，还浪的没边了！” 程瑛的面色渐渐阴沉下来。 她两世为人没有受过一天父母的疼爱，二柱娘一下子戳到了程瑛的痛处。 旁边看热闹的婶子一看事情要遭。 想起程瑛的彪悍和二柱娘的泼辣，一时不知道该拦谁为好。 老太太倒清明，搬着马扎默默往后退了几步，谁都不拦。 也有那机灵的，赶紧去敲门找支书了。 二柱娘看着程瑛的冷脸，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在那里叫嚣，“你摆那死人脸色给谁看啊？我刘招娣怕天怕地就没怕过谁！你有种今天就打死我啊！不然我非要骂你个狗血淋头！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 程瑛怒极反笑，眼角因为愤怒带上一抹红色，透露出几分妖冶的诡异美感。 “是，我有人生没人养，今天我就来满足你。” 程瑛撸起袖子，根本不等二柱娘反应，一个擒拿，就把她的双手反拧到背后。 膝盖一顶，把二柱娘摁到了地上。 二柱娘开始疯狂挣扎起来，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杀人啦！杀人啦！没天理啦！都欺负我一个糟老婆子啊！” 程瑛摁住她把她翻了个面，膝盖死死顶住她的肚子防止她逃脱，手下左右开弓，每一下都使了大力。 那几个婶子面面相觑，最后一致退开了几步，还是不要引火烧身的好。 这时候老支书也出来了，看清眼前的乱象，怒道：“住手！” 程瑛充耳不闻，又给二柱娘结结实实的来了几个巴掌，才从地上站起来。 她一起身，脸都被打肿了的二柱娘疯了一样起身向程瑛扑去。 程瑛闪身又给了她一个巴掌，把二柱娘打的跌坐在地上起不来。 老支书严肃地看着眼前的闹剧，有些头疼。 他知道大丫不是随便就闹事的人，大丫和二柱娘的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从大丫去知青点做饭，二柱娘就有事没事找事，这次不知道又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 还不清楚原委，老支书的心就偏了。 但程瑛这次没让老支书为难，她拍拍身上因为刚才打斗留下的印记，整了整衣服，干脆道，“我去挑粪！” 程瑛傲然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俯视着二柱娘，“你再说一次，我就打你一次！我程瑛说到做到！” 说完，程瑛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利落地走了。 看着程瑛虽然瘦小但却无比挺拔的身影，众人心中不约而同浮现出三个字：太帅了。 第三十九章 这是有味道的一章 看见程瑛远去，众人才刚把二柱娘拉起来。 看着二柱娘通红的脸颊，不得不感慨程瑛下手还挺黑的。 二柱娘被打了自然不甘心，见程瑛走了嘴里就一直不干不净地骂着。 “小丫头……骗纸，揉爹生……莫娘养……” 因为被打狠了，发出来的声音都含糊不清，众人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保准不是什么好话。 凄惨之中还带着几分搞笑，但也不好意思当面笑。 老太太坐在远处，声音幽幽地传来，“小心咯，被听见了又要挨揍啦。” 二柱娘脸上抽抽了几下，嘴却是闭上了。 等着瞧。 —— 众所周知，挑粪的活一直是牛棚里的人做的。 偶尔也会作为一种惩罚的手段被老支书用来惩罚村民。 程瑛不用老支书说，就自动领罚去挑粪。 墨言看着这个年代特有的连环画，漫不经心道，“你好帅。” 程瑛沉默着走在路上，理智已经开始慢慢回笼了。 英雄式的奋勇往往是一瞬间的，当奋勇退却，程瑛的心里除了后悔，就是无比后悔。 见程瑛不回话，墨言再次提醒，“记得去挑粪。” “知道了，你好烦。”太要命了。 程瑛终究要为她的言行付出代价，哪怕老支书并没有要惩罚她的意思。 但是程瑛为了震慑二柱娘，落下一个完美的endingpose，还是说了让她追悔莫及的话。 下午，程瑛就在为她的话买单。 程瑛因为打了二柱娘去挑粪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程家村。 下午有不少人都来找了程瑛。 王大娘表达了对程瑛的怜惜，并表示以后刘招娣再来找她麻烦，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晓妮和珊珊来了之后，自告奋勇地要帮程瑛干活，但闻着粪堆的臭气，脚愣是没往程瑛那里迈开一步。 最后程瑛把她们都赶走了，并宣告这段塑料姐妹情正式破裂。 程娇娇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也跑过来凑热闹。 她用手捏着鼻子，在程瑛周边转悠，“你今天好厉害啊！” “是啊，所以我来挑粪了。” “你竟然连二柱娘都能打过，她特别泼辣！” “是啊，所以我挑起粪来也得心应手。” “听说你是自己要来这里的？” “是啊，所以我现在特别喜欢挑粪。” “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是啊，所以你能帮我挑粪吗？” 程瑛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程娇娇没有营养的问句，终于赢得了她的怒目而视。 “让让。”程娇娇挡住她的路了。 程娇娇正气恼程瑛敷衍她，但看了看程瑛肩膀上挑的粪，眼里闪过浓重的嫌弃，赶紧屁颠屁颠地让开了。 程娇娇是让开了，但又来了一个拦路虎。 二柱娘带着她的二儿子来了。 来的可真快。 打了老的来了小的，程瑛很想撂挑子不干了。 二柱娘的儿子就叫程二柱，长的白白胖胖的，又高又壮。 他的肤色是常年未见太阳的苍白，看起来壮，其实都是肥肉，身体虚的很。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感慨二柱娘真厉害，在这个缺食少衣的年代竟然能把她不事生产的儿子养的这么胖，也是一种能耐了。 程二柱看见程瑛，眼里划过一道惊艳。 他对他娘还是有几分真心在的，不然也不会看见二柱娘被打的那么惨，就久违地出门来帮他娘撑场子了。 来之前他是想把大丫给狠狠揍一顿，再讹诈一笔医药费。 但看见程瑛之后，顿时改变了心意。 他不仅要钱，他还要人！ 程瑛不知道程二柱在想些什么，但一看就知道他没想什么好事。 程瑛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了，冷冷道，“滚开。” 程二柱看着程瑛的冷脸，有一瞬间心被狙中了。 “你给我站住，小心我揍你！” 听着程二柱虚张声势，程瑛一点都不虚，“带着你娘一起滚。” 二柱娘一听又恼了，“你个小贱……” 她还没骂出口，程瑛的视线就扫了过来，二柱娘赶紧脸上一痛，下意识地噤声了。 噤声之后她才意识到不对劲，恼羞成怒，支使程二柱，“二柱上啊！甭跟她废话！” 程瑛不想理这对极品母子，已经走远了，程二柱又拖着他庞大的身躯追了过来。 “你不许走！今天你要给我和我娘一个交代！” 程娇娇噔噔噔追过来，怒喝，“程二柱你有病吧！是你娘先招惹大丫的！” “我不管！今天你要么赔钱，要么……”程二柱不太明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肉眼可见的有些紧张。 “反正你选吧！今天不给交代就不准走！” “交代？”程瑛抬头看向程二柱，平静地重复了这两个字。 “没……没错。” 程瑛瞥了粪桶一眼，意味不明，“要交代是吧？” 程娇娇一直关注着程瑛，看见这一幕，一个疯狂的猜想在她脑袋里形成了。 不会吧？ 但似乎又没什么不可能。 毕竟这位也是刚刚走了二柱娘，自己跑来挑粪的神人啊。 程二柱可听不出程瑛话里的意味深长，看见程娇娇特意后退几步还以为是被自己吓到了。 他嚣张地挺胸，肯定道，“没错！” 程瑛沉默了，卸下了肩膀上的重担，再次确认，“你真要交代？我可没钱。” 程二柱看着面前人似乎是要妥协了，呼吸开始变得略微急促，“没钱也没关系，你用人赔就行了！” “我呸！你想的美！”程娇娇站的远，但心是和程瑛系在一起的，她怎么会让她罩的人受这等屈辱呢？ “关你屁事！”程二柱的气焰愈发嚣张，居高临下地向程瑛，“大丫你就一句话的事，行还是不行？要么赔钱，要么赔人，不然今天这事没完！” 程二柱终于把程瑛给他的最后的机会也用完了。 本来程瑛就已经很不爽了，她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同时也是睚眦必报，从不吃亏的人。 就都以为她是软柿子，任人搓圆揉扁是吗？ 程瑛面无表情，一手提起粪桶，手下发力，顿时把它倒扣在了程二柱头上，“我赔你屎行不行啊？” 程二柱呆愣在当场。 还是二柱娘先反应过来，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二柱！” 二柱娘恨恨地看向了程瑛，就看见程瑛默默地提起了另外一桶粪便，她张了张嘴，竟然什么都没说。 她围着程二柱哭了起来，但是程二柱太臭了，刘招娣想要扑到她儿子身上，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见程二柱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哀嚎。程瑛好心提醒，“别张嘴啊，张嘴就流进嘴里了。” 程瑛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程二柱趴到地上开始干呕起来。 “呕——” 第四十章 交货 不知道二柱娘这回是不是真的被吓怕了，还是爱子心切。 程二柱被泼了粪，她一反常态没有去撒泼，而是灰溜溜地就想带着崩溃的程二柱离开。 但程瑛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指指满地的狼藉，“先把这儿清好了再走。” 二柱娘很想让她不要欺人太甚，但对上程瑛不带温度的视线，浑身一哆嗦，硬生生憋回去了，忍气吞声地去找工具打扫了。 等二柱娘拿完东西回来，程二柱早就跑了。 程瑛就在一旁监督二柱娘做工，心里的郁气终于渐渐排出。 后面程瑛也没有再去过。 反倒是二柱娘天天都去，接连去了一个礼拜。 老支书知道这场闹剧的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本来就当惯了和事佬，最后二柱娘也没有来找他，他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大家不约而同的发现，程瑛已经不是他们印象中食不果腹、唯唯诺诺的小可怜了。 程瑛如今坚韧大方的形象彻底颠覆了他们的既往认知。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程瑛家就她自己一人，做起什么事来都没有顾忌，不然二柱娘也不会被整的那么惨了。 不要招惹程瑛！ 大家默默在心里提醒自己。 知青点的那些人前些日子和程瑛相处，倒觉得她为人大大方方的，相处起来很自在。 但前段日子把程瑛赶走都挺不好意思的，现在一听说这事儿，顿时身边好像萦绕了粪坑边独有的臭气，不肯散去。 他们不由得有些庆幸，幸亏他们的态度还不错，程瑛也没有迁怒他们的样子。 但是江燕不一样，她这几天满脑子都是对程瑛的嫉恨，尤其是看着晓妮和白珊珊每天混在一起，涂口脂抹雪花膏，心里就更恨了，都是程瑛毁了她的一切。 听到程瑛给去闹事的程二柱泼了粪，她一下子被吓住了，心里的小九九也立刻烟消云散了。 要是她被这样对待，肯定恨不得不死！ 哪里还有脸在这待了！ 本来在秦菁菁不经意的挑唆下，江燕已经下定决心要给程瑛一个教训了。 谁知道她这么不争气，这么随随便便就被震慑到了。 看着江燕明显有些后怕的表情，秦菁菁眼里闪过一抹嫌弃，犹豫着开口道，“瑛子做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程二柱什么都没有做，被这样对待是不是太可怜了，当然我也不是责怪瑛子的意思，只是觉得她做的是不是不太好。” 张泽善立马接上，“还是菁菁同志心善，真没想到程瑛竟然这么恶毒，竟然……竟然……唉！” 他似乎不好意思说出那两个字，只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不管众人听到了心中作何感想，反正晓妮是朝他们狠狠翻了个白眼，“你搞清楚好不好，是程二柱先去找瑛子麻烦的。不还手，难不成就站在那里任人欺辱不成？” 说完不理他们，拉着白珊珊就走了。 众人心中都有了思量。 —— 一晃五天之期已到，程瑛提前就把面发好。 借着晚上大家做饭时的炊烟掩饰，程瑛把那十斤面粉全部做成了糕点。 入夜，程瑛估摸着大概有三点钟了，就带着糕点去了和赵黑子约定的地方。 这个时间，程家村已经陷入了一片寂静，程瑛走在路上，踩到枯草上的动静都清晰可闻。 程瑛一路上都很小心，确定没有人半夜出来正好瞧见她。 到了地方，赵黑子也早已等在那里了。 程瑛把糕点给他，道了声“久等了”。 赵黑子看见程瑛明显有些欣喜，按捺着心里的激动，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道，“不晚，不晚。”搓着手把糕点接过去了。 最后程瑛又和他约定，等深夜赵黑子再过来送下一次的材料，顺便把得来的钱交给程瑛。 虽然程瑛并不清楚赵黑子的具体来路，但她也不怕他拿着糕点就跑了，撕毁他们的约定。 这不是一锤子买卖，如果他真的跑了，那么她还可以再找别人合作。 再者，这次的材料全部都是赵黑子提供的，程瑛只是负责做糕点，就算他跑了，程瑛也只是白忙活一场而已，并不能对她造成什么实际的损失。 给赵黑子送完糕点后，程瑛算算日子，也很久没有去过牛棚那边了。 程瑛最近忽然有些馋面条，她自己来了之后，吃过窝窝、粗粮馒头、烙的饼，就是没吃过面条。 反正她自己做着也快，就做了一顿炸酱面犒劳自己。 不得不说，自己做的面条就是比以前程瑛吃过的那些流水线加工的更有嚼劲、韧性，虽然程瑛熬的酱只是素酱，面条更是粗粮做的，但就一个字，香！ 程瑛一吃就爱上它了。 想到以后也可以再吃，每次都和面、擀面条的话不太方便。程瑛就多做了一些粗粮面条，把它们晒干放起来了。 干面条放的久，什么时候想吃下一把也很方便。 程瑛想了想，趁着夜色又往牛棚那里送了一些她自己做的干面条。 这些日子以来，程瑛已经和警惕性最高的老李形成了一股特殊的默契。 夜半三声敲门声一响，老李就知道是送粮食的丫头来了。 程瑛照例把东西放在牛.棚门口，就转身离去了。 老李在屋里等了一会儿，给她留足了离开的时间，才出门去取她留下的干粮。 既然程瑛不想让他们知道她是谁，老李也没有去探究，只是默默把这份心意放进了心里。 程瑛忙完这一切，就回了自家的茅草屋，再睡个回笼觉，明天早起还要上工呢！ 最近程瑛做工越来越熟稔，原来一天只能拿五个工分，现在她已经能拿八个工分了，就这还是她不想太过引人注目的结果！ 程瑛来了之后，伙食明显上升。 之前是跟着知青一起吃，他们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程瑛吃的也不错。 后来自己在家吃，程瑛也不想苛待自己，钱可以再挣，但身体却经不起糟蹋。 程瑛顿顿都变着花样给自己补充营养。 而且绑定了系统之后，它时时刻刻都在锻炼着程瑛的精神力，另一方面也反哺了程瑛的身体。 现在程瑛可以明显感觉到身体变得比她穿越之前还要康健，甚至她估摸着身高好像也有了要长个儿的迹象。 不过也正常，小丫头之前是营养跟不上还长到了一米六，现在营养跟上了，又正是长个儿的年纪，可不就要开始猛涨了嘛。 程瑛对身高有些执念，前世她长到了一米七四，习惯了站在那里就给别人造成不小的压迫感。 现在只有一米六，总感觉哪里别扭！ 第四十一章 大好事 程瑛虽然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但毕竟这是第一次到外县去卖糕点，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惹出什么事端。 程瑛上工的时候就一直等待着夜晚来临，期待赵黑子能够带来好消息。 不管程瑛在想什么，她还在上工呢，老支书忽然一脸喜色地走了过来。 老支书没有在这里和程瑛细说，只叫她随他到他家里去。 程瑛有些纳罕为什么老支书突然找她，但也不多问，反正一会儿也会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就像一滴水溅到了热油里一样，旁边正在干活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 有些好事的直接忍不住两两凑在一起八卦起来。 “那老支书叫大丫过去是又有啥事呀？” “啥事？准是好事！”牛二嫂一脸不可言说的表情，神神秘秘的。 程老二本来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刨着地，听见自家媳妇儿信誓旦旦地聊着八卦，顿时心痒难耐。 “咋地，杏花，你知道是啥事？”程老二按捺不住硬是跟几个妇女挤到一起去。 他不嫌害臊，她们还嫌害臊呢，一个个后退一步，不约而同地瞪了他一眼。 程老二不以为仵，好奇地催促他媳妇儿快细讲讲。 可牛二嫂哪知道啊，她也不说，只道，“你们就看着吧，不能有假！” 众人终于咂摸出一点意味来，敢情牛二嫂根本就不知道啊。 不过也对，牛二嫂是有名的大嘴巴，她说的话，也没有几分可信。 程老二反应尤为激烈，一点也不知道给媳妇儿留面子，嚷嚷起来，“杏花你也不知道啊，说的比跟真的似的！” 牛二嫂眼睛一瞪，程老二没有眼色地接着拆台，她粗壮的手臂直接拧到了他的腰间，程老二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大队长正好过来，就看见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严肃起来，“你们干什么呢？都不好好干啦，工分还要不要啦。” 程老二一边捂着腰，还不忘冲大队长嬉皮笑脸，“要得要得，工分那不能少。” “那还不好好干！” 程瑛来到老支书家里，韩甜甜就端了一缸子水过来。 程瑛连忙接过道谢，“谢谢甜甜嫂子。” 韩甜甜羞涩一笑。 建国娘也笑了，“谢啥谢啊，我们家不兴这一套。” 程瑛没说话，只笑笑，余光就瞟到了支书家的小儿子建业也在，招呼道，“建业叔你回来啦，今天休息啊。” 程建业也是面带喜色，摇摇头看着程瑛，“不是公休，而是为了一件大好事！” “大好事？”程瑛慢慢品了一下，“和我有关？” 建国娘看不惯小儿子这拐弯抹角的话术，“那可不？就是为了你来的！建业你快别卖关子了！” 被自家老娘说了，程建业讪讪一笑，也不再让程瑛乱猜，“上次小峰的喜宴你主厨，做的菜那叫一个香啊！正好我要去探望老领导，就打包了一些当下酒菜。” “这老领导一吃啊，可不得了了，问我哪里买的。这哪是买的啊，不就是大丫你做的嘛！我跟老领导说了，他更高兴了。” “原来是文工团要到我们机械厂来慰问演出，这可是大事，不能有丝毫慢待。” “本来想请国营饭店的师傅来给他们提供餐食，但是张师傅最近身体不太好，恐怕当不了大师傅了。用我们食堂的师傅吧，老领导又有些不满意。” 程建业偷偷告诉程瑛，“那个食堂赵师傅是我们车间主任的娘家舅舅，走后门进来的，手艺也就一般。” “这不，老领导吃了你做的菜，顿时就拍板，一定要把你请过来！” “我一合计，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不仅有十块钱的补贴和一些票，还能在领导面前露露脸。下次我们厂食堂招工，说不定你还能留下来哩！” 程瑛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这活计确实不错。 如果她做好了，不仅对她有好处，对建业叔也有帮助。 那十块钱和票程瑛并不十分在意，她卖糕点的收入远高于此。但明面上她还是小可怜，总要有些明白的收入，才能光明正大的改善条件。 另外，最重要的也是程建业提到的另外一点，机械厂招工。 离高考恢复还有好几年，程瑛不打算一直待在乡下。一来在乡下，她做生意比较麻烦，二来也是这里大家相互比较熟悉，藏不住秘密，她条件越来越好，大家自己不会傻到看不出来，总会有人怀疑。 而进厂当工人就是一个很好的跳板。 她在工厂领导面前刷够了存在感，等她日后再去参加考试，就不会直接被刷掉，考虑到情面，起码要给她一个机会。 毕竟这个年代关系还是很重要的，小程瑛只有小学学历，恐怕连招工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这小学学历，还是小程瑛辛辛苦苦求来的！ 那个新来的女老师，家里也有一个小程瑛那么大的孩子，看着她天天扒在窗户门口，踮起脚尖偷听，实在不忍心，就让她入学了。 给她找了一套旧书，又把同学不要的旧本子，铅笔头收集起来，小程瑛这才磕磕绊绊地上完小学。 至于初中，就算小程瑛成绩再好，她也根本就没钱上，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有了这种大好机会，程瑛自然不会傻傻放弃，顿时表示自己愿意去试试。 程建业更满意了，他回来之前还担心程瑛太软弱，烂泥扶不上墙，有机会也不愿意抓住。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小姑娘还是有几分胆色的。 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要提前和程瑛支会一声。 这次文工团来慰问演出，老领导请了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来做饭，相当于直接打了食堂赵师傅的脸，其他人也不见得看好。 等她去了工厂，免不得被明里暗里刁难一番。要是有了解决不了的事情，到时候就去车间找他。 这些恩怨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不要误了正事。 话虽如此，程瑛却没有找他的打算，一次可以，两次三次呢？总有一次找不到人，那她正事就不做了吗？ 诚然错不在她，但是会有人在意吗？结果已经注定了，她也会被烙上难成大事的烙印。 到时候被责怪的还是她。 最重要的是，她要让所有人服气，这样才能顺利完成任务。 第四十二章 一切顺利 那边文工团再过几天就要到了，程瑛这两天就要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过去，提前准备一下。 到时候程瑛的食宿都在机械厂，估计是赶不上和赵黑子的下一个五日之期了，下一次合作只能暂缓。 程瑛去去给文工团做饭的事儿，大家都没有大肆宣传，毕竟这事儿还没成，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面子上也不好看。 夜幕降临之后，程瑛早早来到约定的地点，谁知赵黑子来的比她还早，已经不知道在哪里等多久了。 看见程瑛，赵黑子明显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一下子就窜到了程瑛面前，语无伦次，“全都卖出去了！一点也不剩！” 原来，赵黑子来到隔壁阳县，熟门熟路地找到黑市进去。本来他只是像平时卖粮食一样，把糕点摆出来，等着人来买。 但是鲜少有人问津，偶尔有人来了也只是问问价钱，就摇摇头走了。 正着急时，赵黑子突然想到上次程瑛是怎么卖糕点的，也试探着去拦了几个人。 但是赵黑子不比程瑛，是个小姑娘，大娘们防备心也低，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往往一拦住，就被当成心术不正的二流子给赶走了。 也有人迫于他的压力，看着他不好惹，意思意思地买了两块。 一开始赵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后来他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后来甚至还有人叫来了黑市里的人，赵黑子差点被当场抓起来丢出去，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等误会解开之后，赵黑子终于明白自己不能复刻程瑛的路线，坐在摊位上百无聊赖地想着办法。 还真被他想到一个！ 那些人只能看看糕点长什么样，却没有尝到它的味道，那他让他们尝尝不就行了嘛！ 他就不信他们尝过了程瑛做的点心的味道还能忍住不买。 自从赵黑子尝过程瑛的手艺之后，就坚定不移地成了瑛吹，他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他把几种糕点各拿出一个，切成小小的块状，然后开始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糕点免费品尝咯！不花钱就可以吃糕点咯！” 果然，在他的吆喝下，摊位上渐渐聚集起了一些人，总算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清。 但凡是表露出意愿的，他来者不拒，一人给发了一小块糕点。 但对于想浑水摸鱼占便宜的，他也毫不留情。 一个婶子尝过一块了，过了一会儿又过来领，他毫不犹豫地点破，“婶子刚才尝过了哈，是想要买吗？” 那位婶子可能也没干过这种事，大家的目光看过去，她有些难为情，瞪了赵黑子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匆匆离开了。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来尝糕点的十之七八都买了，毕竟大家家里大多都有孩子，这么好吃的糕点自己吃了，总会想着再给自家的孩子带一点。 但也有真的舍不得的，就连试吃的糕点都没吃，放起来带回去了。 按照约定，赵黑子要尽量把糕点卖给不同的人。虽然当时答应的痛快，但看着那些想多买的大客户，赵黑子突然就不能理解程瑛的想法了。 但他犹豫后还是忍痛拒绝了他们，“一人限买五块糕点。” 看着送到嘴边的钱跑出去，赵黑子心痛难忍，不过还好，这只是钱早一点和晚一点到他裤兜里的区别罢了。 在试吃的刺激下，赵黑子很快就把糕点卖完了，连带着他带来的粮食也卖出去了不少，远远大于平时的销量，赵黑子笑逐颜开，心头一片火热。 回家把东西收拾好后，晚饭也没吃几口，在妻子的责怪声下，还没到时间就忍不住溜达到了程家村等着程瑛了。 见到程瑛后，赵黑子再无第一次见面时的爱搭不理，反而滔滔不绝的讲述起了他今天一天的经历。 对于他卖货那段，自然是大夸特夸。 虽然有夸大的嫌疑，但程瑛也不难发现，赵黑子头脑非常灵活，连现代的营销手段都会用了，是个可造之材，如果加以引导，未必难成大器。 程瑛肯定了赵黑子的做法，得到肯定之后，赵黑子更是干劲十足。 之后程瑛又把现代常见的一些营销手段教给了赵黑子。 比如买二送一，满三件打八折，以及买东西免费抽奖等等等等。还简单的说了其中利用的消费者的消费心理。 赵黑子听了，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卖了这么久的粮食还是赚不到多少钱，可程瑛没去几天却如鱼得水。 这下，赵黑子看程瑛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更加坚信了一点，跟着程瑛，有肉吃！ 赵黑子这次去卖糕点，总共卖出了二十五块零七毛，而其中用的细粮白糖和一些果干的成本是三块五毛钱。 卖糕点的钱刨去成本，两人五五分成，一个人就拿到了十一块二毛钱。 赵黑子看到到手的钱，有些难以自抑的激动，这还只是一次合作就赚到的钱，赵黑子简直不敢想象会有这么一天。 和程瑛保持长期合作，更是有源源不断的收入来源，程瑛的手艺就是他最大的保障！ 程瑛白天就听见系统源源不断地提示“奋斗吧，厨艺小白！”的完成度逐渐提高，现在拿到钱心里才落到实处，虽然和赵黑子合作是不如她直接去卖糕点赚得多，但无疑更加方便，也更加安全。 赵黑子能够去临县卖糕点，也就不用担心他们县城的销量饱和，收入更加的稳定。 而省出的时间，程瑛也可以去做更多其他的事情，而不是把时间全部套牢在那里面。 厨艺小白技能，程瑛已经达成了，可以正式开启下一技能的学习。 本来关于要学习什么，程瑛还没有想好，但是今天建业叔抛来的橄榄枝，让她下定了决心。 她要学习机械，应聘机械厂的修理师！ 这次进城，程瑛打算去县里的废品厂去淘一点书去做掩饰，等她真的显露出自己的能力的那一天时，众人才不会太过怀疑。 经过墨言查询，现在有一个初级技能叫做“傻瓜机械师”，非常适合她的要求，不过技能购买通道要等到程瑛lv1之后才会开启。 自从程瑛的“厨艺小白”技能熟练度刷满之后，她再做菜，等级经验值涨的十分缓慢，到现在也只刷到了87。 看来她还是要等到完成了“奋斗吧，厨艺小白！”的任务，才能顺利升到lv1。 程瑛从赵黑子那里拿到这次的分红，和下一次的糕点材料，告诉了赵黑子她最近要出去一段时间，合作暂时延后。 虽然赵黑子十分不舍，却也无可奈何。不过他刚从程瑛那里拓宽了思路，知道了做生意要动脑筋，正好回去琢磨琢磨。 第四十三章 合作 程建业当天是专门为了程瑛跑回来一趟，说完事情就赶回厂子了。 翌日程瑛收拾好东西，就赶去了县城，她和建业叔约好了，今天十点的时候，会在机械厂门口等她。 程瑛来的早，脚程快，八点过就到了县城。 她没有先去机械厂等着，而是去了一趟黑市。 和姜二爷的合作，也该有个结果了。 程瑛这次乔装打扮了一番，让自己看起来灰头土脸的，才走到了黑市的小胡同外。 守在外面的依旧是小伍，他照例向程瑛的方向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但转瞬间，他如鹰隼般的目光再次射向程瑛，良久，嘴角才扯起一个戏谑的笑容，浑身的腱子肉微微放松。 “程瑛？”小伍挑挑眉，虽然是疑问的语气，愣生生被他说出了陈述的感觉。 程瑛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了一声“小伍哥”。 小伍的目光在程瑛身上逡巡一圈，“今天怎么这副打扮？怎么，胆子不是很大吗？现在倒知道掩饰了。” “毕竟还是要小心为妙。”程瑛一开始倒没有考虑到这一层，直到上回在这里遇见秦菁菁才开始感到后怕，所以这次特意装扮了一番。 小伍没有和程瑛说几句，就进入了正题。 他最近一直在等程瑛过来找他，不是没有想过派人去通知程瑛，但姜二爷制止了他，避免手下走漏风声，给程瑛带去麻烦。 小伍挺不明白程瑛到底给姜二爷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这么照顾她。 那不就是一个甜腻腻的蛋糕吗？他是真受不了那么腻歪的东西。 上次程瑛走后，姜二爷隔天就开了一寿宴。 那么突然把所有人都震动了，前来为姜二爷祝寿，但也有人纳罕明明不是姜二爷生辰，是祝哪门子寿。 众人各怀鬼胎，来到了姜二爷的寿宴上，有那机灵的已经发现姜二爷哪是过寿，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姜二爷的寿宴上有一个稀奇东西，就是蛋糕，众人还真没吃过。 看着姜二爷不经意地提起它的寓意，大家纷纷奉上彩虹屁，脑子也开始转了起来，猜想姜二爷此举是何意。 不过那蛋糕确实有两下子，里面像是发糕一样，但是比发糕松软多了，外面那层叫什么奶油的，一口就甜到心里去了。 虽然在场的很多大老爷们不爱吃，但有些疼爱老婆孩子的，一下子就想到她们肯定爱吃，问起这蛋糕是何处买的，他们也想买一点带回去。 至于一开始姜二爷说的这蛋糕是用来过生的物件，全部被他们抛之脑后了，他们这可没这个习惯。 众人等待着姜二爷回答，也察觉到了今天这场寿宴和这个蛋糕估计脱不开干系。 果然，姜二爷笑着说起这个蛋糕是家中一个小辈做的，如果想要就让她再做一点。 谁不知道姜二爷无儿无女，哪里来的小辈？ 但能让姜二爷说是他的小辈，那也不简单，顿时明白这场寿宴就是为了那个小辈铺路。 现场心里有成算的都纷纷说起要给家里的老婆孩子带一个回去。 但姜二爷没有欣然应是，而是道，“这生日蛋糕，自然是生日才吃得。” 正好有一人他的小女儿再过不久就是生日，灵机一动，“姜二爷，小女生日马上到了，我先预订一个。” 姜二爷示意小伍记上。 众人见状纷纷不甘示弱，绞尽脑汁想着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人过生，一个个抢先预订。 他们预订的订单写了满满一页纸，落后的人还想预订，却被姜二爷叫停，“总要给我小侄女几天休息吧。” 啧，这就侄女了。小伍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啧啧称奇。 众人面面相觑，却是再次考量那个不知名的小辈在二爷心里的分量。 小伍每天百无聊赖地在这里守着黑市，本来也不用他亲力亲为，但是最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经手。 又看姜二爷对程瑛这个小丫头还有几分意思，就干脆给自己找点事干。 眼看着第一个预订的人他女儿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程瑛还没过来，小伍暗暗吐槽程瑛不行，卖东西还这么不上心，马上招牌就要砸了。 今天程瑛终于来了，小伍让程瑛准备准备，有人预订了一个蛋糕，两天之后要拿到。 这效率还挺高，程瑛和小伍约定了时间。 她在这里没有落脚的地方，机械厂人多眼杂，自然不能在那里做蛋糕。 程瑛让小伍帮她准备做蛋糕的材料，还有一间厨房。 小伍早就考虑到这一点，已经帮她安排好了。 另外，卖蛋糕的钱姜二爷和她三七分，却不是姜二爷占七分，而是程瑛占七分。 听到这里程瑛真的迷惑了，姜二爷又不是慈善家，就算因为往事对她有几分照顾，也不至于如此吧。 但小伍接下来的话解答了她的疑惑，“但是二爷有一个条件。” “你说。” “二爷要你帮他培养一批会做糕点的学徒。” 程瑛没有立即回复，脑子飞速转动，思量起其中的利害关系。 现在管制私人买卖，就算培养了糕点师，做生意也不能在明面上。 而且培养糕点师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反倒是再过几年，地摊经济盛行的时候，才是私人经济的春天。 糕点不易储存，即便姜二爷能量很大，也不能忽略这一点。 培养糕点师，不像是为当下谋划，反倒是像在未来做准备。 程瑛暗暗心惊，不管是姜二爷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预测了未来的形势，此人都不容小觑。 不过程瑛也只是做点小本生意，没有想过动谁的蛋糕，倒也不用过于忌惮。 反复思量之后，程瑛同意了姜二爷的条件。 一来这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损失，等她们出师，她可能早就不靠卖糕点挣钱了；二来这些生意全是姜二爷牵线，她若是拒绝，免不了失去姜二爷的渠道，于她而言有害无利。 小伍听到满意的回答，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写满了密密麻麻订单的那张纸，在程瑛面前晃了晃。 第四十四章 车间主任 “这是什么？”那张单子一晃而过，程瑛没有看清。 小伍嗤笑一声，拿单子的手定住，停在程瑛面前。 密密麻麻的字写的龙飞凤舞，有些难以辨认，但不难看出其中写了日期和姓名。 程瑛眉头微微皱起，道：“这不会是预订的订单吧？” 小伍的手收回来，又把纸叠好放到内兜里，懒洋洋地靠到墙上，“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这么多？”程瑛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订单，反而考虑起姜二爷强买强卖的可能性起来。 可能性极高。 小伍仿佛看出了程瑛的心思，打断了她的脑补，“想什么呢？二爷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我也这么觉得。”程瑛顺势附和，露出了八颗牙齿的假笑。 小伍看着她，嫌弃地转开眼，“丑死了。” 程瑛皮笑肉不笑，“还要找小伍哥借个地方梳洗一番。” 和姜二爷的合作已经基本敲定了，这里的事情解决之后，她还记得她这次来县城的正事，为即将到来的文工团提供一日三餐。 此前她为了遮掩身份乔装打扮，现在要去机械厂报道，自然要再变回来。 小伍在这种事上倒也爽快，没有再趁机多损程瑛两句，就叫人把程瑛带到了后院梳洗。 程瑛收拾好后又是一个明媚的美人，现在她脸上多了几分肉，身材也愈发丰盈起来，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 美中不足地便是身上的衣服还是初来时的那些，上面打满了补丁，布料更是洗的褪色。 程瑛和小伍招呼了一声，就带着打包的行李离开了。 她一路询问着机械厂在哪，在路人的指引下，终于来到了机械厂门口。 离和建业叔约定的点还有一段时间，程瑛也没让门卫打扰他，就慢慢在外面找了个阴凉地等着。 她一大早就起了，做了几个韭菜盒子，现在才有工夫吃。 程瑛从随身的包袱里把干粮拿起来，慢慢吃着。 刚出锅的韭菜盒子煎的喷香，现在凉了，滋味上稍有逊色，但也还能入口。 等太阳渐渐变得毒辣起来，程建业才穿着沾着机油的蓝色工作服从机械厂里走了出来，眼睛不停在门口扫视着。 他一出来，程瑛就看到了，赶紧站起来迎过去，“建业叔。” “大丫啊，来了挺久了吧。”程建业擦擦额头上的汗，不等程瑛回复，继续道，“那咱们先进去吧，我带你熟悉熟悉。” “好，谢谢建业叔。”程瑛连忙跟上。 刚才有一台设备坏了，程建业忙着检修，终于修好之后，一看时间已经十点过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去门口接程瑛了。 走进机械厂里，程建业犹豫了一下，还是让程瑛先在原地等他，他先回休息室换件衣服。 程瑛自然应是。 待程建业走后，程瑛站在一边的走廊上，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 上午十点多，机械厂里没有什么人，工人都在车间里热火朝天地干着活，不远处的职工食堂冒着炊烟，估计是在准备午饭了。 “咔哒”一声，程瑛身后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走出来一位还算精干的男子。 他也穿着一套蓝色工装，头发剃成了没有一丝弧度的平头，头发根根竖起，看起来又粗又亮。 他的抬头纹很深，眼窝微微凹陷，看起来很不好接近。 他出来后关上办公室的门，在原地站定，上下审视着程瑛。 出于礼貌，在他出来后，程瑛就轻轻颔首以示招呼。 但他没有回应，而是打量着程瑛的穿着打扮紧皱起眉头，仿佛能夹死苍蝇。 在良久的对峙后，终是程瑛率先开口，“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你是怎么混进厂子的？”男人的眉头依旧皱的能夹死苍蝇，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仿佛是要防止她逃跑。 这个“混”字听起来就让人很不舒服，但男人说的理所应当，像是程瑛这种人根本就进不了机械厂的大门。 虽然这个男人真的很无礼，但程瑛还是耐着性子答道，“是程建业同志带我进来的，我要为即将到来的文工团的同志准备伙食。” “原来是乡下来的破落户。”他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审视的目光不经意间带上了几分不屑和嘲讽。 “确实，比不上您高贵。”程瑛不痛不痒地刺了两句，那个人却像听不懂人话一样，在那里自说自话。 “乡下来的丫头能做出什么好吃的菜？怕不是程建业监守自盗，故意败坏机械厂的名声。” 程瑛扯起的嘴角一点点加重，眼里却没有一分笑意，“是前厂长推荐我来的。” “哼！谁不知道前厂长和程建业关系最好，里面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呢！”男人不屑道。 “那您一口一口一个乡下来的就很得体吗？您现在吃的粮食哪一个不是乡下人一颗一颗种的。” 男人好像没想到程瑛会顶嘴，面色变得更阴沉了，程瑛看着手就痒痒，白瞎了这么一张正直的脸。 “不可理喻！”男人丢下四个字，就急匆匆走了，留下程瑛一个人被气笑了。 好家伙，是谁不可理喻？他说了这么多，她就还了一句，而且难道不是他上来就一副审犯人的样子吗？ 这时候程建业也换上了另一套干净的工作服出来了，他在远处隐约看见程瑛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自然地问道，“大丫你刚才和谁说话呢？” 程瑛没有隐瞒，描述了一下那个人的外貌。 程建业一听，紧锁眉头，“那个人就是车间主任邵东昌。”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程瑛。他一听程瑛描述那个人的长相，就知道坏了，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巧一来就碰上了他。 邵东昌此人看起来清正严谨，但其实刚愎自用，心眼还小，平日里就是睚眦必报。 “他没为难你吧？”程建业有些担忧，邵东昌说话刻薄，一般人都受不了。 程瑛笑笑，不想让建业叔担心，“没有，他就是不看好我的厨艺。” 程建业哪里不了解邵东昌那个人，他嘴里肯定没有什么好话，只能希望他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收敛一点。 第四十五章 赵有才的刁难 接着程建业带程瑛去了机械厂的员工食堂。 临近午饭，食堂里的阿姨师傅们干的热火朝天。 一个戴着高高的厨师帽的五六十岁的男人站在那里不停地巡视着。 被脸上的横肉挤的只剩一条缝的眯眯眼扫来扫去，不放过一个角落，不让一个人有机会偷懒。 他一走开，站在他后面的洗菜阿姨就朝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抬头时余光看见了程瑛两人，又赶紧低下头，老老实实地洗菜。 正在食堂里巡视的人正是大师傅赵有才。 这时他也看到了刚走进食堂门的程建业和程瑛，眉头一皱就开口斥责，“你们哪里来的？不知道食堂还没有开饭吗？” 程瑛看了一眼建业叔，却发现他见怪不怪，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程瑛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开口。 在沉默间，赵有才从后厨出来，向他们走来，到了近前，才状似恍然大悟，“原来是程副主任啊，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他把话音狠狠地落在了“副”字上。 照理说，没人会喜欢别人给自己的称呼带个副字，一般抬举起来就把它给省了。 这人不但不省，还专门强调，看来建业叔和车间主任这边的关系是真的势如水火啊，就连食堂的大师傅都不怕得罪他。 看来刚才那一出根本就不是没认出来建业叔是谁，而是专门演给他看的。 程建业早就习惯了他那装模作样的一套，跟邵东昌不愧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个路数的。 他和他们关系早就坏了，现在连表面上的遮掩都懒得做，直接开门见山道，“赵师傅，你不认识我没关系，她你必须认识。” 程建业把程瑛推到他的面前，“这是前厂长请来的师傅，过几天文工团来了，就由这位程瑛同志负责伙食，你们食堂务必配合好程瑛同志的工作。” “师傅？”赵有才这才施舍给程瑛一个眼神，但看一眼都仿佛是在侮辱他的眼睛，视线刚落在她破旧的衣服上时，就忙不及挪开了。 “哈哈哈程副主任真会开玩笑，就算您看不起我们食堂，也不用带个黄毛丫头来吧，您说可不可笑？” “赵有才你这什么态度！”程建业眼睛瞪起，赵有才却并不买账，反而啧啧了两声，还摇头晃脑的。 程瑛轻按建业叔骤然挺直的肩膀，缓缓上前一步，和赵有才面对面对峙，“您看不起黄毛丫头？” 赵有才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突然笑的直不起腰来，本就肥胖的他呼吸急促到让人担心他下一刻就喘不上气来。 “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好笑？随随便便让你吃顿白面恐怕就感激涕零了吧，还给文工团做饭，真是大言不惭！” 赵有才把笑歪了的厨师帽扶正，面带嘲讽，直接转身就要到后厨去，把他俩就晾在这里。 他当然知道今天程建业会带着他那个劳什子厨师过来，但他也没想到，竟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乡下丫头，就更不屑一顾了。 本来就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这下直接把程建业的脸往地上踩。 就连领导来责问的托词他都想好了。 师傅？没看着啊？一个丫头当师傅，这不是开玩笑嘛！ 看着赵有才转身的身影，程建业面色难看，他知道赵有才仗着邵东昌的关系嚣张跋扈，但没想到竟然嚣张到这种地步，连正事都不管，只记得个人利益。 程瑛看着赵有才渐远的身影，忽然扬声道，“既然您说我不会做饭，那要是我做出来了怎么办？” 赵有才笨重的脚步闻声停住，转过身，“就凭你？” “就是我。”程瑛轻轻颔首，一脸志在必得。 赵有才本来想把程瑛晾在一边，他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但看着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他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她不是说她会做饭嘛，那就让她做饭，但是这做什么饭嘛，可就不是她说了算了。 赵有才看着程瑛，答道，“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今天午饭还没有炒菜，你来全权负责，要是同志们吃的香，我就承认你会做饭。” 程瑛暗道一声“老狐狸”，这个条件看似简单，但要知道，问题根本就不是她会不会做饭。 程瑛既然能被带到这里来，怎么想也不可能不会做饭，只不过是厨艺好坏的问题。 现在关键是赵有才根本就不配合程瑛的工作，即便今天程瑛让他输的心服口服，赵有才该使绊子还是照使。 但这一战，程瑛应下了，“好。” 赵有才神色似乎有些满意，继续往后厨走，“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做饭？再磨叽一会儿工人来了吃什么？” 程瑛大概明白刚才那个洗菜阿姨为什么啐他了，大概是活该。 程建业看程瑛应下挑战倒不担心，毕竟也是亲自尝过程瑛的厨艺，对她非常有信心。 但以防万一赵有才暗中使绊子，这一会儿他也没什么事儿，就干脆一起在后厨等着。 赵有才看他一眼，假笑道，“程副主任还不走吗？” 程建业对此面不改色，硬生生站在那里没动，“我也在这看看。” 赵有才虽然和他差不多撕破脸了，但也不能把他硬赶出去，也就任凭他站在那里。 程瑛一进去就戴上围裙，仔细地把手洗干净。 今天中午的食谱她已经看了，有肉末茄子，番茄炒蛋，炒包菜，炒胡萝卜丝和素三鲜。 不像赵有才那样当个甩手掌柜，只管最后的炒菜。 程瑛看阿姨还没有准备好，就也拿起一根胡萝卜开始切丝。 刀落在菜板上“当当当”的整齐而清脆声音响彻整个后厨。 程瑛切菜时面色平静，手下没有一丝犹豫，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担心会切到自己的手指，切出来的胡萝卜丝更是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般，毫无二致。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光这手切菜工夫，赵有才就知道这个程瑛，确实不容小觑，不过也不用太过在意，毕竟是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本事逃过他的手掌心？ 第四十六章 弄巧成拙 机械厂是本地的支柱产业，规模不小，全厂有几千号人。 食堂里做饭的师傅不少，赵有才是其中的大师傅，平时常干的事情就是监督众人有没有偷懒，偶尔自己上手炒个菜。 程瑛到后厨做饭，自然不可能做出够几千人吃的饭来，只是按着菜单各炒出一份来，但即便这样，工作量也不小。 程瑛站在那里炒菜花了一个多小时，一次就要炒一大铁锅的份量，手上的工夫一刻没停，到最后，即便身体素质得到改善，也有些吃不消了。 做好最后一道菜，工人下班的时间也要到了，食堂阿姨三三两两抬着装菜的大盆到打饭的窗口前。 程瑛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到窗口前给工人打菜。 赵有才在程瑛做出第一道菜之后就先尝了。 程瑛炒的胡萝卜丝清甜可口，富含的胡萝卜素溶解在油中，散发的香味更加浓郁。 赵有才的面色不太好看，就算程瑛有两把刷子，他也没想到她能把大锅饭做的那么出色，毕竟大锅菜更讲究火候、调味，比小炒更难掌控。 但这只是第一步而已，赵有才安慰自己，哪怕程瑛有一手好厨艺又如何，这食堂还不是他说了算，他有的是机会把她赶出去。 赵有才冷眼看着程瑛殷勤地去打菜，做再多的活又如何，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应该讨好谁。 上午的工作一结束，工人们穿着工作服，拿起饭缸就一窝蜂地冲进了职工食堂。 前一秒食堂大厅还冷冷清清，后一秒就变得人头攒动，人密密麻麻地多的数不清。 程瑛面前挤着一堆人，都争前恐后地把饭票和饭盒往她面前递。 面对这架势，程瑛用大勺狠狠敲了一下铝合金菜盆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直接响彻整个食堂，把一众人给震住了。 程瑛知道对待他们就要强势一些，不然根本就没有人会乖乖听话。 只见程瑛恶狠狠地瞪了一下眼睛，高声道：“排队！不然不开饭！” 可能是刚才程瑛那突然敲击菜盆的举动的缘故，大家倒真有几分自觉，挤挤攘攘地排成了歪歪扭扭的队列。 众人这才发现，打饭的人不是食堂里虎背熊腰的阿姨，而是一个靓丽的小姑娘，即便衣着破旧，也挡不住耀眼的光华。 有那不着调的，还故意大声调笑，“哟！这是哪来的小辣椒啊！” “吃都管不住你的嘴！”程瑛手下不停，舀了满满当当一勺的菜，抬头就顶了一句。 和他一起来的工友拍拍他的肩，笑道，“你可小心点一会儿同志不给你打菜，中午你就光吃白饭去吧！” “小辣椒打的饭那也是香的！”话虽如此，等他到了程瑛近前，还是老老实实把饭盒和票递过去，全然没有刚才的痞气，“来两个白面馒头，素三鲜和肉末茄子各来二两。” 程瑛把菜盛好递过去，闻到香味他早就迫不及待了，一下子就把程瑛抛到脑后了，赶紧去找个位置开动。 赵有才看着程瑛在打饭窗口前如鱼得水，面色不虞，一旁的程建业倒是很欣慰，他果然没有看错程瑛，不是一般的小姑娘，有胆气，也有能力。 打饭打到一半，忽然来了一位穿着整洁的中山装的男人，半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手上还提了个公文包。 见到他，程瑛队前排队的工人纷纷让开，给他让路。 本来只是来食堂看看的男人顿时来了兴趣。 他平时偶尔不忙的时候也会来食堂实地看一下，确保工人们的伙食没有被克扣。 他们每天去食堂都像饿虎扑食一样，别说排队了，不打起来就算不错了，这还是第一次他看他们这么谦让。 来者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排队，缓缓走到了窗口旁边看程瑛打菜。 本来就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赵有才看着来人立马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小跑着过来，就要招呼他。 男人抬手打断了他，专心看着程瑛。 机械厂的工人都有统一的工作服，食堂里的师傅和阿姨，哪怕是临时工，也有统一的服装。 这个姑娘既没穿工作服，看着也面生，不像是机械厂的职工。 站在一旁，男人和和程瑛聊起了家常，“小姑娘看着面生啊。” 程瑛看着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赵有才现在这副点头哈腰的样子就知道来人不简单，但她也没什么可慌张的心，还是平常心对待。 “是，我今天刚来。” “最近工厂招工了？” 招没招工男人最清楚，赵有才一听他问就知道坏了，肯定瞒不住了。 程瑛显然也听出了言外之意，笑盈盈地看了一眼赵有才，“没招，我是被介绍来给文工团做饭的。今天这不是第一天来，先试试水，让赵师傅放心。” 赵有才看程瑛果然把水往他身上泼，心中暗恨，但面上还是连连点头，“是是，程瑛同志也是第一天来，先适应一下食堂的环境，日后给文工团的同志做饭才更好上手，免得出了差错。” 听到程瑛说到文工团，男人就明了了，他正是机械厂的厂长张明海。 此前也听到前厂长说车间副主任寻摸到了一个做饭的好手，这两天就过来。 他倒是没想到竟是一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小姑娘。 他作为厂长，对于厂里的派系自然了如指掌，但没有出手干预过。 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他再清楚不过，程瑛既然是程建业介绍来的，那今天的事情就必然不会是像赵有才说的那样。 张明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赵有才，忽然决定今天中午就在食堂吃了。 一码归一码，赵有才刁难程瑛是一回事，程瑛的厨艺如何又是另一回事。 张明海拒绝了赵有才让程瑛先给他打菜的提议，而是自觉地去排队，还道，“排队好啊，有秩序、公平，这插队不就乱了套了嘛，我们干部更要以身作则！”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铿锵有力，排队的众人听了纷纷鼓掌喝彩，这才是干部应该有的样子嘛，顿时看赵有才的眼神充满了鄙夷，浑然不觉自己也是第一次排队。 赵有才被当着面打了脸，但碍于张明海的身份，还是强自摆出笑脸，脸上的肉一笑挤在一起，更让人不忍直视了。 第四十七章 升级 张明海打到饭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他坐的位置，正好在刚才那个有些吊儿郎当的工人旁边。 张明海一坐下，他就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句“厂长好”。 “睿行，今天的午饭吃着怎么样啊？” 男人叫刘睿行，他父亲和张明海是高中同学，家里有几分交情，平时他见了张明海都是喊叔。 刘睿行没打多久的菜已经见底了，他还吃的意犹未尽，“特别对口，食堂这是换师傅了？” “是吗？”张明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那我也尝尝。” 张明海夹了一筷子木耳细细品尝，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字就是鲜！ 木耳的口感非常细腻，没有一点土腥味，味道鲜美异常。 张明海迫不及待地又夹了一块香菇，口感更是嫩滑无比，咬开还爆出点点的汤汁，不愧被称为素三鲜。 张明海本来也只是想考察一下程瑛的厨艺，没想到会带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他平时接待宾客，偶尔家里改善伙食也会到国营饭店去点几个炒菜。 他再清楚不过程瑛做的菜比之国营饭店只好不差，如果程瑛愿意的话，他甚至想要破例把程瑛招到他们员工食堂里来。 厂长在这里，赵有才不敢再作妖，和程瑛相安无事，没有再出言嘲讽。 程瑛给众人打完饭，就在一旁休息，一会儿等大家都走了，后厨才会统一吃饭，至于建业叔，已经先去吃饭了，他下午还要去车间。 程瑛看着吃得一脸满足的众人，听着系统不间断的提示音，终于露出笑意。 “奋斗吧，厨艺小白！”的任务已经发布半个月了，即便程瑛去卖了糕点，还和赵黑子合作，进度也才只有，任务期限已经过去一半，即便是程瑛也不得不另寻它法了。 此次来到机械厂，听闻机械厂有几千职工，程瑛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如果让他们吃到她做的饭，那“奋斗吧，厨艺小白！”的任务岂不是水到渠成？ 而赵有才的刁难恰好给了她这个机会，看似答应他的条件只是吃力不讨好，但对于程瑛而言却是帮了她大忙。 果然，自从食堂开饭之后，系统的提示音就没有停过。 “叮！‘奋斗吧，厨艺小白！’一个月内获得五百人厨艺认可，当前进度。” …… “叮！‘奋斗吧，厨艺小白！’一个月内获得五百人厨艺认可，当前进度。” …… “叮！‘奋斗吧，厨艺小白！’一个月内获得五百人厨艺认可，当前进度。” “叮！‘奋斗吧，厨艺小白’一个月内获得五百人厨艺认可，任务完成！任务奖励：等级经验值+50，学习币+50，声望+50！” 宿主信息 姓名：程瑛 年龄：16 等级：lv1 经验值： 称号：学习小白 学习币：153 技能：厨艺小白（可升级） 声望：50（泯然众人） 机械厂的员工过于给力，程瑛的“奋斗吧，厨艺小白！”的任务直接拉满，如愿升级到了lv1。 “叮！宿主等级达到lv1，系统商城开启！正在启动中——” 程瑛馋这个系统商城已经很久了，墨言别的不行，画大饼倒是在行，在他的潜移默化下，程瑛对这个系统商城也是无比期待。 防止自己看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之后移不开眼，稀里糊涂就把学习币给潇洒没了，程瑛先购买了“傻瓜机械师”的技能。 购买成功后，系统传来提示。 “叮！‘傻瓜机械师’技能购买成功，学习币-100。” 宿主信息 姓名：程瑛 年龄：16 等级：lv1 经验值： 称号：学习小白 学习币：53 技能：厨艺小白（可升级），傻瓜机械师（0100） 声望：50（泯然众人） 程瑛购买后的效果立竿见影，脑子里仿佛多了一层模糊的知识，朦朦胧胧的，似懂非懂。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程瑛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到精神力海里去学习了。 但现在事情还没解决，程瑛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急切，去逛了逛系统商城。 程瑛仿佛是刘姥姥逛大观园，像是第一次参观宫殿的乞丐，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隐身术、水球术、火球术、空间魔法…… 这些只存在于魔法世界的神奇魔术程瑛竟然在系统商城里找到了。 谁心里还没有一个魔法梦呢？程瑛小时候还梦到过自己用魔法打败了恶龙，拯救了世界。 不过这些法术的名称在面板上是一片灰色，和旁边的技能相比非常黯淡。 看出程瑛的意动，墨言毫不留情打断了她的臆想，“本世界非魔法世界，无法学习魔法技能，请宿主不要异想天开。” “……” “那你把它撤掉不就完事了，非要把它放在那里馋我吗？？”程瑛控诉道。 但随即她眼睛一转，貌似好奇道，“那你这里有空间魔法，学会了是不是也能做出什么空间戒指、空间袋之类的东西？” “当然，”墨言的声音忍不住沾染了几分小骄傲，“这些都只是魔法世界最基本的物品罢了。” “那为什么你不能储存东西？”程瑛发出灵魂拷问。 早在程瑛发现去黑市交易不便的时候，就询问过墨言是不是也像她曾经在小说里看过的系统那样，有系统空间来收纳一些东西。 但墨言无情的拒绝了她的请求，还嘲笑她痴心妄想，但今天总算是被她抓到了小辫子。 果然墨言沉默了，闭麦假装不在。 但程瑛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那你嘚瑟什么，魔法世界的技能都收集了，系统竟然没有升级，功能这么落后，我都替你着急。” 潜水了一段时间，墨言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几句，“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稳定世界之间的平衡。” “对呀，我也只是觉得你功能太low了啊。”程瑛眨巴眨巴大眼睛，满脸无辜。 墨言有被羞辱到，不想再理会程瑛。 “而且我也不强求学习什么空间魔法了，就把那什么空间戒指空间袋给我拿几个就行。”铺垫完之后，程瑛终于露出了“丑恶”的嘴脸，向墨言狮子大开口。 墨言大为震惊，“你以为这些都是地摊货吗？还给你来几个？？” “就算伟大如我，也只是暗搓搓地克扣了一个空间戒指而已。” 激动之下说完之后，墨言才意识到不对，数据流差点卡bug了。 看着意识海里噤声的墨言，程瑛幽幽道，“你果然有。” 第四十八章 支持 墨言说漏嘴之后就暗道不妙，果然接下来程瑛终于让他见识了人类到底可以难缠到什么地步。 在程瑛的威逼利诱外加自杀式互相伤害的恐吓下，墨言没有顶住压力，忍痛交出了自己偷藏的空间戒指。 但也和程瑛约定好，只能由她自己使用，而且未来要归还给他，不能被这个世界的人发现，程瑛自然是欣然同意，趁着别人不注意就把戒指戴在了左手食指上。 戒指看起来有些大，是有着古朴花纹的银戒，处处充满了神秘。 程瑛戴上后，戒指忽然消失不见，在她的食指上留下了一个颜色鲜红的红痣。 心愿已了，程瑛满意地接着逛系统商城，墨言也抛却了他的精神食粮，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拒绝被程瑛再次套路。 系统商城的技能板块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技能，甚至还有“神奇采耳术”“骨灰级除草师”“母猪的产后护理”等等。 但更多的都是一片灰色，程瑛自动跳过了。 也有诸如“商业奇才”“医学鬼手”“影视歌三栖艺人”等让人心动的技能，但程瑛看着它后面的零，果断死心，都买不起。 程瑛果断把界面翻到了道具栏，里面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很多一次性技能卡。 比如大力卡——带你体验大力士的快感。技能时效：24小时。注：本品为一次性体验卡。 但是程瑛看着自己仅剩53的学习币，再看它们动辄几十上百，甚至后面还有一串零的体验卡，程瑛默默把系统商城关掉了。 对不起，打扰了。 墨言看着程瑛吃瘪，顿时又来劲了，“嘻嘻，学习无捷径哦~” 为了防止宿主养成依赖体验卡的坏习惯，系统商城对体验卡的定价都是高昂的，如果不积极学习技能、完成任务赚取学习币，根本买不起。 程瑛逛了一圈发现，系统商城不过如此——她都买不起。 看着墨言再次满血复活的嘚瑟样，程瑛模仿他的语气，假笑道，“嘻嘻没关系，我有空间戒指就够了。” “……”宿统缘尽于此。 程瑛看似站在一边等待，实则在与意识海里的墨言交流。等到张厂长吃完饭回来，墨言及时唤醒了程瑛。 张明海朝程瑛走过来，赵有才本就一直关注着厂长，见此立马跟了过去。 张明海最后在程瑛面前站定，对她是赞不绝口，“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好的手艺，真是难得啊！” 忽然他话锋一转，表情严肃起来，同时伸出了右手，“欢迎你来到机械厂！” 程瑛虽有几分意想不到，但还是笑盈盈的伸手，道：“不敢当，能为人民服务，发挥我的一技之长是我的荣幸。” “小同志思想觉悟很高嘛。”张明海对程瑛是越看越满意，顺带着敲打了赵有才几句，“赵师傅，你说是不是？” 赵有才看着同时望向他的两双眸子，额头上的冷汗差点滴了下来，急忙道，“是是，我们都该向程瑛同志学习。” 张明海今天来食堂本就只是一时兴起，在食堂吃午饭已经是在他计划之外了。下午县里还要开会，他的时间也不多了，最后简单地交代了几句。 “赵师傅，你作为食堂的大师傅要配合好程瑛同志的工作。在这方面，一切以程瑛同志为主。” 说完，张明海意味深长地看着赵有才，补充了一句，“我不希望有人把私人情感带到工作里来。” 临走前，张明海由交代程瑛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去找他，务必照顾好文工团的同志们的饮食。 程瑛乐得答应，含笑的眼眸瞟了一眼赵有才。 要不是张明海是厂长，自身关系也硬，赵有才肯定早就忍不住翻脸了。 但没办法，即便是邵东昌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和厂长对着干，作为关系户，赵有才在他面前更是夹紧尾巴做人。 这会儿看程瑛越来越得寸进尺，赵有才只能默默忍着，不敢在厂长面前就和程瑛发生争执。 张明海交代完事情就赶紧离开了食堂，去准备下午的会议。 赵有才目送张厂长离开，表情彻底冷下来，阴沉沉地盯着程瑛。 程瑛才不怕他，在某些方面，程瑛的权限甚至比赵有才还高。 赵有才很想好好教训这个死丫头一顿，但赌约是他输了，尤其厂长才交代完让他配合程瑛的工作。 最后赵有才什么都没说，阴沉沉地看了一会儿程瑛，就甩袖离开。 因为程建业和邵东昌的矛盾已经接近撕破脸的地步了。 程瑛作为程建业介绍来的同志，程瑛天然和程建业联系在一起，现在和赵有才的关系不看也罢。 程瑛看着赵有才拖着沉重的身躯怒冲冲地走了，未置一词。 她只等食堂里的员工走的差不多了，就跟着一起收拾桌面， 后厨的工作还是比较辛苦的。大家顶着饭菜无时无刻传来的香味和自身的饥肠辘辘抓紧打扫卫生。 等后厨休息下来，程瑛跟着一起吃了几口。 他们的饭都是一开始大锅饭做好后先盛出来放在一边的，等到工作完了再温一下吃。 平时大家在哪个窗口盛饭，就顺带把自己的饭就留出来了。 但是今天不一样，他们都被这个新来的小姑娘吸引住了，尤其是同样的食材，经过她手炒出来的菜香味就是更浓郁一些。 以至于食堂还没开饭，他们就都先到了程瑛这里打菜。 尤其是工作的时候，看着食堂里的职工吃的特别香，更是让他们心痒难耐，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现在终于吃到了，果然不同凡响！ 本来他们还觉得机械厂的食堂师傅手艺还不错，但是和程瑛比起来，却是连渣都不是。 赵有才平时吃饭就不和他们挤在一起，而是自己一桌吃饭，摆足了食堂大师傅的谱子。 但今天，他看着程瑛那一桌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心中无名火起，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端着饭盒进了后厨。 第四十九章 废品站 大家听到那声响，蓦地噤声了。 悄摸看着赵有才进了后厨，再看不到人影的时候，众人忽然爆发出一阵更强烈的笑声。 一个阿姨悄悄和程瑛说，“赵师傅平时正事不干，屁事还挺多，就是有这个。” 阿姨嫌弃地撇了撇嘴，手指了指屋顶，程瑛早就知道赵有才有关系，不然就算给她下马威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程瑛吃好饭，建业叔也简单地休息了一会儿，赶过来找她。 程瑛在机械厂也要待一段日子，厂里给她找了个临时住宿的地方，就安排在机械厂的员工宿舍里面。 程建业把程瑛带到给她安排的宿舍里，又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程瑛敲敲宿舍的门，里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谁呀？” 说话间，里面传来脚步声，随着一声轻响，门被打开了，一个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的姑娘从里面探出头来，看见程瑛愣了一下，惊喜道，“是你呀！” 随即姑娘把门拉开，热情地把程瑛拉了进去，“我听说厂里给我找了个室友，我还纳罕是谁呢。今天我在食堂就看见你了，还惊喜厂里竟然来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同志，没想到你就是我室友！” 这个姑娘一点都不认生，程瑛一句话没接上她就继续滔滔不绝，“我看你今天在食堂里敲那一下是真威风，把那些子人都震住了！尤其是那个刘睿行，整天吊儿郎当的，早就该治治他了！” 程瑛面对有些热情的过分的新室友有些无奈，百无聊赖地想着她什么时候能说完。 可能是她终于意识到到现在为止程瑛一句话还没有说，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对了，我叫苏小丽，你呢？” “你好，我叫程瑛，以后请多多关照。” “那当然，全厂还有比我苏小丽更加仗义的人吗？”苏小丽拍了拍胸口，骄傲地昂起脑袋。 程瑛忍俊不禁，“那就麻烦小丽了。” 玩笑间，程瑛放下自己的包裹，抖开拿出自己来之前做的点心，塞给了苏小丽。 “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就自己做了些糕点，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试试。” “哇！”苏小丽看见糕点眼睛都变得更亮了，“这么好！” 苏小丽捻起一块点心就塞进了嘴里，享受地闭起了眼睛，她特别喜欢吃这些小零食，每回发工资都要先去供销社逛一圈。 她尝完味道，一脸兴奋地就想和程瑛分享自己的感受，但抬头就看见了程瑛后面墙上的挂钟，表情呆滞了一瞬。 “啊，我上班要迟到了！一会儿主任又该扣我工资了，完了完了。” 苏小丽顿时有些崩溃，跑来跑去在宿舍里找到了自己的工作服的外套，抓起来就冲出了宿舍。 但她刚走程瑛还没喘口气，苏小丽就又跑了回来，拿起了程瑛给她的糕点，“嘿嘿，这个忘拿了，我拿到车间偷偷吃。” 她解释完，又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头，跑出了宿舍。 等苏小丽走了，程瑛才有工夫打量这间宿舍。 宿舍面积不大，还不到十平，摆了四张架子床。 除了苏小丽睡的那张床铺上有东西，其他的床上都只有光秃秃床板。 程瑛选了一个靠窗的床铺，找了一条抹布上上下下地擦了擦附着的灰尘，才把自己带的床单铺了上去。 程瑛图方便，没带多少东西过来，床上用品就带了一条床单和一个薄毯子。 又把其他日用品归置整齐，程瑛就收拾好了。 下午还有很长时间，在机械厂里待着也没事干，程瑛打算到废品站看一看。 程瑛来的时候，程建业就带着她在门卫那里登记了，她现在进出机械厂也没有人拦着。 程瑛早就好奇这个年代大名鼎鼎的废品厂，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东西可以捡漏。 等她到了废品站，守着的是一个有些秃顶的老大爷，穿着汗衫短裤躺在一张藤椅上，扇着扇子，听着收音机，还挺享受。 他看见程瑛，眼皮子抬了抬就放下了，接着随着收音机哼他的小曲儿。 程瑛意会地从兜里掏出来两毛钱。 大爷终于舍得分给她一个眼神，蒲扇点了点旁边桌子，又冲她往里面挥了挥。 程瑛乖乖地把钱放下道谢，好奇地走进了废品站，但里面的场景却是让她大跌眼镜。 看着程瑛进去，大爷好笑地摇摇头，接着跟着收音机摇头晃脑。 现在的人呐，老想着来废品站捡漏，也不想想要是有好东西，他早就捡走了，还等着他们过来。 废品站里面，能用的废纸废书码的整整齐齐摆在一边。一些磕破的椅子，柜子扔在一起。还有很多破烂的瓷器，废旧的电器被随意堆在一起，还没有整理。 程瑛一看就知道今天肯定捡不到漏了。 那些桌子椅子不乏上好的木头做的，看起来也像是古董，比单纯的木材未来会更加值钱。 但问题是它们已经支离破碎了，不识货的人把它拿去当柴火烧都有可能。 程瑛在里面翻了翻，还翻到了几幅名家字画，也都被撕烂了，着实可惜。 程瑛放弃捡漏，老老实实去放书的那堆东西里开始翻找起来。 她今天来的正事就是看看废品站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书。 她已经解锁了“傻瓜机械师”的技能，但明面上她肯定不可能凭空掌握这么多知识，必须要有所遮掩。 程瑛看着堆成了小山般的废书废纸，认命地撸起袖子开干。 程瑛一本本地翻找着，这年头书籍匮乏，大多都是一些教材，现在高考取消了，他们用不着就扔了。 在程瑛濒临绝望之际，还真的让她翻到几本和机械有关的书，甚至里面还有一本古董级的《绘图鲁班经》。 程瑛翻了翻，确认这应该是一个人的书，里面每一本都有着密密麻麻的注释，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手稿。 程瑛本来看到这些还很欣喜，但这一刻也意识到什么，不由得有些沉默。 良久后，她才把这些书那处理器，又把她翻乱的废书一本本摞回去，归回原位。 第五十章 最怕得到后又失去 程瑛拿走了那部分机械方面的书，想了想，又凑齐了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 过几年恢复高考的时候，这套书直接卖断货，想买都买不到，现在倒正好便宜了她。 程瑛拿到书，又在那堆废弃的垃圾堆上翻了翻，翻了很久，才翻到一个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收音机。 程瑛想了想，把它捡了起来，正好用来练手。 再寻摸一圈，也找不到什么能用的东西了，程瑛就带着收音机和那堆书出去了。 看门的老大爷还在听曲儿，但程瑛一出来，他就感受到了，示意她把东西拿过来。 老大爷的目光在那个坏收音机上停留了几秒，长到程瑛觉得这个大爷可能要狮子大开口。 但很快大爷就挪开了视线，随意地翻了翻程瑛拿出来的那堆书，看看有没有什么禁书。 只看了几眼，他就失去了兴趣，随意说道，“拿一块钱。”就不耐烦地冲程瑛摆摆手，让她赶快点。 果然，这个年代有铁饭碗的人就是豪横，连废品站的大爷都懒得理人。 程瑛赶紧交钱走人。 天色也不早了，程瑛先回到宿舍把东西放好，又去了食堂。 食堂正在准备晚饭。 赵有才余光瞥见程瑛又来了，十分嫌弃，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无视了她。 程瑛乐得自在，自觉地占了赵有才的位置开始做菜。 赵有才本不满程瑛的举动，但正要训斥她时，一想她竟然还上赶着找活干，自讨苦吃，嗤笑一声，也不再管她。 程瑛晚上倒没有和后厨的人一起吃，她炒完菜，就先打了菜找了个位子坐下。 这时候车间里的工人也都下工了，你争我赶地冲进了食堂。 食堂里就程瑛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分外显眼。 苏小丽一进食堂就看见了程瑛，激动地朝她摆手，冲了过来。 苏小丽今天中午吃的菜就比平时不知道味道好了多少个档次，再一结合食堂就多了程瑛一个新同志，也能猜到中午的菜应该是程瑛做的。 苏小丽跑到近前，这时候也不说废话了，催促道，“快快，哪个窗口是你炒的菜？” 程瑛有一瞬间的怔愣，下意识地指了一个窗口，就看见苏小丽百米冲刺般跑了过去。 后面的人见势一愣，下意识地都跟着苏小丽跑了。 结果后面来的人发现，其他窗口只有零零星星的人在打饭，唯独一个窗口处排满了长龙。 一人走到最后面拍了拍前面的人的肩膀，等他转过头来，问道，“同志，为什么大家都在排这个窗子啊？有什么讲究吗？” 前面的人乍然一听，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脑袋，也有些迷茫，“不知道啊，我看大家都往这边来，我就也跟过来了。” 而中午那些恰巧吃到程瑛炒的菜，和发现有的人的菜明明菜色一样，却比自己的不知道美味到哪里去的人则闭口不言，默默排队，深藏功与名。 大家都排在一个队上也不是办法，食堂打饭的人喊破了嗓子，才有人去了其他窗口打饭，也有实在好奇的，就一直排了下去。 索性人多菜少，菜很快就被打完了，后面排队的人自然也就散开了。 他们没打到这个窗口的菜，心里的求知欲就愈发痒痒起来，伸长着脖子看别人碗里的菜，看起来除了好看一点，也没有什么特别嘛。 那些没打到的，有的等打完了饭就去找打到了的人拼桌，厚着脸皮尝了尝，菜一入口就明白差别在哪了。 本来自己打的菜也不差，但这东西就是害怕对比，尝到了别人的菜，再吃自己的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于是虽然程瑛来得悄无声息，大家也只是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同志中午在那里打饭，但自此心里有了一个心照不宣的事——食堂来了个做饭特别好吃的厨子。 苏小丽打完饭就去找程瑛了，在旁边的位子一屁股坐下，脸上尽是满足。 “中午的菜那么好吃，我就猜是你做的！你真厉害，连做的糕点都那么好吃，我下午一块都没舍得分出去，全都祭了我的五脏庙！” 苏小丽把贪吃说的一脸自豪，仿佛程瑛做饭好吃，她也与有荣焉一般。 “你来食堂之后，我算是有口福了，想想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菜就很幸福。” 苏小丽仿佛陶醉于她的幻想中，程瑛好笑地打断了她，“那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就在食堂待几天就走。” “啊？”苏小丽顾不得耍宝，顿时一脸惊愕，“不会吧？” 苏小丽听到这个噩耗内心在哭泣，她才刚刚品尝到美味，就要被迫失去，这对于爱吃的人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但程瑛还是肯定地点头，简单的解释对苏小丽而言像是恶魔在低语，“我只是临时工，负责过几天文工团的饮食，等他们慰问演出结束就离开。” 苏小丽平时在厂里消息也算灵通，早就知道文工团要来，本来还很期待他们的到来，据说文工团里全是俊男靓女，过来养养眼也好啊。 但现在一听程瑛的解释，顿时不想他们来了，把程瑛留下来就好了。 美貌能当饭吃吗？不能！ 但程瑛可以！ 而且程瑛也有好看的皮囊。 不过不管苏小丽心里怎么想，机械厂的招工都不归她管，只能愤愤道：“机械厂不把你留下来就是他们的损失！” 然后化悲愤为动力，吃完又去添了二两饭。 程瑛自从有了系统，食量也有所增大，但现在和苏小丽一比，还是略有逊色，自愧不如。 程瑛吃好后，就一直看着苏小丽在那扒饭，看她吃得那么香，突然感觉自己也还能再吃下一些。 似乎察觉到了程瑛的异样，苏小丽抬起埋着头扒饭的脸，道：“我从小就能吃，但是那时候我妈总是觉得女孩子不能吃那么多，老是控制我饭量。” “现在我自己能挣钱了，就从家里搬了出来，我妈也管不到我了，我就想吃多少吃多少。” 苏小丽说着有些得意，转眼就带上楚楚可怜的表情，“那程瑛以后我能不能找你去蹭饭啊？” “我会带食材的！”苏小丽迅速举起三根手指承诺，把程瑛给逗笑了。 程瑛本就想要来机械厂做踏板，连“傻瓜机械师”的技能也已经解锁了。 现在听闻苏小丽的询问，程瑛笑得耐人寻味，“会有机会的。” 第五十一章 大跌眼镜 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家睡得很早。 回到职工宿舍，整栋楼里的女工大多都在洗漱洗衣服。 一排水龙头下挤的满满当当的，三三两两不时扯着闲话。 最近机械厂也没什么值得八卦的事儿发生，唯一特殊的就是今天食堂里那个漂亮的打饭姑娘，还有提高了不止一倍的伙食。 她们偶尔讨论一下，猜测着那个姑娘是谁，也没穿工作服。 有的则炫耀自己吃到的饭菜竟然格外美味，没吃到的则扼腕叹息，决心明天一定要抢到。 被她们讨论的正主程瑛就在一旁洗衣服，昏暗的灯光模糊了她姣好的面容，此刻夹杂在她们中间也不显得突兀。 程瑛没有出声打扰她们，苏小丽也在一边，看了程瑛一眼，倒是有些分寸，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要是被她们知道那么好吃的饭菜竟然是出自程瑛之手，那她的蹭饭大计还能不能行了。 苏小丽默然，一向唠叨能说的她竟然在这个摆龙门阵的好时候一言不发，倒是有些非比寻常。 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惊奇道，“小丽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呀？” 苏小丽强忍着看向程瑛的冲动，只笑道，“这不是累了吗，赶着回去休息呢。” “哈哈，你还累啊，成天坐在办公室里。”那人调侃道，转眼想起什么，“不过也是，你今天去车间出版报来着，是挺累的。” 这时程瑛洗好了，就和苏小丽招呼一声先走了。 旁边的人猛然看见了一个生面孔，有些愕然，想要说些什么，但苏小丽见状赶紧岔开话题打断了她。 她一被打断就把刚才的生面孔抛到脑后去了，毕竟灯光昏暗，说不定是她眼花了。 晚上不到八点，程瑛就入睡了。 当然程瑛并没有睡觉，而是花了5个学习币进入了精神力海。 她今天刚刚解锁了“傻瓜机械师”，已经迫不及待去体验一番了。 程瑛把意识放空，眼前一闪就来到了一个白茫茫的空间。 长时间的冥想让程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突然来到这里，即便只是精神体也仿佛感受到了眼睛的刺痛。 整个空间十分空荡，看不到一丝杂物与灰尘，入目皆是刺眼的白色让程瑛感到有几分压抑。 很快，程瑛就知道了这个技能为什么要叫做“傻瓜机械师”，竟然与“厨艺小白”一样都是初级技能。 程瑛面前的白色墙壁忽然融掉了一块，形成了一个拱状的大门。 门外是黑压压的，极致的黑。 一个胖肚子的圆筒状的半人高的机器人忽然出现在那片黑暗中，随着它进到这片空间中，身后的墙壁又自动恢复了。 程瑛看得目瞪口呆，仿佛置身于科幻片的拍摄现场。 但下一秒这个机器人打破了她的幻想。 只见它拿出一本《如何3天速成机械大师》递向程瑛。 “给我吗？”程瑛试探地接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机器人在做完这一切后忽然开始变形，变成了类似邮箱的半人高圆筒。 地下忽然打开一个通道，把机器人运送下去后消失不见，地面恢复原状。 整个空间此时又只剩程瑛孤零零的一个人。 程瑛拿着那本一看就像毒鸡汤的营销学经典目瞪口呆，敢情这么有科技感就只是给她显摆显摆啊，除了一本书以外什么都没有。 难以置信的程瑛把正在装死的墨言呼唤了出来，一脸微笑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墨言假装没有听懂，“请问宿主是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祝你在学习空间内尽情遨游。” 程瑛举起那本薄薄的书，笑容变得更加危险，“是在一本书里遨游吗？” 没有给墨言再装傻的机会，程瑛补充道，“谨慎回答哦~” 墨言沉默了一会儿，直接调出了程瑛的消费记录，“宿主你只花了100学习币哦~没有人会在廉价的东西上抱有太多期待。” “由于负责教导的是高等位面的复制体，学习内容是超越当前科技水平的，所以教学质量有所下降不是理所应当吗？” “而且学习系统所挑选的宿主都是各方面都明显优于普通人，他们常常能在各个领域大放异彩。不就区区一本书吗？我相信您！您只要稍一努力，就是下一个恩格尔伯格！”墨言大言不惭地吹嘘了一番。 程瑛对墨言的滤镜已经完全破碎了。 早在墨言总在她的意识里看小人书，到偷偷攒小金库，再到如此越来越厚脸皮，程瑛就发现这并不是一个正经的学习助手。 显然墨言并不能帮她解决问题，程瑛把它闭麦，认命地开始研究手中的这本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书。 书的封面很是简约，白色的衬底上印着蓝色的大字，作者信息一栏写着机械大师乔治·奥莱柯尔。 如果不是程瑛眼力好，可能看不见这个名字后面比蚂蚁还小的几个小字，赫然是——的未来徒孙。 未来徒孙和机械大师有关系吗？显然没有。 程瑛汗颜。 正式翻开这本书，是平平无奇的目录和明显有些不正经的序言。 序言是作者自己写的，从他自封为机械大师的未来徒孙的行为中就能看出他的跳脱和自恋，自己写序也不足为奇了。 程瑛下意识地想要把书全翻一遍，大体浏览一遍，这也是她多年以来养成的阅读习惯。 但是这本书就像是被粘合了一样，程瑛只能看到第一章的内容，后面的却根本翻不开。 这里没有任何人，程瑛满腹的疑惑也没有人能够解答。 求知无解的程瑛不再浪费时间，开始看第一章的内容。 第一章介绍了各种简单的电路。 程瑛前世好歹也是985名校出身，这些内容也算有所涉猎，看起来还不算吃力。 但当程瑛看完这一章的内容后，原本空荡荡的空间忽然发生了变化。 程瑛蓦地置身于一间摆满了藏书的书房中，对面坐着一位头发乱糟糟的老者。 他感兴趣地看了一眼程瑛，道：“小家伙，设计一个集成电路给我看看吧。” 第五十二章 机械师的精神 “？”程瑛的脑门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老者也就是侯博士手一挥，面前出现一个透明光屏，光屏上赫然就是程瑛今天捡到的那个破旧的收音机。 程瑛瞳孔下意识地紧缩，眼中不可抑制的透出几分惊异。 但侯博士似无所察觉，玩味道，“我也不为难你，就把这个老古董的电路图画出来好了，毕竟这也只是三岁幼童的启蒙水平。” 程瑛先把心中的疑惑放到一边，走近那个光屏，试探地伸出手去，还没有触摸到光屏，里面的投影忽然具象化落入程瑛手中。 程瑛眼疾手快，一把接住，看向侯博士。 侯博士用手撑着脸，态度忽然变得恶劣，“你看我干什么呢？我脸上难道还会画了电路图？” 话音刚落，侯博士的脸上就浮现出了几根蓝色的虚拟线路。 “……”还真有。 侯博士也看见了反光的电路，顿时恼羞成怒，“喂阿q，你怎么还是这么蠢？你听不出我这是玩笑吗？” 这时刚才消失的机器人忽然又出现在程瑛面前，一字一顿道，“阿q，竭诚为博士服务。” 面对阿q的固执，侯博士的肩膀明显垮了下来，挥挥手，“算了算了，老顽固。” 程瑛看着眼前这一幕，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虚拟的，而虚拟空间的掌控者，不出所料就是博士口中的阿q。 侯博士早就习惯了阿q的一板一眼，此时也无可奈何它，但他一转头就发现程瑛正在看热闹，顿时横眉冷对，“还不快拆你的收音机。” 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老头显然就是程瑛这一次的传授者，程瑛看了一眼侯博士，默默低下头开始摆弄手上这个拟真的收音机。 程瑛想着刚才侯博士的举动，随着心念一动，手中收音机的外壳果然被打开了。 程瑛不由得有些欣喜，她的猜想果然是正确的。 在侯博士的虚拟空间中，可以随着自己的想法来控制物体。 程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默默随着心念拆着手中的收音机，动作也愈发娴熟。 不一会儿，收音机就被拆的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线路和元器件。 这时程瑛无师自通，眼前凭空出现一张书桌和纸笔。 对于程瑛来说，这些都有些新奇，但类比梦境中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创造者，这里的一切多少有些相似之处。 侯博士看着程瑛的动作，未置一词，只是暗暗观察，就目前而言，程瑛的表现还算是可圈可点。 程瑛研究着手中稍显复杂的线路，笔下也在慢慢勾画。 虽然有一些基础，刚才也研读了一些相关的知识，但毕竟没有实践过，看到其中一些复杂的电路，程瑛下笔也有些犹疑。 程瑛沉浸在其中，眉头紧锁，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犹豫过后，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把电路图补充完整。 做好这一切，已经过去半个钟头了，程瑛抬眼便看到侯博士已经无聊到在书桌上和阿q下五子棋了，不过显然，侯博士不敌阿q，看向它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 程瑛适时地轻咳一声，侯博士犹如听到了天籁，眼神一亮，挥手就把棋盘给挥了。 唔，这是要耍赖啊。 侯博士完全没有一点干了坏事的自觉，只当做无事发生，兴高采烈地接过程瑛完成的电路图。 只扫了一眼，侯博士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咧开嘴，语气微微上扬，“小家伙，你确定是这样喽？” 程瑛从他的语气中察觉一丝不妙，但不待她出声，就见侯博士手一挥，面前出现了程瑛所画电路对应的实物。 “那我开始了哦~”侯博士不给程瑛反应的机会，闭合了电路。 线路连通的瞬间侯博士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电路骤然放热产生的巨大火花。 一道火舌在程瑛眼前猛然炸开，向她席卷而来，像是要把她吞噬掉。 在危急关头，程瑛反而冷静下来，镇定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极力想象出漫天的尘沙成功将火势掩埋。 但可惜用力过猛，程瑛自己也被埋在沙子堆下了。 那一瞬间的窒息让程瑛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被高空坠落的网球砸中的那一刻，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奋力从沙堆里挣扎出来。 程瑛浑身狼狈地从沙堆中探出上半身，就看见侯博士在她眼前放大的脸。 侯博士笑得像偷吃了糖果的小孩，“怎么样？这就是你画的电路图哦~” 刚才线路会烧起来显然是某个地方不小心短路了，而侯博士则是让这个结果无比夸张的呈现了出来。 程瑛意识到的时候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墨言要说“教学质量有所下降”了。 本来她以为是在说这个技能教授只有一本书让她自己琢磨，但现在看来不知如此，还有一个恶作剧满分的老顽童在等着她。 但下一秒侯博士仿佛看破了程瑛的想法，脸忽然耷拉下来，严肃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还是你觉得这很好笑？” ？什么很好笑？程瑛忽然面对无来由的指责有些茫然，她本来也就没有笑。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程瑛根本说不出话来。 化工厂里的大型设备，因为一个操作的失误骤然爆炸，吞噬了几十名员工的姓名；民用飞机的一个零件损坏没有被发现，整个航班无人生还…… 这种事情比比皆是，影像一刻不停地在程瑛眼前放映，程瑛此刻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也为自己刚才说侯博士是老顽童而感到抱歉。 机械最重要的就是精准和精细，一个小小的失误就可能导致无数资金财力打水漂，甚至是无数人丧生。 更何况程瑛是犯了把电路给连接错误的低级错误。 求真求实，是侯博士教给程瑛的第一点。 程瑛回想起刚才自己盲目去画电路，即使遇到难点也没有求证，而是自由发挥的行为，真切地感到了后怕和庆幸。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收音机，甚至只是一场无关所谓的测验，但最基本的态度不能丢，机械师必须要为自己参与设计的每一台设备负责。 第五十三章 修收音机 见程瑛终于理解这一点，侯博士很是欣慰，但该是由程瑛自己去探索的，他还是不会插手。 想要成为机械师，就是要不断试错嘛。 程瑛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刚才让她求真求实的是他，现在让她试错的也是他，respect！ 但是程瑛显然不能让侯博士扭转心意，他坐在椅子上当甩手掌柜，程瑛的漫漫学习路还是要一个人走。 在虚拟空间的这五十个小时，就在程瑛的不断试错中结束。 即便程瑛小心再小心，但还是被侯博士突如其来的恶作剧烧焦了头发，燎了衣服，等她终于从虚拟空间解脱的时候，已经满身都是狼狈了。 在虚拟空间里，程瑛不仅搞定了收音机的电路设计，还解决了一些常用电器的电路设计。 侯博士告诉程瑛，机械师最重要的在于对零件的精密加工和大型工艺的设计，电路只要了解即可。 所以在程瑛数次不能搞定一台老式电视机的电路图的时候，侯博士愤怒地烧了程瑛的头发。 …… 这也叫简单电路？？？ 程瑛敢怒不敢言，在被数次捉弄后，终于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愈发得心应手起来。 拜侯博士所赐，程瑛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自学成才。 这次的虚拟空间结束之后，程瑛罕见的没有半分遗憾之情，满满的都是劫后余生的畅快。 反倒是侯博士，对程瑛的离去还恋恋不舍，期待她下一次的到来。 程瑛知道，侯博士不是留恋她，而是还没有捉弄够她。 更让她痛苦的是，整个技能的教导，全部由侯博士一人完成。 也就是说，程瑛下一次投放到虚拟空间，还会面临侯博士变本加厉的恶趣味。 从虚拟空间出来后，程瑛没有半分困意，躺在硬板床上接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 良久后，程瑛看苏小丽睡得正香，应该不会被她吵醒，才小心翼翼地起床拿出了今天拿到的一本立体几何，点着煤油灯开始刷题，她现在必须要换换脑子。 做了一会儿简单的几何题，程瑛吐出一口浊气，终于觉得身心舒畅了。 果然，刷题的快乐无法想象。 程瑛现在相当于是食堂的编外人员，虽然程瑛的职责没有为食堂的员工做饭这一点，但她还是一日三餐按时打卡，也算是刷刷存在感。 赵有才现在基本就是无视程瑛，但程瑛不敢掉以轻心，她还记得自己最要紧的任务是什么，赵有才现在不刁难她，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水呢！ 程瑛还记得今天和小伍哥约好了，是预定的蛋糕交货的日子。 程瑛炒好菜，急匆匆地吃完，就出了机械厂，赶去黑市了。 这次小伍没有在黑市外面守着，但显然提前打了招呼，在看到程瑛之后，就把程瑛引到后院去了。 后院其实就是一个一进一出的院子，打扫的很干净。 厨房里应程瑛的要求已经摆满了各种食材，而帮助姜二爷培养糕点师则不急。 了解到程瑛有想要到县城来发展的意图之后，就暂时搁置了，等程瑛真的到县城站稳脚跟再说。 姜二爷不做亏本的买卖，即使这次因为程瑛心软了，但既然程瑛有上进的想法，那他也要考察一下程瑛值不值得他这么对待。 厨房里除了程瑛，还留下了一个一身黑色短打的精壮汉子。 程瑛也不管他是来监视她的还是怎样，使唤的得心应手。 大成在来之前就被交代了要听程瑛的吩咐，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现在也是一言不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一句怨言。 上次在程家村，程瑛自己做蛋糕，光是打发蛋白一样就累的手酸。 这次有了免费劳力，程瑛自然不会手软，把苦力活全都交给了大成，自己就只负责精细的部分。 蛋糕很快做成了，程瑛来得匆匆，去也匆匆，没有在黑市停留，就回了机械厂。 在机械厂，程瑛也不闲着，而是研究起了她捡到的那个坏收音机。 得益于她昨晚在虚拟空间一开始就把这个收音机拆了个底朝天，各个部件在哪她都烂熟于心。 程瑛找建业叔借了一套修理的工具，机械厂什么不多，这些东西到处都是。 程建业虽然纳罕程瑛好端端的要这干嘛，但就问了一句就把东西拿给她了。 他也理解小女孩嘛，对什么都好奇，但自己用了才知道，这东西也没什么玩头，根本不是女生能掌控的东西。 面对建业叔的不以为意，程瑛没有放在心上，大环境如此，往往对女性有许多偏见，但她会证明自己不是玩闹。 程瑛昨天一开始拆东西还是靠意念，但很快就被侯博士叫停了。 一个好的机械师怎么能不会拆东西呢？后面程瑛拆东西全是凭的手里的钳子和螺丝刀。 侯博士看似是在为难程瑛，但何尝不是为她打下了实践的基础。 如果程瑛只是一昧地看书做题，估计现在对着收音机只能干瞪眼，但经过了侯博士的摧残，程瑛已经基本具备了检修的能力。 程瑛先是看看了收音机外面，基本上没有什么明显问题，整个机身虽然有些划痕，但没有明显的磕碰。 程瑛新买了一节电池装上，但完全没有反应，看样子应该是收音机内部出了毛病。 程瑛不紧不慢地把收音机拆开，细细检查着里面的电路构造，等她看到其中一个晶体管的时候，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个晶体管在面包板上没有焊牢，而且收音机上的调谐双联也有明显的脏污。 程瑛把双联先弄下来，找了点酒精泡着，就往车间里去了。 程瑛没用过电烙铁，建业叔也不会纵容她胡闹，这东西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借给她用。 但程瑛出现在车间的时候，许多检修的师傅都正无所事事，看见一个小姑娘来了还怪新奇，问她来这找谁。 程瑛自然只能找程建业，听了程瑛的请求，程建业果不其然有点不高兴，但旁边的师傅笑着让他教教她呗，反正现在也没事干。 程建业耳根子本来就有点软，此情此情半推半就也就应了，给程瑛示范了一下怎么用，但嘴上的教训也没停。 “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小丫头怎么想的，你说你非要学这干什么？你厨艺这么好，还在厂长面前露脸了，我估摸着要不了几天，厂长把你留在食堂都使得。” 程瑛没有说话，全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是认真看着建业叔的操作，不时在心里模拟着。 第五十四章 修好了 程瑛看完了建业叔的实操，感觉自己学的也差不多了。 经过了前面那么多铺垫，程瑛终于说明了来意，想借电烙铁焊个收音机的元件。 程建业下意识地皱眉，“你哪来的收音机？”程瑛这孩子他不太熟悉，但也知道她家里一贫如洗，哪里有钱能弄来收音机？ 但下一刻，他就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你还会修收音机？” 程建业被越整越迷糊，程瑛那手厨艺就不说了，省城不敢说，起码县城里没有一个人能和她比肩，现在程瑛又要自己修收音机？真是奇了怪了。 程瑛知道他会有此一问，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以前捡到过几本书，平时没事儿就喜欢自己琢磨琢磨。” “然后昨天我在废品站看见个破收音机，就想拿回来试一试，看能不能修好。” 程建业相信了程瑛的说辞，除了这也没有别的解释。但他此刻还是有种不真实感，一个女娃娃，自己看看书就会修东西了，再了得一点，岂不是把他们的工作都给抢了？ 不过这自然不可能，程建业觉得自己的猜想有些好笑。 他本来不想继续纵容程瑛胡闹，但现在见程瑛说自己会修收音机又有些好奇。 一想反正这那么多人在看着呢，给程瑛用用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主要是想看看程瑛是不是真的会修收音机。 最后程建业还是同意了程瑛的请求，但有一个前提，就是她用电烙铁的时候，旁边必须有师傅看着。 程瑛目的达成，十分欣喜，这点小要求自然不无不可。 下午的时候，程瑛就带着被她拆的七零八碎的收音机和零件又来了车间。 大家都挺新奇，没什么事的老师傅看着程瑛操作，不时指点着程瑛。 程瑛先将电烙铁焊锡，等温度热了，左手用镊子夹起元件，右手持电烙铁。 电烙铁的头刃处紧贴焊点，与平面约成60°夹角，停留两三秒钟让锡流到焊点处就大功告成了。 程瑛这次要焊两个焊点，她操作了两次。 收音机的故障要一个个排查，她现在也不知道收音机修好没有，只先修了她肉眼可见的两个故障。 老师傅见她焊好了，催促她让她赶紧试试收音机恢复正常没。 程瑛也不多卖关子，小心把收音机组装回去，就打开电源调台。 收音机刚打开时，有一片“呲呲”的杂音，非常刺耳。 这台收音机不能调频，只有长波、中波、短波三个波段，程瑛把波长调到中波，又转了转细旋的调节螺钮，让声音尽可能的清晰。 比较幸运的是，这收音机没有什么大毛病，也不知道它的主人怎么舍得扔了它，程瑛修了两个零件，收音机就能用了。 程瑛调的台正好在播单田芳讲的《隋唐演义》，尤俊达派飞毛腿朱能盯梢秦琼。 程瑛试完收音机就想把它关了收起来，结果转头就看见那个老师傅听得一脸陶醉，待收音机里讲到激情处，他也是满脸的义愤填膺。 程瑛不安分的小手手已经伸到电源旁边了，就迎来了老师傅满含悲愤的双眸。 那一刻，程瑛甚至觉得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妥协地把收音机留在那给老师傅听评书。 但车间里必然不能正大光明的听评书。 他们这些检修的师傅，平时不忙休息休息也就罢了，厂里也不会一昧地压榨他们。 但公然在车间里搞这些东西就有些过分了，就算程建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邵东昌也不可能放过。 幸而今天邵东昌不在车间，只有程建业一个副主任在这。 程建业闻声而来，一来就看见那个收音机修好了，顿时很是惊奇，围着它转了好几圈，发现还真没毛病。 他定睛看一眼程瑛，发现自己还是走眼了，程瑛这个小姑娘的潜能，远远不至于此啊，一时也有些庆幸自己把她介绍给了前厂长。 收音机修是修好了，但要干的事还是要干。 老师傅能让程瑛羞愧到不敢关电源，却不能让程建业网开一面。 在这种事情上，程建业还是坚守住了原则，让程瑛把收音机关掉收起来。 老师傅听评书正听到精彩处，顿时心痛难忍，毕竟这收音机一向是收到什么看什么，他现在听到这，下次打开也不能读档继续。 但是就算这样，老师傅还是悄摸嘱咐程瑛，等晚上吃饭的时候，让他再听一会儿。 程瑛哭笑不得，对于她来说，这个收音机可能不算什么。 现代的娱乐设施和活动都很多，大家都抱着手机电脑或者ipad玩，对收音机电视机根本不感冒。 但现在物资匮乏，基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一台收音机或者电视机，就能让全村的人都跑到他家去蹭了。 程瑛本来也没打算听收音机，这几天也都在机械厂，正想干脆地把收音机借给老师傅听几天，结果抬头就看见建业叔眼巴巴的眼神。 大家都想听就有点不好办了，程瑛想了想，还是把收音机交给了建业叔，让他没事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听，等她走的时候再还给她就行了。 程建业喜不自胜，把什么女娃娃怎么能会修东西都忘的一干二净。 相比收音机，他更想买一台电视机，但电视机贵不说，还要有电视机票。 结果现在电视机没买到，收音机也不舍得买。 现在看见一台，怎么会不稀罕？ 程建业喜滋滋地接过收音机，就看见老师傅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善。 程建业赶紧将收音机收起来，承诺道，“晚上一起听，一起。” 算你识相。 老师傅给了程建业一个眼神，这才起身捶捶腰，去找他带的徒弟去了。 车间是机械厂的重地，程瑛也不能久留。 她来车间就是为了借一下电烙铁修收音机，现在收音机修好了，她也就不便在这里多呆了，跟建业叔招呼一声就走了。 程瑛这两天除了忙自己的事情，也在为文工团的到来准备着。 厂里给文工团的伙食标准是一荤两素一汤，算是不错的了，程瑛这两天也在拟定菜单。 第五十五章 苏小丽的崇拜 文工团是明天晚上过来，一共待三天，第三天中午就走，程瑛满打满算只用做九顿饭。 厂里的要求是在预算内尽可能给文工团最好的招待。 九顿饭不多，程瑛想了想，把所有的菜色都岔开了，就连汤从简单的番茄汤、紫菜汤再到比较复杂的排骨玉米汤、老火汤等等都不重样。 这天晚上程瑛拟定了菜色就把每天需要购买的清单列了下来，交给了食堂采买的师傅。 程瑛在为文工团的到来做着充分的准备，大家也都没闲着，尤其是厂子里宣传部的同志，为了这件事每天都要在厂里广播，厂子里也挂上了横幅，务必让文工团的同志感受到他们机械厂最饱满的热情。 苏小丽作为宣传部的一员，这两天特意换了新的板报，迎接文工团的到来。 晚上回到寝室，就和程瑛八卦起来。 苏小丽趴在床上，捧着一张小圆脸，满眼好奇，“诶程瑛你说，文工团的同志都是什么样的啊？” 程瑛翻着手下的《机械原理》，漫不经心道：“好看，多才多艺，热情。”虽然今晚不打算进虚拟空间学习，但她也没有松懈，她从废品厂里捡回来的书正好用来为她学习机械打基础。 苏小丽被敷衍也不生气，翻了个身看着头顶的床板，两手合抱放在胸口，满眼的向往，“我觉着也是。” “文工团的同志肯定各个都是俊男靓女，唱歌跳舞都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 程瑛分心听着苏小丽的畅想，却没想到她久久没有继续说下去，抬头看向她，问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苏小丽的神色明显落寞下来，翻身看向程瑛，语气中透露出几分羡慕，“最重要的是我希望那是他们喜欢的生活。” 程瑛翻书的手顿住了，把书理了一下，压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苏小丽继续道，“我也想进文工团，我喜欢唱歌，也喜欢跳舞。但我妈不喜欢，她觉得女孩子就要文文静静的，要有女孩子的样子。” “我中专毕业那年，偷偷报名了文工团。但谁知道收我报名表的那个叔叔竟然是我妈的熟人，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妈。结果我不仅名没报上，还被拖回家打了一顿。” 苏小丽谈起这件事还是带着几分悲愤，她还是没有把她年少时的梦想完全放下。 但程瑛什么时候又拥有过理想的生活了？ 她年少时最渴望未曾谋面的父母突然出现在孤儿院把她带走。 大学时渴望拥有一份可靠的感情，无论是爱情或友情，她希望能有一个人和她相互扶持。 步入社会希望自己能在城市里拥有一套房子，让她和这个世界有一个羁绊，在城市里扎根。 但这些都没有实现，最后一点好不容易即将成为现实的时候，她还好巧不巧被砸中了。 今天被苏小丽勾的突然想起了从前，但程瑛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了。 虽然现在的生活缺吃少穿，但程瑛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 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生活，除此之外，她相信自己未来甚至可以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 苏小丽也只是发发牢骚，也不需要程瑛开导。虽然她没能进文工团，但她也来了机械厂当宣传员，算了拿了一份铁饭碗，平时即使没有父母补贴也吃喝不愁。 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 苏小丽今天发现程瑛老是在看书，早就想问了。 她探出头，向程瑛那边抻着脖子，还是什么都没看见，“程瑛，我看你看得这么认真，是在看什么啊？” 不是苏小丽瞧不起农村人，他们厂里也有一些农村来的，但是她从没有见过一个像程瑛这么特别的人。 虽然看起来家庭条件很差，但一点都不自卑，即使衣着和别人差了一大截也是不卑不亢。年纪轻轻就有一手好厨艺，但却不因此而自傲，而是真诚待人。 现在程瑛还在看书，她今天瞄了一眼，她也看不懂，顿时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不像是她，她只偶尔偷偷看一些课外书。 程瑛看苏小丽一眼，大方地抬起了书封给她看。 苏小丽一眼看见那赫然四个大字“机械原理”，顿时咋舌，“这你都能看懂？” 这一刻苏小丽是真真正正对程瑛产生了好奇心。本来程瑛到食堂上班，她就以为程瑛应该没读过几年书。 毕竟要是有初中或者高中学历，就可以去参加招工考试了，一般不会去食堂。食堂里的大多都是临时工，一些洗菜工、洗碗工。在食堂里当师傅也不需要学历，明面上只要厨艺好就行。 但程瑛太特别了。 程瑛并不打算在苏小丽面前谦虚，“差不多，我一直在自学。” “哇！”苏小丽的嘴巴惊讶地能装下鸭蛋，“程瑛你这么厉害怎么去食堂了？” 苏小丽说话一向比较直，程瑛不放在心上，“我小学毕业就辍学了，能来食堂也多亏了领导们信任。” 程瑛没有告诉苏小丽她的考虑，但即便是这些也够苏小丽脑补了。 不过寥寥几句，苏小丽就在心里勾勒出一个半路辍学却不放弃求学的可怜却坚强的形象，一时间看向程瑛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惜。 她发现，比起程瑛，她妈对她做的事都不算什么了。虽然她妈控制她的食量，不让她去文工团。 但在其他事情上，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她想学唱歌跳舞，想学画画，她妈二话不说把她送进了少年宫；她想穿漂亮衣服，那些布票她妈就都给她攒着换新衣服。 程瑛本来也不用告诉苏小丽这些，但她未来是想要留在机械厂的。与其等到她的学历被扒出来惹人闲话，不如先下手为强，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苏小丽被程瑛的精神振奋到了，屁颠屁颠的起来给程瑛用茶缸倒了一杯子热水放到她旁边。 “那你好好学习！”苏小丽握拳给程瑛加油打气，突然想到什么，半晌犹豫地小声问道，“……程瑛你是不是想去咱们厂的车间啊？” 第五十六章 从中作梗 “嗯。”程瑛肯定了苏小丽的猜测。 “但是……”苏小丽欲言又止，“机械厂的招工考试……” 最后苏小丽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吐了一口气，再次道，“那你加油！我支持你！” 程瑛知道苏小丽在犹豫什么，无非是按照机械厂的招工要求，程瑛甚至都没有资格参加招工考试。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程瑛始终相信，人才才是发展的源动力。 不才她现在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小人才了。 墨言很无语，“宿主你连我们伽玛星的婴幼儿都不如好吗？” “那昨天说我是下一个恩格尔伯格的是谁？”程瑛好脾气地问道，但墨言还是机警的感觉到一分危险。 程瑛见墨言不再说话，才继续看她的书。 墨言其统，就是欠收拾，还永远学不会好好说话。 程瑛虽然硬性标准没有打到招工要求，但她来机械厂这些天也不是白来的。 恰巧在第一天程瑛就碰见了厂长张明海，很显然，他不是一个古板的人。 她会展现出足够的实力，争取到张明海给她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而非一棒子打死。 —— 翌日中午，程瑛一踏入食堂，就发现后厨有人偷偷瞟向她，她看过去，那些人却又赶紧转移视线。 因为文工团和其他职工的伙食供应不一样，后厨里给程瑛专门划了块地方做饭。 程瑛一过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桌子旁满满当当地摆着她今晚要用的食材，但里面除了猪肉，其他菜全部都肉眼可见地不太新鲜。 看着里面蔫了吧唧地青菜，程瑛不怒反笑。 机械厂有专门的蔬菜供应，全部都是从地里新鲜摘回来的，这些蔬菜要不是赵有才搞的鬼，程瑛可以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这么蔫的菜，赵有才也是煞费苦心了吧！ 程瑛冷冷的视线向赵有才扫去，就看见他腆着肚子向她笑得满脸得意。 赵有才很聪明，他不在猪肉上面动手脚，只找了些不新鲜的蔬菜，即便是程瑛闹上去，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反倒显得程瑛不识大体。 否则，程瑛就只能咬牙吃下这个哑巴亏。 至于能不能招待好文工团，这不都是程瑛的责任吗？ 这活计交给程瑛，难道不是前厂长和程建业一力举荐的吗？ 程瑛冷笑一声，没有再分给赵有才半分眼神，怪不得之前一直一言不发，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但他以为，只有他会使绊子吗？ 程瑛本来打算做韭菜炒蛋、木须肉、炒青菜和粉丝汤，但现在她打算全盘推翻。 炒菜对食材要求比较高，这些不新鲜的蔬菜会直接影响最后的味道。 程瑛思索后打算把它们做成馄饨和饺子，加入调味料可以掩盖一二，但缺点就是“上车饺子下车面”，这个寓意不太好。 但这是程瑛现在最好的选择，而且饺子在华夏文明里代表团圆，平常人家一年可能也就吃着一回，用来招待文工团也不显得寒酸。 程瑛说干就干，当即和赵有才讨要面粉。 赵有才面上带笑，假惺惺道：“程瑛你要用面粉啊？那你太可惜啦，没有和采买的同志早点说，咱们后厨的面粉可不够啦。这文工团是重要，但也不能为了文工团就不让机械厂的大伙儿吃饭了吧？” 赵有才一顶大帽子就向程瑛扣过来，程瑛全然不惧，“是啊，真可惜，那我现在去找采办员问问，新鲜蔬菜和挑剩了的蔬菜是不是一个价儿？” 赵有才本来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但听到程瑛这句话，顿时僵直了身子。 他的面色一点一点沉下来，两眼牢牢盯着程瑛像是要把她盯出两个洞来，皮笑肉不笑道，“唉，你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食堂还有一袋多余的面粉。程瑛你快拿走，咱们也不能让文工团的同志觉得招待不周是吧？” “那就多谢赵师傅了。”程瑛淡定自如，不管赵有才那铁青的脸色。 食堂的大师傅和采办员都是肥差，两个人要是联合起来，更是能捞不少东西。 赵有才既然能连同采办员克扣她的食材，就证明他平时这种事情肯定没少干。 程瑛才不觉得自己一个小小的在机械厂待不了几天的厨子值得赵有才为了她专门违规乱纪。 他有一就有二，平时肯定没少贪，现在做起来才得心应手。 赵有才在程瑛身上再次感受到了威胁。 他做大师傅这几年，时不时会带一些“买多了”的食材回家，这也是食堂众人心知肚明的传统。 那些做不完的菜，剩下的饭，扔掉太可惜，都会给后厨的人分分带走。 赵有才就是利用这一点，赚足了油水。 既然大家都知道，为什么没有人举报他？ 因为这件事对大家都有利好，而且赵有才背靠大树好乘凉，自己没什么背景，举报了赵有才，万一他没事，还知道了是谁举报他，那自己不就惨了？ 众人才不会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 而且赵有才虽然平时为人多有诟病，但偶尔也会漏一点给他们。这赵有才贪得也不是他们的钱，他们何必自找麻烦呢？ 赵有才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会在明面上威胁他的人，而程瑛，也确确实实带给了他危机感。 赵有才最开始打压程瑛，一开始是因为程瑛是他外甥女婿的竞争对手介绍来的，也对厂里把这份重任不交给他，反倒交给一个女娃娃有几分嫉恨。 但后来程瑛在厂长面前不着痕迹地内涵他就更让他拉不下脸来，对程瑛本人更是怨恨。 除此之外，程瑛远超于他的厨艺也让他汗毛炸起，如果让她顺利完成了这份任务，食堂里恐怕就容不下他了。 后厨里的众人有自己的顾忌，但程瑛不会有。她本来就只是接了份短工，做完就走，本人行事也很大胆，不像一般人投鼠忌器，总是瞻前顾后。 赵有才不怀疑程瑛会不会真的去举报他。虽然他不觉得程瑛能把他扳倒。他在后厨干了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外甥女婿还是车间主任，他不信厂里就会因为程瑛这么一面之词把他开了。 但毕竟有所顾虑，赵有才还是犹豫了。 第五十七章 包饺子 程瑛拿到面粉，先和了饺子皮用的面。 把面粉倒到面盆里，一边加水，一边顺时针搅动，把面粉搅成一个面团。 接下来程瑛开始揉面，这也是比较费力的环节。程瑛不停地揉搓手中的面团，直到面团不再软塌塌的，而是变得筋道起来。 揉好后，程瑛把面团放在一旁醒着，又开始和馄饨皮用的面团。 饺子皮和馄饨皮很像，但馄饨皮要比饺子皮更薄、更硬、也更滑。 为了做到这几点，程瑛在和面的时候特意多加了几个鸡蛋，水只加了很少量的一部分，和成的面团也更硬。 等着醒面的工夫，程瑛开始调馅。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肉馅剁好，这里没有电动的绞馅机，只能手动剁馅。这可耗了程瑛不少心力，剁完之后手都酸了。 程瑛要做的馄饨是鲜肉小馄饨，味道鲜美嫩滑。 取一部分剁好的肥瘦相间的肉馅，打一个鸡蛋，再倒上半勺盐，把肉馅顺时针搅拌均匀。 然后再向里面倒入生抽老抽蚝油和料酒，再次顺时针搅拌均匀。接下来则是向里面每次舀入两勺清水，再顺时针搅拌，重复动作，直到肉馅看起来黏度适中。 最后一步则是调味，把适量盐白糖和味道倒入，再次顺时针搅拌，鲜肉小馄饨的馅就大功告成了。 而饺子的话，程瑛打算做韭菜鸡蛋、素三鲜和猪肉大葱三种馅料的。 猪肉大葱的馅料和鲜肉小馄饨的馅料相比，多了大葱和姜，做法其实差不多，不过里面的葱和姜可以提鲜解腻，让肉质更加鲜美。 程瑛用大料和干辣椒炒出热油，再把切好的葱沫和姜泥过一遍热油，这样能激发出葱姜的更深层次的香味。 后面除了先把过了热油的葱沫和姜泥与肉馅混合，还有不用多加水外，都和调鲜肉小馄饨的馅差不多。 最耗时间的两种馅调完，剩下两种就比较简单了。 木耳和粉丝已经放在一旁泡发了。鸡蛋先搅匀，再放到锅里炒熟盛出。然后再把韭菜、粉丝和木耳分别切碎。 素三鲜程瑛选用的是鸡蛋、木耳和粉丝，就把这三种食材放到一个盆里，然后放入各种调味料，再顺时针搅匀。 韭菜鸡蛋则是放入韭菜、炒熟的鸡蛋丁还有调料，搅匀即可。 把这些做完之后，面也早醒的差不多了。程瑛又把面和了和，让面更加筋道，然后就开始擀饺子皮和馄饨皮。 馄饨皮做起来比较麻烦，因为对皮的厚度要求比较高，程瑛必须要一遍遍地擀它，把它的面皮尽可能地擀薄，最后再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块。 饺子皮的话再把面团切成小剂子和好，再一个个擀的厚薄均匀，弧度优美，甚至连大小都基本一致。 这些事情都做好之后，程瑛就开始包饺子和馄饨。 程瑛包饺子很快，饺子皮里放上馅，手下打圈捏一圈花边，动作又快又好看。 而包馄饨则更省力，只需要一放一捏，就完成了一个。 但这次来的文工团有小一百个人，要想让他们吃饱，程瑛估摸着至少要包三千个饺子和馄饨。 后厨的人比程瑛早来，都被敲打过了。 赵有才的暗示很明显，就是不让他们帮程瑛的忙，不然程瑛过几天拍拍屁股走了，到时候有他们好果子吃的。 虽然程瑛人不错，但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还要养家糊口，可赌不起赵有才给他们穿小鞋。 这才有了程瑛刚进后厨那一幕。 程瑛对赵有才的那点手段心知肚明，但并不是所有对赵有才来说很难的事情对于程瑛来说也不可完成。 三千多个饺子和馄饨，程瑛还是包的起的。 程瑛从一进后厨就开始忙活，即使手上的功夫利落，把这一切弄完，天色也开始摸黑了。 中间机械厂的员工还过来把晚饭吃了，程瑛全然没动，一直全神贯注地包她的饺子。 刘睿行本来以为那天的打饭姑娘只是惊鸿一瞥，他再来食堂就没有见过了，心里多多少少还有几分怅然。 可今天他打饭的时候隐约好像看见了她的身影。 刘睿行脚步一顿，又换了个角度往里面看。从食堂窗口的一侧往里面斜着看过去，是真真切切有个挽着头发的姑娘在那里包饺子。 原来她还在。 就是怎么自己一个人在包饺子？ 刘睿行把疑问放在心里，就去干饭了。今天的伙食突然又变差了，其实也不算差，只是回到了原来的水平，但他的口味这几天都被养叼了，现在倒有些不习惯。 回头问问张叔，食堂里新来的师傅难不成又走了？怪舍不得的。 程瑛终于把饺子包完，后厨里到处放的都是一拍拍的饺子。 程瑛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坐这么久，她的脖子和腰都僵了，不过好在在文工团来之前把饺子和馄饨准备好了。 程瑛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七点多了。 这时候外面正好有人进来支会，“文工团的同志已经到了，去宿舍收拾收拾就过来食堂，你们准备好开饭啊！” “知道了！”程瑛应了一声，刚才包饺子的时候，她就把水烧上了，现在正好开火煮。 煮饺子时间短，程瑛估摸着他们快到了，才正式下锅。 赵有才也不愧于他的名字，刚才食堂里那么多人，他愣是不让任何一个去帮程瑛打下手。 现在文工团要过来了，到时候肯定会有领导来，他倒好，开始装模作样来帮程瑛下饺子。 程瑛似笑非笑地看向赵有才，“谢谢您嘞。” “这不都是应该的吗。”赵有才笃定程瑛不能拿他怎么样，敬业地扮演着他的角色，这么多天都没见他这么殷勤过。 “啧。”程瑛嗤笑一声，把目光移开，专心调着蘸料。 吃饺子，饺子本身的味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蘸料。 蘸料可以按照个人习惯来调，一份好吃的蘸料可以让饺子的味道再上几个台阶。 但是程瑛不知道他们都习惯什么蘸料，干脆就没有自己动手调好，而是把调料简单处理了一下，分出了一个个小盆来装。 到时候他们喜欢什么，就自己调一个碟，为了避免他们不会调，程瑛还专门写了几个常用的蘸料的配方放在一旁。 第五十八章 兴师问罪 程瑛把这些都准备好，就有人领着文工团的同志进来了。 厂长张明海也在，旁边跟着几个程瑛不认识的领导，还有个面熟的人。 刘睿行听说今晚上文工团就到机械厂了，特意跟张明海打了招呼，想要过来凑个热闹。 多他一个少他一个问题都不大，也能显示出机械厂对文工团到来的重视，张明海没多想就批准了。 这文工团是赶路过来的，在火车上吃住都不方便，一来就赶紧带他们到安排的宿舍里面放行李，顺便收拾收拾就去食堂吃饭。 机械厂已经安排了伙食为他们接风洗尘。 文工团的同志虽说是应上面的要求来机械厂慰问工人，但看他们这么重视，安排的井井有条，心里也很是慰帖。 这群人一进食堂，却感觉有点不一样，食堂窗口那里除了一盆盆调味料，什么都没有，但鼻边却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清香。 张明海面色却有些不好看，这程瑛拟的菜单都是提前和他报备过，由他经手批准的，现在却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根本没按菜单走。 看见他们来了，程瑛小跑到张明海旁边道，“厂长，饺子和馄饨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文工团的同志到这出锅了！” 饺子和馄饨？都是好东西，他也爱吃。张明海听完脸色稍有缓和，再转身时脸上就布满了笑意，招呼道，“我们厂食堂的同志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饺子和馄饨，大家尽情享用啊，军民一家亲，大家放开了吃，不要拘束啊！” 文工团的同志以为来了这也就吃炒菜，倒没想到竟然会有饺子，不由得有些惊喜。 他们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一回饺子，平时在部队里也没机会吃，还真有些想了。 后厨里煮好的饺子和馄饨被一碗碗端上来，有好奇地姑娘看着窗口的调料，问道，“那些盆里的调料是怎么弄的啊？” 姑娘的视线自然的落在程瑛身上，带着几分善意的打量，程瑛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大家的口味怎么样，就干脆把调料分开，大家喜欢吃什么，就调什么蘸料。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我还写了几种比较常见的蘸料，爱吃辣可以调个香辣碟，不能吃的调个海味碟、蒜蓉味碟都不错……” “这倒是怪新奇的，”文工团的团长何烨笑道，“机械厂不光生产效益突出，就连食堂都别出心裁啊！张厂长真是领导有方啊！” 张明海笑着摆摆手，“何团长谬赞了，这做饭的程瑛小同志可不是我们机械厂的员工，是我们厂的车间副主任举荐过来的。别的不说，做饭真是一绝，你们一定要尝尝。” “哦？”何烨来了兴趣，“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什么手艺才能得到张厂长这么高的赞誉。” 众人进了食堂，有序的排队端饺子，动作快的已经开始调味碟了。 程瑛就站在一旁，看到有人为难就指点一二，告诉他们怎么调会更好吃。 程瑛更喜欢吃猪肉大葱馅的饺子，但文工团的小姑娘则不然，虽然很心动，看那些男同志吃的一个比一个香，但想到要控制饮食，不然演出服就又穿不上去了，只能遗憾地吃了三鲜馅的和韭菜鸡蛋的，猪肉大葱的就尝了两个过过嘴瘾。 但最受欢迎的当属是鲜肉小馄饨，皮薄肉厚，肉质鲜嫩多汁，咬一口还会爆出无比鲜美的汤汁，在舌尖上绽放味觉的盛宴。 刘睿行看见程瑛还有几分欣喜，他倒是没想到，那天那个打饭姑娘竟然是这次的主厨，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起来凶巴巴的，竟然还会做饭。他此刻倒是想明白前几天食堂的伙食为什么会突然改善了。 刘睿行本来想要去和程瑛搭句话，但想到程瑛的手艺，又看到文工团的同志吃的头也不抬，喉结可疑地上下滚动了几下。 最后刘睿行还是舔着脸去窗口端饺子了，还压了钱和票，毕竟这些都是用来招待文工团的，他也不能白吃。 正好晚上的伙食不对胃口，刘睿行吃的比较少，现在吃一口饺子，喝一口饺子汤，那叫一个舒坦。 真不知道为什么都是人，手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呢？ 趁着大家都吃的欢畅，张明海暂时离席了，站在角落里招呼程瑛过去。 程瑛猜也知道张明海叫她干什么，无非是兴师问罪。 程瑛走过去，张明海果然问道，“这晚饭怎么改成饺子了？不是说好了一荤两素一汤吗？” 来了！程瑛精神一振，开始表演。 程瑛故作沉默，轻咬下唇有些为难，视线不自觉地落在脚背上，不自在地动了动。 张明海这才想起来程瑛好像才十六岁，比他家姑娘都要小，心里轻叹一声，不由得放轻了声音，“我也不是责怪你，虽然你改了菜单，但做的很不错。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改菜单，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程瑛的眼睫在下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让此刻的她看起来有些落寞，不复往日的张扬，“对不起。是我看今天的菜有些不新鲜，想着会影响味道，就把它们做成了饺子，不会这么明显。” “不新鲜？”张明海比程瑛还疑惑，眉头之间皱的能夹死苍蝇，“机械厂的食材供应都是从地里新鲜摘的。” 但他看向小姑娘，心里又动摇了，这程瑛也没必要撒谎，莫非是菜真的不新鲜？ 赵有才现在倒是殷勤，把后厨的人都放走了，自己现在亲自招待众人。 程瑛落寞的眼神正好落到他身上一瞬，张明海看在眼里，也不禁开始怀疑。 他知道赵有才和程瑛不会对付，但他真的会做这种损害机械厂利益的事情吗？如果是，那就太让他失望了。 如果在全厂利益面前，不顾大局，只为一己私利胡作非为，那他也容不下这尊大佛。 这时候正在吃饭的刘睿行正好看到张叔和程瑛正在说话，顿时心痒难耐，抱着自己的碗就溜达过来了。 就正好听见张明海道，“没关系，你也不用紧张。具体怎么回事，我下去会调查的，今天的饺子我尝了，很不错。” 接着刘睿行就嬉皮笑脸叫了一声“张厂长”。 第五十九章 警告 张明海听着有些无奈，转头斥道，“没规矩。” 程瑛对他还有些印象，是那个刺头，看着和厂长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刘睿行天生自来熟，把张叔撂在一边，和程瑛搭话，“我今晚看见你一个人在那包饺子，就是在给文工团准备伙食啊？” 程瑛还没开口，张明海就敏锐的抓住了刘睿行话里的某个字眼，“一个人？” “对啊，”刘睿行不以为意，纳闷道，“就她一个人啊，怎么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张明海的表情明显冷下来，眉眼间积聚了些许怒火，看向程瑛，“今晚的饺子全是你一个人包的？” 程瑛明媚的双眸有些怔愣，似乎被张明海的怒火吓到，良久才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小声补充道，“他们也都在忙。” 张明海见状压抑了自己的怒气，但看向远处赵有才的视线却抑制不住地带出了几分冷意。 食材不新鲜，故意把后厨人手都支开，好啊，好啊，真是好得很啊！ 此刻张明海的心已经彻底偏向了程瑛。 赵有才连让程瑛一个人独自去忙活百人上下的伙食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张明海耐着性子交代程瑛，“这些你都不用管，我会安排好的。”说完，张明海就朝赵有才走过去了。 见张明海走了，程瑛的视线落到刘睿行身上。 好家伙，竟然还是个神助攻。刚才要不是他的那句话，程瑛还真没办法把赵有才的刁难不着痕迹地透露给张明海。 在程瑛打量刘睿行的时候，殊不知刘睿行也在纳闷，这姑娘那天对他那么凶，怎么这会儿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不过他从张叔和程瑛的言谈间也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试探问道：“你被为难了？” 没有等程瑛回答，刘睿行讪讪地摸摸脑袋，道，“你那么凶怎么会有人敢为难你呢？还是说你就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程瑛刚才还对他有几分感激，下一刻就发觉他竟然是比墨言还欠揍的人。虽然一个是人工智能。 迎着程瑛莫得感情的视线，刘睿行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也不要太担心啊，张叔说会解决，就一定会解决的哈。” “谢谢你啊。”虽然有些无语，但程瑛还是礼貌地道了谢，离开了。 刘睿行看着程瑛去了后厨，也不好再追过去，站那一会儿，才一拍脑袋，“诶，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这一下动作比较大，刘睿行碗里的饺子汤直接洒了一点出来。 哎呀，刚才他只顾得说话，碗里的饺子都凉了！ 刘睿行心里的杂念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就近坐下接着干饭。 此时赵有才心里恨不得怄出一口老血。 他本来故意给了程瑛不新鲜的食材，就是笃定程瑛不会去告状。如果程瑛忍下这个闷亏，她要是招待不好文工团就是她的问题，就算再提到他给她的食材不新鲜也会被认为是在推卸责任。 但他着实没想到程瑛竟然这么大胆，竟然临时改菜单，还是在明知自己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选择独自一人包饺子。 包饺子这件事本身就很麻烦，更何况程瑛连一个帮手都没有。 在发现程瑛要包饺子的时候，赵有才就知道坏了。 程瑛自己当然不能去告状，但她随随便便把晚饭换成了饺子，却很容易被询问，这主动说明和被动吐露，可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赵有才被张明海找过去，就知道今天可能不能善了了。 果然张明海第一句话就是，“赵师傅，你在后厨工作多少年了？” 两人周身的气氛不由得有些凝滞，赵有才在厂长面前，气势不自觉地矮了一头，稍显得有些局促，“我在后厨干了有四年了。” “四年。”张明海重复了一遍，斟酌道，“赵师傅，你入职时间也不短了，不会不知道我的规矩吧。” 看见赵有才点头，张明海的视线变得更冷，“我不是一个苛责员工的人，但前提是要把自己的主职工作做好。你们之间有什么龃龉，我不会过问，但一旦涉及到厂里的利益，我希望你们能一切以厂子为先。” “赵师傅。” 张明海说完又突然喊了赵有才一声，赵有才慌忙应是，“诶。” “这一次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回去写一篇三千字的检讨，张贴在宣传栏上，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张明海说到这里顿了顿，正色道，“如果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我不给邵主任面子了。” 赵有才本来还对前面的处罚有些难以接受，人活一辈子，就要一张脸，他要是真贴了，那不就把他的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但听到张明海后面的话，他怔在了那里，不敢再有半分异议。 张明海说的不是不给赵有才的面子，而是不给邵东昌面子。 他这份工作就是靠邵东昌的关系进来的，他自己丢了饭碗事小，如果影响了邵东昌，他都不敢想自己会被怎么报复。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憷了一下。他给程瑛使绊子，都没告诉过邵东昌，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己弄巧成拙…… 赵有才后知后觉的开始有几分悔恨。 但后悔也没用了，张明海警告完赵有才，就接着去招待文工团的同志。 这会儿大部分人都吃好了，就让他们赶紧回宿舍休息，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十分辛苦，而且明天还要上台演出。 张明海则亲自去送何烨了。 何烨不想搞特殊，和其他同志一起在宿舍落脚，这会儿回去，张明海也跟着过去了，一路上两个人交流着明天演出的相关事宜。 后厨里，大家都走了之后，程瑛开始收拾残局。 她把大家用过的碗筷分类收在一起，等着明天后厨的人来收拾，桌面则简单的擦了一下。 程瑛忽然感受到有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她扭头，果然是赵有才在看着她，到了现在他也明白自己被程瑛反摆了一道，开口讽刺道：“真是好心计！” 闻言，程瑛的唇角微微上扬，走过赵有才身边时，才小声道，“过奖了。” 第六十章 文工团的危机 为了给文工团的同志准备早饭，程瑛三点多就起了，同寝的苏小丽还睡得正香。 走廊上静悄悄的，只不时传出隐约的打鼾声。 程瑛没有打扰大家的休息，全程轻手轻脚，梳洗干净后，阖上门就去了食堂。 四点的职工食堂亮着灯，远看外面的大烟囱已经开始冒出袅袅的炊烟。 程瑛走进食堂的时候，就发现和昨天的境遇大不相同。 今天给她准备的菜和平时供应给食堂的别无二致，显然赵有才没有再动什么手脚。 后厨的帮工也在尽着自己的本分，洗菜切菜，没有再刻意忽略程瑛要用的那部分食材。 赵有才即使在心里再怨恨程瑛，此刻也不敢出来作妖了。一方面是害怕张明海真的对他下狠手，一方面也是担心邵东昌知道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厌弃自己，他这个外甥女婿也不是什么好茬。 不过他现在也没时间再作妖，昨天被罚的三千字检讨把他整的焦头烂额。他本来读书就不多，现在多少年没碰过书了，让他写三千个字都困难，别说三千字检讨了。 但他又嫌丢了自己的一把老脸，家里人都没告诉，连个帮他代笔的都找不到，自然也顾不得再为难程瑛了。 早上的饭要吃的清淡，程瑛熬了生滚粥，熬的烂熟的米香配上鲜嫩的鸡丝，也是一绝。 除此主食程瑛准备了奶香馒头和素包子，又调了几个清爽可口的小菜。 文工团的同志来的比较晚，不过他们也不是在睡懒觉，而是一大早就爬起来练功，然后才洗漱去食堂用餐。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他们能进文工团，在这个岗位上发光发热，离不开他们平日里的勤奋和刻苦。 程瑛的早饭准备的很精心，大伙吃的也非常舒心，还有小姑娘不禁吐槽，“我已经有预感了，等我在这里演出完，肯定要胖好几斤！” “但是真的好好吃呀。”有一点天然呆的少女许兰手里的动作一刻没停，她太爱这个食堂的伙食了。 “哈哈，”靳元正听着她们的对话，不禁生笑道，“要是天天都能吃到这样的伙食，我愿意在这里演出一辈子！” 正小口喝粥的秦雅茹放下勺子冲他们翻了个白眼，冲淡了她给人高不可攀的错觉，“别做梦了，我们文工团可是要走上大舞台的，怎么能在这里停步？” “是是是，大小姐你说的都对。”靳元正毫不迟疑地附和，顺手给秦雅茹夹了个馒头，成功又收获了她的一双白眼。 “你以为我是猪吗？吃这么多？我在减肥你不知道啊？” 靳元正立马作揖道歉，转手把馒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我是猪，我是猪。” 而在默默扒饭的许兰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无辜躺枪，原来我才是。 已经习以为常的聂可安慰地拍了拍许兰的肩膀，习惯就好，这恋爱的酸臭味。 吃完饭，众人就赶去了机械厂的礼堂。 第一场戏要演的是《红岩》，在上午九点开始。 文工团的人排这场戏已经排了几十上百遍，自然不允许这时候出差错，趁着还有一点时间，就去后台做准备了。 他们吃完饭，程瑛早上的工作就算结束了，剩下的残局也不用她收拾。 本来程瑛想要回宿舍补觉的，她一早上起来就没休息过，但一想到她还没见识过这个年代的演出，就干脆改道去了小礼堂。 小礼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机械厂把工人分了几批到小礼堂观剧，多一个程瑛也无所谓。 但这会儿工人还都没来，程瑛到的时候里面还空荡荡的，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百无聊赖地支着脑袋看着前面的舞台，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突然，一声尖叫让程瑛一个趔趄惊醒了，醒来时顺了顺被扰乱的呼吸，心里有些悸动。 这是怎么了？ 尖叫是从后台传来的，程瑛想了想，还是起身，绕过前台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她站在幕帘处，就看见刚才那个看上去很骄傲的女孩正拿着一件蓝色旗袍啜泣，眼色通红地看着身边的人。 她旁边的那个看上去很阳光的男生正在大声质问着，“这是谁干的？” 围在他们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程瑛定睛看去，才发现那件旗袍上布满了剪刀裁烂的口子，根本没办法再穿。 显然，他们文工团里也不免有些勾心斗角，这个姑娘应该是被陷害了。 程瑛心里啧啧两声，为这个姑娘捏了把汗的同时不免有些可惜那套好好的衣服，颜色虽然素了点，但看起来料子就不错，还是新的，要知道程瑛现在都还在穿着小程瑛留下来的那些破旧衣服，不过等她干完这份工，起码明面上手里就有钱了，她也要去换两件能看的过去的衣服。 程瑛想着，后台突然有人发现了她，厉声道，“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程瑛突然被cue，一脸无辜，她什么都没干啊。 许兰见了，小声道，“这是食堂的程师傅。” 程师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程师傅，程瑛友好地对许兰笑了笑。 不过现在许兰没心情去回应程瑛，她看着秦雅茹，心里要急死了。 她们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要上台了，这件旗袍就这么一件，现在被剪烂了，一会儿根本就没办法上台，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为好，总不能在旗袍上打补丁吧？ 这会儿就算她们出去买也买不到合适的旗袍，小县城里基本都是自己买布料回家自己做衣服，少有卖成衣的。 但这会儿买布料也来不及了啊，哪有裁缝一个小时就把衣服做好的？ 秦雅茹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更加崩溃。 她知道有人和她不对付，看她不顺眼，但她没想到那人竟然会这么狠毒，在演出服上做手脚。 但这已经不是陷害她一个人的事情了，那人知不知道她这样会让整个文工团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程瑛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有些唏嘘，正准备离开时，鲜少有动静的系统突然发布了一条任务。 “叮！发布临时任务——‘文工团的危机’，帮助文工团顺利完成演出。完成奖励：声望值+20，等级经验值+20，学习币+50；失败惩罚：无。” 第六十一章 接下烫手山芋 程瑛本来要离开的脚步，听见系统的提示不由得顿住了。 50学习币？斯哈斯哈，她好馋。 解决文工团的危机？ 程瑛快速的在脑海里搜索着破局的方法，不过显然，无解。 程瑛也不是多么冷情的人，如果有办法，她刚才就用了，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现在就算有系统任务在前面钓着，她也不可能凭空给他们变出来一件蓝色旗袍啊！ 等等，真的不能吗？ 程瑛猛然想起前几天升级时开启的系统商城，里面不仅有稀奇古怪的技能，还有着颇为鸡肋的技能体验卡。 程瑛当时看过就抛在脑后了，毕竟购买体验卡所需的学习币不斐，作为一个“穷鬼”来说，她不配。 ……但这次系统任务要是完成，有足足50学习币。 现在文工团缺的就是一件演出服，如果在这不到两个小时以内，程瑛能裁出一件新的旗袍的话，就跟帮助他们解决眼前的难题。 如果是一般的裁缝自然不敢保证能够做到，但程瑛本身就已经解锁了“厨艺小白”的技能，她知道系统的学习功能到底有多么的强大。 使用体验卡，可以让宿主在顷刻间完全掌握该技能，对比程瑛如今的厨艺，可想而知如果程瑛解锁了裁缝技能必然是有如神助。 程瑛让墨言帮忙检索相关的体验卡，不过几瞬，他便找到了合适的技能，“这个‘量体裁衣’很符合宿主的要求，而且是初级体验卡，价格非常实惠。” “不贵？多少？”程瑛没有放松警惕，鬼知道墨言说的不贵是多少。 “亲爱滴宿主，购买体验卡只需要40学习币哦~”墨言的声音无比荡漾，程瑛牙痒痒的同时沉默了。 一共就只奖励50学习币，光是购买一张一次性的体验卡就要花费40，她满打满算只能赚10个学习币。 不过程瑛最后还是妥协了，没办法，蚊子再小也是肉，就当她日行一善了。 程瑛没有怎么犹豫就购买了技能卡并激活，激活的瞬间，程瑛仿佛醍醐灌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对裁衣得心应手，就连手指都比往日更灵活了。 墨言告诉程瑛，之所以这要叫体验卡，就是宿主可以体验掌握技能之后的状态，如果能记住这种状态，学习技能也会事半功倍。 文工团因为演出服的事故已经乱成了一团糟，已经有人去通知何烨团长了。 就在众人方寸大乱的时候，程瑛突然走上前两步，道，“我可以帮你们重新做一件衣服。” 你？不少人心里都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如果他们没认错，这个不是给他们做饭的小师傅嘛，现在突然说可以帮他们做一件演出服，实在是让人忍不住质疑。 顶着众人的视线，程瑛镇定自若。 秦雅茹听到，不像一般人那样去质疑，她像是病急乱投医一样，破罐子破摔，深深地注视着程瑛，确认道：“你可以吗？” “我可以。”程瑛表情坚定，尤其是一双眼睛让人忍不住陷进去，不少人都开始自我审视，是我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 秦雅茹却重重点头，一字一顿，“好，我信你。” 秦雅茹说着，看向靳元正，他立马会意，赶紧跑出去买布了。 程瑛等待的时候也没闲着，去找了软尺给秦雅茹量尺寸。接着把原本的演出服拆了，把旗袍上的盘扣取下来，一会儿还可以废物利用。 程瑛本来的水平也就仅限于缝缝补补，还是前世小时候在孤儿院练就的技能，但再多的也就不会了。后面养娃风靡的时候，程瑛还在为饥饱奔波着，自然不可能花巨款养娃，做娃衣，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制衣。 但使用了体验卡之后，程瑛觉得自己仿佛是多年的老裁缝，对于做衣服的每一步都了如指掌。更重要的是，她只是看着原本的旗袍，心里就大致知道了一会儿该怎么裁，裁多大。 不过程瑛自然不敢表现的如此逆天，毕竟程瑛没有学过做衣服，经不起推敲，而且她使用的是消耗性的体验卡，用完她就不会了，心里真的有些虚。故而程瑛还是量了秦雅茹的尺寸，还装模作样的把剪坏的演出服拆了说要用它打板。 程瑛做这些的时候，众人就在一旁看着。虽然不对程瑛抱有太大希望，但他们也都没有阻止她，毕竟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想法。 而且他们看看一脸冰霜正盯着程瑛动作的秦雅茹，打了个寒颤，如果打扰程瑛，真的怕被秦雅茹给打死。 那边靳元正还没有回来，何烨和张明海就一起过来了。 他们来的匆忙，头发都乱了也没心情打理。 来的路上，去叫人的小丁就告诉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何烨的心也沉入了谷底，不仅是因为演出无法进行，更是因为他震怒于他所管辖的文工团竟然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情。 在来之前，何烨已经准备要启动b计划了，就是表演他们还没有完全排好的另一出戏，那一套演出服文工团也带上了，正好可以用来应急。 但如果不是必要，何烨不想如此，毕竟他们都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何况临时改动剧目，风险太大。 何烨和张明海一到后台，张明海就看到了那个人群里特别突出的姑娘，“程瑛你怎么也在？” 程瑛放下手里的剪刀，转头迎着张明海的视线，抿唇笑了笑。 热心小许继续帮忙解释，“程师傅说可以帮忙做一件演出服。” “你还会裁缝？”张明海有些惊讶，但好像也能理解，毕竟姑娘家的，多多少少都会一点。 不过程瑛本身厨艺就那么好了，现在敢在这个时候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估计做衣服也不差，这就有点让人惊讶了。 程瑛看到何烨焦灼的目光，主动道：“何团长，给我一个机会吧！” 如果程瑛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裁出一件旗袍的话，那自然万事大吉，但她真的可以吗？ 何烨审视着面前这个容貌迤逦的姑娘，严肃道：“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但程瑛坚定地点头，语气铿锵有力：“我可以！” 第六十二章 手到擒来 何烨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仔细斟酌过后，才点头同意。 何烨做了很大一番心理斗争，表演话剧前需要妆造，如果他决定改用话剧《相思年代》，那就必须用它的妆造，那程瑛的作为自然成了无用功。 但要是他下令让大家按照《红岩》的人物形象进行妆造，那就是把所有的压力都堵在了程瑛一个人身上。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让程瑛尝试一把，他知道这要冒很大的风险，但莫名的，他就是想要相信这个不过二八年华的姑娘。在她的身上，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敢闯敢拼，不怕困苦，也无畏别人的指点。 张明海看出何烨的为难，安慰道，“没关系，上午演不了了，就下午再开始，大家都辛苦一点挤一挤总是不会耽误什么的。” 说着，张明海把何烨带出了后台，把空间留给了这群年轻人。 何烨来了，文工团的众人仿佛有了主心骨，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焦虑了。 听到他们还是要演《红岩》，他们看了看那个他们不看好却在这种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的食堂师傅，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但现在团长的命令都下了，他们也抛开了自己的担忧，紧锣密鼓地开始化妆、换衣服。 秦雅茹的演出服虽然毁了，但现在妆还是要画的。 刚才还万众瞩目的程瑛在片刻间就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程瑛独自在那里等着买布的靳元正回来，还有心情想着这次的体验卡只有24个小时。 反正她后面也要做衣服，正好今天忙完出去偷偷买点布料，做几件衣服放到空间戒指里存着岂不美哉。 在等待的时候，程瑛不经意间看向后台那群朝气蓬勃的姑娘和小伙，待她看清他们的妆容，直接愣在了原地。 真就……很正宗的舞台妆。 不禁让程瑛想起了小学的时候文艺汇演上台表演的黑历史。 程瑛赶紧把眼睛挪开，努力控制上扬的嘴角，并且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双手。 她前世也是个精致女孩，化妆术起码九十分，现在也很久没有摸过化妆品了。 不过十六岁的姑娘脸上全是胶原蛋白，用化妆品还真有点糟蹋。 程瑛努力遏制住了自己想要把他们的脸一个个按到水里洗干净，再亲自帮他们化妆的想法。 毕竟她要是再去帮他们化妆，身上的破绽真就像筛子一样，堵也堵不完了。 这时候急匆匆赶回来的靳元正成功解救了程瑛的眼睛。 他不光扯了足足半丈的布，做旗袍绰绰有余，还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套裁缝的工具带了回来。 靳元正看到大家在弄《红岩》的妆造，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他走之前就知道，如果今天《红岩》演不了，何团长肯定要更改剧目。 但《红岩》是他们精心准备了许久的剧，也是雅茹第一部当女主的话剧，于公于私，靳元正都不希望出什么差错。 但是他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竭尽所能尽快为程瑛准备好了裁剪的材料。 赌程瑛可以做到，也赌何团长还敢打敢拼。 不过好在，现在他起码赌赢了一半，剩下的就只能看程瑛究竟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程瑛拿到布后没有再浪费时间，而是当即开始剪裁。 她用软尺量出了尺寸，做好了标记，就拿起剪子大刀阔斧地开始裁剪，动作间没有半分停滞，极为丝滑。 许兰化完妆后就在一旁看程瑛裁衣服，她看程瑛三五下就把衣片裁剪好了，有些愣神。 “衣服……”许兰看得目不转睛，喃喃道，“原来是这么做的吗？” 聂可也被惊得瞠目结舌，她也见过她妈妈做衣服，但做一件衣服起码要好几天。虽然不是说全部时间都在做衣服，但花费的精力也不少。 聂可被程瑛行云流水的动作惊艳到了，下意识地回答许兰，“也……也许？” 没有顾及其他人的眼色，程瑛当前处于一种很玄妙的状态，手里的针线如指臂使，好像她本来就会做衣服一样，此刻完全沉浸在其中。 但是，光是看着程瑛剪出来的圆润线条，就足以惊呆一片人了。 好强……怪不得敢说自己能在不到两个小时里面做出一件衣服，照这速度一个小时也用不了吧？ 刚才觉着程瑛说大话强出头的人顿时觉得脸疼，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这么逆天。 机械厂的条件有限，连台缝纫机都没有，程瑛只能手工缝制，但小小的针线在她手中变得异常听话。 她穿针引线在衣服上游走的动作一旁的人甚至仿佛看到了残影，针脚又细又密，完全不输机器缝纫。 程瑛把衣片缝合在一起，确保看不到针眼后，又修了修边，把盘口缝在了领口上。 就这样，一件旗袍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程瑛搞定了。 看着那匹布料在程瑛手里化腐朽为神奇，短短几刻就从无到有，做成了一件精美的旗袍，看起来甚至比原来那件的工艺都好上三分。 但他们现在也没时间感慨程瑛的手艺了。 今天演出的流程没有叫停，前台的工人都已经到场了，就等着他们登台表演。 甚至为了表达对他们文工团的重视已经他们能来慰问演出的激动，县里的副县长都出席了。 要是他们今天的演出出了差错，那就真真是成了笑话！ 旗袍一做好，众人就赶紧催促秦雅茹换上。 秦雅茹换完出来，深深的攫住了众人的目光。 旗袍做的很服帖，完美的勾勒出了秦雅茹的线条，带给她几分成熟的魅力，配上秦雅茹本身的气质，让大家又丝毫不敢亵渎。 程瑛，真的做到了。 靳元正比秦雅茹本人都要激动，按捺住只拍了拍她的肩膀，赶紧叫人去通知何烨，他们这里已经准备好了。 何烨闻讯赶来，看着秦雅茹穿在身上的旗袍也不由得漾开满脸的笑意，程瑛这个姑娘属实让他有些意外，“程小师傅，真是好样的！” 但这时候也没时间继续寒暄，他让众人赶紧准备一下，抓紧再过一遍剧，前台那里就可以先走流程了。 第六十三章 立志 见问题解决，众人要开始排戏了，程瑛功成身退，悄悄退出后台，就不打扰他们了。 但她一出后台，就被张明海给逮到了。 刚才何烨已经和他说了程瑛已经做好了演出服的事，文工团今天能顺利演出，程瑛当记一功。 就算给不了程瑛什么实质上的好处，但也不能亏待功臣，当即给程瑛安排了一个看话剧的好位置。 程瑛本来只想坐在犄角旮旯里看两眼，现在却被迫坐在了第三排。 前三排的领导专属vip观影席里突然出现了程瑛这个异类，演出还没开始，大家的视线不时聚焦在程瑛身上，窃窃私语着。 程瑛坐在一群机械厂的干部中间，想到自己未来可能会和他们共事，而且他们还会是她的上司就有些不自在。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坐在她左侧的干事还很健谈。看程瑛面善，就攀谈起来，话题很自然地就转入了今天要演出的话剧《红岩》上。 台上是领导讲话，台下是《红岩》从背景到创作的全部历程解说，程瑛甚至都不知道眼睛该放在哪里，尤其是他被前面的人用死亡视线盯了很久，却一无所觉的时候。 不过好在，领导讲话的环节不是很长，主持人很快就报幕，文工团要正式上场了。 程瑛彻底解放，长舒口气开始看起了文工团的表演。 程瑛其实很少看这种演出，她对那些文艺性很强的表演，包括话剧、音乐剧、音乐会之类的都不是很感兴趣，也鲜少会去看。 程瑛看得最认真的一部话剧还是初中语文老师安排的每个班级的话剧表演。 她们班选的是《雷雨》，结果好好的一出悲剧硬生生被几个活宝演成了小品，程瑛就再也不能直视那个剧本了。 但文工团的演出自然不会闹出那么多笑话，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同志会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的认真，务必传达给观众话剧之中所表达的精神内涵。 程瑛来时就猜想这场演出可能比较无趣，所以就只找了个旮旯的位置坐下，后面方便随时离开。 但当演出真正开始的时候，程瑛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也许艺术分鉴赏能力的高低，但是其中所传达的强烈的民族精神不需要。 看到**慨然赴死，程瑛的眼眶也不由得红了，更有甚者在小礼堂里就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有些东西，哪怕经过百年千年，还是会牢牢的刻在每一个华夏人的心堂。 看着他们所展现的那些为了民族大义不怕牺牲的英雄形象，程瑛也不是第一次考虑起了未来到底要做什么。 她曾经没有多想就决定要在高考恢复的时候去考大学。前世程瑛一边勤工俭学一边读书，最后只上了一个不好不坏的985。现在有着大好机会，程瑛相信自己完全可以冲一冲华清或者京大，谁小时候没有一个华清京大梦啊。 但其他的程瑛也没有想过太多，毕竟当前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做。 在此刻，程瑛没有怎么费力就定下了自己的未来目标，她想为国家爸爸效力，即使是在异世界，她也不想让华夏再艰难的走过这一百年。 她身负学习系统，又来到这个落后的年代，不正是预示着让她来改变当今的科技水平吗？ 她没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但也想竭尽所能去尽到自己公民的义务。 这场演出很成功，小礼堂里总是鸦雀无声，向当年的峥嵘岁月表达自己的敬意。 程瑛还要准备午餐，就提前离开了。 她从礼堂后面悄悄出去，没有打扰大家观剧。 在程瑛快要炒完最后一个菜的时候，系统提示终于响起。 “叮！‘文工团的危机’，帮助文工团顺利完成演出，任务完成！任务奖励：声望值+20，等级经验值+20，学习币+50。” 程瑛正在专心炒菜，冷不丁听见有声音响起，差点把手里的锅铲扔出去，多亏靠了强大的意志力才止住了动作，不然都不知道会收获多少诧异的目光。 与此同时，程瑛的人物面板也悄然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宿主信息 姓名：程瑛 年龄：16 等级：lv1 经验值： 称号：学习小白 学习币：63 技能：厨艺小白（可升级），傻瓜机械师（） 声望：70（泯然众人） 等程瑛做完饭收拾东西的间隙，墨言再次出声询问道：“你真的不考虑把‘量体裁衣’买下来？你使用了体验卡，要是学习起来一定进步神速。” 程瑛已经被墨言的坚持感动了，她说了多少遍，她倒是想买，她没币呀。 但转念一想，她宛若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偷偷摸摸问墨言，“你小子是不是吃了什么回扣，可以免费帮我买技能，或者赊一个？” 墨言无语道，“当然不能。” 听着墨言果断的拒绝，程瑛撇撇嘴，感到很无趣，“那你说什么，我买不起。” 程瑛原本还想着自己可以随随便便成为科研大佬，但商城里一个稍微好一点的中级技能最低就要1000学习币，按照系统抠门的尿性，她就是攒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攒到，还是慢慢学吧。 文工团的人结束完演出，也过来吃饭了，他们见到程瑛，都是一脸惊喜。 今天要不是有程瑛，演出就要被搞砸了，这还是他们团第一次到地方来进行慰问演出呢，就出了这档子事。 几个小女生把程瑛围起来，叽叽喳喳地打探程瑛怎么厨艺那么好，做衣服也那么厉害。 秦雅茹更是对程瑛十分感激，但不知道如何表达，最后只递给了她一张纸条，让程瑛以后如果有事可以找她。 靳元正就实际多了，财大气粗的表示要把今天做剩下的布料全部送给程瑛。 程瑛看着眼前嘈杂的环境，和后厨不少人露出的羡慕之情，一时不知道靳元正到底是脑袋里缺根筋还是根本就是傻的。 这是真的想感谢她，还是故意陷害她。 略有些无奈的程瑛当即拒绝了靳元正的好意，“为人民服务嘛，都是应该的，谢礼就免了，举手之劳而已。” 靳元正还想再说什么，幸而及时到场的何烨把程瑛解救了出来。 第六十四章 橄榄枝 何烨让大家赶紧吃饭，吃完了趁着有时间休息一会儿，下午还要演出，接着把程瑛叫了出去。 看着眼前还很稚嫩的小姑娘，何烨也是感慨万千，脸上尽是柔和的笑意，“程瑛是吧，今天真的多谢你了。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没在读书了吗？” 程瑛摇摇头，“小学毕业就没读了。” “这样啊。”何烨思忖着，倒也清楚现在读书的机会不多，尤其是农家的娃娃就更少了，他想了想，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又看向程瑛，眼睛里满是真挚，“那你还想上学吗？” 何烨表达的很直白，程瑛清楚自己若是回答说是，何烨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但程瑛又不可能真的去再读一次初中，这还不如去虚拟空间迎接侯博士的摧残来的自在。 只见程瑛先点点头，又摇摇头。 何烨有些费解，“这又是何意？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程瑛摇摇头，她和何烨对视，没有丝毫闪躲，“何团长，您是想要资助我上学吗？” 何烨见程瑛直接挑明，也没有卖关子，干脆地点头，“读书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情。” 程瑛闻言笑了笑，“何团长，我不小了，农家这个年纪都可以结婚了。” 但她话锋一转，接着道，“虽然我没有上学，但在家里我也一直在自学，就不去和小娃娃在学堂里挤了。” 程瑛拒绝的明白，何烨事先也打听了她的身世，知道她自己一个人生活不易，也没有强求。 但正因为此，对她也更加宽容，被拒绝也没有生气，反而又抛出了橄榄枝，“那你愿不愿意去纺织厂工作？我看你那手针线活是真厉害，想必去了纺织厂很快就能上手。” 这在这个年代绝对是天大的好事了，多少人为了一个工作挤破了头，花钱买都买不到，但现在何烨却承诺帮程瑛找份工作。 如果换到其他人身上，这会儿说不定早就应下来，激动的感恩戴德了，但谁让他遇到的是程瑛。 如果是在程瑛决定要走科研道路之前，对于工作岗位自然无可无不可，反正不过是她的一块跳板而已， 但现在则不同，不说程瑛用的只是裁缝的体验卡，一天后就原形毕露了，机械师也更适合为程瑛的未来规划打基础。 如果程瑛连“傻瓜机械师”这个技能都不能掌握，又谈何科技强国？ 程瑛注定要让何烨失望了。 面对何烨恳切的眼神，程瑛再次摇了摇头。 何烨这次是真的吃了一惊，连往日处变不惊的形象都有破碎，忍不住接着追问道：“为什么？” 正在这时，张明海姗姗来迟，看见何烨和程瑛在食堂一侧交谈，就走了过去，谈笑道：“你们这是在说什么悄悄话，让我也听一听。” 何烨没有得到回答，叹了口气，转向张明海，无奈道，“我想介绍程瑛去纺织厂工作。” 张明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骂道，“好啊老何，你这才来两天，就开始和我抢人了？这程瑛肯定是要待在我们机械厂的。” 说着，张明海邀请程瑛，“程瑛啊，这事之前没有确定下来，我也不好说，但现在没问题了。我们机械厂一向以人为本，以人才为核心。” 张明海还没有说完，程瑛就知晓他的意图了，这也和程建业一开始邀请她的说辞一样，无非是想请她继续在食堂工作。 果然，张明海接下来的话证明了程瑛的猜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邀请你到我们机械厂的食堂工作，有三个月的试用期，不过不用担心，你肯定没问题，三个月后就是正式工。” 何烨的本意就是给程瑛找份体面的工作，不忍心让这么出众的姑娘埋没下去，其实无所谓是食堂还是纺织车间。 他和张明海一起看着程瑛，等待着她的回答。 面对一个团长和一个厂长亲自邀请她的殊荣，程瑛还是拒绝了。 看着程瑛缓缓摇头的动作，他俩是跌破了眼镜，何烨更是有点着急，不知道程瑛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想当工人，只想做一辈子农民，最后嫁个庄稼汉子土地里刨食吗？ 他没有看不起农民的意思，如今他们的吃的粮食也都是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但程瑛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偏偏要拒绝呢？何烨甚至开始觉得她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好在张明海还保持着几分理智，被拒绝后问起程瑛未来的打算。 程瑛这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吐露自己的意愿：“我想到机械车间里去。” “这……”张明海和何烨都有些吃惊。 这时候何烨才知道刚才程瑛为什么要拒绝他们，不是她心里没有成算，而是太有成算了，越是这样，他越是惜才，更是忍不住替她担心。 张明海虽然没有明说，但和何烨想的差不多，程瑛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安排程瑛进食堂还是进纺织厂，前提都是程瑛在这方面的能力特别出众。 就算这样，何烨和张明海的行为都算是破例了，但程瑛想进机械车间，却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 他俩都没有说话，程瑛知道他们的为难，也不会去苛责他们，而只是想要一个小小的承诺，“我想求一个参加机械厂招工考试的机会。” 张明海看着程瑛认真的表情，确定她没有开玩笑。 对于这样小小的请求，张明海还是有权利做主的，而且这其实对机械厂并没有什么妨碍。 之所以把学历标准提高，也是为了不让那些抱着侥幸心理的人都来尝试，那他们招工的工作量都会无故翻上几倍。 如果只是程瑛一个人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何烨看向张明海，张明海斟酌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承诺道，“可以，只要你能通过招工考试，那机械厂欢迎你！”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程瑛的笑容毫无保留地绽放，终于带上了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和灿烂，大声道：“谢谢张厂长！” 何烨和张明海都被程瑛逗笑了，这孩子。 不过张明海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个程建业这几天老捧在手里的收音机，好像就是程瑛修的？ 联想到程瑛的请求，张明海有些动摇了，如果这样的话，程瑛说不定还真行。 不过一切还是要看今年的秋招了，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第六十五章 磨锤子 程瑛没收靳元正送的布料，但确实是要去买些布料。 正好她现在还在“量体裁衣”体验卡的使用时间内，如果不能最大限度的利用起来，多做几件衣服，她自己都觉得亏得慌。 而且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程瑛现在对外已经不是那个不会做衣服的程瑛了，而是精通制衣的程瑛。 她把自己在城里买成衣或者买布料请王大娘来做的路全部都堵死了，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戏就要做全套。 程瑛要是想要在做完这份工后换一件新衣服来穿，就必须在技能失效前自己做一套出来。 下午程瑛乔装打扮去黑市买了布料，正好小伍不在，方便她行动，买完布料出来，她趁着没人走到一个胡同里，把布料收到空间戒指里，才卸掉伪装，走了出来。 一整个下午，程瑛趁着苏小丽在上班，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在，便把门锁上，专心做起了衣服。 程瑛不太会设计衣服，但各种流行元素她还是略有耳闻的。 有技能加持，只是一个粗略的想法，程瑛觉得自己好像也可以把它在手中变为现实。 但时间仓促，再加上程瑛的长相偏明艳，比较适合港风，最后程瑛就做了一件碎花衬衫和复古的格纹连衣裙。 不同于今天上午的匆忙裁剪出一套旗袍，程瑛下午做针线活做的很仔细，从打板到剪裁再到缝制、锁眼钉扣，即便程瑛的动作再娴熟，也还是做了一个下午。 晚上给文工团的人做完饭，程瑛匆匆吃了几口就跑了，愣是趁着文工团的人和机械厂的工人吃饭的时间差，又做了一条黑色耐磨的棉麻长裤出来。 程瑛把这些做好的衣服和剩下的边角料都收进了空间戒指，又仔细地检查了宿舍，确定没有什么破绽了才舒了口气。 果然，人最好还是不要说谎，程瑛为了圆谎绞尽脑汁，但也经不起下一步的推敲。 万一有人拜托她帮忙做衣服，她也无能为力呀。 这一刻程瑛终于明白墨言为什么三番五次劝说她购买技能了，但生活所迫，她真的买不起，只能等攒下学习币之后再说了。 晚上，程瑛没有再拖延，而是进了虚拟空间继续学习机械。 侯博士本来正在打磨零件，看见程瑛的到来非常高兴，嘴巴差点咧到了耳后。 程瑛顿觉大事不妙，当即就想转身离开。 但她到了侯博士的地盘上，想跑是不可能的。 侯博士拿出那本《如何3天速成机械大师》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表情严肃道，“很好，我觉得你骨骼清奇，非常有天赋继承我的衣钵，所以我今天要正式传授于你我的看家本领。” 程瑛知道这是套路，但还是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什么”。 果然，只听侯博士一本正经地说：“磨锤子。” 程瑛沉默了，自己为什么要嘴欠，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妥协，其实也由不得她不同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程瑛根本没有反驳的话语权。 磨锤子是吧？起码不用害怕发生各种奇奇怪怪的爆炸了。 程瑛对上次侯博士暴走烧她头发还心有余悸。虽然对现实里的她没有半分影响，但这是心理阴影啊喂。 但显然程瑛还是放心的太早了。 为了匹配当今的科技水平，侯博士特意找来了如今时代所用的机床，让程瑛来生产各式各样的零件。 但说是要磨锤子，第一步却是了解机床。 各种铣床、车床、钳工，如果她不认识里面的各式结构和加工原理，根本就没办法来加工零件。 尤其是在一台机床上生产不同的零件，其中的参数都要程瑛来亲自调试。 侯博士甚至不用故意为难她，光是程瑛的各种危险操作就差点把自己一波送走。 对着侯博士友情赠送给她的工作手册，程瑛紧蹙着眉头想要找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她翻来覆去寻找着问题，都没有任何发现。 程瑛实在没有办法了，一脸无辜的看向侯博士，谁知侯博士的表情比程瑛还无辜，好像在问，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答案。 但侯博士没有说出这句话，毕竟阿q可不管他是不是口嗨，只要他说了，阿q就真的能把答案在他脸上显示出来。 硬气的程瑛最终还是在这个老顽童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没办法，每浪费十个小时，她的一个学习币就打了水漂。 对于一个学习币困难户而言，每一个学习币都弥足珍贵，程瑛着实舍不得浪费它们，才不是受不了侯博士的沉浸式教学了。 程瑛傲娇，侯博士比她更傲娇，在程瑛说完“拜托”后不为所动，而是高昂起下巴。 程瑛大概会意了，又连声说了几遍“求求您了”，最后侯博士才满意的微微颔首，摆了摆手再次燎了程瑛的头发，才纡尊降贵告诉程瑛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程瑛冷不丁又被烧了头发，拳头一硬，在心里默念了n遍尊师重道，才没有当场把他捶死。 磨锤子？等我磨完锤子，第一个拿你来试锤。 不过好在程瑛知道了自己的问题所在，顿时把侯博士抛在一边，继续调试机器。 侯博士对她过河拆桥的行为非常不爽，继续暗暗在程瑛的机器上动手脚。 拜他所赐，程瑛不仅要知道机床如何操作，还要了解它的常见故障，不然机器根本就不能运转。 在程瑛无数次修好后，下一次使用又双叒叕故障之后，看着侯博士脸上那抑制不住的得意，也终于明白这些都是侯博士“良苦用心”。 我谢谢您嘞。 有时候五十个小时很长，但有时又很短，在程瑛把自己完全投入到机床的学习中去时，时间到了依旧意犹未尽，甚至想要跑到机械厂的车间里实际操作一番来。 虽然说程瑛被侯博士的教学方法折磨的痛苦不堪，但不得不说真的十分有效果，实际操作加上自身的领悟确实要比单纯的传授学的更加牢固。 但到目前为止，程瑛只学了操作，但对机械的原理而言，还只知道自己这两天看书自学的那一部分。 第六十六章 各怀鬼胎 程瑛去了机械厂做饭之后，自然就不能继续上工了。 以前程瑛倒是不怎么起眼，她在不在都不会有人发现。 但现在不一样了，程瑛因为和二柱娘比拼厨艺，包括她把二柱娘那个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治得服服帖帖的，让大家一改对程瑛的印象。 程瑛也成了程家村的风云人物，成了某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一不见大家就泛起嘀咕了。 尤其是牛二嫂那个大嘴巴看见程瑛是被老支书叫走之后，后面才没去上工的，把这件事悄悄和很多人说了，结果传得满村都知道了。 本来他们还对二柱娘胡乱攀扯的说辞不屑一顾，人家程瑛堂堂正正的，不比你这个死皮赖脸的好多了？ 即便他们明面上不敢招惹二柱娘，但也不妨碍心里看不起她。 但现在看来，这一有什么好事老支书就喊程瑛，这程瑛虽说死了爹妈，但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这老支书……是不是确实太偏心了？ 知青点里，李晓妮和白珊珊早就不吃小食堂了，两个人刚开始做饭的时候天天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的，但慢慢习惯了也就好了。 她俩之间和秦菁菁的不对付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更何况根本不会做饭的两个人突然要自己开火。 和晓妮她们走的最近的李绍辉不想自己动手做饭，但每天都被晓妮和白珊珊鄙夷的目光扫过。 又坚持吃了两天小食堂之后，李绍辉终于缴械投降，拉着自己的大兄弟投奔晓妮，结果被赶出来了。 嗷，敢情是不让他吃秦菁菁做的饭，也没打算带他一起吃啊，亏了亏了。 宋源清最近也有些苦恼，他发现小时候老是跟在他后面的白珊珊真的不理他了。 当初她对他穷追猛打的时候，他是有些烦躁，但现在白珊珊一改往日的追逐，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所以在李绍辉拉他去和白珊珊一起搭伙吃饭的时候，他也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但没想到，白珊珊竟然这么大反应，根本就不理睬他俩。 秦菁菁从一开始目标就很明确，就是宋源清。如果没有宋源清，她也不可能吃力不讨好非要揽这个做饭的活。 每天上完工还要给一堆没有干系的人做饭，他们还嫌弃她做的没有程瑛好吃，不知道是哪来的那么大的脸。 现在宋源清无缘无故退出了，秦菁菁都快气疯了，她算是发现了，这程瑛真是和她天生相克，哪怕把她赶走了，她也会打乱她的计划。 程瑛远在机械厂根本不知道自己无辜躺枪，也自然不知道秦菁菁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 程瑛每天白天给文工团的同志做饭，本来因为她救场就对她非常有好感的大伙，和她聊过之后更是觉得她非常对胃口，和她打成了一片。 但之前秦雅茹的演出服突然被剪坏的事情虽然谁都没提，但也横亘在他们之间，产生了些隔阂，这件事有动机的人不少，何烨已经下去查了，还放话说文工团容不下这样的小人。 一时之间众人的氛围有些微妙。 但这些都和程瑛无关，她只要做好她的饭就行了。 白天没事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在宿舍里自学机械，不时做着笔记。 她拿到空间戒指还挺新奇，不用担心买了东西没有地方藏，招人眼红，就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购物欲了，平时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想囤下来。 幸亏这个年代物资匮乏，程瑛也见不到什么好东西，不然她的荷包根本就承受不起。 除此之外，程瑛还跑了好几趟废品站，把里面稍微有点用处的书都扒拉出来了。 时间一场，废品站看门的大爷老刘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这个女娃娃天天藏头露脸的跑来废品站抱一堆书走，不知道还以为她在从事什么违法活动呢。 后来程瑛再来的时候，大爷的扇子也不扇了，藤椅也不躺了，程瑛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程瑛拿出来的东西，他一本本翻开一点点的看，好像非得从里面发现点什么似的。 被这样监督了几次，程瑛才意犹未尽地放弃了去废品站淘书的活动，不过她也确实在机械厂忙完了，要回村了。 不然程瑛要是再多去几趟，真怕大爷把她当成敌.特让人给她抓起来。 程瑛这两天晚上每天都到虚拟空间接受侯博士的摧残，长痛不如短痛，早学完早轻松，等回了村子，她反而没有这么多精力放在学习机械上了。 这天中午，程瑛给文工团的同志做了最后一顿饭。 文工团已经完成了在机械厂慰问演出的任务，得到的反响也不错，圆满完成任务，这顿饭就算是给他们践行了。 大家这几天吃饭虽然也很满意，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都十分惦念第一天晚上来的时候吃的那顿饺子。 程瑛做什么其实都无所谓，无非就是麻烦与否的问题。 既然他们想吃，程瑛就和张明海打了报告，最后又给他们做了一顿饺子。 践行的时候，程瑛也去了，好几个姑娘拉着程瑛的手，舍不得放开，有的甚至还给了程瑛自己的联络方式。 但面对这感人至深的一幕，程瑛很清醒，她们不是舍不得她，而是舍不得她的饭。 就连同寝的苏小丽也一直琢磨着怎么才能尽快帮助程瑛考上机械厂的工人，以后才能有机会继续蹭饭。 为此，她还专门拜托了自己的舅舅，帮忙找了几套机械厂往年招工考试的试卷。。 但程瑛终归是解放了，就算再爱做饭，也不是这样个做法啊。 自从她有了一手好厨艺，每天做完饭品尝那美味的一餐都是享受。之前给知青点做饭还好，做的还不算太多，但天天给文工团百十个人做饭，她是真的顶不住了。 此时程瑛不禁再次感叹自己拒绝张明海留在食堂的决定是有多么正确，果然，她生来就是属于科研的，眼前的微薄利益根本就无法打动她。 第六十七章 回村 当天下午，财务给程瑛结算了报酬，支会了建业叔一声，程瑛就包袱款款的回了村子。 本来程瑛还想去供销社买点布料，回去掩耳盗铃一番，就可以把之前做的衣服拿出来穿了。 但是程瑛想了想，还是低调一点为好，财不露白，她也不是真的会做衣服，显露的越多，破绽越多。 而且过去的十六年程家村没有一个人知道程瑛会做衣服，现在冷不丁知道了，难免有人会怀疑。 程瑛只买了一些粮食回去，虽然赵黑子来的时候会给她带粮食，但那毕竟不是能在明面上摆出来的，算算日子，她也该买粮食了。 毕竟程瑛挣得工分少，年底发的那些粮食根本就不够吃的。 不过好在，再过不久就到了农忙的时候，该收麦子了。 等这麦子一收，队里就会把工分结算一下，把一部分粮食分下去，到时候程瑛就不用再费心遮掩了。 程瑛回到村里的时候，在村口，几个大妈婶子正在树荫底下乘凉闲聊。 看见程瑛背着个大包袱回来，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好东西，顿时调侃道，“哟，大丫回来了，这是在外面发财了？” 程瑛看向说话的郭婶子，“没有，就是家里快断粮了，只好买了一些回来。” “哎哟，就说你年纪小不会过日子吧！”郭婶子嗔怒道，“没事买什么粮食啊，上我家那里换一点不就完事了嘛。” 程瑛愣了愣，才想起郭婶子家里劳动力多，每年分的粮食都有富裕，顿时有些汗颜：“下次一定，就先谢谢婶子了。” 说完粮食的事儿，看着程瑛风尘仆仆的样子，郭九梅手里扇子扇了两下，又打听起来，“诶我说大丫呀，这老支书是叫你干嘛去了，看你衣服还是原来那件将就着穿，要不是什么好事，你可不能依啊！” 这郭婶子看似是在帮程瑛打抱不平，但其实暗示的很明显，就是老支书交给程瑛的事肯定是大好事，不然怎么会这么神神秘秘的。 不过程瑛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她干的事既没有违法乱纪，也是走的正规渠道，不怕被别人打听。 “哪有，就是有一份做饭的活计，忙不开人手，喊我去帮忙，这不忙完了，我就回来了。” “哦，这样啊。”郭九梅扇扇子的动作慢了下来，若有所思，也不由得有几分扫兴。 现在这程家村谁都知道程瑛做饭手艺好，那天吃的老支书孙子的酒席真是一绝，这程瑛被看上去城里做几顿饭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他们以为程瑛被叫走是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结果就是去做个饭，顿时失了继续探听的兴趣。 另一边程瑛也不喜欢继续被人八卦个没完没了，趁着她们一个问题结束，赶紧告辞了。 程瑛回到家，正好碰上正在满村子里乱跑着玩的三娃子和虎子他们。 三娃子看见程瑛眼睛一亮，游戏也不玩了，赶紧跑到程瑛旁边表忠心，“大丫姐，你这几天去哪了，我想死你了！” “你想我？”程瑛看着又弄了一身脏的三娃子，含笑确认。 不等三娃子出声，支书家的虎子用更大的声音喊道：“我也想你，大丫姐！” 程瑛被这声音震了一下，就听见其他小娃娃也是连绵不绝地喊着：“大丫姐，我也想你！” “我也想了！” “我最想大丫姐！” “胡说！我才是！” 程瑛被这此起彼伏地喊声弄的有些招架不住，赶紧求饶，“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有多想我了。” 程瑛之前做糕点，偶尔遇见他们了也会拿出一点来分一分，一来二去，这些小毛孩都瞄上了程瑛的糕点，嘴甜的跟什么似的。 不过今天程瑛可没有糕点给他们分，“但是说好了，今天我可没有糕点，你们还想我吗？” “没有啊……”大家有些失望，小肩膀都垮下来了，但随即还是大声地证明自己，“没有糕点我也想大丫姐！” “我也是！” 程瑛看着这群贪吃的小鬼，笑着摇了摇头，“行了我知道了，都去玩吧。” 大家闻言依依不舍地和程瑛告别，还想和程瑛多说几句的三娃子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子窜出去三米远，看着围在程瑛旁边的小伙伴猖狂大笑，“哈哈哈哈，你们这回抓不到我了吧！” “略略略略~”三娃子朝他们几个做了个鬼脸，转身就像猴子一样窜走了。 “哎呀，你耍赖皮！”剩下几个小屁孩顿时气急败坏，朝三娃子追过去了。 原来他们正在玩捉人的游戏，三娃子正在跑着呢就碰见程瑛，一时让他们忘记了游戏还在进行。 结果现在还没有说游戏继续，三娃子就自己先跑了。 程瑛小时候在孤儿院倒也做过一些游戏，但现在长大了，已经看不懂他们玩的游戏到底有什么趣味值得他们乐在其中了。 不由摇摇头，推开门回了屋子。 程瑛去了将近一个星期，走之前拜托了王大娘帮忙照看一下。 看得出来王大娘应该是来过了，屋子里干干净净的没有落灰，后院种的小葱小青菜长势也正好，没有冒出丛生的杂草。 程瑛把东西归置整齐，想了想，在屋里的那口箱子里放了些初中高中的教材进去，还有一些她特意找的铅笔头和橡皮头。 程瑛买了排骨回来，今天回家收拾完东西就开火做了排骨玉米汤，想到知青点那边不好拿菜过去，就又做了炸小排用油纸包了起来。 王大娘家程瑛肯定是要去一趟的，正好也方便。 程瑛端了一盆汤过去，王大娘照例是要唠叨她两句。 天天做了什么好东西都往外面端，不知道给自己吃好一点。 程瑛笑着照单全收，也不辩驳。 大娃本来很排斥程瑛，但最近对她也有所改观，毕竟吃人嘴短，程瑛拿过来的东西，他也没少吃。 晚上王大娘留她在她家吃饭，不过程瑛东西还没送完，只能拒绝了王大娘的好意。 程瑛把盆拿回去又盛了一盆汤出来。 程瑛买的排骨可不少，当时她说了要五斤排骨的时候，卖猪肉的人看她眼神都不对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丫头，这么败家。 旁人都不怎么买排骨，毕竟这玩意都没几两肉，吃起来不划算，可程瑛不仅买了，还一买就是五斤。 程瑛不管旁人的看法，她从小伍和机械厂那得了不少票，足以支持她买几次排骨了。 第六十八章 有惊无险 程瑛能去机械厂做饭，全凭建业叔的介绍，建业叔住在县城里，程瑛也没机会去道谢，但感谢老支书也是一样的。 现在程瑛回村了，熬的排骨汤自然也不能忘了给老支书送一份。 见到程瑛，大家有些惊喜，他们也不知道程瑛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虽说不图程瑛这两口吃的，但看到程瑛能想着念着他们，心里也是极慰帖的。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程瑛端来的汤里面放的满满当当的排骨，更是感慨大丫这孩子实诚，刚赚点钱就送出去那么多，懂得感恩。 前几天村里的风言风语老支书不是不知道，他自认还算是公平公正，什么轻松的活计连自己孩子都没给，结果现在拉拔程瑛两下，就被说偏心，心里多多少少有几分梗着。 但看着程瑛送来的排骨汤，他也释然了，就算他真的偏心程瑛，那也是应该的，这村子里上哪找到第二个像程瑛这么懂事的孩子？自然也不可能让他这么劳心劳力。 老支书又问了几句程瑛在城里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岔子，又打听了一下建业叔的近况，知道一切顺利的时候，才放下心。 程瑛今天来也是报个平安，让他们不要担心，现在交代了一番就走了。 程瑛今天刚回来事多，一整个晚上饭没顾得吃，忙成了个陀螺。 去完了老支书家，又马不停蹄地去了知青点。 站在外面，正好看见江燕，就拜托她帮忙叫一下晓妮和珊珊。 江燕对程瑛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觉得是她害的她现在和晓妮决裂，但另一方面又对她的彪悍心有余悸。 在程瑛面前，江燕心里一点小九九都不敢打，立刻帮她去叫了人。 晓妮本来还疑惑这江燕怎么突然又叫她。要知道自从程瑛不在知青点做饭之后，她们都好久没说过话了，现在江燕都是和秦菁菁天天混在一块。但听说是程瑛回来了，顿时顾不得考虑这些了，赶紧和珊珊一起出去了。 程瑛走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她和白珊珊都不会做饭，每天光烧火都要费好一番气力，结果程瑛还不在家，她们连个蹭饭的人都找不到。 见到程瑛，她们宛如看到了救世主，喋喋不休地和程瑛说着这几天做饭有多么困难。 程瑛含笑听着，不时附和，最后把她带来的炸小排拿出来给她们。 晓妮看见了顿时一阵尖叫，“啊啊啊啊，瑛子我爱死你了！” 程瑛赶紧捂住她的嘴，让她小点声。 白珊珊也竖着食指放到了嘴边，不过她和程瑛想的不一样，小声道：“别让李绍辉听见了呀。” 晓妮的身子顿时一僵，一包小排都不知道藏在哪里好，最后让程瑛赶紧回去，她们要找个好地方吃独食。 但可惜太晚了，李绍辉已经寻着味出来了，看她俩的眼神无比幽怨，像是在看负心汉一般。 程瑛也不掺和他们几个之前的官司，回家了。 在程瑛让江燕喊晓妮和珊珊出来的时候，秦菁菁就知道了，她正在问宋源清一道题目，不由羡慕道：“她们的关系可真好啊。” 宋源清有些莫名的烦躁，只点了点头。 等晓妮和珊珊回来的时候，秦菁菁像是不经意地问道：“源清你怎么也不吃小食堂了吗？是嫌弃我的手艺不好吗？” 宋源清手下的笔尖一顿，“不是。” “那你回来一起吃吧，好不好嘛？”秦菁菁说着还扯了扯宋源清的袖子，有些小女儿家的娇憨。 宋源清下意识地把袖子扯了出来，就看见那边珊珊黑着脸看着他，他没有经过思考，拒绝的话就脱口而出，“不了，谢谢。” 说完，他把写下了答案的本子还给秦菁菁，就转身走了。 秦菁菁看着他们的背影，手下忍不住用力，在本子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褶皱。 —— 程瑛回来的时候和赵黑子打了个招呼，今晚赵黑子还要过来拿货。 程瑛回来简单的吃了点就开始做糕点，一直忙到深夜。 现在睡觉也只能睡两三个小时，就该去和赵黑子汇合了。 正好程瑛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去牛棚了，心里有些惦念，她今天还做了小排，可以拿过去一些。 程瑛把东西收拾好，刚出灶屋，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可有些反常，平时这个时候，村子里都是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什么声响。 程瑛没有声张，而是把东西收进空间戒指里，在灶屋里顺手拿了根烧火棍，蹑手蹑脚地回了堂屋，在门后躲起来了。 程瑛家的屋子是茅草屋，墙也不高，基本挡不住谁。 很快，程瑛就听见了一道什么落地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离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一同传来，手下把棍子握的更紧了。 程瑛家的堂屋门是敞着的，刚才她怕惊动了来人，就没有关。 显然，那个人也没在意，而是进屋后径直地往程瑛平时睡的卧房走，大喇喇地把后脑勺暴露在了程瑛眼前。 程瑛闭着气，眼睛死死地盯着来者，高举起棍子趁着他不备就挥了过去。 在棍子落下的那一刻，那人似乎有所察觉，下意识地转过了头，就看见一根棍子袭来，瞳孔放大，想要惊呼出声，却硬生生地被打昏了。 程瑛没有留手，找了根绳子把他绑了起来，才有工夫看他到底是谁。 来人个子不高，脸上坑坑洼洼的，程瑛一眼就认出他是住在村尾的二癞子，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现在都三十好几了还在打光棍。 程瑛有些抑制不住的气愤，如果今天她不是因为要做糕点一直没睡，如果他来的时候，她正在熟睡的话，那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程瑛看向二癞子的眼神仿佛是在看渣滓，气不过又狠狠地踹了他几脚。 这件事她不打算息事宁人，当下就把二癞子拖了出去，挂在了村里的一颗老槐树上，拍拍手走了。 牛棚她是没心情去了，但糕点还是要送，不然赵黑子没有看见她肯定要担心了。 回来的路上程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今天刚回来，也没多少人看见她，二癞子怎么知道她今晚在家呢？ 第六十九章 套话 程瑛回去后没有睡觉，只眯了一会儿。 二癞子被绑在树上，本来昏迷的他半夜醒了。 此时天蒙蒙亮，远处透出熹微的光芒。 二癞子一醒过来就回忆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一个看不清人脸的黑影用棍子把他砸晕了。 二癞子的双手被束着吊在树上，时间长了，血液不循环，觉得手臂那里有些冷，已经麻了。 他发现自己被吊在树上，顿时有些惊慌，但还记得今天自己去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没有吵闹出声，而是奋力地想要把双手挣脱出来。 但程瑛为了防止他逃跑，特意系成了死结，还绑在了粗大的枝干上，让他根本就跑不掉。 二癞子一直挣脱不得，耳边还有一些若有似无地蝉鸣声，夜晚微凉的冷风吹在他的身上，顿时被吓破了胆子，也管不上三七二十一了，大声哭嚎起来。 本来这个点大家也快醒了，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哭嚎，更是觉得心慌。 被吵醒的二姨奶拍拍自己老伴，让他赶紧起来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一大早上的鬼哭狼嚎，怪渗人的。 听见动静，好多人被扰了清梦，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衣服就去去开门看看怎么了。 他们出去一看发现这还真是活久见，一个人被吊在了村里的老槐树上。 再一瞧，这不是二癞子嘛！ 大家围在槐树旁边窃窃私语着，不知道二癞子怎么被吊起来了。 但也没人为他打抱不平，这二癞子成天招猫逗狗，净做些缺德事，哪天被人套麻袋打一顿都不奇怪。 村里的人来的越来越多，二癞子哭嚎着让他们赶紧把他放下来，他觉得他快死了。 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之间都有些犹豫，愣是没有一个人上去把他放下来。 还是把老支书叫来看看吧！ 老支书年纪大了，觉浅，早就醒了，就听见外面邦邦邦地在敲门，就知道又有事了。 唉，这一天天的，总不让他省心。 老支书让老伴继续睡，自己出去开门了。 来传话的国强劈头盖脸地说有人被吊在树上了，就拉着老支书一路狂奔。 老支书冷不丁听他说被吊在树上，已经是有人死了，顿时身子凉了半截，吓的。 结果等老支书到那一看，终于长舒了口气，那不还活蹦乱跳的嘛，瞎说。当即给国强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国强好心去传话，结果还被打了，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委屈，但这时也没人顾得上理他了。 见老支书来了，大家赶紧让出了一条道，给他过路。 老支书走上前，问道：“二癞子，你咋地被绑在这里了？” 但二癞子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会哭嚎自己快死了，快把他放下来。 老支书见问不出来，就想招呼个人把他放下来。 就在这时，程瑛感觉到村里的动静，已经赶过来了，正好听见老支书的问话，朗声道：“是我把他吊起来的。” 老支书一怔，看向程瑛，纳闷道：“这又是怎么了？” 看见程瑛，二癞子下意识地噤声，也不哭嚎了，他可记得他才被这小娘们夯了一棍，下手可真黑。 程瑛走到了二癞子旁边，但又嫌恶地让开了两步，原来二癞子一醒来发现自己被吊在树上，竟然吓尿了。 程瑛：“这二癞子半夜爬墙进我院子里了，还往我卧房里钻。幸亏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有动静，一棍子把他打晕了。” “这……”老支书有些惊愕。 大家的反应也都差不多，没有一个人怀疑程瑛的话。 说起来这二癞子也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儿了。 前几年在玉米地里把一个黄花大闺女给糟蹋了，结果还倒打一耙，说是她勾引他。 呸，谁家的大闺女会勾引长得惨不忍睹的窝囊男人。 但是姑娘家里只有年事已高的老爹老娘，只想着息事宁人，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咬咬牙把闺女嫁过去，就算了结了。 总不能让闺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清白吧？ 结果没想到那姑娘是个烈性的，不等嫁过去就投河自尽了，没多久她爹娘也跟着去了。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所以当程瑛说这二癞子进她屋里头的时候，大家都信了。 虽说程瑛打架还挺厉害，但毕竟是个女人，肯定打不过男的。而且程瑛孤身一人，被欺负了都没处说理去，被盯上了也不奇怪。 但这二癞子本来害怕的跟什么似的，现在大家都在了，被冷风一吹，反而有些清醒了。 听到程瑛说他图谋不轨，也知道这罪不能认，顿时大声嚷嚷起来：“我没有，你瞎说！” “没有？”程瑛扯起一抹冷笑，“没有你三更半夜翻进我家院子里干什么？” “我……”二癞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程瑛嘲讽道，“难不成你还惦记我家那两间茅草屋的家产？” 二癞子一个激灵想起来了，一口咬定，“对！我就是看你从城里回来了，带了不少东西，想借点回家用用！” 众人被二癞子无耻的言论惊呆了，这别人家的东西还能半夜摸进去借？这不就是偷嘛！ 程瑛似乎是信了，接着确认道：“是不是那人还跟你说，我今晚回来肯定很累，你半夜过来就能为所欲为了？” “对！”二癞子下意识答应了，但猛地想起来，矢口否认，“不对！是我自己看见你回来的！我也没想干嘛！” 程瑛笑了，笑意不及眼底，“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跟警察说吧。” 大家面面相觑，有的也琢磨着是有人故意陷害程瑛，这还有人专门告诉二癞子程瑛回来了？ 但大家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毕竟都是一个村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哪有人这么狠啊。 但更多的人把思绪放在了程瑛的最后一句话上。 老支书旁观了整件事情，一直没有出声，直到现在才迟疑道，“大丫你是要把二癞子送去派出所？” 程瑛干脆地点头，她肯定是要报警的。 不报警，难不成还让这个祸害逍遥法外不成？ 就是因为大家都没有这种意识，才让那么多无辜的女孩受害。 第七十章 扭送派出所 看着程瑛坚定的态度，好像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众人不由有几分咋舌。 这他们村里村外出了点什么事，就是村里人自己私下解决，这说要送派出所还是头一回。 大家都有些犹疑，这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再说这二癞子不也没得逞嘛，也不至于非要闹到派出所去吧，他们想想就怵的慌。 有人这样想着，也有人就直接说了，“大丫啊，反正你也没什么事，要不就算了吧，这闹到派出所去，多不好看呀。” 二癞子没想过自己可能会被送到派出所去，现在也慌了神，他可听说派出所里的警察那是会打人的！ 顿时附和道：“大丫我错了，你饶我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程瑛看着他们事不关己，却要求别人谅解的理所当然的态度，又一次被大家的无知给刺痛了。 “没事？”程瑛点点头，“是，我是没事，但所有人都没事吗？” 程瑛一个个看过去，明明她的声音不大，视线也没有那么锐利，但被她扫过的人都低下了头。 大家哑口无言。 程瑛没有说什么让他们换位思考的空话，大家从来不会为没有发生的事未雨绸缪，只会对受害者加以审视。 为什么偏偏是她？ 有的人还想再说些什么，试图让程瑛回心转意。 二癞子要是真被送到派出所了，这程家村不得成为这十里八乡的笑柄啊。 程家村出了个流氓，这想想就觉得丢人。 但老支书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叹息道：“送吧。” 说完这两个字，老支书仿佛老了十岁，本来挺直的脊梁都不由弯了一些，凭添了几分沧桑。 大家有些惊讶，不知道老支书是不是被气糊涂了。 明明程家村出了流氓，对他的影响是最大的呀。 老支书却是已经考虑清楚了。 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也总想着和稀泥，就这样凑合过得了，没想到那姑娘这么刚烈。 现在把他送进去也好，死性不改，活该。 二姨奶倒是有几分清醒，“祸害不用天收，人收，也挺好。” 这时候王大娘一家才姗姗来迟，大娃黑着脸，上去就抽了二癞子几下。 程瑛倒没想到大娃会这么做，有些讶异，赶紧上前拉开他，“乔乔哥，别打了，小心脏了你的手。” 程瑛看似只是拉开他，但手劲大的很，大娃还想挣开再抽他几下，但愣是没有挣开。 大娃不由面色古怪地看了程瑛一眼，才愤愤地把手里的布鞋扔到地上，趿拉起来。 王大娘看程瑛没有事，提在嗓子口的心才落回了胸腔。 这孩子出了事也不知道去旁边找他们，直到刚才从旁人口中，她才知道二癞子半夜翻大丫家里头去了。 这不就连忙赶过来了。 正好国祥叔和乔乔哥都在，程瑛让他们帮忙把二癞子送去派出所去。 他们自然没有意见，这种祸害，早就该废了，还能在村子里蹦跶到现在。 任凭二癞子怎么哭喊，大家都不为所动。 这时候二癞子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回可能是真栽了。 送二癞子去城里派出所，还特意坐了牛车，可算是便宜他了。 程瑛要把坐牛车的钱给程老六，但他死活不要。 要是这种时候他还收钱，那他还算是人吗？ 程瑛只好作罢。 等到了派出所的时候，街上还没几个人，派出所也是刚刚开门。 竟然有人一大早来报案，他们还挺稀奇，先招呼程瑛几个做了笔录。 笔录没什么差别，就是二癞子半夜翻进程瑛家门了，欲途图谋不轨。 只有二癞子一个人非说自己是去偷东西的。 这种人他们可见多了，一顿招呼下去二癞子就老实了，乖乖交代了。 但他也很委屈，他还什么都没干呢，这也要被抓啊？ 做笔录的小李冷笑两下，告诉他这是流氓罪，判的严着呢。 这事儿很好交代，二癞子自己也认了，做完笔录程瑛就可以回去等结果了。 就是程瑛提到可能是有人教唆二癞子这么干的，这点倒不好弄，尤其是程瑛没有证据，二癞子根本就不认。 也就不了了之了。 程瑛他们几个回去的时候，二癞子一直在嚎自己头晕，要去医院。 押着他的小李只觉得他是想脱罪，故意找茬，又不留情的在他脑袋上拍了几下，让他闭嘴。 程瑛看了都暗暗心惊，不过二癞子罪有应得。 她知道自己今天凌晨打的那一棍子可是下了狠手，没把他打成脑震荡都算是便宜了他。 现在看二癞子嚎的那么真情实感，估计是真的被打伤了，现在又被小李那断掌拍了几下，更是雪上加霜。 但这一切都和程瑛无关了。 程瑛最后看了二癞子一眼，便和众人一齐回去了。 今天大家帮她把二癞子送过来，回头她也要送点东西表示感谢。 尤其是老支书那边，她也要亲自上门。 这件事里最为难的就是老支书了，如果他坚持不让程瑛把二癞子送去派出所，她还真不好一意孤行。 本来程瑛就怀疑二癞子是怎么知道她今晚在家。 但她刚才套二癞子的话，果然是有人提前告诉他的，这就不奇怪了。 住在村尾的二癞子可能不知道，但村头的那么多人可都看见她了。 和她无仇无怨的自然不会做这种缺德事，程瑛想想自己来了之后发生矛盾的，无非就是二柱娘和秦菁菁。 这里面二柱娘接二连三被她按在地上摩擦，儿子还被她泼了粪，肯定怀恨在心，貌似更有嫌疑。 但程瑛想到秦菁菁并没有像原着里那样纯洁无瑕，就在怀疑晓妮和珊珊的悲惨结局可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尤其是当程瑛想起珊珊在原着里最终被混子污了清白的结局，如果不是当时程瑛没有在睡觉，今天似乎也可能与之别无二致。 还真是换汤不换药啊！ 就是不知道，程瑛到底哪里碍了秦菁菁的眼，竟然能得到如此殊荣，值得她这样对待。 秦菁菁。 这三个字在程瑛的舌尖上来回滚动，若有所思。 第七十一章 对质 知青点离得比较远，凌晨的那一番闹剧并没有惊动他们。 但等到上工的时候，程瑛把二癞子送去派出所的事情已经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晓妮和珊珊一开始听说二癞子半夜摸进程瑛家里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当下就想扔下镰刀去去找她。 但听到程瑛不仅把二癞子制服，还送进派出所之后，这才狠狠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昨天她们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瑛子还做了排骨，结果晚上就发生了这种事情，着实有些糟心。 晓妮和珊珊商量了一下，打算下工之后去找点艾草，给瑛子去去晦气。 程瑛回到家，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就先忙活着做了些简单的点心，昨天做的炸小排也还有剩，各家再分点。 虽然不多，但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上午程瑛请了假，没有上工，就挨家挨户地送东西。 大家拿到的时候也很惊喜，这村里村外的搭把手也是十有八九的事情，没想到还能收到谢礼，当即乐开了花。觉得不好意思的，又拿了些青菜鸡蛋的让程瑛带回去。 鸡蛋能卖钱，程瑛知道他们攒的也不容易，一个都没收，就只拿了些蔬菜，她正好觉得自家后院的菜不够她发挥。 老支书家程瑛是最后去的。 她来这没多久，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打扰他了，也挺抱歉的，上门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建国娘现在却不仅不觉得程瑛这丫头太能折腾，反而对她很热情。 程瑛拿着东西正在门口徘徊呢，建国娘看了就一把把她拉了进去。 “你这孩子在外面傻站着干什么？快进屋坐呀。” 程瑛把东西递给建国娘：“程奶奶，真不好意思，又麻烦支书了。” “你看你这丫头，每次来都拿东西，你有几个钱能够你这样败坏的，快拿走快拿走。”建国娘把东西又推回去。 “再说这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做得对，谁敢有意见？照我说他管不住他那老二，就该直接给他打断！” 建国娘眼睛瞪得浑圆，一脸凶悍的样子，说完又忍不住吐槽了几句老支书，“你不像你程爷爷，你有主见，就他天天磨磨唧唧的，啥也干不成，一辈子就是一个什么用也没有的支书，天天东管西管。” 程瑛笑了笑，“程爷爷那是热心肠，有责任心，这么好的支书可不多见啊。” “哪有。”建国娘嗔怪地看了一眼程瑛，但嘴巴却诚实地咧开了，可见程瑛这句话讨到了她的欢心。 程瑛趁机把东西又塞了过去，“程奶奶你可一定要收下，都是我自己做的，值不了几个钱，你要是不收我这心可不安稳啊。” “你这孩子。”建国娘见程瑛执意要送，也没有再推脱，但还是嘱咐道，“下次可不许这么客气了哈。” “行。”程瑛答应地很干脆，但究竟是不是那也只有她知道。 “你这一来就送各种点心，我家的虎子都被你养叼了，天天闹着要吃大丫姐姐做的点心，管都管不住。” 听着建国娘的抱怨，程瑛摸摸头，在一旁讪笑，“小孩子嘛。” “无法无天了。”建国娘摇摇头，显然对这宝贝的小孙子很头疼。 程瑛也不插手他们的管教，适时告辞。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程瑛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是和秦菁菁对质。 如果秦菁菁不耍手段，光明正大的找她麻烦，那没问题，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带怕的。 但现在她表面上和和气气，整天背地里耍阴招，就让她看不起她了。 她就很像她之前工作时遇到的那个同事。每天不想着怎么好好工作，怎么升职加薪，天天盯着她不放，就像是苍蝇一样，赶也赶不走，一天到晚的恶心你。 算着时间，程瑛趁着他们下工的时候把秦菁菁喊了出去。 晓妮本来看见程瑛面上一喜，就想追过去，结果就看见程瑛和秦菁菁独自走开了。 她的脚步停了一下，心里有些纳闷，瑛子能有什么事找秦菁菁呢？ 程瑛把秦菁菁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才停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和她对视着。 直到看得秦菁菁心里发毛，主动问道：“怎么了？” “是你吗？”程瑛没有回答秦菁菁的问题，而是没头没脑的问道，但是她知道，秦菁菁一定明白她在说什么。 但秦菁菁却是一副很费解的样子，无奈地笑道：“什么是你吗，瑛子你在说什么啊？” 秦菁菁到现在都在和程瑛装兄友弟恭。 但不管秦菁菁在说什么，程瑛只是若有所思地低头笑了笑，语气肯定，“就是你吧。” 秦菁菁垂在一侧的手有一瞬的握紧，但很快就张开了，“瑛子你今天是不是被吓到了，快回去休息休息吧，你都把我给说蒙了。” “你好自为之。”程瑛根本就不相信秦菁菁说的每一个字，也确定这件事和秦菁菁肯定脱不开干系。 刚才她在质问秦菁菁的时候，虽然她反应的很快，表情很快就变得得体，但程瑛还是没有错过她瞳孔骤然放大的那一瞬间。 很显然，秦菁菁紧张了。 就算二癞子半夜爬墙这件事不是秦菁菁教唆的，她也必然是知情的。 秦菁菁看着程瑛远去的背影，表情终于忍不住变得狰狞。 她本来以为这件事很轻易就能得手，但没想到那二癞子竟然这么不中用，连程瑛一根毫毛都没伤到，还被逮了个正着。 她知道程瑛好像很会打架，为了稳妥，还特意挑了个程瑛应该熟睡的深夜下手，结果还是被她逃过一劫。 刚才程瑛来找她对峙的时候，有一瞬间她以为二癞子把她给供出来了，不免有些紧张。 但很快她就又恢复了镇定。 二癞子不可能把她供出来，再说要是真的供出来了，也不会是程瑛来和她对质了。 果然，程瑛和她八字相克，不仅老是坏她的好事，连这都能被她逃过一劫。 秦菁菁不相信，她每次都能有这种好运气。 第七十二章 准备训练 相比于她自己，程瑛更担心的却是晓妮和珊珊两人。 不管秦菁菁再耍什么手段，程瑛毕竟离他们比较远，不容易下手。但晓妮和珊珊却是明晃晃的靶子，立在那让她打。 她俩要是出了什么事，程瑛都不好救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秦菁菁突然把矛头对准了她，但程瑛可知道在原着里，秦菁菁最后扫除的，就是这两个对她而言的最大障碍。 就算现在珊珊已经不像原着里那样疯狂地追逐宋源清，但她还是放不下心。 而且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心大，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说曹操曹操到，程瑛正想去找她们呢，她们就先找来了。 “瑛子，我刚才怎么看你和秦菁菁走一块去了呢？”晓妮看见程瑛就追问起来。 程瑛没有把她的猜想告诉晓妮，只是道：“我问她点事。” 一是她的猜想对别人而言无凭无据，难以取信；二是晓妮和珊珊性格有些冲动，怕她们意气用事。 但是程瑛的回答正是晓妮疑惑的，按她俩的关系，那能有什么事啊，不早就掰了嘛，也就秦菁菁一天到晚装模作样。 程瑛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嘱咐道：“你们还记得我让你们离秦菁菁远一点吗？” “那是。”说到这晓妮有些得意，“我们现在连吃饭都和她拆伙了呢！” 一开始只是秦菁菁一来就把程瑛赶走的做法让她们很气愤，而程瑛又正好让她们离她远点。 但后来越和她相处，她俩就越难受，处处不顺心。现在拆伙吃饭了，虽然她俩做起饭来是困难了一点，但是感觉天也蓝了，水也绿了，连空气都是那么清新！ 看着晓妮和珊珊得意的小表情，仿佛在求夸奖，程瑛的笑意漾开，“嗯，做的不错，继续保持。” 但笑完，程瑛很快就正色道：“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记得告诉我一声，一定要小心秦菁菁。还有……” 程瑛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珊珊你离宋源清远一点吧。” 晓妮和白珊珊看着程瑛稍显严肃的表情，缓缓点头。 白珊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远离宋源清，但出于对程瑛的信任，再者她现在对他的感觉也很复杂，也顺势答应了。 程瑛不知道她这句话会给宋源清后面带来多少麻烦。但就算她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在意，因为男主值得。 很快白珊珊又想起她们来找程瑛的正事。 “对了，瑛子，我听说村里的二癞子半夜翻你屋里头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程瑛让她俩放心，“我半夜正好醒了，听见动静没做声，等他来了一下子把他打晕了。” “没事就好，吓死我们了。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可恶，可惜我当时没在现场，不然一定再给他补两脚。”白珊珊义愤填膺。 “不过我相信瑛子，珊珊你不知道，那回瑛子把二柱娘摔了个狗吃屎，可帅了！”晓妮仿佛与有荣焉。 珊珊也露出了星星眼。 说起这个，程瑛也才想起可以把防身术教给她们。 两个还在为程瑛骄傲的傻白甜还没有意识到即将要面临的魔鬼训练，程瑛就已经为她们拿好主意了。 “以后每天下午七点出来，我教你们防身术。” “真的？”晓妮和珊珊都很惊喜，尤其是晓妮，她馋程瑛那干净利落的身手已经很久了，但一直都没有机会学。 现在程瑛要教她们，自然是惊喜异常。 看着她们那么有动力，程瑛也就放心了，但还是提醒道：“先说好了，不能中途退出。” 退出？开什么玩笑？那超帅的！ 两个人都不以为然，反而摩拳擦掌，期待七点快点来临。 程瑛失笑，等她们体会到训练的刻苦，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期待了。 “对了，你们吃饭了吗？”她们才刚刚下工没一会儿，估计没吃饭就来找她了。 果不其然，两人用亮晶晶地眼神看着程瑛，好似满脸都刻着两个大字——“没吃”。 “那去我家吃吧。” “好耶！” “太棒了！” —— 李绍辉最先发现晓妮和白珊珊没有回知青点吃饭。 至于说他为什么知道，因为他还妄想着从她俩那里蹭一点饭吃吃。 说到这里，他就很佩服他的好兄弟宋源清。同样是不会做饭，但他就稳如老狗，就算被呛到咳嗽的撕心裂肺，再回来也是面不改色，不愧是他的兄弟，真牛。 但这个兄弟又极不靠谱，光看架势觉得他肯定浸淫厨艺多年，实际上半瓶水都不到，还不如他自己动手。 有时候他真想回去接着吃小食堂算了，但他的另一个好兄弟晓妮既不让他蹭饭，也不让他回去吃饭。 他感觉自己就是夹心饼干，哪里都不讨好。 一看她俩不在，李绍辉就想到程瑛回来，她俩肯定去蹭饭了。 但就算他神经再大条，也知道宋源清是被她俩排挤了，而他就是被牵连的那一个，他才不会承认自己也被嫌弃了呢。 如果宋源清不在这，李绍辉就算是舔着脸也要去程瑛那蹭饭，毕竟没有人能够拒绝程瑛的厨艺。 但是上次去蹭饭，他和宋源清被嫌弃地差点维持不住表面的和谐，他大兄弟那么要脸，肯定不能再去了。 他不是那种抛下兄弟自己享乐的人。 李绍辉罕见地有些小心翼翼，对着宋源清试探道：“今天程瑛回来了。” “嗯。” 见宋源清的态度很冷谈，李绍辉还不死心，“晓妮和珊珊也都不在。” “对。”宋源清把从婶子那换来的粗粮馒头热熟了，拿出来，塞给李绍辉，嘴里又吐出一个字，“吃。” “……”行吧。 李绍辉拿过馒头，悲愤地大口吃起来，想着昨晚他从晓妮那赖皮来的炸小排的味道，狠狠咀嚼着。 至于他的好兄弟，注孤生啊。 程瑛中午没有炒菜，而是做了一顿面条。 昨天剩的排骨汤程瑛把它做成高汤保存起来了，一直在保温，当下就能用。 筋道的手擀面条和鲜香的浓汤让人欲罢不能，几个人都吃了两大碗。 在饭桌上，程瑛还道，只要她们坚持训练，她们的夜宵她包了。 二人更是信心满满。 第七十三章 训练 吃完饭送走晓妮和珊珊，程瑛没有休息就开始给她们制定训练计划，并且虚心请教了墨言。 虽然程瑛学过几年截拳道，但是也没有单独教过别人，制定起计划来还是有些吃力。 但墨言不同，他是来自星际的学习系统，各种小世界存在过的技能它都可以收集到自己的内存中，像这种基础的训练计划更是手到擒来。 虽然墨言平时很毒舌，还欠揍，但是在这种为数不多的助（xing）人（zai）为（le）乐（huo）的机会上，他还是能乐意施以援手的，不过要让程瑛支付5个学习币。 程瑛暗骂一句奸商，但谁让她有求于统，只能依依不舍地让它扣了。 结果就听墨言拙劣地模仿了一句：“叮！学习币-5。” 再看人物面板，学习币果然少了，但刚刚分明是墨言在捣乱，系统根本就没有提示。 程瑛看着左手食指上的红痣，若有所思。 所以——这就是墨言攒小金库的方式吗？ 程瑛用精神力看着躲在她精神力海里的墨言，他也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催促道：“快点开始吧，早点结束你中午还能休息一会儿。” 听听，这是杠精墨言能说出的贴心的话吗，仿佛这样就能让程瑛忘记他刚刚坑了她一笔学习币的事实。 程瑛冒着暴露的危险帮文工团做了一件演出服，一共才赚了十个学习币，这一下子就被墨言坑去一半。 果然对这个贱贱的助手，根本不能客气。 程瑛对墨言翻了个白眼，对他毫不客气，让他快点把计划做出来，然后她直接抄下来。 墨言也毫不在意，他早就习惯了惹怒程瑛后的108种冷待，现在还有学习币拿，这点程度算什么。 墨言利用小助手的职权，把基础武术拷贝了下来，借鉴里面的训练模式，又考虑到参与训练的两个宿主同类的孱弱的身体素质，又删减成了精精精简般，把它交给了程瑛。 对于墨言的业务能力，程瑛还是没有怀疑的。拿到训练计划，程瑛翻看了一下，她差不多能教，不过这训练强度嘛，好像比她当年初学的时候要大一些。 不过想到当年大家长年工作，基本都是亚健康，晓妮和珊珊每天上工，问题应该不大。 问题……真的不大吗？ 被压腿下腰折磨得精疲力竭的晓妮甚至想要回到过去把当时的自己打醒，为什么看到程瑛帅气的身法就鬼迷心窍的想要学，为什么一听到有夜宵就屁颠屁颠的不想退出了，她恨自己那么没有原则，不能早一点认清自己。 白珊珊倒是有一些舞蹈功底，这些柔韧度的训练她很快就能通过，但接下来的步型和腿法训练却是折磨得她眼泪汪汪。 她倒是想撒个娇让瑛子给她放放水，但是训练中的瑛子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同是一张脸，笑起来让人那么热烈的渴望接近，但彻底冷下来的时候，却恨不得躲她远点，害怕被刺伤。 白珊珊面对这样的程瑛有点怂，只能勤勤恳恳地照做，一套训练下来，她觉得那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她和它们失联了。 程瑛给她们定的训练时间是两个小时，提前一些的时候她就去帮她们准备夜宵了，让她们自己先按计划练着，但不许偷懒。 程瑛做饭就在她们不远处，她们怎么偷懒啊。 没有偷懒的条件，两人只能乖乖的含泪训练。 这个年代，能吃上白面就算是条件优越了，晓妮和珊珊家庭条件好一些，但在程家村，也没有什么用处，顶多细粮多吃一些，但那些高蛋白的东西平时也很少吃到，除了她们逢集去城里打牙祭的时候。 但她俩现在练武，每天还要上工，消耗量很大，肯定不能只吃一些碳水，需要高蛋白的补充，蔬菜和粗粮也可以帮助清理肠道，这个也要多吃。 程瑛愉快地把这些东西在本子上勾起来，给她俩制定了一套食谱。 吃完夜宵，程瑛又和她俩在村子里走了走，顺路消消食，就把她们送回知青点了。 她们回去的时候，知青点静悄悄的，大部分人都睡了，毕竟第二天天不亮就要起来上工。 晓妮和珊珊挥手和程瑛告别，就互相搀扶着去轻手轻脚的洗漱，然后休息了。 毕竟程瑛这个魔鬼教练还要求她们明天早起也要跑步，锻炼身体。 但晓妮和珊珊还是大意了，昨天晚上练完还只是觉得浑身乏力，提不起力气。第二天早上却是随意动一下都觉得浑身的肌肉在叫嚣着它好痛。 第二天早上去上工的时候两个人一瘸一拐，引起了李绍辉的注意。 “天啊，你俩这是被打了吗？” “起开。”晓妮今天早上没心情和他吵。 但李绍辉还是不依不饶，“你俩昨晚干嘛去了？不会真被打了吧？” 晓妮被他烦的很暴躁，正好在他身上试一试昨天练得正踢腿，一脚踢了过去。 但李绍辉更是眼疾手快，在她踢来的一瞬间跳开了，反倒是晓妮这一下扯到了腿部的肌肉，疼的差点没嚎出来。 旁边的白珊珊看着好友的惨状，默默把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绍辉哥从小练武术”吞了回去。 李绍辉作为这一切的元凶，立马举起自己的双手表示无辜，在晓妮又忍痛说了句“滚开”的时候，配合地闪到了一旁。 这两人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呢？ 李绍辉一直惦记着想去程瑛家里蹭饭，但又碍于宋源清忍痛割舍，就关注起了晓妮和珊珊这对姐妹花的动向。 发现她们不仅中午出门了，晚上吃完饭也神神秘秘地出去了，一直到他休息就没见人回来。 她们有秘密。 李绍辉想到晓妮不知道背着他在做什么，就心里痒痒，自己的兄弟竟然和自己有了距离，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啊。 嘴硬的李绍辉只觉得自己这是对好兄弟的关心，就像是他当初为了和宋源清作伴，毅然下乡一样。 等了几天后，看着晓妮和珊珊还是早出晚归，李绍辉终于忍不住了。 而晓妮和珊珊也没发现，晚上她们照常再去瑛子家里的时候，后面跟了条大尾巴。 第七十四章 偷看 晓妮没想到学个武术这么痛苦，以为就只是随便学个招式就行了。 现在是追悔莫及，想到瑛子提前让她们承诺不能随意退出，这时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练。 这晚她俩拖着酸痛的身体照例往瑛子家去，后面的李绍辉一看就知道她们去找瑛子去了。 但这会儿她们也都吃完饭了，这是要去做什么，他竟然想不出一个到瑛子家除了吃以外的事情。 毕竟，在他的心目中，程瑛等于好吃的。 李绍辉跟在后面也不做声，等她们进屋了，就绕到程瑛家另一边的院墙上，踮脚往里面看。 晓妮刚到就和程瑛抱怨自己浑身要痛死了，但是程瑛不为所动，表示是强度还不够，再多练几天，身体习惯了就不痛了。 无奈之下，晓妮和珊珊还是开启了今日份的练习。 而正在扒着墙角偷看的李绍辉这会儿也看明白了，敢情是瑛子在教这俩丫头武术，帮她们练基本功。 从上回程瑛制服二柱娘那次就可以看出来，程瑛应该有点武术的底子，而不是别人口中的很会打架，虽然他也很纳闷在这穷乡僻壤的程瑛是在哪学的，但也没多想，毕竟每一本男生心里都有一个武侠梦，渴望遇到一个扫地僧。 啧啧，李绍辉感到惊奇，这珊珊不是最嫌这些粗鲁嘛。他小时候家里人嫌弃他没有男子气概，就送他和源清一起练武，虽然一开始很苦，但后来渐渐入门之后表现欲膨胀，和源清对打老是被虐，就盯上了珊珊，非要教给她两招。 结果珊珊被他弄哭了，他回家就是一顿竹笋炒肉，表示再也不敢欺负珊珊了。 谁知道她小时候嫌弃他，现在却跟着瑛子练习，真是善变的女人。 李绍辉正看着晓妮下腰，看着她呲牙咧嘴的狰狞表情，他不厚道地笑了。 不是他不仗义，而是实在太好笑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看别人练武这么搞笑呢？ 李绍辉正看得津津有味，正在被程瑛强按着压腿的晓妮痛苦的把脸面向天空，露出修长但紧绷的脖颈。 压了一会儿，晓妮渐渐感到有几分适应，喘着粗气缓缓把视线下移。 李绍辉暗道不妙，但还没等他蹲下，就猝不及防地和晓妮对视了。 看着晓妮张大的双眼，李绍辉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并举起手朝她打了个招呼。 察觉到晓妮的异样，程瑛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就见到李绍辉正在偷看。 …… 这是有多闲啊，有空不多看看书，补充一下空荡荡的脑子，来她这听墙角，是想了解一下她现在到底有多么暴躁吗？ 糟了，看着程瑛不善的眼神，李绍辉顿感大事不妙。 程瑛放开了给晓妮压腿的手，起身往墙角走去，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不知道为什么，李绍辉在晓妮面前还能贫一贫，但面对冷脸的程瑛却莫名有点顶不住了，讪讪地点头，一边把头缩了回去，直到程瑛再也看不见。 在程瑛看不见的地方，李绍辉还在一丝不苟地完成程瑛的指令，蹲在地上做了个前滚翻。 他做完才想起程瑛还没有墙高，她根本看不见自己，好么，白做了。 刚招惹完她们，李绍辉本想先躲着点，避避风头，这也是数年以来和他爹妈斗智斗勇得来的切身经验。 但突然想起什么，李绍辉眼睛一亮，顾不得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就跑到正门那里开始拍门。 程瑛才把李绍辉赶走，就听见拍门声，她估摸着可能是王大娘来找她。 结果开门一看，又是那个烦人精，反手就想把门关上。 李绍辉及时察觉，赶紧阿门顶住，自己侧身钻了进去，“等等！” “你到底想干什么？”程瑛有些无奈，也许李绍辉自己没有发现，但每次晓妮来找她的时候，他哪次不是旁敲侧击、死皮赖脸，非想要来插一脚。 李绍辉假装没有发现程瑛的不耐烦，而是热情的推介自己：“我来加入你们啊！我从小练武，能够拳打壮汉，脚踢流氓，武术一流，教导能力绝佳，关键是无偿教授，可以为你排忧解难！” 程瑛听他这么说，没有做声，而是一个直拳就捣过去了。 李绍辉的反应也很敏锐，一个歪头就躲了过去，和程瑛缠斗在一起。 两人拳拳到肉，是一场暴力美学的较量，晓妮和珊珊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光看着就疼。 没过几招，程瑛就主动喊停，退了出来，面上云淡风轻，“你还不错嘛。” “过奖过奖。”李绍辉看这事有门，又恢复了嬉皮笑脸，期待地搓了搓手，“那你看这事……” “你通过考核了。”程瑛抛下这一句话，就把她制定的训练计划交给了李绍辉。 虽然李绍辉有些吊儿郎当，还挺烦人，但对他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 而且她每天教导两人，学习机械的时间都要另挤出来，长此以往，确实有些吃力。 把她俩托付给李绍辉，她也能放开手脚去做自己的事情。 权衡之下，程瑛还是同意了李绍辉的提议。 李绍辉捧着计划本，还妄图和程瑛谈条件，“那……这报酬？”李绍辉的两指搓了搓。 程瑛似笑非笑，“那你想要什么？” 李绍辉一个激灵，“什么都不想要！无偿教学！为人民服务！” “……”晓妮。 “……”珊珊。 “……一顿夜宵。”程瑛。 李绍辉立马笑逐颜开，“好嘞。” 晓妮虽然很不想让李绍辉来教她武术，想到等会他可能贱兮兮的嘲笑她就头疼。但这几天瑛子天天要花费至少三个小时在她们身上，她看着瑛子都要熬出黑眼圈了，也没有出声反驳，而是暗暗瞪了李绍辉一眼。 程瑛把她俩交给李绍辉之后，叮嘱了几句就回屋了。 一关上门，程瑛立马绷不住了。 凎，大意了，他打的好疼！ 程瑛没忍住爆了粗口，忍到现在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也没想到李绍辉这么能打，她一上手就知道自己打不过。 为了不让自己太过丢脸，才早早叫停。 李绍辉还真有两把刷子！ 第七十五章 新的任务 程瑛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痛意渐渐退去。 墨言检测到经过系统加持，在他眼里仍旧孱弱的身体，言辞恳切：“宿主，有机会就买个‘初级武术’吧，你太弱了。” “如果你不加最后一句，我会更感激你。”程瑛也知道自己那两手在普通人眼里还行，但一旦对上真正的练家子那就是三脚猫的功夫，也就能打得过几个普通人。 但归根到底，还是没有学习币的问题，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这几天赵黑子又来了几趟，程瑛的荷包里已经攒了六十多块钱了。虽然听起来不多，但程瑛平时也没有太多用钱的地方，赵黑子和姜二爷那里还有着陆陆续续的进账，倒是不太急。 李绍辉在外面像模像样地教着晓妮和珊珊练基本功，程瑛就在屋里研究机械的组装。 随着学习逐渐深入，程瑛已经开始学习零件的设计和装配。白天她就学习相关的理论知识，到了晚上就去虚拟空间找侯博士实践。 不提侯博士的古怪脾气，不得不说虚拟空间实在太好用了，各种东西都能够虚拟出来，让程瑛在实践方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如果是现在让程瑛到机械厂的车间去的话，不说那个小小的电烙铁，其他的各种大型设备她也在虚拟空间里模拟操作过了。 程瑛能够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归功于她坚韧的性格和强大的专注力。 虽然机械里各种力学非常难学，但程瑛还是顽强地攻克了一个个难题。 如果她只是想留在城里，那她有很多选择，但程瑛选了最难的那一条。 她可以输，但不会认输。 程瑛沉浸在学习中的时候，时间过的飞快，有的时候甚至只是遇到一个难题，等程瑛解决掉天色就已经变得漆黑了。 她最近也发现墨言很好用的一点，虽然她家里没有钟表，但是墨言可以告诉她时间，所以程瑛干脆就让墨言当她的闹钟，定时提醒她该干什么了。 到点程瑛就去给她们做饭，说好了要包李绍辉一顿夜宵，程瑛也没有食言。反正只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对她也没什么妨碍。 李绍辉时隔那么多天终于吃到了一顿像样的饭，感动的都快哭了。 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放弃他的大兄弟，但是这一刻他动摇了，用好吃好喝祭他的五脏庙它不香吗？ 仗着可以从程瑛这里蹭一顿夜宵，李绍辉后来连晚饭也不吃了。 等宋源清再拿炒糊的菜对付他的时候，李绍辉静默了一下，干脆地把所有东西都推到他面前，拍拍好兄弟的肩膀，“你多吃点，我以后都无福消受了。” 但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李绍辉加入她们之后，程瑛不仅不用督促晓妮和珊珊练习基本功了，连晚上送她们回知青点都可以省了。 李绍辉和她们一起回去，倒是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但程瑛看着他们三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心底升起一股说不出的隐秘的担忧。 不过很快程瑛就笑着摇摇头，嘲笑自己想得太多，他们三个走在一起能出什么事啊。 程瑛把门带上，从上回出了那档子事之后，她就在墙头上用搞来的水泥糊了一圈碎玻璃碴。 不过墨言让她不用太过担心，当宿主遇到危险的时候，如果处于昏迷状态，他会通过电击让宿主强制清醒的。 电击？更害怕了好吗？ 但也是这个时候，程瑛才意识到墨言不是一个人，不需要睡觉，24小时全天候待机。 怪不得那么狗，天天啥事没有又不睡觉，可不就是会贱兮兮的嘛。 就在程瑛回屋打算夜赴侯博士的时候，已经很久没有动静的系统突然传来一道提示音。 “叮！发布任务——‘机械师的自我修养1’，一个月内完成一台大中型机械设备的检修。完成奖励：等级经验值+200，学习币+200，声望+100；失败惩罚：听觉失灵7天。” 斯哈斯哈。 程瑛第一次见到这么丰厚的奖励，心里一片火热，要是她拿到这200学习币，那她岂不是想买什么初级技能，就买什么初级技能。 但这惩罚也太顶了，上次还好是味觉失灵，她掩饰一下谁也不会发现，再者说她的任务也完成了。但这次是听觉失灵，万一她真的失败了，那岂不是要当一周的聋子？ 她又不是生活在原始社会，听不见了根本就没法生活。 而且她根本不想吐槽这个系统，每次惩罚都是封闭五感是吗？？？ “是的呢，毕竟十分便捷。”墨言。 ……行吧。 程瑛也不可能和系统理论，墨言他只是系统助手，只能作为她的引导者，不能干预系统的决策。 程瑛看着这次发布的任务陷入沉思。 检修一台大中型机械设备？ 程瑛思考了一下机械的分类，属于大中型设备的有农机、工程机械、仪器仪表、机床等等十二类。 这里面她了解的近的有村里那台宝贝拖拉机，平时队里都舍不得用，只有农忙的时候才开出来帮忙收麦子。 远的就是程瑛前段时间去过的机械厂，那里面的机床可不少，而且故障虽不是天天有，但也需要经常检修。 程瑛想进机械厂，但机械厂的秋招可不在这一个月内举办，等她真考进去了，黄花菜都凉了。 她能接触到的就只有村里那台拖拉机。 不对，既然是宝贝，她怎么可能能碰到呢？ 那台拖拉机被他们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自然不舍得让它坏掉，就算真坏了，他们真的会舍得让她上手吗？ 不过这村里能修拖拉机的，也就建业叔一个，如果拖拉机真坏了，程瑛真挚的希望建业叔忙到脱不开身，给她一个上手的机会。 但是祈求拖拉机坏掉的概率就像是程瑛高空抛物被砸到的概率一样，谁也说不准。 程瑛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为今之计，她只能找姜二爷帮忙，让他帮忙留意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修理。 这理由嘛，倒也好说，正好她在自学机械，进机械厂车间工作，这提前接触就当是练手了嘛。 第七十六章 张泽善的骚扰 程瑛的行动力很强，第二天就去了一趟黑市。 不过最近小伍好像很忙，程瑛都没有再见到他。就给他的手下留了一个字条，等小伍回来帮忙交给他。 小伍吩咐过要好好招待程瑛，这些人早就认得她了，自然不敢怠慢。 除此之外，晓妮和珊珊学习武术营养要跟上，程瑛既然去了县城里，就又买了些排骨回去。 排骨不好当夜宵吃，程瑛让她们中午去她家吃饭，李绍辉也跟来了，程瑛默许了。 程瑛最喜欢用排骨炖汤，今天也不例外，又炒了个糖醋小排和酸辣土豆丝。 晓妮她们来的正好，程瑛刚好把饭做完，也不用温者了，直接端上桌等着开饭。 不管是什么肉，都是这个年代永不过时的好东西，尤其是程瑛做的好吃，每次晓妮她们见了都垂涎三尺，食指大动。 程瑛蒸了白面和玉米面的馒头，谁想吃哪种就吃哪种。 这白面在这个年代吃香，普通人家都不舍得吃，但是在程瑛那个年代，粗粮却更抢手，价格更贵，据说也更有营养。 程瑛一开始吃不惯粗粮，太剌嗓子了，但现在就还好，玉米面的馒头还有一股甜甜的清香。 程瑛拿了一个玉米面的馒头来吃，晓妮和珊珊拿着白面馒头的手顿了顿，互相看了一眼，眼里流露出些微的内疚。 瑛子家里条件不好，还要供她们蹭饭，负担实在太重了。 晓妮把筷子放下，作为代表拿出了一个鼓鼓的信封，放在桌上，推到程瑛面前。 程瑛看了一眼，没接，“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是我们的饭钱啊，不能总是白吃白喝。” 晓妮的话没有一丝水分，都是肺腑之言。 程瑛看着三人，知道他们是认真的，也没有推脱，干脆地收下了，“好，那我就收着了，用不完再退给你们。” 其他的话也不需要再说太多，大家都是真心相待，也不会因为这些钱而起什么争执，更巴不得能补贴瑛子一点，让她过好一些。 这也是晓妮她们家庭富裕，也没在其他老乡那里吃过饭，不知道真正的穷苦人家吃的是什么。 不然她们就会发现，程瑛的生活不仅不困难，反而吃的比一般人家都好多了。 程瑛自己会做饭，也算有了一点收入来源，就没在吃上亏待自己，做菜更是舍得放油盐，做的精细。不会像别人家那样，明明是一样的菜，不舍得放油，做出来就是寡淡无味。 程瑛来了之后，吃自己的饭吃了有两个月了，气色变好了不止一成，连原本枯燥发黄的头发也养回来了一些。 收了她们的伙食钱，程瑛想了想，默默又把食谱上的伙食提高了一档，也不能让她们的钱白交不是。 吃完饭，程瑛把她们送出去，结果就见张泽善不知道从哪跑了过来。 程瑛有些纳闷，她好久没有见过他了，他不是乐意当秦菁菁的狗腿子吗？晓妮她们和他应该也不熟，这突然过来是要干嘛？ 张泽善过来自然不是来找程瑛的。 程瑛就看着他一脸惊喜，自以为阳光帅气的停到了珊珊面前，摆弄了一下他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珊珊，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在这里关你什么事呀？”珊珊蹙眉反问，有些不耐烦。 张泽善好似有些受伤，但很快就重振旗鼓，目光灼灼地看向一旁的李绍辉，“那他呢？他怎么在这？” “……”程瑛看着张泽善眼底的敌意，有些无语，她和晓妮这两个大活人就这么被原地忽略了可还行？ “关你屁事。”白珊珊不再维持自己的形象，粗口爆了，还顺带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程瑛追了上去，“这张泽善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来找你？” 白珊珊说起这个也很无语，“谁知道啊，他突然就整天缠着我，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开，烦死了。” 程瑛可知道张泽善一心想要找个富家女，这怕不是抛弃了秦菁菁，转而想要把珊珊骗到手。 程瑛皱起眉，不太放心张泽善的人品，叮嘱道：“珊珊你别理他，做什么事都和晓妮一块，别落单了。” 珊珊撇撇嘴，“我才懒得理他呢。” “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瑛子你好像我妈。” “……臭妮子该打了。” “嘿嘿。” —— 程瑛平时也不太关注村里的事情，每天一门心思泡在了书上。渐渐的，大家也都知道程瑛平时有空就拿着本书在自学。 但大家多半嗤之以鼻，不说程瑛小学毕业就辍学了，现在高考都取消了，她学给谁看呢。 再者现在学校里都不怎么教知识，都是背语录，搞劳动，不敢稍让某些激进.分子不如意，惹得一身腥。 程建业因为程瑛的缘故，和厂长的关系近了些，最近是春风满面，也有所耳闻她和厂长之间的承诺。 听自己老娘说程瑛每天都不知道在那看什么书，倒是明白程瑛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认真的准备。 想到程瑛修好的那台收音机，咂摸咂摸感觉她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也不吝惜在这个时候拉扶她一把，给程瑛准备了一些资料送去。 倒是秦菁菁听闻程瑛在看书心里一紧。她来自后世，自然知道过不了几年高考就会恢复，但其他人不可能知道。 秦菁菁前世学习不好，但这个年代高考已经取消很多年了，高考恢复的又太仓促，很多人都来不及准备。 她现在提前开始备考，感觉考起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说不定还能考个状元当当。 秦菁菁对自己有着迷之自信，现在听说程瑛在看书，立马紧张起来，每天旁敲侧击地打听程瑛看的什么书。 如果她看的是高中教材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一个村姑上哪来的这么通透的眼界？ 但等她看到程瑛手里的书的时候，彻底放心了，不知道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跟个鬼画符一样。 秦菁菁不懂机械，自然不知道她眼中的鬼画符是程瑛精心设计的一个小装置的装置图，就是还没有画成工图而已。 第七十七章 晓妮打架 程瑛夜里又拿了一些粮食，剩下的她放在空间戒指里的一些肉也被她做成了小酥肉，带去了牛棚。 但程瑛今天走着总感觉不太踏实，又自嘲地觉得自己现在疑心太重，心眼多的跟筛子一样，太过敏感了。 她照例把粮食放到了门口，敲了敲门就走了。 一直悄悄跟在她后面的秦菁菁笑了，她就觉得程瑛这个人有秘密，果真不枉费她特意蹲了她这么久。 她还在思考着什么，就看见牛棚的门突然打开了，连忙闪到一旁躲了起来。 出来拿粮食的老李看着动静出现的地方皱了皱眉，那丫头还没回去吗？ 但也知道她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就把门拉上，尽量不打扰她。 秦菁菁本来看到这一幕，第一念头想到的就是举报程瑛。 但她观望之后又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这些人……知道给他们送粮食的是程瑛吗？ 秦菁菁最近在宋源清那里频频受挫，但她来了之后所有心神都陷在宋源清身上，结果他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也没顾上拉拢这些未来可能对她有用的人。 但现在嘛，不用她付出什么，不就有人帮她把一切都做了吗？ 秦菁菁笑得张扬，程瑛啊，做的也不全然都对她不利。 程瑛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回到家就继续和侯博士约会。 她最近使用虚拟空间的次数很频繁，她本就可怜的学习币已经见了底，不能再供她使用几次了。 眼见着完成系统新发布的任务迫在眉睫，否则，程瑛没有虚拟空间能够模拟出各种设备，实现她的设计，那她深一步的学习都是白搭，纸上谈兵而已，这在以前是再正常不过，但已经不能满足现在的程瑛了。 小伍那里也一直没有消息，这种设备都价值非凡，估计也舍不得让程瑛这个籍籍无名的新手试练。 若是能找到那种所有人都无计可施，已经宣布彻底报废的，说不定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让程瑛试试。 小伍让程瑛不要抱太大希望。 不过小伍和姜二爷对程瑛的这个新技能也是咋舌不已。 程瑛身上有很多秘密，未来不可限量，倒是值得一交。 就在程瑛每天为了设计机械设备头秃的时候，一个流言渐渐在村里传开。 牛二嫂见旁边没人，附耳和她妯娌说道：“我听说那个知青点的两个李晓妮和李绍辉乱搞男女关系。” 虎子妈手里的动作一停，把衣服重重的甩在盆里，眼睛一瞪，“你一天到晚的少在那哔哔赖赖，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吗？” “你别不信！”牛二嫂跟她分享八卦还被骂了，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好胜心。 她确定周围没有人了，才神神秘秘地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声音说道，“我听说他们已经钻了好多次小树林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外面能做什么呀。” 虎子妈把衣服收好，连声道：“滚滚滚，别瞎乱说，要掉舌头的！”她警告地看了一眼自己大嘴巴的妯娌，端起衣服就走了。 但在回家的路上，脚步却越走越慢，脑子里琢磨起来。 牛二嫂平时也不爱和无趣的妯娌分享八卦，她老是说她胡说，要不是这件事干系重大，她是酷爱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但又没坏到那种看别人痛苦为乐的地步，她才不和虎子妈说哩！ 无趣！ 牛二嫂把衣服一扔，她也不洗了，家里老二那个孬货干活干不好，还净让她伺候，她是他请来的老妈子不成？不干了！ 就算有的人不传，但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这件事还是越传越广，终于传到了正主这里。 晓妮听到的那一刻，一股凉意顿时遍布全身，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抑制的愤怒。 她不管不顾地挣开珊珊拉着她的手，上前指着那人的鼻子道：“你在胡说什么东西？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撕烂？” 那人本来也就是听到别人在传，随便拿来说说，但听到晓妮这么大反应，反而笑了，“怎么，你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啊！” 她嘲讽地上下打量着晓妮，最后嘴里不屑地吐出两个字，“破鞋。” 晓妮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思考了，整个头部都仿佛充血了，疯了一样和她撕打在一起。 珊珊在一旁看得着急，无措地不知道该不该拉住晓妮。 晓妮她虽然也算学了一段时间基本功，但也出不来什么效果，此时更是全忘了，只想狠狠地打她的臭嘴。 但晓妮毕竟没有对面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强壮，在撕打中渐渐落入下风。 珊珊看到这也顾不得太多，直接上去帮晓妮把对方给压住了。 晓妮逮到机会就压在她身上死命扭打。 旁边围观的人看到这生猛的一幕都愣了，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但他们更敢兴趣的是晓妮到底和那李绍辉钻没钻小树林，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流言也不会空穴来风啊。 这晓妮和李绍辉之间估计不一般。 晓妮一个人对上马玉兰打不过，但加上珊珊，终于把马玉兰压起来打，把她打的鼻青脸肿的。 但马玉兰也不是吃素的，她拼命挣扎，珊珊都差点没制住她，两人更是被她的黑手掐的青青紫紫的，头发也在缠斗中散了。 程瑛再看见晓妮和珊珊的时候，就看见她们一瘸一拐的，脸上也带点伤，不知道怎么挂彩了。 程瑛上前按了一下晓妮的嘴角，晓妮“嘶——”地一声退开，捂着自己的伤处。 “你俩这是怎么了？像是跟别人打了一架似的。”程瑛皱皱眉，但也只是说说，想也知道晓妮和珊珊怎么可能会和别人打架呢？换成她还差不多。 但珊珊的话让她愣住了，“就是和别人打了一架，还是一打二。” “没打过？”不过一打二很不错，有长进了，在打架的时候就不能讲武德，否则挨揍的就是自己。 第七十八章 公社来人 “打过了，但我们也挨的不轻。”白珊珊欲哭无泪，谁知道她们两个人竟然还打不过一个，她腰上被掐的青青紫紫的。 “那就好，”程瑛松了一口气，但又疑惑起她俩好端端的怎么和人打架了，“不过你们和谁打的，怎么回事呀？” 白珊珊小心地看了一眼晓妮，果然她现在就像是个炮仗，一点就炸，同样是受害人的李绍辉下午也被她轰地不轻。 晓妮一听见问话就火大，脸上全是少见的暴躁，“那个大娘说我和李绍辉……” 她说这里停了停，实在难以启口，但最后还是闭着眼睛大声说了出来，“说我们钻小树林！” 程瑛第一反应是有点想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俩天天放一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炸，还钻小树林，说什么呢？ 但想到什么，程瑛的笑容逐渐消失，未婚男女钻小树林代表什么？乱搞男女关系，作风不正！ 言行一点，甚至会在他们的档案上面留下痕迹，让他们一辈子都背上污点。 他们还是下乡支援的知青，背上了这个污点，他们怎么参加高考，怎么回城？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啊！ 程瑛的面色难看，强忍怒气道：“是谁说的？” 晓妮本来很生气，但看着程瑛好像比她还生气的样子愣了愣，“是村里的马玉兰。” 程瑛扫了一圈，拿起平时用的最趁手的烧火棍就气势汹汹地往外走，还不忘回头跟她们说了句，“跟上！” 白珊珊反应的最快，赶紧拉上晓妮往外追。瑛子打人可不是开玩笑的，她一会儿可得拦着点。 程瑛凭着记忆走到马玉兰家，没有招呼一声，就“嘭”地踹开了她家的大门。 屋里应声传来刺耳的尖叫声，“这是哪个天杀的敢踹我家的大门！” 马玉兰扶着腰从屋里走出来，就被程瑛一棍子定在原地，看着离她不足一尺的烧火棍，知道程瑛凶名的她竟然不敢动弹。 “说，谁让你传的谣言？” 看着程瑛的冷脸，马玉兰的气势莫名矮了半截，“我……我就随便说说啊。” 程瑛要被气笑了，“你随便说说，我还随便打打呢！” 马玉兰本来和晓妮她俩打了一架已经很郁闷了，旁边开始和她聊八卦的人竟然没一个帮她。 她本来也只是听人那么一说，然后又随便一传，谁知道就惹上了这么个无妄之灾。 二柱娘都打不过程瑛，她可不敢惹她。 马玉兰见程瑛真的气急了，刚才还行动不便呢，这会儿就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唉我真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满村子现在都传遍了，总不能可着我一个人打吧！我马玉兰也不是好欺负的！” 程瑛放下手里的棍子，发现这件事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 此时，老支书家也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老支书放下烟枪，上前迎接，“同志，你们这是来？” 为首的那个男子拿出一张证件示意，“我们接到举报，你们程家村知青点的两个知青乱搞男女关系，我们奉命来调查。” “这……”老支书惊了一下，上前赔笑，“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啊。” 郑嘉伟却不为所动，用手抵住老支书想要上前的步子，正色道：“有没有我们调查一下就知道了，请您配合。” 老支书有些为难，还是把他们往知青点带。 一路上碰到的人看着这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想到最近传的晓妮和李绍辉的流言，窃窃私语。 知青点里只看见了李绍辉，晓妮不在，老支书托了个人去找晓妮，跟着他们在知青点等。 那边程瑛刚从马玉兰家里出来，她发现马玉兰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这传言就传了好几手了，她也就道听途说，倒是可以去找牛二嫂问问，她是村里嘴巴最大的人，好多流言都是从她那开始传的。 但她们一出来，就被气喘吁吁的全福叫住了。 “叔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全福也是真急，“那边公社的来了好几个人，让把李晓妮同志叫过去调查！” 晓妮仿佛听到了晴天霹雳，“什么？！” 程瑛发现这件事越来越棘手了，但还是先安慰晓妮，轻揽她的肩膀，“没事，先过去吧，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什么都不怕。” 晓妮一天之内遭遇了重重的恶意，让这个爽朗的京城大妞备受打击，但也知道此刻她不能露怯，让见不得她好的小人看了笑话。 珊珊也上前紧紧握住晓妮垂在一侧的手，默默给她力量。 四人一起来到知青点，郑嘉伟等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李绍辉正满脸不忿地被控制在一旁。 郑嘉伟看着一行来的三个小姑娘，目光扫了扫，最后看着程瑛有些不屑，“你就是李晓妮？” 程瑛知道自己的长相总是会让人误会，但这个人就很欠揍，事情都没有调查就一副看不起的样子是给谁看的？ 晓妮不想程瑛因为她和公社里的人起冲突，按住程瑛，上前一步，“我是。” 郑嘉伟的下一句话都要出口了，结果没想到认错人了，脸皮抽了抽，有些难看，把视线转向晓妮，“你就是和李绍辉乱搞男女关系的那个？” 一旁的李绍辉一听见这句话就又要炸了，马上就想挣开旁边两人的手。 这两人根本制不住李绍辉，刚才要不是郑嘉伟威胁他，他也不会乖乖就范。 晓妮看出李绍辉的意图，立马呵斥，“你冷静点。” 说完她直视着郑嘉伟，所有的恐慌、愤怒都在这一刻慢慢退去，脸上满是不属于她的冷静和镇定，“讲话要负责任，你有证据吗？如果你没有，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和任何一个人乱搞男女关系？” “你！”郑嘉伟没想到李晓妮竟然还敢顶嘴，脸色铁青，有些口不择言，“都被人举报了还装什么贞节烈女，等我找到证据了有你哭的时候！” “举报？”晓妮冷笑一声，神色不屑，“果然净是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第七十九章 被抓走 郑嘉伟深深看了晓妮一眼，这几年除了他的顶头上司，还没人敢这么和她说话，一会儿有她好哭的。 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郑嘉伟不再和晓妮废话，他刚刚一来就让知青点的所有人都出来了，尤其是李晓妮和李绍辉住的地方。 他现在就要好好调查一下这屋里是不是有什么证据。 郑嘉伟冷笑一声，仿佛已经看到了晓妮哭着求他的画面，但他可不会心软。 他手一挥，就让手下进去搜。 程瑛在刚刚听到郑嘉伟说有人举报的时候就顿觉大事不妙。 要是真的有人举报，他会不留下一点“证据”故意让监察的人发现吗？会只是空口无凭的随意泼脏水吗？ 搜东西的人翻动晓妮和李绍辉的东西很不客气，东西随意地就丢弃在一旁。 晓妮看到他们马上要翻到一个箱子的时候，厉声道，“住手！” 那人没想到她还会突然出声，倒是真的停了下来。 郑嘉伟面色不善，斥道：“你干什么呢？接着搜！” 晓妮也丝毫不让，“那里面是我的贴身衣服，你们敢翻我就敢告你们耍流氓！” 翻东西的人手里面停了下来，这年代流氓罪可是重罪，他可不敢出这个风头。 郑嘉伟脸色明暗交替，最后咬牙切齿地妥协了，“找个女同志来搜！” “我来！”程瑛立马道，她有空间戒指，如果里面真的有什么，可以马上转移进去。 但这时周围不知道是谁说的，传来阴阳怪气的一道声音：“哟，这谁不知道程瑛和李晓妮关系最好了~” 程瑛皱眉看过去，却不见是谁说的，但她的大名只有知青点的人会喊。 “这光天化日的我能动什么手脚？” 郑嘉伟显然也听到了，“换个人。” 程瑛握紧了拳头，紧急地思索起来。 “墨言？你这空间戒指能隔空取物吗？” “显然不能。”墨言给了程瑛否定的回答，现场焦灼起来。 最后进去搜的人是秦菁菁，是大家推举出来的。 程瑛很少来知青点，来了也不会到知青点里面，这时候她才发现，晓妮和珊珊两人和知青点其他女知青的关系可能不太好。 在这种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而是让和她关系最差的秦菁菁去检查那个箱子。 就在程瑛一筹莫展之际，去搜李绍辉的东西都人先有了发现，他带着几封信回来了。 而秦菁菁打开箱子翻了两下，也是一脸为难的拿出里面夹杂的信件。 “好啊！我看你们这回还怎么狡辩！”郑嘉伟有些压抑不住的得意，接过信就迫不及待地拆了出来。 晓妮和李绍辉先是不可置信，他们自己的东西自己最清楚，这些信件根本就不是他们写的。 但到了这个时候，也明白自己是被设计了。先是在村里散播流言，又举报他们，还费心留下信件，真是煞费苦心啊！ 旁边的人看他们俩的眼神都变了，没想到知青点挺受欢迎的两位李知青私下里作风这么乱，乱搞男女关系还钻小树林。 他们也不知道他俩到底钻没钻，但这流言也不会是空穴来风，这证据都被翻出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程瑛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头，郑嘉伟看着信面容逐渐玩味，不时看向晓妮像是看什么浪荡的妓.女，“好啊，看不出来你长得这么标正，私下里却很开放啊。” 晓妮悲愤地羞红了脸，隐忍不发。 郑嘉伟还保有几丝自己的职业操守，看完之后把信收了起来，没有当众读出来。 他挥了挥手，志得意满，“带走！” “你们干什么？”就凭几封信能证明什么？再说少男少女青春慕艾，写几封信又怎么了？ 郑嘉伟听到这个问题感到很好笑，他能干什么？ 他转过身，看着问话的程瑛，居高临下。 “带回去等待处分。” 晓妮感到有些屈辱，被冠以放荡的名义，背上子虚乌有的处分，承受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还被朝夕相处的人陷害污蔑。 这给了她沉重一击。 但她看到周围有的人关切的目光，还是打起精神对大家笑了笑，“没事，不用担心。” 程瑛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扫视了一圈周围，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但她也不能停下，晓妮是被陷害的，她不能让她背负这莫名其妙的处分。 其实晓妮和李绍辉可以承认他们正在谈恋爱，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没有不正当的关系，只是小年轻谈恋爱比较热情罢了。 但凭什么呢？李晓妮根本不想受这个气，就算真的被处分了，她也不会承认她没有做过的事情。 程瑛也再了解不过她的脾气。她热情、大方，但又嫉恶如仇，偶尔也会有些女儿家的娇羞。 程瑛的脆弱只是一时的，很快她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让旁边围着的人都散了吧。 因为晓妮和李绍辉的事，白珊珊和宋源清也暂时和平共处了。 程瑛和他俩坐在一起商量。 程瑛思考之后，提出一个疑问，“那几封信的笔迹，确定是晓妮和李绍辉的吗？如果不是，那就证明这些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东西。” 但宋源清考虑的更深，顾虑也更多，“第一，既然举报他们，必然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一定会在这一点上露出马脚；第二，就算字迹不是他们的，也有人会说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害怕暴露，故意不用自己的字迹写信；第三，信是从他们的箱子里翻出来的，这点辩无可辩。” 宋源清话音落下，屋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程瑛有些自责，她猜想流言之所以起来，和前面她允许李绍辉来教晓妮和珊珊武术有关，再加上某些人的煽风点火，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一同练习的还有珊珊，和他们走在一起的还有程瑛，举报晓妮和李绍辉根本是没有道理的。 程瑛一再告诫自己千万要冷静，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慌。 她把胳膊放在桌子上，支着自己的额头，陷入沉思。 第八十一章 不和 村里的村民大多比较和善。 之前的传言他们可能也是其中推波助澜的推手，但要说多坏也真不至于。 这村里的流言年年都是这样，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说到最后早就不知道真假了，也就过个嘴瘾人。 现在程瑛上门来了，还一条一条的和他们说清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保证晓妮和李绍辉没有半分出格的举动。 大家半信半疑，也就签字了，总不好说我就是觉得他们有点苟且，就是关系不对劲，然后赖着不签。 就是马玉兰那里有点不好办。 马玉兰上午说了晓妮的风凉话，结果被晓妮和珊珊一块给打了，把她给气的。 晚上程瑛还找来了，结果那晓妮不一会儿就被抓走了。 她凑完热闹，正在家里乐呢。这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报应不就来了吗？ 该！ 程瑛来找她的时候，她就把门一堵，拦着家里其他人不要开门，任凭程瑛在外面费劲了口舌都装作听不见。 程瑛知道马玉兰是铁了心不想签字了，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不签就不签吧，本来和她积怨已久的二柱娘也不可能会签字。 但没成想知青点那里也出了问题。 男知青那里还好，不管平时有没有什么小摩擦都签了，张泽善还说相信李晓妮同志和李绍辉同志是清白的，希望他们早日回来。 程瑛有点讶异，但张泽善平日里也总是喜欢装好人，倒也没有什么意外，他不签才会让程瑛真正感到惊讶。 无独有偶，秦菁菁和晓妮的关系都僵成什么样子了，可她却好像一点都不知情，还是一脸关切的样子，让程瑛有什么困难就来找她。 但让程瑛惊讶的是，秦菁菁正要签的时候，有人阻止了她，“菁菁别签，这浑水咱们可不能淌！” 还有几个女知青冷脸旁观，不时说着风凉话。 “哟，可别瞎忙活了，你在这忙活，她在里面可不承你的情~” 这话听着有些刺耳，程瑛皱皱眉，“晓妮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相信大家都有目共睹。” “是啊，有目共睹，她要是和李绍辉没点猫腻，我许兰西今天就不姓许！”许兰西嗤笑一声，对程瑛说的话极为不屑。 跟她在一起的几个姑娘也附和地点点头，对李晓妮可能会被处分没有一点触动，反而有些大快人心。 秦菁菁闻言露出几分些微责备的神情，“兰西，你不要这么说，我相信晓妮是无辜的。” 许兰西看着秦菁菁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看她都把你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你还帮着她！” “我看这什么联合声明呀，大家谁都不能签！谁知道那个李晓妮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签了字不是要跟她一起担责吗？” “兰西——”秦菁菁拽拽许兰西的袖子，让她别说了，说着看向程瑛，一脸歉意，“对不起啊瑛子，她口无遮拦，我替她向你道歉。” 程瑛看着假惺惺的秦菁菁和一脸不忿把脸撇向一旁的许兰西，好像有些明白了，这秦菁菁早就把知青点里的人心笼络走了。 在她们眼里，不是秦菁菁把程瑛赶走了，晓妮和珊珊仗义执言。而是晓妮和珊珊故意和秦菁菁作对，而秦菁菁就是那朵纯洁的白莲花。 她和晓妮她俩在一起的时候，竟然也没有发现她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排挤了。 也是晓妮她们心大，对这样伎俩都不放在心上，正好两个人天天在一起玩，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落差。 知道她们是不可能签字了，程瑛也不再强求，拿着纸和笔转身告辞。 走时后面也不知是谁嗤笑了一声。 没关系，她去找别人。 晓妮不记日记，珊珊只在他那里找到几封家里人寄给她的信。但珊珊发现晓妮有一本从家里带过来的书，就是《城南旧事》。 上面有一点晓妮做的批注。 宋源清那里很顺利，李绍辉有写日记的习惯，他直接找到了他的日记本收了起来。 但是钱海那里一直没有什么线索。 宋源清观察了一下，钱海在李绍辉出事前后都没有什么变化，生活作息还是一样规律。 宋源清也和他隐晦地提过，但钱海也对此有些忧心，希望可以还李绍辉和晓妮一个清白。 宋源清平时是有些孤高自傲，不太和旁人接触，但大家平时怎么样他也有目共睹，他也不太相信一向老实热心的钱海能做出那种事来。 宋源清一筹莫展，想到程瑛还提到了张泽善，就把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对张泽善其实没什么看法，但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隐藏在张泽善伪善面孔下的自卑和小家子气。 但是这些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对他也没有过分关注。 但他现在一观察起来，就发现这个人对珊珊好像不太一样，总是跑到她面前大献殷勤。 就像现在，珊珊正在边上拔草，张泽善在一旁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帮她一起，白珊珊很抗拒地拒绝，但又敌不过他死缠烂打。 宋源清放下手里的动作，走过去挡在了张泽善面前，“你没有听见珊珊拒绝吗？” 张泽善笑笑，“我只是想帮一下珊珊而已。” 宋源清叫珊珊，是他从小就习惯了，但张泽善这么叫，就显得极为亲昵。 白珊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对张泽善有些隐忍的不喜但没有爆发出来。 宋源清就直接多了，“珊珊也是你能叫的？” 张泽善怔然，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你离珊珊远一点，这里我来就行了。”宋源清比张泽善高半个头，现在更是借着身高优势俯视着他，对他进行驱赶。 张泽善想要笑一下，但眼里却没有笑意，“那我就不在这里讨嫌了。” 走远一点的张泽善眼里满是妒火，宋源清的话戳中了他那颗敏感而又自卑的心，他们真的以为家里条件好点就高人一等吗？ 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真的让人很讨厌呢。 白珊珊感觉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张泽善走了，才不善地看向宋源清，“你也离我远点。” 这回轮到宋源清傻眼了，他脸上的表情破碎了一瞬，“珊珊，你最近怎么了？”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你以前不都是追着我跑吗？ 但他不明白，有些人一旦离开了，就不会为他停留了，白珊珊不想自己那么卑微了。 “除了和晓妮之外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白珊珊说完，就拔起了草。 她下乡之后，原本手上娇嫩的皮肤也布上了一层茧子，但是她没有和家里哭诉一句，这些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为自己遇人不淑留下的印迹。 第八十二章 去公社 不知道张泽善在这里可能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虽然宋源清觉得钱海没问题，但是程瑛决定还是从他这里下手。 而女知青那里，从程瑛发现晓妮被排挤之后，就明白故意放信这种事，有动机的人可不少。 任何一个和晓妮不和的人都可能一时冲动做下错事。 程瑛在钱海下工的时候拦住了他。 “钱海同志。”程瑛也是刚下工，就赶紧跑过来找他了，这两天晚上有些淅沥的小雨，干完农活身上不免沾染了些湿润的泥土。 钱海知道程瑛，虽然他之前不在小食堂吃饭。但那次为新来的知青接风洗尘的时候，他也尝到了程瑛的手艺。 后来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他也没有再关注过了，但偶尔也会想起那个手艺超凡的小姑娘。 今日一见，即使程瑛的样子有些狼狈，但也遮掩不住愈发昳丽的容貌。 程瑛的喘息声有些重，钱海知道她有些着急，也知道她今天来找他是做什么的。 钱海并不着急，等程瑛气喘匀了再慢慢说。 “换个地方吧。”钱海主动对程瑛说。 这种态度不免让程瑛有些奇怪，好似他一点都不惊讶，甚至是一直在等这一刻。 程瑛随着钱海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钱海在那里站定，态度平和，“你今天找我来是……？” 程瑛没有开门见山地把话说明白，而是聊起了之前的事情。 “钱海同志，说起来你来程家村都已经七年了，你来的时候我才九岁，还是一个小不点呢。” 钱海愣了一下，随即释然，“是啊，人生一共有几个七年，但我来这里都已经七年了，不知道还会再待上几个七年？” 钱海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 他刚来程家村的时候也是一个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但这七年磋磨下来，他已经和这乡下任意一个农夫都毫无二致了。 程瑛看着钱海额头上深深的抬头纹，忽然有些不忍。 但她还是一字一句地说了，“所以你就陷害李绍辉和晓妮，为了拿到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 程瑛看着钱海年纪不是特别大，却好像历经沧桑的眸子。 他突然笑了，也无意嘲笑程瑛的故作聪明，“我钱海虽然确实想要那个名额，但我还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程瑛不知信了几分，钱海来到程家村之后一直踏实肯干，没有半分钻营，拒绝了所有姑娘抛去的橄榄枝，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回城，所以不会在程家村组建家庭。 但钱海其实也不是一无所知。 他看着程瑛明显有些失落的神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事情再次陷入僵局，程瑛疲倦地闭了闭眼睛，她为了晓妮的事情不停奔波却没有发现任何转机，此刻也有些疲累了。 她睁开眼，勉强地笑了笑，“我相信钱大哥，也祝您早日实现目标。” 说完程瑛朝他点头致意，离开时脊背已经挺直了。她不会被这点挫折打倒，她相信事在人为，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会露出马脚。 钱海看着她的背影，脚下一动差点追了过去，但最后还是收住自己想要留住她的手，闭上了欲言又止的嘴。 程瑛最后带着村民签的联合声明，她写的训练计划随同珊珊宋源清一起去了公社。 公社里对这件事情还正在开会讨论。 有人认为知青上山下乡支援建设，出现这种作风问题，营造了知青队伍的负面形象，影响很恶劣，必须要严惩不贷。 但也有人认为毕竟未婚男女，互生情愫很正常，而且这说他们做那种苟且之事的不也没有证据？就几封信而已，你年轻时候没给你老婆写过情书？ 那人被这一句怼的老脸一红，讲了一句不可理喻！ 现在大家基本分成两派，一派就是认同应该严惩两位知青，以儆效尤的。 另一派就是觉得他们男未婚，女未嫁，教育两句就算了的。 现在大家争执不下，公社的书记现在也很为难。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位程副书记讲的也很有道理，这说他俩已经把生米煮成熟饭的毕竟只是举报人的一面之词，这谁也不知道真假，这么盲目处分也不太好。 但说他俩影响恶劣的也有道理。要是对他俩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其他人有样学样的，这偌大的公社还怎么管理？ 这书记正在纠结的时候，程瑛一行人到了公社，请求见书记。 程瑛来的时候拿了老支书给她开的介绍信，交给了办事员。 但办事员看了一眼他们，又看了一眼信，就让他们等着吧，书记也不是他们相见就能见的。 说完他就拿着信走了。 宋源清握了握拳，这就是基层办事的态度吗？ 但程瑛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冲动，在这里耐心等待起来。 程瑛最担心的就是办事员能不能把介绍信带给书记，而是随意搁置在一旁。 不一会儿，书记没来，程瑛却等来了郑嘉伟。 郑嘉伟那日的嘴脸程瑛还历历在目，见此深深皱起眉头。 那个办事员也跟在一旁，“有什么事跟郑主任说也是一样的。” 郑嘉伟眉目间略有几分得意。 “怎么？来看望你的小姐妹啊？那可不行，我们公社也是有严格规定的。” 程瑛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暴躁脾气，“郑主任，我想再申明一次，晓妮和李绍辉是清白的，那几封信并不能代表什么。请你不要用这种肯切的语气说话。” “啧，清白？”郑嘉伟紧抿着唇像是在苦苦思索，“还真没看出来。” “你们呐，也别在这待着了，从哪来的回哪去，等公社处分下来了，他们不就自己回去了吗？无端养着两个人吃喝，也是很浪费的。”郑嘉伟不想再让程瑛白费力气了，要不是这事他没有参会的权利，早就赶紧给他俩一个处分，然后把他们赶回程家村。 那个叫李绍辉的，天天什么态度，跟个大爷似的，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就在程瑛和郑嘉伟争执不下的时候，书记头疼出来透透气，溜达着听到这里有动静，就走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 第八十三章 尽人事 在程瑛想要开口之前，郑嘉伟连忙上前一步，赔笑道：“周书记，您怎么来了？这里没什么事儿，我马上就处理完了。” “哦，是吗？”周书记来之前可看他们还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倒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会儿也不再理会郑嘉伟，而是越过他问道：“这几位小友是来做什么的？” 郑嘉伟哑然。 程瑛先是对周书记恭敬地鞠了一躬，才娓娓道来他们今天来的诉求，“周书记您好，我是程家村的程瑛，是程支书介绍过来的。” 周书记微微颔首。 程瑛接着道：“前几日郑主任接到匿名信，到程家村把李晓妮同志和李绍辉同志带走了。” 周书记也正在发愁这件事情，“你们今天来是为他俩求情的？” 程瑛摇摇头，正色道，“不是求情，而是想要还他俩一个清白。” “清白？”周书记来了兴趣，“你有证据证明他们是清白的？” 程瑛再次缓缓摇头，这种事情，是黑是白都很难找到证据。 “但是晓妮和李绍辉是被污蔑的。” 即便程瑛说的再信誓旦旦，但周书记平日里也是见多了这种说辞。 但这件事确实让他有些头疼，这个时候听听倒也无妨。 周书记示意程瑛接着说下去，郑嘉伟有些难以置信，“周书记，你可千万不要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她和那个李晓妮可都是一丘之貉！” “闭嘴！”几乎在郑嘉伟话音刚落，周书记就斥道，“谁给你的胆子说这种话？让你当公社的主任不是让你在这里信口开河！你是人民的公仆，就要时时刻刻为人民着想，快给这位小同志道歉！” 郑嘉伟被骂的狗血淋头，有些难堪，他隐忍地抿了抿唇，还是迫于周书记的压力，向程瑛低头，“对不起。” 但是程瑛没有分给郑嘉伟半分眼神，而是继续对周书记说道：“周书记，我有一些东西想给您看看。虽然不能证明两位知青的清白，但也希望您能仔细考量，重新定论。” 程瑛明晃晃的态度打了郑嘉伟的脸。 郑嘉伟在一旁心里恨极了程瑛，指甲在掌心里留下深深的白痕。 周书记思量一番，还是决定给这位小同志一个机会，就点了点头，示意让程瑛他们几个跟他到办公室去。 周书记走在前面，珊珊和宋源清赶紧跟了上去。 程瑛落后一步，在路过郑嘉伟时，用只能容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郑主任以前是不是受过情伤？每天怎么这么大火气，活像个被女人抛弃的怨夫似的。” “你！”郑嘉伟眼睛一瞪，但也不能拿程瑛怎么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跟上周书记的脚步远去。 最后气愤地砸了一下桌子。 “嘶——”郑嘉伟用力过猛，抱着拳头，疼的表情都狰狞起来。 周书记为人还算和善，没有自恃是公社的书记就目中无人。 他带他们几个到了他平时办公的地方，程瑛最后一个进来，顺手把门带上。 周书记在桌子前坐下，让程瑛几个也自己搬椅子坐下。 宋源清和珊珊都在一旁坐下了，而程瑛没有坐。 她走到周书记的办公桌前，拿出了他们今天带来的一些东西。 程瑛先是把那份大家共同签的声明拿了出来。 “周书记，这是程家村大部分村民和知青共同签署的声明，我们都相信晓妮同志和李绍辉同志是清白的，您看。” 周书记接过那张三十二开开大小的黄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全部都是名字。 可以看到，有一部分写的隽秀有致，一部分歪歪扭扭，在纸上泾渭分明。 周书记认可地颔首，看向程瑛，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程瑛知道，这一份联合声明并不能代表什么，在周书记心里也不会占有多少份量，但她没有气馁，继续拿出了她曾经写过的训练计划。 “事情的起因是我家半夜溜进了一个流氓，不过幸运的是我把他给制服了。虽然我相信这种毒瘤只是少数，但不得不防患于未然，所以我想让我的两位好姐妹，也就是珊珊和晓妮同志都学点拳脚功夫。” “这是我给她们制定的训练计划。” 周书记把那个小本子接了过去，看到上面的笔迹时一瞬的惊艳，但他面上不动声色，示意程瑛接着说，这和证明两位知青的清白有什么关联？ 程瑛吸了口气，接着道，“李绍辉同志自幼学武，而我只会一点三脚猫功夫，所以我就请李绍辉同志来教两位女知青武术。” “但是我们白天都要上工，所以训练安排在了晚上。” “我思来想去，白天大家都清清白白，这些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晓妮和李绍辉之间绝对没有半分逾矩的行为。只有晚上这个时段，可能会让人有所误会。” “但我可以作证，晚上的训练一直都是我、晓妮、珊珊和李绍辉在一块弄的，他俩之间没有独处过，也不存在任何出格的举动。” “我不知道那封举报信的内容，但晓妮和李绍辉绝对是清白的。” 周书记已经看过程瑛写的训练计划了，写的很详实，他虽然不懂这些，但也能看出这份所谓的训练计划绝对不是随意写来应付的。 程瑛最后一点提到的，就是让晓妮和李绍辉洗不脱干系的那几封信。 “至于现场搜出来的信，我不认为那是晓妮和李绍辉自己亲笔写的。这里是晓妮和李绍辉曾经留下的一些字迹，可以比对一下。” 因为这是两位知青的隐私，周书记没有仔细看里面的内容，只是接过翻开看了几眼，就合上了。 程瑛带来的所有东西都给周书记看过了，剩下的就只能看公社这里如何决断了。 “周书记，我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证明晓妮和李绍辉两位同志的清白，但我希望公社能做出最公正的决断。” “我相信他俩是被诬陷的，如果就这样盲目的处分两位知青，只会让做出那等小人行径的人得逞。” 周书记看得出来，程瑛是真的相信两位知青是清白的，而不仅仅是想要为他们摆脱处分。 但…… 第八十四章 铁证如山 程瑛拿过来的东西，周书记信了大半，但就算他信了，也不足以取信公社里的其他人。 周书记一想到那争执不下的两派人，头仿佛又开始疼了起来。 一个小小的知青点，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呢？ 一开始就是给不给那两个知青处分的问题，现在又有可能是两个知青被其他人故意陷害了。 这人啊，越来越不好打交道了。 “程瑛同志是吧，你放心，这个事情我们公社也会综合考量的。我们公社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周书记还是给了一个口头上的承诺。 到了现在，程瑛也没有其他能掺合的事情了，“周书记，真的非常感谢您。” 程瑛又向周书记鞠了一躬，被他拦下了，“不要这么客气，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受之有愧啊。” “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我送送你们。” “没事，您就不用送了。” “无妨，我也出去透透气，成天在办公室里，我的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周书记开了个玩笑。 程瑛会心一笑，不再推辞。 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公社门口。 本来公社也不是很大，出来之后更是一览无余。 正当程瑛要向周书记告辞的时候，钱海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一只手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程瑛有些惊讶，但她很快意识到钱海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关头过来。 钱海没有看程瑛他们几个，目光直直的看向一行人中最年长也是最突出的那一位，“李晓妮和李绍辉是被陷害的。” 程瑛看着钱海，有些害怕他下一刻就要说是自己陷害的晓妮和李绍辉。 但钱海没有让她失望，“我亲眼看见是知青点的张泽善同志把信塞到了李绍辉同志的行李里面。” 这句话的分量可要比程瑛之前拿的那些东西要重多了。 周书记这回真是有些惊讶了，没想到一件事情竟然会有这么多反转。 但要是事情果真如此，那就容不得他马虎了。 当下周书记就让公社的魏佳去程家村把知青点的张泽善带过来。 因为钱海的突然到来，程瑛几人也不想走了，想要在这里接着等消息。 而钱海作为目击者和指证的人肯定要留下。 他们几个坐在一个办公室里等通知，周书记不知道去哪忙了。 钱海本来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但一直有一道挥之不去的视线在注视着他。 他睁眼望去，就看见了程瑛正在打量他，被他发现了也没有躲闪，反而更加光明正大的盯着他，眉眼间带着几分疑惑。 “你为什么肯帮我们？”明明她昨天去找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肯吐露半点口风给她。 但钱海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提点道：“知青点可没有什么绝对的善人。” 程瑛想的却更多，“晓妮和李绍辉被抓走的时候你没有出声，现在说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钱海笑了笑，笑容看起来有些憨厚，“总归还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的。” 不管钱海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不可否认是他给事情带来了转机，这个情，她承了。 公社离这里还算近，不然钱海也不会在知道程瑛他们几个去公社了之后及时赶到。 程瑛他们没等多久，张泽善就被带过来了。 程瑛打开办公室的门，看见了跟在魏佳后面的张泽善。 他显然也看见了他们几人，心里有些不安。 张泽善被带去了另一个办公室里，跟他谈话的还是周书记。 周书记让他坐下，不要紧张，他有一些事情要和他谈谈。 张泽善看着面前周书记和蔼的态度，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一想到他来时看见的程瑛几人，心里就非常忐忑。 张泽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等待周书记的问话。 周书记先是问了问他觉得李绍辉和李晓妮分别是怎么样的人。 张泽善本以为是自己的行为败露了，听到这觉得是虚惊一场，心稍稍放下。 他照例说了李晓妮和李绍辉都是很好的人，但说到相信他俩是不是清白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只说自己和他们也不是很了解，不敢乱加评判。 周书记微微颔首，张泽善以为他是认同了他，心中一喜，看见周书记的茶水没了，忙帮他添水。 但是下一刻他口中说出的话让他大吃一惊，忽地好像听不懂那几个字的意思了，“但是有人说目睹是你把信放在了李绍辉同志的行李里的。” 张泽善毕竟太过年轻，心脏还没有锻炼的太强大，听见这句话手猛地一抖，水壶里的温开水溅了出来，幸而没有洒湿文件。 周书记没有训斥他，而是接过他手里的茶壶，“年轻人做事要小心嘛！” 这似乎是在让张泽善倒水不要太莽撞，但当他看见周书记那双含笑的眼眸，心里凉了半截，他这怕不是一语双关，暗示自己已经露出了马脚。 张泽善有些慌张，但在这种关头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周书记，我是被冤枉的。” 啧，来的一个个都和他喊冤，他还觉得自己才是最冤枉的呢。周书记有些不耐。 他不太相信这种公开指证还能出什么岔子。毕竟人都敢实名制跟你对峙了，总不会还是想要污蔑你吧。 在张泽善无力的申辩的时候，剩下的人从张泽善的行李里有了新的发现。 他的箱子里有一沓信纸，都是空白的，但其中几页，可能会是因为张泽善写信的时候拿它垫着，下面隐约是一封信的字迹。 办事员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这可是他先发现的重要证据。 最后把信纸拿回公社比对，发现材质和在晓妮那里搜出来的信一模一样，上面透出的字迹和正好和一封信吻合。 面对铁证如山，张泽善无法狡辩了。 那封举报信确实是他写的，因为晓妮的字迹太难找，信也是他自己临摹别人的笔迹胡乱写的淫词艳曲。 但是李绍辉这里的信是被他放进去的，晓妮那里的不是他干的，毕竟他也进不去女知青的宿舍。 这点倒是合理。 周书记暗暗点头。 谁知李绍辉还抱有幻想，“那如果我说出另一个人，能不能从轻处理？” 第八十五章 放人 周书记有些惊诧他到了现在竟还不忘讨价还价，他气极反笑，“当然不能，但包庇同伙罪加一等，从重处理！” 张泽善闻言面色灰败，他到了现在还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一开始他只是想追求白珊珊罢了。 但李绍辉深深地刺痛了他可怜的自尊心。 他是从京城来的，家境优渥，自然不明白像他这种家庭出身的不易。 他吊儿郎当，率直，但又高高在上。 那晚李绍辉堵住他，让他离白珊珊远一点的淡漠神情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凭什么？他凭什么？仗着自己的好家世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愤怒冲垮了他的理智，发现每晚李绍辉和李晓妮几个都要出门一趟的他心里渐渐生了一条毒计。 他在村子里散播了流言，又向公社投了匿名举报信，最后又支使一个女知青帮他放了信。 他以为这样李绍辉就再也不能翻身了，到时真的是百口莫辩。 但是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看见了他放信的那一幕，还揭发了他。 张泽善知道一切都完了，被曝光了的做出这种陷害其他知青的事情的他，肯定会被公社严加惩处。 他常日伪装出来的温文尔雅全都不见了，只剩心底的一片惨淡，张泽善惨白着一张脸说出了另一个女知青的名字。 是江燕。 江燕自从晓妮和李绍辉被抓走就整日惴惴不安。 她在放信前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内容，只是张知青请她帮个忙，她就帮了。 结果那天公社里来人，搜出来那几封信，她脸都白了，没想到张泽善竟然是这个目的。 她想要站出来，但又不敢，每天都非常自责。 把她带到公社问话的还是魏佳，闻言她忍不住问了句：“你真不知道那几封信里不会有什么好内容吗？” 正常人动动脑子都知道莫名塞几封信到别人的贴身衣物里面不会有什么好事，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是不可能的。这江燕也老大不小，二十几岁的人了，会想不到这一点？ 江燕被问住了，顿时哑口无言。 她确实不知道这几封信是什么，但也猜到可能会出现问题，就是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张知青平日里看着温柔体贴，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 她放信的时候，不可否认感觉晓妮可能会被牵连，心底有些无法抑制的隐秘的欢喜。 但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己食了苦果。 这也是为什么张泽善会这么无所顾忌的让江燕帮忙放信。 一是江燕和晓妮关系微妙，她不会无条件向着晓妮，二就是一旦她放了信，真出了什么事就和他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揭发他就是揭发自己。 江燕胆小，根本不敢这样做。 但他们也是没有防住钱海竟然目睹了这一切，还在张泽善的计划即将大功告成，晓妮和李绍辉的处分快要下来的时候反手举报了他。 其实钱海一开始看见那一幕的时候，他就该喝止张泽善的行为，或者告知李绍辉，让他有所防备。 他也确实想要这样做，但是他正要转身的时候犹豫了，心底激烈的挣扎了一番之后还是选择了隐瞒，选择冷眼旁观，静观其变。 果然出事了。 那几封信被搜出来的时候他也很诧异，想要上前告诉他们那不是他俩写的。 但他再一次犹豫了。 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在乡下努力表现，争取早日回城。 知青点暗流涌动，他实在不想掺合进去。这一滩泥水，他害怕一旦踏入就泥足深陷，动弹不得。 就这样吧。 钱海默默告诉自己。 但是看着程瑛他们几个这么执着的想要还两人一个清白，他的心还是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变得这么陌生。 在一次次的沉默过后，得知程瑛几人一大早就去了公社，他终于战胜了自己的怯懦，连忙追去了公社，选择告知自己所目睹的一切。 剩下的事情就迎刃而解。 晓妮和李绍辉是被陷害的，现在事情水落石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劳什子的处分，把他们放了。 其实他俩在公社的待遇还可以，就是换了个地方睡觉，一日三餐别人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还不用上工。 但是在放晓妮的时候出了一点麻烦。 晓妮坐在床上抱着胸，脸扭向了一边，任凭那人好说歹说就是不出去，就是要让郑嘉伟给她道歉，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周书记还是处理张泽善和江燕的事情。 这上一刻还在头疼怎么处分晓妮和李绍辉，结果下一刻两人就放走了，考虑怎么处罚那俩人。 之前晓妮和李绍辉是乱搞男女关系，作风不正，但张泽善和江燕就是陷害知青，行为更加恶劣，尤其是张泽善，更要严厉惩处，绝不姑息！ 周书记正头疼呢，结果就有人说知青点的李晓妮不愿意出去。他就纳闷呢，这公社还是什么好地方不成，这还待上瘾了？ 他没办法，只好出去看一趟，就见晓妮非要让公社的郑主任给她道歉。 想起程瑛来时他撞见的那一幕，周书记了悟是郑嘉伟那张嘴又惹麻烦了，心里又把他臭骂了一顿。 这郑嘉伟什么都好，祖上根正苗红，就是有些愤青，看什么事都不顺眼，果然他那天让郑嘉伟过去就是一个错误。 周书记心里思量着要不把他调去文事工作，一边差人赶紧把他找来，不管让他用什么办法，务必让李晓妮自愿回知青点。 周书记强调了“自愿”两个字，那人就懂了，周书记这是有意敲打一下郑主任啊。 他用原话转告了周书记的指令，郑嘉伟在办公室忍不住扔了他喝水的茶缸。 茶缸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是上次公社评先进个人的时候他得的荣誉。 幸亏茶缸是搪瓷的，没有被摔碎，但边缘上被砸凹了一块，把郑嘉伟心疼坏了，赶紧又捡起来好好放在桌上。 即便他再怎么不情愿，但还是去和晓妮道歉了。 晓妮更是趁着这个机会，一报前几天他口不择言羞辱她的梁子。 郑嘉伟都一一忍下了。 第八十六章 秦菁菁的试探 程瑛也知道这郑嘉伟冲动易怒怎么还能当上主任了。 看这，能伸能屈嘛，说道歉就道歉，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管住自己那张破嘴。 最后张泽善和江燕都被处分了，还在程家村的大喇叭那里当众读了自己的检讨。 这一下子张泽善是彻底不作妖了，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但他始终不能忘记那一刻的屈辱。 张泽善和江燕在程家村的口碑一落千丈。 知青点的这些龌龊事更是让人不耻。 为了防止大家对知青点的印象因为几颗老鼠屎而坏掉，有必要立一个典型。 这个典型就是钱海。 不管怎么说，是他勇敢的指证了张泽善，让晓妮和李绍辉恢复了清白。 钱海也因祸得福，他如愿拿到了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即将离开这块他待了七年的土地。不用再日复一日地在黄土地上辛勤劳作，度过日日夜夜。 钱海不敢揭发张泽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害怕把自己隐秘的小心思暴露在人前，但没想到竟然会因祸得福。 他额头上的抬头纹仿佛都舒展开了，一连多日整个人都精气神都是喜气洋洋的。 程瑛也表达了自己对他的祝福。 当然她不会说过几年高考就放开了，工农兵大学生的地位很尴尬，让他再考虑考虑。 如果她说了，就算不被当成精神病，也会被叉出去。 对于钱海来说，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而在程瑛这几日为了晓妮的事情奔波的时候，秦菁菁也在有条不紊的试探着。 这几日大家的心神都被晓妮和李绍辉的事情吸引走了，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秦菁菁找了个机会，设计偶遇了牛棚唯一的女性林玉兰。 当时林玉兰正在拌饲料喂猪，饲料桶很大，她身材瘦弱，看起来十分吃力。 但就算在牛棚里磋磨了几年，形容有些枯槁，但也遮掩不住她浑身知性从容的气质。 看见小姑娘的时候林玉兰也不吃惊，矜持着自己的本分，只看了一眼便专心手里的活。 她可没忘记她现在的身份，多做少说少看，他们已经经不起半分动荡了。 但秦菁菁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是和她相顾无言的。 秦菁菁刚从林子里回来，篮子里采了一些野菜。 路过林玉兰的时候，她只当没有看见她，但在即将经过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住了。 感受到秦菁菁脚步的变化，林玉兰手下的动作也是一顿，但很快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看着林玉兰无动于衷的样子，秦菁菁心里暗骂一声，但还是装作犹豫的样子看了一眼林玉兰，小声道：“那粮食……” 林玉兰闻言心里一惊，虽然秦菁菁只提到了粮食，但她下意识地把话补充完整，原来这牛棚里没有断过的粮食竟然是这个小姑娘送的。 虽然她没有见过送粮食的人，但老李说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而且送粮食都是在半夜，应该没人知道。 再者她在这程家村没有见过这个姑娘，估摸着应该是前一阵子新来的知青。 算算日子，他们的粮食也正巧是那之后不久就开始送的，这就正好对上了。 不用秦菁菁多费什么口舌，林玉兰自己就把前因后果给完善了，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慈爱。 她正想说什么，但余光猛地瞟到有人往这里来，来不及多说什么，只低声让秦菁菁“快走”，就继续专心拌饲料。 秦菁菁知道自己接触他们的事情不能暴露，闻言赶紧假装是路过，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虽然没能和她说上话，但看林玉兰的神情，秦菁菁知道自己赌对了。 没想到啊，这程瑛竟然真的做好事不留名，到现在牛棚里的人竟然不知道给他们送粮食的人是谁。 那就不怪她不客气了。 林玉兰晚上回去和其他人说了这事。 其他人知道林玉兰见着给他们送粮食的小姑娘了也很好奇，纷纷让她详细讲讲。 林玉兰无奈只好从头描述了一遍，说到小姑娘的时候，笑着说是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 赵卫民见过程瑛，觉得林玉兰这夸的就保守了，分明是很漂亮才对嘛，不过他饿晕了那事之前就瞒下来了，现在也不好插话。 算是半个知情人的周知行看赵老一副微微荡漾的样子，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一脸揶揄。 赵卫民顿时吹胡子瞪眼，让周知行收敛一点。 啧。周知行已经很久没见过牛棚里这么有活力了，不由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姑娘产生了几分好奇。 不过林玉兰在说话间突然想到当时秦菁菁挎的篮子里是她新摘的野菜，身上穿的衣服也算不上多好，显然她的生活也不是很好，顿时就有几分沉默。 林玉兰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其他人，大家之间愉快的氛围此时也凝滞下来。 他们很感念那个小姑娘能在这种情况下保留一份对他们的善念，但如果这给她带来了负担，那他们真的是受之有愧啊。 林玉兰看着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她想的更多。 她清楚的知道在小姑娘送粮食之前他们都是一副什么状态，好几个老同志都快坚持不住了。 在小姑娘开始送粮食之后，才有所改善，起码不会再饿肚子了。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自私，不应该再麻烦那个善良的姑娘，但她想到牛棚以前的样子就不忍再去回忆。 所以她提议给小姑娘一些钱票，就当是从她手里买粮食了。 他们虽然被抄家下放，但手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压箱底的财物。不过在这里，他们就算有也弄不来粮食，放着一点用处也没有。 与其让这些钱票在那里被老鼠蛀掉，还不如给那个小姑娘。 赵卫民暗暗点头，程瑛的家境确实有些困难，他也一直在担心小姑娘给他们送粮自己还够不够吃。 大家最后都同意了，至于让小姑娘不要再来送粮食的事，他们最后还是保持了缄默，因为谁都不想这些相依为命的老家伙们牺牲。 至于让谁出面，那肯定就是林玉兰林先生，毕竟也只有她见过那个小姑娘。 而且林先生以前还是中文系的教授，和他们那群粗人可不一样，别吓着小姑娘了。 周知行，陈敏赫莫名躺枪，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也成粗人了。 第八十七章 农忙伊始 林玉兰心里惦记着这件事，后面就一直小心翼翼地寻找秦菁菁的行踪，最后还真让她找到机会和秦菁菁面对面了。 但她不知道这偌大的程家村，她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要不是秦菁菁有意和她相见，又怎么会正好遇见呢？ 林玉兰没有多说，就把一卷钱票塞给了秦菁菁。 秦菁菁面上一片讶异，不停推拒，“我可不能要您的钱。” “小姑娘，叫我林奶奶就行了，这钱你拿着，要不然我们这群老骨头可没脸再吃你送的粮食了。”林玉兰虽然看起来温婉，看骨子里却有几分强硬。 此时也不容秦菁菁推拒，硬是把一卷大团结塞给了她。 秦菁菁推拒了一会儿，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下了，脸上还有几分羞色。 林玉兰抓起秦菁菁的手拍了拍，叹了一声，“好姑娘。” 秦菁菁看着林玉兰像鸡爪一样的手，眼底有几分嫌弃，但强忍着自己把手抽离的欲望，低下头做出羞涩的样子。 林玉兰身份有碍，最后也没和她多说，就让秦菁菁赶紧走了，叮嘱她平日里一定要少和他们接触。 林玉兰都是一片拳拳真心，但秦菁菁不为所动，心里嗤笑一声，发现他们还真是好骗，但表面功夫还是做足了，没有让林玉兰察觉半分。 秦菁菁回到知青点打开那卷钱数了一下，发现足足有三百块，不由咋舌，这些老不死的还真是有钱。 秦菁菁在原身父亲那里坑的钱全被她用来买粮食和雪花膏布料之类的东西。 在知青点，大家也都以为秦菁菁家境应该不错。但谁也不知道秦菁菁和家里已经决裂了，她的钱现在也正好快花完了，没想到这回又多了个提款机。 秦菁菁很是得意。 这一切程瑛浑然不觉，她给他们送粮食也本是从心而动，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甚至都不打算让他们知道她是谁。 晓妮和李绍辉的事情解决之后，她就把心神又投入到了机械的学习当中，现在她的技能熟练度已经过半了，但相应的是，她的学习币也已经见底了。 习惯了每天晚上在虚拟空间里动手实践，现在骤然停止，只能每天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她甚至连除了锅铲之外的金属制品都接触不到，这让程瑛赶紧很不自在。 但很快她就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了。 六月中，到了农忙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抢收麦子，程家村也陷入了一片忙碌。 农田里的麦子已经成熟，沉甸甸地地挂在麦秸杆上，让人不由得担忧下一秒它就会被压倒。 他们必须尽快收割，不然等再过几天迎来雨季，今年的收成就要打了水漂。 一片金黄的麦浪里，大家弯着腰，用镰刀熟练地割下一匝匝麦子，原本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个小缺口。 所有人都牟足了劲干活，农忙的时候工分给了多，而且收成越好，他们分的粮食就越多，这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大队长给程瑛分了个捆麦子的活，程瑛没有异议，就等着他们把麦子收割之后，一捆捆地绑好，等待运到打谷场上暴晒碾压。 程家村的宝贝拖拉机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这拖拉机作为程家村的重要财产，每年都在农忙的时候发挥重要的作用。 它可以用来拉麦子，也可以在后面绑上石碾来碾麦子。可比牛马和人力省事的多。 但即使有拖拉机，毕竟也就这么一辆，只能帮他们分担一部分重担。 大家还是要用拖车和耕牛来拉麦子，再用耕牛拉着石碾来碾麦子，就是效率不高，也更累，但是大家咬牙坚持，丰收的喜悦也让他们暂且忘记了身体的疲累，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轻松了。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的小孩也没有闲着，都在满村里跑着捡零散的麦穗，这些上交也能记上一点工分。 程瑛每天忙的昏天地暗，也没时间回去做饭了，就和王大娘他们家一起吃，能省一些时间。 大家都为了农忙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程瑛处在其中也被带动起来，不好意思摸鱼划水。 不过她平时就能拿八个工分，现在身体素质杠杠的，农忙时再累一些也能坚持下来。 但是秦菁菁就惨了。 她的知青身份和姣好的容貌为她招来了无数狂蜂浪蝶。村里好多未婚的小伙子都对她趋之若鹜，平时有事没事更是向她大献殷勤。 既然有人想要帮她干活，秦菁菁自然不会勉强自己，半推半就的就有人抢着把她那份工做了。 这会儿农忙的时候谁也不闲着，有一份力使一份力，大家都分身乏术，自然不会有人来帮她。 来了程家村那么久，秦菁菁还不怎么会做农活，这会儿大队长看着她笨拙缓慢的动作，着急地都想把她扒开自己上去干。 这个城里来的娇娇也太不像话！ 程瑛也没空去管别人，她每天捆麦子都要全副武装，太阳已经开始毒辣起来，但是她还在穿着长袖。 那刚割下来的麦秸杆扎人的很，她要是不捂严实点，说不定就要被误伤了。 重复了一天千篇一律的动作，程瑛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废了，酸的已经抬不起来了。 程瑛看着天上月亮都高悬了，但是大家没有一点要休息的苗头。 也是，毕竟谁也不确定下一刻会不会下雨，现在能抢收一点就是一点。 趁着晚上凉快，再多干一会总是好的。 大家都不走，程瑛自然不好意思收工走人，还是强忍着胳膊的酸痛继续跟着捆麦子。 宝贝拖拉机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这会儿大家正在往它上面装捆好的麦子，想要把它们拉到打谷场去。 老支书家的小峰是村里唯一会开拖拉机的人。 当年培训拖拉机手，去了好一批人，但是只收一个。 大家公平竞争，最后小峰凭借自己年轻脑子灵活，记得快脱颖而出，成为了程家村光荣的拖拉机手。 装好麦子，大家看着小峰坐上拖拉机，眼里透露出几分向往。 小峰沐浴着大家的视线，更是高昂起头颅，感到无比自豪。 第八十八章 出故障了 小峰坐在驾驶位上，娴熟地挂上空档，拉起离合，接着加好油门。 下一刻小峰从拖拉机上下来，开始用力摇动转柄，他年轻力壮，使得力气大，不一会儿拖拉机就响起轰隆隆的声响，大家脸上不由自主地扬起笑意。 小峰一抹脸上的汗，黝黑的脸颊上露出八颗大白牙，和大家招呼一声，就坐回驾驶位上，右手挂好低档，开始慢放离合。 拖拉机慢慢开始启动，大家笑意更浓，挥挥手散开继续去收麦子了。 小峰要把这一车麦子拉到打谷场去，他向右打了方向盘，正行驶着，拖拉机忽然熄火了。 小峰脸上的笑意也随之凝固，重复了一遍刚开始的动作，把拖拉机再次打响了。 见此小峰终于松下一口气，拖拉机没坏就好。 这边还等着他运下一趟麦子呢，他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小峰赶紧坐回驾驶位上，再次启动车子。可是无独有偶，拖拉机再次熄火了。 小峰的面色渐渐凝固起来，刚才散开的人发现这里的异样就聚了过来。 “小峰，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拖拉机可是程家村的重要财产，他们可就靠这一台拖拉机帮他们早点抢收嘞。 小峰只学了怎么驾驶拖拉机，但那人教的也就是马马虎虎，多余的一点也没讲。 这一出问题，小峰也有些无措。这回这个大块头突然熄火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再试试。” 但不管他怎么试，拖拉机最后都离不开熄火的命运。 有人在旁边忍不住发问：“这拖拉机不会被你弄坏了吧？” 小峰面色一白，虽然面容黝黑看不太出来，但是旁人也能感受到他那一瞬间的僵硬和紧张。 这拖拉机要是坏在他手上，他就算是干一辈子的活也还不起啊。 “去去去，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被小峰弄坏了呀，这不它自己坏了吗？”二姨奶看不下去，为小峰辩解了几句。 她就说这什么劳什子拖拉机不靠谱吧，黑不溜秋的还冒着浓烟，但一个个都把它当宝贝。 这会儿它坏了更是说明这东西根本就没有人力靠谱，跟小峰打的着哪门子关系。 但这也管不住有人说酸话。 “切，我就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当初就不该让小峰去学开拖拉机！” “胜利你说那么溜，小峰不行那你来？” 程胜利脖子一梗，“我来就我来！” 牛二嫂忍不住揭他短，“胜利你就别吹了，我都替你害臊。你当初去学的时候就被刷下来了，咱们村就小峰学的最快最好。” 但不管大家在这里怎么插科打诨，都不能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拖拉机坏了。 他们的话并没有让小峰的内疚稍稍减轻，反而又一次检讨起自己的失误来。 但不管他怎么想，他就是一步步按着师傅教的来操作的呀，这是哪里出毛病了？ 小峰解决不了故障，只能叫老支书过来处理。 今天这拖拉机是用不了了。 这年头这东西坏了也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修。 这个拖拉机也不是他们大队买的，想买也买不起。这是他们评了几年的先进，正好上面在鼓励生产，他们趁着春风要了一台拖拉机回来。 这拖拉机也不能返厂维修，十里八乡也没人会修，开都费劲，更别提修了。 不过他们县最得天独厚的，就是有个机械厂。老支书就知道自己儿子建业在里面成天就修各种机器，就琢磨能不能让他赶紧回来一趟修一修。 程瑛瞧着这一幕有些愣神，一时忘记了手中的动作。 不是吧，这拖拉机还真的坏了？ 想到那个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的检修任务，程瑛的心头火热起来。 她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把所有人都扒开，告诉他们，她会修拖拉机。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重要的财产肯定不会轻易就交给她这个只上过小学的人来修。 现在上去也无济于事，还会被当作是在瞎胡闹。 程瑛知道这拖拉机坏了，老支书肯定要找建业叔回来修。 虽然这样想有些不道德，但程瑛现在就只盼着建业叔没时间或者不会修这个拖拉机。 毕竟机械也分好多种类，建业叔修的了机床，也不一定会修拖拉机。 程瑛这个例外是因为她借着虚拟空间可以模拟一切现有的机械，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而建业叔他们却只能接触到极其有限的机械设备进行学习，自然不能像程瑛这样触类旁通。 等到今天晚上的活一结束，程瑛就去找了老支书。 老支书听到程瑛说她会修很是惊讶，一边觉得她是胡闹，但想到过往的那些事情，又忍不住半信半疑。 程瑛也没想让老支书立刻相信她，只是给他埋下一个种子，让他在除了建业叔之外，第一个考虑她。 果然，不管程瑛说的是真是假，老支书都不敢冒这个险。 既然能让建业先回来看看，他也不敢让程瑛先动手去弄。 要是这真修不好了倒算了，让她试试也无妨。但万一程瑛修了结果修坏了，最后连建业也修不好了，那他找谁哭去？ 诚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程瑛真的会修，那就不用等建业来修这么麻烦了，最少能省下一天的时间，拖拉机就能早一天开工。 但是老支书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最后老支书也没有说什么，就让程瑛先回去吧。 程瑛明白这是婉拒的意思，但也不气馁，她也理解老支书的为难，只让他要是实在无计可施了，可以找她试一试。 老支书等程瑛走后心里犯了嘀咕，这大丫难不成还真能修拖拉机？ 他倒是知道大丫从上次回来就一直想考机械厂，小儿子建业也给她捎过几回资料。 但这看看书就能修拖拉机，不是开玩笑的吗？ 他怎么会觉得大丫说不定真的能行？怕不是猪油蒙了心吧。 老支书摇了摇头，这小丫头一说话就让人忍不住相信她。 不过确实，她总是能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老支书不由得把她的话上了心。 第八十九章 修不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支书就让小峰赶紧去机械厂家属院去找他小叔建业。 小峰去了个赶早，程建业在家还没吃完早饭，门就被敲响了。 他正纳罕这一大早的是谁在找他呢，他媳妇孙玲就把门打开了。 孙玲看见小峰先是一愣，接着赶紧挂起笑脸，“小峰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呀，这走了好久吧，快进来歇歇。” “小婶，我来找我小叔的。”小峰脸上带着几分赧色。 程建业听见是小峰来的时候就放下手里的油条过来了，看着一路风尘仆仆的小峰，有几分担心，“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小峰闻言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程建业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小峰最怕他这个有出息的小叔，连忙解释道：“是村子里的拖拉机坏了！” “拖拉机？”程建业虽然不在村里，但也知道这几天村里都在抢收粮食，这会儿拖拉机要是坏了确实有几分棘手。 小峰狠狠点头，期盼地看着他的小叔。 他小叔在机械厂里做检修师傅，可厉害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次他的小叔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程建业面色有几分凝重，他对这拖拉机确实不太了解，就算回去了估计也于事无补。 一旁的孙玲看出他的犹豫，手下一把拧住了他腰间的软肉。 程建业腰间骤然一疼，面色差点没绷住，带上了几分扭曲。 已经结婚一段时间的小峰对这招并不陌生，一时之间不知道眼神该停留在什么地方。 孙玲手下毫不留情，但脸上仍然满是笑意，对着小峰温声细语道：“小峰呀，你先进屋坐坐，我跟你小叔说几句话啊。” 有些尴尬的小峰顿时如蒙大赦，赶紧从旁边侧身进屋，把空间留给他的小叔小婶。 小峰一走，孙玲眉毛一拧，当下叉着腰对着程建业疾言厉色，“怎么？不想去是不是？” “……不是，你也知道这术业有专攻，这拖拉机我也不会修啊。” 程建业有心辩解几句，但孙玲根本不听，“不管你行不行都得给我去，哪怕是去转一圈再回来，一会儿我去给你请假。” 孙玲直接为他做了决定，程建业有些无奈，但也无可奈何，“行行行，我去还不行了吗？” 孙玲听了这话眉目才舒展开，上前帮他整理衣领，“早说这话不就行了吗。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要是不去咱娘又该嘟囔我了，说我管你管的严。但你扪心自问，我什么时候拦着你不让你回家了？” 孙玲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又进屋朝小峰招呼道，“小峰啊，这么早来没吃早饭吧？正好快趁热吃一点，你叔马上准备准备就跟你回去啊。” “诶。”小峰应了一声，也不客气，拿起桌子上的包子就开吃。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一顿放开了能吃七八个馒头，寻常人家还真舍不得让他那么造。 村里正是农忙的时候拖拉机坏了，满村子也就程建业一个人可能会修，他不回去一趟实在不太合适，光他老娘就能把他嘟囔死。 程建业把自己吃饭的家伙都给拎上了，是一个工具箱，就跟着小峰赶紧回去了。 他们厂最近也接了个大单子，他不去盯着也不放心，只能早去早回。 老支书看着那坏掉的拖拉机就一阵气闷，烟枪拿在手上就没放下来过。 这好好的大家伙，他们村平时对它好的不得了，都舍不得用，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了呢？这农忙一年就两季，它一共也没怎么用啊。 正郁闷间，大孙子把小儿子给带回来了，看着拎着工具箱的建业，老支书也终于露出笑意。 他也没跟建业说几句话，就让他赶紧把这拖拉机拾掇拾掇，这全村还等着用呢。 剩下的老支书也看不懂，也不管他怎么操作。 就见程建业让小峰把这拖拉机启动试试，又围着它敲敲打打，还卸了几个零件，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小峰满脸崇拜地看着他小叔的动作。 老支书对这些不感冒，看得无聊，就到处走一走，去溜达一圈再回来。 程建业对拖拉机这套部件不太熟，只能拆了几个零件，又检修了一下他能想到的比较常见的故障。 不过可惜这些都没有问题，那剩下的他也就无能无力了。 等老支书转了一圈回来，就见小儿子从拖拉机下面钻出来，对他摇了摇头。 “咋地？修不好啦？”老支书眉头皱成川字。 “不是，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坏了，不会修。”程建业解释道。 “你都不会修？”老支书闻言有些讶异。 程建业看着他爹眼中的嫌弃，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几句，“这我平时也不是修这些啊。” 可老支书听不进去了，这大丫都说她会修，他一向骄傲的小儿子竟然说她不会修，第一次怀疑起自己儿子的本事来。 也不知道咋当上机械厂的车间副主任的。 莫名躺枪的程建业表示自己很无辜，但这拖拉机他是真修不了，但这拖拉机一直就这么坏着也不是个事。 他想了想，倒真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村里娇娇他爹不是跑货运嘛，他们那应该有人会修车，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修拖拉机，赶明我去问问。” 老支书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才搭他腔，“等你问啊，黄花菜都凉咯~” 程建业闭上嘴。 自己小儿子没了指望，老支书又想起程瑛来，心里琢磨起来。 程建业还等着回厂子去，这拖拉机他确实修不了，见他爹一副气闷的样子也不搭理他，他也没办法，“爹，那我就先回去了，这厂里还有事等着我呢。” 说着，程建业就要拎着他的家伙事走，但又被老支书给叫住了。 “回来！” 程建业不明所以，“咋啦爹？” 老支书想到程瑛的话有些心动，但又不敢贸然让她尝试，毕竟万一给修坏了，他是没脸见公社书记了。 这十里八乡就他们程家村有一辆拖拉机，结果被他们给弄坏了，他拿什么脸去见人啊！ 现在建业也在，他虽然不会修，但好歹也懂点，他就想让他给参谋参谋，这事靠谱吗。 第九十章 让她试试 老支书看了眼建业手里拎的工具箱，“你先把它放下，给我参谋参谋。” 程建业也不知道他爹又在想什么，只能先听话的放下东西，等他爹发话。 老支书在心里琢磨了一圈，都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昨晚大丫上咱家来了，说是这拖拉机她能修。” “大丫能修？”程建业面上的惊讶不似作伪。 “你小点声！”老支书轻喝了一声，才又说道，“不是大丫能修，是大丫说她能修。” 程建业满是惊诧的脑子这会儿才稍稍转过弯来，“您是不相信大丫能修好这拖拉机？” 虽然是问话，但程建业说的极为笃定。 别说是他爹了，就是他也是难以置信。 这大丫在此之前估计都没摸过拖拉机，更别说修理了，确实很难让人相信。 但这话是程瑛自己说的，程建业也算是对她有些了解，不像是会说大话的人，每次说会就是会。 之前他还从厂长那听来，文工团演出出了点问题，还是程瑛帮忙解决的呢！ 他倒现在都记得厂长那饱含深意的目光和话语，这程瑛绝非池中之物啊！ 不过这修拖拉机也不比别的东西，程瑛没有系统学过，也没有师傅教她，就他了解，她应该都是自己看书学来的。 如果这事搁在别人身上，程建业是万万不会相信的，但这个人是程瑛，程建业就不由得动摇起来。 也许……大丫真的会修拖拉机呢？ 尤其是程建业又想起来在程瑛手底下修好的那个收音机，心里的那个天平就不由自主地向程瑛那里再倾斜几分。 老支书也在纠结，愁的烟枪都没离开手过，“我要是能拿定主意，就不让你白跑这一趟了。” 对着小儿子，老支书也说出了他心里的担忧，“你说这要是什么小东西还行，让大丫试试就试试了，但这拖拉机可不是开玩笑的啊，万一大丫把它修坏了可咋整？” “……”程建业以为他爹担心什么事呢，结果就担心这个。 别说程瑛修坏了，这拖拉机扔在这，找不到人修，它最后还是要报废。 而且程瑛又不会乱搞，修不好放在那里就行了，总不至于说让它从坏了直接一步变为报废。 他爹就是爱瞎操心。 程建业把自己的考量跟老支书说了说，最后道：“我倒是挺相信大丫的，你说她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 这点老支书倒是十分认同，也就因为这他才没在程瑛一开始说的时候就否决她，在心里他也老是忍不住相信这个总是让人很惊讶的小姑娘。 这拖拉机没修好一天，抢收就要再慢上几分。他是能等，但地里的庄稼等不了。 万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突然下雨了，他就是再想让大丫试试都追悔莫及了。 建业说的也对，这拖拉机放在那里也是报废，不如让大丫试一下，万一她真的修好了，那就能马上接着用了。 老支书最后还是决定让程瑛试着修一修。 见他爹终于做好了决定，程建业也松了口气，就要赶紧回厂里了。 但这一次他又被叫住了。 程建业有些无奈，“爹您还有事吗？” 老支书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怎么不把工具留下？” 程建业呼吸一窒，下一刻感到啼笑皆非，是了，这大丫就算会修，没有工具也什么都做不成。 对此，他也只能妥协，“好好好，我把工具箱先放这。” 但他用它们也已经用出了感情，都用顺手了，走之前忍不住叮嘱老支书，“让大丫用完放好啊，我过两天就回来拿。” 老支书看不惯他那副样子，让他赶紧走，还反问一句，“平时也不见你回家这么积极，咋地？这工具箱比你爹妈还宝贝？” 程建业自从在城里工作之后就很少回家，尤其是结婚之后，这回家的机会就更少了，自知理亏，也不敢接他爹的话，只能告饶，赶紧蹬着自己那二八大杠回城了。 现在这个点大丫应该还在上工，但修理拖拉机可比大丫收那一点点麦子重要多了。 毕竟跟拖拉机的效率比起来，程瑛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就微不足道起来。 老支书既然决定给程瑛一个机会，也没有马虎，立刻就去地里找她去了，这工具箱他都给程瑛截下来了，就看看她能不能真的说到做到了。 程瑛昨天跟在别人后面捆麦子，今天换了一个活，在打谷场里扬麦子。 用大木锨把碾过的麦子扬起来，风一吹，就把夹杂在里面的麦秸杆吹走了，只留下金黄色的麦粒。 老支书来的时候程瑛正在扬麦子。 他没有走到程瑛旁边，在远处就喊了一声“大丫”。 程瑛扬起麦子，很自然地扭头看向了老支书。 美人扬麦，本来是一副富含乡村生活气息的美好画面。 但是没想到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阵邪风，风一吹把扬起麦秸杆全都吹向了程瑛。 程瑛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转而又强行露出笑意。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程瑛默念着拍了拍身上沾上的麦秸杆，放下木锨向老支书那边走过去。 远远的老支书看着大丫被麦秸杆吹了满身也没说一个字，暗自点头，要不说大丫这孩子越来越有本事了呢，看这从容的样子就没几个人能有。 只能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程瑛看到老支书过来就在猜想他的来意。 最近的就是昨天她去老支书家说她能修那拖拉机。 饶是程瑛此时也不由得有几分激动，那坏掉的拖拉机在她眼里已经不仅仅是一台拖拉机了，还是那丰厚的任务奖励。 二百学习币啊，她到现在也还没有一次性见过那么多。 但是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那她马上就可能会拥有了。 程瑛按捺着心里的雀跃，去问老支书今天找她有什么事。 老支书也不卖关子，干脆地告诉了她，他建业叔也拿那个拖拉机没办法，想让她试一试看能不能把它给修好。 不过修不好也没关系，她尽力就行。 最后老支书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是修好了，就让记分员给你多记一百个工分。” 可以说，不管程瑛能不能修好那台拖拉机，都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第九十一章 修拖拉机 这本来就是程瑛费心得来的差事，自然不可能拒绝。 老支书的意思是让她尽快开工，早点看看能不能把拖拉机给修好，程瑛也一口答应。 比起在这里重复的扬麦子，修理拖拉机可要有趣多了，这也是程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动手修大型设备，心里还是有几分波澜的。 毕竟之前的实践都是在虚拟空间里面，现在才是真正检验她能力的时刻。 自从知道村里的拖拉机坏了，不管最后能不能让她修，程瑛都提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她昨晚把最后几个学习币给用掉了，在虚拟空间里专门学习了拖拉机的构造和运行原理。 有着这个便利，程瑛把按照程家村那台手扶拖拉机模拟出来的仿真器械拆了个七零八落，又原封不动的还原了回去。 拖拉机是如何运行的，每个零件有着什么样的作用，程瑛现在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甚至她觉得自己现在都能亲自驾驶拖拉机了。 老支书本来是想让程建业来看看能不能修好这拖拉机，就没急着把拖拉机推回大队里放着，只是把拖拉机推出了农田，用雨布掩着。 程瑛离得近，没走多久就到了放拖拉机的地方，车斗里还放着建业叔的工具箱。 程瑛打开看看，程建业的工具还算是齐全，修这个拖拉机应该没什么问题。 小峰开不了拖拉机，被老支书赶去割麦子了，这里就他和程瑛两个人。 昨天拖拉机突然坏掉的时候，程瑛就在旁边。今天她想先从“听、看、嗅、触”四个方面来检修。 程瑛看了一圈，上去给拖拉机挂了空档，然后一套动作下来，很自然地启动了拖拉机，但没有放下离合。 程瑛在那里操作着，很认真地听着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有没有异常，包括敲击和排气的声音。 但一旁的老支书切实地惊到了，这程瑛会修拖拉机就罢了，怎么这还会开呢？ 在他的认知里面，程瑛把拖拉机启动了就是也会开拖拉机。 老支书疑惑着也就这样问了。 程瑛专注地听着发动机的声音，略显紧绷的精神在听到老支书的问话时有一瞬间的崩断。 糟糕，得意忘形了。 程瑛的动作未免做的太顺手了些。 好在程瑛还可以找补回来，“这不是看小峰哥做了几次，我看着也就学会了。但我比小峰哥可差得远了，我就知道怎么发动，不会开。” 老支书听着程瑛的解释，也就信了，毕竟程瑛本来就不可能会开拖拉机。 不过也能发现程瑛确实是聪明，就看小峰开几次，程瑛也学会了，怪不得现在看书就能会修拖拉机了。 老支书一时对程瑛抱有极高的期待。 虽然程瑛这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修拖拉机，比在虚拟空间里拆卸零件还有外界带来的干扰都要困难的多，但程瑛在一通操作后还是顺利找到了故障点。 表情一直绷着的程瑛，这会儿也不由得带上几分笑意。 可以说程瑛是修这台拖拉机最后的指望了，老支书的心情也有几分愁苦，对程瑛也就更加关注。 这会儿看程瑛突然放松下来，他忙出声问道：“怎么样，能修吗？” 程瑛从拖拉机底盘下面露出头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能！” 看着程瑛难得显得有些傻气的动作，老支书紧绷的心神也微微放松下来，能修就太好了啊。 但是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小儿子都不能修，村里只上过小学的大丫却能修，这给老支书带来了极大的触动。 一方面他也知道这拖拉机很难找到人修，程瑛能修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另一方面，他这心里，总归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看着正在专心修车的程瑛，心里总有预感，不仅是这小小的程家村，可能连这偌大的明市，都有一天再也困不住她。 程瑛，总能给人带来太多惊喜。 老支书内心十分复杂，眼神虚虚落在程瑛身上，又抽起了旱烟。 远处麦田里大家都在一刻不停地奋力抢收，但总有几个好事者不是看向程瑛那边的情况。 “唉你说，那边是谁在鼓捣那拖拉机呢？我瞧着怎么有点像大丫啊？” 牛二嫂不愧是站在吃瓜第一线的女人，又忍不住拿手肘去捣捣虎子娘。 虎子娘正在拿镰刀割麦子，被她这一捣，镰刀差点没割到自己身上，当下差点忍不住站起来给她这八卦的妯娌一刀。 整天就知道瞎胡咧咧，上次还神神秘秘地跟她说知青点有两个知青乱搞，她后来信了个囫囵，还跟着唾弃了一番，结果最后都是瞎话！ 白瞎了她的感情。 这会儿虎子娘连理都不想离她，站起来对她冷冷道，“少胡说八道了，早上建业回来了你都当眼瞎了？” 说完她也不管这里了，换了个离她远点的地方继续割麦子。 “诶……”牛二嫂看着她这么大火气感觉莫名其妙，她今天也没惹她啊。 再说，建业早上是回来了，但她老早就瞧她走了，现在拖拉机那边的人，她越看越像是大丫。 牛二嫂对着虎子娘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切~”就装吧，少看不起她，她还看不起她呢！ 牛二嫂转头就和另一边的全福家那口子继续八卦。 可根本没人信她的话。 修车的怎么可能会是程瑛呢？ 这女人就是洗衣做饭相夫教子，能一把子好力气和屁股大的更是受欢迎，反而像程瑛这种看起来像个小鸡仔的只有年轻小伙子喜欢，那些给儿子挑媳妇的是万万不会要的。 毕竟中看不中用，看着就不像是好生养的。 相应的，在他们的刻板印象里面，这修东西盖房子之类的事情，也只有男人能做得。 程瑛之前展现出来的厨艺，他们虽然惊讶，但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做饭，本来就是女人该做的事情，程瑛做的好些好像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这修拖拉机，就万万不可能是程瑛能做的事情了。 程瑛看着瘦瘦小小的怎么可能能修那种大家伙？ 想想就觉得好笑，这牛二嫂也太会胡咧咧了。 第九十二章 她币有了 牛二嫂跟她们说是想听她们附和她的，结果应承没听到，还憋了一肚子气。 都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是她看走眼了，但她往那一瞅，那身段那气质可不就是大丫嘛！ 一个个都不好好用眼看！ 牛二嫂恨不得拉着他们到那边让他们好好看看，那到底是不是程瑛。 但他们现在正在收麦子，要是她过去了，指不定被大队长训一顿，只能作罢。 牛二嫂心里憋气，手下的劲反而使得更足了，倒是让人感慨她今天干活倒还算积极，不像平时那么会躲懒。 殊不知她是想早点干完，等到中午下工的时候去看看那到底是不是程瑛，啪啪打他们的脸。 程瑛找到故障点之后，剩下的就好办了。 这种故障倒也不是很复杂，程瑛处理起来也比较得心应手。 出故障主要是因为这拖拉机放在程家村很少会保养检修，对部件磨损就比较大。 他们以为把拖拉机放在那里供着就是宝贝它，但其实正是因为长久没有使用，零件之间发生锈蚀，缺少润滑，才更容易出问题。 还好这拖拉机一共也没放几年，问题还不算特别大，但照程瑛看来，有些零件却是可以换了。 不过现在农忙换零件不太方便，她可以把它修好先凑合着用，等农忙过去了再慢慢拾掇。 程瑛修起来很快，但她有所顾虑，刻意放慢了速度。 毕竟光是程瑛能修拖拉机就在老支书心里翻起滔天巨浪了。要是她再三下五除二就把它给修好了，恐怕老支书就真的要怀疑自己小儿子是个草包了。 但饶是如此，程瑛还是在中午下工前把拖拉机给修好了。 程瑛把工具箱里的东西按照原样收拾好，放了回去，就跟老支书说让小峰哥过来试试能不能开。 她这次也算是长心眼了，没有再贸然行动，不然她自己就能启动一下这拖拉机试试看。 哪怕程瑛已经刻意放慢了速度，但真的修好了，老支书还是很吃惊，这总共也不超过俩小时吧，就修好了？ 但不疑有他，老支书去找了小峰过来。 小峰听到拖拉机修好了，满脸惊喜，忍不住叫了出来，“真的？” “这不叫你去试试嘛。”老支书看自己大孙子这沉不住气的样子，越是觉得程瑛有多难得。 旁边的人听见老支书和小峰的对话，忍不住插嘴：“这拖拉机这么快就修好了？谁修的啊？是建业吗？” 对着这一连串的问题，老支书就闷声答了一句“不是建业”，就领着小峰走了。 小峰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临走还不忘回头回了一句：“我走了啊叔，去试试拖拉机秀没修好！” 小峰露出一口大白牙，但那人已经被老支书扔下的那一句话给震住了。 不是建业修的？那是谁？ 他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管了，反正修好就行，别耽误了农忙。 小峰今早知道他小叔修不了拖拉机之后就被老支书赶走割麦子去了，剩下的时候都不知道，也没想到他爷爷会突然带来这么个好消息。 他一到拖拉机旁，发现只有程瑛一个人，笑着打招呼：“大丫是你啊，这修拖拉机的师傅呢？怎么没见人啊？” 但他说完就注意到了程瑛身上斑斑点点的机油，眼中闪过疑惑，一个最不可能却也是最有可能的猜测在他心中升起。 不用程瑛回答，老支书就肯定了他的猜测，“拖拉机就是大丫修的，你快上去试试。” 不是吧？小峰嘴巴张的能塞下鸡蛋去了，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妹妹竟然能修好他小叔都修不好的拖拉机？ 老支书知道自己大孙子有多震惊，毕竟他一开始还很难以置信，但毕竟比小峰多吃过几十年的饭，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 这会儿他用烟枪敲了敲自己大孙子的脑袋，让他快点，别在这发愣了。 小峰被敲的有些吃痛，捂着脑袋就乖乖上前了，但还是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程瑛，看看这原本不起眼的小妹妹是怎么变成这样一个怪胎的。 小峰的动作娴熟，这回再启动之后，拖拉机果然没有突然熄火。 小峰开着它跑了一段距离，都没有发生问题。 他赶紧跳下车跑回来报告这个好消息。 但早在他还在开着车试行的时候，老支书和程瑛就知道车没问题了。 没等他回来，程瑛就跟老支书告辞了。她修完拖拉机，身上一股机油味，要回去换身衣服。 老支书本来就对程瑛有几分偏爱，这会儿她修好了拖拉机，对她更是满心慈爱。 见程瑛想回去换衣服，马上就批了，让她顺便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千万别累坏了身体。 等小峰跑回来的时候，原地就只剩下老支书一个人了。 对着亲孙子，他反而像是跟程瑛更亲，他一回来就让他赶紧开着拖拉机去碾麦子，这拖拉机坏一点耽误了多少进度。 没有人和小峰一样感同身受，他激动的心情就像骤然被泼了一盆冷水，没精打采地又跑回去开拖拉机了。 就是他心里还有好多话想要问大丫，她怎么会修拖拉机？她到底还会多少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程瑛可不管自己显露的这一手给其他人带来了多么大的冲击，她打定主意要考进机械厂，这瞒也是瞒不住的，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不如现在给他们提前透个底。 在小峰去试着开那拖拉机之前，系统就已经弹出了提示音，提醒程瑛任务完成。 “叮！‘机械师的自我修养1’，一个月内完成一台大中型机械设备的检修，任务完成！任务奖励：声望值+100，等级经验值+200，学习币+200。” 程瑛心头一片火热，她币有了！ 看着那仿佛焕然一新的人物面板，程瑛心里自在极了，怎么都欣赏不够。 宿主信息 姓名：程瑛 年龄：16 等级：lv1 经验值： 称号：学习小白 学习币：203 技能：厨艺小白（可升级），傻瓜机械师（） 声望：270（人群里最靓的崽） 就是那金光闪闪的“人群里最靓的崽”是什么鬼？ 第九十三章 机械师的自我修养2 程瑛修拖拉机修的太快，最后牛二嫂也没能如愿。 不等她下工呢，别说程瑛了，拖拉机都不见了。 那边小峰开着拖拉机去打谷场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这拖拉机昨天不是坏了吗？怎么这么快就修好了呀？ 她们问起这拖拉机是怎么修好的，小峰也没隐瞒，乐呵呵地告诉她们是大丫修的。 她们第一感觉就是不可能，大丫怎么可能会修拖拉机呢！但这小峰说的也不可能有假，就让她们很是纠结。 但是想想今天上午大丫做的好好的被老支书叫走了，又一直没回来，还真有可能是她修的。 不过她们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大丫什么时候会修拖拉机了？这也没道理啊！ 想不出索性也就不想了，还是想专心扬麦子，赶紧把粮食收了再说。 但等中午下了工，有那精力旺盛的就跑去和别人琢磨起来。 很快程瑛修好了那台拖拉机的消息就在程家村里传开了。 牛二嫂自然也知道了。 看吧，她就说在那修拖拉机的是大丫吧，竟然没一个人信她。 虎子娘面色有些尴尬，她也没想到这次她妯娌竟然不是瞎说的。 牛二嫂也可算是在她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不过她更想八卦的还是大丫什么时候学会的修拖拉机，难不成是前段时间去机械厂学会的。 要真是这样，她琢磨琢磨，能不能求建业让她家全福也过去待几天，学点手艺回来。 这个想法要是被程建业知道了，指不得要笑话她几声，要是去机械厂待几天就能学会修拖拉机，那一个个不都是天才了嘛！ 知青点的人知道程瑛修好了拖拉机，态度也不一而足。 晓妮和珊珊自然与有荣焉，不愧是她们的姐妹，果然不一般！ 尤其在晓妮眼里，程瑛似乎无所不能，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能相信程瑛，她从没让她失望过。 李绍辉和宋源清着实有些震惊，他们已经不能把她当做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女孩来看待了。 要知道他们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也还算拔尖，最是擅长物理，自然知道这些机械之间的运转有多么复杂。 让他们站在拖拉机面前，他们可能完全就无从下手。 可就是这样一个农村少女，还是没有上过中专，接受专业培训的姑娘，竟然能把一台坏掉的拖拉机修好，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秦菁菁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差点当着众人的面破碎了。 但幸好她调整的快，才没有直接在所有人面前暴露长久以来的假面。 她一直把程瑛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结果她这就去修拖拉机了？ 在秦菁菁之前生活的时代，公路上到处都是小汽车，不到乡下去，根本不可能找到一台拖拉机，就连乡下也很少再会用了。 农用机械也早就更新换代了。 在秦菁菁眼里，这拖拉机就是非常低级的存在，她看它一眼都嫌弃。 结果她这么瞧不起的东西，程瑛竟然屁颠屁颠地跑去修了？ 这一刻秦菁菁在心里给程瑛画了个大大的叉，看来她之前错的离谱，这程瑛根本就不配和她竞争。 她会修拖拉机又怎么样，不就是当一个脏兮兮的修理师傅罢了，社会的最底层，沾着一身油漆味，臭死了。 秦菁菁想着那副画面，差点笑出了声，程瑛啊程瑛，原来是我高看你了。 秦菁菁一心想的就是嫁个金龟婿，从来没有想过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想要考个大学也是因为大学生的身份能够给她增加更多筹码。 她不会知道在这个年代当工人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情。 在她眼里，那些工人就是处于社会底层的喽啰，而一心往这个方向奔的程瑛，更是再也没有资格和她交手。 程瑛自然不会知道秦菁菁是怎么想的，她也不在乎她的想法。她可不指望别人能带她一起发达，她只想靠自己的努力去走到国家、甚至世界的前沿。 虽然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甚至一辈子都到不了尽头，但这是她的心之所向。 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程瑛之前的猜测不错，系统发布的任务果然有1就有2，就是不知道这个系列任务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叮！发布任务——‘机械师的自我修养2’，三个月内完成十台大中型机械设备的检修。完成奖励：等级经验值+500，学习币+500，声望+200；失败惩罚：听觉失灵7天。” 任务升级之后，要求从一个月检修一台机器变成了三个月十台，难度大大提升，但奖励也更加丰厚。 程瑛虽然才刚刚入账200学习币，但她继续学习机械还要花费大量的学习币来使用虚拟空间。 她发现随着傻瓜机械师熟练度的增加，使用虚拟空间能带给她的熟练度已经十分有限了。 毕竟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虽然只是傻瓜机械师，但如果等到程瑛完全掌握，也完全不输一般的机械方面的教授了。 所以程瑛要学习的知识是十分繁多且驳杂的，她每天都要努力吸收大量的知识。 不仅是实践，还有各方面的理论，程瑛都必须要融会贯通，而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检修师傅。 在侯博士的调教下，程瑛现在对这种程度的学习已经觉得习以为常了，根本不知道她的学习速度到底有多么恐怖。 如果被这方面的教授看了，指不定得道一声“妖孽”，继而起了惜才之心。 但程瑛对自己的定位就是：有点小聪明的普通人遇到了外挂般的系统又赶上了腾飞的年代。 所以也许她很不幸，但她又觉得自己很幸运。 在这个年代找到心之所向，又有着足够的助力，想到未来可能能够和那些真正的大牛共事，程瑛学习起来就更加有动力了。 但是她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吐槽系统一句，它是不是对傻瓜和白痴的定位有什么认知错误？ 如果这样都算是傻瓜机械师，那他们那个时空的人究竟有多么惊才绝艳？ 第九十四章 分粮食 程瑛有时候也挺能理解墨言那个毒舌咖的，毕竟她也没经历过星际时代，这样一对比她确实挺像土包子的。 但理解归理解，并不代表程瑛会原谅他的毒舌，也不耽误她一如既往地在墨言毒舌之后给他闭麦。 嗯，果然还是不说话的时候他们能够和平共处。 程瑛上午修完拖拉机就回去了，正好麻烦王大娘做了这么多天饭了，她今天得空就在家开火多做了几个菜，顺路知会了王大娘不用回去做饭了。 王大娘一家五口人，程瑛还留出了晓妮和珊珊的份量。 晓妮和珊珊已经好多天没有尝过程瑛的手艺了，尤其是农忙每天忙的腰酸背痛的，回去还要坚持做饭，今天吃到程瑛做的菜顿时感激涕零。 果然要抱好瑛子的大腿，光这手艺她们就能吃一辈子。 程瑛和王大娘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王大娘问起了今天修拖拉机的事。 她上工的时候就听着牛二嫂一直在那不依不饶地说是大丫在修拖拉机，这会儿她就顺嘴问问。 程瑛也没有隐瞒什么，就告诉王大娘她把村里的拖拉机给修好了。 王大娘也很惊讶，但她惊讶的事情多了去了，现在这种事情已经不能再挑动她的神经了，就算有一天程瑛跑来跟她说她要造火箭造大炮，她估摸着自己也能很平静地让大丫好好干。 之前大丫从机械厂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每天都扒在书上不放手，她有时候都害怕她会不会读书读傻了。 那劲头实在太吓人了。 大丫也跟她说过要考机械厂，本来她还担心搓了她的自信心，现在她也不担心了，大丫肯定没问题！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看着可怜兮兮的孤女，现在看起来容光焕发，还马上就要去机械厂当工人了呢？ 虽然程瑛还没参加机械厂的招工考试，但在王大娘眼里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不止是她，老支书一家也都觉得程瑛肯定能行。 尤其是老支书，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得这大丫比他小儿子都厉害，要不然怎么他修不好的拖拉机，大丫一会就弄好了，还是建业太不中用了。 老支书摇头叹气。 程瑛及时修好了拖拉机，也没耽误抢收。多了一台拖拉机，就省了好些事儿。这十里八乡谁不羡慕程家村能有一台拖拉机。 程瑛托修拖拉机的福，旷了小半天的工。 但老支书说到做到，她的工分不仅没少，还多记了一百个。 这些事情都是公开的，没有遮着掩着，有些人颇有微词，就是随便摆弄摆弄就顶了他们干十天才能拿到的工分，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但很快就被人怼了回去。 什么叫随便摆弄摆弄？你行你上啊！ 要不是大丫修好了这拖拉机，它指不定就报废了，这工分该给！ 不过程瑛虽然修好了拖拉机，但也和老支书说明白了。 这拖拉机就不能一直放着，平时正常使用就行了。如果一直放在仓库里落灰，不但不能对它好，反而让它加速了老化。 而且它有的零件锈蚀的有点严重了，如果可以的话，农忙结束之后可以弄几个零件回来，她再帮忙换一下，这样也可以延长拖拉机的使用寿命。 这些老支书也不懂，闻言有些懊恼，也没想到宝贝它反而还害了它，现在听程瑛这么一说，立刻就放在了心上，一丝不苟地记了下来。 现在程瑛在他眼里，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其他人都拍马不及。 程瑛修好拖拉机之后，就又继续每天上工，也不管周围人的流言蜚语，她就做好自己的事情。 但不管每天再忙，程瑛都会进虚拟空间学习。 她知道自己底子薄，就想多学一点，虚拟空间十倍的时间流速也给了她更多的帮助。 期间她还抽空去黑市做了个蛋糕，不经意地把自己修好了一台拖拉机的事情透露给了帮工的人。 她知道他肯定会把这些传达给小伍或者姜二爷。 农忙来的迫不及待，但结束的也很匆忙。大家争分夺秒的抢收，没几天就把粮食收完了，程瑛也总算是松了口气，这高强度的农活加上高效率的学习还真让她有点吃不消了。 农忙结束大家都可以先好好休息一阵子了，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农活要干。要再等一段时间才开始播种，忙碌起来。 而这时候最振奋人心的事情就是，要分粮食了。 大家抢收的时候每天再苦再累也不喊累，为的就是分粮的这一天。 每家每户起了个大早，拿着家里的竹筐啊什么的就去称粮食了。娇娇家阔绰一些，拿的化肥袋子，旁人看着都眼馋。 这化肥袋子还能做衣服嘞，真是浪费！ 但其实娇娇家壮劳力不多，尤其娇娇也不上工，他们家分的粮食在村里算是少的。 不过娇娇爸跑长途赚钱多，也不在乎这点粮食。每年分完粮食，他们都会用钱在大队里再买一些口粮。 小程瑛往年的那点工分换的粮食也不够她吃，但是没钱也就只能那样凑合了。 不过今年不一样了，程瑛来来回回赚了些钱，虽然钱不算多，但购买力很强。 尤其是程瑛绑定系统后身体素质有所改善，每天挣得工分也多了，老支书那天又给她多记了一百个工分，所以她今年分的粮食也不少。 但是他们在大队里买粮不用花粮票，还便宜，程瑛就又花钱买了一百斤的小麦。 回去是磨成面还是煮麦仁粥都好。 但也有人放着好好的细粮不要，把它们全换成了粗粮。毕竟这粗粮比起细粮来，可要划算多了，一斤细粮快能换两斤粗粮了！ 最后程瑛也抬着三袋子粮食回家了，一共一袋子细粮，两袋子粗粮。 粮食是乔乔哥和国祥叔帮忙抬回去的，袋子是找老支书借的，回去程瑛把粮食倒到缸里，又把袋子送了回来。 旁人瞧着，发现程瑛现在的日子和其他人家也不差什么了，甚至还要更好。 其实这些也早有端倪，这些日子以来，程瑛吃好睡好，气色养好了，脸上也有肉了，甚至这个子都开始抽条了。 这变化看着确实太大了，他们都快忘了以前大丫是什么样子了。 第九十五章 大家伙 许是那天程瑛和帮工透露出自己修好了一辆拖拉机的事情有了成效，等她再去黑市的时候，小伍还真告诉她有个大家伙想让她帮忙看看。 但他神神秘秘的，程瑛问是什么的时候，小伍也不说，只让她等着，等看见了就知道了。 他越是不说，越勾起了程瑛的好奇心。 是什么大家伙值得他这么遮遮掩掩的？ 小伍看起来不像是什么细心的人，但其实精着呢，任凭程瑛怎么套话都愣是一句话没套出来。 临了，小伍懒洋洋地抱着胸，斜睨着程瑛：“小丫头别想套我的话，等过几天它运到了我就带你去看。” 程瑛直觉这东西肯定不简单。 小伍又打量了一下程瑛，仍是啧啧称奇，“不过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连拖拉机都会修了？我以为你就是会做饭呢，会的东西还挺多。” “我说了我想考机械厂，自然要学习这些，很奇怪吗？” 小伍看着面前一脸平静，对他的问题感到丝丝困惑的程瑛，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梦回上学时那个卷子考一百分是因为一共只有一百分的学霸同桌，感到了久违的被学习支配的恐惧。 果然，他永远不能理解天才的世界。 原本他还暗搓搓的嘲笑过程瑛这丫头自不量力，机械厂哪是她想进就能进的。现在看来，却是他的惯性思维，把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情代入到了程瑛身上。 但就算是这样，小伍还是觉得姜二爷还是高看这丫头了。 虽然她自学能学会修拖拉机，但那个大家伙普通人可能都从来没有见过。小伍也笃定程瑛绝对不知道那个大家伙是什么，就这样姜二爷还让她去尝试一番，岂不是天方夜谭？ 是不是天方夜谭等程瑛见到它就知道了。 反正小伍是不能理解姜二爷的决策。 程瑛的生活也很规律，每天白天上工，晚上回去学习。每隔五天和赵黑子交易一次，隔一段时间就去牛棚送一次粮食，偶尔和晓妮珊珊一起吃顿饭，日子过的古井无波，忙碌且充实。 上次程瑛发现晓妮和珊珊在知青点里竟然隐隐有被排挤的势头，感觉有些不妙。 这回晓妮被救出来之后，程瑛有时候给她俩准备一些小零食，也叮嘱她们和知青点的其他人分分。 晓妮性子豪爽，却也是非曲直分明，这种人本来应该不会缺朋友，但知青点的人心却被秦菁菁给拉走了，她反而被排挤了。 晓妮性子直，她们疏远她，她也懒得理她们，听程瑛这么说起初还有些不愿意。 她并不是介意分享的人，甚至很乐意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大家，但问题是这些东西给她们不都是浪费嘛。 还是珊珊虽然被家人养的娇了些，但也更善于交际。她之前就发现知青点的氛围不对，但有晓妮在，也没多加理睬。 直到晓妮出事，她也意识到特立独行并不完全没有弊处，最不可控的便是人心。 她有意识地和其他人交好，本来性格也没什么问题，加上拿人手短，她俩和其他人的关系也有了些许改善。 和其他人打好了关系，难免从她们嘴里听到一些八卦。 其中之一便是最近秦菁菁出手阔绰了不少，衣服好像都多添了几套。 但珊珊不以为意，她家人生怕她在这里过的不好，每月给她寄的东西都是大包小包的。 秦菁菁有家人补贴也很正常。 —— 程建业后来也听说了在他走后，程瑛把拖拉机给修好了。 他一开始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的时候也没有多么惊讶。 机械厂招工考试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他就顺手帮程瑛报了名。虽说学历条件其实并不满足，但程瑛本身就和厂长打好了招呼，这个时候也不是什么问题。 而且程建业还把程瑛修好了他们村里的拖拉机的事情告诉了张明海。 他也觉得程瑛这个小姑娘挺难得的，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学习能力和动手能力都是出类拔萃的。 打定主意就算程瑛这次不能通过招工考试，也要破例招她进去做学徒。 有这样的能力，估计没几年就能成为厂里的技术骨干，这可是极为少见的！ 程建业回村子的时候把招工考试的时间告诉了程瑛，顺便请她看看他寻摸的那台坏收音机还能不能修一修。 之前程瑛修好的那台收音机借他用了几天，每天没事的时候听听评书新闻，美滋滋的，快乐赛神仙。 后来程瑛要走了，他也没理由继续用了，就把收音机还给她了，没有收音机的日子总感觉缺点什么。 他家攒的钱还准备买电视机，没有买收音机的预算，他自己也不好找老婆开口拿钱。 他琢磨着程瑛的收音机就是找的破收音机给修好了，他也就寻摸着能不能弄个坏的回来，让程瑛帮忙修一修。 这不还真让他给找到了。 他也不白让程瑛修，拿了五块钱硬塞给她了。 程瑛不要他也得给，一码归一码，这修东西给钱天经地义。 程瑛看建业叔这么信任她，玩笑道：“您这先把钱给了，万一我修不好怎么办？” 程建业摆摆手，“那你修了就该给钱。”要是修不好他虽然会有些遗憾，但钱给了是没问题的。那你找人家修东西，不管能不能修好，都是花了人家精力了，辛苦钱还是要得。 就冲这句话，程瑛也要尽全力把它给修好。 不过现在就她而言，修一台收音机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她把收音机拆开，那在旁人眼里稍显复杂的电路板，到了她这却是再简单不过，每一根线路有什么用处她都能讲的头头是道。 程瑛把一些小毛病都给修好了，不过里面有一个零件已经不能用了，必须要换一下，才不影响收音机的正常使用。 这对程建业而言也好办，他有个朋友在电子厂上班，可以搞来这种零件。 程瑛修的时候就顺便和建业叔讲了她是怎么修的，收音机哪里出了问题。 本来程建业对这些就不陌生，这会儿也看明白了，剩下的也不用麻烦程瑛了，等零件到手他自己就可以把它给换了。 想到即将拥有一台好的收音机，程建业就喜滋滋的，走的时候还不忘让程瑛好好准备考试。 第九十六章 招工考试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招工考试这天，程瑛不怎么紧张，甚至一早和小伍约好了等这天她考完试就和他一起去看那神神秘秘的“大家伙”。 但其他人却紧张坏了，老支书特意赶过来让她好好考试。 珊珊还把自己的护身符借给程瑛，让她带着，保佑她今天顺利通过考试。 虽然程瑛也不明白护身符和保佑她考试顺利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但这片心意她心领了。 而王大娘做的就更夸张了，专门为程瑛做了顿早饭，就是一根油条，两个鸡蛋，象征着一百分的意思。 虽然这种套路真的很老掉牙，但程瑛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真心被挂念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更别提这鸡蛋这么金贵，王大娘一家可能都舍不得吃，今天却拿出来给程瑛煮了。 大娃也罕见地没有意见，他虽然和程瑛和解了，但平时总感觉有几分别扭。 甚至因为程瑛的改变，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对她多关注几分，心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但还不等他知道这分心思是什么意思，就发现原本他无比排斥的大丫已经渐行渐远了。 程瑛知道王大娘的一片好意，也没有客气，大方地把它们都吃了。 一旁的三娃子趴在那里咽着口水，偷偷问程瑛鸡蛋好不好吃。 被王大娘一巴掌赶走了。 程瑛知道他这是馋了，忍俊不禁，走的时候把他招过来跟他说回来给他带好吃的。 谁知道三娃子人小鬼大，“那大丫姐姐，你能把东西直接给我，别告诉我妈吗？要是我妈知道，她肯定又要把东西放起来不给我吃了。” 三娃子说的可怜兮兮的，程瑛更是笑得乐不可支，但其实也没他说的那么惨，顶多是他只能吃一点点罢了。 但最后程瑛还是答应了他，“那我买两份，一份给你，一份给你妈怎么样？” 三娃子欢呼起来，他就知道大丫姐姐最好了！ 程瑛摸摸他的光脑壳，背着包就去考试了。 三娃子的欢呼声把王大娘给招来了，问三娃子干什么这么闹腾。 三娃子只说没事。 面对他妈狐疑的目光，三娃子做了个鬼脸就跑开了，“就是没事！” “这死孩子。”王大娘佯怒道，但说完她也笑了。 这大丫呀，已经完全把三娃子的心给笼络走了。天天都在盼着大丫做好吃的，也不知道这小孩像了谁，怎么这么贪吃。 —— 机械厂的招工考试分为笔试和面试。 今天这一场是笔试，等考完了大家就可以先回去等消息了。 过几天机械厂会把卷子批改出来，按照成绩筛选一部分进入面试环节，到时候名单会贴在机械厂外面。 谁过了到面试那一天去参加就行了，面试结束，主考官根据大家的综合表现会把最终确认的名单贴出来。 通过的就能成为一名光荣的机械厂工人了。 为了今天的笔试，机械厂专门腾出了几间办公室出来。 一开始大家就在走廊里候场，今天来的人还挺多的，程瑛大概看了看竟然有一百多人，但要知道这次招工一共就只招三个。 这年头工厂里的工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上一任走了就把职位留给自己家小孩或者卖出去，很难有空缺，也就像是检修师这样的技术工种才会需要招聘。 走廊里被挤的满满当当的。 程瑛旁边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伙子，眼睛很亮，总是好奇地张望来张望去。 他看一眼程瑛转过去，过一会又转过来偷瞄一眼。 程瑛觉得有趣，在他下一次偷看的时候把视线对了过去，两人视线相交的时候，男孩忍不住露出了憨笑。 程瑛看他一副机灵的样子，笑起来竟然这么傻气，嘴角不禁上扬，没有再理他。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就通知他们可以进考场了。 他见程瑛也跟着一起进去了，鼓起勇气问了一句：“请问你是来监考的吗？” 程瑛笑着摇摇头，“我是来考试的。” 考试？男孩有些愣神，可能是不敢相信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来应聘机械厂的车间工人。 他是中专里正经学机械出身的，别说他们班，就是学校里所有学机械的班里，都找不出一只母蚊子。 就连今天来这里考试的，也只有程瑛一位女生，也不怪其他人好奇地打量，实在是太稀奇了。 程瑛没有把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之前苏小丽和建业叔给她找来的资料她都看过了，其实相对来说还算是比较简单，连比较灵活的题目都没有。 考察的主要就是大家的知识储备，这对程瑛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到点卷子发下来之后，程瑛先是总览了一遍，心里就有了底。 她不慌不忙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开始正式作答。 题目很简单，她也写的很顺利，每一道题无需思索太多就把答案写了上去。 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无意间瞟见程瑛的做题速度，再看看自己还没写几道题的几近空白的试卷，心里猛地一慌。 但很快他就琢磨过味来，这个姑娘应该是乱写的吧。看她年纪轻轻来机械厂考试勇气可嘉，但是这乱写就不对了，好歹也要做做样子啊。 男人自觉知道了真相，看程瑛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无声的谴责。 程瑛可不知道其他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主要是这卷子她觉着真的很简单，想拖延时间都无从下手。 程瑛翻页的时候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这速度是人能做到的吗？ 本来不慌不忙做题的人也不由得加快了速度，那抓耳挠腮、绞尽脑汁回想着题目的人更是欲哭无泪。 开场不到半个小时，程瑛已经把卷子做完，又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几遍。 她放下笔，支着脑袋百无聊赖。 其他大部分人却连一半都没有做完。 这时，一个监考官走了过来，询问程瑛是否需要交卷。 他其实也不认为程瑛真的是自己认真做完的，对她的态度也只是公事公办，甚至有几分不喜，不希望她影响到其他人考试。 能提前交卷自然再好不过，她也不用在考场里继续熬时间了。 程瑛把卷子交给监考官就收拾好包离开了。 而监考官无聊时拿起她的卷子看起来，却是越看越心惊。 这个小姑娘的答案竟然都是正确的！ 第九十七章 竟然是装载机 程瑛不知道自己的试卷引起了多少波澜，此时她正在去往黑市的路上。 她倒要看看，让小伍遮遮掩掩的“大家伙”到底是什么。 等她到的时候，小伍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程瑛以为东西是运到了黑市里，但显然不是。 小伍看见程瑛，推出一旁他准备的二八大杠的自行车，略显轻佻地对她吹了个长哨。 小伍的意思很明显，程瑛也没有磨叽，上前侧坐在后座上，“还挺神秘。” “那东西可进不了县城。”小伍言语间有几分得意，话锋一转高声提醒程瑛，“坐稳了——” 他话音未落，自行车就蹿了出去。 “啊——”程瑛没准备好差点从后座上掉下去，幸而及时抓住了小伍的衣服，但这一扯也扯的手指生疼。 小伍感受到她的惊惶，在前面放声大笑起来。 程瑛有些恼火，也不客气，顺手用手肘捣了他一下。 这一下程瑛是使了大力的，小伍被捣的身体前倾，自行车都趔趄了一下。 小伍被她这一下弄的眼泪都差点飙了出来，忍不住吐槽，“你这下手也忒狠了吧，力气这么大？” 别的女生打他几下都不痛不痒的，还没有给他捶背力气大，结果到了程瑛这，他感觉自己被打那一下，内脏都快要移位了。 她也太狠了。 程瑛扳回一局，笑而不语。让他再使这些男人的小伎俩，要是再有下次，看她怎么收拾他。 小伍自讨没趣，脚下愈发用力蹬起来。饶是这样，也骑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他们此次的目的地。 小伍没有在自行车后座上准备一个坐垫，程瑛刚坐的时候还好，坐到后面，腰也酸、屁股也疼，感觉浑身都快被颠散架了。 这自行车一个人骑着还好，后座真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程瑛从自行车上下来，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舒展开了，捶捶自己的腰，做了几个拉伸缓缓。 他们到的地方已经是城郊了，周围荒无人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是这里林林总总地有一些大仓库，都紧合着大门，看起来有些年份了。 小伍把程瑛带到其中一个仓库门前。 比起其他仓库，这个仓库看起来灰尘落的没有那么多，显然是经常使用的。 小伍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又自觉地把大门分别拉到了两边，他口中神神秘秘的“大家伙”也正式揭开了帷幕。 看到它的真身，程瑛忍不住面露惊愕之色。 小伍就知道程瑛不可能见过这东西，自觉赢了二爷一筹，抱胸轻笑，等着程瑛动作。 但殊不知程瑛对这东西可是熟的很，惊讶只是因为她没有想到姜二爷竟然连它都能弄到手。 不过也正因此，程瑛才没有引起小伍的怀疑，以她的身份，确实不可能见过它。 这个大家伙就是装载机。 如果她机械发展史学的不错的话，可以看出这是研发的最早型号的装载机。 它直到71年底才通过专家审核，是国家第一代轮式装载机。 这种装载机刚刚研发出来没有几年，处于世界先进地位，如今的产量更是年产不过千台。 这样稀少且严加管控的大型机械，即便是有所损坏的，姜二爷是怎么得来的？ 啧。 程瑛越发觉得姜二爷深不可测，这一点其实从他轻易答应了对他没有几分好处的蛋糕的交易就可以看出来了。 他也有很多秘密。 每个人都有秘密，程瑛的秘密更是不能为外人道。 这些不该她管的事情，她也会守口如瓶，做好自己的本分。 但她唯一执着的是，“来源正当吗？” 小伍看出这小丫头强装的镇定，嗤笑一声，“放心吧，都是良民。” 闻言程瑛才松了口气，言行间恢复了往日的镇静，“那我接了。” 她以前也一直笃定小伍不是坏人，但当她看见面前的装载机的时候背后一凉，突然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上了贼窝。 但既然小伍如此说，她也能稍稍安心。 不过她是够自信，小伍却是翻了个白眼，“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小丫头你见过它吗？就你接了。” 小伍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程瑛只看了它一眼，就笃定自己能修好这台装载机。 是他低估了天才的世界吗？但这分明就不是常人所能达到的吧。 程瑛敢接，自然是有所依仗。 就算她现在修不好，等她到虚拟空间里把它拆个遍，好好琢磨琢磨，也能修好了。 但现在程瑛更多想锻炼的，是在自己没有虚拟空间做凭仗的情况下，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 她上次修的还只是拖拉机，这会儿就能摸到装载机了。 程瑛的手蠢蠢欲动起来。 姜二爷吩咐了一切任由程瑛行事，哪怕小伍再怀疑，也没有违逆二爷的命令。 他提前已经把全套的修理装备给准备好了，就放在了仓库里。 程瑛正要进去的时候才想起一旁的小伍，一双美眸看过去，满含期待。 小伍耸耸肩，玩笑道：“我可管不了你。” 程瑛就当他是同意了，上前查看小伍准备的工具，钳子、螺丝刀、千斤顶……应有尽有。 程瑛很满意，但是这台装载机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了解，“你们知道装载机具体的损坏原因或者部位吗？” 小伍看着程瑛，表情很真诚，“如果我知道，就不需要你了。” “……行吧。”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但是程瑛的工作量无疑呈指数型递增。 想要修理，程瑛率先需要确定装载机的故障点。 如果小伍能够给她指出大概的位置或者原因，她就可以节省很大一部分时间。 但现在小伍什么都不知道，程瑛就需要从头到尾的排查。 之前那辆拖拉机，就是启动后会突然熄火，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无非就那几个，程瑛挨个排查一遍，问题也就解决了。 但现在对于装载机，程瑛两眼一抹黑，要从头开始排查，而且装载机的体量远远大于拖拉机，程瑛的工作任重而道远啊！ 程瑛深吸一口气，终于平复了心情，开工吧。 第九十八章 着急 小伍本来还想再刺程瑛几句，但真的发现她认真起来的时候，反而噤声了。 他把空间留给程瑛，就悄悄退了出去。 程瑛先是确认了这台装载机的型号，把上面的零件摸了个。它的动力装置是柴油机，机械式传动系统则采用液压助力湿式离合器或湿式双向液压操纵转向离合器和正转连杆机构的工作装置。 程瑛今天还要回程家村，如果回去晚了王大娘她们该担心了。 她在那里敲敲打打，卸了装载机的底盘，发现问题确实有些棘手。 不过她今天时间不够，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检修完，她和小伍约好下次再来继续。 小伍在程瑛专心致志地检修的时候，就逐渐收起了对她的轻视。他能感受到她的专注和动作间的娴熟，或许……他应该相信她一次？ 不过不管他相不相信程瑛，反正姜二爷是已经把这事交给了她，他也无权置喙。 程瑛找小伍要来纸笔，在上面记下了发动机和其他一些零件的型号，这些她都要回去查阅些资料。 墨言就相当于是行走的计算机，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答应的也都比较爽快。 程瑛这次是决心不用虚拟空间作弊了，诚然那样可以让她更快的吃透装载机的结构，找到故障点，但却不能达到程瑛对自己的高要求。 她想试试在现有的知识和实践的基础储备下，她能不能靠自己和查阅资料完成大型设备的检修。 她也问过小伍，这台装载机本身就是有瑕疵的即将退休返厂的。弄过来让她帮忙看看，不急着用。 小伍还告诉她，本身就不确定她能不能修好，他们也只是碰碰运气，所以她尽力就好。 程瑛知道几乎没人相信她能修好这个大家伙，心里也憋了一口气，回去之后更加投入地沉浸在了关于装载机原理结构的研读中。 程瑛和小伍本身到郊外的时间就已经不早了，程瑛又忙碌了很久，中间也没吃午饭。 程瑛被小伍提醒的时候才知道一眨眼就已经下午三点了。 等他们再赶回城里，她再回到程家村估摸着都晚上七八点，属实不早了。 等程瑛回去的时候，王大娘果然已经急的团团转了。 这不就是去县城里考个试嘛，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王大娘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不时向外面张望着。 程国祥坐在一旁不堪其扰，又不敢别她的苗头，只能瓮声瓮气道：“别晃了，你晃得我眼晕。” 王大娘正急着呢，闻言瞪了他一眼，“你嫌碍眼就回屋睡觉去！” 三娃子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突然从凳子上蹿了起来，“妈我去找大丫姐去！”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王大娘看着更不放心，她实在等不下去了，“不行，我也得出去看看去。” 三娃子刚跑出院子不远，就看见了远处传来的手电筒的亮光，他试着喊了一声，“是大丫姐姐吗？” “诶。” 听到回音，三娃子兴奋起来，赶紧倒腾着两条小短腿朝程瑛跑了过去。 “跑慢点。”程瑛嗔了一声，就把手中一个袋子递了过去。 三娃子一把接住，迫不及待地打开，借着手电筒的光他看见里面全是他只吃过几次的大白兔奶糖，顿时欢喜极了。 他笑嘻嘻地合上袋子就想和程瑛一起回去，结果一道阴森森地声音就从他的前方传来。 “三娃子——” 三娃子如有雷劈，拿着奶糖被当场抓包。 王大娘也没有动作，就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三娃子，直盯到他先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把那袋子奶糖乖乖奉上。 程瑛怕吃坏三娃子的牙，给他拿的糖其实也不多。但奶糖在程家村也算是金贵物了，逢年过节能尝到一个就算不错了，王大娘是肯定不会一次给三娃子那么多的。 程瑛看三娃子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不小心笑出了声，引得他哀怨的小眼神。 程瑛忍俊不禁，又掏出两个奶糖塞他手上。 三娃子拿到糖眼睛一亮，下意识把手攥紧了，才记得偷偷去瞅他妈的脸色。 王大娘已经懒得和他计较了，挥挥手让他赶紧回家。 三娃子才欢呼一声，拿着糖跑开了。 王大娘在家里等了一天，就是担心程瑛的考试顺不顺利。 虽然她对程瑛有信心，但听大娃说这考试也讲究什么状态啊运气啊，她这心就一上一下的特别忐忑。 这会儿程瑛回来了，她反而不敢问她考得怎么样了，故意岔开了话题。 “大丫你以后也少惯着三娃子，他就一皮猴子。你攒些钱也不容易，好好存着比什么都强。” 程瑛知道王大娘就是爱替她操心，闻言扬起笑容，让她安心，“没事大娘，我今天发挥的可好了。那机械厂怎么也得有我一个位置。” 程瑛这话说的很满，要是换了旁人该说她骄傲自满，嘲笑她狂妄自大了。 但换了王大娘，却觉得悬了一天的心都落下来了，大丫说她能行，就一定能行！ 王大娘不由得有些欣喜，连忙追问，“那是不是过段时间就能去机械厂上班了？这待遇怎么样啊？” 说着，她赶紧呸了一声，“呸呸呸，我说什么胡话呢，当工人待遇肯定好啊，光宗耀祖的事呢。” 程瑛一边走着，一边就把待遇和王大娘说了。不过她今天只是笔试，过几天结果出了她还要去面试。 当然，程瑛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笔试没有通过的情况，已经问了面试的时间，等着那天到了就过去。 王大娘听着这一个考试那么麻烦，还有面试，稍稍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振奋起来，大丫这么厉害，就算是面试肯定也能顺利过去。 天已经晚了，程瑛就没去王大娘家坐一会儿，但把手里另一个小袋子递给了王大娘，里面是一斤的大白兔奶糖。 王大娘不要，但敌不过程瑛的软磨硬泡，作势还要把它们扔掉。 王大娘没办法，才收了下来，点点程瑛的额头，勒令她下回不许再给她乱买东西了。 程瑛笑着应了，但下回还敢。 第九十九章 到她家来住 有一个参加招工考试的人笔试考了满分！ 这则消息在机械厂里不胫而走。 往年的招工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学的好的都挤破了脑袋往市里的厂子里奔。 这剩下的高不成低不就的或者干脆来浑水摸鱼的才会参加县里机械厂的招工考试。偶尔有个好苗子就是厂里撞大运了。 今年竟然有人笔试满分，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这是什么神仙才能一分不扣？难不成今年的卷子放洪水了？ 但他们看看其他人的分数，眼皮跳了跳，还是他们熟悉的配方，分数参差不齐，高至八十，低至个位数，普遍在及格线徘徊。 那个考满分的了不得啊。 程建业听见的时候也有些感慨，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了不得了，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有这样的后进在后面追着，他们这些老人也不能放松，总要做个表率不是？ 程建业压根就没把这件事往程瑛身上想，他知道大丫这姑娘动手能力很强，不然也不会修好了拖拉机。 但是不管怎么说，大丫毕竟是小学毕业，这招工考试都是厂长开了后门进去的，能进入面试都是万幸了，怎么可能会拿满分呢？ 程瑛笔试那天和他打了招呼，说不麻烦他跑一趟帮她看结果了。 她就等到面试那天直接过来，要是她通过了笔试就正好可以进去面试了。 话虽如此，程建业就在机械厂工作，各方面都便利的很，就顺便帮程瑛问问结果。 今年出了考满分的那么个牛人，大丫进机械厂的压力又大了一些。 在程建业心里，这能考满分和通过最终的面试已经差不离了。 总不能放着这样的人才不要，从他后面的人开始录吧。 这天上班，程建业就特意跑去问了问笔试通过的名单出了没。 他也不好直接问程瑛的成绩，那样其他人难免会把她当成走后门的，从一开始对她的印象就会一落千丈。 程建业自然不会干这种蠢事。 他们考试的成绩出了之后，按成绩从上到下撸二十个，就是他们的面试名单。 正在整理资料的小陈看到程建业，笑了笑，“程主任也来关心今年的招工考啊，呐，给您。” 小陈顺手把放在一旁等着一会儿贴出去的名单递给了程建业，又多了一句嘴，“今年的名单是直接按成绩排的，最上面那个就是今年笔试考满分的，听说还是个小姑娘呢！” 小陈说话的时候，程建业就已经看向了名单，视线自然地从上往下扫视，但在看第一个名字的时候，视线就挪不动了，仿佛被钉了上去。 名单上第一个人考了满分？但这人分明就是程瑛！ 这一纸薄薄的名单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巨浪。 他知道往年根本就没有女生会报考他们厂的招工考试，今年除了程瑛也没有例外。 小陈说考满分的是个姑娘，那除了程瑛别去他人。 程建业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稍稍释然后，他不免苦笑，怪不得程瑛不让他再跑一趟，敢情是对自己绝对自信。 枉他还特意找了厂长说了她修好拖拉机的事，想着万一程瑛考试没通过可不可以破个例，现在看来全是在耗费多余的工夫。 程瑛她根本就不需要啊。 程建业心里五味杂陈，把名单还给了小陈。 既然程瑛通过了笔试，她自己也说了面试那天会过来，剩下的也就不用他操心了。 程瑛笔试满分，面试肯定也不会差，他好像只需要等着程瑛顺利入职了。 程建业很快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程瑛在村里也一直没闲着，一边忙着查z450型装载机的各种相关资料，一边安排着她离开程家村去机械厂上班的各项事宜。 显然程瑛已经把这件事当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事实也确实如此。 程瑛交代了赵黑子最近不要再来程家村了，以后他们的交易待定，可能是在县里进行，也就没有现在这么麻烦了。 程瑛去机械厂工作的话，打算在外面租房子。 虽然她在机械厂的时候和苏小丽关系不错，但她的系统不能暴露，不方便和别人住在一起。 包括她去黑市，和赵黑子交易都必须要有单独的空间。 程瑛想着等今天再去机械厂就找小伍或者建业叔帮忙问问，能不能帮忙找个她合适租的房子。 等她去了机械厂，村里的茅草屋就空下来了，虽然她一开始也很嫌弃这几间房子，但住久了也就习惯了。 而且后来她手里有了余钱，就把家里好好布置了一番，现在外面没有变，但里面却别有洞天，看起来不说多么别致，也是干净舒服多了。 让晓妮珊珊和秦菁菁这个不定时炸弹待在一块，又没有她的看护，程瑛实在放心不下。 正好她一走，家里就有了空房。空着也是要麻烦王大娘帮忙打扫，不如让晓妮和珊珊住进去，也可以离秦菁菁那朵白莲远一些。 这件事她先和晓妮珊珊说了，两人都没有意见。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知青点可不止三个女人。晓妮和珊珊也是不堪其扰，但又不得不忍受。 要是能住到程瑛家去，那就再好不过，还有了私人空间，做什么事都不需要像在知青点那样畏首畏尾了。 见她俩没什么意见，反而有些迫不及待，程瑛就去找老支书说了。 老支书听到的时候不知道大丫这是又搞哪出，但是她们既然愿意这样，他也索性不管了。 住哪不是住啊。 解决了心中一大患，还有牛棚那里比较麻烦。 程瑛想了想，打算以后半个月回来一次，那就每半个月给牛棚那里送一次粮食。 最后一件事，就是晓妮和珊珊如果住到了她家，就不用顾忌其他人的眼光了。 秦菁菁在复习数理化的事情她也知道，秦菁菁倒是坦然，没有丝毫的掩饰。 之前晓妮她俩在知青点，程瑛不好让她俩也去学习，担心暴露自己。 现在却没了这点担忧。 程瑛心里的小人挥起皮鞭，露出邪笑——快来感受被学习支配的恐惧吧！ 第一百章 请建业叔帮忙 晓妮和珊珊对程瑛亲近的同时多有崇拜，对她的话基本是言听计从。 她让她们看数理化的知识，她俩虽然不解，但也照做了。她们知道瑛子不会害她们。 就是秦菁菁她在大张旗鼓地学习，她们跟在后面偷偷摸摸地学习，不让别人知道，总感觉有几分刺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高考都取消了，秦菁菁下乡当知青更没有什么能用到这些的地方，她也还要学习。 但晓妮一想到等日后她和珊珊后来居上，学的比秦菁菁好了，什么时候秦菁菁要表现一番，结果被她压下一筹，就暗搓搓地有些激动。 程瑛之前在废品站收的旧书此时也派上了用场，全都给她俩做资料了。 晓妮和珊珊离开校园的时日已久，现在重新捡起书本，其中有多么困难自不必多说。 程瑛特意交待她们遇到难题就互相交流，如果没有结果的话就记到本子上，等她回来之后问她。 晓妮两人再也记不起自己的这位姐妹其实才小学毕业，连初中都没上过，她在她们心里的形象之高大，早就被当成了无所不能的存在。 程瑛连机械厂的招工考试都能去得，这几道高中的题算什么。 等程瑛把这些安顿好，也就到了机械厂面试的时间。 程瑛照例起了个大早，不过今天正好逢集。 程瑛也就给自己的腿放了个假，花一角钱坐了村里的牛车去县城。 牛车上还有几个婶子在。 程瑛参加机械厂招工考试的事，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大半个程家村都不知道她想要进机械厂。 不过程瑛上次请一天假去县城参加考试的事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毕竟程瑛没去上工还是挺稀奇的。 他们家里的女娃娃也不是天天要去上工，甚至好多都不用去，只需要照料家里。 但程瑛不一样啊，她是孤女，不上工天天喝西北风啊。 她一请假就让人好奇她要去做什么。 平时她们也不方便打听，今天正好遇上了，就好奇地提了一嘴。 她问完，其他人也支起了耳朵听程瑛的回答。 程瑛今天自然是去参加招工考试的面试的。 但她在王大娘他们面前信誓旦旦的，是因为和他们亲近，自然无所顾忌。在外却不会如此狂妄，没有定论的事情程瑛不会到处张扬。 面对她们好奇的询问，程瑛只是搪塞了一番，推脱自己到县城里购置些东西。 这买东西什么时候不能买，非要在上工的时候去买，还一去就是一天。 她们可不信，但也总不能逼问程瑛，心里犯着嘀咕和程瑛纠缠了一番，也就算了。 程瑛坐在牛车后面，一路慢悠悠地去了县城。 程瑛下车后就直奔机械厂，路过宣传栏的时候稍稍停了下，看了一眼名单。 看到自己赫然处于第一位，程瑛心里也没什么起伏，转身就要按照面试的安排去候场。 凑巧程建业今天来上班，和程瑛赶到一块去了，下意识叫住了程瑛。 程瑛扭过头有些惊喜，“建业叔。” 程建业叫程瑛也没什么事，就是碰见了打声招呼。此时看程瑛站在他面前，他心里突然涌起良多感慨，看向程瑛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 但其中最多的还是欣慰。 “真没想到啊……”程建业没头没尾地感慨了一句。 程瑛眼睛微挑表示疑惑，但程建业却没有和她解释，而是上前拍拍她的肩，“好好去面试吧，不用紧张，你肯定没问题的。” 看到原本对她报考机械厂还有几分担忧的程建业，此时说的却如此笃定，甚至其中没有任何安慰的成分，程瑛猜测可能是因为她笔试的缘故。 不过程建业虽然无事与她交待，她却有事找他。 “建业叔，有件事不知能不能劳烦您帮个忙。” 程建业没想到程瑛找他还有事，但也没什么想法。 他收来的那台破收音机，后来他从朋友那弄来了要换的零件，换了之后果然恢复了正常。 除了音质已经不能和原厂的媲美，毕竟那台收音机看起来年岁也大了，他也不强求，能修好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他现在每天上班都带着这台收音机，没事的时候就听听，别提有多美了。 现在程瑛有事找他，他也不会拒绝，只让程瑛尽管说出来，他做叔叔的能帮一定帮。 见程建业态度坦然，程瑛也没有卖关子，“如果我能通过厂里的招工考试，到时候来机械厂上班的话，我想在附近租房子住。” 虽然程瑛在最后一句话前面加了很多假设条件，但到程建业耳朵里，就剩“程瑛想要租房子”这一句了。 程瑛之前也在机械厂的单身宿舍住过，不会不知道机械厂可以为她提供住宿，但她还是想要出去住。 程瑛：“我想劳烦建业叔帮我留意一下附近的房子，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 程建业不解程瑛为什么非要出去住，麻烦不说，各方面的花销开支都要增大。 他要不是娶媳妇买了家属院的房子，他都更喜欢在职工宿舍住。 但他和程瑛非亲非故，说是叔叔，也就是同村而已，也不好过多劝说，只能再三询问程瑛是不是真的想好了。 一个单身的姑娘在外面住也挺危险的。 但程瑛心意已决，她在外面住主要就是图个清静。 至于建业叔说的开支问题。 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租个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着程瑛调侃自己，程建业也知道多说无益，笑着应了她的请求。 他在城里住了那么多年，人脉还是有一些的，帮程瑛找房子只需要知会一声，留个心就行，也不费什么力气。 不过程瑛的调侃，程建业也听进去了，深以为然。 不说程瑛目前表现出的各个方面惊人的天赋，机械厂工人的位置她基本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 虽然程瑛是孤女，没有娘家帮衬，但是她未来工人的身份，加上本身的好颜色，程建业都能想到机械厂的单身小伙子会有多么躁动了。 程瑛确实有任性的资本。 第一百零一章 张鹿的搭讪 程瑛告别建业叔，就去了笔试时的办公室外面候场，一会儿他们就要在那里面试。 通过笔试的一共有二十个人。 今天的面试九点钟正式开始，程瑛来得比较早，八点就到了。 虽然才八点，但程瑛看了看四周正在候场的应聘者，估摸着人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 外人看着程瑛正靠着墙闭目养神，但其实她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那辆装载机的各项参数。 这几天下来，程瑛查资料已经把装载机的每一个构件给摸清楚了，而运行原理，她学了那么久的机械，是再熟悉不过。 等她今天再去看那辆装载机，就要仔细排查一下故障点。 走廊里，一个稚气未脱的男生看见程瑛，眼睛亮了一下，就要过来。 但他到近前发现程瑛正闭着眼睛，脚步停下来，刚伸出的手又小心收了回来，轻声轻脚地站在程瑛一侧。 程瑛的思路被一道犹如实质的目光打断，她停止了思考，睁开眼看向那道目光的源头。 看见程瑛看过来，男生明显激动了一下，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星星。 程瑛的脑子微微动了动，想起眼前这人就是笔试那天和她搭讪的带点傻气的男人。 程瑛想起来后，笑着对他微微颔首，暂且忘却了思路被打断的点点不快。 男生没有看出程瑛此时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而是看见她点头之后就误会了她的意思。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程瑛的面前，露出一口大白牙，“你好，上次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张鹿，弓长张，小鹿的鹿。” 程瑛瞥了一眼他伸出来的手，不着边际地想着他的眼睛确实有几分像小鹿。 但该有的礼节她也没有忘记，大方地伸出手和他相握，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程瑛。” “程瑛啊，好名字。” 张鹿都不知道她的瑛是那个瑛，就在那里无脑吹，程瑛有些无奈。 看着程瑛的神色，张鹿也发现自己的夸奖可能不是那么合适，他也没提自己在名单上见过了她的名字，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 不过他没有就此气馁，而是接着道，“程瑛同志，你也是来面试的吗？” 程瑛已经好久没有被叫过同志了，今天猛然这么一听，还有点愣神，但听着张鹿等同于废话的问题，她一时间没有答话。 张鹿的问题才问出口就发现自己到底有多么蠢。 来到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为了面试呢？ 他刚才夸奖夸的那么尴尬就算了，现在这个问题一出，他总觉得程瑛看向他的目光仿佛在关爱智障。 张鹿尴尬得脚趾抓了抓地，终于想到了不那么尴尬的话题。 “实在不好意思，上次见到程瑛同志，错以为是监考官。主要是这个职业的女师傅实在比较少见。” 程瑛已经发现这孩子对着她不太会说话了，贴心地把前面的对话翻了一篇，就当从来没听过。 闻言她也比较认同，现在大家的思想还偏向保守，认为女孩子学个会计或者护理这种专业比较适合。 但是…… “以后会越来越多的。”这种现状不会维持太久，女生也可以学习任何自己喜欢的专业。 张鹿对上次笔试时程瑛这唯一一个女孩子的印象比较深刻，尤其是误会她是工作人员。 今天看见程瑛，没多想就过来打招呼了。但真的搭上话了才发现他可能不知道怎么展开话题。 本来他平时也是很健谈的一个人，但在程瑛面前就不知道为什么，大脑仿佛短路了，空空如也。 好在程瑛也不甚介意，体贴地转开话题，问起了他上学时的事情。 程瑛看着张鹿就像是刚从校园里出来的毛头小子，而事实也果然如此。 知道张鹿是从县里中专机械专业毕业的之后，程瑛就打听起了他往日里的专业课，探讨了一些专业知识。 话题回到张鹿熟悉的领域，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禁侃侃而谈起来。 程瑛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在她刻意把范围缩小到两人都相熟的内容上时，两人的交谈也自然了起来。 张鹿偶尔说一些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更多谈起目前国家最新的一些大型设备。 程瑛对这些也很关注，不时纠正着张鹿所得来信息里的一些疏漏之处。 张鹿越是和程瑛交流，越是发现程瑛的知识面到底有多广。 不管是他学过的专业内容，还是当前各国领先的机械设备，她都知之甚详。 张鹿惊艳于程瑛渊博的学识，难以置信这竟然是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姑娘所掌握的，不禁聊起了他往日书本上的一些旁人难以解答的困惑。 聊起这些，程瑛的兴致也被调动起来，不复刚才的敷衍。 她发现张鹿还有点意思，虽然各方面还比较稚嫩，但不可否认基本功学的还算扎实。 现在听到他的疑惑，程瑛也不吝解答，把自己的一些看法用平实的语言和他交流了一番。 在虚拟空间里，侯博士的存在就是给她找绊子的，现在轮到她答疑解惑了，程瑛很庆幸自己没有忘记一般的教学是什么模式的。 不然要是程瑛学得侯博士一两分真传，估计张鹿就再也不会和程瑛交流这些了。 程瑛说得深入浅出，不时提问，引导着张鹿的思路，解开困惑的那一刹那，他终于有了几分恍然大悟的感觉，一直在他眼前的迷障也消失不见了。 张鹿再看向程瑛的目光，少了几分探究，多了几分叹服。 他本来还对自己在学校时的成绩非常自信，但他今日有幸和程瑛交流，却是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虽然程瑛看起来比他还小，但是专业知识的掌握却远胜于他。 想到自己刚才还在她面前就着自己那半瓶子墨水侃侃而谈，后知后觉地有些臊得慌。 程瑛看着张鹿脸上突然冒出的红晕，目光有些惊奇，她都不知多久没见过会害羞的男孩子了。 今日得以一见，还挺好玩。 张鹿迎着程瑛的视线，脸更红了。 第一百零二章 故意为难 幸好这时有工作人员出来，解救了陷入困窘的张鹿。 今天面试的顺序是由抽签决定的。 程瑛和张鹿也上前去抓阄。 程瑛的运气不错，抽到了中间的位置，第十一号。但她其实也不在意这些虚的，在前世经历了无数次面试的她，对于这一套流程再熟悉不过。 程瑛拿笔在第十一号后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程瑛的字体是飘逸又不输工整的行楷，是她从前特意跟着字帖练得。 一旁张鹿也抽到了自己的号码，是第八名，也算不错。 面试开始之后，外面几乎就没有人再小声交流了。 大家对于这一次的面试都有些紧张，毕竟最终录取的名额只有三个。 失去了这次机会，他们就很难找到正式工的工作了，这对他们无疑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很快第一个面试的人就出来了，他进去里面的时间还不到十分钟，出来的时候脸色有几分发白，脚步也有些虚浮。 第二个人被叫了进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有一个上前去小声和他打听，他只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被他晾下的人有几分尴尬，勉强笑笑又坐回了原位。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多分出去心神。有的也不免嗤笑，在这里大家都是竞争关系，能告诉你才有鬼呢。 程瑛对这一切并不关心，难得周围安静下来，她又开始回忆装载机的构件组成。 直到张鹿面试出来，才抬眼开了一下。 张鹿的想法仿佛都写在脸上，看着他此刻脸上难以掩饰的高兴就知道他的面试结果不错。 周围的人向他投来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 程瑛和他虽然只见过两面，但她在这里目前为止也只认识了他一个人。现在他看起来发挥还不错，自然也为他感到高兴。 张鹿一出来就大步走向了程瑛，兴奋地想要说什么。 他还没说程瑛就知道他肯定要透露一些面试时的事情，感受着周围投来的有几分危险的目光，程瑛把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张鹿到嘴边的话刹住了车，也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场合，向旁边等待面试的人微微点头致意，就和程瑛道别了。 其他人仿佛此时才注意到他们中间竟然有一个女同志，此后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程瑛只当看不见，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不过很快就到了程瑛，也没有再给他们打量的机会。 程瑛被叫到，从容地起身进了办公室，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办公室里坐着九位面试官，在里面围成了一排半弧形，正好把面试者半包在其中。 看见程瑛进来，大家眼中纷纷闪过惊艳。 他们在知道笔试满分的人是个女生的时候就在猜想她是什么形象。 大多人都以为她可能是偏向中性，像个假小子一样，从小和男生一起玩，才会对这些有兴趣，而且学得出类拔萃。 但着实没想到正主竟然会完全背离他们的猜想。 不过这些他们都只是想想而已，和今天的面试没有关系。不管程瑛她个人形象怎么样，面试都是一样的进行。 程瑛进来先向他们问好，才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下。 主考官看着心里微微点头，不错，挺有礼貌的。 要知道程瑛笔试的时候满分，可想而知上学的时候就是天之骄子，被老师捧着。她要是恃才傲物，此时失了分寸，不免会带给人恶感。 不过这是因为他们都没想过程瑛竟然只是小学毕业，要知道他们招工的门槛就是初中毕业。 要是在此之前被他们得知程瑛学历不够，是厂长特批参加考试的，恐怕就会有人开始怀疑是不是厂长提前给她透了题。 但现在在座的各位都不知道，只以为程瑛是哪所学校毕业出来的好苗子，对她也不免包容几分。 程瑛坐下正要开始自我介绍，主考官边昉向下按了一下手，阻止了程瑛。 他给人的感觉很和善，没有什么压迫感，和他交谈只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程瑛被打断了只微微张大眼睛表示疑惑。 边昉看着她这副姿态笑了笑，在桌上支起了手臂，“我们都知道你，就不用做自我介绍了。” 他话锋一转，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她的名字，“程瑛你知不知道自己笔试拿了满分？” 他的话语间带着几分打趣，无疑是在让面试的氛围更加轻松。 程瑛在此之前也不知道自己笔试满分，今天看见建业叔的时候，他也没有告诉她。但这个结果并不让她感到意外，相反，如果她真的有哪处失误了，才会让她难以释怀。 “我来之前也不知道，但我对自己的作答有信心。” 啧啧，瞧瞧，听着多自信啊，对自己的作答有信心。 这回答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他该觉着那人不懂得谦虚，狂妄自大了。 但这话是程瑛说的，他听着却舒坦极了，真正有实力的人就该这样，自己都不确定，怎么对你以后检修或者设计的设备负责？ 边昉满意地点点头，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正式开始了面试。 他们准备今天的面试的时候，先是准备了一套和往年难度差不多的问题。 但后来考虑到程瑛在笔试里就一骑绝尘，他们也忍不住想要测试一下她的上限在哪里。 不过如果她哪里回答不上来，只是单纯的理论知识学得好，并不能运用到实际，他们也不会过多苛责什么，只是会比较惋惜。 面试开始，先问了程瑛两个比较基础的问题。程瑛不需要思索，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就直接作答。 边昉来了兴趣，把那套提前为她准备的题拿了出来，开始“为难”她。 果然这套题一出，程瑛就不能像刚才那么恣意了，而是要先简单思索一下，再给出自己的答案。 眼见着最难的问题都没有难倒程瑛，边昉一时兴起，问了一个不好回答的非标问题，机械厂现有型号的机床怎么改进？ 这个问题可大可小，一不小心就可能把这个问题答的很空，说起来侃侃而谈，实际言之无物。 边昉的这个问题，很显然超纲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程瑛，等着她的回答。 第一百零三章 头脑风暴 程瑛自从决定要进机械厂之后，就对这方面很关注。通过虚拟空间对机械厂的机床进行仿真，她对这些机床如数家珍。 但程瑛不仅仅满足于此。在空闲时间，她也会思考如何改进现有技术，提高机床的效率和精度。 但程瑛的这些想法一直都是独自一人琢磨，侯博士并不能提供给她超过当今世界科技水平的提示。 也许有一天她解锁了机械师的中级甚至高级技能，才能窥见更多惊才绝艳的科技盛宴。 程瑛苦于无人分享交流。 此时听到边昉的提问，可谓正中她的下怀。 程瑛的背挺的更直，对上边昉的视线也毫不露怯，甚至有些兴奋。 她从机床最基本的运行原理入手，谈到了改进机床的几个可能方案。 接着又从机械结构方面展开设想，提到了改善构造可能带来的效率的提高。 边昉从她没有笼统地谈要改善效率、改善精度就知道程瑛这姑娘有点意思。 机床的改进方向谁都知道，问题是从哪开始改进，有可行性吗？ 随着程瑛的深入，边昉从一开始颇有兴致，到后来已经全然忘记他们这是一场面试，忍不住加入进去和程瑛一起讨论其中的几个点具体如何实施。 旁边的考官听着他们的讨论，不时插几句，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些程瑛全盘接受，尽力通过自己的语言让他们理解她对机床的一些设计。 一时间，整个面试场仿佛变成了一次研讨会。 思想碰撞的过程中偶尔也会有人急眼，试图让他人认同自己的想法。 而这些，都是程瑛带给他们的。 就在他们讨论到最激烈的时候，在外面候场的人甚至也听到了屋里的争论声。 程瑛进去已经四十分钟了，这是前无仅有的。一般人的面试在十五分钟左右，有的甚至更短。 这程瑛进去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再联想到屋里激烈的争吵声，他们不免猜想程瑛是不是哪里触怒了考官，在里面和他们争吵了起来。 眼看着已经中午了，程瑛还没出来。在外面的工作人员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可惜没人回应她。 她得不到回应，干脆开门进去了。 有人趁着开门的时候努力向里面巴望，被那个小姐姐瞪了一眼，顺势关上了门。 屋里的众人讨论的太过专注，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办公室里来了一个新人，或许也有人注意到了，却不忍心打断此时的头脑风暴。 工作人员在外面等候的时候也纳罕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为这次面试唯一的小姐姐程瑛默哀。 这么大声，是该有多生气啊。 但等她进去之后才发现，事实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虽然有人的声音忍不住上扬，像是在吵架一样，但是他们的目光像是看见了肥肉的狼一样，难掩激动和迫切。 本来是被面试的程瑛却占据了主动权，被所有人围在中间，向众人展示自己的设计。 工作人员为此感到惊奇，这样的场景真的罕见。 哪个面试者来了不是对考官战战兢兢，哪里像程瑛这般反客为主。 但幸好她还没忘记自己是进来干什么。 虽然他们讨论的正激烈，但她还是不得不出声打断了他们。 看着平日里厂里的技术骨干纷纷对她怒目而视，小姐姐的心不禁颤了三颤，小心翼翼地提醒，“这位同志面试时间已经到了，该叫下一位了。” 众人和程瑛的讨论还没有出结果，此时放程瑛走，实在是有些不甘，但又不得不顾全大局。 最后还是边昉找回了理智，虽然仍旧意犹未尽，但还是让程瑛先回去。 但程瑛临走时他打趣了一句，“现在着急什么，这以后的时间不多着嘛！” 众人如梦初醒，这才抛却了讨论中断的憾意，面上重新挂起笑容。 正在往外走的程瑛脚步一顿，这话已经不能算是暗示了，直接就是明示她肯定会是最终留在机械厂三人中的一员。 感谢边昉提前告知她这个没有意外的结果，程瑛又转身对考官微微鞠了一躬，才开门和工作人员一齐出去。 那个小姐姐也听到了边昉的话，出去的时候不免用自以为隐晦的目光打量着程瑛。 但程瑛在出门之前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面上无悲无喜，让人看不出半分端倪。 在外面等着捉急的众人看程瑛终于出来了，想看看她的表情，观察一下她的结果是好是坏。 但谁知道她脸上什么都没有，就让大家摸不准刚才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程瑛出来之后就离开了机械厂，去黑市找小伍。 但是她是走了，连结果都提前知道了，整个人潇洒的不行，却把在她后面的面试者给坑惨了。 有她珠玉在前，考官们总想问点稍微刁钻点的问题，这些对于程瑛来说不算什么。 但他们一是本就理论脱离实践，二是面试时不免紧张，现在再碰上难题，心态直接就崩了。 更是支支吾吾地什么都说不出来。 见他们这样，考官们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他们也知道像是程瑛这样的人才，他们招聘了这么多年也就遇到了她一个，也不能对其他人苛责太多。 但两相比较，他们总觉得差点意思，再给他们打起分，下手就狠了一些。 不过也不全然如此，有一个面试者看起来憨憨厚厚的，看他笔试的成绩也不是很高，基本算是踩线进来的。 但在面试环节，他却对实践方面的一些东西十分熟悉，面对他们的刁难基本也能接上，还算有点意思，对他下手自然也宽容一些。 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人却是在工厂里做过工，才对机器比较熟悉。现在看有机会成为正式工，才想来拼一把。 要是放在往年没有程瑛的时候，考官还不会对他们应用实践这方面那么在意，他自然也不能从中脱颖而出。 但今年阴差阳错之下，却让考官注意到了在笔试中表现平平无奇的他，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第一百零四章 找出故障 程瑛上次和小伍就约好了今天继续过去修理。 小伍早就在黑市等候了。 程瑛是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但小伍却坚决不同意。 程瑛去黑市一趟就能引来无数小尾巴，让她独自一人去郊外，小伍是万万不能放心的。 上次临走时程瑛暗示小伍路途颠簸，小伍平时是想不到这一点，但她说了之后他就反应过来了。确实是他考虑不周，这回就在后座上绑了个车垫。 程瑛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在里面买了三个大肉包。 现在已经到饭点了，程瑛却没时间吃饭，只能随便吃点垫一垫。 就是她和小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小伍罕见的有些沉默，程瑛不明所以。 “三个大肉包……随便垫垫？”小伍说得有些艰难。他对国营饭店里包子的份量可是再清楚不过。 个个肚子浑圆，比成人的拳头还要再大一些。这样的包子，程瑛吃三个还只是随便垫垫？ 他从来没想过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程瑛竟然会这么能吃。 程瑛没有察觉他话语中的深意，她早就习惯了自己的好胃口，并且合理地解释了它。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在吃饭，脑子里还有一个墨言在消耗她的能量，一人一统吃多一点怎么了。 这话说多了，程瑛自己就信了。 墨言无辜躺枪，她吃得多，干他什么事？诚然有消耗精神力需要补充食物，提供更多能量的关系，但更多的还是程瑛自己都没发现她胃口变大。 不明其中深意的程瑛还和小伍探讨了一番关于健康饮食的心得。 在现代，程瑛也是习惯于点外卖，吃些高油的食物。三餐更是无比混乱，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闲的时候睡个懒觉，也懒得起床吃饭。 时间一长，胃也不算多好。 但到了这里，托她好胃口的福，程瑛从不错过任何一餐。再加上自己厨艺不错，更是乐于精心准备每一顿饭。 小伍听着后座上程瑛说得头头是道，显然颇有心得，一时想起了姜二爷。 姜二爷也十分注重养生，这两个人在一起肯定很有话题。 但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的小伍此时只想把程瑛从他的后座上扔下去，切实考虑起了下回让程瑛自己骑车，堵住她的嘴的可能性。 不过很遗憾，程瑛不会骑车，起码明面上不会。 等他俩终于到了目的地，小伍如释重负，立刻把程瑛赶下去看装载机了。 程瑛和他说了那么久，终于满足了自己说话的欲望。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表达自己了。 心满意足地程瑛进了仓库，又立刻换了一种心情，让自己更加专注沉静。 事实证明，她这么多天查阅的资料是卓有成效的。 在她不断的调试和拆卸下，程瑛终于找到了装载机的故障所在。 但是上次程瑛回去的太晚，让王大娘担心了半天。 今天程瑛出来的时候就特意打了个预防针，说她今天还有些事，回去的也不会太早。 现在程瑛终于找到故障，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也就不急了，她也可以赶紧回村了，不然等她回去天色又要乌漆麻黑的了。 修这辆装载机可没村里那辆拖拉机好解决，有些部件已经可以换掉了。 程瑛拿起纸笔，信手在上面写下了需要换的零部件和型号，交给了小伍。 “这……”小伍看着纸上程瑛列出来的东西，稍显讶异，“你这是？” 他自然知道程瑛把这些东西列出来意欲何为，但理智上还是有一些难以置信。 这么个大家伙，上次她来看还是一副棘手的样子，结果这么快就能修了？ 程瑛终于解决了困扰了她这么久的难题，连笑容都带着几分轻松，她拍拍小伍的肩，“故障找到了，等这些零件到了就可以修了。” 这话彻底打破了小伍心里的所有念想，她竟然真的做到了，哪怕根本没有人看好她。 一时间小伍看向程瑛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可思议，她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了他的认知。 但不得不说，这辆装载机如果真的被程瑛修好了，对姜二爷来说只会是一大助益。 他们花了大工夫才把这辆淘汰的装载机弄到手。 恰好程瑛递消息说她想用这些东西练练手，又亲自修好了一辆拖拉机。 结果不知道姜二爷怎么想的，竟然真的让程瑛用这辆他们来之不易的装载机练手。 一开始他是真的不能理解，虽然能修装载机的人十分罕见，但也不能这样随着程瑛胡闹吧。 但是事实证明，姜二爷的决策从来没有错过，小伍也认真反思起自己做了这么久还不能担起大局的原因。 在程瑛这里，他是一次又一次地看走了眼。 不过小伍不得不承认，程瑛的脑子是真厉害，他上学时学习可差劲了。 他有点羡慕程瑛的脑子，但他不会让她看出来。 程瑛看小伍在那愣神，催促小伍把她送回去。 知道程瑛上次回村有些晚了，这次他干脆又多送了她一段路，让她快到程家村了才下车。 自行车比程瑛的脚程要快很多，明明程瑛结束的时间和上次差不多，但到村里的时候，天还亮着，正赶上大家吃晚饭。 程瑛这一去又是一天，神神秘秘的，大家好奇的不得了。 但这次程瑛得了边昉的准话，没有再隐瞒，大方地说自己去参加了县里的招工考试。 这个消息可谓是在村里引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村上一个去县里的人还是程三爷的大孙女，在县里医院当护士。 但程三爷本来就是他们村里的赤脚大夫，他孙女走出去不正是应了一句家学渊源。 但程瑛有什么啊？什么都没有。这就去参加了县里的招工考试，以后就能当工人了？ 程瑛也解释了自己这只是去面试，最终结果要过几天才能出来。 但大部分人都认定了程瑛以后要飞黄腾达了，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复杂。也有人心里暗搓搓地祈祷程瑛过不了面试，当不成工人。 对于他们的想法，程瑛并不多在意。 反正他们也左右不了她。 对于祝福她的，她自然笑脸相迎；嘴上酸她两句的，她笑笑也就过了。 第一百零五章 租房 听程瑛说她去机械厂上班的事估计十拿九稳的时候，王大娘他们的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去。 程瑛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以前的生活有多坎坷，未来就会有多少坦途。 王大娘想起昔日小程瑛吃不饱穿不暖、瘦骨嶙峋的模样，只觉得是黄粱一梦，印象也逐渐模糊了。 程瑛在村里收拾东西，准备她要拿的行李。 还有她去县里租房住，要提前采买的东西什么的，到时候也要忙活好一阵。 总之，程瑛已经料想到了，到时候她会有多忙。 那边受程瑛之托的程建业也不含糊。 就凭程瑛的笔试成绩，他就已经笃定了程瑛肯定能进机械厂，这租房的事迫在眉睫。 程瑛托他找房子，他一下班就寻摸起来，和几个相熟的工友说了，让他们帮他留意，有没有什么安全、干净的房子出租。 回家后他把这事告诉了老婆孙玲。 他们正吃饭，孙玲想了想，正在夹菜的手放下了，问道：“你说的就是那个家里没有长辈，厨艺特好，还会修拖拉机的小姑娘？” “嗯，”程建业点了一下头，夹菜的动作没停，还故意把孙玲刚才没夹起的那片西葫芦夹走了，有点小得意，“就是她，她过段日子到机械厂上班，想在县里租房子住。” 孙玲瞥了一眼程建业的动作，不知道他这么大年纪，孩子都上学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待他下次再来夹菜的时候，顺手用筷子把敲了一下他的手，嗔道：“跟你说话呢！” 程建业手缩了一下，感觉很委屈，“我是在好好说话啊。” 但他还是放下了筷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请老婆大人指示。 孙玲没眼瞧他，自己在那琢磨起来。 她虽然没有回村子，但也听程建业提起过程瑛。尤其是这段日子以来，提到的就越来越频繁，还都是好话，前段时间老程寻摸的收音机也是请她修的。 她没有见过程瑛，也通过描述对这个小姑娘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觉得怎么会能有这么好的姑娘呢？ 现在这小姑娘一个人让他们帮忙找房子，是信任他们。这找的房子居住的环境一定不能差，不然小姑娘一个人住着也挺危险的。 孙玲想来想去，感觉这也不太好找，正打算还是让别人帮忙留意房源，自己再仔细把关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立刻拍了拍程建业。 “诶，建业，那个咱们楼下的关老不是要租房子嘛。” 程建业看着媳妇一直不吃饭，正准备自己先吃的时候突然被拍了一下。 他听着孙玲的话，也终于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就忘了呢，关老要和他儿子去一起住，这的房子可不就不能住了。” 孙玲想起这茬后，笑意就没消过，“是啊，关老的房子不是正合适嘛，面积不算大，但小姑娘独居也就够了。而且就在咱们楼下，平时咱们也可以多照顾照顾，还安全。” 程建业没想到租房子这件事这么快就有眉目了，点头应是，心情也很畅快，“那我一会儿吃完饭就跟关老说说去。” 程建业说干就干，扒饭的速度都快了几分，主要也是怕关老的房子这几天就已经出手了，那再想帮程瑛找到这么合适的房子就不容易了。 吃完饭，程建业就在孙玲的提醒下，用篮子拿了几个鸡蛋和一些小菜提了下去。 他敲敲门，果然没有人应，叹息一声，这关老的耳朵是越来越不好使了，难怪他儿子怎么都要让他搬去和他一起生活，要是他，他也不会放心啊。 敲门无果，程建业只能向里面大声呼喊起来。 幸亏现在也不算很晚，大家都还没有休息，也不算是扰民。而且因为关老的听力越来越差，这种程度的喊声他们也早就习惯了。 程建业喊了好半天，里面终于有了回应。 关老姗姗来迟，给程建业开了门。 “是小程啊。”关老笑起来，让程建业快进去。 等他进去，关老才看见他还提了篮子，眉头不禁皱起，“怎么还往我这拿东西呢？” 程建业知道关老最是不想别人额外照料他，连忙解释，“关老您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今天我来啊，是有事找您。” “哼，你能有什么事找我这一把老骨头。” 关老还是因为他拿东西不高兴了，程建业有些无奈，苦笑道：“还真有。” 他把程瑛托他找房子的事，毫无保留地道出。 关老听了也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坐在沙发的一侧若有所思。 他这房子依他儿子的意思就是卖出去，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人来住了。 但他却一直舍不得，这是他和他老伴最后生活的地方。前两年他老伴过世了，他就一直住在这里陪着她，不肯去和儿子一起住。 但他这身体也是越来越不行了，上次他儿子非要拧着他让他搬家的时候，他也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拒绝。 他也知道自己身体是个什么状况。之前他是不想去和儿子一起住，拖累儿子。但现在他要是还犟着，儿子一直挂着他的心，才是更大的负累。 但这房子，他还是舍不得卖，哪怕等他走了再卖呢。 现在楼上的小程说有小姑娘想租他的房子，其实也是正合他的心意。 要是租给其他人他也不一定放心，但小程介绍过来的小姑娘，应该会好好对待这房子的吧？ 但猜想归猜想，关老还是要见见那个小姑娘，实际看一看，才能放心把房子租给她。 至于儿子那边他再去说说，反正他儿子也不指着这卖房钱发财，就是租房要麻烦一些。 程建业听关老说想见见程瑛，就知道这事成了一大半，赶紧应了下来。过两天休息他就回去通知程瑛，让她亲自上门。 事情解决了的程建业立刻把篮子推给了关老，仗着他追不上他赶紧一溜烟跑了，还留下一句：“关老您吃好喝好啊，好好歇着！” 关老正如他所想提起篮子想要追上去，但走了两步看他没影了不得不停下来。听着程建业的留言，摇头叹气，可脸上的笑容却出卖了他。 第一百零六章 宾主尽欢 等建业叔回村通知程瑛租房有合适的时候，程瑛还挺诧异。 这年头信息没有后世那么发达，到软件上一搜就是一堆房源。本来程瑛以为就算拜托了建业叔找房子，也很难在她正式到机械厂上班之前得到消息。 但没想到，这才两天就有了眉目。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越早找到房子就越好。 找房子这事程瑛提前没有和王大娘提过，直到程建业来找程瑛的时候，她才知道。 程瑛一开始以为王大娘会不同意，毕竟怎么说她一个女孩自己在外租房子都不能让人信服。 但没想到王大娘反对的话一句都没说，只是让程瑛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 王大娘不是不担心，但她也知道程瑛一身秘密，要是她和别人一起住，恐怕才会让她更担心呢。 程瑛也不耽误，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和建业叔去见关老了。 关老开门见外面站着的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第一印象就不错，看上去标致，立身也正！ 后来跟程瑛聊了一会儿，也感觉程瑛说话什么的都让人很舒服，大大方方的也不拘束，尤其是看她的眼睛就觉得她是个有正气的孩子。 这房子交给他，他放心！ 程建业坐在一边，看着关老频频点头，就知道他对程瑛很满意。 这让关老满意了，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 不过程建业还没忘了是程瑛要租房子，光让关老满意了也不行。虽然他不觉得程瑛会拒绝这套房子，但还是适时打断了他俩，提出带程瑛看看房子。 果然他说了之后关老也没拒绝，显然是同意了把房子租给程瑛，要是程瑛满意了，租房这事就成了。 程瑛当然不会傻到拒绝，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把关老的房子给拒了，就很难再托建业叔帮忙找到更合适的房子了。 再说她也看了，这关老的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卫生间和厨房都有，不是那种筒子楼，要到楼下一起炒菜。 这也方便了程瑛以后在家里开小灶，不怕被别人窥视。 既然两个人都满意了，关老也拍板把房子租给程瑛。 而且这房子在关老看来，就相当于是让程瑛帮忙看着，这些家具什么的他就不拿走了。 但是有一个要求，就是程瑛要好好对待它们，不能随便毁坏。 程瑛自然一口答应，她也不会做出租别人房子，还把房子弄的面目全非的蠢事。 这些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要求。 而且关老在程建业那里知道了程瑛的情况，也怜惜她小小年纪没了父母却踏实肯干，也没有苛责她的房租，只让她每月拿三块钱，一月一交。 程瑛闻言看了一眼建业叔的脸色，就知道这条件是有多实惠了。 对于关老，她也心怀感激。 没有什么能回报的，就提出中午她下厨，好好搓一顿，不过食材一定是要她买。 看着关老感兴趣的样子，尝过程瑛手艺的程建业连忙给他解释程瑛有一手好厨艺，他之前吃了几次，现在一想起来就馋。 要是程瑛说别的，按照关老的性子肯定不能同意，但索性就是一顿饭，还是她自己做的，关老倒是很乐意尝尝程瑛的手艺。 程瑛马上出去购置食材。 程建业怕程瑛对县城不熟悉，还叫上了孙玲一起。 孙玲知道今天程瑛过来，就一直想见见，现在有机会了，就和程瑛一起上街去。 孙玲是个率直的性子，为人有点小精明但也不乏体贴，程瑛和她走在一起也很舒心。 她带程瑛出去，还特意告诉了程瑛几个买东西的好地方，絮絮叨叨地跟程瑛说了许多县里零零碎碎的事情。 程瑛听得很认真，这些都是孙玲作为过来人的生活经验，告诉她也是为了让她少走弯路。 看程瑛听得认真，孙玲得到正面的反馈说得更欢了，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塞到程瑛脑子里去。 一直到回到关老家都没消停下来，最后还是程建业出言打断了她。 让她让程瑛休息休息脑子，别打扰她做菜了。 孙玲这才停下来。 不过她也对程建业把程瑛夸的天花乱坠的厨艺很感兴趣，就在厨房里打个下手。 她一开始以为建业多少是有夸大的成分，但她看程瑛那刀工还有做饭时与平时迥然不同的气质，就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尤其是程瑛发现关老家里有吃剩的米饭，就顺手做了个蛋炒饭。 这越是简单的东西，越能考验一个人的厨艺。 孙玲看着那颗颗分明的饭粒，就预感到了这吃下去会是怎样的享受。 最后这一顿饭自然是吃的宾主尽欢。 孙玲还请教程瑛教她做那道麻婆豆腐。她平时也会做豆腐，但都没这道好吃，尤其是那鲜辣嫩滑的口感，让人吃了还想吃。 程瑛顺势答应下来，以后她住到这里，有的是时间教孙玲做菜。 最后吃完饭关老告诉程瑛，他这几天就会搬走，也是听建业说她快要去机械厂上班了，让她收拾收拾就可以搬过来了。 程瑛大喜过望，连连感谢关老。 这样的话，她也不用那么着急，可以慢慢把东西搬过来。 不过程瑛其实也没什么好搬的，就几件衣服，最多的就是她之前在废品站淘的那些书。 其他人也是纳罕，也不知道程瑛是什么时候弄的书，这搬个家一下子就整理出了一大箱子的书。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程瑛连初中都没上，就能顺利进机械厂。 人家看的书多啊！ 这小字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像天书一样，人家程瑛一下子就看了这么多，难怪能进厂呢！ 本来大家也不大在意自己家娃娃的学习。 这年头学习也考不了大学，反而不学习的，只要家里成分好，就可能能上大学，有个好工作。 像是程建业、程三爷的小孙女这种，顺利进城工作的，几年都出不来一个。 上不上学最后都要去地里刨食，他们自然不重视孩子的学习。 但程瑛这个就是典型的知识改变命运，而且她还没上学，全靠自己看书。 他们心里酸啊。 再看自家就知道疯玩的小子，那眼神突然就变得不善起来。 程瑛也荣膺“别人家的孩子”称号。 不等程父程母在天之灵感到欣慰，王大娘就先骄傲地挺起胸脯。 第一百零七章 得知喜讯 后来程建业去上班的时候看了一眼宣传栏，最后面试的结果已经出了，程瑛果然位列其中。 机械厂的招工考试过了之后，只给了他们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去正式上班。 关老在决定把房子租给程瑛之后，就联系了他儿子，说要搬走。 他儿子关宏这几天正好不忙，就腾出手来帮关老搬家。 关宏知道他爹把房子租给了一个小姑娘，不准备动屋里的家具的时候，就知道他爹这是又心软了。 让他说，直接把这房子卖了就一了百了了，也不用再操心什么了。 但既然他爹要租，他也没办法，租就租吧，顶多麻烦一点。 关老说是搬家，其实也没搬什么。 衣物和被褥什么的打包好，再带上用惯了的碗筷，家里零零碎碎的物件收拾一下，房子就空荡荡的了。 把东西都装好，关老把钥匙交给了程建业，让他帮忙转交给程瑛，就跟着关宏走了。 那边程瑛在程家村也差不多把东西收拾好了。 她要带的东西本来也就不多，主要就是一些书。更别提她还把许多后来添置的东西偷偷装进了空间戒指里面，行李就愈发显得少了。 程瑛去县城的时候又买了一些肉，她把其中的一些炸成了小酥肉。 上次程瑛给文工团的同志做饭回来，做的炸小排就想给牛棚的人送些。 但遇到了二癞子那档子事，后来就搁置了。 现在她要去机械厂上班了，就炸了些酥肉想要送去牛棚，让他们也沾沾喜气。 程瑛要去机械厂上班，只能半个月回来送一次粮食。 她今天特意装的粮食，就是平时的二倍那么多。 半夜程瑛正要去送粮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 她今后去机械厂上班，改了送粮的时间，但他们却不知道。 为了避免徒生事端，程瑛还是撕了一张纸解释了一下，塞到了粮食包里。 还是老地方、老方法，程瑛敲门放下粮食就走了。这些她早已做的驾轻就熟，回到小屋就睡了。 她马上就要走了，明天还打算办一桌小宴。 请的人也不多，就是王大娘一家、支书夫妇还有晓妮和珊珊。 从程瑛来到这里以来，王大娘和老支书给予了她很多帮助，而晓妮和珊珊也是她在这里最好的朋友。 临走请他们吃一顿饭，既是为她自己庆贺，也是感念他们的关怀。 程瑛为了这顿饭，一大早上起来就开始忙活，根本不知道牛棚里因为她的那一张纸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老李像是平时一样照例出门拿粮食。 自从给了秦菁菁一些钱票之后，他们吃起粮食来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惭愧不安了。 不是说给了钱就可以把这段情谊变成理所当然的交易，但是却能稍稍安了他们的心。 老李拎起包裹，就发现这比平时的份量要重很多，起码比原来要多出一倍来。 他有些纳罕粮食怎么突然多了，不免担心起她拿来那么多粮食，自己的生活怎么维系。 虽说她用钱和粮票可以买到粮食，但是频繁的买粮肯定也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老李在那瞎操心了一会儿，才又去浅眠。 人老了就是觉浅，他现在去睡也睡不了多少一会儿了。 牛棚里的其他人也是这样，一大早天还没亮他们就起了。 林玉兰看到桌子上的粮食，笑意浮现在颊上，照例去把它们收拾起来。 她一抖包袱，就看见了里面的油纸包。 “拆开看看。” 程瑛送粮食的时候偶尔会在里面放一些她做的小吃，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但还是会好奇她每次都放了什么，尤其是那滋味吃了一次就忘不掉了！ 现在看见了油纸包就催促林玉兰赶紧打开看看。 “别急呀。”林玉兰也好奇这次是拿了什么。 拆开一看真是惊讶了，这一块块炸的金黄的，不是酥肉是什么。 大家看到这酥肉，就跟过年了一样。不对，是比过年还要好。 算算日子，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尝过肉味了。 赵卫民小心翼翼地把油纸包捧到手中，挨着挨一个个的发酥肉，没有人出声，欣喜过后心里是五味杂陈。 林玉兰也有些沉默，她翻弄着粮食，却看到旁边露出的白色一角。 她眼神一凝，把那张纸条顺着一角拿了出来。 上面是写的规规矩矩的一行字。 “日后去机械厂上班，粮食半月一送，勿念。” 赵卫民发着酥肉看到了林玉兰拿出来的纸条，也不发了，凑过来看上面的字。 老李看着他的动作呲他，“你个大老粗看得懂吗？” 赵卫民脖子一梗，“谁说我看不懂了，我当年好歹也在学堂里上了几年学才去当兵的！” 他说着把纸条上的字念了出来，“日后去机啥……机械厂上班，粮食半月一送，勿念。” 他读到这里，脸上炸开了惊喜，全然没有注意到拿着纸条的林玉兰表情有多么僵硬。 赵卫民手握着拳，在屋内连连转了几圈，掩饰不住周身洋溢的喜气，“好事啊，大好事！”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这年头，村里人能去厂里上班，拿铁饭碗，确实值得庆贺。 看给他们送粮食的小姑娘这么出息，他们也是与有荣焉，切实地为她感到高兴。 陈敏赫是第一个发现他老伴脸色不对的，有些担忧地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玉兰，你怎么了？” 林玉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眼睛眨了眨，吐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知青可以去厂里上班吗？” 陈敏赫笑了笑，不知道自己妻子怎么这时候犯傻了，“这知青要是有工作，就不用下乡了啊。玉兰你怎么糊涂了。” 林玉兰面色有些灰败，并没有因为丈夫的打趣而缓和过来，喃喃道，“是啊，我怎么糊涂了。” 赵卫民看到程瑛写要去机械厂上班时那股惊喜的劲终于平复下来，也意识到林玉兰的状态不太对。 但他只以为林玉兰是忽然有些感怀，“陈先生净是瞎扯，林先生您才不糊涂呢，那是我们的这个！” 说着赵卫民比了个大拇指。 牛棚里要说他最佩服谁，那林玉兰是当仁不让。 身为一个女性，遇到这种困苦还能挺直腰杆，帮扶她遇到的每一个人，其韧性是他平生罕见。 第一百零八章 一语激起千层浪 赵卫民夸赞林玉兰的话，大家都十分认同。 他们这里，还要多亏了林玉兰才不至于在一开始就被打垮。 不知道林玉兰现在面色大变的原因是什么，他们本能开始附和赵卫民的话，打趣似的谴责陈敏赫。 陈敏赫也举手告饶。 但林玉兰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些变好，面色沉下来，罕见地有些严肃。 陈敏赫也不和他们继续打趣，扶住林玉兰的双肩，轻轻把她圈在怀中，目光饱含关切，“玉兰，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林玉兰深吸一口气才把纸条放下，看着大家关切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前段日子找我说送粮食的是秦菁菁。” 大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琢磨着秦菁菁送粮食有什么不对吗。 但知道一切的赵卫民却炸开了，“什么秦菁菁？送粮食的明明是程瑛啊！” 一语激起千层浪。 前脚林玉兰说送粮食的是秦菁菁，后脚赵卫民就说是程瑛送的粮食。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知行知道一点内情，连忙安慰赵卫民，“或许是您误会了，程瑛救了您也不一定就是给咱们送粮食的人。” “什么救了老赵？”老李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一个要点。 这一件事没有解决，忽然又牵扯出另外一件事，事情愈发的扑朔迷离了。 但林玉兰经过一开始的惊诧和愤懑，此时已经是再冷静不过。 “不是，老赵说得对，送粮食的不是秦菁菁。” 即使林玉兰再难以置信，面对一清二白的纸条，她都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她被秦菁菁给耍了。 一开始确实是她想当然了，以为不会有人来骗他们这些半只脚入坟的老骨头，但偏偏真的有人这么做。 想她林玉兰教书育人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但这种场面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即便修养如她，此时也不禁嘲弄自己老眼昏花。 看着不解的众人，林玉兰告诉他们，之前被她忽视的一些事情，“之前来找我说是给我们送粮食的人是秦菁菁，她是程家村新来的知青。” 大家也都不是蠢货，听到秦菁菁是知青，再联想到刚才那张纸条，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一时间牛棚里的气氛异常压抑，没有人率先打破眼前的沉闷。 赵卫民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要隐瞒当初晕厥的事情，结果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还给了其他人可趁之机。 要不是程瑛那小姑娘争气去了机械厂，留了字条，他们现在估计还傻傻地被蒙在鼓里。 但赵卫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那冒名顶替地秦菁菁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事先能预知从他们这里可以拿到好处吗？ 他一想到冒名顶替的秦菁菁拿了他们三百块钱，而真正给他们送了那么久粮食的程瑛却一点子好处都没拿，他就怒火中烧，不懂那个女娃娃怎么那么大脸！ 林玉兰得知真相后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先是她误以为秦菁菁是送粮食的人，和大伙说得时候也没说全。 但凡她说了送粮食的是个知青，老赵打个岔也能发现他们被耍了，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发现问题。 林玉兰心里不仅愧疚，更是像吃了苍蝇般恶心。 陈敏赫也对这个结果始料未及，手下的力道加重，无声地安慰着妻子。 最后还是老李闷声打破了眼前的凝滞，“那就让那个劳什子知青拿着咱们的钱去逍遥挥霍？” 这钱要是给程瑛，他心甘情愿。但要是给了不相干的人，他却实在不能甘心。 其他人又何尝不是，但他们现在又能拿她如何呢？ 最后还是林玉兰出声道：“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被小姑娘耍了，她认栽。 但是这钱，真的不是那么好拿的。 她的父母没有把她教育好，就只能由他们帮忙教育一下了。 那头秦菁菁还完全不知自己已经暴露了。 她这次去赶集，又买了几件新衣服和雪花膏。 那三百块钱她完全是放开了手脚花的。 林玉兰上次给她钱的时候就暗示她要是钱不够了再找他们要。 秦菁菁当然会再要，对她来说这些人就相当于她的提款机，不把他们的钱榨干才是傻呢。 程瑛那个蠢货白白搭上了那么多粮食，竟然放着宝藏不知道挖，难怪到现在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烂货。 就是程瑛以后去厂里当工人，不知道还会不会给牛棚那群老不死的送粮食，这就有些难办了。 要是不再送的话，为了更多的利益，她难免要接替下去。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可以把她送粮食的事情坐实了。 她可是知道未来那群人会平.反，到时候她跟着风光了，程瑛要是再站出来，她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 秦菁菁自从到了程家村就一直在刻意接近宋源清。 但不知道为什么，宋源清除了一开始还按照她的预期有所动容外，后来却不怎么配合了。 尤其是现在，宋源清的冷淡让秦菁菁在暗地里羞恼不堪。 她本身也只是一眼看出宋源清家世不凡才故意勾搭他，但他这么不识好歹还是让她冷静下来。 反正她现在握着牛棚那么多的长期饭票，等他们平.反了，她还愁不能到上游圈子里去生活吗？ 恐怕会比攀附宋源清更如鱼得水。 抓住了宋源清的心，却不免和他的家族斗智斗勇才能突破重重阻力，但掌握了那些人，恐怕到时候圈子里多少青年才俊反贴上来呢！ 那时候就算是宋源清求着她，她也不会再吃回头草了。 秦菁菁冷眼分析着这些，顿时发现宋源清到底是一颗多么无用的棋子。 她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自然无需再留着他了。 秦菁菁很快放弃了勾搭宋源清的计划，转而想起了怎么笼络牛棚里那些人的人心。 她既要付出最少，也要拿到最多。 但秦菁菁在做着她的美梦的时候，完全没想过，她的谎言已经被阴差阳错地揭露了。 而她也必定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第一百零九章 叛逆的小屁孩 程瑛设小宴请过王大娘他们之后，就让晓妮和珊珊搬了过来。 等程瑛去了县城那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机械厂给的时间也不多，程瑛就没有在村里多留一晚，而是当天就收拾东西，让村里的牛车帮忙载着去了县城。 建业叔和关老他们住的小楼其实隶属于机械厂的家属院，离机械厂很近，基本都按员工福利卖给了机械厂有资历的职工。 程瑛去到的时候天色已经不走了，也没有再折腾，就把带来的行李拿出来收拾了一番。 晚上也没有自己再开火，孙玲直接把她叫去她家吃饭。 程瑛没有推辞，而是拿了一些从乡下带过来的小菜上门。 这小菜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孙玲也就收下了。 这城里虽然也能买到菜，但这么新鲜的却少见，收了菜的孙玲心里也喜滋滋的。 恰巧今天儿子也放假回家了，孙玲特意准备多烧几个好菜。 建业叔家的孩子今年十四，今年读初二，在市里的一所中学读书，半个月回家一趟。 他大名叫程宇轩，一听这名字程瑛就知道建业叔夫妇对他抱有多高的期望了。 小孩年纪不大，是个酷哥。坐在沙发上摆弄九连环，程瑛进来的时候，他听见动静只瞟了一眼就移回了目光。 孙玲对这个年纪越大就越叛逆的儿子很无奈，看他那副样子张口斥道：“没看见有客人来了吗，这是你程瑛姐姐！” 酷哥的目光总算舍得分出了一点给程瑛，但态度仍旧不算多好，“就她还姐姐？” 说着程宇轩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比程瑛高了半个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程瑛。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个小屁孩成功戳痛了程瑛心里隐秘的痛。 程建业本来在一旁读着报纸对妻子教训儿子眼观鼻鼻观心，这会儿也坐不住了。 上来就用蒲扇大的巴掌盖了他一掌，“胡说什么呢！” 小屁孩吃痛地捂住脑袋顿时气急败坏，“爸！”这挨打事小，但丢面子事大。他才刚嘲笑完那个矮豆芽就被打了，多丢人呐！ 但程建业可感受不到小小少年心里那敏感的自尊心。在他看来，程宇轩嘴欠就是缺收拾，多打几顿就好了，不过妻子一直拦着不让下手，他也没办法。 程瑛看着倒是挺解气的，熊孩子就该挨揍。不过这到底是建业叔他们的家务事，她也不好插手。 孙玲见程建业打过去的时候就想拦，但是离得太远没拦住，见状嗔了他一眼，“打孩子脑袋干什么，万一打傻了怎么办？” 程宇轩就知道他妈对他最好，站在他这一边，立刻对他爸怒目而视。 但接下来他妈一句话却让他傻了眼。 “要打就打屁股啊，抗揍！” “噗！”程瑛实在没忍住喷笑出声，屋里的三道视线立马投注到了她的身上。 程瑛摆摆手表示无辜。 她走到程宇轩旁边，笑道：“你手上这东西看着挺别致，能借我玩玩吗？” 程建业猜到程瑛是想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下马威，当下没吭声。 就是程宇轩看她竟然还惦记他的东西，有些不快，但迫于他妈的淫威，还是不情不愿地把九连环递给了程瑛。 程瑛拿到手上，定睛观察了几息，手下状似不经意地摆弄了几下，九连环在她手下全然没有在程宇轩那里冥顽不灵，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纷纷解体。 程宇轩本来抱胸在一旁不服气地看着程瑛的动作，面露不屑。 程建业知道这小子傲的不行，决心要给他一个教训，就看着他在那对成语各种嘲讽，强忍着糊他一巴掌的冲动。 果然，看见程瑛把困了他好久的九连环只用了几下就顺利解开的时候，程宇轩差点惊掉了下巴。 关键是程瑛自己还不当回事，把解开的九连环随手几下又拼了回去，还给程宇轩：“太简单了，不是很好玩。” 太简单了。 太简单了。 太简单了。 这四个字不停在程宇轩脑子里循环，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个矮豆芽给鄙视了！ 偏偏这时候程建业乐呵呵地补了一句：“你程瑛姐姐虽然没读过初中，但自学考进了机械厂，而且笔试面试都是满分。” 程瑛适时露出了一个纯良的笑容。 程宇轩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充满惊恐。他爸就是机械厂的车间副主任，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普通人要想通过机械厂的招工考试有多困难。 他很长时间的梦想一度就是成为机械厂的八级工。 但他爸现在说什么！ 这个矮豆芽不仅通过了招考，还都是满分！ 程宇轩顿时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跳梁小丑，一时的悲愤过后，又冷脸坐到沙发上去，还重重地把九连环拍到了客厅桌子上，扭过头不再说话。 孙玲暗暗记下了，但没有现在发作，一甩围裙去了厨房。 程建业倒是干脆，又糊了他一巴掌，但是这是特意挑了肉多的地方下手。 程建业常年在机械厂待着，手劲大的惊人，还是断掌，打人疼得很，偏生他自己没在意。 程瑛看着程宇轩呲牙咧嘴地表情不似作假，心里暗暗发笑。 程瑛到别人家吃饭，总不能什么都不干，也不跟这个小屁孩一般见识，就去了厨房给孙玲帮忙。 孙玲见她进来，自然而然地说起了程宇轩。 这几年他越来越大，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一点都没有小时候的乖巧了，天天跟人拧着干。 就拿现在说吧，他原本还说他长大后要进机械厂，当八级工。现在倒好，说是要当什么科学家，造飞机造火箭，还要打败日国米国统一世界。 这儿子有大志向是好事，但关键是他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狂妄地不行，就真真让她发愁。 要是他真有那本事也就罢了，每次语文他就考那么一点分，谁瞧不起谁啊！ 程瑛听婶子说起程宇轩的童言稚语地时候就乐得不行，不过巧了，这也是她的目标。 第一百一十章 进厂前夕 孙玲也就是和程瑛抱怨一下，要是她儿子能有程瑛这么懂事，她也就不会那么愁了。 不过很快她也就打起精神来了，没办法，自己的儿子能怎么办，总不能再把他回炉重造吧。 “程瑛你都忙活一天了，也别忙活了，快去那坐着等着吃吧，看婶子今天也给你露一手。” 程瑛笑起来：“那我等会儿好好尝尝。”但是也没有真是去客厅坐着，而是继续帮忙切个菜递个东西。 孙玲心里也极为慰帖，果然女娃就是男娃贴心多了，她家那个生来就是讨债的。 客厅里程宇轩别扭半天也没人搭理他，又臭着脸悄摸把九连环拿了过来开始摆弄。 但摆弄了半天都没有一个结果，见程瑛出来又赶紧把东西放回去了，继续摆臭脸。 程瑛假装没有看见程宇轩的小动作，“建业叔，吃饭了！” “好嘞。”程建业放下报纸，就去洗手端饭。 程宇轩也借坡下驴，跟着一起去厨房端菜。 吃饭的时候，程建业不知是想刺激一下程宇轩还是怎么样，不时把程瑛之前的辉煌事迹拿出来说事。 孙玲虽然已经听过一遍了，但再听还是笑着不时点头附和。 只有程宇轩频频看向程瑛，眼里充满不可思议。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对比起自己和程瑛，却悲哀的发现，他比这个矮豆芽差远了。 也就这时他肯承认程瑛年岁比他大，会的比他多一些也不算什么。 程宇轩在心里安慰自己，等他到了程瑛这么大，一定比她厉害多了。 但安慰归安慰，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矮豆芽有一点点让人佩服怎么办？ 看自家好大儿都被打击的蔫巴了，程建业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程瑛全程充当工具人，对程宇轩露出看似饱含善意，实则在他看来恶意满满的笑容。 可恶，被鄙视了。 程宇轩自命不凡的十四岁里第一次受到了来自同龄人的碾压，他憋屈地埋头扒饭，心里憋了一股劲想要超过程瑛。 程瑛不知道程宇轩的雄心壮志，她就是配合建业叔的表演，顺带逗一逗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屁孩。 程建业在机械厂上班的时候对程瑛在面试时引起的盛况也有所耳闻。 他听说程瑛对改良机床颇有见解，他修了这么多年的机床，对这个也挺感兴趣的。 今天正好有机会，吃过饭他就拉着程瑛探讨起来。 程宇轩刷完碗回来他们还在说，明明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们，却努力抻长了耳朵偷听。 但最后什么都没听懂，眼睛晕成了蚊香圈。 程建业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些人难免夸大，但和程瑛聊起来，随着渐渐深入，他却是越来越激动。 他在机械厂工作十几年，对机床可谓是了如指掌。他越是听程瑛说，就越是发现她提出的方案完全有可行性！ 程建业激动起来大有和程瑛秉烛夜谈地架势，非要和她讨论出个子丑寅卯来。 最后还是孙玲察觉到程瑛强撑下的疲惫，数落了程建业一通，让程瑛赶紧回去休息了。 程建业被当着小辈的面数落了也不生气，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碰到了什么喜事。 “瞧你那样！”孙玲白了他一眼，也不管他，自己先去洗漱了。 程瑛走了，程建业却平静不下来，他觉得自己沉寂了十几年的野心又冒出头来，不甘于眼前的安逸。 天色已晚，但是他却不想去休息，而是在用隔板隔出来的小书房那里拿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程瑛倒是光棍，不知道自己搅了建业叔的清梦，回到楼下屋里就踏实地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完成了自己第一阶段的小目标，又在县城有了一个自己的小窝，程瑛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清晨醒来，程瑛又扫去了一身的疲倦，干劲满满地给自己做了早餐，就出门采购了。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虽然现在暑气未消，但程瑛总要为冬天做准备。 原身的那些被褥都不保暖，程瑛打算弹些棉花，扯些布，做一套新的保暖的棉被。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程瑛也要重新购置。 她这一天，都在县城里乱跑。好在结果也是可观的，除了棉花要等些日子外，其他的都购置齐全了。 但随之而来的疲惫也是肉眼可见的。 直到太阳西沉，程瑛才过了最初的那阵兴奋。 哪怕她对机械厂的名额再十拿九稳，如今一切真如她所愿的时候，程瑛最近的心情还是一直在天上飘着。 直到看着租来的房子里充满了生活气息，角落里程瑛甚至用玻璃瓶子插了两朵野花，这个时候她的心才真正地落到了实处。 接下来程瑛还有两天休息的时间，但程瑛没有趁着这几天好好在县城里转转。 反正以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生活在这里，有的是时间慢慢去看，也不急于这一时。 倒是程瑛的学习最近这段时间因为收拾东西而落下了几天。 她现在是真的一天不学习就浑身难受，此时却是要把之前的也一起补回来。 这几天程瑛每天夜晚五个小时固定使用虚拟空间，白天七点到晚上十点，除了中间吃饭午休的时间，其他时候全都在专注地学习。 孙玲一开始没见程瑛人了还有些纳罕，后来发现她原来还在学习。 这程瑛都考上机械厂了还要继续读书，而且她观察了一下，这一天到晚她过去的时候程瑛都没有放松。 可想而知程瑛每天在学习上耗费的精力之大，孙玲是叹为观止。 怪不得人家一个小姑娘能在那么多人之间脱颖而出，光是这学习的劲头就是旁人拍马不及的啊！ 反正就是她上学的时候也没有这一半用心。 可惜就是现在考不了大学了，要不然程瑛放到那时候说不定就是山村里飞出个金凤凰，搞不准还能弄个状元当当呢！ 孙玲此时也没想过她的腹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一语成谶，只觉得等下次宇轩回来了要让他向程瑛好好学习学习，起码语文不要再考那点分了。 每次说他，他还振振有词：科学家不需要语文好，把数学学好就成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机锋 当程瑛沉浸在学习机械的知识里时，就像是吸水的海绵，怎么都装不够似的，日子也过得特别快。 时间一晃就到了程瑛到机械厂上班的日子了。 建业叔前一天晚上特意来找了程瑛一趟，说是今天和她一起去机械厂，程瑛欣然同意。 上一次在机械厂的时候程瑛为了给文工团救场，买了“量体裁衣”的体验卡。 为她们做完旗袍之后，程瑛又偷偷给自己做了两套衣服。 之前在程家村的时候，程瑛担心把它们穿出来太张扬，而且她学习币不够，万一真的需要使用技能的时候却买不起，也是个问题。 现在她学习币还算多，起码程瑛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学习币，买个初级技能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她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也有必要穿的精神点。 程瑛上面穿了一件碎花衬衫，下身搭着一条棉麻长裤。 敲开建业叔家的门时，孙玲一打开看见程瑛差点没认出来。 程瑛的脸还是那张脸，但是衣服一换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程瑛原来的衣服大多是不知道谁淘下来的破衣服，看起来灰扑扑的，压住了她本身过分迤逦的样貌。 此时程瑛换上新衣服，忽略仍旧略显稚嫩的脸颊，却是像极了大都市来的丽人，让人不敢接近。 但孙玲看到程瑛那双依旧清澈的眼睛时，才丢掉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不得不说，如果程瑛的样貌极具攻击性，那么这双眼睛却很好的中和了那几分样貌带来的危险，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孙玲终于从眼前程瑛焕然一新的装扮上缓过神来。 她很早就从建业那听来了程瑛会做衣服，还很不一般。 就从程瑛能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内做出一件供文工团演出用的旗袍来说，孙玲就估摸着她的手艺不错。 今天得以一见，更是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这针脚、这版型，看上去就是舒服。 而且这简简单单的搭配，穿在程瑛身上却格外的好看。 孙玲上前拉着程瑛的手打量一番，“这衣服真好看，是你自己做的？” 程瑛抿唇一笑，虽然她用了体验卡，但这也是她自己做的，毫不心虚地点了点头。 孙玲早就认定了这个结果，也不吃惊，笑着拍了拍程瑛的肩膀，“穿着真精神！” 她们说着话，程建业也吃完早饭，换好衣服出来了。 孙玲把两人送走，也收拾收拾去上班了。 程建业家里有一辆自行车，家属院离机械厂很***时程建业就步行去上班，孙玲骑着自行车去。 逢年过节程建业回老家看望父母的时候，就骑着自行车回去。 程建业带着程瑛轻车熟路地去了一个办公室，里面有几个程瑛招考时的熟面孔，张鹿也赫然在其中。 张鹿听见动静望向办公室门口，看见程瑛的时候挺高兴，还打了个招呼。 程瑛也轻笑着颔首致意。 边昉看着两人的互动，有些好奇：“认识？” 他看向程瑛，程瑛点头，解释道：“面试时认识的。” 边昉恍然大悟，“那还挺巧的，一百多人里面你俩都考进来了。” 程瑛笑笑没接话。 一旁的张鹿看着这一幕有些艳羡，他对着边昉只觉得像极了他们学校的教导主任，根本不敢多说话，但程瑛和他相处起来却极为自然。 程瑛完全不觉得边昉多么严厉，只觉得很和蔼且平易近人，殊不知是他只有对上她的时候才不自觉地宽容几分。 接下来边昉对着新招进来的程瑛三人交代了几句话，又给他们几个每个人找了个师傅。 这也是他们厂的惯例，每一个新来的工人都找一位资历深的师傅来带着，让他们尽快上手工作。 程瑛有着程建业这层关系，边昉也就不多指点了。 他瞧着程建业还特意巴巴地把程瑛送过来，就知道这老小子打的什么主意。 虽然这颗好苗子他也舍不得，但还是让给了程建业带着。 他退而求其次先带着张鹿，另一个叫王满成的则让一个快退休的老师傅带着。 三人很快被带去车间。 车间主任邵东昌正在里面巡视，看见他们进来，目光落到了一行人中唯一的女性程瑛身上。 他在机械厂里也没有多孤陋寡闻，自然知道这次招工考试的第一闻所未闻的竟然是个女生。 他此刻看到她也不意外，就是这形象实在不像是来工作的，反倒像是什么港台明星。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瞧着她总有几分眼熟。 邵东昌皱皱眉，只觉得是自己记错了。以程瑛的样貌，如果他真的见过，不可能认不出来。 不过听说这小丫头成绩还不错，他倒可以勉为其难地带一带她，做个顺水人情。不然就凭她这不像样的打扮，他是万万不会理睬她的。 邵东昌注意到人群中的程瑛的时候，她也看到了他，想到了他俩之前的过节，她也不动声色。 程瑛根本没想到邵东昌竟然没认出她来，看见他没什么表现，不知道是他忘了之前那一茬还是憋着坏水。 邵东昌迈开步子向一行人走过来，寒暄几句直奔他的主题，“这个小丫头我来带吧。” 啧，原来是想把她招到他手下折磨。程瑛暗暗腹诽。 邵东昌倒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要培养自己的嫡系罢了，当然要从最好的那批工人里挑。 邵东昌以为这么个小要求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边昉却面有难色，拒绝了他，“这程瑛已经说好让建业带了。” 邵东昌当场给程瑛表演了个变脸大法，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要不是在车间，他现在就摔门而去了。 但即便如此，看程建业的眼神也又多了几分愤恨，他果然总是和他作对。 连带着看程瑛也多了几分不善。 虽然邵东昌没有认出程瑛就是之前和他顶嘴的小丫头，但这并不耽误他又在短短几分钟内再次记恨上程瑛。 这程瑛虽然没有招他惹他，但程建业和他立场对立，她站到了他那一边，那就不怪他容不下她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小的考验 知道程建业和邵东昌两人不对付，边昉在邵东昌开口的时候就知道事情要糟。 最后也果然如此。 但边昉这两年已经慢慢从车间往行政那边转了，根本就不怕邵东昌，也不想掺合到程建业和邵东昌两人的较量当中。 他随便缓和几句就带人走了。 今天他们第一天来上班，主要就是参观一下车间，再安排一些事情，顺带领他们的工作服。 就像是程瑛今天来穿的很好看，但这身衣服出现在车间里就显然不适合。 在流水线上的工人都统一穿着灰色的工作服，而检修师傅则是蓝色的服装。 边昉先带着他们仨去流水线的车间里转了转。 程瑛甫一进去，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但他们不像是邵东昌那样知道内情，只以为是办公室里新来的哪个员工来车间看看。 他们机械厂男对女少，别说适龄女性了，就是只母蚊子他们都一清二楚。 这个姑娘他们绝对没见过！ 倒是刘睿行也在其中。 他平时吊儿郎当的，看上去跟不务正业的小混混一样，但工作的时候却极为专注。 有人来了他眼都没抬一下。 还是他旁边的工友非鼓捣着让他看看，他不胜其烦才抬头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他的目光就定住了。 倒不是因为程瑛长相出众，而是他总觉得这人面熟。 他想起来这人就跟他之前在食堂里遇到几次的做饭的小姑娘很像。 不过那人忙完文工团的事早就回去了，也不大可能再出现在这里。 再说，那个小姑娘看起来也没有现在这位那么靓丽，是个凶巴巴又时而可怜兮兮的纸老虎。 刘睿行嘲笑自己想多了，又低头专心工作，顺便把工友躁动的心也给按了下来，督促他好好干活。 他的目标是八级工，现在还差得远呢。 不像是程宇轩那样一天换一个梦想刘睿行的目标一直很明确。 他的父亲就是一位八级工人，拿着最高的工资津贴，在他们那一片都很出名。 他从小就以他父亲为榜样，长大了进入机械厂，努力钻研自己的技艺。 但现在工人晋升困难，他到现在也只是一名二级工人，就这样也已经领先了同龄人许多。 程瑛几人跟着边昉在车间里到处转了转。 边昉不时和他们介绍那些设备以及正在生产的零件。 程瑛几个虽然是新招进来技术工，但说到底他们都只会纸上谈兵，想要真正自己上手还差得远呢。 接下来几个月他们都会跟着自己的师傅，好好观摩学习，直到自己可以独当一面。 当然，他们现在相应的领的也是实习工的工资，一个月31元。 王满成虽说在厂里做过小工，对这些还算熟悉。但他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脑子聪明的人，全靠多听多看多记，故而听得很认真。 张鹿正经中专毕业，专业也对口，这些都接触过，也到过车间里去。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心里还是怦怦跳，既激动又忐忑。 正和他们相反，程瑛应该是里面唯一一个异类。 借着虚拟空间的便利，她敢说机械厂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她对这些设备熟悉。 她可是把虚拟空间里的仿真设备拆的七零八落又原封不动的组装了回去。 哪个位置安着哪一个零件她都了如指掌。 但其他人却不会有这种机会，没有工厂学校会把这种大型设备拿来供他们随意拆卸。 毕竟每一台机器都是烧钱的宝贝。 但了解归了解，程瑛却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真正的见到这些机器，脑子里的储备的大量知识一下子就有了实感。 程瑛饶有兴趣地听着边昉的讲解，把它们一一对号入座。 但边昉却有意考察一下她，恰巧在路过刘睿行所在的那台机床时停下来了，对着程瑛道：“程瑛，你有没有信心给大家讲讲这台设备呢？” 边昉双目含笑，眼中饱含着鼓励。 程瑛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面对猝不及防的“发难”没有丝毫露怯，而是顺势上前观摩了一番。 在边昉发问的时候，这台机床上的工人就停下来了，边昉也没有制止他们，而是把心神放在了程瑛身上。 刘睿行也看向程瑛，不知道她会怎么应对这种刁难。 但在程瑛开口之前，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她即将成为他们的工友，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坐办公室的办事员。 所以在程瑛流畅地说出机床的型号、历史已经用途的时候，他们怔怔地想现在坐办公室是要求都这么高了吗？还要对这些东西了解的那么详细？ 就连他们即便已经在车间里工作了很久，也没有程瑛知道的全。她说的什么机床几几年出厂，什么时候更新迭代，都让他们感到一头雾水。 程瑛讲述这些时娓娓道来，态度从容不迫，浑身散发的魅力不禁让刘睿行再次想起了那个凶巴巴的小姑娘。 两个人虽然外表差别很大，但是这种对万物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真的是如出一辙。 刘睿行发现自己又想到了她，心里顿时警醒起来。 他最近怎么会突然频频想到那个姑娘，还看谁都像是看到了她。 他莫不是喜欢那个姑娘吧？这也不可能啊！ 刘睿行的思绪百转千回也无人知。 边昉听着程瑛的回答，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他一直都觉得这些东西是一名技术工的基本功，但现在的人却不怎么重视。 如今在程瑛身上，再一次证明了学有所成的人，基本功不会差，他又如何不满意。 他提问程瑛，也是有意敲打一下张鹿和王满成，不要觉得进了机械厂就是端了铁饭碗，万事无忧了。 他们今后要学的，还多着呢，不然饭碗迟早有一天要被自己给砸了。 不过好在两人也都是肯学上进的人，现在看着程瑛在那里侃侃而谈，他们对比着自己的不足，也打定主意回去要多学多看。 起码不能下次轮到他们被问到了，却一问三不知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藏拙 接下来，不用边昉再和他们介绍，程瑛直接一路走一路讲述。 她的讲解总是深入浅出，张鹿和王满成跟在她后面，看着那些设备总是忍不住露出“哇”的表情。 他们身在其中没有察觉，但跟在一旁任程瑛表现的边昉却看得很清楚，这程瑛带着他俩，就像是导游带着游客在参观游览什么名胜古迹，有趣的紧。 关键是两人还贼配合，本来对这些设备也不陌生，现在一个个却像是哪里来的土包子一样，看着它们的眼神充满了稀奇。 就连机床旁边的工人也不例外，满脸恍惚好像第一次认识了他们手下的设备。 边昉啼笑皆非，等他们转过一圈，就带他们去领了工作服。 三人的工作服都是深蓝色的，当场就让他们去更衣室里换上，然后去找自己的师傅。 略显臃肿的工作服穿在程瑛身上也没有折损她的好颜色，而是更添了几分英气。 等程瑛再进到车间里面的时候，那些工人才恍然发现这个姑娘竟然不是坐办公室的，而是车间里新来的实习技术员。 他们车间里也不是没有女工，但都是和他们一样的操作工，这穿蓝色工作服的女工还是头一回见。 众人的目光带着打量和稀奇，程瑛早已经习惯，她也没在意，径直地去找了正在检修机床的建业叔。 程建业看见她过来，就点了下头示意她站在他旁边就行，手下的操作也没有停下来。 程瑛也没有打扰他，就安心站在他的一侧，认真看着他的动作。 等到这一台机器检修完毕，程建业拿出一条纯色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流下的汗珠，才有工夫和程瑛说话。 他脚下没停，带着程瑛到了另一台需要检修的机床前站定，“我那天和你聊，发现你对这些机床好像很熟悉，怎么样？可以自己上手吗？” 程建业对程瑛可以算是机械厂里最熟悉她的人。 不同于其他人对程瑛学历的一些合理猜想，程建业是知道程瑛实打实的就是小学毕业，其他全部靠自学。 这自学就很微妙。 程瑛能从书里学来很多东西，但更多实践上的却需要自己亲身动手，尤其是一些操作的规范性，也需要慢慢调教。 程建业不否认程瑛自学来的那些知识足够令人惊艳，就连他也惊叹于她的奇思妙想。 但论到动手这一块，程瑛还是碰的太少了。 不然上次在机械厂，她也不会还要他教她用电烙铁。 程建业想着让程瑛多摸几次设备，快速锻炼自己的实践能力，早日独当一面。 对于机床使用前的调试和养护，程瑛也早已熟记于心，这也是她在虚拟空间里模拟了百八十遍的流程。 但是在建业叔面前，程瑛只是回道：“我试试吧。” 程建业点了点头，很欣赏程瑛的勇气，如果她自己上手畏首畏尾的话，难免会辜负其他人对她的期望。 上次修拖拉机的时候，没有一个懂行的旁边，程瑛才能肆无忌惮地操作。 现在程建业就在旁边看着，程瑛刻意掩盖了自己非同寻常的娴熟，让自己的动作稍显笨拙。 不得不说，藏拙可比正常的检修要难多了，本来调试一台机器对程瑛来说也不用耗费多少精力。但现在她刻意藏拙，反倒是出了一身的汗。 但程建业在一旁看着程瑛有些生疏的操作，反而满意的不行。 程瑛果然如他所想，动手这方面难免要欠缺一些，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真正让他惊喜的还是程瑛可以光靠自学就做到这种程度，从她的操作中可以明显看出，她的理论基础非常扎实，知道自己每一步该做什么，操作也没有出错。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等程瑛下来，程建业也不吝惜自己的夸奖，好话就像不要钱一样往程瑛身上抛。 听着什么“后生可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生来就是吃这一碗饭的”，程瑛也闹了个大红脸。 果然当众被这么夸奖还是有点羞耻，尤其是在程瑛知道自己的操作根本就不值一提，她自己看着都嫌弃的情况下。 好在程建业看见程瑛红脸之后反省了一下，意识到女孩子家家的脸皮薄，才停了下来。 但程建业对程瑛的综合能力非常惊喜，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培养程瑛的实践能力，把她打造成全方位的人才了。 上一个让他这么惊喜的还是他的儿子程宇轩，他打小动手能力就强，程建业就动了心思，想让他继承他的衣钵。 小时候他对着儿子还说什么是什么，也乖乖地想到和爸爸干同一行，结果长大了就变得眼高于顶，不满足于做小小的机械工人。 不过好在程建业现在发现了更好的苗子，程瑛不仅懂事听话，还能力超群，不比他那不听话的儿子好太多了吗。 接下来程建业再去检修设备想，就刻意放慢了动作，一边动手一边和程瑛讲解具体如何操作。 不仅如此，他做完一遍还要让程瑛上来试试，纠正她操作里面不规范的地方。 放眼车间，就没有一个师傅带新人带的这么仔细，都是让他看两眼，自己好好琢磨。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可不是吹的，老师傅总要留点压箱底的本事，不可能一上来就把自己的所有经验都传授给新人。 但程建业却是在毫无保留地教程瑛。 不说他并不担心程瑛会学走他的所有本事，他更希望看到的是程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他成为更厉害的技术员。 他认定程瑛的未来不可能止步于此，也希望自己成为她成长路上的指路人，卖她一个方便。 程瑛习惯了侯博士的暴力教学，陡然面对建业叔无微不至的教导，甫一开始还有点不适，但很快就没功夫想其他的了。 哪怕程瑛有虚拟空间也不得不承认，像程建业这种资深的技术员身上有太多值得她学习的地方。 她迈步太快，偶尔还是要停下看看。 而程建业教给她的，也正是她现如今所缺乏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做客 程瑛学的很认真，程建业教起来也就更上心。 他本来也有些担心程瑛自负才智过人就不把这些放在心上。这些东西现在还看不出来，但等日后程瑛走的越高，就越是会成为隐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她从高处落下。 现在看程瑛不仅没有不屑一顾，随意敷衍，还投入了极大的专注和精力，他也就能放心了。 整整一天，除了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程瑛都跟着程建业认真学习。 晚上职工食堂也会开饭，但是程瑛不打算在食堂吃，而是选择自己回家做。 包括以后的午餐，程瑛也打算早上做好了便当带过去。 但是在此之前，程瑛先去找了苏小丽。 之前苏小丽听说她想考机械厂，帮她找关系弄到了一些复习资料，她还没有感谢她。 现在程瑛如愿通过了招工考试，自然要支会她一声。 大家都在机械厂里，有心找自然不难。程瑛下班的时候，苏小丽也下班了。 苏小丽对吃很有执念，自然不会错过晚饭。 所以虽然程瑛不打算去食堂吃饭，还是陪着建业叔去了食堂。 到了食堂之后，程瑛就和建业叔分开，自己一个人去找苏小丽了。 机械厂的职工食堂面积很大，偌大的食堂里面工人们坐的熙熙攘攘的，程瑛一进去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被人群夹杂着随波逐流。 程瑛只能在路过每一个餐桌时辨认一下苏小丽是否在其中。 可惜程瑛跟着人流大致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苏小丽，也只能作罢。 反正现在她也到机械厂上班了，等晚两天去苏小丽的办公室里找她也行。 程瑛寻人无果，就打算回家，炒两个小菜祭自己的五脏庙。 但不等她离开食堂，就听有人喊了一声“瑛子”。 程瑛一转头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苏小丽笑得一脸灿烂，向她招着手。 原来苏小丽一直背对着程瑛扒饭，程瑛过去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她，就和她错过了。 但程瑛要走的时候背影落在苏小丽眼中，却是无比熟悉。 她想到没想就站起来喊了一声。 而她也果然没有认错，程瑛听见叫声，脸上漾起笑意，又艰难地挤了回去，在苏小丽旁边的空位置上坐下。 苏小丽时隔一个多月再次看见程瑛很是兴奋，不等她开口就叽叽喳喳起来：“程瑛你好厉害，前段时间招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的名字了，看有那么多人一起报名，心里还为你捏了把汗。但是后来我去看贴出来的名单，你每次都是榜首！” 等她缓过这阵兴奋劲之后，才想起另一个问题，“诶对了，程瑛，你现在住哪啊？那个宿舍里也没见你搬进来。” 程瑛今天来也就是想跟她说这个事，“我在家属院里租了个小房子，平时可以自己开火。” 自己开火啊。苏小丽想到程瑛上次在机械厂的时候，做出来的美味，没有接话，而是突然眼巴巴地看着程瑛。 程瑛看着苏小丽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她也不在意，相反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当苏小丽听见程瑛说道：“欢迎你去我那做客。” 她兴奋地差点蹦了起来，当日的美梦一朝实现，想想都还有些不真实。 不过也是，当初谁能想到程瑛真的可以通过招工考试，考进机械厂呢？ 后来程瑛走了之后，苏小丽休息的时候也去过国营饭店开小灶。但本来她吃着不亚于美味的饭菜，现在她再尝起却总觉得缺点什么。 现在程瑛邀请她去她家吃饭，她已经迫不及待收拾碗筷和她一起回家了。 这时候苏小丽才突然发现程瑛手上没拿饭盒，“你不会还没吃饭吧？快吃点垫垫，这边我还没有动过。” 面对自己未来的最大金主，苏小丽罕见地对吃异常大方，竟然愿意把自己的伙食分给程瑛。 不过程瑛也不贪恋她这一口吃的，把饭盒给她推了回去，“你自己好好吃吧，我马上就回家做去。” 本来看见程瑛推拒，苏小丽还有点着急，想让她别跟她客气，人不吃饭怎么能行。但听到程瑛的后半句话，她又默默地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对不起，是她打扰了。 苏小丽含泪目送程瑛回家，手里的饭突然就不香了。 短暂的背痛过后，苏小丽化悲愤为力量，继续疯狂扒饭，顺便愉快地决定了明天晚上就去找程瑛玩。 事实证明，苏小丽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晚上拿着一包白糖如期找到了程瑛。 彼时因为一台设备出了些问题，程瑛正在跟着建业叔加班加点的检修。 苏小丽早上的时候就和程瑛打了招呼，现在程瑛看见她也不奇怪。 不过她现在也没什么空，苏小丽就只好百无聊赖地在一旁等着。 不过眼前还真有点有意思的事情。 程建业正在前面仔细地排查故障，程瑛就在一旁观摩学习。 但是这片空间里不止他们两人的存在，还有一个帅小伙在一旁站着，专注地盯着程建业的动作。 苏小丽从他们的安全距离和态度上就可以看出，这个小伙绝对没有程瑛和检修的师傅关系好。 苏小丽眼中的帅小伙就是张鹿。 边昉对他不能说是不好，但确实是做不到像是程建业对程瑛那般无微不至。 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再加上他发现程瑛的能力一日千里，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进步着，他就更是有危机感。 本来他就追不上她，现在更是被远远地撂在身后。 张鹿上学时也是一名优等生，到哪里都是天之骄子，别人家的孩子。他佩服程瑛是一回事，但自尊心绝不允许他承认自己永远无法像程瑛那样博学。 但事实证明，他哪怕再努力，每天的进步都不如程瑛可观。 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晚上程建业带着程瑛检修设备，张鹿本来都下班了，看见这一幕又折返回来了，想要学习一二。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说不定还会黑脸，但程建业倒是无所谓，毕竟现在这么好学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他也不在意什么偷师不偷师，而且他的技术也是他师傅一手调教出来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机遇与争执 程瑛到机械厂之后就一直跟着程建业学技术，在外人眼里，她的技艺是一日千里。一些简单的故障和日常的养护程建业都直接让程瑛上手了。 但在程瑛不知道的地方，程建业边昉他们已经为程瑛吵翻了天。 这事还要从海市的一家机床厂说起。 边昉在面试中为难程瑛的问题并非空穴来风，这也是这段时间以来困扰他们的问题。 海市的第一机床厂有意对现有型号的机床进行改革，做出更符合市场的产品。 他们在调研过后，有意和其他各省市的机械厂进行交流学习，各抽调一名技术员到他们机床厂去成立专项改革小组。 而边昉他们机械厂也位列其中。 这个去交流学习的名额无论给谁，都是在他的履历上添上一笔浓墨重彩的好事。 对于资历深的技术员来说，去不去其实无所谓。 但对于年轻新进的技术员来说，却是弥补他们资历的一个捷径。等他们出去交流回来，日后再晋升就要容易的多。 不过虽然大家心怀鬼胎，但心里也是默认这个名额会给资深的技术员，毕竟他们才是最符合交换要求的。 但坏就坏在，在一次讨论会上，边昉提议把这个名额给程瑛。 在之前面试的面试上，边昉就很欣赏程瑛，更别提他还发现程瑛对改进机床很有想法，甚至能提出言之有物的改进方案来。 最近程瑛进厂之后的表现他也看在心中，程瑛对于机械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还不骄不躁，踏实肯干。 边昉很乐意提携这样的后进。 难得有出去交流学习的机会，边昉觉得让程瑛去就很合适。 但在座的各位并不全是技术岗位的老员工，还有一部分行政岗，他们可能连程瑛是谁听都没听过。 现在听到边昉的提议，更是一头雾水。 邵东昌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是第一个激烈反对的。 程瑛是新进厂的实习技术员，能力技术各方面都很欠缺，她凭什么能拿到这个名额？ 邵东昌驳回的时候刻意忽略了程瑛的出色表现，只抓住了她才刚进厂没几天这一点来说事。 大家听了也都觉得如果程瑛资历这么浅的话确实不大合适。 但是边昉程建业他们并不认同这一点。 资历并不是考察技术员的唯一标准，程瑛她的表现足够亮眼，完全可以代表机械厂出去交流学习。 其他对程瑛有所耳闻的人也都比较认可。 结果两边谁都有理，直接在会上吵了起来。 两边僵持不下，最后这件事也没出个定论。 这些事他们吵归吵，但也只有小部分人知道。名额没有确定之前也不会把这事拿出来张扬。 他们都吵过好几轮了，但当事人程瑛却一点都不知情，每天在厂里就是认真跟着程建业学习。 程建业有意锻炼程瑛，程瑛最近自己上手的次数越来越多，之前系统发布的“机械师的自我修养2”的任务完成都指日可待。 之前和赵黑子一直在深夜从程家村附近交易，现在程瑛在县城工作，就方便的多了。 等到交易那一日，程瑛就提前把糕点做好放在空间戒指里面，然后快到指定地方的时候再拿出来。 至于赵黑子给她准备的面粉、白砂糖之类的，她等赵黑子走了之后就放到空间戒指里，也不会拿在外面招摇撞市。 倒是有一天程瑛在路上的时候碰到刘睿行了，想到当初他在厂长面前误打误撞帮了她的忙，两人也算认识。 程瑛就上前打了个招呼。 刘睿行却是有些怔愣，“你认识我？” 程瑛作为新来的女实习技术员，一来车间就被大家眼熟了。但车间里有那么多工人，虽说他也是工人中的风流人物吧，但他没想到程瑛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连他都认识。 他这么一说程瑛也很纳闷，之前是他往她面前凑，现在却问她认不认识他？她不应该认识他吗？她记性也没那么差。 但看刘睿行的表情不似作假，程瑛还是耐心地解释道：“就上次在机械厂，文工团的同志到的时候，我给他们做饭……” 程瑛还没说完，刘睿行就一脸见了鬼似的看着她。 程瑛说不下去了，“你怎么了？” 刘睿行花了好久才消化掉这件事情，怪不得他老觉得她面熟，还误以为自己暗恋之前那个做饭的姑娘，才会频频想起她，原来她俩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他仔细看看，程瑛只是换了身衣服，气色变得更好了，其实眉眼轮廓都没有改变。 只不过程瑛上次来还是在后厨工作，这回摇身一变就成了技术员，变化太大，他才没敢把两个人往一处想去。 想明白的刘睿行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哦，没事，恭喜你啊。” 上次还灰头土脸，像蒙尘了的明珠一般的小姑娘一晃成为老前辈都赞誉不绝的非常有潜力的技术员，刘睿行想想都有些恍惚。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连祝贺都说得那么漫不经心。 不过程瑛知道这人本就有些不着调，也不会误会他是在反讽她。 程瑛也只是恰巧遇到了上前来打个招呼，现在招呼打了，看刘睿行也不是很有交谈的欲望，程瑛就很快告别他去买菜了。 程瑛和刘睿行告别的时候他还没什么反应，等她一走，他转身看向她的背影，就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程瑛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他发小看见他这副模样，笑着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干嘛，当望妻石呢？人都走远了！” 刘睿行正想着事，就听见发小这不正经的玩笑话，难得有点恼了，“滚滚滚，少开这种玩笑。” “切，还认真上了。”发小撇撇嘴，揽着他的肩把他拖走了。 刘睿行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把这事和他爸说了。 他爸倒是不怎么惊讶，“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能耐的人多着呢，你多跟人家学着点。” 刘睿行语塞，本想和他爸讨论一下程瑛是怎么做到的跨越，结果又是他爸的老生常谈。 他寻思着他工作的时候，也没有哪里不端正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内情 程瑛在机械厂里混的如鱼得水，每天都能碰到各种机床，感觉太爽了。 张鹿平时就跟着边昉学习，但边昉马上要转行政岗，在车间里的时间也不是太多。 平时边昉没有时间的时候，张鹿就凑到程建业和程瑛那里去。 边昉和程建业对此心知肚明，觉得张鹿还挺上进，倒没有什么被冒犯的感觉，也就随他去了。 偶尔程瑛心情好的时候，也会顺手指点张鹿两下。 张鹿欣喜之下，更是乐此不疲。 见他们这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邵东昌看着更是尤为刺眼。 每天看程瑛在那里操作，就时不时走过去刺几句，不是挑剔她的操作就是讽刺她的意识。 久而久之，程瑛的操作真的更规范了，简直没有一点疏漏，等邵东昌再想开口的时候，却发现竟然没有了能讽刺的地方。 他更是一口气梗在心里，随便捡着谁的错处就开口大骂起来，听着尤为刺耳。 但车间里的其他工人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对此习以为常。 就连被骂的那个人心里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不过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然邵东昌保准要更生气。 邵东昌和程建业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们早就习惯邵东昌拿程建业没有办法，却拿他们这些小工人撒气了。 程瑛也问过建业叔，他和邵东昌是有什么过节，怎么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似的。平时在车间就像两个透明人一样，明明工作上有所重叠，却很少会在一起交流。 建业叔先强调了不是他和邵东昌有过节，而是邵东昌这个人心眼比针还小，睚眦必报。 他也不知道哪里招惹他了，邵东昌就像是个疯狗一样咬着他不放。 不过邵东昌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完事了，其他爱咋样就咋样。 厂长上任这两年一直想要改革，他看邵东昌也不会蹦跶太久了。 不过程瑛现在由他来带，在邵东昌眼里，程瑛就是程建业的嫡系，他俩之间的冲突也难免波及到她。 就像是那个去海市交流的机会，如果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邵东昌都没有反对的那么激烈。 但因为程瑛和程建业的关系，邵东昌就算自己和与他交好的不可能拿到这个名额，也不能让程瑛拿到。 邵东昌这种把私人情感带到工作里的态度，就让程建业非常恼火。 种种考虑之下，程建业还是把自己猜测的一部分内情告诉了程瑛。 原来，程建业能有今天，最初还是要感谢老厂长的提拔。 现在逢年过节，程建业还会到老厂长家中去拜访，聊聊天，再喝几口小酒。 而邵东昌却是现在副厂长李毅的嫡系。 老厂长不仅提携了程建业，如今的厂长张明海也是他力排众议一手提拔的。 这无疑动了副厂长李毅的蛋糕，当初他和张明海都是副厂长，老厂长退了，他和张明海都有资格竞选厂长。 甚至李毅觉得自己资历更老，为工厂劳心劳力，上任的可能性还更大。 但最后的结果却大跌眼镜，老厂长退了之后，张明海直接走马上任了。 程建业说到此也和程瑛大吐苦水，老厂长任命张明海根本就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只是单纯觉得张明海更有干劲。 在张明海的带领下，老厂长相信机械厂会有更好的发展，所以才在两人之间选择了张明海。 但李毅他们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在他们眼中，同样受到老厂长知遇之恩的张明海和程建业都是他的嫡系。 但事实上，为了避嫌，程建业除了为程瑛的事找过张明海之外，其他时候也就是泛泛之交。 哪怕在老厂长家里一前一后遇到了，也不会有太多的寒暄。 但不管他们自己觉得清清白白，在有心之人眼中就是把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邵东昌作为李毅的嫡系，平时就对程建业多有排挤。 但程建业本身职位就只比他小一级，上面有张明海压着，邵东昌也不敢做的太过分，顶多就是横眉竖眼的，影响人的心情。 程建业不把邵东昌的针锋相对放在眼上，但却有些担心程瑛。 程瑛相比他来说，只是一个实习技术员，在邵东昌眼里就要好拿捏的多。 不管是出于自己的私心还是出于公事公办的态度，程建业都希望程瑛能拿下那个交流的名额。 那样的话，既减少了邵东昌刁难程瑛的机会，而且等程瑛交流回来，邵东昌再想要为难程瑛，就要困难的多了。 而且程瑛本身年龄小，脑子也更聪明。再者说，她对机床改进这方面有独到的见解，他和边昉几人都认为让程瑛去交流才能最大发挥工作效益，在改进机床方面有所贡献。 第一机床厂生产出更精进的设备，作为建言贡献方的他们，也会以更优惠的价格得到新的一批机床设备。 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程建业自然希望程瑛能得到这个名额。 但这件事情被邵东昌为首的大部分人阻挠着，一直争执不下。 最近边昉和程建业偶尔空闲的时候，也一直在和程瑛讨论关于改进机床的事情，力求能够得到更完整、精细的方案。 这样不管最后是谁拿到了名额，都不至于说是去海市那边走个过场，而是能拿出他们自己的方案来的。 海市这几年发展很快，他们机械厂作为县城里的一家机械厂，虽然在本地很有名气，但实打实是这场交流里面的添头。 如果不是厂长出去交涉，恐怕在名单上都不会有他们厂子。 程建业他们现在如此积极，也是抱着不想让海市那里的人瞧不起他们的意思。 但若是最后的名额没有给程瑛，那这次交流里面，他们厂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程瑛。 毕竟现在他们总结下来的点子，很大一部分都是程瑛提出的。 哪怕最后征得了程瑛的同意，但其他人拿着程瑛的方案出去交流，不管是否能得到海市那里技术员的青眼，程建业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这样的话对程瑛太不公平了。 所以哪怕争吵再激烈，程建业还在努力为程瑛争取这个名额。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心痒难耐 程瑛到机械厂也有段日子了，正好今天建业叔让她负责维护一台机床设备。 程瑛照旧完成养护之后，终于久违地听见了系统亲切的提示音。 “叮！‘机械师的自我修养2’，三个月内完成十台大中型机械设备的检修，任务完成！任务奖励：声望值+200，等级经验值+500，学习币+500。” 宿主信息 姓名：程瑛 年龄：16 等级：lv1 经验值： 称号：学习小白 学习币：578 技能：厨艺小白（可升级），傻瓜机械师（） 声望：470（人群里最靓的崽） 上次程瑛完成机械师的一级任务的时候进账了200学习币，程瑛当时还觉得很多，但其实根本就禁不住她怎么花。 她每晚就能用掉5个学习币，200个学习币最多只能支持她使用四十天。 眼看着学习币已经被她用掉过半了，谁知道原来对她来说非常苦难的二级任务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完成了。 这也多亏了建业叔的有意栽培，不然按照一般实习技术员的培养进度，她恐怕到现在都根本摸不到机器。 就像是和她一同进厂的王满成，到现在还在给老师傅打下手，根本没机会自己上手。 但还不等程瑛的心里生出犹如实质的欣喜感，接下来的任务就把她砸的呆愣在当场。 “叮！发布任务——‘机械师的自我修养3’，十个月内参与并完成一种大中型机械设备的设计或改进。完成奖励：等级经验值+1000，学习币+1000，声望+500；失败惩罚：视觉失灵7天。” 不可否认，随着任务的进阶，任务奖励是极其丰厚的，但条件却越来越苛刻。 之前还只是参与设备的检修，程瑛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这回的数字变为了一百台，她也能加班加点地尽快完成任务。 但谁知道系统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任务条件一下子就从检修变成了设计。 这次的任务难度可以说是之前难度的数量级跨越，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越是棘手的任务，越是让程瑛兴奋起来。 她也早就不满足于中规中矩的检修设备了。 想到自己也能参与到设计新型型号的大型设备当中去，程瑛就激动得呼吸都急促起来，血液也变得滚烫。 但真正让她冷静下来的，却是如今的大环境。 程瑛所在的机械厂只是生产各种小型零件的，程瑛不可能说是到这些零件要运往的厂子里去，告诉他们说她可以帮忙升级他们的设备，然后让机械厂生产新的一批零件。 这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真正研究设计这些设备的地方，程瑛现阶段根本就不可能去到。 她无法让自己进入各地的科研所。 只有有朝一日去上了大学，程瑛才会有顺理成章接触这些地方的途径。 但这无疑不可能，不说程瑛志不在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今年的名额也已经给了钱海。就算程瑛拿到了明年的名额，到时候黄花菜也凉了。 另一种到科研所的途径，则是通过一些领域大牛的举荐，程瑛说不定还能进去打打杂，或是幸运地参与到一些小项目中去。 但不说明市当地根本没有科研方面的大牛，光是去往其他地方所需要的介绍信，程瑛就很难拿到，别说还能突破重重防护在大佬们面前自荐了。 比起这些，程瑛更担心自己被当成wo底抓起来。 程瑛现在所在的层次还是太低了，她的人脉社交无法支撑她到更高的地方。 哪怕程瑛自负如今积累已不算浅薄，但在这种事情上也苦求无门。 程瑛定睛看了光屏上的这条任务许久，还是不得已暂时把它搁置了起来。 随着学习的深入，程瑛早已收起了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和可有可无。 如果是以前，程瑛还能说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但现在却没有以前那么坦然和无所谓了。 这已经无关任务，只是程瑛已经看到了更高的风景和更多的可能，自然就不满足于如今安逸的生活了。 程瑛想着自己亲自参与设计，这身体就像是百爪挠肺，心里热的不行，恨不得现在就去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谈笑风生。 但现在这些事情想想，不如做白日梦来得实在。 眼前的程瑛不知道正有一个机遇马上就要来临，面上难掩失落，心里还在不停地琢磨着如何碰瓷大佬、如何花式炫技、如何委婉地告诉别人我想搞研发。 有无好心人能把我介绍到研发部门？ …… 正好第二天就到了机械厂周休的日子，程瑛来了半月，也该回程家村一趟了。 程瑛在家里得空做了一些小零食，又在县城里买了一些不打眼却也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回了程家村。 就像是邵东昌、刘睿行他们第一眼根本没认出程瑛一样，程家村的村民一开始看见程瑛过去了，还以为是谁家城里的亲戚到村里串门了，看着她还提着大包小包的，脸上充满羡慕。 程瑛看着村里的婶子那么看着她，还有些纳闷，结果张口就把众人打回了原形，一秒破功。 程瑛只是叫了一声婶子，但熟悉她的人听着这话一个激灵，这不是程瑛的声音嘛！ 刚才她们也没仔细看脸，现在一看，可不就是程瑛嘛！ 但是程瑛去城里才工作多久啊，这变化就大到她们不敢认。 要是她们在街上碰到了程瑛，保准也不会想到她就是大丫，这气质是一点都不像了。 现在程瑛还真是像一个城里人。 她们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言语间难免有几分酸意。 这程瑛前不久还和她们一样是土地里刨食，结果现在才多长时间就鸟枪换炮了，着实令人生羡。 她们这么说，程瑛却没有接茬，只是道：“我不行，我可不像什么城里人，不过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换了一身新衣服而已，毕竟去厂里工作，也要有一身像样的衣服。要是婶子您换上，保准就是活脱脱的城里人了！” 这话不管真假，都说的她们心里舒坦。 不愧能去城里工作，这说话就是好听。 她们听的心里美滋滋的，倒也觉得程瑛说的在理，这去城里工作确实是要有几身体面的衣服，才能压得住场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 自作自受 几个婶子被程瑛逗得合不拢嘴，少见地把程瑛留住，跟她一起分享起最近村里的八卦。 这福份程瑛倒不是很想要。 她们的八卦无非是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情，相比这个，程瑛更想赶紧回家好好放松放松。 但这些婶子也是长辈，难得和程瑛说会儿话，她也总不能拧着回家。 程瑛心下无奈，只得耐着性子听她们八卦，准备过一会儿时机到了就赶紧撤退。 但这一听，没想到还真听到了程瑛有点感兴趣的事情。 ——秦菁菁被二柱娘挠花了脸。 这事倒是稀奇。 二柱娘在程瑛在的时候体验服是挺嚣张，还和她起了好几次冲突。 但自从程瑛上次下狠手整了她的好大儿，可能是被她吓怕了，就再没怎么见二柱娘出来招摇。 这秦菁菁又是怎么和二柱娘扯到一起去的？ 听婶子说，是二柱娘非说自己的钱被秦菁菁偷去了，还直接上手搜。 秦菁菁当然不愿意，两个人直接争执起来。 秦菁菁又没有程瑛那份巧劲，也不会什么防身术，自然敌不过五大三粗的二柱娘，结果被当众搜出来一沓子大团结。 在争执中，秦菁菁的脸还被二柱娘挠出了几道爪印，还流血了。 后面老支书也去了，他肯定不会让二柱娘这么嚣张，竟然还能当众抢知青的钱。 这事稀奇就稀奇在，二柱娘面对老支书的诘责一点都不气短，反而有些得意洋洋，她张口就说这些钱上都被她做了标记，还有其他的一些特征都被她给说准了。 反而是秦菁菁，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一口咬定是她家里人寄给她的。 谁不知道二柱娘家里两个吸血鬼，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当下众人也是更偏向秦菁菁，就是不知道二柱娘又是从哪窥见的这些。 但就在这时，知青点的江燕忽然作证说秦菁菁家里人从来没给她寄过东西。 秦菁菁早就和家里人闹翻了，他们自然不会给她寄东西。 但这事其他人不知道，秦菁菁还可以以此做遮掩，结果一下子被江燕揭穿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江燕怎么会每次上街都跟着她，把她去没去邮局记得一清二楚，还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叛了她！ 事情到这里就更扑朔迷离了。 这钱不是秦菁菁的，难不成真是二柱娘的？看她得意的那个样子，大伙就觉得肯定不是她的。 那到底是谁的？ 秦菁菁当然知道是谁的，是牛棚里那伙人的，不知道怎么就被二柱娘探听了去。 二柱娘看着她脸上横肉都颤起来，秦菁菁眼里像是淬了血。 秦菁菁知道自己不能暴露和牛棚里那些人的关系，这个亏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但就算如此，秦菁菁在村里的名声仍是一落千丈。 就连知青点里，吃小食堂的人也纷纷把自己的粮食拿走，和她散伙了。 秦菁菁一直在知青点里装阔，平时的雪花膏新衣服都没断过，结果这钱来的不明不白，大家想想都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可怕，根本就不像她表面上那么纯洁。 秦菁菁看着这群白眼狼心里暗恨，他们平时不知道占了她多少便宜，如今出了事却逃得比谁都快。 她心里怒火中烧，却无能无力，第一次生出了悔意。 如果当初在发现程瑛和那些人的勾结的时候，直接揭发程瑛，她就不会落到这份下场了。 程瑛，又是程瑛！ 她就是生来克她的！ 程瑛知道了这事，心里感触也不是很深。 她和秦菁菁虽然结过梁子，但相比秦菁菁对她莫名其妙的敌意，程瑛倒是不会和她针锋相对，主要是没必要。 先撩者贱。 秦菁菁如今做下最大的恶事就是怂恿二癞子去翻程瑛的墙。 结果没有证据，警局自然也不会随意抓人。 后来程瑛又忙着机械厂的招工考试，也没腾出手来对付秦菁菁。 再者程瑛完全不知道秦菁菁曾经冒名顶替了她，从那些前辈那里骗走了一把子钞票。 现在听见这一摊子烂事，看秦菁菁这么惨心里不由暗爽，但再多也就没了。 如果程瑛的格局还只停留在程家村里，说不准还真的会和秦菁菁针锋相对。 但问题是程瑛早已志不在此，她早已不会为了秦菁菁这个人而再多耗费心力。 两个人就像是一个圆和一条切线，短暂的交集之后，程瑛早已渐行渐远，秦菁菁却还在原地打转。 就在秦菁菁想着怎么坑害程瑛的时候，等她抬头就会发现，程瑛早已不是她的目之所及。 程瑛听过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秦菁菁以后算是很难翻身了，除非她也考上大学，才能摆脱这些过去。 程瑛回到家的时候，王大娘晓妮他们都不在，估摸着是去上工了。 程瑛把东西放下，该送去哪家的东西都分出来。 玲婶儿还托她带了些东西送给老支书他们。 程瑛把这些分门别类的放好，就去厨房烧饭了。 看着天色，晓妮她们也要下工了，就烧了几个好菜在家里等着她们。 晓妮和珊珊下工回来，快到的时候发现院门是开着的，心里先是一惊，以为是程瑛家里遭贼了。 结果跑回去发现烟囱在冒着烟，就知道是程瑛回来了，顿时惊喜难当，跑进屋抱了程瑛一个满怀。 程瑛被冲的一个趔趄，笑意却是止不住地扬了起来。 “怎么这么大了还这么黏人，你们的数理化看的怎么样了？” 晓妮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瑛子的年龄比她们都要小，很多时候却更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照顾她们。 本来珊珊听见前半句还想要撒个娇，结果后半句一出来浑身都有些僵硬，感觉手都不知道放哪了。 瞧着她们的样子，程瑛就知道复习效果不佳。 晓妮打岔了一句：“瑛子刚回来累了吧，我去给你倒水！”试图转移话题，却被程瑛扫过来的眼神弄的羞愧地低下了头。 吃完饭后，两人靠墙排排站，程瑛就拿着她们的本子检阅她们的成果，越看眉头皱的越高，两人的头也勾的越低。 “啧。”程瑛没说话，但这个气音却完美的表达了她此刻的心情。 果然不自觉的人学习不能放养。 针对她俩的情况，程瑛特意做了针对性的复习计划。 看着程瑛把计划递给她们时脸上愉悦的笑意，晓妮和珊珊哭丧着脸，欲哭无泪。 第一百一十九章 警惕 程瑛临走的前一夜又去牛棚那里送了一次粮食。 这一次，在程瑛还未离开的时候，老李第一次叫住了她。 程瑛的脚步一顿，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犹豫之下在那里停住了。 不过老李也没有执着于看看程瑛本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一阵窸窣过后，老李再次出声：“姑娘，地上有一封我们给你的信。” 说完，老李便拿起粮食包退到了牛棚里。 程瑛等到屋里没动静了才好奇地走回来，看到地上确实是有一个信封，里面装的鼓囊囊的。 程瑛弯腰把信捡了起来，饶有兴味，不知道这些前辈会写些什么给她，心里有些期待。 她按捺着等回了家才把信拆开，可一拆开就受到了最直观的冲击——信封里有一沓大团结！ 这是什么意思？ 程瑛在信封里翻了一下，才翻出一张薄薄的信纸。 与其说是信纸，却不如说是村里小孩揉的皱巴巴的草稿纸，还留有着铅笔的痕迹。 信纸上的字苍劲有力，看起来就让人心情愉悦，但内容就不是那么愉悦了。 因为纸张篇幅的问题，纸上只简单地说明了一下，之前他们错把秦菁菁当成了送粮食的人。 这样一来，程瑛刚回村听到的八卦也有了解释。 那一沓钱不是二柱娘的，也不是秦菁菁的，而是牛棚里那些前辈的。 就是秦菁菁是怎么知道她一直在往牛棚那里送粮食呢？ 程瑛不禁怀疑是自己曾经被跟踪了，却丝毫没有察觉。 程瑛细思极恐，这还多亏了秦菁菁动了贪念，不然她在程家村还没有站稳脚跟，无根无萍，被举报和他们有来往，绝对是死路一条。 程瑛庆幸之余，更是懊恼至极。 她的警惕性实在有些不够看，竟然能被秦菁菁给跟踪了，那秦菁菁如今这副下场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如果她能把心思多用在正经处上，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想到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多有不能暴露在人前的，程瑛又有些后怕，只能庆幸还没有被有心人发现曝光。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出现，程瑛特意找墨言问了问她能学的技能里面，有没有关于反侦察的。 墨言在技能库里找了找，还真有一个，叫做“无所遁形的偷窥者”，是初级技能，解锁需要一百学习币。 程瑛目前正处于需要大量使用学习币的时候，一百个学习币，几乎是她资产的五分之一。 虽然一下子花费这么多学习币不可抑制地让程瑛感到了心痛，但她仍然毫不犹豫地解锁了这个技能。 程瑛身上的秘密注定不能暴露，这些学习币花的非常有必要，一次解锁，日后程瑛也不用再担心被窥探，是一了百了的好事。 不然万一程瑛大意之下暴露了秘密，到时候才会欲哭无泪。 至于牛棚里那些人给的钱，程瑛自然也收下了。 一开始程瑛也只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助一下这些曾经做过贡献却蒙受冤屈的前辈，并不在意他们会给她什么回报。 但现在既然他们觉得吃她的粮食不能心安理得，那她也没有拒绝这笔钱的理由，就当是他们拿钱买粮食了。 程瑛把钱收到了空间戒指里面。 说来有趣，程瑛新解锁的技能竟然不是需要程瑛从无到有，重新去学习，而是一开始就给了她一个初始值。 这个技能一解锁，程瑛就觉得自己突然变得耳聪目明，凌晨黑黢黢的夜也变得清晰起来。 这个技能倒是挺好用的，不过想要万无一失还是需要勤加练习，才能真正不让自己被小尾巴跟踪。 程瑛了却一桩心事，回来时还因为系统新发布的任务有些失落，回去时却又恢复了满满的干劲。 程瑛进厂之后继续跟着建业叔学习，但他却有些头疼。 这大概就是和程瑛共事的坏处吧。 她进步太快，刚开始他还会为此感到惊喜，后来就会有几分惊讶，觉得这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进步的实在有些恐怖。 再到后来就慢慢习惯了，不管程瑛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也都不足为奇。 但问题是程瑛学的太快了，程建业总有一种自己快要被掏空了的幻觉，着实对教导程瑛有些无措。 好在程瑛把程建业的经验都掏走了之后也不强求，自己一个人在那检修机器，每天干的也喜滋滋的。 程建业这才松了一口气，干脆给程瑛放权，让她自己多多上手操作，这也正和她意。 但有些事情，程瑛却是每天拐弯抹角的和建业叔提。 她看见新任务的时候就起了心思，现在觉得任务完成无望更是不甘心。 听着她每天叨叨，程建业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他记得程瑛明明是挺稳重的一个姑娘，现在看着程瑛说起设计机械时就双眼放光、满脸羡慕的样子，他着实有些不习惯，甚至怀疑是张鹿带坏了她。 看来他也该和边昉说说了，让他好好管管他徒弟，不要见天的就知道招惹小姑娘。 张鹿无辜躺枪，不知道为什么副主任看他的眼神突然很危险，让他瑟瑟发抖不敢继续去旁观。 不过听程瑛念叨了这么多遍，程建业也明白程瑛到底想干什么了。 她想做的是挑战自我，为百姓谋福祉，而非在这小小的车间里，做着一日又一日的重复劳动。 他们这个机械厂还是太小了，不能成全程瑛的抱负。 程建业叹了口气，想到去海市交流的那个名额，发现它简直就是为程瑛量手打造的。 如果程瑛确实不适合搞研发，去一趟之后自然会被打击的回来乖乖做检修；但若是老天爷赏饭吃，程瑛也有大把的机会一飞冲天，去完成自己的野望。 但这个名单眼看着就要递上去让海市那边的人安排食宿了，他们厂里还没给出个章程。 想到邵东昌那个专门和他唱反调的，程建业就很头痛，还是觉得程瑛的机会不大。 但私心里，还是希望程瑛可以得到她想要的，走出这县城里小小的机械厂。 第一百二十章 主动争取 程建业看程瑛每天都在他面前表达自己对搞研发的向往，害怕这孩子入了魔，思虑再三还是把有机会去海市交流的事情告诉了程瑛。 但不等程瑛喜出望外，发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时候，程建业就泼了她一盆冷水，再三强调了她很难拿到这个名额。 程瑛刚刚昂扬起来的精神又蔫了下来，但脑海里却在疯狂思考建业叔透露给她的关于去海市交流学习的有限的信息。 她的优势在于知识储备充足，技术也没得挑，但唯一不足的地方就在于进厂时间短，资历浅。 她也并非完全没有胜算。 现厂长张明海并不是墨守陈规的领导者，正相反，他一直在寻求国营体质下的平稳的发展变革。 依程瑛对他的了解，相比于资历，他更看重的是个人能力。 如果她展现出了足够出众的技术和博学，未尝不能在一众候选者中杀出重围。 但哪里能给她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呢？ 程建业以为程瑛被打击的有些失魂落魄，有些不忍，劝慰道：“这事还没有定下来，大丫你也不用这么难受，说不定有机会呢？” 他想了想，还是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我和边技术员都同意你去，现在领导班子里也有一小半的人支持你。能不能去我估摸着也是五五开，你就等通知吧。能去最好，不能去也别难过，以后总还会有机会的。” 程瑛年轻是劣势，也是优势。 因为年轻，所以她头脑灵活，思维没有受到限制，正好是支持厂长改革的领导一直想要吸收的新鲜血液。 这种明晃晃涨见识、抬资历的事，他们也想多让年轻人去，回来后才能带给机械厂更多的生机活力。 程瑛大概知道了现在他们正在争论些什么，但说到底，这件事情的最后决策者还是张明海。 与其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等通知，程瑛更想主动出击，找张明海请愿。 但这件事，还是要跟建业叔商量一下。 毕竟这件事在机械厂那么久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必然是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谨言慎行，不轻易外传。 若是她冒冒然去找厂长，他知道了是建业叔告诉她的消息，程瑛也怕会引得张明海不快，无端的连累建业叔。 不过程瑛和他说了这事之后，程建业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虽然他和厂长的交集不是很多，但毕竟有老厂长的那一层关系，他对张明海也有几分了解。 张明海不是会为了这种事情怪罪他的人。 只是…… “你想好了，确实是想去？” “嗯，我想去。”程瑛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机械的学习进度，早就到了设计机械设备的内容。她在这里已经停留很久了，也设计了一些奇奇怪怪、不失实用的小玩意儿。 但是大型机械，她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改进还好，还有前面的模板摆在那里，只需要在它的基础上做进一步的调整。 但设计，从创意到思路都是从无到有的一个过程。 不得不承认，程瑛还没有主管这样一个项目的能力，她顶多也就是在虚拟空间里天马行空地设计一些粗糙的设备。但设备的方方面面仍然存在着一些小问题和隐患。 而且虚拟空间里程瑛可以随心所欲，到了实际生产实践中，却要考虑方案的可实施性，光是生产工艺就要反反复复地磋商。 所以就更凸显出这次机会的难能可贵，既能检验程瑛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也能让她的学习和实际接轨。 程瑛的思维在虚拟空间里不受限制，这让她比从一开始就要考虑实际的工程师的思维更活跃和创新。但这样时间长了，却也有可能让她的思维跑偏，所思所想永远无法联系实际、投入生产。 可以说是有利有弊。 程建业看程瑛确实是已经拿定了主意，想要拿到这次去海市交流的名额。 一开始他想把这个名额给程瑛，只是他个人的想法，没有征求过程瑛的意见。 但现在程瑛主动想去，他却是要让程瑛仔细想好，考虑好她可能会因此承受的压力。 程建业也算是苦口婆心了，他对他儿子也没这么耐心过，但程瑛是铁了心想去。 而且程瑛难得对一件事心心念念，他也拿不准像这种有天赋的人是不是会有些执念。万一现在不让她试试，以后对这事耿耿于怀怎么办。 程瑛也确实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程建业把利弊给她分析完，她也没回转心意，程建业也只能尊重她的想法。 “那好，我同意你去试试。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厂长不同意，你就赶紧把这事忘了，以后都不许想了。” “我明白。”程瑛重重点头。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努力一把。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程瑛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主动去争取。 程建业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替程瑛思虑起来。 张明海那里倒好说，程建业找个机会带程瑛去找他。 不过具体的事还是要程瑛亲自去说，不然好像他仗着资历给程瑛走后门似的，而且程瑛选择自己争取，也就不能再指望别人替她努力了。 程建业提醒程瑛想想一会儿见了厂长准备说啥，不可能程瑛说她想去，张明海就让她去。 不过就程建业所知，张明海对程瑛的印象还不错，对她也有所关注。 程瑛要准备的，就是如何打动张明海，让他愿意力排众议决定让她拿到这个名额。 不过程瑛并没有打算让张明海为了她破例。 她也不需要张明海为了她大开绿灯。 就像是之前程瑛拜托张明海允许她参加招工考试，然后凭实力进厂一样。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程瑛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 也许只有等程瑛去了更广阔的空间，才能遇到足以匹敌、甚至是碾压她的存在。 但在这小小的机械厂，程瑛已经找不到敌手了。 谁又能想到程瑛在两个多月以前还是一个机械小白呢？ 即便程瑛实际学习的时间比这长的多，但就算如此，被人探知，恐怕也只能道一声妖孽了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最有利的选拔 程建业答应了程瑛的请求，也没多拖延，这件事本来也该定下一个章程了。 趁着张明海在办公室办公的时候，程建业就带着程瑛过去了，但只把她送到和张明海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也没多留。 张明海的态度很和善，半点没有作为厂长的高高在上，指着待客用的椅子就对程瑛说道：“坐吧。” 等程瑛在位子上坐好，他才继续问道：“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张明海的双手自然地合握在一起放在桌面上，目光平和地等待着程瑛的回答。 自程瑛来到机械厂以后，张明海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心里对这个小姑娘还颇有印象，更别提最近的会议上，总是会出现她的名字。 按理说，程瑛是没有什么事能和厂长有交集的，也不存在无缘无故去找厂长说事的情况。 能让程瑛来找到他，还让程建业做这个中介，除了为去海市交流的名额而来，张明海不做他想。 但他其实没有什么意外，年轻人心高气盛、沉不住气，他也不是不知道，不过他恐怕就不能让她如愿了。 具体怎么样，还是要经过他们的讨论，才能给出一个结果来，不是谁说他想要就能要的。 但他也不介意给小姑娘一个开口的机会。 虽说年轻人有些沉不住气容易坏事，但这种冲劲他也很欣赏。 程瑛深吸了口气和厂长对视，目光没有闪躲，把她今天来找他的目的全盘托出。 张明海听着听着，却发现程瑛说的，和他想的竟然完全不同。 “我听说厂里最近这段时间会挑选一个技术员到海市交流学习……如果实在很难抉择的话，我提议可不可以举办一场比赛。” 张明海调整了一下坐姿，脸上的表情除了鼓励，更多了几分认真。 他以为程瑛会向他开口要这个名额，或者是来举荐自己，但没想到程瑛竟然真是来给他提建议的。 虽说这其中难免有私心，却也未尝不可采纳。 “你具体说说。” 见张明海对此有几分兴趣，程瑛继续讲了下去。 她的想法一部分的灵感来源就是后世的技能大赛，来自全国各地的能工巧匠各显身手，展现自己的技艺，取技术最顶尖者为优胜。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那么那些车间工人也未尝不可参与到其中，所以，大赛还需要考察选手的理论知识。 总结起来就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笔试，另一部分则是实践。 笔试部分没什么好说的，而实践则是要准备不同故障的设备，让参赛者在限定时间内找出，并辅以维修方法，写在纸上。 最后再综合考虑优胜的人选。 张明海听着，倒觉得这主意不错。 现在大家一直在争论程瑛去合不合适，也有人质疑边昉和程建业蓄意夸大她的能力，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顾虑了，有能者居之，谁都心服口服。 张明海心里已经有了定论，但没有轻易表露出来，只颔首说他会考虑的，就让程瑛离开了。 程瑛见此也不着急，比他还能沉得住气，没有什么留恋就走了，都不打算多说几句恳求张明海好好考虑一下她的建议。 事实上，按照程瑛对张明海的了解，他现在左右摇摆之下，采纳她的建议才是最优解。 现在不管最后选出的人选是谁，都不免是各方势力角逐的结果，而公平竞争，却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这个问题，起码人是有真才实学的。 程瑛离开良久，张明海才笑骂道：“真是狡猾。” 程瑛一开始提出这么一个建议，他还挺惊讶的。 就像是之前文工团的何团长给她介绍工作，她却一个都没要，只求了一个参加招工考试的名额。 这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该骂程瑛傻了。 但她一点都不傻，她精着呢。 走后门进去是轻松，但她本身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到时候难免被人排挤。她既然自己有实力，干嘛这样吃力不讨好。 只求一个竞争的机会，既能得到她想要的，也能获得他人的尊重。 这一次也是，程瑛如果直接开口要了，他也不可能真把名额给她。 相反，她只是提一个不痛不痒的建议，他却很有可能会采纳。 问题是，他也听边昉说了，程瑛的学习能力让人很意外，连他都摸不到程瑛的底，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边昉这人他了解，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他肯定不会瞎说。 所以程瑛提这么个建议，不是摆明了在说——“我是最强的，快让我去吧。” 关键是他还觉得挺有道理。 这小丫头真有意思。 张明海失笑，摇摇头把这些思绪甩出去，继续埋头办公。 正好他们今晚还要开一场会，到时候可以把这件事情提一下。 程瑛从张明海办公室离开，就回了车间。 但她刚进去，就被邵东昌叫住了，“程瑛，你去干嘛了？” 程瑛看过去，就发现邵东昌正黑着脸看着她，“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无辜旷工是要被扣工资的！” 邵东昌的话说的又快又急，根本不给程瑛辩驳的机会。 等邵东昌终于把他疾言厉色的批评说完，程瑛才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哦，我知道了，扣吧。” 邵东昌挑她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今天看样子也是想找她茬。他们做技术员的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工作，中间偶尔也会休息一会儿，程瑛在工作时间去找厂长的行为固然不太对，但只要当时不忙，一般也没人会说什么，更没有扣工资的先例。 这会儿也正有几人坐在一旁歇息，听着邵东昌的话突然感觉浑身不自在起来，更不理解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要是程瑛对他的处罚不满意，和他顶嘴，邵东昌的心里还舒畅一些。 哪怕她再春风得意，在他的地盘上还不是要乖乖听他的话。 但现在他预想中的效果一点都没有达到，看着程瑛那满不在乎的样子，邵东昌心头更是一股无名火起。 第一百二十二章 阴阳怪气 程瑛说完就要回去，忽然又被一声厉喝留下，“程瑛！” 程瑛的脚步顿住，眼神略带不解的看过去，仿佛在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邵东昌看程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差点气的倒仰：“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要是车间的人都像你这样，那这机械厂迟早倒闭！” 啧，这话说的她跟车间的毒瘤一样。 程瑛觉得有点好笑，反倒一脸诚恳地说道：“您误会了，我已经充分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深刻地反省了自己。我的所作所为给大家带来了非常恶劣的影响，这一点我要对自己做出强烈的谴责。所以您赶紧扣我工资吧，不然我的良心都会觉得不能安宁。” 邵东昌听着程瑛这明显是服软的话，却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听完也没有舒心多少，反而怒气越涨越高。 等他看到程瑛那隐藏在眼里的嘲弄过后，恍然发现自己被这小妮子给耍了。 她那哪是服软，明明就是在嘲讽他！ 但邵东昌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程瑛早就扬长而去了。 整个车间里不少人偷偷把视线落到他这里，他再去找程瑛的麻烦反而显得他小肚鸡肠，故意找程瑛麻烦。 结果他找程瑛的麻烦，她还没被刁难到，他自己反而被气到了。 程·阴阳怪气·大师·瑛完全就没把邵东昌的这点伎俩看在眼里，刚才建业叔看见了他们这里的情况，想要过来的时候，也被她悄悄制止了。 他要是在别的事情上刁难她还行，就威胁她扣那一点工资？搞笑呢吧。 她的额外收入早就远远超过在机械厂的月薪了。 那边的刘睿行一开始看见这一幕，还有些担心，结果接下来程瑛的话差点让他笑出了声，饶是如此，他也是耗费了好大的定力才忍住不笑。 程建业被程瑛制止之后，就没有过去，但等他看到邵东昌吃瘪的样子，心情舒畅的就像是三伏天里喝了冰啤酒。 等闲下来的时候，程建业问了程瑛今天厂长怎么跟她说的。 程瑛实话实说，张明海其实什么都没说，觉得他一定会采纳她的建议也是她自己猜的，最后还要看他的意思。 程建业虽然有点失望，但这事也正常，张明海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打动。 不给既然他没拒绝，那就还有希望。 听过程瑛的想法，程建业也觉得举办一场比赛对她是最有利的，毕竟程瑛差点把他老底掏空的实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过的。 下午程瑛在车间的时候，程建业和邵东昌又去开会了。 现在不需要建业叔在一旁指导，程瑛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边昉也不在，张鹿没有人带，就屁颠屁颠地跟在程瑛后面看她的操作。 程瑛今天心情不错，看见张鹿这么上进，就把他叫了过去，手把手地指导他。 程瑛教导别人的时候很有耐心，即便是他反复不能理解，也会换一种方式讲解，而不会因此变得不耐烦。 两个人一个教的仔细，一个学的认真，张鹿感觉自己一下午真的是受益匪浅，之前的诸多困惑在程瑛这里都迎刃而解了。 在程瑛指导张鹿的时候，张明海正在和程建业他们一起开会，说的就是今天程瑛的提议。 之前大家分成两派，一派希望把去海市交流的名额给程瑛，另一派则单纯的不同意，觉得给谁都比给程瑛合适。 拒绝的理由无非程瑛进机械厂的时间短、资历浅，怀疑程瑛能否胜任，甚至是会让其他符合要求、有资格拿到这个名额的技术员寒心。 其实不考虑私人情感，说的都挺有道理的。 但这事也不能一直争执不下，现在采用最公平的方法，大家也没有理由再反驳了。 张明海其实不关心最后这个名额给谁，但他希望去交流的人能发挥最大的效益，而非只是单纯混个资历，那他当初也没必要赔了一张脸讨要到这个名额。 程建业看张明海真的采纳了程瑛的建议，心下大定。 边昉不知道程瑛去找过张明海，听他说要举办比赛的时候感觉这样做是挺公平的，起码比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在这间小小的会议室里唾沫星子乱飞强多了。 但他看程建业那副满意的模样，就感觉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邵东昌在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本能的想要拒绝，但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能再容许他随意拒绝了。 但他转念一想，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就凭程瑛那个小丫头片子，还想拿到头名，这怎么可能？ 他承认程瑛在招考时发挥的很出色，在车间里的表现也不错。 但这次选拔可不是在那群什么都不懂的新人里挑高个子，而是一群技术熟练的老将在竞争，程瑛就算再厉害，和他们比起来也注定不够看！ 这么想着，邵东昌下意识僵直的后背又放松的倚在靠背上，表情也有所放松。 张明海见无人反对，特意点了程建业和邵东昌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有。”程建业知道张明海这是在敲打他们俩，平时私底下闹闹纠纷他不管，但这些都不能带到工作上来。 邵东昌自恃程瑛作为初学者，才疏学浅，肯定会被刷下来，现在也没有任何问题，但听见程建业的回话，还是不屑地挑了一下嘴角。 张明海嘴角压了压，有些不喜，但也没有开口，只是和他们商讨起具体的比赛事宜。 张明海意在营造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大家都有各自的人选偏向，像是招考那样搞的话，他也怕他们会透题给其他人。 要他说，出题的人这几天就辛苦一下，不要回家了，直接在机械厂里住宿。 这条件有些苛刻，大家一开始都有些迟疑，不过厂长的顾虑也有道理。 其中邵东昌听张明海提起泄题的事，也深以为然，不然程建业那家伙把考题透露给程瑛怎么办。 张明海问谁愿意出题的时候，程建业第一个响应，他也想看看程瑛到底有没有极限。 邵东昌见老对手这么积极，觉得他是想给程瑛开后门，立刻警惕起来，也不甘示弱。 不过程建业和邵东昌都想要为难程瑛，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技能大赛 既然要举办比赛，按张明海的意思，就是可以搞得隆重一点。 关于技术员的选拔，就按程瑛的建议来。除此之外，也可以同时办一个车间工人的技能大赛。 最后优胜的技术员可以获得去海市交流学习的名额，而表现优秀的车间工人则授予“技术标兵”的称号。 他们机械厂很少会举办这种比赛，如果今年的反响比较好的话，也可以考虑以后每年举办一次，调动工人们的积极性。 事情商讨的很快，一套章程还没到下班就基本定下来了。 最后报名的和其他人选出来的出题员辛苦一下，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回家，接触外人了。 他们每天就在固定的办公室里商讨技术员比赛的题目，拜托厂里相熟的人回家通知一下家人。 与此同时，事项一定下来，张明海就让人拟了一份通知，通过张贴宣传栏，还有广播通知到厂里的每一个员工，鼓励大家积极报名参加。 程瑛没看见建业叔，就有人让她帮忙带给玲婶儿一句话，建业叔最近要出题，不能回家了。 程瑛知道这是自己的建议被采纳了，心下大定，就是这样一来，害的建业叔不能回家，对玲婶儿有些抱歉。 等厂里的广播员拿到竞赛通知，开始广播的时候，苏小丽正高高兴兴地挽着程瑛的胳膊准备到她家里去蹭饭。 听见这个消息，惊喜地摇了摇程瑛的胳膊，“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程瑛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现在听到心里没有再起什么波澜。 程瑛的反应有些冷淡，但也没有浇灭苏小丽的热情，她继续大力摇着程瑛的胳膊：“技术标兵诶！标兵！太光荣了吧！程瑛，你一定要去！” 程瑛没想到苏小丽竟然会这么兴奋，被她摇的有些眩晕，赶紧制止了她，“我知道了，我肯定要去的，你快先停下来。” 苏小丽这才发现她好像有点太激动了，讪讪地停下来冲程瑛扬起讨好的笑容。 “不过技术标兵诶，我还是第一次见机械厂竟然公开竞选，以前一直是直接选出来公示的。 而且到现在为止拿到标兵称号的都是男性，如果程瑛你能拿到，那可就太长脸了！女中豪杰！” 程瑛没有打断苏小丽的畅想。 程宇轩这会儿还在市里上学，建业叔也不能回家，家里就孙玲一个人在。 晚上程瑛回去，跟玲婶儿说了建业叔的事，干脆邀请她到她家去吃饭。 苏小丽天生话唠，吃饭的时候也停不下来，孙玲被她逗得笑不拢嘴，三人也算是其乐融融。 机械厂的办事效率很快，在所有人加班加点的布置之下，比赛的赛程很快就公布了。 技术员之间的比赛要复杂一点，而其他工人则是单纯考核技术，只需要在车间里进行。 机械厂选择了多线并行，在技术员的具体考核章程出来之前，先举办技术工人的比赛。 厂长以及县领导对这次比赛都比较重视，当天机械厂停工一天，还邀请了很多县里的领导来参观。 程瑛闲来无事，也坐到了观众席的位置，感受这个年代特有的激情。 放眼望去，有一水的年轻小伙子和正值壮年的中年男人，零星夹杂着几个巾帼不让须眉的爽利女子。 听过领导冗长的发言和简单的开幕之后，比赛终于开始了。 裁判员在敲响铃声后，车间里的工人在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娴熟的调整参数，生产零件。 赛场上大家的操作看得人眼花缭乱，似乎不分上下，气氛不禁有些焦灼。每个人都不甘落后，只能尽量提高自己的效率。 程瑛看着每一个工人熟练地操作，比平时快上都不止三分。 在欣赏他们操作的同时，还饶有闲心的想到，要是他们做到极致，厂长会不会发现就算不改进机床，只要把工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机械厂的效益也能飞速增长。 但张明海很明显没有往这方面想，他看着车间里的工人，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这些都是他们机械厂的中坚力量，有了他们，才有现在的机械厂！ 那些县领导也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大家身上的朝气和这浩大的一幕深深的感染了他们，也不禁期待起比赛的结果。 其他人就直接的多，有认识的参赛者，就默默为他助威。 也有不在车间工作的，饶有兴趣地在工人里逡巡一遍，最后视线不知道落在谁身上，就突然与他感同身受起来，看到他落后了还会为此而揪心。 比赛时长一个小时，原本以为会很乏味的比赛却意外的有观赏性。 比赛结束的铃声响起，工人们把手上的动作结束，才如梦初醒。 平时觉得一个小时挺长的，结果现在却感觉一晃就没了。 刘睿行也报名参加了这次比赛，不得不说，他工作时候沉稳的模样看起来很帅气，吸引了一众单身姑娘的目光。 比赛结束后，他在场上显得意气风发，一双眸子很亮，又带着遮掩不住的窃喜，一眼就看到了场外正在盯着另外一边的程瑛。 程瑛解锁反侦察的技能之后，就对这种视线很敏感。 唯一的坏处就是，程瑛现在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这种能力，刘睿行只是投过来的很普通的目光，程瑛却感觉像是犹如实质，让人很不舒服。 程瑛把目光看过去，正好和刘睿行的视线对上。 他一点没有偷窥被发现的自觉，反倒向程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程瑛愣了一下，正在这时，张鹿走过来挡住了刘睿行的视线，和程瑛耳语了几句。 程瑛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随着张鹿离场，临走前对着刘睿行的方向微微颔首。 刘睿行的笑容僵在脸上，视线追随着程瑛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渐行渐远的失落感。 那边张鹿带着程瑛往外走，路上七拐八拐的，程瑛逐渐感到有些古怪。 直到张鹿在一间办公室前站定，程瑛的怪异感达到了顶峰。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外生枝 程瑛看向张鹿，“你确定是这里？” 张鹿肯定地点头，没有丝毫迟疑，“就是这里，刚才我看见好几台坏掉的设备，看上去非常棘手。” “但是……”程瑛看着张鹿一副傻白甜的样子，很想问问这个小傻瓜，正常的设备怎么可能放到这么偏僻的办公室里。 但还没等程瑛出声，一声厉喝就在耳边炸开。 “你们在做什么！”不远处程建业和邵东昌竟然罕见的走在一起，朝他们这边快步走来。 邵东昌率先走过来，三两步上前，拧了一下门把手——没有任何阻碍。 邵东昌脸色大变，立刻对程瑛怒目而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这么卑鄙，知道比不过其他人，就提前过来偷窥，想要作弊！” 邵东昌一下子就把作弊的屎盆子扣在了程瑛头上。 张鹿再傻白甜也知道事情不对了。 他虽然没有报名大赛，但是对此也有所耳闻。 一开始他路过的时候还奇怪为什么这里面有几台坏掉的设备，但没多想就把程瑛叫过来了。 现在却成了程瑛想要作弊的证据。 张鹿瞬间感到十分惶恐和不安，急忙帮程瑛解释：“不是的，是我看到这里有设备出了故障，想让程瑛过来看看，她根本就没有进去！” 邵东昌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就是她作弊的同伙，当然会替她说话。” 程建业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喝：“够了，空口无凭你别血口喷人！” “空口无凭？她现在出现在这里就是人赃俱获，还需要什么更好的证据吗？”邵东昌有些得意。 他自然知道程瑛没有作弊，但谁让她这么不小心，把把柄主动往她手里递，要怪就怪自己识人不清吧，竟然和这么蠢的人交好。 一系列的事情巧合地让程瑛仿佛置身于局中。 程瑛不禁看向邵东昌，“那道门难道不是您没关吗？您又怎么确定没有其他人进去过？而我好端端地站在门外，您又怎么敢肯定我进去了？” “你！”程瑛接连三问，把邵东昌说得哑口无言，“哪怕你牙尖嘴利，那你也是作弊未遂！” “您今天是注定要诬陷我想要作弊咯？” “什么诬陷？这就是事实！”邵东昌暴跳如雷，被程建业一把拉住。 “邵主任你也别太过分了，程瑛都说了她没进去过，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程瑛想要作弊，就该退出比赛！这样心术不正的人，赶出机械厂都使得！”邵东昌说得义正辞严，但在场的人对他的心思都心知肚明。 张鹿知道自己办了坏事，听着邵主任对程瑛不依不饶的指责，汹涌而来的愧疚差点把他压倒。 他现在的脑子空空如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的把程瑛牵扯进来。 程建业最后要把邵东昌拉走，他自己也正有此意。 他还要去厂长面前禀明，取消程瑛的比赛资格，不用程建业拉，一甩手就走了。 程建业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回去把门锁了，才追过去，路过张鹿的时候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了一句：“就你能！” 张鹿愧疚地低下头，都没脸抬头看程瑛现在的表情。 程瑛知道，这事就算没有张鹿，也会有李鹿马鹿，怪只怪她不够细心，竟然忽略了设备大都在车间，外面怎么还会有故障设备。 但她看张鹿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不明白这么一个在机械上还颇有天分的小伙，在其他事情上怎么会这么好骗呢？ 感受到程瑛的视线，张鹿的脑袋低的更深了，差点都要埋在自己的平胸上了。 程瑛看得好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是想展示一下脖子的柔韧性吗？走了！” 张鹿这才抬起头，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程瑛，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太蠢了。” 这话程瑛倒是挺认同，“是有点蠢。” 看着张鹿再次低下去的脑袋，程瑛没有再留手，直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背上，“啧，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比我还磨磨唧唧的！” 张鹿被拍的一个趔趄，再抬起头，程瑛已经走开了。 他的目光有些惊异，他却是第一次见到程瑛这样，以往程瑛在他心中都是光芒万丈、从容自信的形象。 现在怎么说……似乎有些痞气？ 如果刘睿行在这可能会告诉他——兄弟没错，我第一次见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就这样，我们都被她骗了。 那边邵东昌去了张明海办公室，等张明海从车间那里回来，他就痛心疾首地跟他说程瑛想要作弊。 程建业忍不住反驳：“她只是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根本没有进去！” 两人在办公室里一下子就吵起来，张明海不胜其烦，止住他们，“够了，程瑛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有什么可吵的，难道办公室没锁门不成？” 本是一口一句问话，两人却双双沉默了。 张明海也在这冗长的沉默中得知了答案。 真是一摊子烂事！ 他先看向邵东昌：“程瑛知道你们没锁门吗？” 程瑛当然不可能知道，但邵东昌嘴硬：“说不定她就是想来碰碰运气的呢？” 张明海默了一下，看向程建业：“那你们亲眼看见程瑛进去过吗？” “没有。” 程建业刚说完，邵东昌就插话道：“谁知道她是不是刚从办公室里出来呢？” “邵主任，你能不能不要对程瑛带有这么大的偏见，她根本就不需要作弊也肯定是第一！你不要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程建业把邵东昌比作小人，邵东昌气的脸都绿了。 关键这时张明海还打断了他们，让他的气都梗在了心里，没来得及撒出来。 张明海实在不明白，之前他们为这个名额吵翻天也就罢了，现在眼看着事情就要解决了，还横生枝节。 张明海最近要处理的事务非常多，实在是有些心力交瘁，脸上带有些许倦容，“就这样吧，这事谁也不要再提了。” “张厂长！”邵东昌对张明海的决定很不满意，觉得他这是在袒护程瑛。 程建业冷眼旁观，最后说自己愿意加班加点重新调试设备。 邵东昌却是万万不能让程建业一个人接触机器的。 张明海都随他们去了，但心里想的却是厂里的人事也该整顿一下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惊艳的设计 邵东昌没有亲眼看见程瑛进去过，而且是他忘记锁门在先。张明海对他打的什么小九九心知肚明，没功夫陪他打太极，最后这件事就只能不了了之。 程瑛憋了一股气，回去之后更是牟足了劲继续学习，‘傻瓜机械师’的进度条都快被她刷满了。 系统也在此时发布了一条任务。 “叮！发布临时任务——‘翻滚吧，少年！’，在比赛中大放异彩，惊艳四座。完成奖励：声望值+50，等级经验值+50，学习币+50；失败惩罚：声望-100。” 任务的奖励不算多，因为对如今的程瑛而言，这个任务很容易就能完成。 但程瑛还是很愉快地接下了这个任务，这次不是因为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而是她真的很乐于提供打脸服务。 墨言在程瑛被邵东昌诬陷作弊的时候表现的格外愤怒。 在未来伽玛星高度发达和重视学习的星际时代，对作弊更是零容忍。 如今邵东昌竟然诬陷他的宿主作弊，这还能忍？ 要不是程瑛拉着他，他非要出去电他的脑壳不成！ 程瑛费了好大的劲才劝住墨言，看在他这次没有那么苟的分上，她也给他留了几分面子，没有揭穿他根本出不去的残忍事实。 回来之后，墨言就用他的权限发布了这个临时任务，还挥起小皮鞭催促程瑛头悬梁，锥刺股，到时候啪啪打那个劳什子邵东昌的脸。 一人一统齐心协力，很快就到了比赛的那一天。 相比于全体车间员工的技能大赛，这一次比赛的规模比较小，参赛者只有十余位，办的也不是很隆重。 但相比于参赛者，厂里来的领导就不只二十个，比参赛人员的规模还大。 张鹿自知做了蠢事，这几天看程瑛平时工作的休息之余，都抱着书啃，他也没好意思打扰她。 但不知道从哪里订了牛奶，每天都会期期艾艾地给程瑛送一瓶。 知道他这是想补偿，程瑛没有拒绝。倒是她来了之后就没有喝过牛奶，确实可以考虑每天一杯，还能补充营养。 比赛还是分为笔试和实践操作两部分。 笔试是封闭进行的，考虑到围观者的存在会打扰到他们的发挥，就还是在一间小办公室里考试。 考试的题量不大，却都很刁钻，一不留神就容易掉进陷阱里。 相应的，为了提高难度，把答题时间设置为了三十分钟。 要知道，之前招工考试的笔试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呢，半个小时只能说是一晃神就没了。 参赛者如果想要答完试卷，就必须把每道题的做题时间控制在十分钟以内。 参赛者对这次比赛都是严阵以待，当试卷一发下来，就开始仔细斟酌。 但他们还一头雾水，没有什么思绪的时候，却发现时间已经偷偷溜走了，不免有些慌张。 有些容易紧张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更是什么都做不出来。 但也有人沉稳以待，层层抽丝剥茧，不慌不忙地落笔，仿佛遗忘了这是一场比赛。 而程瑛就是后者之一。 程瑛拿到卷子之后先总览了一遍题目，两道分析题和一道设计题。 分析题略有些复杂，但程瑛还是很容易就找到了破题点，做起来很顺手，没有什么难度。 倒是设计题有点意思，程瑛用十分钟做完了前面两道题，剩下的二十分钟全部花费在它上面了。 程瑛在这上面正好有了灵感，设计了一个全新的磨床系统，直到打铃的前一秒，才尽兴地停笔。 考试结束了，但明显有些人的脸色难掩慌乱，手下还在奋笔疾书，但更多的一打铃就停笔了，也不管做没做完。 这种难度的卷子，就算他做不出来，别人肯定也做不出来。 眼神来回寻摸几遍，敏锐的感知到大家的想法都一样，不由得相视一笑，稳了稳了。 边昉下来收卷子，看着他最后一大题都没有怎么动，笑骂道：“不会写你还挺高兴！” 他哈哈大笑，似是不以为意，“这不是大家都不会嘛！” 边昉想起刚才收的程瑛的卷子，最后一题被娟秀的字迹填的满满当当的，有些古怪的哼笑了一声，语焉不详地说道：“那可不一定。” 那人看着边昉继续去收其他人卷子的背影，摸摸脑袋，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笔试结束就有人开始改卷。 前面两道分析题都有标答，只要参赛者的基本思路是对的，就能拿到分。 最后一道设计题本身就很开放，主要是看你设计的东西是否具有可行性和创新性。 但由于考试时间的原因，这道题与其说是考的设计，不如说考的是积累。 短短半个小时之内，怎么可能会有人能设计出一个完整的机械产品，还是要看你平时有没有这方面的灵感，厚积薄发。 所以这道题，资历深的技术员比较赚便宜，从试卷上也可以反馈出来。 不过他们的设计也不能说是设计，只能说在现有设备的基础上稍加改变，不是很亮眼。 也有年轻的技术员思维天马行空，但在边昉看来却一窍不通，不过还是要兼容并包，给他们成长的机会，打分也不会太吝啬。 唯有程瑛的答卷，让人眼前一亮。 程瑛设计的磨床系统很精简，省略了大量的细节，只有一个轮廓框架。 这东西边昉明明很熟悉，但这一刻却又很陌生。 程瑛设计的系统并不是他们现行使用的，她直接改变了系统的运行结构，让它化繁为简，同时提高生产效率。 边昉看到她的卷子之后，没有像之前那些答卷一样，给出一个分数，而是照着她画出的结构图就开始运算。 各方面的参数是否合理，是否能够按照设计成功运行，改进之后又能节省多少个百分比的原料…… 边昉越算越投入，已经顾不得继续改卷了。 直到宣传部负责统计分数的小马眼看着已经中午了，但那十几份卷子迟迟没有改好，才忍不住去办公室找了边昉。 “边工，您看……”小马走进办公室就要询问，却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地话都没说出来。 边昉坐在办公桌前，手下压着一沓考卷，桌子上、地上却扔的到处都是写的密密麻麻的稿纸。 小马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提醒边工，总觉得在这时候打扰是一种罪过，连自己的呼吸都屏住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才是不知所谓 正当小马感到左右为难之际，边昉终于落下最后一笔，伸展了一下因为久坐而变得僵硬的上半身。 他的内心是前所未有的振奋，满腔热情不知道找谁诉说。 他刚刚大概算了一下，到目前为止，程瑛所有的设计都是合理的。 因为时间原因，他无法把全部的设计都梳理一遍，但他非常认可其中的巧思，承认其合理性。 他如获至宝一般，把程瑛的答卷看了又看，才珍惜地夹到了书立里面，竟是连评分都没有打。 他觉得给程瑛的设计打分，都是一种对它的低估。 这时候，他才看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小马，突然意识到他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赶紧招呼小马坐下，再等他一会儿。 剩下几份卷子没什么好看的，边昉的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改完了，把除了程瑛的以外所有的卷子交给了小马，嘱咐了他一句先把程瑛的空过去。 小马懵懵懂懂，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没有追问，边工说什么，他照做就是了。 边昉把程瑛的卷子先压了下来，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程瑛下午比赛的表现了。 不知道会不会给他带来新的惊喜？ 程瑛笔试结束后就把这事给抛在脑后了，专心准备下午的实操。 苏小丽知道程瑛下午有比赛，表现的极为殷勤。 程瑛今天没有带便当过来，苏小丽就争着帮程瑛去打饭，吃完还把她的饭盒一起拿去洗。 中午程瑛打算再看一会儿书，苏小丽还站在她背后像模像样的帮她捏肩。 程瑛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小丽？” “有什么吩咐？” “你正常一点。” “好嘞。” 最后苏小丽临走前还不断为程瑛加油打气：“程瑛加油！程瑛争气！机械厂广大女同胞为你而自豪！” 程瑛目视着现在看起来不太聪明的苏小丽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 ——中午可以睡个好觉了。 下午三点，比赛的实践环节如期举行。 程瑛和其他的参赛者都提前去候场了。 比赛是在厂里的大空地上举行的，几台要用到的设备被各自被一块棉布给盖着，其他人无法窥见其真容。 空地里面是参赛者，外面是密密麻麻的员工在围观。 虽然举办的规模小了，但气势不能输。 张明海特批，他们比赛的下午大家都可以休息。 程瑛作为技术员里唯一的女性，在这场比赛里广受瞩目。 很多人虽然早就知道厂里新招的技术员里有一个长相很靓的姑娘，但大部分人都无缘得见。 这还是程瑛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苏小丽却是逢人就说，这是我姐妹，厉害吧！ 但没有多少人理会她就是了。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比赛的流程是一台设备一台设备的检修过去，一共有六台故障设备。 每台设备每人有五分钟的检查时间，到点后就必须走向下一台设备。 所有参赛者轮流观察设备，等把所有的设备过一遍之后，在纸上写下自己对设备的故障诊断。 轮到程瑛的时候，程瑛就上前去查看设备故障。 她对这些设备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检查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相比于其他人要把五分钟的时间用尽才走向下一台设备，程瑛用了可能只有不到一半的时间。 程建业和边昉看着，都觉得这孩子是有十足的把握，随着比赛的进行，心情愈发振奋起来。 但邵东昌对程瑛不了解，加上天然的偏见，却觉得程瑛这是自动放弃了，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 苏小丽却是程瑛的无脑吹，从听见比赛的广播之后，她就一直非常亢奋，每天一有空就去看程瑛准备比赛。 现在见程瑛的速度那么快，别人看一台设备的时间，她能看两台，顿时发出了惊喜的尖叫声。 苏小丽还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拍了拍旁边男生的肩膀，激动道：“看我姐妹，程瑛好厉害！” 男子皱了皱眉，最终没有理会苏小丽，继续看他们比赛。 苏小丽也不需要他回应，她只是太激动了。 程瑛也太太太太厉害了吧！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所有人才把设备过了一遍。 接下来，他们就要在纸上写下故障分析。 有的人经验老道，写的比较流畅，遇到棘手的地方也需要再斟酌一二。 也有经验还是欠缺一些的，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看不出什么，下笔就比较犹豫。 程瑛没有什么顾虑，她已经在旁边等了半个小时了。 等待的半个小时，她连草稿都在心里打好了。 现在一发下来纸笔，她就言简意赅地写下每一台设备的故障分析，递交了上去。 有人看着这一幕不禁看了眼手表，没错呀，这才过了十分钟啊，她就写完了？ 就在某些人怀疑人生的时刻，苏小丽再次发出土拨鼠尖叫，她也看不懂什么他们专业的操作。 她只知道，程瑛又又又又领先了！ 苏小丽不禁再次去骚扰刚才拍过肩膀的那位男同志。 那人看着苏小丽只会在这里瞎叫，终于忍不住了，“你懂什么，五分钟的时间根本就不够检修什么设备的。像是海生哥那样把五分钟用完才是正常的。你那个什么姐妹连一半的时间都没用，现在还随便写了几笔交了上去，一看就是在敷衍。如果不懂当初就不要报名啊，真是不知所谓。” 苏小丽被他的一番发言给说懵了，她不知道他说的海生哥是谁，她只是想找个人表达兴奋，结果这人的言下之意就是程瑛不懂装懂。 苏小丽激动之下被泼了一盆冷水，有些难过，更有些被人当面羞辱的难堪，眼泪一下子就在眼眶里盘旋，差点就要落下来。 苏小丽红着眼眶，强忍着要落泪的冲动转过身继续看他们比赛，心里满是不服气。 她就是觉得程瑛肯定能赢，他自己才是不知所谓呢！ 他才是不懂装懂！ 那人在说完之后发现苏小丽差点哭了也有些慌张，但看苏小丽先转了身，最后也只是欲言又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引起哗然 程瑛写完之后，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所有人都停下了笔，把自己写下来的分析交了上去。 边昉几人根据程建业邵东昌提前拟好的参考答案开始批改。 他们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最后的结果就新鲜出炉了。 接下来，边昉会陆续宣告每个人的分析情况。 苏小丽屏住呼吸听着边昉的宣读，暗暗祈祷程瑛一定要拿到一个好成绩。 程瑛自己倒是不着急，站在一旁悠哉悠哉的，颇有老干部的作风。 “程诚，错一。” “王大福，错二。” “赵海生，错一。” “……” “程瑛，全对。” “刘进宝，全对。” “……” 当宣读到程瑛的成绩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这怎么可能？”有人在旁边发出惊呼，这也是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 程瑛虽然不是参赛者中唯一一个全部答对的，但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是厂里比较资深的技术员。 按照老一辈的话说，他们吃过的盐比程瑛吃过的饭还多，这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 而且不要忘了，程瑛在比赛中有多特立独行，不管是检查时间还是答题时间，她都只用了不到一半。 就像是怼了苏小丽那人说的，“五分钟怎么可能够检修一台设备？” 所以当边昉宣布程瑛全对的时候，大家才会那么震惊。 尤其是那人刚才信誓旦旦地说程瑛是在乱搞，现在结果一出，他直接就如遭雷劈，不知作何表情。 ‘这怎么可能？？？’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他缓了一会，仍旧陷在自我怀疑中，下意识地把目光落向了苏小丽的方向。 苏小丽经过了最初的振奋，现在也缓和过来，突然就想起了刚才那个无脑开麦的家伙，顿时对他怒目而视。 他看苏小丽看过来，眼神开始闪躲，但苏小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大方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苏小丽略显傲慢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那人被她看的下意识抬起脖子稍微后仰，避开她的视线。 苏小丽最后高昂起脑袋，像是一只斗胜了的孔雀，故意大声道：“我姐妹，牛逼！” 她还特意问道：“你觉得呢？比起你那海生哥怎么样？” 那人嘴角抽动了几下，脸色有些臊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身匆匆离开了。 苏小丽终于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露出了解气的笑容。 对于这个结果，程瑛尽在掌握之中，这些东西本来就已经难不倒她了，如今更是得心应手。 看着程瑛的出色表现，边昉和程建业他们都不禁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程瑛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 其他一些领导也早已听闻程瑛的名姓，甚至还为她起过争执。 如今一看，程瑛此人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倒也不失为少年英才。 在场的要说最不满意的，非邵东昌莫属。 他早就笃定了程瑛没有多少真才实学，可现在事实却是程瑛的能力远超在场众人。 当边昉读出程瑛成绩的那一刹那，他的脸色就变得铁青。 尤其是程瑛脸上挂起的那分笑意，更是觉得她是在嘲讽自己。 ‘她……她怎么敢？’ 不过他还真误会了，程瑛笑只是在听到自己全对时露出的礼貌性微笑，要是她真的想要嘲讽他，就光笑一下还怕他接收不到她的讽刺呢。 虽然程瑛实践环节拿了满分，即便她用时更短，但比赛规则里可没有考虑到用时这方面的因素。 甚至他们大家一开始就觉得五分钟已经是大家的上限了，不可能再缩减时间，故而没有把用时列入加分项内。 现在和程瑛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的还有其他几位，就看他们几个的笔试成绩如何了。 邵东昌只期望程瑛在笔试环节掉进了坑里，不管是谁夺得优胜，只要不是程瑛他都可以接受。 但他觉得程瑛在笔试的发挥也不可能会太好，还是他的那个观点，程瑛只是刚进厂的新人，除非她天纵奇才，怎么可能完美解答最后一道设计题？ 就在邵东昌在心中为程瑛唱衰的时候，小马也把他登好的成绩拿出来宣读了。 程诚、赵海生、王大福、刘进宝…… 所有人的成绩都宣读完了，正翘首以盼的众人却没有听到最想要知道的那一位的成绩。 现场有些骚乱。 邵东昌也有些不明所以，但随即他便阴暗地想到是不是她的卷子实在不堪入目，才…… 但很快边昉便出来否定了他的猜想。 边昉在台上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这件事他提前也没和其他人说，只想先观望一下程瑛在实践环节的表现。 而程瑛出色的发挥也证明了她在各个方面都远超参赛的众人。 这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看见边昉，大家集体噤声，等待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程瑛也看向他，不知道边工会说什么。 她个人认为自己的卷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程瑛的卷子当然没有问题，不仅如此，还足够出众，出众到边昉愿意为程瑛背书。 “各位台上的领导，还有机械厂的员工，大家下午好！ 我相信各位都很好奇，为什么程瑛会没有笔试成绩。在下不才，一手负责了诸位参赛者的笔试改卷，而程瑛的试卷也是经过了我的手。 程瑛没有成绩，是因为我没有给她的试卷打分。” 边昉说到这里，下面嘈杂声四起。 大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边昉为什么没有给程瑛的试卷打分。 “为什么啊？” “不会吧。” “没道理啊。” 邵东昌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边昉一向偏向程瑛，不可能会当众给她难堪……但怎么可能呢？’ 边昉任众人骚动了一会儿，才继续解释道：“程瑛的前两道题言简意赅，句句切中要点，都是满分。而最后一道设计题，我没有给她打分。” 边昉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程瑛的最后一道大题，设计了一种全新的磨床系统，我认为非常有可行性，已经没有必要再打分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无可争议 边昉此话一出，不管是台上还是台下都是一片讶然。 尽管并不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懂机械，懂得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懂的人听到边昉给了程瑛这么高的赞誉，也能从中窥得一二。 台上的领导经过了大风大浪，此情此景还是要比其他人镇定一些，很快就稳住，带头鼓起掌来。 台下的人也纷纷醒悟，一时间掌声如雷鸣般轰动。 而台上唯一没有鼓掌的邵东昌就在其中变得极其突兀。 他早在边昉话音落下的时候，指甲就死死地掐进了手掌心里，目光如鹰隼一般射向程瑛。 程瑛看过去，却是微微挑起唇角。 这一刻，邵东昌敢肯定，程瑛就是在挑衅他。 ‘程瑛她怎么敢！’ 邵东昌心中有滔天怒火，却不得不顾及到众人的存在。 程建业鼓着掌发现邵东昌没有动，乐得去低声提醒他：“邵主任，大家都看着呢。” 程瑛的表现出众，程建业也与有荣焉，看见邵东昌失态，他的语气难免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 邵东昌这才发现很多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即便心中再是恼怒，他还是强扯起一抹笑容，恶狠狠地鼓了几下掌，目光仿佛要把程瑛拆吃入肚。 他把自己出丑的账也算在了程瑛身上。 自从程瑛到了机械厂，他就没有一天顺心的时候。 程建业、程瑛！这两人生来便是与他作对的！ 在邵东昌失态的时候，张明海便注意到了，他也不禁有些恼火。 之前程建业和邵东昌虽然不对付，但也没有耽误正经的工作，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邵东昌却是做的越来越过分了。 这样公然敌视一个小小的机械厂员工，他真的不觉得丢分吗？ 而且他这样做，是把机械厂当成了什么？把自己又当成了什么？机械厂的天吗？ 张明海对邵东昌的不满一时到了峰顶，但现在这个场合显然不是发作的时候，他暂且把情绪压下了。 刚才边昉解释了程瑛为什么没有成绩，但表面上看是没有成绩，实则就是满分。 只不过边昉非要绕一个弯子说明，其他人能得一百分，是因为只能拿到那么多分，而程瑛得一百分，是因为试卷满分只有一百分。 其他人的成绩都已经宣读过了，笔试里最高不过95分，没有能与程瑛匹敌的。 而程瑛在实践环节也拿到了最高分。 如此一来，不用再换算两部分得分的比例，程瑛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这一天，程瑛一战成名，所有人都知道了机械厂里有一个很厉害的实习女技术员，她的名字就叫做——程瑛！ 程瑛凭借自己出色的表现，拿到了头名。 正巧她的成绩连算都不用再算，也节省了很多事情。 接下来很多保留环节都直接取消了，直接快进到了最后面的表彰环节。 除了第一名，其他人是没有再排名次的，拿到的都是鼓励奖——一个印着机械厂名字的笔记本。 大家虽然有点失望，但也很快收拾好了心情。 他们刚才和程瑛也是实打实的比过，知道了程瑛是有真才实学的，也不再像一开始程瑛刚进车间时对她那样抵触。 毕竟程瑛的穿着打扮，真的不像是一个朴素的技术员，这让他们对她有一种天然的排挤。 但今天，他们却对她心服口服，想到之前以貌取人，还有些脸疼。 程瑛作为优胜者，自然要上台领奖。 而给她颁奖的不是别人，正是邵东昌。 他之前笃定程瑛翻不起什么浪花，对这种和其他人交好的机会很乐于去争取。 而程建业和边昉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都眼睁睁看着他得意洋洋地拿到颁奖的资格，但笑不语。 此刻邵东昌手里拿着一束宣传部在路边采的野花和专属于冠军的为人民服务的瓷缸外加一个皮子的精美笔记本走向了程瑛。 他的眼神流露出几分愤恨，手里的野花差点要被他捏碎了，但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喜悦的样子。 邵东昌把奖品递给程瑛，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恭喜你。” 邵东昌的表情有些扭曲，程瑛却是笑眯眯地一把接过：“哪里哪里，还是要感谢邵主任的栽培。” 邵东昌更是嘴都差点气歪，眼神像是能喷出火来。 程建业却是没忍住笑了一下，程瑛这丫头还挺会气人的。 程瑛倒是满脸无辜，“邵主任您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我看着您脸色好像不太好。” 邵东昌用只能容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愤愤道：“程瑛，你别太得寸进尺！” 另一边却是说：“没有，我只是太为你高兴了。” “那就好。”程瑛没有回邵东昌的那句警告，而是露出了如花的笑靥，像是真的为邵东昌身体没事高兴一样。 台下不明所以的人还真的有几分相信邵东昌很欣赏程瑛。 但在车间里工作的人都知道这两人不对付，邵东昌还老是去找程瑛的麻烦。 现在看见这一幕，更是搬起小板凳排排吃瓜，看着刺激极了。 哪怕邵东昌对这个结果再不甘愿，甚至找边昉要了程瑛的答卷。 邵东昌此人虽然为人有瑕疵，但也有真才实学，要不然任他步步为营也做不到如今这个位置。 所以当他看到她的设计时也被深深的惊艳到了。 如果不是上面确实写着程瑛的名字，他也确信程瑛没有任何作弊的机会，他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片子之手，而应该是出自某个机械方面大牛的手笔。 他倒是想说程瑛的设计不行，但看着边昉在一旁似笑非笑的表情，这话任凭是他再厌恶程瑛都无法说出口。 边昉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等他看过就把那张答卷继续好好保存了起来。 即便是他们工厂现行的资源和实力无法把程瑛的想法变现，但都无法否认它的价值，边昉会给这份设计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他也期待着程瑛在外大放异彩的那一天。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远见 程瑛拿到了比赛的头名，按照规则，她将会被举荐到海市的第一机床厂进行交流学习。 纵使邵东昌心里再不甘愿，事情到了这里，已然没了他置喙的余地。 而且这几天张明海找他谈了几次话，言语间多有把他调任的意思。 邵东昌知道张明海这是对他不满，有敲打他的意思。 但他要是真的被调到了那闲职上，可就贻笑大方了。 张明海是厂长，邵东昌即使再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可却苦了其他人了。 这几天车间里，邵东昌的火气格外大，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来他一顿骂，大家自是苦不堪言。 但一般人不敢告状，同在车间的刘睿行却无所顾忌。 张叔和他家是世交，他转头就把事情反应给了张明海。 张明海听完这件事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面色温和地让刘睿行先回去。 结果邵东昌在车间里又作威作福了两天，不知什么时候张明海一直守在车间外，抓了他一个正着。 张明海脸色铁青，他不明白这邵东昌怎么跟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要挑战他的底线。 他不仁在先，张明海也没给他留脸，当下就制止了邵东昌，让他到他的办公室一趟。 大家看着厂长的脸色，都窃窃私语主任这次是终于要倒霉了。 他们的话邵东昌自然也听在耳边，难堪之余，更是恼怒张明海做事太过死绝，竟然当真不给他体面。 但他也不想想，张明海已经给过他多少次机会了。 这些日子，为了他一人，张明海又找了他谈过多少次话？ 但邵东昌显然并不领情，反而对刚才在车间的事耿耿于怀。 张明海也不想和他废话。 他一直在主张改革，但苦于没有机会，也不好太过插手人事。 现在邵东昌屡次三番触及他的底线，张明海干脆就把他调到了一处闲职上。 了解一点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个岗位是专门留给那些年纪大的人养老用的，可现在邵东昌正值壮年，却被调到了这么个职位上，就耐人寻味起来。 再者说，邵东昌之前待的可是车间，还是车间主任，要是做好了，再往上升迁也很快。 可他现在职位不升反降，还是个清水衙门，不知道笑掉了多少人的大牙。 邵东昌自然清楚其中的关节，自听到张明海的调令之后，便一脸阴郁。 但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正面和张明海起冲动的欲望，打算下班之后到副厂长李毅家拜访。 这人事调动可不是他张明海一人说的算的！ 张明海不想和他多言，和他说了自己的决定之后就开始着手处理公务，摆明了一副送客的模样。 邵东昌受了冷待，额头上的青筋冒了冒，最后还是自行离去了，但他一脸的阴沉却是被所有人瞧了个遍。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邵东昌可能要被调任的消息很快就被传遍了车间，但大家一开始也都半信半疑。 直到他们发现主任这段时间确实是要比之前还要暴躁，每天连基本的仪态都要维持不住了，这才有几分确信。 即便他不是被调任，肯定也是被厂长罚了，真是大快人心！ 他们早就受够他了！ 程瑛对这些暗流倒不是很关心，主要是她现在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是分身乏术，顾及不了这么多。 程瑛去海市的机床厂交流学习，那她在外代表的就是机械厂的脸面。 她一人丢脸事小，但若是害的机械厂在其他厂子面前丢脸，那就是罪过了。 念及程瑛虽然能力出众，但毕竟太过年轻，涉世不深。 厂里安排了几个人教她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边昉和程建业他们更是就专业知识这一块轮流给程瑛培训。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他们根本就没什么能交给程瑛的了，这根本就是个人精！ 但张明海却是知道这小丫头小小年纪，还是少年心性。 不像是他们这群老油条，被人得罪了也是隐忍不发，她却是个有仇必报的主。 也不主动得罪人，但你要是招惹她了，她也非呛你两句不可。 但也正是如此，她才不至于当成发面馒头被邵东昌搓圆揉扁。 张明海对这一点有些头疼，自然不希望她出门在外还要节外生枝。 为此，张明海还特意招来了程瑛，除了嘱咐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和官方的鼓励外，还委婉地暗示了她不要和别人发生口角。 当下程瑛答应的很快，说起来也是情真意切。 尤其是她又说到自己的志向和为机械厂努力的决心，更是说的张明海无比感怀。 几个月前衣衫褴褛的小姑娘，一朝成为可以为机械厂取得荣光的技术员，张明海心中也是感慨不已，甚至还想要给文工团的何团长去信聊聊这丫头的曲折经历。 不过何团长所在的文工团经常是天南海北的到处跑，他虽然给他留了地址，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收到，张明海最后也只能作罢。 但等程瑛离开之后，张明海办了一会儿公之后才发现，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起了感情牌，竟是把他也给带偏了。 不说程瑛能不能成为机械厂的荣誉，光这小丫头应付他的不惹事的话，明里暗里都透露着只要他们不惹她，那她肯定也不会主动闹事。 但他当然知道程瑛不会主动闹事的啊！ 程瑛虽然是在张明海面前转移话题，但她说的也都是实话。 他们县的机械厂在县里虽然风光，但是放到明市却不值一提。 全市上下比他们机械厂效益更高、规模更大的机械厂不胜枚举。 他们机械厂这几年的资源也都是一再的被分薄，所以张明海才会这么决心地要寻求其他出路。 他自然可以这样不温不火的继续当好他的厂长，安心等待退休。 但他有预感，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机械厂的效益不出二十年，就会变成负增长，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到时候，他是退休了，但机械厂这几千名员工怎么办？ 不得不说，张明海的眼光是极其长远且一针见血的。 他考虑的这些，正是无数工厂以后会面临的境地。 易地而处，程瑛在满足自己的野望外，也很愿意为机械厂带来几分生机。 这次的明市交流之旅，就是一个很好的机遇。 第一百三十章 卖方子 名额确定好之后，机械厂很快就把程瑛的名字报了上去，海市那边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他们虽说是从各个机械厂里招来了一群人过来交流学习，但这次研发的真正主力军却是他们从帝都研究所求来的研发团队。 其他人说的好听是来交流学习，但更像是去做吉祥物的，只要不给他们添乱就成，如果能再从应用的方面提点有价值的建议就更好了。 所以他们对机械厂报上去的程瑛年龄几何、是男是女根本就不感兴趣。 见程瑛是位女性，他们也不奇怪，相比于明市，海市那里受新思想的风气影响更深，所以女技术员虽然稀奇，但他们也不是没有。 机床厂只管把她的食宿安排妥帖就是了。 程瑛去海市交流学习，短则几个月，长则一年。 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些日子，也算是有了些牵挂。 名额确定了之后，她还能在机械厂再待些日子，大概十月左右她才会出发。 海市不比他们县城，一应的消费都高，虽说机床厂那里包食宿，但程瑛平日里总归是会出去，身边也不能短了钱财。 程瑛这么久以来，也算是攒了一些积蓄，加上牛棚里那些人给的，程瑛大概有五百左右。 其实这些已经不算少了，但程瑛想的却是，海市那里的衣服饰品什么的都新奇，还不要票，她又有空间戒指的便利，在那里屯一批货到他们县里来卖，却是能赚上一笔。 那资金就必不可少。 程瑛又去黑市那里做了几次蛋糕。 之前姜二爷答应帮她推广的前提就是让她为他培养几个点心师傅。 自从程瑛在县城落脚之后，她就履行了她的承诺，每逢周休就到黑市那里去教导她们。 姜二爷提供的人选都是心灵手巧的，在做点心上学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程瑛教起来倒也不是很费力。 但等程瑛去了海市，这个恐怕就要告一段落了，索性姜二爷也不急，等程瑛什么时候再回海市之后再教导就是了。 除此之外，程瑛却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姜二爷来了兴趣，手里盘的核桃都停下了，“哦？你倒是说说看？” 这还是程瑛第二次见到姜二爷，相比于第一次来见他时的一腔孤勇和无知，程瑛再来时，多亏了她日渐进益的反侦察能力，程瑛甚至可以准确的说出这个稍显破败的小院里究竟有多少眼线。 但程瑛眉目含笑，毫不畏惧。 相比于程瑛拥有的筹码，姜二爷着实过于大方了一点。 程瑛的奶油蛋糕虽然稀奇，但也不足以劳烦姜二爷为其推广。 再者这奶油蛋糕的做法程瑛也没有藏着掖着，要是姜二爷有心想要窥探，那他完全可以轻易的就学了去，自己去做这蛋糕生意。 但姜二爷每次的选择都完全偏向了程瑛，并不符合商人的观念。 甚至于姜二爷让小伍转告她合作类似于把蛋糕放在他们那寄卖的模式时，程瑛也是难以置信的，毕竟这对于姜二爷完全就是一个劳心劳力还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程瑛也猜测过这可能是因为姜二爷不为人知的那一段经历，但也没有过多的揣测。 对姜二爷，她也不无感激。 这会对上姜二爷的视线，程瑛罕见的有几分赧色：“二爷，我想把蛋糕方子卖给您。” 程瑛需要资金，再者她去海市这么长时间，这里的生意也不可能任她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如果把方子卖给了姜二爷，他人力物力齐全，却是可以放开了手去干。 程瑛早已想通其中的关节，接着道：“您对我多有提携，这方子我本来就该转送给您，现在却……真是不应该。” 说到中间程瑛停顿了一下，还真有几分愧疚的样子。 但姜二爷知道程瑛这是说的客气话，自然不会当真，反倒笑了起来：“在商言商，小友要真是把方子送给我，那才真是消受不起啊。” 姜二爷一开始也是从奶油蛋糕里想起幼年往事，有些触景生情，不自觉给程瑛搭了一把手。 但后来程瑛也是争气，自己不甘于现状，现在已然有金鳞本非池中物的态势，姜二爷祖上对那些读书人也是广结善缘，现在他也不介意卖给程瑛一个方便。 有了姜二爷这句话，程瑛就有底了，最后卖出了一千元的高价。 程瑛的叫价本没有这么高，但耐不住姜二爷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但看到姜二爷意味深长的表情，程瑛也释怀了。 这方子在姜二爷手中，产生的价值远远不止这么多，就不用她在这里瞎操心了。 而之前说要修装载机的事情，程瑛排查完故障，交代小伍哥去准备一些要更换的零件之后就没了下文。 不过这也正常，装载机需要更换的部件里面，不乏一些比较精细的零件，却不是那么好弄到手的。 即便是以姜二爷的势力，也属实花费了一些时间。 不过巧合的是，零件在程瑛出发之前购置齐全了。 程瑛又经过了几个月的磨练，技术早已今时不同往日。 小伍再看程瑛在装载机上操作，动作干练，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一张小脸紧绷着表情，颇有几分冷冽的样子。 早几个月，小伍还对程瑛的能力半信半疑，现在再看，发现她给人的感觉就很专业。 这也正是车间里一个前辈传授给程瑛的秘诀。 他天生一张娃娃脸，刚到机械厂的时候也难免不能服人，被其他人嘲笑。 后来他就专门去练了表情和操作时的一些仪态，却是让人看了就觉得不好惹，后面渐渐的也没人再拿他的长相说事了。 现在他见程瑛年纪小，怕她到了海市的机床厂压不住场子，就忍痛把他这套独门秘诀传授给了程瑛。 效果还真别说，程瑛学了之后，就连邵东昌去找她麻烦的次数都少了。 是的，之前张明海说要给邵东昌调任，但在多方的阻挠之下，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不过经此一役，邵东昌表面上也没有那么暴躁易怒了，却更像是一条隐忍不发的毒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陷入误区 程瑛一整天都在郊外修装载机，午饭也是小伍差人送过来，程瑛匆匆扒了几口。 不过装载机体量太大，即便程瑛一刻没停，当天也没能修完。 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渐黑，程瑛怕自己再不回去惹得玲婶他们担心，就先告一段落。 第二天一早，程瑛又起了个大早去修理，终于算是把它修完了。 但这辆装载机毕竟已经闲置了很长时间，后续也要再花一些心力去养护。 程瑛再过几天就要去海市了，暂时是没有时间。 不过小伍对程瑛把它修好就已经啧啧称奇了，简单的润滑之后，这辆装载机竟然真的可以正常发动了。 其他的程瑛没时间也没关系，小伍再说再找其他人随便弄一下就行了。 之前托小伍他们帮她留意有什么需要修理的机械设备，是程瑛的任务所迫，根本没有考虑过酬劳问题。 甚至对于当时的程瑛来说，就算是打白工，只要能先把任务完成都是好的。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小伍也没提过酬劳的问题。 这会儿程瑛把装载机修好，终于松了口气。 这件事情已经拖了很久，现在在离开明市之前把它搞定，日后也不用再挂念了。 程瑛来是借的建业叔家的自行车骑着来的，这会儿看修好了和小伍打个招呼就想回去了。 但小伍却把她叫住，递给了她一沓信封包着的大团结。 程瑛光是摸这厚度，就知道有不少，估摸着大概有一厘米厚，也就是一千块。 “这么多？”程瑛一挑眉，含笑问道。 小伍却是满不在乎的点头，“你应得的。” 程瑛对姜二爷的财力再次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果然是壕啊。 不过要是她早就知道修好了这装载机还有报酬，前段时间就不腆着脸把蛋糕方子卖给姜二爷了，白白欠了二爷更多的人情。 程瑛这段时间又借着空间戒指运了不少粮食回程家村。 思量之下，程瑛把给牛棚送粮食的事情告诉了晓妮和珊珊。 她俩有些惊讶，但第一反应都是看看门有没有关紧。 这全然的维护之情让程瑛的心里划过一道暖流，也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更有几分愧疚。 晓妮其实不是很能理解程瑛为什么要帮那些人。 她家境富裕，也没有参加过那些学生运动，对这些的感触其实不是很深。 而相较而言，珊珊虽然更多时候比较天真，但前几年风向紧的时候，她也见过几个要好的世叔被抓走，家里的长辈对此也是讳莫如深。 珊珊对他们更多了几分同情和不解。 程瑛本来想日后让晓妮和珊珊替她给牛棚送粮食，但她几经张口，还是没有说出来。 让自己最亲密的好友涉险来成全自己的好心，实在是太卑劣了。 但没等她开口，珊珊就先想到了这一层：“那瑛子你过几天就去海市了，送粮食这个事怎么办啊？” 她才说完，忽然就一脸兴奋道：“要不我来送吧！” 珊珊亲眼见过这些人的凄惨下场，不会不知道这件事的利害。 她们全心全意为她考虑，程瑛就更不能让她们以身犯险了。 程瑛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一句话把它带过：“没事，我已经想好了法子，你们就不用瞎操心了。” 程瑛有什么法子？她当然没有，但这事又不得不解决。 不说其他，光是之前他们给她的钱，她起码也要换成粮食还给他们啊。 思来想去，程瑛又把主意打到了系统的身上，开始翻商城的体验卡库。 里面的各种体验卡让程瑛目不暇接，但都没有什么实质的用处。 墨言也很鄙夷程瑛这种漫无目的的搜寻，这对他而言是一种效率极其低下的无意义劳动。 但程瑛有什么办法，她又想不到该怎么把这么多粮食通通都送到牛棚，还能保证牛棚被其他人窥视的时候这么多粮食不会被暴露出来。 最后还是墨言一言点醒梦人。 程瑛根本就是陷入了一个误区。 这几年所有的一切都更趋向平静，对于那个特殊的人群，大家也从一开始的敌视到后来慢慢把他们无视了。 现在谁没事还会到牛棚里去巡视，那可是公认的全村最糟糕的地方，大家吃饱了撑的才会过去。 程家村里也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轻易也不会随便找他们的麻烦。 再者，那些人也算是经历了大风大浪，论藏东西，他们难道不是比程瑛更有经验吗？ 程瑛根本就是在庸人自扰！ 虽然墨言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但看在他成功点醒她的份上，程瑛几次握了握拳终是没有出手制裁他。 当天夜里，程瑛就趁黑赶去了牛棚，她现在耳聪目明，身边的一草一动都瞒不过她的感知。 程瑛能确信周围没有任何人跟踪她。 到了牛棚前，程瑛把几大袋粮食放在了门口，用稻草掩上。 她还未敲门，就发现门内的一道呼吸声骤然有了变化——有人醒了。 程瑛顿了顿，还是敲了三下门，转身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她这次回村，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找老支书开介绍信。 这个年代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所以程瑛一开始也只能把目标放在县里的机械厂，如果再远，她也就出不去了。 介绍信和必须的一些钱、票证都是重中之重。 如果丢了，程瑛在路上保不准就被遣返了。 而且此去路途遥远，车上的人鱼龙混杂，扒手更是防不胜防，程瑛干脆就把这些重要的东西全部放在空间戒指里了，身上只留了一点掩人耳目的钱和票。 程瑛这次出远门，和赵黑子的交易也要断了。 赵黑子虽然心有遗憾，但也没办法，程瑛不在，这生意根本就进行不下去。 但程瑛的言语之间，却透露出等她回来，要和他做一笔大买卖的意思。 赵黑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买卖，程瑛又有多大的能耐，但他的好奇心还是被程瑛给吊起来了。 等程瑛走后，他更是每天都盼着程瑛回来，让他的媳妇都凭白生了几分疑窦。 第一百三十二章 咸猪手 程瑛此去代表着机械厂的脸面。 张明海是知道程瑛的家庭情况，虽然工作第二个月程瑛就转了正，每个月领五十五的工资，但他估摸着程瑛手里也不会留很多钱。 毕竟现在的小姑娘平时都爱打扮，程瑛又是个会吃的，像他知道的其他好友家的小姑娘，领了工资之后都是月光，还要靠家里资助。 最后张明海做主，先预支四个月的工资给程瑛，也算是机械厂对她的一点优待。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这是预支工资，也不是平白无故给她的。她去海市交流，也不能让她跑了去，工资发放只是早晚的问题。 除此之外，程瑛此去的火车票也是机械厂给他报销的。 她到海市的时候是下午，机械厂这边的联络员已经打电话给了海市那里负责对接的人，让他们安排好到时候去接一下程瑛。 对方自然也是满口答应，把这件事给记下了。 程瑛这一去，除了程家村的晓妮他们舍不得她，县里的苏小丽和张鹿也都很不舍。 苏小丽是舍不得程瑛的一手好厨艺，张鹿则是程瑛走了，他的很多困惑都不能再问她了。 让人意外的是，建业叔家的那个叛逆小屁孩对程瑛竟然也有几分不舍。 原来是后来程瑛去建业叔家的时候也下厨了，程宇轩一吃就爱上了，而且他还发现，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姐姐，好像比他爸都厉害！ 程宇轩这几年虽然叛逆，但嘴里不说，心里还是觉得自己老爹天下无敌，可程瑛一来，却把他对他爸的滤镜给打碎了。 程宇轩果断的换了一个人崇拜，还让他爹不要太伤心。 程建业看着程宇轩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果断赏给了他的背一个大巴掌。 程瑛揣着机械厂一把子人的期望和殷羡踏上了去海市的火车。 临走前，她自己也是准备了许多干粮，其中肉酱做了好几瓶，不容易放坏的糕点更是多多益善。 程瑛出发前也是暗藏着诸多期待，想到去了海市就可以参与到设备研发当中，更是踌躇满志。 但等她踏上绿皮火车的那一刹那，所有的期待都烟消云散了，她甚至萌生了调头下车的冲动。 火车上的气味实在是太太太太难闻了！ 各种酸臭味、烟味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交织在一起，让程瑛上车之后的精神就有些萎靡不振。 车上的众人无一不是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整个车厢的行李堵的她寸步难行。 机械厂给程瑛买的是硬座。 等程瑛好不容易挪到了自己位置所在的那一排，却发现位置被一个正在抠脚的男人给占了。 程瑛当即脸就黑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告诉他那是她的座位，麻烦他让开。 起初那人还顾左右而言他，后来干脆就不理程瑛了，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程瑛能耐他何。 程瑛不愿在火车上闹事，果断去叫了列车员过来。 这年头大家对这些工作人员还有几分畏惧，看见程瑛把她找来了，瞪了程瑛一眼就灰溜溜的拿着行李走了，去寻摸下一个座位。 这种人火车上有不少，他们买的都是无座票，就总想着占别人的座位。 那人也是看程瑛年纪小，还是孤身一人，就恶向胆边生，想要侵占程瑛的座位，可惜，程瑛也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 程瑛趁着这会儿问了列车员能不能补一张卧铺的票，但可惜的是，这会儿已经没有多余的卧铺票了，程瑛只好让列车员帮她留意着，什么时候有票了再帮她补一张。 程瑛想着刚才那人在座椅上抠脚，就一阵恶心，看似从随身的背包里，实则是从空间戒指里拿了一块布铺在了座位上。 她这奇怪的举动引起了对面小女孩的好奇，时不时就要看一眼她铺上去的那块布。 程瑛没有在意小女孩好奇的窥视，却忍不了来自旁边一个中年男子的黏腻目光。 一开始他还做的比较隐秘，只是时不时看程瑛一眼。 后面程瑛闭上眼，他却是逐渐明目张胆起来，一双眼睛在程瑛白皙的脖颈和脸颊上来回流连。 程瑛的五感变强之后也就这点不好了，对什么都非常敏感，这会儿感觉着那人的目光，本身又有些受不了火车上的气味，一时竟是有了呕吐的冲动。 程瑛当下睁开眼对他怒目而视：“管好你的一双招子！” “大妹子，我做啥了，你可别冤枉我。”那人肥肉横生的脸上非要做出无辜的表情，看上去更令程瑛恶心了。 对这种人程瑛根本就无话可说：“眼睛放干净点！” 程瑛坐在三个位置的中间，她的右边是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有几分儒雅的男人，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看。 听见程瑛这边的动静，想了想，正要说些什么，就发现程瑛又闭上了眼睛开始假寐，只好作罢。 那个油腻大汉对程瑛的训斥只觉得不痛不痒，料定她拿他没有办法，等程瑛一闭上眼，一双招子更肆意地在程瑛身上流连。 程瑛知道和他这种无赖根本就说不通，在心中一直不断地写着“忍”的大字。 不能闹事——不能闹事——不能闹事——程瑛反复念叨着张明海对她的嘱咐，可心里的怒气却在节节升高，指甲都差点陷入了手心的肉里。 看程瑛这回没有动作，那人不知怎么想的，竟是更肆无忌惮了一些，一只看不清指节的肥手就往程瑛腿上伸去。 程瑛闭眼时五感更加灵敏了些，在他的手还没触到时就感知到了，心里攀升的怒气在此刻爆发，睁开眼的同时，程瑛一把抓住了那人的咸猪手直接撇向了手腕的另一侧。 “啊——”那人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在那里鬼哭狼嚎，“救命啊！杀人了！” 程瑛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轻轻的叫了一声。 “姑娘，我们换个座位吧。” 程瑛转头就看见了戴着眼镜的那个男人对她笑了笑，眼神很澄澈。 程瑛终于冷静下来，最后只一把把这个油腻男人的手甩开，同意了和他换座位。 谁知，程瑛把男人的手甩开之后，她还没找他的麻烦，他反倒一溜烟的就跑了，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一身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恶人先告状 程瑛看了一眼肥腻男离开的背影便收回了目光，和旁边的那个儒雅的男人换了座位。 两人攀谈间发现，两个人此行的目的竟然都是海市，不过男人说他叫李书光，是去海市考察的。 两个人的谈话都是点到为止，没有过分的探究什么。 李书光很会照顾他人的感受，和他说话，程瑛总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连路上的不适都稍稍减轻了。 没了那个油腻大叔的骚扰，程瑛和李书光随意聊了几句便继续小憩起来。 但没过多久，程瑛就被一声“警察同志，就是她！”的喊叫声给惊醒了。 她不悦得睁眼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发现刚才跑掉的那位大叔带了几个火车上的乘警围了过来。 那双肥腻的手，正直直地指着她所在的方向。 程瑛的唇角向下压了压，好嘛，竟然恶人先告状去了。 那个男人对程瑛明显有些畏惧，叫来了警察也不敢靠近程瑛，只一个劲的催促着他们赶紧把程瑛给抓起来。 她刚才可是差点把他的手腕给折断了！ 乘警的头儿看看程瑛，又看看那个男人，眼神明显带了几分郁闷和无语。 刚才这个胖子被吓得屁滚尿流地去叫他们，说车上有歹徒想要害他。 他们还以为车上真的混上了什么危险分子呢，结果就这？ 他们都懒得理他，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她怎么你了？” 程瑛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仿佛被指控的不是她一样，就想知道那人还能编出什么花来。 胖子听到这，忽然像是有了主心骨，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亮出粗壮的手臂：“她差点把我的手腕掰折了！她想害我！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乘警看着他一个能有程瑛三个胳膊一样粗的手腕，努力去辨认着上面的那一抹红痕，要是他再晚来一会儿，估计就看不到了。 乘警们也是相当无语，一个大老爷们，也好意思说自己被一个女娃娃给欺负了，接下来的态度也有些敷衍。 “你这不都没事了吗？我们还有其他任务，就先不跟你在这浪费时间了。” 看着乘警想走，男人慌了，“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让我和这危险分子待在一起啊！不要被她的长相给骗了啊，像这样有暴力倾向的人就该把她给赶下火车！” 程·危险分子·瑛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暴力倾向，不过既然他说有，那她也可以成全他，想着等乘警什么时候走了，再找机会收拾他一顿。 但乘警正不耐烦地应付着男人的时候，对面一直好奇地盯着程瑛的小女孩突然开口了：“是那个胖叔叔想要摸漂亮姐姐的腿的，漂亮姐姐才捏了一下胖叔叔的手。” 小丫头从程瑛过来的时候就对她很好奇，后面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自然把刚才那一幕完整得看在了眼里。 她现在还不懂什么叫咸猪手，但她知道漂亮姐姐是不想给他摸，才会还手的。 刚才警察来了之后，女孩的妈妈就把女孩给揽起来了，让她不要乱出声。 但这会稍稍松懈，就被她得了机会说了这么一句。 话一出口，年轻妈妈就尴尬地把小女孩又搂到了怀里，嗔了她一眼。 乘警回过味来，再看这个油腻男人的眼光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他们就说这么一个姑娘没事招惹他干嘛，但这个男人这么理直气壮地去找他们，他们一时也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小女孩是不会说谎的，那就是这个男人恶人先告状，还挺横。 男人在听见小女孩的话之后就有点慌，他以为自己做的隐蔽，而且火车上也少有人多管闲事，结果竟然被一个小屁孩给揭发了。 乘警本来想走的时候他拦着不让，这回好了，他直接被他们一起带走了。 男人被反剪着手臂押走了，刚才找乘警来的时候有多嚣张，这会儿就有多狼狈。 一顿批评教育肯定是少不了了！ 看着男人被带走，程瑛还有点遗憾，她还没来得及收拾他呢，结果这会儿就没机会了，啧。 程瑛有些无趣，看到对面被她妈妈批评了，正在撅着嘴不开心的小女孩，就从包里掏出一块糕点递了过去。 女孩眼睛亮了亮，就想到刚刚批评了她的妈妈，小心翼翼地看过去，直到她妈略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她才一扫方才的不高兴，兴高采烈的把糕点接过去了。 年轻妇人轻抚小女孩的头发，抬头对上程瑛的视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程瑛也不会觉得妇人对自己女儿的教导有什么不对，孤儿寡母出门在外，肯定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程瑛有些晕车，就接着靠着窗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列车靠站了，车上又是一片骚动。 程瑛睁开眼，面色有些发白，李书光放下书，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程瑛勉强笑笑，“不碍事，我下去透透气。” 趁着火车靠站这一会儿，程瑛想要下去吹吹冷风缓和一下。 看到程瑛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行李上，李书光善解人意道：“没事，你快去吧，行李我会帮忙照看的。” 有了他这句话，程瑛也没了后顾之忧，不过她的行李里本来也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程瑛下去待了一会儿，等到乘务员开始催促的时候，才又回去。 程瑛回去发现李书光还在原位上看书，顿时有些佩服。 她已经被晕车折磨的没有任何精力了，更不能像他那样抱着一本大部头时时刻刻不离手。 看见程瑛回来，李书光给她让了位置。 下去透了一会儿气，程瑛的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 列车再次启程，没多久乘务员就过来，通知他们现在可以补卧铺票了。 卧铺的票有软卧和硬卧，但是软卧只对级别高的领导和外国友人开放，程瑛想补票的话只能补硬卧。 最后程瑛和李书光都补了一张硬卧的票，看看位置，正好还在同一个包厢里，也算是互相有个照应。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到达海市 硬卧虽然比不上软卧宽敞舒服，但好歹有个床铺。 程瑛运气好，补了一张下铺的票。 卧铺这边的条件比硬座那里好上不少，毕竟舍得买卧铺的，一般家里的条件都不错。 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但已经在程瑛能忍的范围之内。 程瑛所在的包厢里有一对中年夫妻、一个老人和他的小辈。 至于程瑛为什么知道那一对是夫妻，是因为他们两个坐在了她补的硬卧的位置上，态度亲昵。 不过程瑛过去和他们说了一下，两人虽然有些扫兴，但也很识趣地让开了位置，去到了包厢外面接着聊天。 程瑛整理了一下被弄的有些凌乱的被褥，和衣躺了上去，只期望这一天一夜的旅程快一点结束。 中间程瑛起来打了热水，配着肉酱吃了自己带的馒头。 程瑛打开罐子后，肉酱的辛香就一直萦绕在其他人的鼻尖。 李书光和程瑛也算是萍水之交，他最先按捺不住，罕见的有些窘迫，想要用他带的肉干换一点程瑛的肉酱。 程瑛欣然同意，李书光也算是帮她解了几次围，就算不要肉干，给他一些肉酱也是使得的。 有了李书光开的这个头，其他人也都顾不得矜持了，纷纷提出用他们带的吃食换一点程瑛的肉酱。 也不知道程瑛是怎么做的，闻起来香，吃起来更是一绝。 程瑛也没有吝啬，主要是她带的也比较多，空间戒指里还放着几大罐。 她来者不拒，最后包厢里的几人都用东西和她换了肉酱。 不过换来的东西程瑛没有吃，而是放进了包里。 就这样难受的时候休息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就起来看会儿她随身带的书，这样听着火车一路上“咣当咣当”的声音，程瑛终于到了海市火车站。 从火车上下来，接触到外界新鲜的空气，程瑛仿佛如获新生。 在路上的时候，程瑛没事的时候也会和李书光聊会儿天，偶然之中发现李书光对机械也颇有研究。 程瑛有些萎靡的状态顿时精神了起来，和他讨论的热火朝天。 程瑛第一次没有顾忌的和其他人谈起了专业领域，结束时尤感觉意犹未尽。 李书光就像是水一样，让人看不清深浅，程瑛对这个路上偶遇的男人，升起了几分兴趣。 不过现在到了海市，两人也即将要分道扬镳，至于日后还能不能相见，就要看二人的缘分了。 和李书光道别之后，程瑛往火车站口挤去。 远处站着几个男同志，举着海市第一机床厂的横幅，其中一个还举了写有程瑛名字的纸板。 路过的人看到机床厂的招牌，纷纷有些好奇，对他们也多有注目。 程瑛莫名地感到了几分羞耻，想要快点到他们旁边，让他们把纸板放下。 程瑛过去之后，先打了一声招呼：“你们好，请问你们就是海市第一机床厂的同志吧？” 其中一个男同志闻言看向程瑛，其他人却只瞟了一眼就继续尽职尽责地举着名牌。 “我们是，请问你是？”那人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姑娘叫他们干什么。 “我是程瑛，很高兴见到你们。”程瑛扬起笑容，向前伸出了右手。 “程瑛？”听到的人都把视线移了过来，眼神难免有些狐疑。 他们以为这位叫程瑛的女技术员必然是一位看起来就很严肃的中年女人，现在却换成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甚至比起他们海市那些年轻姑娘也不差多少，顿时有些惊诧。 那个和程瑛搭话的更是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和程瑛握手，“原来是程瑛同志啊。” 接到了程瑛，他们此行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接下来他们就可以带着程瑛回机床厂了。 但是一路上，他们老是忍不住看向程瑛。 程瑛被他们的视线看的有些尴尬，如果是平时程瑛自然不会畏惧这种或好奇或带着些许怀疑的目光。 但程瑛在火车上一天一夜没有洗澡，她自己都觉得身上有一股酸臭味，形容更是难免有些憔悴。 现在被他们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更是有些窘迫。 在一道目光再次悄悄瞟向程瑛时，程瑛终于忍不住了：“我脸上是有花吗？” 程瑛的口吻像是在开玩笑，他们这才知道他们自以为的小心根本就没有瞒过程瑛的眼睛，不小心冒犯到了她，大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一人回答的很快，但又有些迟疑地补充了一句，“……就是你看起来太年轻了。” 不过也确实有人天生娃娃脸，看起来显年轻，他们这样安慰着自己，下意识地忽略了程瑛根本就不是娃娃脸，像她这种样貌反而会显得比同龄人更成熟一些。 程瑛每到一个地方，总有人会因为她的年龄而对她产生质疑。 对此，程瑛早就已经习惯了。 现在也不以为忤，好脾气地向他们解释等过两个月她过完生日，就十七了。 几人感觉她有些过于年轻，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小，更是惊掉了一地下巴。 在几人的惊叹中，一行人终于到了机床厂。 程瑛来的比较晚，其他厂子的代表已经在前几天陆续到了。 今天程瑛也是他们接到的最后一位代表，所有人就算是到齐了。 机床厂安排了明天早上带大家参观一下工厂，再交代一些事情，就可以步入正轨了。 机床厂对他们这些人还算大方，给程瑛安排的宿舍是个单间，其他的一些生活用品，也都已经备齐了，程瑛只需去库房领一套即可。 去车站接程瑛的人看她身单力薄，自告奋勇去帮程瑛把东西领来，还顺便送上了楼。 程瑛一到宿舍把东西放下，就赶紧收拾了贴身衣物去公共浴室里冲了个澡，这才有精力收拾房间。 把床铺铺好，再把她带的一些书归置好，也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宿舍的单间不能做饭，程瑛打算日后就去食堂用餐，不过想来到时候研发开始忙起来，估计连吃饭的功夫都没了。 程瑛对接下来在机床厂的生活无比期待，她希望那些共同参与研发的人可以给她带来更多惊喜。 第一百三十五章 被排挤了 一路上舟车劳顿，程瑛早早地就休息了。 第二天程瑛起了个大早，机床厂给他们这些技术员一部分伙食补贴，昨天那些人帮程瑛领必需用品的时候就一齐给她了，是一沓饭票，可以凭票直接去食堂窗口打饭，算是他们一个月的伙食补贴。 程瑛起了个大早，稍微梳洗一下，就拿着饭盒出门打饭。 海市这边的机床厂看着比他们的机械厂要气派一些，占地面积更大，食堂也建的更阔气。 程瑛到食堂窗口前转了一圈，各个窗口上都摆满了精致的早餐，连包子都是精巧的小笼包，而不像明市那里的包子，个大管饱。 海市这边的饮食偏甜口，程瑛吃的还算习惯。 吃过早饭，程瑛就溜溜达达地去了昨日他们交待要集合的小礼堂。 程瑛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到了不少人，三五成群地分散在礼堂里面。 程瑛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她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去。。 随着外面的日头升起，人也到的差不多了。 小礼堂的台上摆了几套桌椅，上面还贴着名牌。 又等了一会儿，台上机床厂的领导也都陆续落座，会议差不多就可以开始了。 程瑛坐在中间那一排最靠边的位置上，正百无聊赖地等着领导讲话，赶紧等散场了去车间里看看。 就在她等待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拍了拍程瑛的肩膀。 程瑛看过去，女孩脸上先是闪过一抹疑惑，而后有些不虞。 程瑛印象里没有见过这个人，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冒犯过她。 女孩开口带着些许责怪和催促，却是让程瑛感到啼笑皆非。 “你怎么还在这啊，大家都忙着呢，你也不知道搭把手，竟然连衣服都没换。” 也难怪她会生气，原是她把程瑛当成了她们后勤的人，今天来的一水的年轻小姑娘，说程瑛也是其中的一员也并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女孩虽然对程瑛有些脸生，但先入为主地就以为程瑛是趁机偷懒的人，竟也没有察觉什么。 程瑛只觉得好笑，之前总有人质疑她的专业能力，这回倒好，她直接被换了个职业。 面对女孩的指责，程瑛含笑指了指旁边三三两两坐着的人，“我和他们一起的。” 这个姑娘顿时明白自己认错了人，闹了个大红脸，“不……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 姑娘没说完，程瑛也觉得很无奈，原先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重回十六岁确实让人很兴奋，但随着程瑛越走越远，年龄上的桎梏就愈发明显。 不管到哪里，她永远是最先被质疑的那一个，长此以往还是让人有些郁闷的。 姑娘和程瑛道了歉，就赶紧走了，她也还有很多事要忙。 刚才是以为她们里有人在偷懒，这才抛下手头的事情过来督促一下，结果闹了个笑话。 怪只怪程瑛既年轻，还漂亮，虽然只是穿着碎花衬衫和一条耐磨的黑色长裤，但看起来气质就很特别，和那些严肃呆板的技术员看起来一点也不一样。 很快这场欢迎仪式就开始了，领导先是按照惯例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欣喜，然后就开始介绍这次交流的一些安排。 其中一点就是这次来交流的技术员有五十一位，按照他们的意思，就是自由组队，每十人一组，分为五组，按小组参与到他们的研发当中去。 这场欢迎仪式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结束后大家没有散场，而是自发的聚集到了一起，被那些领导和工作人员领着去了机床厂的生产车间。 机床厂的生产车间是他们机械厂车间的几倍，工人们在各自的工位上做工做的热火朝天，一眼看去非常震撼人心。 他们一边转，还有人陪同着讲解，言语间也不时透露出自豪和骄傲。 工人们在一旁仿佛对这种参观已经习以为常，竟是一眼都没有看向他们，而是非常专注的在做工。 程瑛对比后世的全自动化生产车间，海市机床厂的车间也算是有了一点雏形，看上去可圈可点。 来到机床厂的技术员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精英，经历过大风大浪，现在看到程瑛也不觉得多么惊讶，只是刚看到时难免会有些疑惑。 但他们现在是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因为后面他们参观完生产车间，开始自由组队时，程瑛无奈地发现，自己好像被排挤了。 说排挤也不对，只是所有人有意无意地略开了她，避开她迅速地抱团完成了组队。 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程瑛只好主动出击，询问他们能不能捎带上她。 可对方满脸歉意，出口却是不容反对的拒绝。 看来是被嫌弃了呢。 程瑛对现在这个境况也是感到很无奈，那种正面的蔑视和冲突倒也不算什么。 但是这样其他人什么都不说，让你碰一个软钉子，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程瑛问了几组，他们都委婉地拒绝了她，只说人已经满了。 确实一组十人已经满了，但问题是一共有五十一个人，最后肯定会有一组有十一个成员，他说的也不过是托辞罢了。 这时机床厂这边的管理人员过来一个，看他们分组结束了没有，就看见程瑛稍显单薄地站在一旁，仿佛和他们割裂了一般。 那人一愣，随即和蔼地看向程瑛：“小姑娘也是来我们机床厂交流的吧，现在是有什么困难吗？” 其他人本来只是下意识地排斥程瑛，觉得她进来了肯定会给他们添麻烦，自然有些不情愿。 想着最后肯定会有其他组接纳程瑛，他们这边就先拒绝了她的示好。 但后来谁也没想到大家的想法竟然如出一辙，硬生生把小姑娘一个人孤立了起来，场面就变得有些尴尬。 现在那人这么一问，心里更是一紧，总觉得像是他们这些叔叔辈的人在欺负一个小姑娘似的。 大家等待着程瑛的回答，也有些担心程瑛说他们排挤她，不愿和她组队，倒显得他们这些人小心思多，刚来就给这边的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期望落空 不过程瑛却没有把刚才大家拒绝和她组队的事情说出来，只是笑着说自己还在想要到哪个队里去打下手。 这话说的，那人，也就是穆寒有几分好笑，这姑娘性格不错，看着被排挤了也不气恼，而是主动放了梯子给他们台阶下。 程瑛的调侃让之前拒绝了程瑛的人都有些羞愧，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较真了，竟然还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不过见程瑛没有把之前的事情说出来，他们也都松了口气，等穆寒走了就羞红了一张老脸给程瑛递去了橄榄枝。 程瑛刚才被拒绝地那么惨，现在场面反转也没有拿乔，随便挑了一组顺眼的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见此他们也发现刚才是他们想差了，只想着程瑛年纪小，到了他们的组里会拖后腿。 但其实他们只把程瑛当成需要照顾的后辈看就可以了，就像程瑛自己说的那样，就算真的什么都不懂，给他们打打下手也就是了。 每组大家都凭着短暂的一点交集推举了一位小组长出来，然后穆寒又过来交代了小组长一些事情。 根据机床厂的意思，却是让他们分组去参观机床厂的研发实验室，今天正好是程瑛他们组作为第一个进去。 程瑛发现自己还挺幸运，竟然随便找了一组顺眼的，就能第一个去参观实验室。 十一个人排成两列，程瑛就在最后面晃荡着往实验室里走去。 他们说是实验室，其实条件也很简陋，看的出来是一见大仓库改的。 但各类工具应有尽有，还摆了一些全新的桌椅，看得出来机床厂是认真在做这件事情。 他们到的时候，实验室里大概有十几个人正在里面写写画画或鼓捣着什么东西，见程瑛他们进来了也没有抬头。 穆寒对此也感觉非常有脸面，骄傲地和程瑛他们介绍这是他们厂子从帝都邀请来的研发团队。 此话一出，众人也是十分惊叹。 怪不得他们一看就觉得这群人不一般，做事这个专注劲可太了不起了，原来竟是从帝都来的。 大家对这些人都感到有些敬畏，又有些好奇，但程瑛却发现自己彻头彻尾都走进了一个误区。 在她所想和了解到的有限的信息中，是机床厂邀请了来自各地机械厂的技术员，共同研发或改进现有型号的机床。 在她的设想里，等她到了机床厂，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参与到研发当中去，不断的建言献策。 但谁成想除了他们，原来机床厂还拉来了帝都的研发团队，事情脱离了程瑛的预设！ 不过这也不怪建业叔他们给程瑛传达了错误的认知，他们也没想到，不仅只他们一个厂子是添头，而是受邀的厂子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添头。 现在研发的核心成员不用想也是这群来自帝都的研发人员，而且在程瑛他们进来时，这些人头都没抬，不是真的沉浸在研发里面无法自拔，就是觉得和他们打招呼属实是没必要。 由此便可窥得，日后程瑛想要在他们中间插一脚进去有多么难得。 不然他们全都不理睬她，她还能一个人唱独角戏不成？ 如果一开始程瑛还没有见过他们的时候，知道他们这些来海市的人被分成五组，只觉得是分小组讨论，再统一汇报进度。 但现在看见这些人，一切都豁然开朗，分小组只是因为他们人太多了，害怕打扰到这些核心成员，给他们分个小组轮流到实验室里给他们打下手岂不美哉？ 来海市大展身手变成了到海市打杂，要说程瑛心里没有一丝郁闷是不可能的。 她看着其他人脸上的笑容不似作伪，更是郁闷的发现，竟然只有她一人会因此而遗憾，其他人对此却是振奋不已。 振奋什么的？程瑛这几天被无限抬高的期待一下子落空，实在是笑不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压下了诸多杂念。 总归她现在身在机床厂，那就一切都有机会，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她打动，让她从一个边缘化的成员慢慢走向核心。 程瑛他们来到这也不是说一下子就能到实验室里去搞（da）研（xia）发（shou），还要经过一番培训。 他们五十一个人进实验室是被分成了五组轮训过去，培训的时候却是在一起。 机床厂安排了那些来自帝都的研发人员抽空给他们讲讲一些相关的专业知识和现有的进度、实验成果等等。 事情宜早不宜迟，当天下午程瑛就听了她来到机床厂的第一堂课。 给他们讲课的人叫做曾航，是个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不苟言笑，如他的外貌一般，他讲课也是一板一眼。 程瑛能感觉到这人的学识十分渊博，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不是那么会讲课。 一堂课下来，除了程瑛还神采奕奕地跟下来了之外，其他人却是都变成了星星眼。 这些技术员在工厂里待久了，有些书本上的知识都还给老师了，现在让他们像是十几岁的时候那样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实在是有些难为人，对上课更是感到陌生和生疏。 程瑛在其中立刻显得鹤立鸡群一般，本就年纪小，看上去与众不同，现在更是突出。 其他人只感慨年轻果然就是不一样，他们年轻的时候对学习也是如饥似渴，但现在老了就不行了，别说听研究员讲课，光是在这逼仄的椅子上坐两个小时，就觉得腰酸背痛了。 但曾航和他们的关注点都不一样。 他们只觉得程瑛年轻，才能熬得住这课，曾航却是好奇这个显得格外特殊的姑娘到底有没有听懂。 因为考虑到来的都是一些资深的技术员，曾航讲课的时候也没有特意压低难度，而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讲了下去。 所以今天他讲机床厂现在正在生产的机床的结构和运行原理的时候都是几句话带过，直接把内容跳到了他们现在正在着手做的工作上去。 程瑛埋头记了一些要点，抬头就正好和曾航的视线对上。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程瑛突然觉得脊背发凉，这突如其来的被盯上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强出风头 果然，曾航点了点程瑛方向，“这位……”他看着程瑛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姣好的容貌，一时有些语塞，似乎在斟酌该如何称呼程瑛。 不过他也没有纠结太久，最后用了最朴素且常见的称呼：“这位女同志，你起来说一下我刚刚讲了什么。” 曾航不知程瑛深浅，只是对她的表现有些好奇，也无意为难她，只让她起来复述一下他讲的内容。 只要程瑛真的如她表现的那样认真听课，站起来肯定不至于支支吾吾得说不出话来。 当程瑛和曾航的眼神对上的那一刻，程瑛就感觉不对劲，现在预感成真，程瑛苦笑一下，但还是落落大方地站起来，略微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 方才曾航讲了他们目前的研究方向，也就是试图改变机械结构来提高效率，重点讨论了几种可行的方向。 如果程瑛把曾航的话复述下来，曾航肯定是满意的，而且会觉得程瑛认真好学，对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但也仅此而已了。 程瑛想要的不止于此。 在她开口前，程瑛灵光一闪，到口的话转了个弯：“刚才您讲了团队目前的研发方向，包括对机床结构的优化和改进、提高机床效率的几个相关着手点……” 程瑛不仅把曾航阐述的东西全部蕴含在其中，还自作主张添了一些自己的理解。 曾航讲的时候自然没有说他们为什么要从此着手，仿佛他们入手的方向都是一蹴而就找到的，本该如此一样。 但其实从哪着手、怎么着手都有一些经验所在，他们也是通过激烈地讨论、不断地试错才初步定下来地改进方向。 而程瑛现在讲的，就是层层剖析这些经验规律，把这些“潜规则”明明白白地展现在大家眼前。 随着程瑛的讲述，其他技术员原本云里雾里的地方豁然开朗，怪不得他们要这样做，原来是这样的。 曾航是第一个发现程瑛回答的文不对题，偏离了他的问题方向，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叫停，想要听听这个姑娘要说什么。 但他听着听着，就回过味儿来，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是想要想把他们讨论的过程展示给大家看啊！ 一时间，曾航也不知道该说程瑛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年纪太小，狂妄自大了。 程瑛自然没有参与过他们的研讨会，但她却可以通过曾航刚才讲的内容开始倒推，去猜测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和意图。 曾航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发现小姑娘虽然性子狂妄了一点，但还是有点意思的。要不是他确信之前没有见过这个姑娘，他都要怀疑是这个姑娘一直参与了他们的讨论，只是他老眼昏花没有发现。 曾航觉得程瑛挺有意思，虽然程瑛自作主张，他也不准备打断她了，想要听听程瑛还有什么能耐。 程瑛讲的，有一部分切中了他们中一些研究员的心思，一些却是他们都没有考虑过，要不就是误打误撞，要不就是经验之谈，也没有细究过说非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得一清二楚。 现在曾航听程瑛说了，还觉得挺有道理，颇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 这个姑娘，别看她年纪小，却一点都不简单。 光凭她能从他们的研究方向倒推出原因来说，就知道程瑛此人的知识面足够广，还能够灵活运用，不仅仅只是停留在书本上。 最起码，程瑛对机床肯定是颇有研究的。 但程瑛给他的惊喜还不仅于此。 程瑛先是侃侃而谈，刚才曾航讲的内容以及被她分析完了。 曾航以为程瑛会在这停下来，已经准备好了等她停下来就开口说两句，再总结一下程瑛讲的内容，除此之外，还要好好夸奖一下小姑娘。 但曾航刚动了一下站着的时候支撑的那条有些僵硬的腿，张开嘴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就发现程瑛继续讲了下去。 曾航的话定格在那里，有些尴尬，讪讪地又闭上了嘴巴。 不过幸而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不然场面只会更尴尬。 曾航悄悄瞟了一下其他人的脸色，还好大家什么都没发现。 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就是程瑛。 程瑛发现自己接着说下去之后，曾航脸色有些不自然，才发现原来自己打断了他。 程瑛也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只期望曾航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她还指望他慧眼识珠呢！ 曾航当然不是什么心眼小的人，相反像他们这些搞研究的，本来就是要集思广益，多听其他人的意见，要不然他早就会在发现程瑛偏题的时候就打断她了。 他虽然平时工作的时候严肃了点，但私底下还是有几分幽默和逗趣的。 曾航的尴尬也只到他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的时候，他继续听程瑛还要说些什么。 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却是有一点被吓到。 程瑛抢了他的活，对他们现阶段的工作做了一个总结性的发言，不仅如此，还大胆展望，提出了她自己的一些想法和预期得到的结果。 他们都知道，搞研究最难的不是去着手做这一块的工作，难就难在怎么去提出问题并解决问题。 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己的想法。 搞研究就好比捕猎，真正厉害的大佬不知道哪里有大猎物，要自己想办法去找到他们的踪迹并且猎杀。 他们做不到这一点，起码知道这片林子里出现过猎物的行踪，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捕猎的方法。 而更多人则是知道猎物在哪，也知道怎么捉到他们，只需要埋头去按着前人的经验去做就是了。 曾航一开始见到程瑛的时候，却是觉得她应该处在最下一层，就是别人去捕猎，她只需去加油助威。 不仅如此，其他人也都是这样想的，不然也不会在一开始分组的时候暗暗地孤立了程瑛。 现在却恍然发现，程瑛却是处在第三层，已经可以独立去捕猎了。 大家一脸恍惚，曾航也是有些怔忪，他没想到，自己随手一点就点了一个王炸。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当然不是现在的年轻人厉害。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都把知识给荒废了，求学的心也不若以前那般强烈。 能在大环境下坚守自我的，不是那些有着深厚家学渊源的，就是不甘于命运的真正有着毅力和韧性的人。 在这其中，程瑛就是个bug般的存在。 曾航本来还想夸一下程瑛，现在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程瑛第一天就这么大出风头，就是想让曾航看到她，顺便把她往他们研发的核心里带带。 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自作主张，硬要出这个风头，一不小心就会让人觉得她好大喜功，想要显摆自己的那一点学识，令人不喜。 可虽然曾航被程瑛展现出来的能力给惊讶到，忘记了对程瑛的举动感到不快，但也没有如她所想有所表示。 程瑛说完就站在那里，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曾航。 曾航觉得程瑛看着他的眼神好像有光，让他不自觉想要避开。 他挥挥手让程瑛赶紧坐下，只干巴巴地憋出了一句：“很好。” 看着程瑛眼里的光好像一下子就黯淡下来了，曾航总觉得心里有几分羞愧，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避开程瑛的目光，程瑛看的心里一凉，她刚才稀里哗啦说了这么一大通，旁边的人都对她颇有改观，结果她最想讨好的人就只有一句“很好”。 程瑛心里凉凉的，好像自家漏风的墙壁。 程瑛累觉不爱，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也没有之前那么积极了。 曾航刚要接着讲下去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今天准备的内容全被程瑛抢先讲了去，张张口竟然一时不知道还要讲什么。 大家看着欲言又止的曾航，还在等着他接着讲，就有些疑惑。 但曾航也不能告诉他们说自己的台词被程瑛抢了吧。 最后却是随便说了几句，就跟他们说今天的培训到此结束，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他。 在座的除了程瑛，都是老资历了，年龄大部分比曾航都要大，虽说华国讲究达者为先，他们也认同曾航比他们在这方面更厉害，但要让他们真的腆下脸去问曾航，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拉不下脸来。 倒是如果没人的话，心里还好受一点。 程瑛却是完全没有这些顾虑，她消沉了一会儿，就瞄准了这个机会，看没有人想要提问，一下子就跑上去霸占了曾航。 曾航本来以为没有人有问题，就想要收拾东西走，结果刚才那个表现亮眼的小姑娘上来了。 他感觉她对今天讲的这些东西应该完全没有问题才是，不然刚才也不能那样侃侃而谈，一点卡壳的地方都没有。 曾航有些纳闷，但见此也不能走了，准备听听程瑛有什么问题。 结果程瑛醉翁之意不在酒，话里话外都是在打听他们的研究进度。 不过程瑛说的没有那么直白，先是抛出一个研发中的问题，等曾航答了，就恭维他们几句，再顺势提出下一个问题。 就这样，曾航稀里糊涂地被套出了好多话去。 程瑛听了这些，对亲自参与到他们的研发中的渴望更盛了，却是不知道如果自己毛遂自荐的话，会不会有人能给她一个机会。 程瑛这一问，就问了许久。 曾航和程瑛两人一问一答倒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台下的人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好做，看着他俩在那讨论，听也似懂非懂，只觉得不明觉厉。 有的佩服程瑛竟然能和帝都来的研发人员聊到一起去，有的则暗暗琢磨程瑛好会钻营，上赶着拍人家的马屁，有的则有些后悔自己没上去让曾航帮忙解答一下疑惑，竟是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过。 大家心思各异，程瑛却无暇顾及，她现在一门心思地想着让曾航帮忙引荐一二，为了讨好他使出了全身解数。 曾航也觉得小丫头不仅学问深，嘴也挺甜，不仅告诉了程瑛许多干货，还觉得心里美滋滋的，意犹未尽。 程瑛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看曾航心情也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再暗示他一下。 就在这时，主管穆寒走进了教室，乐呵道：“曾教授，你们这里结束了吗？” 程瑛的话被打断，再说就显得有些不合适。 她对穆主管很无奈，她那么大一个人是被忽略了吗？显然没有啊！ 但穆寒可听不到她的心声，他一进来就下意识地把程瑛给忽略了，眼里只看到了曾航。 曾航也觉得和程瑛该说的也都说了，这会儿也没其他人要提问，那今天就算是结束了。 他也直接告诉穆寒这里已经结束了，如果机床厂还有什么安排就请便，不用管他。 这还只是第一天，机床厂也没有那么多安排。 要想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 这些人是到机床厂交流，却不是被他们压榨的。 今天一天下来，又是参观，又是培训的，已经很累了，他们也没有再安排其他的事情。 现在正好到了晚饭的时间，直接就带着大家去食堂用餐。 穆寒提议去吃饭，大家都没有意见。 这脑力活动和体力劳动是一样的，消耗能量都多，他们这会儿也都饿了。 曾航却是还要再等一会儿，回一趟实验室。 程瑛想要趁着吃饭时再努力一把的想法再次破碎，走前还依依不舍地看了曾航几眼。 可惜曾航根本就接收不到程瑛传递的信号，看程瑛看过来还和她点头致意，让她不用管他，跟着他们去吃饭吧。 但程瑛的意图本就不在于此，眼神瞬间就幽怨下来。 曾航被她的眼神吓得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这姑娘咋还有点……邪性？ 穆寒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中，发现程瑛和曾教授虽然只相处了这下午半天，但关系似乎还不错。 相比于其他人和曾教授之间泾渭分明的界限，程瑛却是如鱼得水，和他打好了关系。 想到小姑娘在之前被排挤的时候也是巧妙化解自己的处境，穆寒觉得此人有些圆滑，倒不至于不喜，就是觉得年轻人还是应该要把心思用在正途上的。 每天若是只想这些弯弯绕绕，而不去想着提高自己，那她在这个专业上也算是走到了头。 第一百三十九章 出去逛逛 后面几天程瑛过得无滋无味的。 穆寒也不提带他们去实验室的事，整天不是参观流水线就是普及机床厂的发展历史。 除此之外，还特意举办了一场技术员的交流会。 程瑛志不在此，整场下来表现平平，也没有去出什么风头。 但其他技术员却是红光满面，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老友。 看着其他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似乎对能不能参与到研发中都很无所谓，程瑛感到有些无力。 程瑛这几天因为不能参与研发总是有些烦躁，就连平时学习的时候，都不能像往常那样静下心来。 终于一次在程瑛到虚拟空间里像侯博士讨教的时候，因为不能专心被侯博士从里面踢了出来。 上一秒还在虚拟空间里，下一秒就对着宿舍的天花板，程瑛木愣愣地看着墙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虚拟空间的老师可以把她从里面赶出来。 墨言有些幸灾乐祸：“谁让你不认真，你的精神力波动的时候也会影响到精神力海的稳定，侯博士不赶你他赶谁？” 程瑛没有理睬墨言的取笑，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终于烦躁地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她也知道最近自己心态出了问题，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正好第二天就是休息日，他们在这两天也没有被安排任何事情，可以自由活动。 因为怕大家到了海市人生地不熟，机床厂特意安排了两个向导在这两天可以带他们出去逛一逛。 但程瑛本就因他们心生烦闷，这会儿还是自己一个逛更自在一些，就没和他们一起。 海市要比明市更开放一些，更是超过了程瑛他们那十八线小县城一大截。 这会儿程瑛走在路上，路边的行人熙熙攘攘的，百货商店更是爆满。 走过路边的弄堂，地上有些脏污，但正在玩耍的小孩，洗衣服的妇人，乘凉的老人，下棋的小摊…… 看着这极具生活气息的一幕幕，程瑛焦躁不安的心也仿佛落到了实处。 这事上，哪有一蹴而就、一飞冲天的好事？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程瑛再着急、再渴望，都只会扰乱她自己生活和学习的节奏，陷入没有出口的死胡同里不能自拔。 机床厂这事，干的也不能说是不地道，它对来交流的技术员的待遇已经是顶顶好的了，在这方面根本无可指摘。 程瑛不满是因为她一开始想的就是到机床厂来实现自己的下一个小目标，亲自参与到大型设备的研发中去。 但抛开程瑛不谈，其他人哪个对机床厂有一丝不满，光是机床厂这边把他们招待的那么好，就觉得心怀大慰了。 说到底，还是程瑛一开始对这趟旅程的定位就搞错了。 在机械厂的时候，程瑛把到海市交流的机会看的太重，无形间就漏掉了很多事情。 海市的机床厂想要改进机床，怎么可能会只召集一群没有研发经验，整天泡在一线上的“乌合之众”？ 不可否认大家的技术很好，但于研发上面，却都是门外汉。 要是程瑛当时能静下心来多想一想，就会知道这事并不靠谱。 但现在多说无益，程瑛已经到了海市，也容不得她后悔了，接下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起码改进机床这事是真的，虽然自己现在得不到重用，但时间还长，总会有机会的。 程瑛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就暂时把这件事给抛开了。 程瑛虽然在现世的时候也来过海市，但那时候的海市俨然已是新世纪的大都市，到处都是现代浓墨的痕迹。 现在看到了七十年代的海市，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今天难得出来，程瑛暂且抛却了之前的种种不虞，打算好好逛逛。 海市这几年发展的很快，百货商店里面有些东西甚至都不需要票据，衣服鞋子更是非常时髦。 程瑛本来就打算在这里买些货，等回县城的时候小赚一笔，今天也可以去探探路。 程瑛今天出来，特意换上了之前裁的格纹连衣裙，头发扎成了蓬松的花苞头，走在街上，看起来有几分慵懒和青春随意，活脱脱就是一个时髦的女郎。 虽然程瑛说要去看看那些衣服进货的地方，但作为的女人的天性，还是让她诚实地先拐进了人流涌动的百货商店。 百货商店的占地面积很大，还加盖了好几层。 程瑛走进去，各种柜台玲琅满目，程瑛一个一个转了过去。 有卖手表的、卖首饰的，程瑛不是很感兴趣，匆匆浏览了一遍。 路过各种服饰的时候，程瑛倒是停留了一会儿，却是在默默观察海市现在的服饰潮流，她去进货的时候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看管摊位那人看着程瑛的打扮和气质就感觉她像是什么富家的千金，对她也是热情百倍，亲自给她介绍了不少架上的商品，什么这件衣服趁小姐的气色、这件衣服小姐穿上肯定特别标志的好话更是说了一箩筐。 但谁知程瑛看完自己想要的，就摆了摆手，竟是一毛钱都没有消费，售货员当即拉下了脸，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程瑛脸皮却是早就厚的刀枪不入，这点嘲讽根本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又溜溜达达地去了下一个柜台。 不过程瑛今天来倒也不是一毛不拔，比如她路过日化的柜台的时候，就把里面的百雀羚、孔凤春、珍珠膏什么的护肤品打包了好些带走。 程瑛把百货商店下面几层都逛了个遍，不光有各种日化、五金，还有收音机、电视机这样的紧俏货，程瑛虽然自己无用，但脑筋一转就想到了这些东西在县城里却是有钱都买不到，她倒是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弄几台回去。 不过今天她的装扮显然不合适干这种事情，只得作罢，等着后面抽空再出来看看能不能采购几台。 程瑛把百货商店逛完，哪怕是已经克制了许多，也忍不住买了许多东西，两只手都提的满满的。 时髦的俏女郎一下子失了格调，却是少了一个拎东西的人。 第一百四十章 乌龙 程瑛走在百货商店里的时候，就隐隐觉得好像有人在尾随自己。 但百货商店里人流众多，保不准大家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程瑛也不太能确定。 但现在程瑛出了商场的大门，这种如影随形的被窥探的感觉却是愈发强烈了。 程瑛看看手里拎的大包小包，却是不知道对方是图财还是谋色。 程瑛的神色有些冷，在路过一个摊子的时候故意停下来看了看，和摊主聊了几句，借着抱怨今天天气有些热的时候往后面看了一眼。 这一看，正好看到一个有些胖的家伙躲到了柱子后面，但他肥壮的身躯还是露出了大半。 程瑛扯起一抹冷笑，就这样还想图谋不轨。 程瑛继续提起东西往前走。 远处的安进正跟着程瑛，看程瑛要发现他了下意识地躲了起来，但才躲起来就意识到不对，他又没想干啥坏事，这躲什么躲啊！ 安进一拍脑袋，赶紧出来，却发现程瑛已经走了，就立刻接着追赶上去。 程瑛在前面走着，敏锐地感知却精准地定位着后面尾随的安进。 他略显沉重和急促的脚步声在程瑛的感知里一清二楚，程瑛也加速了自己的脚步。 安进发现程瑛越走越快，他久不运动，这会儿累出了满头的大汗，停下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又气喘吁吁地跟了上去。 程瑛发现这人还挺执着，既然他贼心不死，那就不要怪她了。 前面转角处程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小巷子，这会儿程瑛快步走了进去，把东西放在一边，活动活动筋骨，等待安进自投罗网。 安进好不容易跟过来，却是没看到程瑛往哪里走了，停在转角处大口喘着粗气，不知该往哪里走。 他看看前面的路，又看了看旁边的小巷子，觉得程瑛既然一眨眼就不见了，或许是进了这个巷子。 这样想着，他有些迟疑地走了进去。 但他刚走进去，还什么都没看到，就被一块从天而降的棉布罩住了全身。 安进当下被一片黑暗笼罩，有些惊慌失措地去扯眼前的布，可程瑛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程瑛今天穿了一双略有些跟的小皮鞋，她上去一脚就把安进踹倒在地。 “啊！”安进发出一声惨叫，但程瑛并未就此放过他，拳打脚踢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打了一会儿，程瑛有些累了，一脚踩在安进身上，“小贼，活该你不长眼惹到姑奶奶我的身上，今天只是给你一点教训！滚吧！” 程瑛说完就从他身上挪开，去拿她之前放下的东西。 可地上躺的人并没有像程瑛想的那样屁滚尿流地赶紧离开，而是传来了“呜呜”的哭声。 程瑛听到哭声的时候身子一僵，一个大老爷们被她给打哭了？ 他不怀好意，她只是教训一下他，他还有脸哭？ 程瑛无语，想要就此离开，但迟疑了一下，还是过去把盖在那人身上的布给掀开了。 她本来也不打算要这块布了，但这会这个人哭的她实在是让她很是迷惑。 结果她不揭的时候还好，只是呜咽的一点哭声，这会儿她把布揭开，那人直接捂住脸放声大哭了起来。 安进哭的真挚，程瑛总感觉自己好像平白欺负了他一样。 想到火车上那个恶人先告状的油腻汉子，程瑛被他的哭声也弄的有些烦躁：“你想打劫我现在还有脸哭？猪都比你要脸！” 安进听了，哭的更伤心了，仿佛要把全身的气力都哭出来。 程瑛冷眼看了一会儿，打算离开。 结果正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一直埋头痛哭的安进突然开口了：“谁……谁说我……我要打劫你了？我是星探！我是星探！” 前面几个字安进说的还有点哽咽，但到了后面几个字的时候，安进直接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倒是把程瑛给震了一震。 星探？程瑛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打错了人，任凭她脸皮再厚，此时也是尴尬得脚趾扣地。 她赶紧上前把安进给扶了起来，“额……” 程瑛欲言又止，看着安进被她打的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也在地上滚了许久，沾上了许多灰尘，最后只道出一句：“要不我还是先送您去医院吧！” —— 一小时后，海市医院。 程瑛看着护士给安进上药，安进疼的呲牙咧嘴的。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一时有些语塞。 “这我事先也不知道您是星探啊，您鬼鬼祟祟地跟着我，这外貌看上去也不太正经，我一个妙龄女子，肯定会心生害怕……”程瑛一开始还在无力地为自己辩白，结果越说越越顺，觉得自己有理极了，最后只理直气壮地总结了一句，“这不就给您打了嘛！” 安进听着程瑛这番无耻地发言，顿时一脸悲愤地看着她。 想他从业几载以来，哪个不是规规矩矩的捧着他？他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打！ 程瑛却觉得自己也很无辜，“谁让您行踪那么鬼祟，也不提前说清楚，那会儿在街上的时候，我回头看您，您还躲了一下呢！” “你给过我机会吗？”安进承认自己当时躲得那下像是脑子抽了一样，但后来他追上去就想和程瑛说清楚，结果刚进巷子口就遭到了程瑛的一顿毒打。 听着安进的质问，程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今天不管怎么说，都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安进一顿，现在安进的指责她也只能受着。 但她虽然对安进赔礼道歉，心里却暗搓搓地吐槽安进尾随她的时候看起来真的不像好人。 幸亏安进听不见她的吐槽，不然非得吐血三升不可。 安进今天本来也是陪家人出来逛商场，但逛着逛着就被四处晃荡的程瑛吸引住了目光。 在他的眼里，程瑛的外形条件无疑是极其优越的，让他瞬间就发现了程瑛爆红的潜质。 不愿意让这么好的苗子溜走，眼看着程瑛要离开，他一时冲动就跟了上去，结果没想到—— 自己被毒打了一顿！ 第一百四十一章 拍广告 “噗呲——”正给安进涂药的小护士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嘶——” 她一笑，手下的力气就忍不住使得重了点，安进捂着脸对她怒目而视。 小护士一点也不惧，但也赶紧放轻了动作：“对不起啊，实在没忍住。” 安进才发现自己和程瑛的对话都被护士听去了，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今天遇到水逆了！ 安进越想越气。 程瑛出来也不早了，她还打算去海市其他地方逛一逛。 虽然安进被她不小心揍了一顿，但她对自己下手很清楚，只有一点皮外伤。 现在安进的医药费她也缴了，这边也没她什么事，程瑛就想和安进告辞离开。 可安进一听就恼了，“不行！不能就这么轻易地便宜你！” 程瑛听着这无赖地话，不知作何表情，一双眼睛似笑非笑：“那您想怎么办？” 她确实是没有搞清楚情况就打了安进，但安进跟踪她被打，她现在出于愧疚倒是可以赔礼道歉，但要是安进想要得寸进尺，那她也不可能再让步了。 看着程瑛暗含威胁的眼神，安进不由抖了抖身子，结果棉球戳在脸上，他又疼得呲起了牙，说出来的话也弱了几分：“你……你得补偿我。” 程瑛没有说话，但态度却不复之前的诚恳，想看看安进能使出什么花样来。 安进想起之前在黑暗里被揍的痛感，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你得当我的签约艺人。” 程瑛等了那么久，结果他就提了这么个要求，还真是敬业。 但程瑛志不在此，要是她没有绑定这个学习系统，倒是真的可能和他去试试，但现在她目标已定，便是安进吹的天花乱坠，程瑛也不可能同意。 见程瑛没说话，安进觉得有戏，立刻滔滔不绝起来：“当我的艺人可以接代言、接广告，还能拍戏，你会拥有无数的粉丝，成为万千少男少女的梦想……更有数不尽的钱拿……” 程瑛听着听着就听累了，参与研发机床的事还没谱呢，她可没时间去当劳什子的艺人。 程瑛觉得无趣，听到一半，提起东西就要离开。 “诶——”安进的话戛然而止，顾不得护士正在给他包扎，“噌”的一下起来抓住了程瑛的手臂。 他手上略显肥腻的触感让程瑛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到了地上。 “嘭！” 护士愣了，程瑛也愣了。 而地上的安进也被这一下给摔懵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了什么？ 程瑛最先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去扶安进。 安进把头抬起来，对上程瑛关切的目光，木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额……”程瑛现在只想回到一分钟前，控制住自己下意识的行为，听着安进庞大身躯摔在地上的声音，程瑛就觉得今天恐怕不能善了了。 现在看着安进呆呆的眼神，程瑛有些怕他摔坏了脑袋，犹豫道：“需不需要……做个脑ct？” 程瑛说着，看向了一旁的护士。 小护士也被刚才程瑛的壮举给吓到了，现在还有点回不过神来，面对程瑛的询问，她脑子一片空白，反问了一句：“什么是脑ct？” 程瑛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和护士解释，但这种想法刚出现就立刻被她打住。 糟糕！不会这个时候还没有脑ct吧？ 程瑛顿觉不妙，立刻换了一种说法：“就是需不需要给他检查一下脑子？” 幸而护士也没在意，听完恍然大悟，“哦哦，要的要的。” 这时候，程瑛转过头想要把安进扶起来，就发现他正幽幽地看着她：“我脑子很好。” 程瑛沉默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大概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摔坏了脑袋吧。 程瑛主要是怕今天安进说他没事，结果回去后出了毛病该怎么办。 结果下一秒，安进就证明了他没有摔坏脑子：“你摔了我，你得做我的艺人赔偿我。” 很好，现在还不忘要挟她，看来真的没问题。 程瑛当下就想松开手，可安进感知到她的意图，立刻又不长记性地抓住了程瑛的手腕。 程瑛忍了忍才没有把他再次甩出去，隐忍道：“这个真的不行，换一个。” 安进发现程瑛真的没有当艺人的想法，有些郁闷，这以往那些小姑娘都是求着他想要当明星，结果现在他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好苗子，她竟然百般拒绝。 但现在程瑛又摔了他一下，他自觉有了谈判的筹码，仍旧不死心，既然她不想当艺人，那就让她尝尝甜头。 说不定她知道了当明星的好，就回过头来想找他了。 想到他手里的那个广告，安进咬咬牙道：“那你替我拍个广告。” “拍广告？这个不行。”程瑛觉得自己没时间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满口拒绝。 安进咬了咬牙，不明白这个丫头怎么油盐不进的，强忍着疼痛伸出了两根手指：“这个数。” “两百？算了吧。”两百虽然不少，但程瑛倒也不是很缺这两百块钱。 但安进摇了摇头，道：“再加一个零。” 程瑛听完沉默了一下，转而热切地把安进从地上扶起来：“您怎么不早说呢？这事我很乐意啊，您找我就算是找对人了，包您满意！” 程瑛卖了一个方子又修好了装载机才拿了两千块，还难免包含了姜二爷的友情价——特意给她抬高了价钱。 现在随随便便拍一条广告就能拿两千，这等好事不干白不干啊！ 安进看着程瑛陡然转变的态度，终于找回了自己作为星探的优越感，但也难免有些郁卒，要是早知道程瑛见钱眼开，他也不用白白受这么多打了！ 程瑛把安进扶到椅子上，给愣在一旁的护士递棉签，递药水，态度非常殷切，“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我随时都有时间。” 安进这会儿被程瑛捧着，总算是扬眉吐气了，高高抬起脑袋，想要拿乔。 但护士这时突然过来给他抹药，安进一下子破功，表情扭曲在一起。 程瑛看着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被涂上了红药水的样子，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第一百四十二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安进发现自己又丢脸了，终于偃旗息鼓，想要和程瑛好好谈。 不过这事没有办成之前也需要对外保密，安进不打算在这里谈，等一会包扎完出去找个地方再详谈。 安进老老实实在那里待着不作妖，护士包扎起来就很快，不一会儿就弄完了。 安进和程瑛打算离开，这时候，一直没出声的小护士却眼含期待的看向安进，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您看我怎么样？” 安进愣了一下，看着眉目还算清秀的护士，一双眼睛柔情似水，突然想到家里的母老虎，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家教很严的！” 小护士满眼惊愕，不知道二者有何关系。 “咳咳咳咳。”程瑛却是听懂了，转头掩面假咳，掩饰自己眼中藏不住的笑意。 安进和小护士四目相对，安进终于回过味儿来，“咳咳……那个……” “那个做明星嘛，明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呃……反正你也不要想太多，都是要看运气嘛……哈哈哈。” 安进实在不忍心说小护士的长相有些寡淡，却是没什么大红大紫的星相，只随便说了几句搪塞她，就赶紧示意程瑛快走。 小护士有些失落，不过她好歹也是大医院的护士，家庭美满，哪怕不能当明星也能过得很好，只是到底安进刚才劝程瑛的那一番话在她心底掀起了一番涟漪。 那头安进带着程瑛又去了百货商店，不过这次却是去了楼上餐厅的包厢。 安进进去时那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差点被人拦下，不过好在他带了身份凭证，才能带程瑛去了包厢里面。 不过他这副尊容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子，多少招惹了别人的口舌，让人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包厢里，程瑛和安进坐定。 安进拿来菜单随便点了几个菜，然后交给程瑛，看她有什么想吃的。 这几个菜他们俩吃绰绰有余，再点也是浪费，程瑛就没有再点。 安进也不勉强，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就让他退下了。 安进手里的这个广告是最近刚谈妥的，对方要得急，才便宜了安进。 安进本来是想给他手下一个小有名气的女郎，结果今天遇到了程瑛，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给了程瑛做筹码。 对方是一家卖化妆品的新兴公司，是港商投资的公司，想要在内陆投放广告。 他们对拍广告的女郎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但有一点是一定要漂亮，不然怎么能给他们吸引顾客？ 其实安进第一眼看见程瑛的时候就觉得她非常适合拍这个广告。 程瑛的容貌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已经初见日后风情万种的雏形。 等她化上妆，显得成熟一点，他已经能想象到未来会有多少人为她而疯狂了。 现在安进把广告女主的机会给了程瑛，也是希望程瑛在尝了甜头之后回心转意，投入他的怀抱。 他相信，在他的努力下，程瑛未来一定能够成为海市最红火的艺人！ 安进看上了程瑛的外形条件，程瑛看上了那拍广告的两千块钱，两个人一拍即合，谈的非常顺利。 虽然程瑛说随时都可以去拍，但时间商议下来还是定在了下周的周六。 不过到时候一天可能拍不完，程瑛最好把后面的时间也空出来一天。 这点程瑛自然没问题。 两人边吃边谈，餐厅的大厨厨艺不错，程瑛吃的很欢畅，顺便把菜给偷师了，她回去也可以这么做。 两人商谈妥当后，程瑛就离开了。 他们约好了下周六还是在百货商场门口见，安进带程瑛去拍摄。 为了防止到时候安进联系不到程瑛，程瑛还给了他机床厂那边的电话。 程瑛走后，安进坐在椅子上有些唏嘘，这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有人上赶着来当他的艺人，却有人捧给她她都不稀罕。 那两千块钱，却是广告商给他的所有酬劳，他当时一急，就全部报给程瑛了，竟是一点都没抽成。 万一最后这事弄不成，那他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肉疼啊！ 那边程瑛蹭了一顿大餐，心满意足地拿着东西出了百货商店的大门。 等到了偏僻的地方，她就把东西都收进了空间戒指里，接着去闲逛。 海市的各项政策这几年已经逐渐宽松，有些个体经济也逐渐冒出了头。 程瑛走在海市最繁华的街道上，自然找不到这些。 她又去公厕里换了身不打眼的衣服，跟着那些看起来穿着不是太富裕的人走到了另一个片区，这里才是别有洞天。 一条街上熙熙攘攘地全是各种店铺，服装店里挂满了当季的各种时兴的衣服。 程瑛挑了一家走了进去。 店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烫着一头小卷发，穿着修身的深色旗袍，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右手略有些粗糙地双指间夹着一根点燃地女士香烟，脸上略有些岁月的沧桑的痕迹，好像藏着许多故事，却更凸显出一种别样的魅力。 看程瑛进来，她只瞥了一眼就继续吞吐云雾。 程瑛也不以为意，自在地在店里随意逛了起来。 程瑛在外面观察过，其他店里的衣服不仅质量参差不齐，而且衣服款式在程瑛看来都有些一言难尽。 但是这家店虽然生意看起来不是很红火，但衣服的款却是最吸引程瑛的。 程瑛挑起一件米色的针织裙，转向店主：“老板，这件衣服怎么卖？” 女人终于放下手里的香烟，舍得分给程瑛手中的衣服一个眼神，“二十。” 女人就如她的形象一样，说起话来也是半个字的废话都没有，程瑛有意攀谈几句都找不到突破口。 接下来，程瑛又挑了几件衣服问价，女人永远都是那副静默地样子，只说出衣服的价格，没有任何的热切，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程瑛有些无奈，准备和她直接交流一下。 但就在这时，一个老婆婆气势汹汹地扯着一个娃娃闯了进来。 看见来人，女人的情绪第一次有了波澜。 虽然她脸上毫无变化，但程瑛却敏锐地注意到女人指尖的香烟被她直接掐灭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闹事 程瑛识趣地退到外面，把空间留给了她们。 外面的摊主有的左右交头接耳对这里指指点点，但无一人上前来，显然对这事见怪不怪，也不想上来招惹一身腥。 店内女人冷眼看着来人，神色冷漠。 那个拉着一个三岁娃娃的婆婆满脸凶相地指着女人，像是鸡爪一样干枯瘦弱的手指恨不得能戳到女人脸上去，连话语间都是那么盛气凌人：“我再问你一遍，这乖仔，你养还是不养？” 女人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撇过脸哼笑了起来，良久才斜乜着看向她，脸上满是肆意地嘲弄：“一个野种，谁爱养谁养。” 听见女人这句话，仿佛开启了老人的什么开关，她不复上一秒的盛气凌人，忽然倒地撒起泼来。 “哎哟我命苦啊！短命的儿子早早死了，这媳妇也不孝，连我的小孙孙都不养哦！我命怎么这么苦啊~摊上了这么一个狠心的媳妇，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老人在地上打起滚来，一旁的小娃娃也嘶喊起来，上前疯了一样扑打女人的腿：“你这个坏女人！不许你欺负阿奶！” 女人冷眼看着这一切，就连小孩在她腿上留下一片片印记还毫无反应，就好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程瑛看得咋舌，其他人却见怪不怪。 从他们的言语间，程瑛大概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这家店的女老板和她丈夫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在她婆婆的哭闹逼迫下，最后两人领养了一个半岁大的男婴。 当时领养的时候，就说男婴是男方乡下亲戚家的孩子，因为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才会忍痛让别人抱养，为此，女老板还给了他们亲戚家五百块钱。 虽然女老板一开始有些排斥，但孩子养着养着，倒也没有亏待，她和丈夫生不出孩子来，对这个抱养的也就当亲生的来看待。 但是谁知道，就在几个月前，突然曝出来那个抱养的男娃根本就是她丈夫在外偷吃生下的孩子。 至于那亲戚更是劳什子的存在，他根本就没有舍得弃养男婴的亲戚！ 那钱根本就是拿去打发男人的情人去了。 他那小情倒也干脆，拿了钱就和她男人一刀两断了，对孩子更是没有半分留恋。 小情本来还指望能从男人身上捞点钱，但没想到男人平时穿的人模人样的，其实平时扣扣索索的什么都拿不出来。 小情早就想和男人分了，现在拿了钱，自然就早早甩掉了男人。 女老板和她丈夫是典型的女强男弱的家庭。 男人没有正式的工作，女老板经营着这家店铺，是家里的收入来源。 所以当男人家里的亲戚不小心说漏嘴的时候，女人很不可思议，她怎么都想不到，一向看着老实乖顺的丈夫，竟然会背着她做这档子事！ 但再不敢相信这都是事实，女人一气之下就要和男人离婚。 结果就在这档口，男人突然得了急症去了，只留下了满地鸡毛。 她婆婆带着孩子，每天都来女人的店前闹，非要女人出抚养费养男人和他小情的孩子，要不然就把这件店铺让给她们。 她婆婆还不知道从哪听的，说这店铺是她和他丈夫的夫妻共同财产，男人去了，婆婆和小孩都是有资格继承的。 如此一来，她更是趾高气昂的，完全都把这家店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女人一开始还会和她婆婆吵，硬气地时候甚至把警察都叫来了。 这店铺是她的，孩子更是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她凭什么要拿自己的东西去帮别人养孩子？ 但警察对他们这些家务事也无能为力，总不能真的把她婆婆抓进去吧？ 她婆婆一周来个三四次，时间长了，虽然女人进的衣服总是最时兴好看的，但顾客都被她婆婆给缠怕了，根本不敢到她的店里去。 她婆婆见此气焰更加嚣张，愣是把来她店里闹事当成了兢兢业业去做的工作。 女人逐渐也就冷了下来，冷眼看着她还能闹多久。 果然，婆婆在地上撒泼累了，就一骨碌爬了起来，顺便抱起她的小孙孙，朝女人啐了一口，就像是斗胜了的公鸡，昂着头走了。 外面的人纷纷给她让路，生怕躲得太慢被她缠上。 婆婆倒是对他们的态度十分满意，气焰眼见的愈发嚣张起来。 女人看了他们的背影许久，久到程瑛以为她会一直这样无动于衷下去的时候。 她突然抓起旁边桌上的雕花茶杯，一把扔到了不远处的地面上，摔成了一地的碎瓷片。 从她此时剧烈起伏地胸脯上，程瑛知道她的内心并没有如她面上那般平静。 门口聚起的人纷纷散开，不一会儿这家店就恢复了以往的冷清。 一直旁观的程瑛见此走了进去，半蹲下去帮她捡地上的碎瓷片。 女人对她还有印象，是一个眼生的顾客，刚才还在她家店里拿着各种衣服问价。 女人也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了，一看程瑛就知道她不是诚心来买衣服的，或者说她根本就无意于买衣服。 但女人也无心和程瑛计较，最近各种事情的打击和婆婆的纠缠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 不过现在看见程瑛忽然走进来捡碎瓷片，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在她眼中，程瑛俨然是一个不怀好意的同行，来她店里打听行情。 程瑛的动作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捡瓷片，“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女人听了这么久的谩骂和非议，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帮她。 但她除了搬家关店已想不出任何方法摆脱这一切了，现在听见程瑛的话也只觉得她是在说笑。 女人想了想，自觉知道了程瑛的意图：“你是看上了这家店？” 女人性子刚烈，以前对于这种像是懦夫一样逃避的行为自然不屑一顾，而且这家店也是她的心血。 故而以前有人和她谈转让店铺的时候，她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但是现在，她还是屈服了。 她受够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对策 女人见程瑛没说话自顾自的接着道：“只要你出的起价，我可以把这家店转让给你，包括所有的进货渠道。” 程瑛发觉女人是误会了，顿时哭笑不得：“我没时间打理店铺。”而且她也没买铺子的本钱。 女人皱了皱眉，“那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帮帮你。”见女人的神情戒备起来，程瑛也透露了些许口风，“当然，如果事成，我想从你这里拿到一点小小的报酬。”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见程瑛有所求，女人才稍稍放松下来。 程瑛本来想让利，借此通过女老板拿货。 但现在女人有困难，她倒是可以把这笔钱给省了。 出于谨慎，女人还是问了一句：“什么报酬？” 程瑛却没有说出来，只道：“对于你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女人沉默了一下，最后扬起脸道：“我叫苏柚。” 程瑛知道她这是答应了她的条件，脸上的笑容也更真诚了一些：“程瑛，合作愉快。” 苏柚看着程瑛伸到她面前的手，下定决心，终于伸出手缓缓握紧。 其实不管程瑛要做什么，她的生活都已经一团糟了，相信程瑛与否都不会带来太大的变化。 如果程瑛真的能帮她解决困境，那她也不介意付出相应的酬劳，但若是她只是耍嘴皮子之快，那也别想从她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所以，对苏柚来说，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 而对程瑛来说，就更简单了，反正她也只是出个主意，什么都不需要付出。 对二者而言，这都是一个双赢的买卖。 程瑛对付苏柚婆婆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抓住她的软肋。 她的软肋是什么？很显然，就是她的乖仔，那个苏柚丈夫和其他人偷情生下的男孩。 闻言苏柚有些犹豫，虽然那个孩子对她来说，存在就是一种原罪，她也不可能如她婆婆所说，心甘情愿的拿钱养他。 但哪怕那个孩子被她婆婆养歪了，毕竟她照顾了他三年，现在说要伤害那个孩子，她也是做不到的。 苏柚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顾虑，程瑛有些语塞。 她很像那种会做坏事的女人吗？ 她也是仔细研读过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的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好不好？ 程瑛说的抓住苏柚婆婆的软肋，并不是说抓住那个小孩威胁她婆婆。 那样恐怕她婆婆还没有妥协，估计苏柚就先被抓进警局了。 程瑛的想法是小小地威胁一下苏柚的婆婆。 她婆婆那么宝贝那个孩子，还让苏柚花钱养他，那就如她所愿。 苏柚这次没有再冒然打断程瑛，而是选择耐着性子听她讲完。 程瑛接着道：“明面上你是那孩子的妈妈，那你也有孩子的抚养权，而且你的条件明显要优于你婆婆，你完全可以提起公诉，把孩子的抚养权拿到手。” 程瑛没有说完，但苏柚也不是什么蠢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程瑛话里的深意。 苏柚当然不想要那孩子的抚养权，但她婆婆想要啊。 而且她婆婆必然不能把孩子的抚养权交给她。 若是她交了，那她怎么待那孩子，她婆婆可就管不着了。 想通之后，苏柚心上连日以来的阴霾终于稍稍散去，竟少有的有了畅快之感。 想不到啊，为难了她那么久的事情竟然这么轻松的就被程瑛三两句话解决了。 她深深地看了程瑛一眼，“如果有用的话，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程瑛所求不多，也不会在这时候狮子大开口，“那就等你的好消息。”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笑了起来。 程瑛也没有多留，就先回了机床厂。 她这出去一趟，不仅即将到手一笔意外之财，还解决了货源的问题，倒也不似之前那般烦躁了。 至于她能否参与到机床的研发里面，还要徐徐图之。 虽然程瑛说是要等苏柚的好消息，但第二天还是去她的店里守着。 程瑛有后世的眼光，苏柚能独自打拼出来，也是靠自己对时尚的敏感。 两个人交流一番，倒还真的俱是觉得有所收获。 苏柚也久违地感到了少许轻松，脸上也有了表情。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反击回去，让她的婆婆也尝尝她的痛苦。 下午，她婆婆还真的来了，依旧带着她的小孙子。 苏柚看见她，不像往常那般漠然，而是勾起了一抹冷笑，眼神凌厉。 徐老婆婆看见她这表情，被吓了一跳，但随之而来，是更恶毒的破口大骂。 但苏柚没有被她的恶语伤到，而是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抿，悠然道：“骂吧，让我看看你还有多少能耐。” 徐老婆婆感觉苏柚有点不对劲，但吃定了苏柚不能把她怎么样，又是撒泼打起滚来。 苏柚看着她的表演，视线转到那个正仇视地看着她的孩子身上：“真是个白眼狼！” 她恨恨地道了一句，语锋却是一转，言语间充满了愉悦：“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调教你。” 徐老太婆正在撒泼的动作一顿，顿时警觉起来，也顾不得继续哭诉，一骨碌坐起来抱住她的小孙孙：“你想对我的乖仔干嘛？你简直心眼都是黑的！” 苏柚不以为忤，反而一口认了：“是呀，我是心眼黑。您不是一直想让我养这个孩子吗？我今天就如您所愿。我已经向法院提起了公诉，您就等着收传票吧！ 您说，一个没有收入来源的死老太婆，一个年轻有钱的妈妈，法院会把孩子判给谁？” 苏柚的话像是恶魔的低语，让徐老太婆心里一紧，更是死死地抱住孙子，“真是家门不幸啊！志强竟然娶了你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啊！” 苏柚对她的话全然不理，恶狠狠地看着那个孩子，嘴里却是极为温柔：“来啊，到妈妈这来啊，妈妈这里有好多零食，还有好多玩具，到妈妈这里来啊。” 那小孩虽然被徐老太婆养的极为刁蛮，但对大人的情绪却是极为敏锐的，虽然苏柚嘴上说的诱人，但是眼神却硬生生地把他吓哭了。 徐老太婆一听到他的哭声，再抬头看到苏柚的眼神，心脏骤然紧缩，竟是直接抱着孩子夺门而出了。 她的心里此时只有一个想法：谁也不能抢她的乖宝！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机会 苏柚看着徐老太婆离去的方向愣了一会儿，竟是直接仰头大笑起来，似是要把连日以来的委屈都通通发泄掉。 她凭什么要给那对渣男贱女养孩子？ 想到二人昔日那段不似作伪的浓情蜜意和他的背叛，苏柚再也撑不下去，眼泪从眼角滑落。 但脆弱只是一瞬间的，苏柚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那个男人，不值得她伤心。 从她婆婆的表现来看，程瑛的法子真的有用。 但这还没完，等她婆婆回过味来，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地闹起来。 接下来，苏柚雇了几个无业游民，给他们整了一身制服扮演检察机关的工作人员，去给徐老太婆送法院传票。 当然，徐老太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也去问了她当初咨询的那个实习律师。 结果被告知，如果苏柚真的提起公诉，那孩子十有八九会被判给苏柚！ 这怎么可以？！ 徐老太婆一听就慌了，竟是没多久就搬离了原来的弄堂。她现在躲着苏柚都来不及，更别提再去闹事了。 徐老太婆那边解决之后，也到了苏柚兑现承诺的时候。 程瑛所求不多，她既不探知苏柚的进货渠道，也不会抢占市场份额，她只想让苏柚帮她进一批货。 但这货拿来做什么，程瑛没说。 苏柚犹豫了一瞬，但做人要守诚信，她最后还是同意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程瑛两天假期一过，再回机床厂，已经恢复了心灵上的平静，没有前几日那么烦躁。 之前是她掉进了死胡同里，把事情看的太重，但其实很多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一切都才刚刚起步而已。 这周开始，机床厂总算是搞完了它所有的欢迎活动，开始把他们轮流安排进实验室里去。 剩下的几十个人则是到车间里去走访，偶尔也会有人来给他们培训，或者是有固定时间坐在一起讨论。 反正日子是过得惬意的很。 程瑛他们组照例还是第一个到实验室去。 他们进去了也不能做什么，就是打打下手。 比如说这年代还没有计算器，那些公式什么的都要他们一笔笔的在纸上算。 还有一些机器的调试什么的，都可以交给他们来做。 程瑛本来也被分配了计算的任务。 这个任务很简单，也很枯燥。 为了避免计算错误，同样的工作好几个人一起做，最后再比较汇总。 虽然只被分到了一个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工作，但程瑛已经放平了心态，此时也是拿了百分之一百二的认真去努力完成任务。 她的计算能力很强，很多东西心算就能很快给出答案。 但对待这些计算任务，程瑛即便相信自己的能力，但也要更加小心谨慎，她也是选择了笔算。 但即便如此，她计算的速度还是很快就在其中脱颖而出，别人还没算到一半，她就已经没事干了。 程瑛又耐着性子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纰漏，无聊之下眼睛就开始在实验室里到处逡巡。 负责这部分计算的研发人员很快发现了程瑛的无所事事。 他本有些不满程瑛的态度，但很快便发现原来是程瑛已经完成了她的计算，才会显得那么吊儿郎当。 这计算速度确实有的人快，有的人慢，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觉得程瑛只是侥幸算的很快，仍然不太满意程瑛的作为。 没事干可以把结果多验算几遍，这样漫不经心又是什么态度？ 刘公源思索了一下。 程瑛的视线在发现刘公源正在打量她的时候就没有乱动了，现在刘公源再看过来，程瑛也顺着看了过去。 正好，刘公源朝程瑛招了招手。 程瑛走过去，刘公源就把他的计算任务复制了一份给程瑛。 他的计算不同于刚才的简单计算，而是对计算者的高数知识和力学知识的储备提出了高要求。 这种难度，不说别的，在座的很多技术员可能都无法解答。 也不是说他们不行，而是毕竟远离书本多年我，这种知识工作的时候用到的少，渐渐也就拾不起来了。 刘公源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过分年轻的姑娘会不会算，也不是说要刁难她，就想挫挫她的锐气，让她不要眼高于顶，自命不凡。 大家都还在那里兢兢业业地计算呢，就她一个人非要凸显点不同出来，就让刘公源看着很难受。 程瑛把纸接过来一看，发现难度和刚才的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没想到刘公源竟然这么器重她，把这些一看就是他们最核心的计算部分交给她。 程瑛心里窃喜，略有些激动，更是牟足了劲想要好好把刘公源交给她的任务完成。 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对程瑛来说，这很大一部分都是它刚刚学过的知识，不说烂熟于心，但也不算什么难题，只是学科基础罢了。 程瑛有心想要表现一下，更是提高了自己的专注力，让自己抛开一切杂念，专心计算手下的题目。 这样一来，程瑛竟是先刘公源一步把这些计算完了。 程瑛没有得意忘形，而是谨慎地从头开始检查了两遍，才长舒了一口气，嘴角也流露出几分笑意。 程瑛把自己的结果拿过去给刘公源看。 刘公源正在专心计算，程瑛也不打扰他，只把自己写着结果的那张纸放在了他的书桌旁，便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上。 这样一来，程瑛就又无事可做了。 她也不好在实验室里随意走动打扰到其他人，就在纸上随意勾勾画画。 她一直觉得机械充满了非常多的奥秘，各种零件组装在一起，就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程瑛正勾画着，发觉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光线。 她看着自己设计的机械鼠，老脸一红，把纸盖住了。 “怎么遮起来了？不是设计的挺好的。”曾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程瑛耳边响起。 程瑛设计这个机械鼠完全就是出于自己的恶趣味，想到了猫和老鼠，不知道现实里的猫会不会被机械给捉弄。 现在被曾航看见，忽然有点害怕自己的恶趣味曝光。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争夺 曾航没有看过什么猫和老鼠，这年头老鼠偷吃粮食，大家对它都是深恶痛绝。 曾航虽然不明白程瑛为什么要设计一个机械鼠，但也不好过多置喙，只是轻轻把这件事揭过。 他来找程瑛，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上次程瑛的表现并不是说毫无用处，起码让曾航看到了她。 但是曾航一回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正好最近研发才刚刚起步，也有些忙，曾航一直不记得他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直到今天在实验室里看见程瑛，他才想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忘了引荐一下程瑛了！ 小姑娘有能力，他也不介意帮一把。 正好他们这里也缺人，把程瑛要过来，也好过让程瑛去搞那什么在他看来完全是浪费时间的交流学习要好。 曾航能做的，就只有把程瑛提溜到他们的研发团队里面来。 最后她到底是被边缘化，还是成为研发核心，就看她的能力了。 不过曾航也并不多么看好，只是不想程瑛就此埋没罢了。 反正到时候把她带在身边，程瑛也多少能跟着学点东西。 程瑛不知道自己陪着那些人到处晃荡了那么长时间完全是因为曾航把她给忘了。 现在见曾航有意引荐她，程瑛内心不免有些感动。 她不会让曾教授失望的！ 程瑛麻溜的收拾好东西和曾航挤到一起去画工图。 程瑛这还是刚刚接触到他们的核心，对这些还有些陌生，大部分时间都是曾航在给程瑛解释，一步步带着程瑛去掌握他们现在的研发进度。 曾航一边解释，程瑛一边按着曾航的要求画图。 曾航完全没有注意到程瑛在做的和她要听的完全是两码事，程瑛也没发觉。 对他们而言，这种程度的一心二用似乎只是家常便饭。 曾航也是很久以后带了其他学生才发现，不是每一个后生都像程瑛一样省心，能跟上他的思维的更是少之又少。 那边刘公源终于把手里的工作做完了，抬头发现书桌上多了一张不属于他的草纸。 刘公源拿过来一看，发现上面正是刚才他分给那个态度不是很认真的姑娘的任务。 这张纸放在这应该有一会儿了，刘公源把它拿到面前来看。 同样的东西他也计算了一遍，拿过来一对，发现程瑛的计算竟然没有任何问题。 刘公源脸上忍不住带上些许笑意，但想到程瑛的态度，又硬生生把笑意给压回去了。 嗯，不过是计算能力不错罢了，也没什么特别的。 但如果忽略他嘴角的笑意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刘公源想到那个小姑娘做完这些，又该无所事事了，这实在是不应该，当即把自己的工作又分出来了一些，眼睛在实验室里扫视着去寻找程瑛。 他逡巡了一圈，总算是在一处看到了埋头做着什么的小姑娘。 他一开始的步子有些急切，但很快意识到什么，连忙放缓下来，踱步到程瑛面前。 刘公源脸上的笑意看见程瑛就有些掩饰不住，但还是故作严肃地把他整理出来的那几张纸放到了程瑛面前，“把这些也拿去算一算。” 曾航刚才有事走开了，程瑛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埋头画图。 画着画着，就被刘公源打断了。 程瑛这里还有曾航交待的任务，再接过刘公源的，就有些分心乏术。 她正为难，就见刘公源眉头一拧：“怎么，不行吗？” 程瑛有些无奈，还是把刘公源放在她面前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当然可以。” 刘公源听见这话才稍稍满意，他心里觉着程瑛还算是个好苗子，不过他也不会给程瑛太好的脸色，不然他害怕她会骄傲。 就在这时，曾航回来，就发现旁旁边的刘公源，还有程瑛桌子上多出的那一沓纸。 他纳罕道：“老刘，你不好好算你的东西，跑来我这干什么？” 刘公源一听就怒了，“什么叫跑来你这，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不过他眼睛一转又有些得意，“这个小姑娘我征用了，以后她就跟着我了。” 曾航被刘公源这副土匪的架势给惊到了。 什么叫程瑛以后就跟着他了？明明是他先慧眼识珠的好不好？ 曾航左右看了看，一把抽出刘公源刚才拿给程瑛的资料，拍给了他：“程瑛早就跟着我了，你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快走快走。” 刘公源刚才还觉得自己发现了在数学上有点天赋的好苗子，结果转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曾航给截胡了？ 这口气他怎么能忍？ 当下他就转头看向程瑛，不容拒绝地问道：“你到底跟谁？” 程瑛刚才还在吃瓜，结果这把火这么快就烧到了她的身上。 曾航和刘公源一齐看着她，程瑛：“呃……也许……大概……” 被两位大佬一起争夺，程瑛还有点受宠若惊。但这闹不好就把两个人都得罪了，程瑛也不好抉择。 其实心里程瑛更偏向于曾航，不提曾航是最先提携她的人，他负责的那块任务，程瑛也更感兴趣。 至于刘公源，程瑛也很感激他能注意到她，并愿意把她带在身边，但这些相对死板一些的计算，她虽然能做，却不会是她的第一选。 程瑛犹豫着正要开口，但两人都争执早就吸引了一众目光，包括研发组的组长卢立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程瑛被打断，只觉得松了一口气，让她可以晚一点面对这甜蜜的负担。 卢立新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刘公源和曾航一向喜欢斗嘴，他也不怎么管。 但这会儿还牵扯进一个小姑娘，他就过来看看。 他看着却像是两个人都想把这个姑娘要过去。 他却是不知道这个姑娘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 刘公源还没得到答案就被打断，气冲冲地抱胸把脸撇到一边。 曾航最见不得刘公源这副幼稚的样子，还死傲娇，当下就和卢立新说道：“程瑛这丫头不错，各方面能力挺凸出的，我想让她以后跟着我做。” 刘公源听着这话不乐意了，立马插了一句：“不行，程瑛必须要跟着我！”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步登天 曾航一脸无语地看向刘公源，不明白他怎么会想着跟他抢。 刘公源还觉着自己委屈呢，明明是他看上的苗子好不好？ 卢立新斟酌了一下，却是做了一个让二人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决定：“那你们说的这个程瑛就先跟着我吧。” ？？？ 曾航和刘公源一脸惊疑地看着卢立新，不知道他是吃错什么药了。 卢立新知道他俩对这个决定难以接受，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怎么，你俩有什么问题吗？” 卢立新却是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是顶顶的好，既然两个人争执不下，谁都不肯让步，那就只能由他来做这个恶人了，顺便也看看这个程瑛究竟有什么能耐让他俩为她发生争执。 曾航虽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但也知道程瑛跟着组长肯定比跟着他有前途，也没阻拦，但刘公源这边就不乐意了。 “你们今天一个个的怎么回事？我发现个好苗子我容易吗我？”刘公源看起来竟还有点委屈。 但曾航可不吃这一套，“得了，你也别在这矫情了，快算你的东西去。” 说着，曾航硬生生把刘公源给拽走了。 这下没有人再阻拦，卢立新把程瑛带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他也不知程瑛深浅，就先和程瑛聊了聊对这次改进机床有没有什么见解或想法。 程瑛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考虑这件事，后来程瑛临走前，边昉和建业叔他们也是把整理过的一些想法都拿给了程瑛。 至于程瑛从拿到来海市交流的名额起，也一直都在对自己的想法进行细化。 所以现在卢立新问起这种问题，程瑛真是恨不得和他聊上个三天三夜。 但时间所限，她也只能把最关键的部分用一二三点列下来，分条和卢立新讨论。 卢立新一开始对程瑛有所期待，毕竟她能让曾航和刘公源两人都争着抢着的要她，但在他原本的设想里，程瑛也就是一个有天赋的年轻人罢了，再多的，他也没有想过。 但现在一聊，卢立新发现程瑛对改进机床的想法很细，关于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做，她都有系统而不失创新的想法。 除此之外，卢立新也从和她的谈话中发现，程瑛的知识储备量和她的年纪一点都不相符，她对于机械，已经有了一套初显成熟的知识体系，这才是最让他惊讶的。 很多东西，并不是自己看书就能学会的，就像程瑛知道的很多看似稀松平常的东西，但卢立新肯定，现有的公共资源里，程瑛接触不到这些。 故而卢立新猜测程瑛可能有家学传承，这样才能解释程瑛为什么对深层次的机械知识知之甚详， 但一时半会，现存的对机械有研究的大牛或是中年学者，卢立新还真想不到哪位姓程。 卢立新也有些好奇，是谁教出了这么个妖孽，说一句少年英才也不为过，干脆也就问了程瑛：“不知道你师傅是谁？” 卢立新的口吻很笃定，他不确定的是谁教了程瑛，却默认了肯定有人在专门教导程瑛。 程瑛也没有拿自己是自学的那一套去糊弄卢立新。 提到师傅，程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侯博士，但对他，程瑛也是又爱又恨，无奈地笑了笑：“一个老顽童罢了。” 虽然程瑛说的很轻佻，但卢立新能听出来程瑛对那人的亲昵和敬爱。 再一想到程瑛口里那人年岁已老，程瑛现在又只是在一个工厂里当技术员，卢立新却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当下也有些唏嘘，不再追问下去，只怕图添感怀。 卢立新却是误会了程瑛的来历，对程瑛也更照顾几分。 发觉程瑛的能力不说别的，理论知识肯定是甩出其他那些技术员几条街，卢立新倒也干脆，直接就去找了穆寒，让他把程瑛调到他们这来。 穆寒听到的时候还有点惊异，上次觉得这小姑娘会钻营，一节课的工夫就和曾航搞好了关系，结果这次她就来趟实验室，就让出了名严苛的卢组长直接开口把她要走了。 不过他们这些其他厂子来的技术员，来到机床厂的生活都很滋润，肯定是待在实验室里比不上的。 但穆寒还要问一下程瑛的意见，如果她愿意的话，穆寒才会安排。 不过穆寒也不认为程瑛会开口拒绝，毕竟他们请的这个研发团队是帝都来的，程瑛的资料他也看过，只是一个小地方来的技术员，怎么可能会拒绝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要是未来她能被他们带携一二，那前途肯定是无可限量。 当然，程瑛肯定也不会拒绝。 开玩笑，这机会是她梦寐以求的，为此也付出了很多努力，程瑛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拒绝。 程瑛原本在那群平均年龄三十五岁以上的技术员里就格格不入，现在她走了，这个队伍看起来也变得更和谐了一些。 不过唏嘘还是有一些的，之前被他们百般嫌弃，甚至暗暗排挤的小姑娘最后却成了他们中的最大黑马，直接一步登天去了实验室，成为那些研发人员中的一员。 但这些他们也羡慕不来，别看程瑛年纪小，但本事可不小。 程瑛去了实验室，一开始还挺新奇，头发一绑，白大褂一穿，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卢立新。 但很快卢立新就厌了，把程瑛赶到一边去，让她自己做独立的一块任务。 卢立新他们不把程瑛当新人看待，程瑛也很快就忘却了自己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逐渐开始独当一面。 不得不说，程瑛的到来，给他们注入了新的生机。 光是程瑛灵活跳跃的思维，往往就能给他们带来不小的收获。 而这些人身上宝贵的经验，也在不断的交流学习中被程瑛慢慢汲取，内化为自己的东西。 这时候曾航和刘公源也不用抢了，就连卢立新都对程瑛放手了。 一个星期过去，程瑛俨然成为了实验室里研发团队的一员，而非是谁的助手。 不过刘公源还是很热衷于让程瑛计算一些东西。 没办法，谁让他发现程瑛算的又快又好，顺便发泄一下程瑛不跟着他一起负责这块任务的怨念。 第一百四十八章 被耍了 程瑛在实验室里混的如鱼得水，安进那边却不太好过。 本来那家化妆品公司已经把广告的女主人选交给了安进，但后来安进报上去的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连照片都没有一张，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当下他们就想翻脸。 最后还是安进赔了一张老脸，又找了许多关系好说歹说才打消他们的念头，和他们保证，程瑛肯定非常适合他们的广告，让他们再给他一个机会。 公司那边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但丑话还是说在前头，要是试妆当天发现程瑛不能胜任广告女主的角色，那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程瑛换下来。 不仅如此，安进还要赔偿他们的误工费。 安进听到这个条件的时候脸色变了变，当下也差点没翻脸，想跟他们说：‘老子不干了，你们爱找谁找谁吧，港商投资的公司就可以这么欺负人吗？’ 但安进心里堵着一口气，硬生生地把条件应承下来了。他要让他们好好看看，他安进的眼光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比得上的，他挑的人，没有人能够拒绝。 安进虽然牟足了劲想要打他们的脸，但其实心里也非常忐忑，只能期待程瑛争气一点，一出场就让他们无可挑剔。 不然到时候自己丢脸事小，赔钱事大。 谁知道他们的误工费敢叫价多少？ 他们研发团队没有固定的休息时间，一般来说，都是轮休的，如果有事就直接请假。 到了周六，实验室的人还留了大半，程瑛刚进实验室不久，也要补上他们前面的进度，更是要辛苦一点。 但程瑛今天不知道怎么，做起事来总有些不安稳，感觉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似的。 最后还是墨言好心地提醒了她一下：“安进约了你今早去拍广告。” 对了！拍广告！ 程瑛总算是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东西了，但糟糕的是，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程瑛也来不及准备什么，连忙向卢组请了个假，就飞奔了出去。 程瑛紧赶慢赶去了百货商店门口，距离和安进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安进本来还十分期待程瑛到来惊艳众人，结果到点了还不见程瑛的踪影，就有些着急。 他忍不住拨了程瑛留给他的电话，结果那边连到了海市第一机床厂，这还不算什么，当他说到他找程瑛同志的时候，那边竟然说他们厂里没有叫程瑛的人。 安进不死心，让他帮他找找有没有工人的家属叫程瑛，纠缠了一会儿，那边的同志也很不耐烦，说了没有叫程瑛的人，就是没有，他们厂子所有的员工都登记在册子上了，根本没有程瑛这个人。 安进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开始回忆和程瑛短暂的交集。 程瑛打扮时髦，在百货商店出手也很阔绰，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和机床厂那种地方更是不搭边。 他仔细回忆着，竟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程瑛给耍了？ 说来也是，程瑛一开始就打了他，后来对他提的当艺人也是半点不感兴趣，最后就因为那区区两千块钱答应拍广告？！ 安进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程瑛给耍了。 想到他和甲方公司的对赌，安进顿时面如死灰，跌坐在地上。 良久之后，才有人过来小心地询问：“先生，你没事吧？” 安进如梦初醒，从地上爬起来，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把掉在地上的帽子捡起来戴上。 安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百货商店里面游荡出来，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愣愣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他不知道他现在应该做什么，是继续在这里等程瑛良心发现，还是回去找个人顶替上去。 但依照他们公司的尿性，这时候找个人救场，多半会被他们批判的一文不值，甚至会直接被赶出去。 安进的内心有些痛苦，上一周身上的乌青仿佛还在隐隐作痛，他不知道，他怎么会在一个小姑娘身上狠狠栽了个跟头。 说来也怨他自己，被程瑛的外貌条件给蛊惑地失了心智，一心想要签下程瑛，带出一代天后。 安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在门口痴痴地望着来往的行人，期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程瑛只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 程瑛不知道安进心里什么想法，但当她终于在百货商店门口停下的时候，看着仿佛失了魂的安进，她自己是吓了一跳。 这是……搞砸了？ 不应该啊，安进不应该只留下了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吧？ 程瑛想到自己可能搞飞了一个两千块的大单子，想到自己满打满算两千多的存款，内心也有些绝望。 她根本就赔不起。 程瑛小心地走了过去，在安进面前蹲下，就看到了安进泛着红的眼眶。 程瑛心里惊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安进发现有人不长眼地在他面前蹲下，当下就有些恼火，本身因为程瑛的事情就非常崩溃的他瞬间想要爆发出来。 结果一抬头，发现面前这个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程瑛！ 安进所有的话一下子被梗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句：“你还知道来啊！” 程瑛以为事情真的被自己搞砸了，面对安进的诘问，她无可反驳，不知道怎么跟安进说她一不小心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看来当初她就不该眼馋那两千块钱，接下这份工作。 程瑛有些自责，一直没有说话。 安进却是等不及了，一把抓住程瑛的手腕就往百货商店里面走。 程瑛出来的匆忙，身上的衣服在安进看来都是灰扑扑的，没有一点明艳的色彩，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挽了起来，这一路上也有些松了。 这怎么能行？程瑛可是要惊艳众人的！ 安进早就忘了心里的种种绝望，急切地带着程瑛进去挑选衣服。 程瑛还在愧疚着，结果就被安进这一出给搞懵了，看他刚才那样子，广告不是已经黄了吗？现在安进又要带着她去干嘛？ 第一百四十九章 演艺大咖 安进现在没时间和程瑛掰扯，直接去百货商店里置办了一身还算看得过去的行头让程瑛换上。 程瑛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乖乖接过衣服去换了。 直到安进叫了一辆出租车，二人坐到车上，安进才有工夫和程瑛算账。 “我们不是约好了八点在百货商店门口见吗?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程瑛理亏：“实在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有事耽搁了。我刚才来时看你魂不守舍的，还以为是拍广告的事情黄了。” 听她这样说，安进更气了：“你还有脸说，我打你给的电话，那边说那里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我差点以为我被你这个小丫头给摆了一道呢！” 没有她？ 程瑛先是不解，而后却有些了然，她还以为安进打了机床厂的电话，那边就会差人去叫她接电话。但她却忽略了自己只是过来交流的，并非机床厂的员工，这边根本就没有登记她的名字。凑巧她忙起来忘记了拍广告的事，才有了今天的乌龙。 程瑛想通事情的原委，讪讪地没有接话。 幸而安进的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把程瑛迟到的事抛在了脑后，开始和她交待一些注意事项。 对于自己和化妆品公司的赌约，安进没有隐瞒，而是选择了告知程瑛。 他这也是间接地给程瑛施加压力，让她不要掉以轻心，拿到了角色就可以高枕无忧等着拿钱。 如果她发挥不好，或者在第一关外形条件上就被公司的人给否决掉，那她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而安进自己就更惨了，还可能会面临巨额赔偿。 听着安进说公司想要把她给换掉，是他自己一力担保举荐了她，为此还和甲方那边立下了军令状。 虽然程瑛知道这话间必然有夸张的成分在，但赔偿这事应该不会有假。 程瑛有些头疼，也不知道她和安进明明之前就只见过一面，他怎么会这么信任她？ 她长得是还算好看，但程瑛自认为也没有美到绝世仅有的地步，能让所有见过她的人都挑不出刺来。 安进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会这么虎呢？ 程瑛倒情愿安进把她换掉，不然万一事情真的搞砸了，她拍拍屁股就可以抽身离去，但安进可就无法置身事外了。 这种责任感让程瑛本能的觉得沉重，她对此也只能尽力而为。 但程瑛两世加起来都没有拍广告的经验，当时会接下也只是为了那丰厚的报酬，现在却要好好打算一番。 时间紧急，程瑛只想到了购买技能体验卡这一个捷径。 今时不同往日，购买一张体验卡的学习币程瑛还是出的起的。 看一眼人物面板，程瑛的学习币还剩328，一张初级体验卡需要花费40学习币，程瑛觉得还算合算，毕竟她身上还背负着安进的身家，这学习币花的也还算值。 墨言帮程瑛在技能库里找到了她需要的体验卡——“演艺大咖”。 程瑛直接忽略了后面跟着一串零的中高级体验卡，只换了一张初级的，时效是24小时，立即使用。 为了做好万全的准备，程瑛特意问了安进一会广告的内容。 安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要是程瑛不提，他还真的忘了。光记得嘱咐程瑛一些琐碎的东西，结果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想想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化妆品公司的名字叫姿容，主打彩妆。 它拍广告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抢占内陆的化妆品市场份额。 而近几年投放广告的效果立竿见影，好的不得了，他们也有些眼馋，就有了拿钱进行这一次广告拍摄的事情。 但要说姿容大方吧，也不然。 投放广告需要花费的广告费不菲，结果到了选角这里，投资商就不乐意了。 想要请那些已经红火起来的港台明星代言，那花费根本不是他们一家新兴的化妆品公司给的起的。 再者，他们对投放广告的效果也存疑，万一他们倾尽全力去拍这个广告，最后得到的收益却不能填补损失，那他们可就亏大了。 结果最后吵来吵去，他们直接把眼光放在了内陆。 反正最后广告都是在内陆投放，那干脆就在海市拍吧，起码那笔不菲的代言费是省下了，后来也就有了安进拿下广告女主这件事情。 但是安进也没想到姿容那么抠，还那么挑。 两千块钱想请个小有名气的明星，还不包括经纪人的抽成，是在糊弄谁呢？ 确实这价格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是有些贵了，但耐不住程瑛条件好啊。 要请个价格合适的人来，恐怕也找不到比程瑛更好的了。 今天这则广告，中心思想就是使用姿容的化妆品后就会变得非常有魅力。 程瑛在里面饰演的角色背景是一个歌女，在使用姿容的化妆品前，在台上唱歌无人问津，台下只有一片嘘声。 接着程瑛气馁地下台，这时却有人给了程瑛姿容的彩妆。 程瑛上妆后再上台，立刻变得光芒万丈，台下观众爆满。 情节很俗套，但这时代的人还没有经历过后世五花八门的广告创意的冲击。 只要是电视，他们就能看的津津有味的，更别提这两年刚引进的彩色电视机了。 是的，要说是洗发水的广告，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头发，黑白电视播出来效果也非常好。 但姿容一个彩妆广告，黑白电视都看不出演员化妆前后的变化，真的有人能买账吗？程瑛不清楚，但她也只在心里暗暗吐槽一番，后续广告怎么投放，就要看姿容的财力了。 程瑛兑换了演艺大咖的体验卡之后，顿时有一种自己经历了世间百态的人生的玄妙感觉。 她坐在出租车上，从车窗向外看去，原本那一个个只是擦肩而过的行人，在她的眼里却突然有了不同。 看着每一个人，她瞬间就在心里分析出了那人的经济状况、此时的心情、当前的境遇等等，除此之外，还会产生一种强烈的代入感，仿佛只要自己想，就可以成为他一样。 第一百五十章 歌女 这种能够迅速揣摩其他人的能力让程瑛感到很新奇，她看了看安进，心里对他也有了一番分析。 安进虽然自称是星探，但地位应该不是太高，从他的背脊和面部特征上分析，安进应该习惯于向别人点头哈腰，看样子安进手里的资源应该不是太好。 虽然安进在短短两面里，出手阔绰，似乎是不差钱的样子，但从安进现在略微有些紧张的态度上和他身上那身过度体面的中山装上来看，安进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有钱。 综上，安进应该不是什么有名的经纪人，他手下的那些女郎，应该也不是很出名。 程瑛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之后，才开始揣摩自己的角色。 歌女这个形象并不是多么正面，很久以来都被人认作是风尘女子。 程瑛要表现这个角色，在那种环境下，能引爆现场的，应当是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都自有一股媚态在。 程瑛闭上眼睛仔细揣摩之后，再睁开眼，浑身的气质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程瑛的脸上带笑，双眸似水含情。坐在汽车座椅上，浑身似乎有软骨，坐得极为慵懒和舒展。 安进不经意间转过头看一眼程瑛，眼睛却再不能收回去，感觉眼睛一下子被攫住了，心间有微微的窒息。 刚才的程瑛还是正经、纯澈的，周身还略微萦绕着一股清冷的距离感。 但一转眼，她就好似真的成了歌厅里风情万种的歌女，让人看一眼遍再不能忘却。 但神奇的是，这样的程瑛并不让人觉得是在取悦他人，她神情间隐隐的嘲弄，更加凸显了她的美，给她带来了几分矛盾的冲突美，更加有高级感。 安进看着程瑛，心里完全生不出任何亵渎的想法，反而有些想要回避的冲动，好似一眼被程瑛看穿了内心。 安进的心神恍惚了一会儿，才突然明白程瑛这是在代入她即将要饰演的角色！ 安进本来只是看上了程瑛的形象，但现在她给他带来了无比的惊喜。 如果说程瑛外貌上的优势还会让安进忐忑姿容那边请的人是否会买账，那现在程瑛对角色的精准把控，立刻让安进信心百倍。 女郎长得再好看也只是花瓶，但花瓶有了实力，那就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样的神仙哪里去找？ 现在姿容两千块就找到一个，他们就偷着乐吧。 程瑛的表现给了安进莫大的安全感，他一改刚才的颓丧，高高昂起了脑袋，就等着到摄影棚去看看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了。 安进刚才给程瑛挑衣服的时候，特意挑了一件旗袍。 程瑛经过这大半年的滋养，身量上长高了不少，身材也慢慢开始发育，开始有了曲线，现在穿上旗袍，倒也还算合适。 很快出租车就停在了摄影棚前，安进付了车钱之后，二人一起往里面走。 安进和程瑛来的实在不算早。 这次拍广告的导演名叫黄启章，在海市还算是一个比较有名的导演。 之前他在剧组里，哪个演员不是提前几个小时就去候着，做服化道，现在眼见着距离拍摄时间就只剩一个小时了，那个安进和他带的小演员却连个影都没有，黄启章坐在上位，整个人的脸都是黑的。 其他人感受到黄导的情绪，做事也是小心翼翼的，连口粗气都不敢喘，生怕哪里触了他的眉头。 门口的工作人员也正着急安进怎么还没来，现在看见安进终于来了，赶紧进去通知。 黄导心里有气，却是半点表示都没有，只坐在上位上一脸不悦地看着门口。 门口，安进挺直了脊背从外面缓缓走进来，脸上没有半点慌张。 黄导看着这一幕脸更黑了，不明白是谁给了安进这么嚣张的底气，一点羞愧的自觉都没有。 安进走进来后，没有说话，而是摘下帽子，对着门口做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绅士礼。 黄导顺着看过去，却是忘了再追究安进的无礼。 只见门口，程瑛穿着一身暗绿色花纹的旗袍，头发高高盘起，身姿绰约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程瑛的年龄还小，但此时暗绿色的花纹并不会显得老气，反而和程瑛身上矛盾的气质相得益彰。 黄导做导演这些年，也算是见过很多美人，比程瑛更美的大有人在。 但现在，黄导却觉得程瑛是他见过最美的女郎。 美人在骨不在皮，程瑛给人的感觉，让人一见便有些心窒，让人再说不出她不美的话来。 所有人看着程瑛不禁屏住了呼吸，唯恐惊扰了佳人。 黄导的面色几经转变，最后却停在了满意上。 安进和姿容负责拍摄这一块的负责人之间的龃龉他也有所耳闻，甚至来之前他也得到了一些暗示。 若是他今天对拍摄的主角不满意，那他可以随时把她换掉，不用顾及其他。 但现在，黄导满心满眼都是程瑛，程瑛就是天生的女主角！ 他在看见程瑛之前，也想象过广告里舞女要是多么的天香国色，才能把台下那么多人迷住。 能做到这一点的，黄导觉得除了港台的那些女星，内陆无人能够达到。 但他看到程瑛的那一刻却发现自己错了，程瑛就是从广告里走出来的活生生的女主角啊。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无不贴合形象。 一时间，黄导觉得程瑛就是为了这个形象而生的，也不知道安进怎么会这么凑巧找到这么一个女郎来。 程瑛知道给人的第一形象很是关键，外加安进和她的机会不多，万一不能让导演满意，那就只能满盘皆输。 故而程瑛在来之前就特意找准了角色定位，把自己代入到了舞女的形象里面。 现在看来，效果确实不错。 黄导忍着激动，让服化道的人赶紧去给程瑛装扮，半分没提安进之前和负责人的赌约。 安进虽然在看过程瑛对角色的揣摩之后就觉得自己稳了，但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有了石头落地的踏实感。 他心里更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就连黄导都那么满意，那人瞧不起谁呢，狗仗人势的家伙。 第一百五十一章 惊艳 那边程瑛被工作人员带走。 黄导也一改最开始的傲慢和恼怒，脸上笑眯眯地让安进赶紧坐下。 安进平时为了找资源，对哪个导演不是毕恭毕敬的，最后还总是碰一鼻子灰。 现在见黄导的态度，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安进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坐下，就听黄导亲昵说道：“小安是吧，刚才的女郎是你带的新人？” 安进没想到黄导竟然能记住自己这个无名小卒，顿时有些激动。 虽然程瑛并没有和他签合同，只同意了来拍这一次广告，但安进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黄导想想也觉得程瑛是安进手下的新人，不然安进也不可能赌上自己的身家、费尽心力地给程瑛拉资源。 他放心下来，觉得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也是十拿九稳。 “是这样的，小安。我呢，最近在筹备一部片子，刚才看了那个女郎，觉得她和我的女四形象很符合，你看？” “呃……”黄导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把程瑛签进他的剧组，但安进却卡壳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来黄导刚才看见程瑛，就想到了自己接下来要拍的剧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女四。 剧里的女四也是一个风尘女子，一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二也是能演的咖位太大，不乐意接这种小角色，这才一直搁置下来。 但他看见程瑛的时候，却觉得她就合该出演他的女四，实在是太契合了，所以才会动了心思，邀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这会看见安进犹豫，他有些不快，一个新人能出演他的剧，哪个不是感恩戴德，现在却轮到一个新人拿乔了？ 要是安进是什么有名的经纪人，手下有更好的资源，黄导都不会生气，但现在那个女郎显然是接不到什么好资源的，安进竟然还挑三拣四，就让黄导觉得他不识抬举了。 黄导似笑非笑，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真诚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才道：“怎么，嫌我角色小了？” 这一个帽子扣下来，安进可不敢接。 他苦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要是程瑛真是他带的新人，在荧屏上第一次露面就能出演黄导的剧，还不是什么没有台词的小角色，那真的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安进光是想想就已经能够预感到，如果程瑛能抓住这个机会，未来肯定能爆红。 但现在问题是，程瑛根本没答应他要混演艺圈啊。 他刚才也就是想长长脸，虚荣心作祟，才默认了黄导的说法，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这么个难题。 要真的让安进拒绝这么个机会，简直就是在剜他的肉，他手底下其他的人都没有拿到这么好的资源呢。 但要是他私自接下，程瑛不同意，到时候他又去到哪里找人呢？恐怕他在业界里都混不下去了！ 看安进久久没有回话，黄导也终于冷了脸，“也是，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那尊大佛，就只当我是在说笑吧。” 听见这话，安进慌了，不敢再犹豫：“不是，黄导，您想签谁，那不是一句话的事，我们哪敢推辞。但……” 安进吞了吞口水，终于羞愧地交待道：“程瑛就只和我签了这一次广告的约。” 程瑛就是刚才那个女郎。 黄导先是闪过这个念头，随后却觉得有些荒唐。 这安进怕不是个傻的？什么叫只签了一次的约？他还没有见过这般离谱的事情。 但那边程瑛已经出来了，却是不好再和他详谈。 最后黄导只瞪了安进一眼，就去看程瑛的装扮了。 本来黄导打算先拍歌女无人问津的那个片段，但见了程瑛之后，他就改了心思，打算先拍后半段。 程瑛身上的穿的旗袍很合适，就没有换，只把头发盘成了精美复古的发髻，又画上了精致的妆容。 关于妆容，程瑛只是稍稍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也没有过多的指手画脚。 镜头吃妆，她以前没有拍过广告，对这些也没有话语权，只能尽量提了几个后世化妆的小技巧，让妆容看起来不那么的影楼风。 最后效果倒是意外的好，黄启章很满意。 虽说安进拿的广告剧本里面内容还算不少，但广告越长，到时候投放的花费也就越高，姿容这边的意思就是在不影响效果的情况下，越精简越好。 所以今天程瑛拍摄的内容，到了后期很可能会被一剪没，最后留下的，约莫也就是程瑛在台上的几个特写，和台下的一个远景。 今天程瑛的拍摄，拍摄现场就只有她一个人，其他远景镜头是后面再补拍的。 黄导先把程瑛叫过去，和程瑛讲她后面要怎么拍。 程瑛刚进来时，那种妩媚中带着少许嘲讽的表情让他有了更多的想法。 歌女化妆前不被看好，化妆后却受万众瞩目。 化妆并不让歌女去讨好观众，而是赋予了她姣好的容颜，让她重获自信。 对于那些视觉动物，歌女的态度是不屑的，她的美为自己而生。 程瑛很快理解了黄导的意思，歌女并不会为媚俗而放弃自己的傲骨。 她是风流的，但也是游离在芸芸众生之外的。 黄导见程瑛理解了他的意思，就想要先试一条。 虽然程瑛的装扮很符合角色形象，但黄导其实还是很担心。 像程瑛这种没有任何拍摄经验的新人，往往会有几个通病。 表演的时候，他们要么会很浮夸，要么就会僵硬到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 毕竟这只是拍一个广告，黄导宁愿程瑛是前者，起码还可以勉强喊过，浮夸一点也算是有点表现力。 但除此之外，新人拍摄还抓不到镜头，走位什么的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这些黄导刚才也和程瑛提了一下，只期望程瑛的表现不要太让人失望。 这个时候，黄导的理智也终于回炉，开始庆幸刚才安进没有直接同意他的片约。 他不知道程瑛的水平怎么样，是勉强看的过眼，还是真的一窍不通，只因为她的形象就一时冲昏了头脑。 要是万一程瑛的水平真的无可救药，那岂不是自砸招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婉拒 程瑛和工作人员很快各就各位，开始第一次拍摄。 “1！2！3！action！” 场记甫一打板，程瑛整个人的气质就是一变，完全融入到了这个角色当中去。 黄导在镜头里发现她的变化，如果这时候不是在拍摄，恐怕他都要叫出声来。 黄导按捺住自己的激动，继续拍下去，看程瑛还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程瑛穿着旗袍在绿幕前，身前是一杆立式话筒，她轻轻握着话筒，身体随着音乐自在地微微摆动，显然很享受这一刻。 很快，她开口唱了起来。 程瑛的唱功并不算多好，也就是去ktv还算放得开的程度，勉强算个小麦霸。 她兑换的演艺大咖体验卡只包括演技这方面的内容，并不包括唱歌方面的技巧。 程瑛也不舍得再另外花学习币去买其他的体验卡，唱歌这方面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但演艺大咖这个体验卡有一点好处，就是程瑛使用之后会很享受在镜头前万众瞩目的感觉，对所有人的视线都可以选择性的无视。 虽然程瑛的唱功不是太好，但气质这一块是拿捏的死死的。 如果不是大家相信自己听到的歌声，光看程瑛的表情，说不定还真会以为她是什么实力歌星。 她选的歌本身就有点漫不经心，略含对人世的嘲讽，而程瑛本人，则更是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每一幕被镜头捕捉到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都总想让人为她疯狂。 这就是镜头张力，也是程瑛的底气。 黄启章看着程瑛的表演，竟然一时忘记了喊卡，好像他们真的在参加什么巨星的演唱会，而非是一场广告拍摄。 最后还是程瑛自己觉得差不多的，擅自停了下来。 面对黄导和其他人不解的目光，程瑛有些无奈：“黄导，再拍胶卷就没了。” 不仅广告时长多了要加钱，这拍摄多一分钟，就要多烧好多钱。 虽然这钱不是程瑛的，但也没必要这么浪费。 黄启章终于如梦初醒，喊了一声“卡”！ 黄导拍摄之前对程瑛还有些疑虑，但现在看她却仿若捡到了一个大宝贝。 怎么会有新人在镜头前的表现力会这么强呢？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经验老道的大咖的演绎。 不得不说，黄导的感觉已经很接近真相了，使用了体验卡之后，程瑛的技能就是从异世的一代影后那里继承来的，要不然单凭她自己，今天的拍摄也必然会状况百出。 趁热打铁，黄导想要快一点把广告的前一部分也拍摄完，这也正合程瑛的心意。 早点拍摄完，就可以早点收工，她也等着早点回机床厂赶进度。 因为程瑛的条件太好，在前半部分广告的扮相上，化妆师也犯了难。 就凭程瑛的长相还有气质，往台上一站就是妥妥的焦点，竟然会没有人喜欢？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所以最后，化妆师干脆把程瑛的妆给卸掉了，只化了一个淡妆，这样在镜头上看上去就会稍显寡淡。 在着装方面，负责服装的人也花了工夫，给她换了一身小礼服裙，头上戴了一顶用羽毛装饰了一下的大檐礼帽。 程瑛的长相是偏明艳挂的，而这身装扮明显更适合清纯的佳人。 所以一眼看过去，你也许不会觉得程瑛不好看，但又会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经过前面的表演，黄导现在对程瑛是无比信任，所以讲戏的时候也没有刚才详细了，只大概地讲了讲，剩下的就任由程瑛发挥。 程瑛这次的演绎，没有了刚才的张扬和明媚，更多的是有些怯懦和小心翼翼。 她的神情被镜头捕捉到，看上去竟意外的有些楚楚可怜，但更多的，却是让人恨铁不成钢。 把腰杆挺直啊！大胆一点啊！怎么这么让人生气呢！ 盯着程瑛看的人恨不得上去把程瑛头抬起来，让她直视镜头，明明这么好的条件却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也太憋屈了吧！ 这次黄启章没有再发愣，看着程瑛的表演，他眼睛发亮，最后满意地喊了卡。 这就是他想要的演绎，不是通过扮丑来凸显前后的反差，而是通过演员自身对气质的拿捏和把握。 接下来黄导又看了一下刚才拍摄的内容，让程瑛补了几个镜头，今天的拍摄也就告一段落了。 黄导的心情看上去不错，对程瑛也很和蔼，拍摄完后特意把她叫到了一边，和她提起一开始对安进说的片约的事情。 在他看来，程瑛和安进只签了一次广告的事情，可能是因为程瑛对经纪人什么的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尤其是他看到程瑛的表演之后，心里就更笃定了这一点，这么好的苗子，签到安进手下，确实是埋没了。 黄启章笑眯眯的，看上去像狐狸，一看就别有所图，程瑛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被他看上的。 “黄导，您找我是因为刚才的拍摄有什么问题吗？” 黄启章摇头笑了，“当然没有，你的发挥特别出色，我很欣赏你。” 黄启章直言不讳，“我这里有个剧本，你抽空可以看看，我觉得女四那个角色很适合你。” 黄启章说的直白，但程瑛却很无奈，她现在是真的没有精力去搞这些事情。如果不是一开始贪图拍广告的酬劳，答应了安进，就连今天的拍摄她都不想来了。她有预感，后面还可能会牵扯出更多事情。 看程瑛脸上犹豫不决，张嘴似乎想要拒绝的样子，黄启章连忙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急着拒绝，先回去看看剧本再说也不迟。” 最后，黄启章又补了一句：“你真的很有红的潜质。” 虽然黄导的邀约很有诚意，但程瑛却不得不和他说清楚，不然到了后面只能图伤和气。 程瑛低下头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一些托辞：“黄导，非常感谢您的厚爱，但我是真的无意走演艺这条道路。我现在是一名技术员，正在参与设计改进机械设备，我很喜欢我现在的职业，可能没有办法接受您的邀约。” 黄启章接二连三的被拒绝，本来已经有些恼了，但听到程瑛的理由，他还是有了一种世界错乱的感觉。 她在说什么？ 他没听错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落差 黄启章想过程瑛会因为不满意角色，或者是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而拒绝他，但他没有想到程瑛的理由竟然会这么离谱。 她但凡用其他理由来拒绝他，黄启章都不会这么难以置信。 但她说的什么？她是工厂的技术员？！ 黄启章怎么看，都看不出程瑛和技术员二者之间有任何相近的地方。 黄启章几次三番被拒绝，一张脸不停放在地上叫别人踩，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有些恼火了，“你若是实在不想出演，可以直接拒绝，倒也不用拿这么勉强的理由来搪塞我。”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程瑛扶额，有些头疼，“黄导，不是我在搪塞您，这就是真的。” “真的？”黄导还是半信半疑。 不怪黄启章不相信，而是他根本没办法相信。 不说程瑛看起来别说是技术员了，就算她说她是车间工人都会让人怀疑。 再者说，演戏不比当一个工人都前途多了，任谁能有这种机会，都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最有利。 放着高片酬、未来还可能大红大紫的艺人不当，去当一个车间里小小的技术员，让谁看了都会骂一句傻子吧。 所以当程瑛用这种理由来婉拒他的时候，黄启章觉得程瑛是另有打算，技术员只是用来拒绝他的说辞罢了，根本不值得相信。 程瑛点头：“千真万确。” 如果说今天拍广告还让她有点新奇，但程瑛知道，要是她真的想走演艺道路，有系统的帮助，起码她在演技这方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但这种东西来的太轻易，也会让她很快就失去新奇感，开始厌倦戴着假面生活。 而学习就不会有这种烦恼，因为学习是没有尽头的。 她学的越多，就越觉得自己渺小，但这种无穷无尽的挑战也让她生出更多勇攀高峰的心思。 她想走到前面看一看风景。 所以关于演艺，就到此为止吧。 黄启章身在圈子里，已经习惯了大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本来不管程瑛怎么说，他都对程瑛给出的理由心存疑虑。 但他此刻看着程瑛的眼神，心里竟生不出半分怀疑她的心思，一个隐隐的感觉告诉自己，程瑛说的话没有假。 真的会有人因为一份薪水不高的工作而放弃面包和鲜花吗？ 黄启章不知道。 他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看着程瑛的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还没见过这么蠢的人，竟分不清什么样的前途对自己更有利。 和这样的人多说无益，黄启章也不再劝程瑛。 他本以为是程瑛太过精明，才不肯和安进签约，他还想着可以帮她一把，结果没想到是程瑛分不清好坏，宁愿当一个技术工人，也不愿意来当艺人，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程瑛开了体验卡，其他人的心思在她这里几乎是一览无余。虽然她无意窥探黄导的想法，但他的表情已经写的明明白白的了。 她看出黄导并不理解她的选择，甚至觉得她傻。 同样，她也没什么好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虽然两人意见相左，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团和气。 黄导也不再提女四的事情，而是说起了今天拍的广告。 程瑛今天的表现很亮眼，完全不是一个新人该有的水准。她这一部分的内容已经基本拍摄完毕了，如果后面剪辑没有问题的话，这里也不会再找她了。 黄启章并不吝啬夸奖程瑛的表现，但说着说着想起程瑛并不打算走这条路，又有些心梗，把话题岔到了其他事上。 “这个广告剪辑完会出一个样片，到时候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 程瑛也不知道到时候时间能不能挤的出来，还都是没影的事情，只能道：“如果有空的话，一定。” 黄启章的心口又是一窒，他只是说一下谦词，没想到程瑛竟然当真了，她不该说一定会来吗？ 黄导心里堵的慌，瞪了程瑛一眼，完全不想再和她交谈。 程瑛看出黄导的想法，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虽然第一次拍广告，她也挺想看看成片的效果，但毕竟机床研发那边更重要，她还是想先忙那边的事情，到时候只能看看那边忙不忙，再考虑要不要过来。 黄启章看着程瑛往外走的背影，仍是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 他本来以为程瑛是恰好符合了广告里歌女那个形象，但在她后面的演绎里面，黄启章就发现自己错了。 程瑛出场时就把自己代入到了角色里面，所以黄启章看见她时才会觉得她是从广告里走出来的女主角。 程瑛本人，不仅并不媚俗，甚至还有几分清冷的气质在。 这样有演技、有外形的好苗子，不来大荧幕，着实是有些可惜了。 那边程瑛出来就把衣服给换了，没换安进给她挑的那一套，而是穿回了她从机床厂赶过来时身上那一套，还把脸上的妆容和精心的盘发都给卸了。 看着刚才还高不可攀的白天鹅一秒变成灰扑扑的丑小鸭，剧组里的众人大跌眼镜，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而出来的黄启章看着程瑛的这副装扮，也终于相信程瑛没有骗他。 穿着这身衣服的程瑛，虽然外貌确实耀眼了些，但却没有人怀疑她只是工厂里的一个员工了。 她现在看起来真的是，严谨又无趣。 唉。黄启章在心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程瑛一开始来时就是这副装扮，他也不会动了让程瑛出演他新戏女四这个角色的心思了。 真是造化弄人。 程瑛对大家的反应倒挺满意，很久以来她都有些懊恼自己看起来不像是车间的技术工人。 虽然说别人的眼光并不需要过多的在意，但每次都被别人怀疑有时候还是挺让人烦躁的。 现在她倒是没有这个顾虑了，她和机械厂那个前辈学了一手，穿上衣服脸一板，就是标准的理工直女的形象了。 安进今天看见程瑛的时候，她就是这副打扮，现在看了倒也没有那么惊讶，但还是忍不住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她真是白瞎了一副好容貌！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定心丸 广告拍完，剩下广告费什么的事情，后面姿容都会和安进洽谈，程瑛到此也算是结束了。 很快安进和程瑛就拜别了黄导，离开了摄影棚。 回去的路上安进有些沉默，总是忍不住看看程瑛，然后再叹口气。 这副姿态，摆明了在等着程瑛去问他怎么了。 程瑛坏心眼地没有叫他如愿，坐在位子上自在的很，半点都不好奇安进为什么叹气。 最后还是安进先忍不住了，“今天黄导和我说了一件事。” 程瑛猜也能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事情：“是黄导新戏的事吗？” “你知道？”安进有些惊讶，但转眼也就释然了，今天黄导把程瑛叫出去，可能也就说了这件事，“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安进看向程瑛的眼神表面上很平静，但隐隐露出的迫切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如他表现出的那般。 “我婉拒了黄导。”程瑛话音刚落，安进就忍不住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向程瑛。 “你知道黄导的片约意味着什么吗？ 资源、金钱、成名。” “我知道，”程瑛很无奈，“抱歉。” 安进错开眼去，没有接话。 安进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让程瑛回心转意，可以说是搭上了一张老脸，还给了她他目前为止最好的资源，结果什么都没换回来。 现在她又拒绝了名导的片约，安进一腔热情都冷了下来。 程瑛也在今早的时候意识到这一点，心里也有些愧疚，但她注定还是要辜负安进的心血。 车上一时间沉默了，一直到出租停在百货商店的门前，也没有人再说话。 下车时，程瑛抢先一步把车钱给付了，安进也有些沉默地开口：“等广告费结了我再联系你。” “谢谢。”程瑛顿了顿，接着道，“你会找到更合适的艺人的。” 安进听见程瑛的祝福，勉强笑了笑，“希望吧。” 程瑛和安进握了握手，就在此分道扬镳了。 她又趁着这个机会去了苏柚那里一趟，听苏柚说事情已经差不多解决，她婆婆已经带着那个孩子搬家了，程瑛也放下心来。 进货的事情倒是不急，程瑛还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后面有的是机会。 程瑛忙完外面的事情，就回了机床厂。 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就没有再去实验室。 想到今天安进打电话结果被告知机床厂没有叫程瑛的这个乌龙，程瑛先去把自己的信息登记了，才回了宿舍。 第二天程瑛去实验室的时候，里面人也不多。大家工作了一个星期，最后一天还是想歇一歇的。 卢立新来的最早，程瑛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那里不知道忙了多久了。 他抬眼看见程瑛，也不客气：“你来的正好，老刘不在，你把这些拿去算一算。” 程瑛顺手接过，坐在卢立新旁边就开始忙活。 这会时间还早，人也不多，卢立新一边忙手里的事，一边就随便和程瑛聊聊。 昨天程瑛本来要看他们项目目前为止汇总的资料，结果不知道做什么，突然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一去就是一天。 卢立新想起来，就顺嘴问了一句：“昨天出去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程瑛手下的笔一顿，还是没有把拍广告的事说出来：“去忙一点私事。” 卢立新点了点头，也不管程瑛能不能看见，良久复才问道：“你来海市才两周吧，在这边有亲戚吗？生活还习惯吗？” “海市这边就我一个人，生活什么的都挺好的。” 卢立新也不知道程瑛来海市两周哪里来的私事，但程瑛不想说他也不会再多问，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程瑛现在在做的事情上。 “你手里的设计觉着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结构上的问题？” 卢组不再查户口，程瑛也松下一口气，拍广告这种事说出来总有些不务正业，她也不太想让太多人知道。 见卢组说起正事，她的态度也端正了些，笔下欻欻几下把最后结果算出来开始分析：“这个设计在结构上没有什么问题，比原有的构件在性能上有所改进，但我觉得，在某些细节上还是可以再优化一些。” 卢立新听着放下手里的动作，把头凑了过来：“哪里给我看看。” 程瑛给卢立新指了一下，两人讨论起来。 程瑛说话不紧不慢，很少有需要停顿的时候，卢立新听着不时点头，手下把她提到的地方圈起来，做了批注。 两人讨论了很久，实验室里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 等讨论结束，卢立新把钢笔合上，一脸心满意足：“如果你说的这些能实现，性能至少还能提高5%。” 不要小看这5%，它听起来虽然不多，但已经在原有的优化上再精进了一些。考虑到工厂每天巨大的能耗，光是这5%，就能为零件加工方面省下一笔不菲的开支。 不过这也只是机床里面一个小小的构件，他们的工作仍然任重而道远。 卢立新拍拍程瑛的肩膀，“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等我们研发结束，功劳一定有你的一份。” 程瑛现在虽然说是实验室的一员，但其实身份还是有些尴尬。 他们这个研发团队隶属帝都的研究所，现在来这算是特邀指导。 但程瑛则不然，卢立新好像也听穆寒说过，程瑛来自一个小县城。 就算程瑛在这里做出什么贡献，但最多给她些实质性的奖励，她后面还是要回到她所在的机械厂去。 对程瑛来说，实在是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憋屈了些。 按照程瑛的本事，她完全可以去到级别更高的研究所去。但小县城终究还是限制了程瑛的发展。 如果程瑛就这么回去，她的晋升空间十分有限不说，依卢立新对工厂的了解，程瑛再努力也只会走到厂里的领导位上去。 研究所和工厂之间还是有一份鸿沟在的。 卢立新今天的话，等于说是给程瑛吃下了一枚定心丸，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是不忍心程瑛的本领最后在工厂里面埋没的，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程瑛能走到研发或者科研的岗位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新的想法 程瑛心念一动，看向卢组，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眼神闪了闪，卢立新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见她眉眼弯弯说了一句：“顺其自然吧。” 卢立新看着她这副样子，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倒是看得开。” 卢立新也只是想帮她一把，但成功与否还是两说，就算程瑛真的能去研究所，估计也要从打下手开始做起。 程瑛除了想要参与研发这块急了一点，其他倒是不急。 现在距离高考恢复也没有几年了，到时候她走高考的路子，一样可以稳扎稳打的进实验室。 程瑛自己不急，就更没有人替她急。 周日任务不多，程瑛忙了一会儿就继续看他们之前的研究资料。 下午六点半，程瑛把头从资料里抬起，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时，久违地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 “叮！‘傻瓜机械师’熟练度（），技能傻瓜机械师已掌握！奖励：学习币+100！” 宿主信息 姓名：程瑛 年龄：16 等级：lv2 经验值： 称号：学习标兵 学习币：383 技能：厨艺小白（可升级），傻瓜机械师（可升级） 声望：470（人群里最靓的崽） 程瑛看着系统面板上已经完成的机械师的技能和增加了不少的学习币，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曾航正抬起头，就看见程瑛不知道在那乐什么，“什么事这么高兴？” 程瑛笑了笑，开口就是老忽悠了：“这不是今晚食堂有红烧肉嘛，去晚了就抢不到了。” 曾航脸色一凝，他最爱吃红烧肉，这次要是再打不到就又要再馋一个星期，当即也顾不得和程瑛说话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也快去吃饭，早点休息，别跟卢组长学。” 卢立新忙起来也是个工作狂，每天基本都是第一个到实验室，最后一个走的，有时候连饭都不记得吃。 他听见曾航在议论他，抬头给了他一个眼神，“怎么，当着我面说我坏话啊？” “那哪敢。”曾航嘴上说着不敢，脚下可没含糊，半点没有不敢的样子。 卢立新哼笑了一声，低头看看腕表，时间也确实不早了，看着程瑛桌上的资料，他推了推眼镜，问道：“小程，这些资料你看了多少了？” 程瑛估摸了一下，“差不多有三分之二了。” 卢立新思索了一下，微微颔首，“不错，你看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既然进度赶得那么快，也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快去吃饭吧，早点休息。” “我收拾一下就去，您也早点休息吧。”程瑛应了一声，开始收拾起桌面上的资料，把它们分门别类的放好。 程瑛虽然掌握了傻瓜机械师这个初级技能，但它上面还有中级和高级技能。 程瑛学会的，只是冰山一角。 程瑛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学习币来解锁中级技能，但等她完成系统发布的“机械师的自我修养3”的任务，任务奖励的学习币就足够她解锁了。 现在程瑛加入了卢立新他们的研发团队，也算是参与到机床的研发改进中了，就看他们什么时候把这个项目做完，程瑛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可以说，这个任务的完成对程瑛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是时间早晚的事，那任务奖励的1000学习币，程瑛也该早做打算了。 程瑛本来想的是，可以继续解锁中级的机械技能。但最近，她又有了新的想法。 她在犹豫要不要把研究方向改到材料这一块上。 虽然机械设计在她看来很有趣，她也乐在其中。目前正在参与的改进机床的项目，程瑛也是每天都会有新的灵感，努力地把这些想法变现。 但不可否认的是，相比于机械设备，材料这方面则更是卡脖子的技术。 新型材料方面的技术上不去，很多高精尖的设备和武器都囿于没有可替代的材料而受制于人。 程瑛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她现在考虑这个问题更是杞人忧天。 但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自己可以更多的涉猎一些领域，再最后选择一个方向钻研。 她一开始选择机械，只是因为建业叔给她带来了这个进机械厂的机会，她别无选择。 但现在一切方兴未艾，她又正处于大好的年纪，为什么不创造一些更多的可能呢？ 话虽如此，但程瑛还未下定决心，因为每一次选择，都意味着重新开始，甚至是从零开始。 而且程瑛在起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就问了墨言，却是发现关于材料方面的学习内容，最低都要1000学习币起步。 程瑛本来以为如果材料学只要100学习币的话，她的选择并不会影响什么，甚至她还有反悔的余地。 但现在却是要慎重考虑，如果她一旦选择了材料，以她捉襟见肘的学习币，恐怕就没有余力去学习机械更深层次的内容了。 不过距离他们研发出成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程瑛还可以慢慢考虑。 不过程瑛也已经托穆寒去帮她找一些材料方面的书籍，想要先自学一番。 穆寒是主管他们这些外来的技术员和帝都来的来的研发团队的对接事项。 因着程瑛本来就是那些技术员里年龄最小的女同志，穆寒对她的印象也颇深。 后来卢组又亲自把她要到了他们实验室里，穆寒对程瑛的印象就更深了。 不过这印象也很复杂，更多的是对程瑛的好奇和惊叹，他和程瑛的接触也不多，平时忙起来更是没什么交集，故而一直很好奇程瑛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卢立新开口要人。 前几天程瑛去找他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不过听明了程瑛的来意，倒也没拒绝。 他有一个舅舅就在海市大学任教，找一些材料方面的书籍倒也不费什么。 但让他奇特的是程瑛竟然会找到他来帮忙，这一愣神，穆寒就忘了问程瑛要这书做什么。 回家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事，程瑛不是学机械的吗？跟材料八竿子都打不着啊。 真是怪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报酬 程瑛这边的进度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她拍完了广告之后，就收了心，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改进机床上面。 她把傻瓜机械师的技能刷满之后，侯博士也就消失了，直到她选择升级机械师的技能，她才有可能继续在虚拟空间里和侯博士相遇。 想到她自己的犹豫，程瑛有些怅然若失。侯博士虽然像个老顽童一样总是捉弄她，但他也是陪伴了她最久的老师，两个人亦师亦友。 可她若是选择材料，便很难再和他相见了，程瑛有些无奈。 如果虚拟空间里的数据没有生成那么逼真的情绪，可能她也不用每次都付出那么多感情了。 墨言对程瑛的不舍有些奇怪，“他们虽然在虚拟空间里投映成了‘人’的形象，但本质不过一串数据而已，你们之间所谓的情感本身就是你单方面的付出而已，是不对等的。” “是吗？”程瑛不知道墨言能不能懂，人的情感本身就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它也许并不需要回应，有的时候只是一种寄托。 她反问了墨言一句：“那你有情感吗？” 墨言：“……”他没想到程瑛会问他这个问题，数据流罕见的有几分凌乱。 良久之后，他才回答：“我是伽玛星研制的高级ai，有独特的仿真情感系统，博士给了我一定的思维权限。” 程瑛觉着也是，要不然墨言也不会连悄咪咪地为自己谋取私利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程瑛在技能刷满之后，还会经常花学习币使用虚拟空间。无它，虚拟空间的仿真功能实在是太香了，她自己的所有设计都可以在这里直接变现，进一步直观地观察其性能。 不过为了节省学习币，程瑛再开启虚拟空间，基本都是一次只花一个学习币，使用十个小时。 程瑛现在都是尽量在现实中把自己的改进做到尽善尽美，才拿到虚拟空间里去检验。 另外，他们项目组每一个阶段性的成果，她也如法炮制地在虚拟空间里检测性能。 故而，明明他们的所有设计都还停留在图纸上，程瑛却总能提出在实际应用中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和纰漏。 大家发现这一点后，就更喜欢去骚扰程瑛了，理论到实践是一个既漫长又很容易夭折的过程，程瑛的这个能力，则大大减少了夭折的风险。 这样的大宝贝，谁会不爱？ 程瑛也乐得他们的骚扰。 虽然他们本身的设计就是经过严谨而缜密的逻辑推理和计算过的，但利用虚拟空间上个双重保险，何乐而不为？ 程瑛也因此在实验室里获得了一众的好人脉。 大家都不是什么迂腐的人，都喜欢有真本事还不自大的，程瑛就恰恰合了他们的眼缘。 因着程瑛年龄小，他们平时对程瑛也多有照顾。 期间安进给程瑛打了个电话，这次程瑛总算赶过去接到了电话。 电话里安进说的也不是别的事情，是上次程瑛拍的广告的报酬。 这笔钱也还算不菲，安进的意思是程瑛什么时候有空了就找他拿一下。 程瑛找了个周末的日子约着和安进见了一面。 安进递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应该就是安进说的两千块钱。 程瑛一开始也没想到安进会把姿容给的所有报酬都报给了她，直到她在摄影棚的时候听到其他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 也就是说，安进忙了这么一通，不仅一分钱没赚，还赔了不少进去。 程瑛倒也清楚安进的心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所求无非是她能够签到他名下罢了。 但程瑛一开始就没打算走这条路，就不能把安进的让步当做理所应当了。 要是她不知道这件事就罢了，现在她知道了，也不会装聋作哑。 当着安进的面，程瑛就开始数钱。 安进见了，觉得是程瑛不信任他，这样的话想要数一遍钱对不对也是人之常情，但程瑛的举动做得明目张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但让他意外的是，程瑛只数了一半，就把这一半钱抽出来递给了他。 “你这是做什么？”安进没有接，满脸不可置信。 程瑛把钱硬塞了过去，“我都知道了，你跑这个通告一分钱没赚。我也不知道你们的抽成比，就自作主张五五分成了。” 安进看程瑛的眼神有些奇怪。 程瑛却是自然地向他挥挥手：“再见了朋友，希望你未来能够站在经纪人的金字塔尖。” 程瑛的笑容很明媚，安进却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她看似很财迷，但却又能毫不犹豫把片酬分一半给他。面对岔路口上的鲜花和掌声，她也能不为所动，坚守自己的本心。 安进本来是该觉得程瑛傻的，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程瑛的选择没有错。 有时候，他也真的很羡慕程瑛的洒脱和果决。 安进拿出皮夹里程瑛留下的电话号码，想了想，把它撕成碎片扔了。 既然要断，那就断个干干净净吧。 广告的后期制作已经基本完成了，安进本来还想邀请程瑛去看看样片，但刚才被程瑛突如其来的举动打断，最后却是忘了说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想来程瑛也没有心思去记挂这些杂事了。 和程瑛短暂的接触里，安进也从程瑛的只言片语里知道程瑛正在参与一个什么研发项目。 一方面，这种读书人的事让他隐隐觉得自惭形秽，无来由地就矮了一头；一方面，又觉得这些人拿死工资，却是没有他活的潇洒自在。 安进现在却是断了所有的念想，程瑛这种人，无论在哪里都会活得很自在吧。 程瑛祝他梦想成真，那他便也祝程瑛可以前途顺遂吧。 至于这电话号码，留着已经无用，他此后，也不会再骚扰程瑛，期待程瑛回心转意了。 以后，就当这只是黄粱一梦，他也从未遇到过程瑛吧。 当安进的理智回笼之后，才发现自己之前的行为到底有多么大胆，令人后怕。 不过安进的想法也是多余的，当程瑛把报酬分给他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割断了两人之间短暂的交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穆寒来访 这天程瑛正在实验室里，穆寒突然出现在了外面，敲了敲实验室的门。 靠近门的研究员抬头看了一眼，脸上一愣：“穆主任，今天来是要交接一下实验进度吗？” 穆寒摇头，笑了笑：“不是，我找一下程瑛。” “哦，找小程啊。”他也不知道穆寒找程瑛有什么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着，就冲里面喊了一声：“小程，穆主任找！” 程瑛一开始正在专注地画图，没注意有人喊她，还是卢立新被打扰到了，蹙着眉拍了拍程瑛的肩膀。 “嗯？”程瑛被拍了一下，条件反射似的猛地从图纸上抬起头来。 卢立新本来还有几分被打扰的不悦，看着程瑛一脸懵的样子，倒是有些感到好笑，脑袋冲外面点了点，“外面有人找你。” “好。”程瑛松了口气，放下笔就朝外面走去，看见了正在门口等待的穆寒。 想到自己托穆寒办的事，程瑛脸上露出几分喜色，“穆主任，您来了啊。” 穆寒含笑点了点头，朝门外示意了一下。 程瑛会意，和穆寒一起去了实验室外面，顺手就把门给带上了。 穆寒也不含糊，从地上提起了一摞用塑料绳子绑着的书，“这是我托我在海市大学任教的老舅从他们图书馆借的。不过最多租借三个月，看完记得再找我。” 程瑛把书抱在怀里，了然地点了点头，“程主任，我晓得了，到时候就要再麻烦您帮忙还回去了。” “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他借个书也就顺路跑几趟，不费什么劲。最让他好奇的，还是程瑛这个人，不然平时他也不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穆寒说自己是举手之劳，程瑛却没有接话，这事人家说的是一回事，她该感谢该回报还是要做的。 她一开始也就想着其他人都人生地不熟的，在当地也没什么亲戚，就想到了穆主任是本地人，说不定能帮她找一找材料方面的书。 虽然她和穆主任也不熟，但想到自己的需要，还是舔着脸去问了。 不过这一问还真让她挺惊喜的，穆主任竟然有亲戚在大学任教，那找书的事也比较方便。 现在穆主任帮她把书借来了，她一时还做不了什么，但有机会还是要表达谢意。 穆寒把书交给程瑛，但犹豫着还是没有离开，而是忍不住道明了自己心里的疑惑，“程瑛啊，你不是研究机械的嘛，现在借材料的书干嘛？” 不是他多嘴，而是这两个学科之间离得属实有些远，隔行如隔山，她拿着材料的书也没什么用啊。 程瑛在托穆主任帮忙的时候就猜到他可能会有这个疑问，不过也没想到穆主任能忍到现在才问。 程瑛看了看怀里的书，那位教授很会挑，大部分都是材料专业的基础书，还有几本看起来比较新的相关期刊。 她抱着有些累了，就变了一下姿势，才回答穆主任的问题，“我这不是还年轻嘛，想趁机多了解一些东西。” 穆寒没想到程瑛会这么说，听着她的回答也是有些感慨，“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比我年轻那会儿上进多了。” 穆寒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上学那会但凡再多努力一点，也不至于到头来也就混个机床厂不起眼的副主任，说不定也能在海市大学任教。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程瑛年纪小还知道学，未来发展也不会太差，穆寒一时间也有点明白，为什么卢立新会专门把程瑛要到他们实验室里去了。 穆寒刚才也注意到书有点重，程瑛抱着好像有些吃力，现在他也把书交给程瑛了，就赶紧催她进去。 程瑛应道：“好，那我看完再来找您。” “行，你快进去吧。”穆寒摆了摆手。 程瑛点了点头就抱着书回去了。 刚才穆主任突然来把程瑛叫走，实验室里的人就有些好奇。 穆主任能有什么事找程瑛呢？ 穆寒也就在最开始来交流的技术员刚到海市的时候露面比较多，但后面一切步入正轨，大家就很难再看到他了。 现在他又突然来找实验室的程瑛，就很耐人寻味了。 程瑛本来是来交流的技术员的一员，现在又换到了实验室里，除此之外，大家也想不到程瑛还有什么特殊之处了，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大家心里痒痒的，想着等一会程瑛回来了好好盘问她一番。 结果程瑛人是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堆书。 有人没忍住：“小程，你怀里怎么抱着这么多书啊？穆主任找你就为了这事？” 程瑛点头，不过很快意识到这样大家可能看不见，先是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把书放下，歇了口气，才道：“对，我找穆主任帮我借了几本书，刚刚拿到。” “奥。”那人有些咋舌，小程每天来得早回得晚就算了，竟然平时还那么勤奋，还要找穆主任借书来提高。 想到自己现在和程瑛在一个实验室里，他竟然还比不上一个没有成年的后生，不由有些羞愧，但还是给程瑛比了个大拇指。 其他人心里想的也差不多，他们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都是在专业领域里颇有天赋，在学习时代出类拔萃的那群人。 后面机缘巧合之下才走上这条搞研究的路。 但他们没想到，自己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自认为在专业上也没掉以轻心，不时也要给自己充充电。 就是最近他们还要忙着机床的改进，才把那块稍稍放下，没想到小程这姑娘平时和他们一起忙，回去竟然还要加班！ 这可让他们着实吃了一惊，也生出了不小的危机感。 因为别看小程年纪小，但他们和她接触久了也发现，她懂得可不比他们少，显然就是那种少见的天才，在学习上让人嫉妒不起来。 但她现在还加班加点地读书，比他们聪明还比他们努力，那岂不是要把他们远远甩到后面去了！ “小程你这可不行啊，私底下偷偷用功？再等等我们这把老骨头也赶不上你了。”一个人没忍住，酸了程瑛一句。 程瑛笑了一下没放在心上，“哪有，您可不是什么老骨头，正是我们的中流砥柱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强烈反对 那人笑了笑，显然对程瑛的话很受用，虽然心里有了危机感，但谁也不想被别人明明白白的指明。 程瑛有能力却不焦躁，这也是他们愿意接纳她的原因。 卢立新也有些惊讶程瑛会找穆寒借书来看，毕竟他们每天的研发工作也比较重，程瑛又自认为是后辈，每天在实验室里花费的时间也就更多，经常是去食堂匆匆吃完晚饭就又赶回来再忙上一会儿。 满打满算，程瑛在宿舍里待的时间也就十个小时。 程瑛平时还会拿一点资料回去看，如果再看其他的专业书，卢立新倒是有些担心程瑛平时会休息不够。 他自己也是工作狂，但还是苦口婆心地劝告程瑛：“小程啊，你现在年纪也不大，未来的时间还长着呢，没必要透支自己的身体去学习。万一有什么不慎，等你到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卢立新说着看了看程瑛拿回来的书。 有《材料科学基础》《物理化学》《金属物理学》…… 卢立新看着看着，表情逐渐凝固在脸上。 另一边的曾航见他表情不对，“怎么了？” 他也过来看了看，表情同样凝固起来，比知道程瑛托穆寒借书的时候还要难以置信。 “程瑛你借这些书做什么？”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意识到程瑛借的书可能不是像他们想象的那样，都是机械方面的专业书。 程瑛表情无辜，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朝曾航赔了赔笑：“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材料学。” 曾航原本就是大学教授，最见不得学生做这种一心二用的事情，看着程瑛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严厉。 “程瑛，不是我不尊重你，而是你要明白，做研究，最忌讳的就是什么都学一点，但什么都学不精。 你在机械上有天赋，就应该好好钻研这一行。不要以为你现在已经赶超了很多人，但你距离国内顶尖、甚至是全球顶尖还要着鸿沟般的距离。 你要是想学有所成，做出一番成就来，就应该把心思静一下，把时间精力花费在你现在的专业上，而不是看见什么有趣就要了解一下。 这样分散了精力，哪怕你再有天赋，也很难再达到预期的高度了！” 曾航是真的恨铁不成钢，话也说得比较重。 也不是没有人同时修两门专业，但程瑛却是他平生仅见的有天赋的人。 对她的期望越高，曾航就越不想让她走到岔路去。 她现在有着机械的基础，还有天赋和时间，再接着钻研，很容易就能触摸到这个行业的峰顶，又为什么要想不开去搞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除此之外，曾航也有一点私心。那就是程瑛如果现在该学材料，说不定也能在材料上有所建树，但他也不希望他们机械白白失去这么个人才。 故而趁着程瑛的想法还没有萌芽，就想赶紧给她掐灭了。 不然按照他对她的了解，以她对知识如饥似渴的架势，一看起那些材料方面的书来，估计就会越陷越深，停不下来了！ 曾航话说得重，程瑛沉默地听着，没有反驳。 她也预料到了大家发现这件事后可能会反对，但没想到竟然是曾教授第一个反对，态度还那么激烈。 但程瑛已经决定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确信，如果自己现在不趁着时代的洪流涌上来之前多接触一些东西，到了以后攻坚克难的时候，必然会后悔。 所以不管其他人怎么反对，程瑛也不为所动。 程瑛沉默了一会儿，才斟酌地回了曾航的劝言，“曾教授，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想趁着年轻多涉猎一些。但是我保证，我肯定不会每一个专业都学而不精，未来我会选择一个领域一直走下去的。” 程瑛说话虽然慢，但每一句都让别人知道她是认真的，而非一时头脑发热。 曾航不甘心，但也知道今天他是劝不住程瑛了，再看程瑛的眼神也有些复杂，最后失望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程瑛看着他的背影，嘴张了张，还是什么都没说。 有些事情，注定得不到所有人的支持。 刘公源看着曾航，倒是讥笑了一下，“你说你个老学究管那么多干嘛？” 实验室里的氛围一时间有些压抑，大家大概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不知道是谁咕哝了一句：“小程你也好好想想吧……” 说着，大家又忙了起来，想要回避现在的尴尬气氛。 程瑛紧抿着唇在位置上站了许久，才闭了闭眼让自己恢复一些精神，继续坐下来画图。 而书，也被她整整齐齐地码好，珍而重之地放在了一旁，这也表明了她的态度。 事情发生之后，其他人没有劝程瑛的立场，曾航因着这件事在实验室里对程瑛也有意无意地回避。 一时间虽然大家还在赶进度，但气氛上总有些不对味，不像是之间大家一起突破一个个技术难题，为此感到由衷地高兴。 但一天晚上，实验室里只剩程瑛和卢立新的时候，正当程瑛收拾东西想要离开，卢立新却把她叫住了。 “小程你等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谈一下。” 程瑛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卢组您说。” 卢立新看着面前看起来就很倔强的女孩，推了推眼镜：“小程你是女生，心思细腻，应该能感觉到最近咱们实验室的氛围怎么样吧。” 程瑛听完，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知道是自己影响了实验室里的氛围，因为她的态度伤了曾教授的心，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调节他俩，事情的走向就变得愈发古怪。 虽然没有人挑明，但又因着他俩平时做事都会有所顾虑。 卢立新看着程瑛已经有些不忍了。 但程瑛还是在他开口之前说了出来，“是因为我。” 程瑛的话很轻，但却没有半分不确定的飘忽。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很珍惜其他人对她的好，面对这种情况，就愈发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她也不希望自己的选择驳了曾教授的一片真情。 第一百五十九章 劝慰 卢立新来找程瑛本是想让她服个软，不要和曾航一直这么别扭。 曾航也不算是太过顽固不化，如果程瑛和他好好说，他也不是非要和程瑛过不去。 卢立新私下里也打探了一下，曾航当时也是一时气愤，有些口不择言，但事后也很后悔，却拉不下这个脸来和程瑛道歉。 但现在卢立新看着程瑛眉眼间笼罩着的落寞和无措，到了口里的话却拐了个弯，“你的选择没有错。” 他自己说出来也是愣了愣，但很快便释然，顺着自己的话接着说了下去。 “机械也好，材料也罢，都是为了祖国的事业奋斗，没有高低之分。你只用去好好考虑，自己喜欢的究竟是什么，去把它当做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 程瑛在卢立新说她没有错的时候就抬起头，略显怔愣地看着他。 她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有错，但卢组还是第一个让她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事业的人。 “这么看着我干嘛？”卢立新少见的笑了一下，冲淡了常年挂在脸上的严肃，他抬手轻抚了程瑛的头发，默默安慰这个都可以做她女儿的小技术员，“不要顾虑那么多，没有人想要责怪你。” “曾教授那边我会去和他说，他也不怪你，只是心痛你这个好苗子一个没看住就跑到材料的大门里面去了，他拉不住，才会生气，但是和你的选择没关系。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趁着你现在年轻，可以找到一门最擅长的专业。 当然……”卢立新说到这里顿了顿，抬手点了几下，“如果可以，机械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曾航不想让程瑛分心，卢立新自然也不想，但他更想尊重这个小姑娘的选择。 听到卢组最后的俏皮话，程瑛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心上连日以来的阴霾都散去了一些。 卢立新最后还是不想让他们的私心去影响到这个姑娘，他们本就知道程瑛在这种事情上很固执，既然什么都不能改变，为什么不让她轻松一些呢？ 卢立新想了想，继续道，“我看了一眼你的那些书，都是材料学的专业基础书。我在帝都也认识几个材料学的专家，有机会带你引荐一下。” 卢立新是真的全心全意为程瑛考虑，虽然她以后可能会不走研究机械的路子，但他还是愿意为她提供可能的帮助。 小姑娘已经很难了，他们这些前辈也不应该仗着自己辈分去压她。 程瑛很受感动，很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么好的一群前辈，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程瑛扬起脸，满是认真，“我只想要认认真真的为祖国做一点贡献出来。” 卢立新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是想笑，可能是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可爱的新人了吧，“那我觉得你不管学什么都能做出贡献来，何必拘泥于机械这一行，大胆去干就行了，我们都支持你！” “嗯！”程瑛重重地点了下头。 看着她的样子，卢立新也很庆幸自己放弃了一开始的劝说。程瑛本来就没有错，又为什么非要让她去给曾航服软？ 服什么软呢？让她放弃自己的想法和坚持吗？ 想到程瑛因为曾航的缘故，心里承受的压力，卢立新只能叹一句，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程瑛收拾好东西，就要走了，但卢立新最后把她叫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国材料方面的瓶颈很多，不管是航空航天，还是军事上，都囿于材料受限而落后其他发达国家几十年。如果你决心要做，我还是很期待未来你能够打破这个瓶颈。” 程瑛听出了卢组对她抱有非常高的期待，哪怕她还是初学者，但他依旧相信她能够做出一番成就来。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让程瑛的心里暖暖的，就算不为了自己，她也会一直走下去的。 卢立新对程瑛的期望也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程瑛的潜力确实无可限量。 年龄也许不是衡量一个人最好的标准，但却是最直观的标尺。 程瑛今年才不过十六岁，就已经在机械上小有所成，这就表明了程瑛在工科学习上的天赋。她即便现在转修材料，也不会因为学科问题而被限制。 那等她二十六岁？三十六岁呢？她又能达到何等的高度？ 卢立新期待程瑛做出一片事业来。 “卢组，我会的。”程瑛的笑容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卢立新能感觉到她眼中的坚定和坚守。 那是每一个科研人必备的特质。 “去吧，不要熬太晚。”虽然卢立新相信程瑛，但学习也不急于一时，首先还是要把身体搞好。 卢立新知道程瑛私底下有多好学，他就更不能坐视不理了。 程瑛的心情正澎湃着，恨不得现在就干出一番实事来，结果就被卢组戳中了心思，讪笑了一下，想要开夜车的心思也稍稍淡了一些。 “这哪能呢。” “哼，”卢立新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下，让程瑛心里一虚，果然，他下一秒就说道，“你看看你那小脸上的黑眼圈有多明显，再来说这句话。” 程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她也就最近心情烦闷，才会花更多精力去学习，也就没太注意时间。 但她瞄了一眼卢组，也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卢组，您那眼下，眼袋都拉好长了。” 卢立新说教程瑛，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把脸一板，直接拿身份压住程瑛，“少没大没小。” 程瑛撇了撇嘴，一溜烟就抱着自己的东西跑了，只远远留下一句：“您先以身作则吧！” “这孩子！”卢立新无奈地摇了摇头，取下眼镜按了按太阳穴，一天的疲惫在此刻袭来，让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本来还想要再忙一会，等十一点的时候再离开实验室，但他想起程瑛的话，还是把资料放下，收拾收拾就走了。 程瑛说的也没错，他也一把年纪了，比不得年轻人能那么拼了，再这么拼下去，身体也迟早要出问题。 道理他都懂，但他也总是想趁着有时间多做一点，怪不得程瑛都听不进他的劝告。 第一百六十章 抢早餐 卢立新的一番心里话解开了程瑛的心结。 晚上程瑛心情愉悦，罕见地只学到了十二点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六点，程瑛按时起床洗漱去了实验室。 程瑛去的早，都是先在实验室里待一会儿再去食堂买早饭。 卢立新昨天和程瑛说不用在意曾教授那里，他会去帮她说和。 但是程瑛回去仔细想了一下，毕竟她还比较年轻，曾教授作为前辈比较爱面子，还是她先去给曾教授一个台阶下吧。 程瑛做了决定之后，身上的阴霾全部散去，倒是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大家今天陆续到实验室的时候，下意识地朝程瑛看了一眼，却发现她好像没有往日那么低沉。 曾航的位置还是空的。 程瑛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专注于研读眼前的资料，但周身的氛围却很和谐，没有什么低气压。 曾教授和小程这是和好了吗？ 大家心里纳闷，但也没有去冒然打扰程瑛，想要等等再自己观察一下。 最近曾教授和小程闹别扭，可苦了他们了，平时在实验室里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多说一句都无比尴尬，显得很压抑。 要是他俩真的能和好就好了，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两人都要强，拉不下脸。小程想要了解一下材料，就让她去做好了，他们原本也就拦不住她。 但曾教授就是别扭，非想要程瑛能按照他的期待走下去。 这本身就把自己的位置放错了。 说到底，他们也不是小程的什么亲人或者老师，平常劝一劝就罢了，其他再多的就没有这个立场，站不住脚了。 程瑛七点半准时去到了职工食堂，犹豫了一下，还是简单打了两份馅饼和豆浆。 程瑛把给自己打的那一份吃了，把另一份放到了曾航的桌子上。 既然决定要先服软，总要先拿出个态度来。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曾航不像往常一样早早到实验室里，现在都快八点了还没到。 程瑛等的有些心焦，就干脆先埋头继续啃资料，道歉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程瑛正看着，就发现有一个身影出现在她身后，影子把她面前的资料遮挡住了一半。 程瑛能感觉到身后的人有些局促，影子不时晃动一下，却迟迟没有出声叫她。 程瑛翻资料的手停住，后面的人应该也意识到程瑛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终于迟疑地开口，“程瑛……吃早餐吗？” 这是曾教授的声音。 显然曾航也不好意思和程瑛一个小辈服软，今天他过来已经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光是这一句话就让他面色有些涨红。 程瑛很讶异，她今天本来想去和曾教授服个软，却是没想到曾教授也会选择这时候先退让一步。 而且……他选择的方式意外地和她的一模一样。 程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曾航却误会了程瑛的态度，手上的动作有些尴尬，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就想要把东西收回去。 程瑛赶紧抢先一步接过，指了指他的位子，露出一抹浅笑：“我也给您买了。” 曾航的瞳孔微微放大，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他转头看过去，桌面上果然放着一份简单的早餐。 两人相顾无言，但也不用再多说，已经明了了对方的意思。 知道程瑛也给他买了早餐，曾航也没有了一开始刚过来的时候那么不情愿，面色恢复如常。 他最后也只和她说了一句：“你放手去做吧。” 两人相视一笑，大家也感受到了久违的快活气息，之前压抑的日子他们早就过够了。 就在曾航沉浸于和程瑛和解的愉悦中时，突然响起了刘公源那厮不太识趣的声音。 “你们早餐买那么多份吃的完吗？这份我就拿走了啊！” 曾航扭头看去，果然刘公源顺手牵羊就把他桌子上程瑛给买的早餐给牵走了。 曾航面上覆上一层薄怒，虽然他吃过早餐了，但程瑛给买的怎么能相提并论，他挤一挤还是能再吃一顿的！ 刘公源那厮忒不要脸！ 可刘公源才不管曾航现在心情怎么样，拿过早餐就大口吃起来，还故意感叹：“嗯，真好吃！小程买的早餐就是不一样！” 其他人看刘公源故意和曾航唱反调，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 刘公源也得意极了。 昨天晚上卢组回去特意找了曾航一趟，当时他也在旁边。 卢组说的也不是别的，就是为了前几天曾航和程瑛闹别扭那事。 卢立新说的很直白，就是想让曾航多给程瑛一些空间，不要过多的干涉她的未来发展。虽然程瑛年纪还小，但心智却不小了，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希望曾航不要仗着程瑛爱戴她，就太过指手画脚。 曾航被说的满脸羞愧。 确实，因为一开始是他先把程瑛引进实验室里，可以说是对程瑛有知遇之恩，所以在发现程瑛想到去学习材料的时候，才会那么恼怒。 他既然知道自己在程瑛心里分量重，就更不应该干扰她的选择。 曾航经过强烈的纠结，终于决定明天就去找程瑛把这件事了结。 他这个人也爱面子，只想明天先给程瑛带份早餐试探一下。 今天刘公源来的早，正好看见程瑛给曾航带了一份早餐，想要表达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本来也是要去食堂吃饭的，看到这一幕，突然就起了坏心思，别人叫他去食堂的时候他也没去。 曾航那桌子上的早餐不就是现成的嘛，合该就给他吃！ 果然，曾航看见程瑛给他带的早餐被刘公源给抢了，顿时非常生气，立刻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跑去找刘公源要个说法。 程瑛笑得眉眼弯弯，看着两个年龄加起来都能当她爷爷的人在那里像小孩子一样斗嘴。 她走过去，把曾航给她买的早餐挡到他们面前，“呐，这里还有一份！” 结果曾航和刘公源看着面前和程瑛那份没有什么二致的早餐竟是齐齐略显嫌弃地扭过头去，异口同声道：“嘁，谁稀罕！” “你们幼不幼稚！”不知道是谁感慨了一句，大家又是一阵笑声。 果然啊，刘公源和曾航两个人就是一对天生的冤家。 第一百六十一章 甜蜜的负担 最后这场闹剧以曾航带的早餐被另外一个没来得及吃早饭的研究员吃掉而告终。 曾航这几天虽然表面上拉不下脸来和程瑛和好，但背地里也没闲着。 从知道自己无法让程瑛回头开始，曾航就在考虑他认不认识专研材料的教授，倒真让他想起来几个。 他和卢立新想的一样，都是若是有机会的话，就把程瑛引荐过去，让她不至于多走弯路，未来各方面的路也都好走一些。 虽然曾航意识到程瑛可能不会继续研究机械了，但还是放不下她，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他们呀，就是看不得这些好苗子白白流失掉。 说一句不当讲的话，现在学校里的那群大学生，真的是良莠不齐，让他时时忧心。因此越是看见程瑛，越是觉得她难能可贵，不愿意让她此后就此埋没。 不过就是不知道，依程瑛的年纪，是上了中专呢，还是读完了高中，算起来，程瑛好像都有些小了，约莫是上学上的早吧。 曾航也不知道程瑛的学历，不过这在他看来也不重要就是了，事实已经证明了程瑛是有真才实学的。 曾航和程瑛解开心结之后，实验室又恢复了以往的和谐氛围。 就是有一点，曾航竟然比程瑛还看重她的学习进度，每天都明里暗里地旁敲侧击程瑛学到哪里了。 程瑛一开始还很欣喜曾教授会关心这个，把她的学习进度和盘托出，但时间久了就吃不消了。 她也不是什么神仙，每天也要参与实验室的进程，宿舍里材料学的那些大部头，每天啃掉一到两章就算不错了。 结果到了曾教授眼里，就是进度缓慢，让他痛心。 不过也不怪曾航会有这种想法，他比谁都想要程瑛快点从材料学上赶上来，起码要达到她现在机械的水平吧，不然以后出去怎么能让人叹服。 程瑛最大的优势就是年龄小、天赋高，如果慢慢悠悠学下去，几年之后，把这些优势都给磨没了，纵使曾航和卢立新有心想到把她提拔到帝都去，那边也不可能会要一个看起来平平的新人的。 曾航每天的关心成了程瑛甜蜜的负担，她真的想大声告诉曾教授，高考就快要恢复啦！您不用操心了！我自己也能考到帝都去！ 但她不能说。 程瑛有些郁卒，第一次发觉原来学习并不是那么让人快乐。 想到这里，也不知道村里的晓妮和珊珊两个人怎么样了？ 话说晓妮和珊珊自程瑛走后，也不免低落了一阵，但自己好朋友去奔赴更好的前程去了，她们也不能挽留，而是祝福她前程似锦。 程瑛那么厉害，那她们俩也不能拖后腿！ 就这样，想着程瑛临走前，给她们布置的每天的学习任务，倒是真的认真学习了一段时间。 秦菁菁自从上次和二柱娘偷钱风波之后，人就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去，也不再装以往什么小白花的样子，每天都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让人心底发凉。 但也没见她再挑起什么风浪，就是天天有空的时候就在那里看书，这到让晓妮和珊珊有些奇怪。 不过这也不关她们的事就是了。 李绍辉现在还是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着之前被张泽善陷害，去公社走了一遭，人也没有往日那么幼稚了。 现在有时间就指导晓妮和珊珊两招防身术，更多的时候，却是在努力捡起以前的基本功，每天上工之余，都要围着村子跑圈、扎马步。 珊珊和宋源清的关系却有些不清不楚。 珊珊已经把宋源清给放下了，没有往日的滤镜，宋源清其实也就是一个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普通人罢了。 上工的时候穿一身整齐白净的的确良衬衫，带着一身淡淡的傲气，珊珊以前觉得他很帅，但和程瑛待久了，却学到了一个词，就是“装逼”。 她初时还不明白，但逐渐就有些明了了，再看向宋源清的眼神就有些耐人寻味。 可现在珊珊不纠缠宋源清了，宋源清反倒过来开始表演深情，经常一言不发地看着珊珊，帮她做一些小事来。 但珊珊已经不吃这一套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她才不去捡垃圾呢。 那张没有名字的婚书，也早已被她撕的一干二净，家里也去了一封信，说是她已经想开了，现在已经不喜欢宋源清了。 珊珊的父母自然喜大普奔，宋源清那小子一看就对他们的宝贝女儿无意，但好在宋源清他父母倒是个会做人的，她女儿喜欢那小子，他们也没办法。 但后来珊珊自作主张，填了下乡的那张表，真的是差点把他们气的肝疼，不知道宋源清到底是有多大的魔力，让她们一向吃不得苦的宝贝闺女这么糊涂！ 不过好在女儿下乡一趟，倒是真的想开了，这也让他们心中稍稍安慰，但又不免猜想是不是宋源清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宝贝闺女的事，上了她的心，她才会回心转意。 当即白父白母就想要托关系活动活动，把他们的女儿从穷乡僻壤里给弄回来。 就算不能回城，去到帝都旁边的农村都要比那偏僻的程家村好多了。 但白珊珊知道父母的信后，却是强烈地拒绝了他们的想法。 她现在在程家村过的很快乐，宋源清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因为他俩本来就没什么，宋源清做什么都与她无关。 她在程家村认识了两个特别好的朋友，有机会会介绍给他们认识。 但现在，她请他们不要干扰她的人生。 白珊珊说的果决，其实也是收到了牛棚里那群人的影响。 虽然程瑛交代那边的事她已经处理完了，但晓妮和珊珊却没忍住去溜达过几次。 那里的长辈有的性格古怪，有的却很和善，晓妮和珊珊都很喜欢他们。 误打误撞的，两人功课竟然也有了着落，无论她们是什么不会，都有人能帮她们解答。 但也正是和他们接触多了，珊珊也就更明白了避嫌的重要性。 她为了来程家村，能和宋源清分到一处，父母已经是使了大力了，现在若是再把她调回去，更是被别人揪到错处。 想到可能的一些后果，珊珊却是不能让她父母犯下这么明显的错误。 第一百六十二章 明信片 本来日子也就这么平静的过着，但白父白母见不能把宝贝女儿留在身边，对她的疼惜又多了几分，平时看见什么好东西都恨不得全部给她寄过去。 珊珊和晓妮自己吃不完，就送了一些到王大娘、老支书和知青点那里去。 大家对珊珊家里的阔绰也更多了一些认知，倒是很少有人敢去找珊珊和晓妮的麻烦。 直到有一天，珊珊突然收到了来自帝都的一份彩妆，里面还有一张明信片。 珊珊对父母的这份礼物有一些啼笑皆非，她在程家村最多用一罐雪花膏，偶尔会涂一下口脂，再多在这个小村庄里却是有些出格了。 但那张明信片，却是让珊珊和晓妮都看直了眼。 这上面的人，怎么那么像是瑛子呢？ 两人平时虽然也没看见瑛子穿过什么非常体面的衣服，印象里瑛子总是穿的很破旧，还是到了机械厂之后才穿上了不打补丁的衣服。 这明信片是一个穿着绿色旗袍的女郎，看起来风情万种，妩媚极了，和程瑛的气质也是大相径庭。 但程瑛的脸她们熟啊！ 这照片上的人，那五官分明就是和瑛子一模一样嘛！ 这世界上，竟然还会有和瑛子长这么像的人，两人啧啧称奇。 珊珊随后又拆开了白父白母寄过来的信，里面对那套彩妆也稍微提了提，说是来自海市，现在在帝都小有名气。 买一套彩妆就会送一张里面的明信片，很多家里宽裕的都很乐意收集一张，所以他们也给她寄了一套。 珊珊其他的什么都没看见，就注意到了里面提到的化妆品来自海市。 想到瑛子现在就在海市的机床厂里上班，她的嘴巴长得快能吞进去鸡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她们的姐妹到底去海市干什么了呀？ 珊珊和晓妮说了这件事，晓妮也是一脸梦幻。 这世界上确实很难有长得那么像的人，如果照片上的人来自海市，那还真有可能就是瑛子。 瑛子走的时候忘记留海市机床厂的地址，这么久以来，也没有往程家村送过一封信来，她们还真有些担心。 想到老支书家的建业叔原来和程瑛在一个工厂，应该对程瑛的去向比较熟悉，她俩干脆就上门托老支书问了海市机床厂的地址。 程建业最近也是春风得意。虽然张明海说是要给邵东昌调职却没能成功，但明里暗里都多打压了他几分，程建业作为副主任，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现在看两个小姑娘问他程瑛的地址，也是欣然给了她们。 他当初把程瑛推到去海市交流的位子上也是抱有一点私心，但也没想到会给他带来这么多潜在的好处。 程建业现在对于和程瑛有关的关系，也是宽容几分，就连厂里边昉带的那个实习技术员张鹿，他都多照拂了几分。 不过张鹿最近似乎也没往日那么勤奋了，也不是说白天在工厂里不认真，而是晚上一到点就跑，也不知道急着忙慌的去干什么，倒像是在耍朋友。 晓妮和珊珊拿到程瑛的地址之后，就迫不及待给程瑛去了一封信，除了询问程瑛的近况，还重点问了关于那张明信片和彩妆的事情。 最后，珊珊还把那张明信片给附进去了。 等程瑛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入冬了。 海市这里的冬天比较阴冷，寒意往往直接透过厚厚的衣服渗到骨头里，让人防不胜防。 在阴冷的天气下，程瑛缴械投降，裹上了厚厚的棉服。 不过最近苏柚想到了她，给她弄了几件保暖的羽绒服外套，穿起来倒是更合身一些，也不用每天裹得像只企鹅一样了。 程瑛接到收发室的通知时还有些讶异，不知道是谁给她寄了信。想了一下，或许是机械厂那边给她寄过来的，关心一下研究进程。 程瑛晚上吃完饭去顺路消食就走到了收发室把信取了。 拿到信的时候程瑛还吃了一惊，信不是从机械厂寄过来的，上面的署名写的是白珊珊，竟然是珊珊和晓妮给她寄的。 想到千里之外还有人在思念自己，这多少给了程瑛一些慰藉。 不过程瑛来这两个多月，竟是忘记了给她们送一封信去，却是有些不应该。 程瑛没有急着拆信，而是又去实验室待了一会儿，等回了宿舍才把信拆开。 信一拆，程瑛最先看见的就是那张很难忽视的明信片。 程瑛把它取出来，上面印着的，赫然就是她自己当初拍广告的时候的定妆照。 程瑛按捺着心里的疑惑，先把信看完。 信上说这张明信片是从海市来的，就想问问上面的人是不是她，还问了程瑛到了海市都做了什么，现在又在干嘛。 如果上面的人真的是她的话，那她现在是不是在当明星，以后她们在电视上就能看见她了？ 程瑛浅笑了一下，也拿出纸开始写回信。 当初她也是机缘巧合之下被星探看中，拍了一则姿容的广告。但她没有顺势进入演艺圈，而是有幸进了机床厂的实验室，现在正在进行机床的研发改进当中。 目前他们的研究进度已过一半，预计明年开春的时候她就能回明市去了。 不过拿着这张明信片，让程瑛有些疑惑的是，当初她和姿容签的合同里，并没有说过会印刷明信片的事。他们的合约里，只有关于广告的片约。 不过具体的，程瑛也不知道这是否构成侵权，毕竟那则广告用作商用，再印刷一些明信片出来宣传，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程瑛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目前研发进度正处于攻坚克难的阶段，她也没什么时间去处理这些杂事。 不过等她忙完了，倒是可以去找安进问一问，但尴尬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安进的地址和电话，估计也很难联系上。 殊不知，安进现在也很尴尬。 姿容那边把程瑛的明信片商用，效益意外的不错，倒是又给了安进一笔钱。 但安进上回就把程瑛的联系方式给撕了，现在也不由挠头。 他也只知道程瑛好像是在一家机床厂里，但具体哪家他也不知道。 最近他也有些忙，只去找了几家，但都没找到程瑛的踪影。 第一百六十三章 验收零件 程瑛很快就把明信片的事放下了。 她给晓妮和珊珊回了信，想了想，又分别给建业叔和王大娘写了一封。 不过信她也没着急寄，正好她现在在海市，过了几天程瑛有了空闲，去到外面买了一些海市的特产，才一起打包寄回去。 想到晓妮和珊珊，另外王大娘家的乔乔哥也该说亲了，程瑛在包裹里还添了几件海市时兴的衣服寄过去。 冬天早上总是一股湿冷的气息，让人心生惫懒。 之前程瑛托穆主任借的材料的书已经全部看完了，程瑛光是笔记就记了三大本，不过书还没来得及还给穆主任。 程瑛有机械的基础，很多知识都是一通百通，学起来倒也不是很困难。 等她把这些书还回去之后，想要再借一些金属材料方面的书来看，这方面的技术在目前可能更亟待解决。 程瑛现在去实验室也没有那么早了，而是先在宿舍里看一会儿资料，再出去晨跑一会儿，才顺路带几份早餐到实验室里。 实验室里没有暖气，虽然晨跑的时候出了一身薄汗，程瑛进去也不敢把外面的羽绒服脱掉。 程瑛去了实验室，先给曾教授递了一份早餐，又到了卢组的位置上。 卢组顺手把早餐接过来放到一边，看了程瑛一眼，道：“对了小程，那个机床零件加工的配件对接的工厂做了几个样品，你今天去验收一下。” 现在他们的机床的基本设计已经完成，经过层层的审核，也没有发现什么纰漏。 目前机床厂正在联系其他工厂制造一些零件和外购件。 几个重要配件的样品有一个工厂已经制作完毕，需要机床厂差人去验收。 这件事程瑛之前也有所耳闻，不过没想到卢组竟然会让她去验收。 卢组看出她的心思，随口解释道：“本来这件事厂里让其他人去也是一样的，但他们不放心，想让我们也找个人陪同。我们年纪大了不耐寒，就劳烦小程跑一趟了。” 好嘛，原来是想让她跑个腿。 程瑛明媚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谁让她年纪小呢，没有话语权。不过外购件验收也确实不容马虎，她跑一趟总也是有个保障，不至于到了后面才发现又出了什么问题。 程瑛接下这个苦差，早上什么也没干，就去找了穆主任。 穆主任看见程瑛也不意外，自从程瑛托他借书之后，他俩的交集也慢慢多了起来。 从他对程瑛的接触当中，发现程瑛世故而不圆滑，对自己执着的事情又有一颗赤子之心，他个人还是比较欣赏她。 而且在平时开会卢组介绍研发进度的时候，老是免不了提到程瑛的名字，大家才发现程瑛年纪虽小，但学识却不浅，很多重要突破里总是少不了她的身影。 不过也不能排除卢组特意为程瑛讨奖励、抬资历。 实验室里一群大老爷们，就程瑛一个宝贝疙瘩，穆寒昨天和卢立新对接的时候就提过今天去验收的事情，当时就猜到了卢组可能会让程瑛过来。 没办法，谁让程瑛年纪小，还是要多多锻炼，未来才能独当一面。 那家外包的机械厂位于海市城郊，路途比较遥远。 程瑛去找过穆主任，他就让她准备一下，马上就要出发了。 程瑛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只拿了一些图纸和资料放在文件袋里，另外给自己又裹上了厚厚一层衣服。 机床厂此去还颇有一番派头，给穆主任和程瑛派了辆车，不过这时候车的性能也不是特别好，减震功能不太行。 前半路还好，路上比较顺畅，后半路就出现了一些坑坑洼洼的土路，把程瑛颠的够呛。 坐了两个小时的车程，程瑛一行人总算是到了那家机械厂。 程瑛下来的时候，感觉松了一口气，幸亏身上裹得厚，不至于被颠散架，也难怪实验室里其他人不愿意来，光是这一路上的颠簸就让人难以忍受。 穆寒走在前面，程瑛和其他几个人跟在后面。 程瑛年纪小，跟在后面也不打眼，看起来就像是个跑腿的助理，就是一身的衣服让人看了难受，穿的像个球一样，看起来似乎不大注意形象。 穆寒和保安室里的保卫交涉了一番，他们就往里面打了个内线电话，很快就有一行人出来迎接了他们。 领头的人穿着一身中山装，看见穆寒满面红光地上前使劲握了握手。 程瑛光是看见他的穿着就忍不住感同身受地打了个寒颤，他那样穿好看是好看，但着实是不保暖。 握完手后，领头的男人眼神放到了穆寒身后的人身上，迟疑道：“听说今天一起来验收的还有贵厂的特聘研究员，不知是哪位？” 不怪他迟疑，而是站在穆寒身后的那几个人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搞研究的，看起来都脸嫩，也没有什么他印象里不苟言笑的特质。 至于一旁的程瑛，则是一开始就被他忽略了，不管研究员是谁，都不可能是这个女娃娃。 甚至最近海市的风气就是流行招几个小蜜，本来也只在那些私营厂里流行，但没想到像他们这种国营厂里竟然也会被这种风气腐蚀。 这穆主任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私底下却也是不容小觑啊，连个助理都招了个这么漂亮的，看起来青涩的很，倒是糟蹋了人家姑娘。 而且哪有助理会在这种场合穿这么厚的衣服，一看就是和穆主任关系匪浅，才能这么随意。 穆寒不知道自己因为程瑛风评被害，听见洛一鸣的疑问，他哈哈一笑，就猜到程瑛这张脸总是容易被人忽略。 他退了一步，把程瑛从身后让出来，介绍一番：“今天来的虽然不是特聘研究员，但也是参与研发的重要研发人员。这位就是程瑛同志，这位是洛一鸣洛主任” 洛一鸣的视线还在那几位男同志里犹疑，没想到穆寒竟然指了那被他当做小蜜的女同志说是研发人员，他吃了一惊，倒是忘了和程瑛握手。 程瑛身上裹得就只剩一张脸能看，小脸白白净净的，脸上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 见洛一鸣没有表示，她大方地伸出了一只手，“洛主任，您好。”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六十四章 问题 程瑛把手伸出去了，洛一鸣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握住，“您好您好。” 洛一鸣没想到程瑛竟然会是这一行人的重要人物，又想到自己刚才的龌龊猜忌，不由得有些羞愧。 但心中也不免腹诽，这程瑛看上去还真的不像是他们说的重要研发人员，恐怕就是实验室里的助理。 想到第一机床厂就拿这么个人物糊弄他们，洛一鸣也有些不喜。 恐怕后面出了问题，却不是这么个小姑娘能够担得住的。 程瑛已经对众人怀疑的目光免疫，唯一让她在意的，就是洛主任迟迟没有放开的手。 她低头注视着两人交握的手，又轻飘飘地抬眸看向洛一鸣，意味不言而喻。 洛一鸣终于发现自己忙着吐槽程瑛，竟忘了松手，当下触电般地把手收了回来，抹了一把额上不存在的汗水，“抱歉抱歉，差点唐突了程瑛同志。” 程瑛看的出来洛一鸣不是什么心思淫邪的故意占她便宜的人，倒也不是很在意，点头示意自己无事，“没关系，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看看配件。” 洛一鸣发现虽然程瑛看上去不起眼，但是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眸注视着他的时候，却让他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当下也不敢再小看程瑛。 程瑛不是很想出风头，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依旧走在穆主任的后面，懒得喧宾夺主，其他事情就由穆主任去操心交涉吧。 看着他们的走位，洛一鸣难免再次腹诽一番，但凡程瑛走在穆主任旁边，他也不至于闹这个大红脸出来。 程瑛他们来时就已经十一点过了，洛一鸣听见程瑛的话有些犹豫，有心想要好好招待他们一番，想让他们在一会儿验收的时候不要太过吹毛求疵。 他知道主事的人是穆寒，提了一句：“穆主任，不如先移步去食堂用一顿便饭，再看配件也不迟啊。” 穆寒却不像他想的那样主事，而是看了看程瑛，“你的意思呢？” “先去看配件吧。”程瑛一锤定音。 洛一鸣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但今天来的目的才是应该放在第一位的。吃饭事小，验收事大。 若是验收合格，后面的饭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若是出了差错，这一顿饭也没有什么吃的必要了。 洛一鸣又被拒了一次，当下也有些挂不住面子，看向穆寒，却发现穆寒完全认同程瑛的提议，对程瑛的地位也有了其他的猜测。 既然他们不领情，洛一鸣也不会再三请四请。 本来也是看他们一路风尘仆仆，才会想要让他们先填填肚子，但小姑娘年纪小，不近人情的本事学的倒是一顶一的好。 洛一鸣也不再提，脸上重新挂起客套的笑容，引着穆寒往他们车间里走去。 机床厂的配件都是定制的，他们开一次机器也没有做太多。做出来的成品等着机床厂来人验收，也没有存到库房里面，图方便直接放到了车间的角落里。 程瑛他们到车间的时候，正好赶上车间里的工人下工，等他们呜啦啦地出来之后，洛一鸣才把程瑛他们领进去。 这时候车间里的人已经很少，只有零星几个动作慢的还在车间里磨蹭。 他们看见洛主任带着几个不认识的人进来，好奇地眼神不时窥探着程瑛一行人。 洛一鸣让随行的人把堆在一起的配件摆开，脸上不无得意之色，他们机械厂的机床就是从第一机床厂引进的，现在轮到机床厂有求于他们。 洛一鸣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程瑛倒是不在乎他的态度，眼睛一直聚焦在地上的零件上。 “这些零件在开工的时候都是按照你们的图纸和工艺严格生产的，不仅如此，我们还有巡检员和技术员配合检验，这批零件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洛一鸣看着穆寒，余光瞥了一下程瑛，当下夸下海口。 穆寒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看程瑛怎么说。 程瑛倒是干脆，不管洛主任夸的天花乱坠，该检还是要检。 她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有了几分人味，“既然洛主任那么自信，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周毅、李浩，先检验一下零件的尺寸。” 洛一鸣看见程瑛的笑容，有那么一瞬的失神，但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他也不惧她的检验。 他们厂子办了那么多年，要是连这几个小小的零件都做不好，那岂不是自砸招牌。 说是要检验，大家一点也不含糊。零件的长度、角度一分一毫都不能差，精度一定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周毅和李浩在洛主任点头之后，就拿起家伙测量起来。 结果也果然如洛一鸣自信的那样，精度上没有任何问题。 剩下的就是看一些工艺上的缺陷。 表面涂漆、铸件上的工艺、还有表面上有没有裂纹等等，程瑛都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 机械厂把这些样品交检，本身就是极为自信的，像这种比较浅层的缺陷，自然不会这么直白的留在零件上，等着机床厂的人把产品打回去。 他们自己的检验员已经检过一遍了。 洛一鸣看着程瑛他们的动作，一颗心也渐渐安稳了下来，他就说他们厂的零件不可能会有问题。再看程瑛那么较真的样子，就有些好笑，“程瑛同志，您看这批零件是否合格呢？” 程瑛的眼光有些沉，这些构件看上去是没有任何问题，但程瑛在虚拟空间里已经仿真了无数构件，摸起来总是感觉手感有些不对。 程瑛有些怀疑是自己疑心太重，但又不敢掉以轻心。 她没有笑着回话，而是认真说道：“合不合格我说的不算，咱们拿数据说话吧。” 洛一鸣嘴角的笑容一僵，不明白程瑛这是什么意思，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程瑛同志的意思是怀疑我们的零件有问题咯？” 此话一出，洛一鸣身后的人脸色也顿时沉了下来，很不爽程瑛的这副态度。 但程瑛半分没有被吓到，而是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下，“您误会了，只是再熟练的工人，都比不上机器给出的数据实在。”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六十五章 工艺缺陷? 洛一鸣沉着脸看向穆寒，似乎是想让他给个说法。 穆寒很给面子的出来打圆场：“程瑛，这鑫鑫机械厂和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他们机械厂生产的的零件质量一向是没话说，不然我们也不会第一个考虑找他们家外包。” 这一番话说的洛一鸣神色稍霁，不过他没想到，穆寒话没说完，继续道：“不过洛主任，咱们验收的目的，就是让双方都满意，都放心。我们这小研究员就是有点较真，您也别放在心上，不过这检验嘛，您看？” 穆寒看似是在向洛一鸣赔罪，但明里暗里都在偏向程瑛。 洛一鸣也不是诚心和程瑛过不去，他只是不满意程瑛那副意有所指的态度。 但穆寒有一句话说到了他心坎上，那就是他们鑫鑫机械厂生产的零件，质量都是杠杠的，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 洛一鸣也不惧程瑛的任何检验，只是习惯了其他厂子来验收的时候只是简单的确认一下表面缺陷和精度。 今天摊上程瑛这么较真的人，一时间还有些不适。 程瑛面色不变，一直等着洛一鸣的回话。 洛一鸣脸色几经转变，最后高声说了句：“好！”既然她要验，那遍验！他要让他们知道鑫鑫机械厂出厂的零件根本不惧检验！ 洛一鸣话音落下，程瑛给面子的鼓了下掌，“我自然相信贵厂不会在样品上弄虚作假，但验收的话，还是按最严格的标准来吧，洛主任大气！” 除了周毅几个不明所以地跟着鼓了鼓掌，洛主任那边的人根本不为所动。 穆寒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程瑛还挺逗。他来之前就被嘱咐过，机械厂的面子要给，但是研究员的话也要听，如果发生矛盾优先站在研究员这边。 见对面没人附和她的话，程瑛也不觉得尴尬，自然地把手放下，脸上仍然带着笑意。 这时，洛一鸣身后一个汉子迈上前来一步，看起来略有几分凶悍，沉沉问道：“你要测什么数据？” “就测表面硬度和冲击韧性。”程瑛不假思索地回道。 在场的都是懂行的人，一听程瑛想要测的参数，就知道她并非无理取闹，而是早有准备。 洛一鸣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有的仪态。 他示意了一下刚才开口的汉子，“阿行，就按程瑛同志说的来测。” 机械厂常年生产零件，测试零件参数的仪器自然不缺。 不过平时大家习惯了抽检或者不检，那些仪器倒是很少用到，常常放在一旁吃灰。 现在程瑛要测，洛主任本身就有启用仪器的权限，直接让阿行上去操作。 为了节约时间，阿行直接用同一批次不同的零件去测表面硬度和冲击韧性。 程瑛对此没有意见，她想要的只有最后的数据。 这两个数据比较容易测得，洛主任一行人和穆寒他们分别站在两边，等待着测试结束。 很快，测试结束，阿行把测得的数据拿下来，看了看洛一鸣的方向。 洛一鸣嘴角勾起一抹笑，向程瑛示意了一下，“把数据拿给程瑛同志看看。” 程瑛也不客气，说让她看，当下就去接过阿行手中测得的数据，拿起口袋里时常插着的那支钢笔就开始测算最后的结果。 程瑛的动作着实有些鲁莽，就连穆寒都不知道程瑛今天怎么了，好像一点都看不懂眼色一样。 更别提作为东道主的洛一鸣，被一个女娃娃搞得几次下不来台，火气从脚底就往上冒。 他本来还不觉得今天这活怎么难办，随便招待招待就好了，但没想到机床厂那里不知道从哪搞来这么个女娃娃，诚心和他们过不去！一直在那指手画脚，简直是胡闹！ 穆寒作为机床厂的主任，自然站在程瑛这边，看眼下情况不对，稍稍向程瑛靠拢了些，“怎么，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穆寒这也是故意在给程瑛台阶下，若是程瑛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此时只要笑着回一句，这事也就轻飘飘揭过了。 洛一鸣听出他言下未尽的意思，虽然面色不善，但也没有说什么。 今天他也算是给穆寒一个面子。 但程瑛却仿佛听不懂一样，不仅没有接话，反而道：“洛主任，当初零件外包的时候，合同上应该给出了零件最低性能参数的指标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面对程瑛的咄咄逼人，洛一鸣也是忍无可忍。 但程瑛不想多说废话，当即就拿出了自己在实验室里带出来的资料，翻到了性能参数那一页：“您看这里的参数标的清清楚楚，再看现在测得的参数。” 两张纸同时竖在洛一鸣面前，瞬间就让他面色铁青。 就如程瑛所说，用数据说话。 阿行测得的零件的参数，比机床厂签合同时标明的参数要低了整整五个百分点。 穆寒也是面色大变，没想到竟然真的会发生这种事情。 当下空旷的车间里，只能听到洛一鸣粗重的呼吸声。 他此刻的头脑有些空白，勉力把两份资料同时拿在手里，手上青筋爆出。 他现在简直就想回到验收前一天，把巡检员的脑袋剖开看看，他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竟然连这么简单的纰漏都没有发现！ “是不是制作工艺的问题？”洛一鸣身后另外一个身材略微消瘦的男人突然开口。 洛一鸣因为无地自容而变得迟钝的脑子里响起他的这句话，竟意外地缓解了他的情绪。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当初这零件的制作工艺也是机床厂提供的。 现在零件质量不达标，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们提供的工艺就是有缺陷的！ 洛一鸣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连连点头，“确实，我们机械厂一向讲究诚信，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出这么大的纰漏。” 这话说的，他们没有纰漏，那问题就出在机床厂的研究员身上咯？ 程瑛气极反笑，“这两个样品太少没有确定性，先把这批零件全部检验一遍吧。” 洛一鸣现在心下也有些方寸大乱，无暇顾及其他，听见程瑛要检验所有的样品，当下就让阿行去检验。 今天的事情，肯定是要有个结果的。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六十六章 熟人 这次阿行再去进行检验的时候，洛一鸣明显有些焦躁，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导致这批零件不合格。 他有心想要开个会和机械厂的技术员讨论一下，但碍于程瑛他们就在这里虎视眈眈地盯着，却是不能把他们抛下。 虽然刚才小刘说的话给他带来了一点启发，让他不至于那么慌乱，但真正的问题所在仍未可知，洛一鸣心里也无甚底气。 他在一旁踱了两三步，竟是转过来赔笑道：“穆主任，程瑛同志，你们看这检验一时半会也弄不完，不如我们先去用顿便饭吧。” 要是这零件没有问题，穆寒饭也就吃了，但现在出了事，穆寒哪还能有心情去吃饭？ 他不接话，洛一鸣心下也有些忐忑。 程瑛看了眼时间，已经一点了，这个时间再不去吃饭，食堂里的饭早就成了冰碴子，凉的感人。 程瑛看了眼身后一同板着脸的周毅和李浩，心下一软，“穆主任，周毅，李浩，你们先去吃饭吧，这有我盯着就行了。” 穆寒听见程瑛的话，倒是被提醒了。他自己没心情吃，但是周毅他们却是要吃饭，当下也开口道了一句：“小周、小李，你俩先去吃饭，还有程瑛，你也去吧，这里我来盯。” 两个主管都发话了，周毅和李浩面面相觑，也只得听从他们的安排。 但程瑛摇了摇头，结果没有出来前，她是吃不下饭的。 穆寒能理解程瑛的心情，他自己现在也是如此，就没有再劝。 洛一鸣眉眼沉沉地看了穆寒和程瑛几眼，最终带着几人和周毅、李浩离开了。 最后这偌大的车间里，就只剩穆寒、程瑛、阿行、那个身材消瘦的男人小刘和摆锤一下下不绝于耳的敲击声。 那边洛一鸣把周毅他们带了出去，却没有一同去食堂，而是让其他人带着周毅、李浩去食堂用饭，还叮嘱他们让师傅再给炒几个小菜。 洛一鸣把事情交待了，就阔步走向了另一边，仿佛有人在后面追着赶着他一样。 周毅和李浩看了一眼，没有作声。刚才的零件参数出了问题，大家有目共睹，想也知道机械厂的洛主任现在是去做什么。 那边洛一鸣匆匆忙忙去找了副厂长李书光。 鑫鑫机械厂的副厂长李书光刚吃完午饭，正在办公室里办公，就听见门外“砰砰砰”的敲门声。 他眉头微蹙，朗声道了一句：“请进。” 洛一鸣听见声音就直接冲了进去，看见李书光皱着眉，才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李书光把桌前的资料向旁边移了移，合手看向洛一鸣，“怎么这般冒冒失失的，那批零件的验收怎么样了？” 今天机床厂派人来验收零件，李书光让洛一鸣负责对接，现在看见他这般慌乱的样子，心中也有了些许不好的猜测，不过面上还是没什么表露。 洛一鸣要说的就是零件的问题。 他看着面前儒雅的男人，话语艰涩：“李厂长，那批零件……质量不合格。” 李书光皱了皱好看的眉，不过很快舒展开来，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起身把资料归置整齐，才走过去拍了拍洛一鸣的肩，“现在发现问题是好事，哪里用得着如此慌乱。走，带我去看看。” 洛一鸣知道李厂长的意思，无非是现在发现问题总比零件批量生产完毕带来的问题小的多，但……这样的纰漏总归是会影响鑫鑫在业界的风评。 但他看着一脸沉着冷静的新任副厂长，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心中也稍稍有了主心骨，脸上慌乱的表情慢慢收敛起来。 洛一鸣不知道车间里的零件检验什么时候结束，也不敢再多耽搁，赶紧带着李书光往车间走去。 一路上，把零件出现的问题全部简单交待了一遍。 李书光听了洛一鸣的交待，心里也有了一部分猜测，但具体的，还要等到现场看看再说。 到了车间，洛一鸣推开外面的大门，阳光透射进去，把车间里照射的一片敞亮。 程瑛转过头来，李书光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程瑛也很快看见了这个新来的男人，原本脸上严肃的表情也多了几分鲜活。 她竟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合，这人不正是火车上替她解围的那人吗？ 李书光看见程瑛好似认出他来了，率先含笑点了点头。 程瑛也颔首示意。 洛一鸣看看上任不久的副厂长，又看看机床厂派来的研发员程瑛，心里琢磨起来。 没想到厂长竟然和那个难缠的姑娘认识，那今天的事会不会就好办多了？ 洛一鸣的心思刚活络起来，就被若有所觉的李书光瞥了一眼，当下也不敢再有多余的想法。 他上前一步介绍道：“这是我们鑫鑫机械厂的副厂长李书光，这是第一机床厂的程瑛同志和穆寒穆主任。” 李书光闻言伸出手和穆寒交握：“您好。” “客气客气，劳烦李厂长大驾。”穆寒客套了一句。 李书光摇摇头，“应该的。” 看着他们在那里客套，洛一鸣的心情有些焦灼，他最关心的，就是这批零件到底是哪边负全责。 他肯定希望是机床厂那边给的制作工艺有问题，才导致零件出了纰漏，这样鑫鑫机械厂也不会因此而受挫。 但是李书光对此却好像并不在意，顺势和程瑛寒暄起来，“当日在火车上一别，没想到今日还能再相见。” 程瑛点头，“是，没想到我们还挺有缘分。您之前说来海市考察，就是来这里任职的吗？” 李书光不置可否，也没有过多解释，“机缘巧合罢了。” 穆寒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继而眼观鼻鼻观心接着看阿行操作。 两人的寒暄点到即止，李书光却突然道：“今天的事情，我们鑫鑫机械厂会给出一个交待。” 洛一鸣听见这话，恨不得把李书光赶紧弄回去，这话是能乱说的吗？平时厂长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还这么意气用事？ 程瑛听了倒是对他多了几分欣赏，这才是一个主事人该有的态度。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六十七章 荒谬 穆寒听见李书光的承诺，眸光转了转。 这位李厂长看起来就有一股文人的气质在，不像是常年待在行政岗位上的领导，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圆滑世故。 今天这事换个人来，不可能在没有查明事故原因之前给出这个承诺，只会等到最后再来扯皮。 穆寒注意到一旁的洛一鸣看起来着急冒火的很，但对象是他的顶头上司，只能在那憋着。 穆寒心里暗笑，他们厂长李书光已经把包票塞到他们口袋里了，他是傻子才不会接。 “李厂长大气！”穆寒学着程瑛叹了一句。 洛一鸣听见这熟悉的话，差点一口老血倒吐出去。他之前和第一机床厂的人也有过交集，从没有发现他们竟然这么厚颜无耻。 李书光看着阿行，被洛一鸣强烈的存在感弄的心下无奈。 洛一鸣一直用一种堪称狂热的眼光对着他疯狂示意，连身子都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停不下来，总要折腾点动静出来。 他不是不懂洛一鸣的心思，但他并不认可。 他也是刚从研发岗位上退下来，只觉得这种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哪里出了问题就哪里承担，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相比之下，同样实事求是，等待结果的程瑛，看上去就更加顺眼了。 程瑛注意到李书光的视线，侧身看了一眼。 李书光浅笑了一下，示意了一下阿行的方向。 原来是这批零件已经全部检验完毕了。 有厂长在，阿行自然是把写着数据的稿纸交给了李书光。 李书光看了看，眉头逐渐蹙起。 他对于数据不可谓不敏感，这些数据的差别不大，一看就是同一生产批次里生产的。 他看过之后，把纸递向了程瑛的方向。 穆寒对程瑛的能力很信任，今天要不是程瑛坚持要测这些性能，差点就铸成大错，他对程瑛更是高看了几分，也不觉得李书光不把数据先给他看有什么不对。 程瑛接过那张纸，掏出钢笔不假思索地写下一个个数据，看完倒是笑了：“贵厂的机器精度不错，同一批次生产的零件误差都很小。” 李书光深以为然。 洛一鸣听着这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讽的话，脸上皱成了一团。 误差不大？不就是零件全部都有问题！ 看着依旧一脸人畜无害的厂长，洛一鸣真是要给他跪了！整个车间竟然只有他一个人全心全意地为鑫鑫殚精竭虑！ 洛一鸣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李书光没有看见洛一鸣戏精的样子，关注点全在程瑛那里。 程瑛也不含糊，干脆利落地指出了一开始小刘的怀疑点：“参数平均低了五个百分比，可能是我们给出的生产工艺有缺陷，导致性能下降。” 在程瑛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穆寒脸一凝，就想制止程瑛说下去。但程瑛挡开了穆寒伸过来的手，对着李书光的视线，继续道：“但我们的生产工艺经过严密的测算，出现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穆寒提着的那口气骤然又松下来，不知道程瑛怎么还学会说话大喘气了。刚才听见她揽责，差点要把他吓死。 穆寒把视线投到李书光身上。 李书光听着程瑛的话，没有任何激动和多余的情绪，反而还颇有些认同。 倒是洛一鸣，就差点要破口大骂：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说话要讲究证据！ 李书光的考量很简单。 这工艺设计是机床厂提供的，自然经过了对方的严格把关，不然也不会提前进入生产。 而这份设计到了他们机械厂之后，也不是说直接投入使用，同样是经过了机械厂上上下下技术员的层层把关。 就连他，当初也是把工艺流程过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如此这般严防死守，生产工艺依旧存在缺陷，那岂不是说明两家厂子里的人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成？ 李书光并不认可，但也不能排除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不过可能性很小。 李书光下意识里觉得程瑛话还没说完，继续等待程瑛说出她的考量，结果程瑛下一句便是：“那我们机床厂就等着贵厂的交待了。” 洛一鸣这回是真的绷不住了，这姑娘几句轻飘飘的话就把他们机床厂的问题给遮掩过了，把责任全部抛给了他们机械厂。 什么叫不是他们的问题？什么又是等着他们的交待！ 再看他们那柔柔弱弱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李厂长，这不是摆明了看他们机械厂好欺负嘛！ 关键是李书光在一瞬间的诧异之外，竟是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我们会给贵厂一个交待的。” 洛一鸣心下大恨，但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想等着和老厂长好好说一说，再让李厂长来管事，这鑫鑫马上就要被他给卖了！ 洛一鸣心里憋屈的很，看着穆寒一行人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殊不知穆寒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还以为程瑛是有什么发现，但刚才她的发言，真的……着实有些无耻了。 就连穆寒看了都觉得对不起洛主任那副操心劲。 程瑛说来说去，只表达了一个中心意思，就是我们机床厂的工艺设计肯定没有问题，您快在你们厂里找找问题吧。 本来最好的结果也是机床厂和机械厂两边同时排查问题出现的节点，但奈何对方新上任的李副厂长看起来一派纯良，竟是程瑛说什么就是什么，真的直接把责任全都揽过去了。 穆寒自觉他们机床厂占了大便宜，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相比之下，程瑛就厚脸皮的多，仿佛刚才那番无耻的发言不是出自她口一般，洛主任冒火的眼神也没有对准她一样，面色还是清冷中带着几分笑意。 程瑛的表情在洛一鸣看来就是明晃晃的得意，心里更痛几分。 最后还是一旁被人忽视地小刘，忽然犹疑地提了一句：“厂长，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洛一鸣听到这话，像是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视线立刻射向小刘，期望他继续说下去。 没错！这哪里是不合适！简直就是荒谬绝伦！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无理取闹 李书光一向待人平和，此刻被下属质疑也没什么不满，反而鼓励他开口，“是有什么问题吗？说来听听。” “厂长，这零件不合格，八成就是制作工艺的问题，您这样应承了人家，最后可能是查不出问题的。” 小刘也是个狠人，程瑛他们就在一旁站着，他也直接大喇喇地指出问题，一点都不给程瑛留面子。 李书光听罢也轻轻颔首，“你说的也有道理。” 程瑛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味，闻言哼笑了一声，突然无赖道：“反正我们就等着李厂长的交待了。” 洛一鸣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本来看见厂长附和小刘的话，他心里还生出几分欣喜，期待厂长回心转意，赶紧和对方掰扯掰扯责任的归属问题。 但又听到程瑛破罐子破摔的无理取闹，心里又急急生出几分恼怒，愈发看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不顺眼。 因着程瑛利用李书光把责任全部抛给了机械厂，虽然还没有查明零件不合格的原因出在哪，但是机床厂好在不用在这件事上太过耗费心力，只需要如李书光所承诺的那样，等待机械厂最终的分析报告。 周毅、李浩吃过饭回来，就看见这边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只不过是洛一鸣单方面的开战，其他人的表情都平静地像是今天的验收成果非常顺利一样。 见他俩回来，程瑛果断地提了告辞。 李书光看见来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程瑛他们可能还没有吃饭，当下便邀请她和穆主任先去食堂小聚一餐。 但程瑛却没有领情，而是把手里的数据连带着一些她带来的工艺方面的资料全部递给了李书光，划开了距离：“吃饭就不必了，我们还等着李厂长的交待呢。” 洛一鸣睚眦欲裂，这程瑛果真是盛气凌人。 本以为李厂长和她认识，接下来她便能少纠缠一些。但没想到，她竟然顺杆往上爬，完全不把他们李厂长放在眼里，简直是要把他搓圆揉扁。 穆寒听着也擦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无它，今天的程瑛实在是太生猛了，这好歹也是人家机械厂的二把手啊！ 洛一鸣只顾着愤怒，倒是没有看见程瑛离去前最后那一眼的意味深长。 程瑛走着倒挺潇洒，穆寒却是完善了最后的礼节才带着人离开，不过言下之意也是希望鑫鑫尽快给出一个结果。 洛一鸣在李书光的眼神压制下憋了半天，这会机床厂的人都走光了，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您瞧瞧那丫头是什么态度，这完全是蹬鼻子上脸，不把我们当回事啊！您也是的，不能仗着她是什么旧相识就这般忍让吧！您损害的可是我们全鑫鑫的利益！” 洛一鸣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完了却有些石化。 他刚才在说什么？是在指责他的顶头上司吗？他怎么一下子就全都秃噜出来了？ 洛一鸣心里更是绝望，不知道是因为零件不合格，还是因为害怕日后被上司穿小鞋。但同时又有些期待和暗爽，就是应该这样狠狠地怼回去，这个无用的顶头上司。 但李书光听完却是没有生气，依旧点了点头，“程瑛同志的态度确实不算多好。” “……”洛一鸣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期待什么，李厂长不是好脾气，他是真的没脾气啊！ 洛一鸣觉得他需要回去缓缓，真的就像是一道大力推在棉花上。棉花没事，自己给闪着腰了。 洛一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却是什么都没说。 摊上这样的上司，他又能说什么呢？ 李厂长平时看着一团和气，此时却着实有些糊涂了。 李书光能察觉到洛一鸣对他的不满，但也是一言未发，只是让洛一鸣这几天跟随巡检员和技术员一步步排查问题出现的节点。 洛一鸣此时已经完全认命，不想再挣扎了，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连走的时候都忘了和李书光交待一声。 好在李书光也并不在意这些，他手下一动，刚才程瑛交给他的那沓资料里面，一张小纸条赫然在列，被他夹到了指缝中没有声张。 李书光看着上面的一串数字，就知道它约莫是一串电话号码。 李书光收起纸条，脸上哪还有刚才的人畜无害，板着脸又成了那个洛一鸣不敢造次的副厂长。 他一开始的想法也简单，就是既然问题出在他们鑫鑫厂里，那便由他们去排查纰漏，也能省点精力和时间。 但程瑛的态度却不同寻常。 在他和程瑛火车上那段短暂的交集里，程瑛并不是一个多么盛气凌人、咄咄逼人的姑娘，对人反而极为的有边界感。 就因为他俩有过同路的情分想，她便有恃无恐，揪着他那一句话不放，李书光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既然程瑛想演，李书光就索性陪她演了起来。 她步步紧逼，他便缴械投降。 果然，当程瑛把资料交给他的时候，他就发现有一丝不对。 现在看见这个电话号码，李书光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边程瑛坐在车上，等到穆寒带着人回来。 程瑛一副闲适的样子，穆寒到了嘴边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 他叹了口气，“程瑛啊，你今天是耍了大威风了。” “我觉得倒还好。” 穆寒被她的话又噎了一下，顿时有些能体会到刚才洛一鸣的感受了，但他还是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和对方副厂长认识，但越是这样，越要经营，不能这般……这般……” 穆寒想不出形容词来，就被程瑛打断：“无礼。” “对对，就是无礼！”穆寒听到程瑛的提示，频频点头。 看来程瑛她自己也知道，她今天的表现是有多么无礼。穆寒换位思考一下，若他是李书光，可能早就翻脸了。 得亏李书光一副好脾气，他们才不至于被从鑫鑫里面赶出去。 到时候别说找问题了，估计他们直接就被鑫鑫给列入黑名单了！ 程瑛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和他平日里看到的大相径庭。 如果穆寒听过后世的梗，一定会问程瑛一句：你今天怕不是吃错药了吧？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六十九章 钢材 不过好在他们机床厂家大业大，也不惧鑫鑫，更何况鑫鑫的新任副厂长今日一见，性格软弱，也不足为惧。 穆寒看着程瑛搞完事情，一脸无辜的样子，很是无奈，不过今天也多亏了程瑛，才让他们机床厂免于损失。 不然今天验收若是只有他在，出于对鑫鑫的信任，也不会再专门测试那些性能。 等到投入生产之后再发现问题，那责任就是他也担不起了！ 但是话说回来，今天的事情着实有些蹊跷。 鑫鑫也算是海市的老牌机械厂了，怎么会在这么小的问题里，栽了个跟头？ 穆寒一回机床厂，都没来得及休息，就去找厂长汇报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过有意地把程瑛耍无赖的那一段给抹去了，只说对方厂长还算通情达理，一力承担事故的追查责任。 厂长高德昌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让穆寒继续跟进这件事情。 到时候如果鑫鑫那边给不出一个交待的话，对方违约在先，可以考虑更换一下合作厂商。 不过话说回来，这批零件出现问题是他始料未及的。和穆寒的想法相同，他对鑫鑫在当地的实力和地位都是比较看好的，这种纰漏还是第一次发生。 本来派研究员去只是想着他们对这些零件比较熟，可以以防万一，也是对他们的看重。但没想到这一手还真的派上了用场，今天如果不是程瑛的话，事情到了后面对双方影响都不好。 高德昌在无形中又加深了对程瑛的印象，不过她好像是一个小县城的技术员，机缘巧合之下才到了实验室里去。 但是通过研发团队卢组长的汇报，高德昌觉得这位叫做程瑛的同志，才学应该还是不错的。 从穆寒描述的她今天的表现来看，更是可圈可点。 这样能力出众的人，还不是从帝都特聘的那些抢不走的研究员。 想到程瑛只是来自一个小地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任谁都知道什么对自己更好。 高德昌的心思也活络起来。 那边程瑛先去食堂弄了点吃的。虽然现在还不到饭点，但厂里对他们这些研发人员有优待，等程瑛报明身份，就有人给她做了顿小炒。 机床厂的伙食非常不错，不是赵有才那样半路子出家的厨子能比的，聘请的都是有厨师资格证的正经厨师。 程瑛吃得肚圆才溜达着去了门卫室，那里装了一台电话。 今天程瑛在鑫鑫的时候，心里有了一些猜测，但当时却不方便表露，只能出此下策——把电话号码给李书光。 至于李书光能不能会意，或者说他会不会重视她的意见，就端看他自己了。 不过程瑛不觉得李书光没有会意。 不然光凭她在鑫鑫的表现，李书光就算再好脾气，也不会置鑫鑫的利益于不顾。他的态度里，分明暗藏了几分纵容。 故而程瑛肯定，她最后留下的那电话号码，李书光必然已经察觉到了。 程瑛下午就霸占在电话旁边，门卫见了问她是不是在等电话，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就没有再管。 不过所幸李书光也没让程瑛苦等，在接了两通其他人的电话之后，电话再次接通，终于传来了一道略有些低沉的中年男性的声音。 “喂？” 程瑛眼中划过一道笑意，“李厂长。” “程瑛同志。”对面的声音中也倾泻出几分笑意，颇有些果然如此的意味。 “不知道程瑛同志今天这么做，是有什么原因吗？”李书光直接点明了来意，没有半分寒暄。 程瑛也不觉得冒犯，她本就不喜欢那种迂回的话术，见此问道：“李厂长周围应该没有人吧。” “自然。” “那好，我想说的，只是我的一点猜测，并没有什么根据。” “呃……”对面明显有些迟疑。 程瑛就当他是没问题，继续道：“我怀疑你们的钢材有问题。” “……”对面先是一阵静默，忽然，“砰！”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过后，终于传来了李书光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你再说一遍？” 程瑛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说的无凭无据，李书光难以相信。 她的所有判断都基于在虚拟空间里对这些材料千百遍的把玩，但这些她却无法开口告知李书光。 “我不知道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但是今天的那批零件，手感不对。” 李书光在程瑛第一次说明时，惊愕之下打掉了桌上的花盆，良久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当程瑛重申时，他有了心理准备，才不至于再次失态。 他紧蹙起眉头，抑制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程瑛也没急着说话，这件事兹事体大，总要给他一些缓冲的时间。 李书光这一踱步，就是久久无言，他一边在心里否定程瑛的猜测，一边又忍不住思考如果程瑛的猜测为真，那又会牵扯出多么大的一个漩涡？ 这批零件的钢材有问题，那鑫鑫之前生产的零件是否也被调换了钢材？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问题的钢材又出自谁人之手？这里面又涉及了多少利益团伙？ 李书光光是想想，就觉得脑子要炸裂开来。 钢材被国家严格把控，在多方严防死守之下，都会出现问题。那么鑫鑫作为这批不合格的钢材的销赃点，又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李书光不敢想，但他却不得不考虑。 鑫鑫作为老牌机械厂，从未出现任何产品的质量问题。今天的那批零件，虽说性能同比低了五个百分点，但若不是程瑛横插一脚，根本难以发现。 而这些零件在后期，会加速设备的磨损率，但零件磨损往往是多方面的原因，如此一来，很难会有人会考虑到是零件本身的质量有问题。 故而，今天若不是程瑛，可能这批零件已经显示验收合格，开始大批量投入生产，最终销到机床厂。 这一套流程，看起来天衣无缝，只是多了程瑛这么个变数，竟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来。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七十章 约见 李书光按照最坏的结果考虑了一遍，最终发现，如果今天没有程瑛这个变数，那么可能不会有任何人意识到问题。 所有的暗流只会涌动在表面的一派和谐下，等待着有心人的发现。 李书光在此前从未考虑过钢材的问题，因为在这一块，还是一个事故盲区，没有任何先例。 他在给程瑛打电话前，也仔细查看了机床厂提供的生产工艺，并和鑫鑫的技术员、巡检员一遍遍复盘，都没有察觉到有任何纰漏。 这确实非常可疑。 在程瑛提出她的猜测以前，纵使李书光实在没有发现生产工艺上的纰漏，但着眼点依旧落在它上面，并且重新启用机器，重新复盘零件的生产过程。 而程瑛的一席话虽然危耸听，但也确实打开了他的思路。 如果真的是钢材有问题，那一切疑点就迎刃而解了。 生产工艺设计没有问题、工人的生产操作也没有问题，出问题的只有钢材，所以同一批次的零件的参数才会如此和谐。 李书光的脑袋有些乱，他哪里遇见过这种事情。 他原本是研发岗位上的骨干，被派来考察鑫鑫机械厂。 鑫鑫的厂长年事已高，最近几年在慢慢交权，已经是半养老状态了。 不可否认的是，鑫鑫作为老牌机械厂，在有着深厚底蕴的同时，也到处充满了沉疴。 上面有心想要整治一番鑫鑫，也同时效仿海市第一机床厂，努力变革，寻求发展，就干脆给了他一纸调令，让他出任鑫鑫的副厂长，同时也兼代厂长之职。 如今厂里出现问题，他作为实际上鑫鑫的领头人，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下的局，只有他最有能力去打破。 李书光看似想了很多，但也不过是几息的事，他很快就思量到其中的利害关系，终于开口道：“这件事……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自然没有。”这件事只是程瑛自己的一点猜测，也就是她恰好和李书光相识，才会特意留待事后提醒他一下。 若是今天出面的是其他人，那程瑛恐怕会直接把自己的考量摆在明面上，等待鑫鑫的答复。 不过到时候，到底会引起怎样的震动，就不是程瑛能够控制的了。 但看见李书光，程瑛最终选择了最平和的做法，把自己的猜测在私下告知与他，由他暗中调查。 李书光松了口气，握着话筒的手微微紧了紧，“你的猜测我……，但……” 李书光的话很乱，但程瑛没有打断他，继续听他说道：“总之，明天周六，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可以见面详谈。” 李书光知道自己的请求很冒昧，但程瑛作为事故的第一发现人，在他对这些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他又不得不打扰她。 他知道这样做，会把程瑛卷入其中，若是后面的利益链条无法被打破，他们两个人可能都要遭殃。 其中的关节，李书光可以想到，程瑛自然也会想到，故而此时，李书光等待着程瑛的答复，心情着实有些忐忑。 说他自私也好，卑劣也罢，他希望此时可以有一个人能够与他分担。 程瑛只是略一沉吟，便欣然应下。 她从来都不是怕事的人，不然今天在鑫鑫，也不会公然质疑零件质量，坚持要测那些参数。 这件事在曝光的那一刻，就已经和她脱不开关系了，倒不如反客为主，主动去把它披露出来。 听到程瑛肯定的答复，李书光心下定了定，也不由苦笑几分，谁能想到他人至中年，却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来得镇定。 “那我们明天上午十点老百汇见。” “可。”老百汇就是程瑛一开始去逛过的百货商店，那里面赶时兴，不仅有着餐厅包厢，还有着时下较为新鲜的咖啡厅，很多人谈商务都喜欢把地点定在那里。 见程瑛没问题，李书光匆匆挂了电话。现在既然有了猜测，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总要未雨绸缪一番。 李书光知道此事不宜打草惊蛇，纵使知道这样做可能不会有任何结果，仍是按照一般的事故排查准则把任务布置了下去。 他给巡检员和技术员下了死命令，两周之内排查出事故的原因，这也是机床厂那边给出的最后期限。 机床厂那边聘请的帝都的研究员也是有时限的，这边多耽搁一天，那边的进度就无法赶上，损害的是研究员和机床厂双方的利益。 如果鑫鑫这边拖上个一两个月，那他们那边就要在那干等那么久吗？ 这自然说不过去。 机床厂最后只给了鑫鑫两周的时间，如果两周内不能给出合理的交待，那他们就会撕毁条约，重新和其他机械厂签订合同。 这也是合情合理。 同时，李书光还特意留下了一个今天验收的样品，并且查阅了鑫鑫最近几年的业务资料，查到了最近几批鑫鑫生产的配件的去向。 要知道钢材有没有问题，其实很简单，就是把这些零件送检。 但有一个问题是，如果钢材真的有问题，那下手的人就不怕事情败露吗？这必然是多方的利益交换和庇护。 市面上的那些检验机构，李书光担心这里面也有他们的人手，最终无论钢材是否出了问题，恐怕都会变成没有问题。 他还要想个万全的策略出来，避开那些可能存在的眼线。 不过他最期望的，还是钢材并没有出现问题，一切都只是程瑛自己的臆想。 李书光心绪复杂。 程瑛在挂断电话之后，就想要离开门卫室，结果被门卫大爷给拦住了。 程瑛眨眨眼睛，大爷一挺胸脯，气冲冲道：“你瞧瞧你，电话打了多少分钟！一个女娃娃家家哪里来的那么多话，不过以为电话不是你家的，是公家的就可以随便用啊，这花的都是公家的钱啊！” “……”程瑛没想到自己就打了一通电话，结果就招来了一顿臭骂。 这个年代话费是挺贵的，一分钟就要花掉四分钱。 程瑛头疼地扶了扶额，看了眼通话时长，五分零六秒，算六分钟，就是二毛四。 程瑛想到开口说自己不占公家的便宜，把话费交上，让门卫大爷口下留情。 结果门卫看着程瑛的表情，误以为她不以为意，情绪更加激烈，开始疯狂展开说教。 “总之，……我们要学习精神，为人民服务！” 程瑛木着小脸看空中的唾沫星子乱飞，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好像不是主叫。” “……”门卫大爷。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被叫不用花钱。 草率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复盘 程瑛觉得今天有些水逆，先是去鑫鑫验收零件，结果零件出了问题，现在只是打一通电话，又白挨了一顿臭骂。 看着大爷躲闪的目光，程瑛能说什么呢？只能让他下次先搞清楚状况再发表自己的长篇阔论。 大爷虚心点头，程瑛也不好再追着不放，郁闷地回了实验室。 程瑛今天一去就是去了大半天，刘公源中间想让程瑛帮忙算个东西，才发现程瑛竟然还没回来。 这就去验收个零件，走个过场的事情，怎么去了这么久？ 等程瑛回来的时候，大家一致产生了一种“你可算是回来了”的感觉。 平时程瑛在的时候还不觉得，但现在她离开半天，问题就立刻显现了出来。 无他，程瑛用起来真的太顺手了，什么难题都可以问问她，现在陡然不在，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不过看着程瑛一脸的菜色，大家心里也有点疑惑，还是刘公源开口问了问：“瞧你那脸耷拉到哪里去了，是因为今天验收不顺利？” “是也不是。”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听着程瑛模棱两可的回答，刘公源内心无语。 好在程瑛在答完之后就解释起来，“今天验收的零件确实出了问题，不过我不是因为它郁闷，而是刚才我去门口保卫室打电话，结果被臭骂了一顿，……” 程瑛把零件的事情一语带过，就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自己刚才在保卫室里飞来横祸的悲惨遭遇。 程瑛描述的越是生动，大家笑得就愈发欢畅，平时怎么没发现程瑛那么逗呢，还颇有搞笑天赋。 在程瑛无数次重申之后依旧换来大家毫不留情的嘲笑之后，程瑛终于认命，停止强调自己的无辜和悲惨。 果然，悲剧只能成为别人生活的调节剂。 整个实验室里只有卢立新没有笑，等程瑛的视线对过去的时候，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 今天被门卫大爷臭骂，程瑛虽然郁闷，但也确实没到肆无忌惮地在实验室里吐槽的地步，她说出来，也不无插科打诨的意思。 现在看卢组的表情，却是浑然没把后面她的诉苦入耳，专注点全在一开始零件的事情上。 果然，卢组开口就是：“零件出现了什么问题？” 程瑛在他面前乖的就像是只小羊崽一样，问什么答什么：“性能参数不合格，低了五个百分点。” 听到这个，卢立新额头上的褶皱深深地挤在一起，显示出眼前人内心的思虑。 他沉吟一会儿，再次问道：“观察过之后，考虑是生产过程中操作方面的缺陷吗？” 程瑛实话实说：“看起来不像是操作的问题。” 闻言卢立新的眉头皱的更深，不过很快意识到程瑛留在他面前，害怕吓着她，还是道了一句：“那你先去忙吧。” “哦。”程瑛低声应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心虚，蹑手蹑脚地就要回自己的位置上。 可她还没走，就又被叫住，“等一下。” 程瑛乖乖停下，不无纠结地在想如果卢组问起来她的分析，她是要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卢组，还是告诉卢组，还是告诉卢组呢？ 不过好在卢立新叫住她根本不是为了这件事，让程瑛白纠结了一场：“你把那批零件的数据资料拿给我看看。” “好。” 那批零件的资料，今天程瑛给了李书光一份。不过这年头没有电脑，保存东西不方便，不像是后世一个硬盘就搞定了，程瑛强迫自己养成了给纸质版资料备份的习惯。 实验室里的资料，除了一份他们平时用的，程瑛还特意誊抄了一份保存起来。 今天的那些资料她也备份过，不然也不会那么大喇喇地交给李书光。 现在卢立新问起，程瑛就把自己备份的那一份找了出来。 想了想，程瑛又新拿了一张纸，凭着记忆写下今天在鑫鑫测下的那些数据，把东西一齐交给了卢组。 卢立新也看见了她的动作，在她递资料过来的时候，没什么情绪地夸了一句：“记忆力不错。” “嘿嘿，”程瑛难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知道卢组这是在敲打她，“在鑫鑫的时候忘记保存原始数据了。” “没有下次。” “一定一定。”今天在鑫鑫的时候，程瑛光想着钢材的事情，一时忘记把测得的数据保存下来。 不过好在她记性不错，尤其是对数字很敏感，基本看了一遍就不会忘记，不然只怕现在卢组的脸会更黑。 卢立新拿过资料之后，就把手边的事情放下了，专心看这几张他们研究组已经复盘过无数次的资料。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卢立新对这上面的内容依旧烂熟于心。 最后两个小时，卢立新就专心把这上面的内容又复盘了一遍。 从零件的构造到生产工艺，每一步都细细打磨，但直到实验室里的人基本走光，他也没研究出什么问题来。 程瑛知道卢组肯定要先从自查开始，一下午她忙着手里的活，总是忍不住往卢组的方向看看。 看着卢组那紧皱起的眉头和严肃的表情，程瑛就格外心虚。 生产工艺根本没问题，卢组再从上面找问题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眼看着大家都离开实验室了，卢组还在那里忙活，程瑛起身走到卢立新旁边，犹豫道：“卢组，要不先去吃饭吧。” 卢立新骤然被打断，没有说什么，放下手中的资料，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 “程瑛你来的正好，和我说说你的想法。” “我……”程瑛还未开口，就又被打断。 “算了，你先去吃饭吧。”项目进程一直很顺利，现在却突然出现了纰漏，卢立新一时还有些适应不了。 但科研不都是这样吗？总是由无数次的推翻和重建构成。 现在在一个小事情上出了问题，卢立新还没有把心态调整过来，他是有些急切了。 本来想把程瑛留下再谈一谈，但现在也到了吃饭的点，冬天的饭等一会儿就凉透了，还是不要让程瑛跟着他白白受罪了。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七十二章 没大没小 卢立新说完之后就又拿起了资料，显然并不打算现在去吃饭。 程瑛沉默了一会儿，也拉过椅子坐到了卢组旁边。 卢立新自然能感受到身边的动静，他皱眉看过来，眼里满是不赞同：“你这是做什么？” “您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程瑛的声音淡淡的，但没人会怀疑她语中的执拗。 卢组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程瑛自认为已经足够勤勉和认真，但卢组比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每天仿佛不是在搞研究，而是在拼命。 程瑛年纪小还可以这么造作，但卢立新已经四十好几了，他这样做简直就是在透支生命。 “你这孩子。”卢立新无奈地嗔怪了一句，但也知道程瑛这是在真心为他担心。 程瑛作为实验室里的后辈这么关心他，卢立新就觉得他为程瑛做的一切安排都是值得的，内心也很是安慰。 平时程瑛要是使出这一招，他犟不过她，也就乖乖去吃饭了。 但今天是真不行，他想着他们的设计可能出了问题，就如鲠在喉，没有任何胃口，就算去了食堂也勉强不了自己多吃几口，就干脆不想浪费那个时间了。 看着程瑛满怀担心的澄澈的眸子，卢立新依旧没有如她所愿，但语气上软了一下，“我再看一会儿。” 程瑛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卢组现在因为零件的事情不去吃饭，程瑛想到自己对他的隐瞒，就愈发愧疚。 “快去吃饭吧，回来再跟我说说今天的情况。” 程瑛知道自己劝不住卢组，只能自己先去吃饭，不过顺手把卢组的饭盒也带上了，给他也打了一份饭菜回来。 程瑛吃饭的时候就在考虑到底能不能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卢组。 毫无疑问，告诉卢组有很多好处。 程瑛在其中承担的角色会被弱化，卢组会把事情主动扛过去。而且卢组的经验丰富，看待事情也会有更深的见解，说不定可以提出更好的意见。 但程瑛还有一些其他的思虑。 如果卢组选择直接把这件事告诉厂长，然后层层上报，最后上面派人来调查，一查就是几个月，足以把所有的痕迹都抹平。 这样的选择无可厚非，但程瑛接触的越多，越有几分天真在，她总是觉得自己去实现公平正义。 墨言已经不是第一次骂她傻了，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就是应该让自己脱离这滩浑水，结果程瑛还自己往里面钻。 真的是头铁。 墨言无法理解程瑛心中的执拗，更是嘲笑她自作多情，她担心告诉卢立新会打草惊蛇，卢立新也不一定想要知道呢。 啧，程瑛都不知道一个ai怎么学的这么圆滑，给墨言闭麦之后，世界终于清静了许多。 但其实她也知道墨言是在担心她。 这件事情一旦暴露，必定牵扯众多，后果真的不是她一个无名小卒可以担得起的。 墨言希望她及时止损，不然到时候程瑛真的折在里面了，他上哪再找一个宿主去？ 不过听了墨言的分析，倒是坚定了程瑛把猜测告诉卢组的决心，她相信卢立新本质和她是同一种人，都不什么是胆小怕事的性子。 墨言感知到程瑛的情绪，是真的真的无语，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的就是程瑛这种人。 她不仅自己跳水，还拉别人下水，就是不知道程瑛敬爱的卢组长得知此事，到底是真的会如程瑛一般义愤填膺，还是会赶紧避嫌。 墨言拭目以待，人真的是一种相当神奇的动物呢，他学了那么多年，依旧没有学到他们复杂情感的千分之一。 程瑛带饭回去后，就把那沓资料从卢组的桌子上抽走，把饭盒放了上去，并放言“不吃完不给看”。 卢立新虽然骂她胆大包天、以下犯上，但在全实验室的人的讨伐下，还是缴械投降，乖乖把饭吃了。 不过等他吃完，程瑛也没把东西给他。 看着卢立新瞪起的眼睛，程瑛不仅不害怕，反倒笑了：“您消停一会儿，晚上再跟您说。” 瞧瞧她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让他消停一会儿？ 听见程瑛的话，有人笑了，“小程，你这么说卢组，就不怕卢组给你小鞋穿？” 程瑛看看卢立新，眼睛一转，狡黠道：“这不是有大家在吗？卢组总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穿小鞋。” “你呀！”卢立新想板起脸，但又没忍住破功了，程瑛在实验室里待久了，也没有一开始那板着的劲了，跟个小滑头一样，滑不溜手的。 就好比现在，要是放到以前，程瑛哪里敢从他手里抽文件出去，更不会对他的作息指手画脚，现在好了，不仅一天到晚的催促他，还敢直接上手了。 那人笑也便笑过了，但正事还是要说一说。 一般他也不会质疑卢组的决策，但今天他也觉得卢组有些钻牛角尖了。 一个零件而已，这个问题实在是过于小了，几乎在他们心里留不下什么波澜，但卢组却一直揪着不放。 他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只见他正色道：“卢组，我觉得那零件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这边是确定它没有问题的，估计就是对接的鑫鑫那里出了问题。 反正现在结果还没出来，我觉得你也不必这么紧张。总不至于因为一个零件，就把我们所有的工作全部推翻吧？” “要是真的呢？”曾航听到他的言论，忽然幽幽地来了一句，不过这也不无可能，说不定他们就倒了大霉，关键零件的制作工艺出了问题。 刘公源听见忍不住抓了桌子上写满的草稿纸就扔到曾航头上，“你个乌鸦嘴！是性能参数低，不是技术有限制！” “咳咳。”感受到大家的怒目而视，曾航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罕见地没有和刘公源去呛。 不过经过他俩的插科打诨，卢立新心里也稍稍平复了一些。 其实就算最后零件的参数达不到预期，也只是设备的损耗率高一些，没有预期的效果那么好，但总体算下来，各方面的数据仍是有长足的提高。 卢立新想到这里，也不再强求，不过临了还是瞪了程瑛一眼。 他还记着她没大没小呢。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七十三章 质疑 程瑛才不怕卢组瞪她，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看得卢立新更无奈了，这小鬼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他之前还会担心自己太过严肃吓到她，现在看来全是瞎操心。 程瑛把资料又压到了她桌子的最下面，确保卢组不能偷偷把它拿走。 许是她做的太明显，卢立新看过来的眼神更无语了几分，他既然说了不会看，就不会看，就算她把资料放到他桌子上他都不会动，程瑛这么一藏着掖着就显得他多言而无信似的。 程瑛感受到卢组的视线，讨好地笑了一下，她这么做也只是习惯而已，就不考验卢组的自觉了，直接从源头上杜绝。 卢立新把零件的事放下，思虑也就没有一开始那么焦躁了。程瑛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件事确实不值得太过看重，起码要先等鑫鑫那边回复再说。 他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倒是轻松了，程瑛却在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告诉卢组。 晚上实验室里的人快要走光了，曾航也要离开的时候，看着卢立新和程瑛两人一边坐着一个，完全不受外界的干扰，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俩工作狂才好。 “卢组，程瑛，你俩也早点回去吧，做个项目总不至于把命搭上吧？” 程瑛专注地浅，听见曾航的话，立刻附和道：“马上马上。” “……”程瑛回答的快，在曾航听起来就像是敷衍，他也懒得再理她，自己先回去了。 但其实程瑛这回是真的冤枉，她是特意等着实验室里没人才好找卢组说事，就等着曾教授离开呢。 看曾航一走，程瑛就做贼似的跑到实验室门口把门从里面反锁上。 在程瑛动作的时候，卢立新就抬头看着她向外探头探脑地看了一圈，然后还把门锁上了。 如果不是卢立新相信程瑛这丫头，今天换了一个成年男子过来，卢立新就要怀疑他想要做什么不轨的事情了。 “你在做什么？” “我在锁门呀。” “你怎么像是做贼一样？” “因为我谨慎啊。” 虽然不明白程瑛想要做什么，但卢立新还是纵容她像是做贼一样到处侦查了一遍，最后在他旁边落座。 卢立新：“你检查出什么一二了吗？” “这不是小心隔墙有耳嘛。”程瑛原本对这些也不甚在意，但自从知道自己竟然被秦菁菁跟踪过之后，对这些就不得不防。 卢立新不无不可地点了下头，对此倒是没什么看法，最让他关心的，还是程瑛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那你现在是要和我说什么，搞得这么神秘。” “今天我不是跟您说了，晚上有事告诉您。” 程瑛确实是说了，不过她还说了让卢立新消停一会儿，那会儿他光听了她前半句，就没在意后半句，没想到她当时说的还不是托词，而是真的有事要告诉他。 程瑛能和他说的，无非就是今天那批零件的事情，但是程瑛下午回来的时候，看样子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看就知道这件事并不棘手，怎么会这会儿又这么郑重地和他说事呢？ 卢立新又想了想实验室里还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或者出现了什么问题，但都想不出头绪来。 程瑛一看卢立新的眼神，就知道他的思绪已经转开了，有些无奈，“卢组，您能先听我说吗？少用点脑吧。” 卢立新又被小辈给批评了，但自知理亏，只苦笑了两下，示意程瑛接着说。 程瑛也不客气，当下道：“您猜的不错，我今晚要和您说的，就是鑫鑫那批零件的事情。” 卢立新微微颔首，程瑛接着道：“那批零件只有性能参数比较低，操作工艺上看不出任何问题，生产工艺设计上也找不出纰漏，所以我怀疑真正的问题是——” 程瑛直视着卢立新的眼睛，卢立新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一个下午，他就听程瑛一字一顿道：“钢、材。” “啪！”桌上的文件被大力之下摔落了满地，此时却无人有暇顾及。 卢立新的眉头高高皱起，久久没有说话，程瑛也不插话。 过了一会儿，就见卢立新的眉头又慢慢松开，低声呢喃道：“原来如此。” 他抬头看着程瑛，正色道：“怪不得我找不到问题。” 如果程瑛不提材料的问题，谁都不会往这个方面考虑，但一旦思绪转到这个面上，那就又会一发不可收拾，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有了最佳解答。 出于谨慎，卢立新继续问：“那支撑你推测的理由是什么？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说空口白话的孩子。” “……”这回还真是无凭无据。 卢立新用眼神鼓励程瑛，示意她大胆开口，提出自己的想法，程瑛也只能把和李书光说的理由又说了一遍。 “我摸着那钢材的手感不对，不像是20cr的手感。” “……”卢立新又是沉默了许久，他虽然没有开口，但一切的意味都从他的眼神里表露了出来。 你仿佛是在逗我？什么叫手感不对？ 就算换成卢立新，他自己都不能摸出钢材的手感有什么区别，如果今天说话的人换成了有几十年经验的操作工人，卢立新觉得还很可信。 但程瑛呢？程瑛她工作才多久，见过的材料又有多少，竟然能大言不惭说是手感不对？ 卢立新看着程瑛的眼神带着隐隐的不赞同，本来他还觉得程瑛的猜测有几分道理，但现在看来却根本就是胡闹。 程瑛就知道卢组不信，这种事情说起来本来就比较悬乎，只能等李书光那边把零件拿去检测之后，得到了结果才能下定结论。 卢组不信程瑛也没办法，“那您就当我没和您说过这件事吧。” 程瑛说完就要走，卢立新眉头一皱，就把她叫住了，“等等。” “程瑛，你还和谁说过你的猜测？” 本来这件事也就算了，但卢立新突然想起这姑娘这么神秘，不会是在心里憋着什么大招吧？ 不得不说，卢立新他真相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妥协 程瑛满脸无辜，但还是乖乖告诉了卢立新，“我还和鑫鑫的副厂长说了，我俩有过一面之缘。” “就只有你们两人知道？”卢立新忍不住问道。 “您忘了您现在也知道了。” “……没跟你说笑。”卢立新一听程瑛只告诉了李书光，就知道事情要糟。 一般人有了什么猜测就直接告诉上级了，按理说程瑛和穆寒一起去的鑫鑫，程瑛于情于理都该告知一声穆寒，但她却没有。 今晚又神神秘秘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程瑛在心里憋着呢，就等着什么时候搞个大的。 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卢立新看着程瑛就很是头疼，“你说说你，年纪不大，胆子怎么那么大？” 程瑛没有回话，卢立新却不放过她，“鑫鑫的副厂长会相信你的猜测？” “半信半疑吧。” “那就是信了。”卢立新不明白程瑛胡闹，那鑫鑫的副厂长怎么能陪着程瑛一起胡闹，这种事情是可以随意猜测的吗？ 就算程瑛的猜测是真的，那就凭他们两人的力量，更是无异于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罢了。 卢立新很想劝程瑛就这么算了，要么把这件事压在心里，谁也不要说，鑫鑫那边也不要再联系了，要么就直接把猜测告诉厂长高德昌，看他们怎么做，这件事也就和程瑛没有任何关联了。 但程瑛看过来期待中带着几分心虚的眼神，让卢立新明白，她不可能会选择这么做。 那边墨言已经开始在程瑛脑子里哔哔赖赖了，“看吧，我就说你想要淌这滩浑水，不代表别人也想淌，我劝你还是趁早抽身吧，不然到时候捅了什么大篓子，我也救不了你。” “就没指望过你，”程瑛早就发现墨言这个系统助手一点卵用都没有了，“卢组会犹豫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的事情。” “你还在为他开脱，怎么不想想你自己？” 程瑛懒得和墨言吵，她孑然一身，如果什么都怕，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程瑛本以为今天的谈话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卢立新在犹豫过后，又问了一句：“那你和那位鑫鑫的副厂长准备怎么做？” 在程瑛没回答之前，卢立新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告诉我你们打算什么都不做。” 程瑛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她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卢组的时候，未尝不是抱着可以把卢组拉到他们阵营里的想法。 但现在卢组态度不明，程瑛也不好再打扰他，那她和李书光的商议就自然不方便告知他了。 卢立新耐心等着程瑛的回答。 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他不要去掺这一脚，他最多把这件事情报上去也就仁至义尽了。 如果这件事程瑛只告诉了他，那就算程瑛的态度再抗拒，她再坚持，卢立新也会把这件事情直接报上去。 这件事根本就不是程瑛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可以掺和的了的。 但奈何这里面还掺和了一个鑫鑫的副厂长，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 卢立新对鑫鑫的副厂长并不理解，也不清楚对方的为人。对方相信程瑛的猜测，到底是心有成算，还是想要利用程瑛，卢立新都不清楚。 如果对方是个有担当的人，那他自然也不好无故破坏他的计划；但如果他只是想要利用程瑛，卢立新自觉也不能坐视不理。 程瑛心念转了转，想想她都告诉卢组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点半点了，就把她和李书光约了明天见面的事情告诉了卢立新。 卢立新没说什么，只是通知程瑛：“明天我也去。” “啊？”程瑛面露犹豫。 “有问题吗？”卢立新不笑的时候看人还是很有压迫感。 程瑛面色一苦，“没问题。” “那就赶紧回去休息，少胡思乱想。” 程瑛合理怀疑卢组这是在讽刺她对于钢材的猜测都是自己的臆想，同时怀疑这是卢组在对一开始她让他少用点脑的反击。 但不管怎么说，程瑛觉得自己好像被内涵了。 但卢立新也不管程瑛怎么想，先把东西收拾好，就去开实验室被反锁上的门。 他现在看见程瑛就觉得糟心，和她一起是呆不下去了，真的不知道一个小姑娘家家，怎么能这么不让人省心。 程瑛看着卢组飞快的脚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她的脸皱成一团，但嘴角却忍不住慢慢扯起，看起来有些滑稽，她就知道，卢组本质上和她是同一种人。 卢立新能怎么办呢？程瑛自己往水坑里跳了，他在一旁看着不拉着点，还能做什么？ 卢立新在听完程瑛觉得零件手感不对的理由之后，就觉得程瑛是在胡闹。但如果这里面又多了一个鑫鑫的副厂长，那可信性就又多了几分。 总不能人家的副厂长也陪着程瑛在那里胡闹吧？ 不过卢立新不知道的是，还真是这样。 李书光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钢材有问题，愿意插手完全是听了程瑛的猜测。 毕竟这件事兹事体大，如果不是那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真的一语成谶，那就是另外一番场面了。 出于某种对程瑛的莫名信任和未雨绸缪的心态，李书光决定陪着程瑛“胡闹”一把。 那边程瑛回到宿舍之后也没像是卢立新叮嘱的那样早些休息，而是进了虚拟空间。 她心念一动，早上那批零件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然后程瑛又大费周章地在虚拟空间里幻化了一系列的机床设备，亲自操作，按照他们实验室里提供的生产工艺，用仿真的20cr的钢材做了一批零件出来。 做完这些，即便程瑛处在虚拟空间中，花费了大量精神力，也觉得十分疲惫。 不过好在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程瑛细细摸着两批零件带给她的感觉，这其中的细微差别，很容易就可以忽略不计，但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其实程瑛说是觉得手感不对，也并不准确，而是这两种材料带给她的微妙的感觉不一样。 万物皆有灵，程瑛总觉得材料也是有灵的，他们的分子组成和排列的不同，都会形成一种特殊的场，带给她特殊的感觉。 这才是她做出判断的最直观的理由。 第一百七十五章 炫耀 程瑛用虚拟空间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心里也有了几分成算。 虽然她和李书光约了十点见面，但程瑛的生物钟还是让她六点就起床了，在宿舍里看了一会儿书，就出去买了早饭，中途正好遇到了卢组。 卢立新把程瑛叫住，去买了早饭就知会程瑛去老百汇。 “可现在才八点。”现在去了那里也没什么事情，程瑛想着提前一个小时去也就差不多了。 卢立新不动声色道：“早点去又没有什么妨害，反正也闲来无事。” 程瑛下意识就想反驳，要是再等一个小时过去，这一个小时又能多看很多书，怎么能说闲来无事呢？ 但转念一想卢组现在情绪也不会太高，说不定正是心烦意乱，想要早点解决这件事才会催着她早点去呢？ 程瑛无奈，“那走吧。” 其实卢立新心里不是很着急，今天他和程瑛也不是偶遇，而是他早就等在这里堵她了。 要不是他在食堂堵住了程瑛，不然他估摸着这小丫头去见鑫鑫的副厂长还真不一定会把他带上。 如果他的想法被程瑛听到了，她一定会直呼冤枉。 她什么时候没打算带上卢组了？她本来就想着等九点的时候去实验室一趟，和卢组说一声。 两人先是分开回了宿舍，收拾了一番才在机床厂大门处汇合。 程瑛依旧把自己裹成了球，围着厚厚的围巾，戴着毛线帽，只露出一双清澈漆黑的眼睛。 看见卢组出来，她忍不住比了大拇指，“帅！” 卢立新里面穿了白衬衫，套了一件灰色马甲，外面是熨得没有一丝褶皱的中山装，戴着一顶宽檐的黑色帽子，提着一个公文包，看起来派头十足。 卢立新推了推帽子，瞥了程瑛一眼，并不搭话，“少贫嘴。” 果然换了衣服也还是一样无趣。程瑛仗着卢组看不见，偷偷撇了撇嘴，心里腹诽道。 “那我们现在出发吧。”程瑛穿得厚，行动也不是很方便，走在前面有些像是笨拙的企鹅。 卢立新发现程瑛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但蠢的时候也是真蠢。现在不比秋天，气温正好，走那么远过去也就走了，但现在她明明怕冷，却还要顶着寒风走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是好。 “等一下。”眼看着程瑛已经走了一截路出去，卢立新终于开口叫住了她。 程瑛这才发现卢组竟然没有跟上来，艰难地扭过了头去看他。 卢立新看着都怕程瑛把她的脖子扭断，着实为她捏了一把汗，她为什么就不能直接转过身来呢？ 程瑛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又把头扭了回去，然后才慢吞吞地转了个身，就是不知道卢组刚才还那么急的催她出发，这会怎么又不着急了？ 卢立新抬腕看了看手表，八点一十五，才道：“我叫了车，马上就到。” “……您不早说。”程瑛已经走出去一截了卢组才叫她，卢组也真是蔫坏。 “你来了海市这么久了都不知道可以叫车上门？”卢立新反问道。 程瑛一步步挪回卢立新身边，才诚实地摇了摇头。她只坐过几次出租车，完全不知道还有这种服务。 不过程瑛想到自己的人设，补了一句：“不过我没钱。” “……”卢立新作为研究员组长，每月的津贴就有一百多，家里也是书香门第，倒是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一时竟然忘了程瑛刚工作不久，本应是没有什么钱的。 但卢立新狐疑地看了看程瑛，他从程瑛平时的用度上看，却是不觉得程瑛会缺钱。 程瑛本来不缺钱，但那些钱她准备留作买一些海市时兴的衣服和像是电子手表这些在明市罕见的小玩意。 现在程瑛手里可以支配的流动资金只有不到一百块钱，如果光看这些，她倒也不算是说谎。 卢立新看程瑛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能看见她的眼睛，还故意眨了眨，“……放心，车费我付。” “感谢卢组，卢组大气，卢组天下第一好。”程瑛没什么诚意地拍了几句马屁，果然又拍在了马腿上。 “少拍马屁。” “得令。” 果然很快就有一辆黑色出租停在了两人面前，卢立新给程瑛拉开车门，才从另一侧坐了上去。 程瑛艰难地上车，在车上坐好，解开了脖子上的围巾，露出姣好的面容。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一边启动车子一边习惯性的开始拉家常，“你们是父女吧？你家姑娘长得可真标致。” 一般这时候家长就该谦虚一下，然后两人顺着孩子的话题接着聊下去。 但卢立新可不是程瑛的家长，也不想占她便宜，调侃道：“不是父女，我还想要多活两年。” 靓女无语。 程瑛浅浅地翻了一个白眼，卢组这是在调侃她不听话，但她也就只在钢材这件事上坚持了一下，平时她明明都乖乖听话好吗？ 司机听了他俩不是父女也不奇怪，但听见他后半句话就来了兴趣，“怎么会呢？我要是有个这么漂亮的闺女，那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卢立新听着司机夸张的表述，就像是他真的在夸他闺女一样，心里舒坦极了，嘴上却道：“哪里哪里，她也就一张脸能看了。” ？？？ 卢组越说越过分，程瑛幽幽地看过去，不知道他是怎么摸着良心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她可不是什么草包美人好吗？ 卢立新对上程瑛幽怨的视线，没有理她，而是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不过这姑娘在学术上也是颇有心得，已经开始参与课题组的研究了。” 司机也是个人精，怎么会听不出卢立新这是在炫耀，当即配合得“哇”了一声，赞叹了一句：“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也就还算尚可吧。” 这话说的，程瑛都要脸红了，她还不知道卢组竟然还有这一面，真的太幼稚了。 她看看前面的司机，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司机在卢组说完之后，明显撇了撇嘴，显然也看不惯卢组这么装逼。 但他面上看不出什么，依旧热情地和卢组聊着家常。 第一百七十六章 商讨 到了老百汇，两人从车上下来。 卢立新给了车费，他和司机聊了一路，话题基本都集中在程瑛身上。 程瑛从来不知道卢组竟然这么有烟火气，一直到了目的地还是意犹未尽。 他俩打车过来，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缩短到了不到二十分钟。 两人到老百汇的时候也才八点过半多一些。 华国人总是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虽然十点这个点不尴不尬，但想到老百汇这里吃饭可以订包厢，李书光还是订了一间。 程瑛和卢立新到了楼上餐厅，就让前台查了预约记录，果然预约了今天十点的包厢。 虽然程瑛他们来的早，但今早也没人用包厢，服务员就直接引着程瑛和卢立新过去了。 两人在包厢里坐好，卢立新就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沓资料，分了一些给程瑛。 程瑛就知道卢组这么痴迷于研究，不可能白白过来浪费时间，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不过程瑛也早就习惯这种充实的生活，更不会因此有什么怨言。 但程瑛刚接过资料还未沉下心神，包厢门就再一次被打开了。 这种打扰让程瑛蹙起了眉，刚才就交代了服务员没有必要不要打扰他们，他们人还没到齐，不需要任何服务。 卢立新抬眼望去，没有说话。 程瑛看过去，却发现自己错怪服务员了，门口那人不是别人，原来正是李书光。 他也来这么早？ 两人约定的十点见面，结果不到九点人就齐了，在程·踩点人·瑛看来着实有些离谱，看来李书光和卢组的内心都十分躁动和急切啊。 程瑛在心里暗戳戳地猜测着，但嘴上也没闲着，“李厂长来了，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实验室的研发组长，卢立新卢组长。” “卢组，这是鑫鑫的副厂长李书光同志。” 李书光打开包厢之前就被告知刚才有一男一女已经过来了。 他当时就很诧异，一个是程瑛，另一个是谁？程瑛在搞什么？ 但犹豫过后，李书光还是打开了包厢门，看到男人的一瞬间，有些愣了。 程瑛介绍完，两人谁也没动，她奇怪地看了看两人，发现他们脸色都有些古怪。 这又怎么了？ 最后还是李书光率先开口，“卢工，好久不见。” 卢立新颔首，“李工。” “卢组，你们认识啊？”程瑛颇感惊奇，没想到两人竟然认识，她一开始还想着怎么和李书光解释卢组呢，这会儿倒是可以省了。 卢立新解释道：“我们原来是同一个研究所的。”他看着李书光的眼神复杂，显然没想到鑫鑫的副厂长竟然是李书光。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倒也解释了为什么鑫鑫的副厂长会陪着程瑛胡闹，李书光本来就颇有文人风骨，看起来和理工科格格不入，性格上也执拗了几分。 但如果是他的话，卢立新也就不担心他会利用程瑛了，他根本就做不出这种事来。 不过…… “你被调到鑫鑫，以后还会回研究所吗？”卢立新他们团队到海市的时候，李书光还在研究所里，竟是没想到他会被调到鑫鑫。 李书光还在感慨世界竟然这么小，年前入秋的时候卢工他们出差，他还不知道是去做什么，现在没想到竟然会在海市和他齐聚一堂。 但听到卢立新的问话，他也颇感苦涩，他作为研究员，自然想要待在研究所里，这转到行政岗位上来并非他所愿，但他又不得不听从上面的安排。 他叹了一口气，“等待上面的安排吧。” 卢立新看出他情绪低落，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程瑛在一旁支着脑袋看两人寒暄，就被卢组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 她下意识坐好，又有些不明所以，她也没招惹什么吧。 “程瑛给你添麻烦了吧？”果然，卢组一开口就没有什么好话。 李书光愣了一下，却是浅笑了起来，“没有，程瑛很不错，后生可畏。” 卢立新知道了和程瑛一起谋划的是李书光，就决心要陪着他们“胡闹”一把了。 他可以不相信程瑛，但他却不能不帮这个老友一把。 李书光也不知道程瑛是怎么靠她那不靠谱的理由把卢工拐进来的，卢立新原来在研究所，就最是一板一眼了。 不过有卢工的加入，李书光的心也更定了几分，他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谈起了正事。 “那个钢材的事情，我这里保留了第一机床厂那批样品的一个零件，还收集了一些废料。除此之外，还有未出货的其他几个订单里的样品，我也留存了下来。” 程瑛点点头，“那现在只需要先检验一下材料是否合格。” “对，”李书光肯定了程瑛的想法，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但我担心官方的检验渠道会……” 李书光没有说完，意有所指地看向两人。 卢立新也没有什么象牙塔里的天真，同样思虑起了这个问题。 如果材料真的有问题，他们这样不加掩饰地动作很可能会招来麻烦。 但当务之急就是检验出材料是否有问题，不然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乌龙，也很难进行下一步动作。 “检验……”程瑛在虚拟空间里就可以利用仿真检验，但这显然不能宣之于众。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程瑛忽然想到，官方的渠道不行，大学里也可以啊！ 程瑛兴奋地拍了下脑袋，把李书光和卢立新吓了一跳，但也知道她这是有了发现，立刻把目光投向了她。 程瑛也没有让他俩失望，“我们可以借用海大的实验室自己检验！” 对啊！ 李书光眼睛放光，他怎么没有想到呢！大学里的一应设备都是齐全的，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卢立新也微微激动，这程瑛脑子转的就是快，不愧是他看好的人。 三人一致觉得这个提议可行，正好程瑛知道穆主任的老舅就在海大任教，他们可以通过他联系一下。 其他的事情还需要检验结果出来之后再做进一步的商谈，他们先敲定了去海大检验的事情。 李书光和卢立新的职位都太招眼，只有程瑛无人在意，就由程瑛去办这件事情。 程瑛也没什么疑议。 程瑛究竟是不是在胡闹，就看这次检验的结果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拜托 事情宜早不宜迟，如今正好是周末，学校里的实验室可能会有空闲。 当天几人又按照最坏的情况讨论了一会儿，就分道扬镳了。 卢立新到机床厂之后就去了实验室，那里还等着他主持大局。 程瑛则顺着穆寒在机床厂登记的地址摸到了他家门口。 “砰砰砰。”程瑛规规矩矩地敲了三下门。 “谁呀？”一道温柔地女声传来，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来人是留着一头长发的中年女子，头发松松地绑在脑后，上身穿着一件贴身的红色羊毛衫。 她看见程瑛，愣了一下，但很快习惯性地挂起笑容，“姑娘你来找谁呀？是婳婳的同学吗？” “同学？”里面又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说着屋里的人“噔噔噔”从里面跑了出来，挂到了女人身上，歪头看向程瑛，“妈，这人不是我同学。” “你是谁啊？”女孩睁着一双杏眼好奇地看向程瑛，对什么好像都十分有兴趣。 程瑛刚才正想开口解释的时候就被女孩给打断了，这会儿可算是能插上话了。 “您好，我叫程瑛，是机床厂的员工，这次冒昧打扰，是有事想要和穆主任商量一下。” “这……”女人面色有些犹豫。 女孩歪头看看程瑛，又看看她妈妈，什么话都没有说。 程瑛也不催促，女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程瑛笑了一下，道：“那你先进来坐吧。” 说着，女人从一旁的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拖鞋，示意程瑛换上。 她让程瑛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又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出来递给程瑛。 程瑛连忙接过。 “我先失陪一下。”女人说着走向了卧室。 程瑛坐在沙发上，打量着穆主任的家。 穆主任的房子面积不是很大，但是采光很好，外面还有一个大阳台。 家具置备的很齐全，而且装修的很好，家里布置得很温馨，花瓶里还插了一束假花。 女孩看她妈妈回卧室打电话了，眼睛一转就开始叽叽喳喳地和程瑛讲话。 “你是我爸爸的下属吗？” “你看起来好小哦，这么早就工作了吗？你好厉害啊。” “你在厂里都做什么呀？” “你今天来找我爸爸干嘛呀？” “……” 女孩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让程瑛有些招架不住，她好久没见过这么活泼的孩子了，只能挑着问题简短的作答。 女孩也不在意程瑛回没回答，她就是看见程瑛觉得新奇，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小姐姐来找他爸爸呢，平时来的也都是一些和他爸爸差不多大的年纪，妈妈一般都不让他们进门。 好在很快女人就从卧室里出来解救了程瑛。 她看见自家闺女都快贴到程瑛身上了，小嘴还一直叭叭的，顿时有些无奈，轻轻斥责道：“婳婳，不可以对客人这么没礼貌。” “哦。”女孩没有反驳，只是失落地应了一声，蔫蔫地趴到沙发一边，偷偷睁着眼睛观察程瑛。 女人走过来，对程瑛点了点头道：“小程你过来一下，有什么事直接在电话里和老穆讲吧。” “好。”程瑛赶紧站起来，随女人去了卧室。 女人正在穆寒的妻子胡娴，刚才给他通了一通电话，告诉他有一个姑娘找他有事，她有些拿不准，现在姑娘正在客厅里坐着。 穆寒一听，马上就想到了程瑛，立刻向妻子求证。 胡娴想起来刚才姑娘确实是说自己叫程瑛。 穆寒知道是程瑛来找他，沉吟了一下，让妻子找她来听电话。 他在机床厂里不大不小也算个领导，平时免不了有人来找他套近乎，对于这种人，他是一律不见的。 但今天程瑛来找他的话，穆寒倒不觉得她会做这种事情，估计是真的有事。 程瑛刚拿起电话，就传来那头穆主任有些失真的声音，“程瑛，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找您是有一点事要做，不过您现在在忙吗？会不会打扰您？” “不妨事，你直接说吧。” 程瑛也就直说了，“我记得您有亲戚在海大任教，我现在有一点东西需要检验一下材料，不知道能不能借用一下海大的实验室？” “借用实验室？”穆寒脸上浮现几分诧异，“是你们项目组需要吗？” “嗯——也算是吧。” “这样啊。”穆寒没有起疑，也没问程瑛为什么不直接让厂里帮忙送去检验，而是琢磨起了程瑛的请求。 这海大的实验室一般都是不外借的，里面的设备都是的进口的仪器，价值不菲，平时自己人用都小心翼翼的，更别提外借了。 不过他老舅是化工学院的副院长，还算是有点面子，不知道他出面能不能通融一下。 穆寒不确定这事能不能成，也不敢给程瑛打包票，只道：“我尽力帮你借一下，但也不能保证借到，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嗯，谢谢穆主任。”穆寒光是同意帮她借实验室就已经让程瑛很惊喜了。 程瑛来到机床厂之后，已经不是第一次麻烦穆寒了，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报答一下穆主任。 穆寒把借实验室的事放在心上，忽然想起什么，笑道：“程瑛啊，你怎么想起到我家去找我？” “这不是想着今天您休息嘛，没想到您今天也在外面忙着。”不过没想到穆主任家竟然装了电话，这一台电话的价值可是不菲。 “是啊，我今天在机床厂加班。”电话那头传来穆主任带着笑意的调侃。 程瑛平时在机床厂，今天特意跑到穆寒家里，结果穆寒今天又在机床厂，可不好笑嘛。 程瑛听完也有些郁闷，早知道刚才回了机床厂就先去穆主任办公室看一眼了，也不用再多跑这一趟。 不过，事情有了着落就好，程瑛道：“那就辛苦穆主任了，您忙吧。” “好。”穆寒挂断电话，想了想，又拨了一个电话。 “喂，您是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年轻男声。 穆寒道：“没事，我是安院长的侄子，打电话问问安院长今天几点下班。” “您等一下，”电话那头出现一阵脚步声和交谈声，不一会儿再次传来声音，“安院长说他今天六点下班，您可以那时候去找他。”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七十八章 海市大学 程瑛挂断电话，就走出了卧室。 刚才胡娴把程瑛领进去，就退了出去，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内容。 见程瑛出来，她很热情地招呼道：“程瑛，中午别走了，留在阿姨家吃顿饭啊。” “阿姨，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不太方便，下次一定啊。”程瑛不太善于应对这种热情，婉拒道。 胡娴听了，关切道：“是要去忙吗？老穆今天也加班，你们机床厂平时的任务确实比较重。” “最近是有一点忙，不过忙过这段时间也就好了。”不出意料，穆主任正在处理的估计也是鑫鑫的问题。 胡娴听着也有些无奈，“忙忙忙，哪里忙的到头呢？” 不过很快她又扬起温婉的笑容，“那阿姨就不留你了，下次来一定要尝尝阿姨的手艺。” “那我现在就开始期待了，阿姨做饭一定特别好吃！” 胡娴听着程瑛像抹了蜜一样的夸她，脸颊上升起一抹红晕，衬得她人更加温柔，“阿姨的厨艺也就一般，做个家常菜的手艺，有空记得来玩啊。” “谢谢阿姨！”程瑛冲胡娴微微鞠了一躬，才换鞋朝她摆了摆手，“阿姨再见。” 看见一旁早就恢复元气，在那探头探脑的婳婳，程瑛又补了一句：“婳婳再见。” 婳婳听见这个漂亮姐姐竟然还和她打招呼，眼睛一亮，跳过来甜甜地和程瑛招呼：“漂亮姐姐再见！” 胡娴忍俊不禁，轻轻捏了捏闺女的鼻尖。 婳婳笑着躲开，蹦蹦跳跳回了客厅。 程瑛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露出笑意，但眼底又不自觉闪现几分落寞。 看见胡娴向她摆手，又赶紧向她挥了挥。 程瑛回了机床厂也无处可去，就回了实验室继续当勤勤恳恳的打工人。 卢立新抽空问了下程瑛借实验室的事，程瑛告诉他已经拜托穆主任了，不过穆主任不保证一定能借来。 卢立新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这大学的实验室，私人用的话确实很难借到，只能寄希望于穆主任了。 那边穆主任晚上带着礼物去拜访了自己的老舅。 安院长听见是机床厂的那个项目组要借材料的实验室，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他去打个招呼就行了。 不过到了工作日，他们学生要用实验室也多，最好明天他去打了招呼，就趁着周末把他们要做的实验做完。 穆寒见真的能借到实验室就喜出望外了，怎么会再挑剔时间？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到机床厂和程瑛说了，让程瑛直接带着要检验的材料去海大的化工学院办公室找安守国院长。 程瑛喜不自胜，安院长的安排也正合她意，早一点拿到检验结果，就能早一点安排下面的事情。 当下，她和卢组说了一声，就屁颠屁颠地叫了个车去海大了。 当然，车费卢组报销。 海大是海市占地面积最大的大学，也是老牌名校，巍峨的建筑孕育着百年风华。 程瑛率先入眼的，就是庄严而不失美观的大红门，匾额上提笔写了“海市大学”四个大字。 程瑛走到门口，被保安拦下，在纸上登记了一下就放行了。 在偌大的校园里，程瑛难得有些迷茫。 在没有gps的今天，程瑛在海大里真的是寸步难行。 好在虽然今天是周末，但校园里也三三两两的走的有些学生和四处正晒着太阳的教职工家属。 程瑛边走边问，终于艰难地来到了化工学院的大楼，是一栋五层的稍显破旧的大楼。 程瑛拿着穆寒给的地址找到了安守国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 程瑛进去，就看见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正伏案写着什么，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 “你是哪个专业的学生？找我有什么事？”安守国抽空说了一句，手下的动作一直没停。 “安院长您好，我是穆主任介绍过来的，今天想借用一下材料学院的实验室。” 安守国听见程瑛的介绍，把笔放到一旁，抬头看着程瑛，眉头微皱，语气算不上太好，“是你要借实验室？” 昨天穆寒和他说的时候，说的是项目组的人要借，他以为来人是经验丰富的研究员。 大家都是搞研究的，借一下也无妨，但没想到来人竟然是一个看起来还没他学生大的小姑娘。 安守国觉得穆寒这事办的不太合适，他们材料学院的设备每一台都造价昂贵，而且对方卡的很严，花钱也不肯卖给他们。 让一个小姑娘来操作，别说材料的那些老顽固了，就连他都放心不下。 程瑛也注意到安院长的语气有些不对，猜到他的顾虑，连忙放低姿态，“我只是想要麻烦测一下几个材料，我可以不上手，就是可能要多麻烦一些实验室的同学了。” 闻言安守国的脸色稍霁，如果程瑛坚持要借用实验室的话，那他今天可能都不会再出这个面。 不过小姑娘识趣，知道有些东西自己动不得，原本借用实验室变成帮忙测几个材料，看在穆寒的面子上，他倒可以帮忙说和一下。 “那你坐在这先等一下，我写个材料。” “好，麻烦安院长了。” 安守国花了几分钟把手上的东西写完，就拿起一旁的电话打了过去，和对面说了几句，对程瑛道：“你现在过去材料学院吧，我和那边已经说好了，记得不要乱碰东西。” “谢谢安院长，我一定小心。”程瑛脸上闪过一抹喜色，拜别安守国，就出了化工大楼，继续边走边问来到了材料学院。 材料学院接待她的是一位看起来颇为严肃的女学者，她看见程瑛也没惊讶，只道：“是安院长介绍过来的吗？” 见程瑛点头，她接着道：“那你跟我来吧。” 她率先走在前面，程瑛紧跟着她，来到了一个紧关着门的实验室前。 她拿出一把钥匙，打开门，程瑛跟进去，鼻子翕动，被屋里的灰尘呛了一下，“咳咳。” 女学者叫李玲，见状解释了一句：“仪器不太常用，平时也没什么人来，灰就多了些。” 程瑛捂着鼻子点点头，这里可没她挑三拣四的份。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小学妹 刚才安守国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人想用他们的仪器测几个材料。 安守国没说是学校外面的人要借，李玲就以为是海大的人要用，安院长都亲自出面了，她当然要给这个面子。 正好她今天也不是很忙，可以过来帮忙操作一下仪器，安院长也说了可能需要他们帮下忙。 李玲看见程瑛之后，就先入为主地以为她是海大的学生，估计也就是化工学院的。 不过她也没多问，只是让程瑛把材料交给她。 程瑛连忙拿出了她的那堆零件和边角料。 李玲看了看，没忍住问道：“你检测这些东西做什么？”看起来就是工业废料，化工的学生这是在搞什么研究？ “老师，我就是想检验一下材质。”程瑛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李玲眉头皱了皱，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拿起工具开始取样，程瑛就在一旁仔细观摩。 她不仅是在观摩学习李玲的操作，同时也在努力记住这台设备的构件，这样她回了虚拟空间，就也可以随意复刻这台机器了。 李玲很快做好了一个样品，先调整了设备的参数，把它放进去分析，剩下的，就是等待结果出来。 程瑛也没闲着，看过李玲做了第一个样品之后，就开始上手做其他的样品。 电话里安守国其实嘱咐了李玲不要让来人随意动设备，但李玲看程瑛做的挺像模像样的，而且做个样品也影响不了什么，也就没有出声。 两个人一起操作，到了后面，程瑛的操作速度也不断提高，动作愈发娴熟，很快就把所有的样品都准备完毕了。 李玲虽说不忙，但也不会把所有时间都耗费在程瑛这里，她自己手头也有事情要做，帮程瑛测材料只是顺带的。 材料分析出结果还要等一会儿，李玲就让程瑛在这里看着，还交了程瑛几个简单的操作，到时间了就调试一下，等出结果了再去办公室叫她。 程瑛听的认真，把所有的要点都牢记于心。 李玲见她都懂了，才离开实验室。结果她一出门就拍了下脑袋，嗐，她都忘了安院长说的别让程瑛随便碰仪器了。 那姑娘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毛手毛脚的人，刚才做样品的时候动作也很娴熟，她一时就忘了程瑛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手。 现在回去吧李玲又有些犹豫，想想又去其他老师那里抓了个壮丁，让他看着点那姑娘别把设备弄坏了。 被抓来的蒋济东一脸懵，不知道李老师叫他做什么，不过听完李玲的嘱咐，他立刻兴奋起来，保证完成任务。 诶嘿，实验室里竟然有小学妹。 蒋济东他们专业里一共只有四个女生，三个名花有主，一个已经是老大姐了，而且她们也很少到实验室里待，都是打算毕了业要出去工作的。 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材料大楼里见过女生了，平时就连只母蚊子都碰不到。 现在一听让他去帮小学妹的忙，蒋济东有些激动，怀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情就雄赳赳地往实验室里走去。 到了门口，还特意停下整了整衣领，这才昂首挺胸地走进去。 据说这种情况下就很容易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蒋济东走进去，就看见程瑛趴在仪器上看得认真。 他先是被那张脸吸引，学校里还有这么好看的小学妹？这不得是个校花的水平啊！ 蒋济东心里激动，但面上一派认真，见实验室里多了他这么个大活人，那姑娘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清咳了两声。 “咳咳。” 程瑛在蒋济东进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但听声音并不是那位老师，她也就没在意，继续观摩眼前的设备，只等着误入的那人自己出去。 结果没想到他不仅不出去，还故意发出声音，程瑛只好看了过去。 见小学妹看向他，蒋济东更激动了，原本还想装的沉稳一点，现在直接绷不住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热情。 见程瑛面露疑惑，他赶紧走上前介绍自己，“学妹，我是材料专业的学生蒋济东，李老师让我来帮你看着仪器。这里我特别熟，你有什么不懂得尽管问我！” 程瑛不知道安院长是怎么介绍她的，现在听见眼前的男人叫她学妹也没有反驳。 她浅笑着点头，道：“原来是蒋同学，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虽然小学妹没有喊他学长，态度也略有些疏离，但蒋济东依旧很受用，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不麻烦不麻烦，为人民服务嘛，都是应该的。学妹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蒋济东又强调了一遍。 程瑛是有几个问题，但一见面就麻烦别人总归是不太好意思，这会儿见蒋济东三番五次的强调可以随便问他问题，也不由有些感慨。 海大真的不愧是百年老校，这里的学风就是不一样，蒋济东同学竟然这么好为人师，而且是真的热情。 程瑛上大学那会儿，大家哪个不都只为自己考虑，即便是没有什么竞争关系的学长学姐，也要忙着自己的事情，很少有空和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交流。程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情的“学长”。 既然蒋济东这么热情，程瑛也就不客气了。 她看着这台仪器的工作，就觉得很好奇。她这段时间也自学了一部分材料的内容，但毕竟只看过几本专业基础书，学的东西都比较浅，这里很多她看的也不太明晰。 正好蒋济东是专门学材料的，程瑛就正好问了问她的困惑。 蒋济东一开始是抱着期待的心态，等着在学妹面前展现自己渊博的学识，结果听着程瑛的问题，他的面色由一开始的笑容满面到最后变得极为僵硬。 这学妹怎么净问一些这么刁钻的内容？！ 蒋济东磕磕绊绊地答了几个他还算是理解的，后面额头上就开始冒冷汗。 程瑛也不傻，自然发现了蒋济东的变化。她问问题是真的想要解惑，也不是来为难蒋济东的，很快就体贴地打住了这个话题。 蒋济东这才松了一口气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八十一章 雷厉风行 李书光强调这件事兹事体大，想要面谈。 田秉艮考虑过后，还是抽空接见了李书光。 李书光把钢材的事情当面告诉了他，田秉艮果然吃了一惊，差点没有维持住他的风度。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这事可不是什么可以空口白话随便说的出口的。 他严肃起来，问李书光有没有掌握什么证据。 李书光这次来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手里不仅有程瑛提供的检测结果，他最近也在鑫鑫把这几年里的各种存档资料都纠察了一番，果然发现了些许端倪。 其中最大的一次变革就是钢材的供货商由第一炼钢厂转为了第二炼钢厂，鑫鑫也做了一番人事变动。 田秉艮看着手上的资料，表情变得愈发凝重。 如果李书光手里拿的证据都是真的，那海市的这些厂子恐怕都要震上三震了。 田秉艮能做上如今的位置，自然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辈。 他越是看下去，大脑就越发冷静。 机遇总是和风险并存，田秉艮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田秉艮收起资料，当机立断，道：“李厂长，现在回去，立刻停止一切作业！” 李书光知道田秉艮这是要直接出手干预，眉眼间流露出几分难掩的激动，“是！” 田秉艮在李书光走后，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各项事宜，他直接下令关停了海市所有的机械厂和炼钢厂，即日起责令整改。 不仅如此，他还直接带人去了鑫鑫的供货商第二炼钢厂，监督抽样检查，让他们没有机会耍任何的小心思。 书记汪江听到田秉艮不声不响地干了这么一件大事，当时就忍不住拍了桌子，整个人炸开，怒斥田秉艮“荒唐”！ 他当时就带人去找田秉艮，结果一去就扑了个空，被告知田秉艮已经带人去了第二炼钢厂。 汪江知道田秉艮这是要来真的，但他事先没有透露任何口风，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如果田秉艮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那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机械厂和炼钢厂是能随意关停的吗？他知道他这样做会带来多少损失吗？ 汪江气得感觉心脏病都要发作了，连吃了好几颗速效救心丸才顺过一口气来。 当下他也顾不得什么，立刻带人去炼钢厂去找田秉艮。 今天的事，他无论如何也要给出一个交待！ 那边田秉艮拍拍屁股去了第二炼钢厂，不知道他的命令震动了海市里的多少人。 他这雷厉风行的行为让不少人都有了前所未有的强烈预感——海市就要变天了。 田秉艮这一手来得太过突然，打了有心人一个猝不及防。 他若是没有亲自到炼钢厂里去，只是任由他们把钢材送检，那一份检测报告出来，那这里面还会有很多可操作空间。 他们完全可以从中操作一番，再摆在田秉艮面前的，就会是一份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的报告。 但谁也不知道田秉艮会做的这么绝，他直接带了这方面的专家亲自跑到他们厂里督查，不给他们任何可趁之机。 当炼钢厂里的几个重要领导听到市zhang亲自到他们厂里督查的消息的时候，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他们知道—— 他们完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们这样做之前，也想过总有一天会被发现。 但一来这里面利润巨大，他们很难不动心，二来就是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先例，目前这些厂子各方面把控都不严格，即便他们生产了劣质钢，但只要有稳定的供给关系，就很难被人发现。 这群人抱着某种侥幸心态，开始生产劣质钢材。 最先吃螃蟹的人很快得到了巨额的收益，也没有任何一方产生怀疑。他们尝到了甜头，胆子也逐渐变大，这个摊子开始慢慢铺开，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其中。 利益纠缠越紧密，他们就越放心，因为总有人会为了这笔利益来替他们打掩护。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败露的这么快。 他们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过一会儿想起什么，赶紧起来拨通办公桌上的电话。 但对面只传来了一阵忙音…… “嘟嘟嘟……”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海市的各个地方，但无一例外，对面都无法接通。 田秉艮在来之前，就想到他们有胆子做出这种事情，背后肯定有人。 他干脆来了手釜底抽薪，请督察组的人来调查所有相关人员。 在所有人紧密配合、加班加点之下，田秉艮很快就拿到了钢材的检测报告，和程瑛提供的没什么两样，都显示了钢材的化学成分不合格。 汪江赶到第二炼钢厂的时候，又扑了个空，被告知田秉艮已经去了检测中心。 他气愤地握了握拳，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怒火，就看见炼钢厂里有人拿着公文包慌慌张张地往外面走。 他看见汪江，愣了一下，转身就要跑。 汪江又不是来抓他的，他跑什么？ 汪江不明所以，但本能觉得不对，立刻派身边的人把他控制住了。 男人看见汪江，抖的哆哆嗦嗦的，问话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汪江心下奇怪，又拦了一个炼钢厂的人问他认不认识这个男人，在炼钢厂里行踪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 那人看见男人，面色不由得有些古怪，最终告诉汪江这是他们厂的王副厂长。 汪江先是一愣，而后眼睛眯起，直觉这件事不简单。为什么田秉艮刚下令关停炼钢厂，这厂里的副厂长就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恐怕田秉艮的行为并非空穴来风。 这个男人看见他之前，埋着头走路，根本不敢停留，眼睛还乱瞟，好像是在害怕被别人发现。 看上去不像是要回家，更像是要逃跑似的。 汪江眯着眼睛，顿时放弃了继续去追田秉艮的念头，而是下令关闭炼钢厂，在没有通知前，所有人不允许离开！ 至于这位王副厂长，汪江也没对他做什么，只是让他回办公室里去，还特意派了两个人看着他。 王副厂长闻言面如死灰，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八十章 结果 蒋济东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立刻强行挽尊道：“学妹是化工学院的吗？看来对我们材料了解也颇深啊，平时没少来材料蹭课吧哈哈哈哈。” 蒋济东笑着笑着感觉有些尴尬，才讪讪地停下。 程瑛默了默，倒也没反驳，“我是学机械的，不过对材料很感兴趣。” “怪不得啊，”蒋济东给自己找好了理由，“那学妹真的很有天赋。” 程瑛没接话，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道：“到时间了，刚才李老师说要定时调一下设备。” “哦对！”蒋济东猛然想起来还有这回事，赶紧跑到了设备前面。 他来之前是抱着要给学妹展示一番的心态来的，但现在真让他上手操作，他又有些犹豫。 主要是他跟着他导师，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种设备了，他也只在最初用过一次罢了。 不过也正是知道他用过，李玲刚才才想起让他过来。 蒋济东看着设备，忽然忘记是要把这个旋钮往这边旋呢，还是往那边拧呢。 想到程瑛就在后面看着，蒋济东也不好意思再去问问李老师，他看着那台仪器，一咬牙，就决定赌一把，应该是往左调。 程瑛还惦记着她跟安院长保证的不随便碰仪器，所以见李老师找人来帮忙就不打算自己动手了，但现在她瞧着这位同学，怎么感觉对设备这么陌生呢？ 眼见着蒋济东就要上手了，程瑛终于瞧出有些不对，他要拧的方向不是和李老师刚才和她说的相反吗？ “等等。” 蒋济东心弦已经绷紧了，猛然听见程瑛出声打断，吓得一哆嗦，他抖了一下，幽幽地看向程瑛，想说点啥吧也没说出口。 “蒋同学，刚才李老师告诉我应该往……右边旋。” 蒋济东没说话，而是开始疯狂回想那次到底是怎么操作的。有了程瑛的提示，他越想越觉得那次确实是往右拧的。 想通了这点，蒋济东整个脸突然涨红了，这回可丢了大人了！ 蒋济东嘴角抽动，不敢看程瑛。 程瑛悟了几分，敢情这位蒋同学刚才是在乱搞啊。 啧。 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早些把材料分析完才是正事。 接下来，蒋济东终于老实下来，不再想着再在程瑛面前表现，老老实实地回忆原来被教过的操作，又虚心问程瑛刚才李老师是怎么嘱咐她的，这才磕磕绊绊地把第一个样品测完。 测完后，不等程瑛说话，蒋济东就一溜烟跑了，只留下一句：“我去找李老师！” 蒋济东把李玲找过来，说什么都不干了。刚才在小学妹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他是没脸待在那里了。 蒋济东在李玲面前极尽说程瑛的好话，中心意思就是程瑛很聪明，程瑛所有操作都会了，他不干了。 李玲劝了他一会儿，感觉莫名其妙的，但还是放他走了，不知道他这是怎么突然就尥蹶子了。 李玲回实验室看了眼第一次测出来的数据，测得不错，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数据。 蒋济东这边不干了，李玲一时半会也抓不到别的壮丁，就亲自盯着程瑛做了一次，觉得没什么问题，也就索性撒手不管了，让程瑛自己操作。 程瑛带来的样品有些多，这一测，就是测了一天。但好在在李玲下班前把数据测完了，没有麻烦人家老师陪着她加班。 程瑛带着那几张数据回了机床厂，但没有急着找卢组，而是先找墨言，让他帮她查了一下这数据怎么处理。 拿着墨言给的资料，程瑛对着把手里的数据全部处理掉了，再看过去就很一目了然。 看着最后分析出来的结果，程瑛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果然，钢材有问题，是劣质钢。 一般标准钢材对硫和碳的含量都是有严格规定，要求必须低于小于某个值，而程瑛手里的这些钢材的碳硫含量，都远远高于标准值。 零件所用材料的化学成分不合格，是直接导致零件性能参数不合格的原因！ 程瑛不再耽搁，直接起身去了实验室，和卢组耳语了几句。 卢立新表现的比程瑛还激动，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实验室里其他人看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卢立新这会儿也无暇顾及他们，直接从实验室里往外走。 程瑛见状赶紧跟了上去，留下一众人在那里面面相觑。 卢立新不是去做别的，而是给李书光去了一通电话，让他早做准备。 李书光这几天反反复复地被这件事给折磨，心里一直不上不下的。 这会儿知道钢材真的出了问题，反而松了一口气。 李书光在没有确定之前还会犹疑徘徊，但这会儿尘埃落定他又显得极为果决。 海市的二ba手田秉艮是今年刚刚调任的，都说新guan上任三把火，他的这把火还没烧起来。 他现在正亟待做出一点事情来巩固自己的位置，而李书光要扮演的正是这个给他递橄榄枝的人。 其他人在海市扎根已久，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新上任的田秉艮却没有这个顾忌。 对他来说，海市的势力大洗牌，才更有利于他接下来一系列的措施落实，真正成为海市的二ba手。 李书光正是知道这点，才决定直接把钢材的事递到田秉艮面前。 李书光当时调任鑫鑫的副厂长，在田秉艮面前是过了眼的，他对李书光这位来自帝都的研究员自然表示欢迎，象征性地鼓励了一下，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这边李书光费尽周折，总算是和田秉艮联系上了。 田秉艮听秘书说鑫鑫的副厂长有重要的事情向他报告的时候，还诧异了一下。 这些国营厂子的ling导班子变动不多，李书光是他最近过手的一个，主要是因着他来自帝都，他才对李书光多关注了几分。 这时田秉艮听到李书光的名字，才不至于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田秉艮本来想随便找个人去和李书光对接一下，但真的拿起电话的时候又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值得李书光直接捅到他这里来？ 李书光毕竟不是什么普通的同志，田秉艮最后还是决定严肃对待。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尾声 王副厂长，也就是王东林，他此去不是要去做别的，就是想要跑路。 早在鑫鑫那边传来消息，说给机床厂生产的那批零件不合格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似乎有几分不妙，思来想去决定劝大家收手，或者说是早做准备。 但所有人听着都不以为意，大都嗤笑了一声，这么多年没有发现都过来了，现在因着几个零件就能发现了？还嘲笑他没有胆量。 说到收手，他们更是眉眼深深，看上去有几分阴沉。 这件事一旦沾上，再想要说收手就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泥潭没有人能够挣脱。 王东林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说想要脱身就可以的了。 这段日子，他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什么变数。 直到今天听见田秉艮下令关停炼钢厂，并亲自到他们厂里来，悬在他头上的那把刀终于落了下来，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在坐以待毙和主动出击求得一线生机之间，他决定趁着田秉艮还没能腾手收拾他们之前，带着自己的家当偷偷出逃！ 但王东林胆小，慌张之下见了带着人的汪江竟然调头跑了，被汪江抓了个正着！ 王东林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很多，最后也只生出了无尽的悔意—— 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插手了这么个泥潭啊！ 他的家庭、他的事业、他的后半生，全都完了！ 田秉艮可不知道王东林心里在想什么，他拿着检测报告，迅速下令，让一切有关人员接受.调查！ 田秉艮是海市的二.把手，平时要做什么都绕不开汪江去。但今天他为了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直接就没给汪江透露任何口风。 这会儿结果出来了，田秉艮才想起来通知汪江一声。 汪江见田秉艮终于想起来自己了，冷笑了一声，夸他真是好得很啊！ 但兹事体大，汪江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立刻和田秉艮共享了现在的情况，投入到工作中去。 这些人拔出萝卜带着泥，彼此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田秉艮和汪江抓住几个，严格.审问之下，又牵扯出了一片有关人员，海市整个圈子里都震了三震，无数人提心吊胆。 下至不起眼的工厂小工，上至某些高管，都或多或少的从中牟.取了私利。 田秉艮出手果决，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以雷霆般的手段完成了从下到上的排查。 而最有可能逃跑的炼钢厂里的几人也因为汪江及时下令而被控制起来，错失了逃跑的最佳良机。 海市炼钢厂出现的丑闻也被所有炼钢厂引以为戒，相关部门也对这方面更加严格管控，绝不允许第二次出现！ 田秉艮和汪江查.处了一批涉事人员，也因此获益匪浅，在任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田秉艮更是借此在海市站稳了脚跟，所有人都不敢再小瞧这个在海市并无根基的二.ba手。 他们隐隐能感觉到，田秉艮在正.攵途上，必然会更进一步。 田秉艮从中获利，自然也不会忘了最开始给他汇报消息的李书光。 等这些事情暂时了结之后，田秉艮也腾出手来特意和李书光见了一面。 他没有吝惜自己的赞美，高度表扬了李书光的工作能力，暗示他鑫鑫的老厂长退休之后，他很有可能可以接任。 但李书光志不在此，如果可以，他更想回到研发岗位上去。 田秉艮知道之后沉吟了一会儿，最后表示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会帮他使一把力的。 李书光得了这个许诺，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明显更上了一个台阶，田秉艮说会帮他使力，那他就很有希望能够回去。 这让李书光怎么能不激动？ 但李书光激动之余，也没忘了最开始发现这件事情的程瑛和给他指了明路的老友卢立新。 田秉艮听见这件事情并不是李书光一人的功劳倒是并不惊讶，但让他惊讶的事，发现这件事情的人只是机床厂一个小小的研究员。 这程瑛究竟是何许人也？ 李书光和田秉艮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把功劳往他自己和卢立新身上揽，而是实话实说。 当初他和卢立新都不怎么相信钢材会出问题，是程瑛率先发现并坚持自己的观点，这才最终披露出了炼钢厂的问题。 田秉艮被他这么一说，对程瑛这个人倒是非常感兴趣。 是怎么样的一个研究员，才能如此的敏锐且有胆识。 遇事冷静沉稳，还大着胆子把这件事瞒下来，只告诉了鑫鑫的副厂长和他们研究组的组长。 要是程瑛一开始把这件事直接捅了上去，能不能抓到那些蛀虫还是两说，但肯定是没他什么事了。 就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田秉艮对程瑛是有几分喜爱和欣赏的。 田秉艮对程瑛并不了解，但凭空就对她偏爱了几分，还让李书光多跟他说说程瑛的事情。 不过李书光本来对程瑛也不大了解，只是在火车上有过同路的情分，他自然只捡着好话和田秉艮说了说。 田秉艮对程瑛也更加满意了，思索着什么时候去见一见这个程瑛。 这件事上，程瑛承担了很多不必要的风险，现在事情了结，他得了好处，自然也不会让功臣心寒。 程瑛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田秉艮那里挂上名了。 她把检测结果交给李书光之后，他们仨又聚了一次，就是商量下一步要怎么走。 卢组不愧是他们中最沉稳有经验的那一个，直接提出了把所有罪证交给新上任的田秉艮。 李书光对这个市.zhang颇有印象，想了一圈之后也知道这是目前他们能做的最好决定，最终也拍板决定就这么做。 自此程瑛的使命也算完成，再发生什么事情就与她无关了。她本身在实验室里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即使海市发生了有史以来的最大“地震”，她也只是隐隐听到了一点风声。 直到李书光和她知会了一声，她才知道这事已经解决了，也算放下了心头的一件事情。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功告成 不过虽然所有涉事人员都落网了还不算完，那批劣质钢材的去向还要进一步查处、销毁。 所有记录在案的钢材去向都有专人调查，务必要把这批劣质钢材全部销毁。 许多和第二炼钢厂有联系的机械厂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而第一机床厂和鑫鑫的那批零件，因为程瑛及时叫停而免于损失，机床厂在这次事件里得以独身事外，厂长高德昌自然十分庆幸，更是牢牢记住了程瑛这个名字。 穆寒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他和高德昌关注点不同。他总觉得他们前脚刚发现那批零件不合格，后脚炼钢厂就被曝出使用劣质钢材有些太过巧合。 他想到程瑛那天在鑫鑫表现出的种种违和之处，总感觉这件事情和她脱不开干系。 不过穆寒也没有去求证，这件事，不是他可以插的了手的，知道些内情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 鑫鑫把之前那批劣质钢材处理掉之后，用标准钢材生产出的零件完全符合标准。 机床厂那里拿到了合格的零件，新型机床的研究进度也快进起来。 实验室里对机床的研究本就已经基本完成，只需要把纸上的这些东西转化为应用。 有些东西可能在理论上有一些重大突破，可就是无法转化到实际中去产生效益。 但得益于程瑛利用虚拟空间不断实践他们的研究成果，实验室在这个阶段里的进度竟然是前所未有的顺利。 程瑛一忙起来，就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每天早出晚归，几乎把所有精力都耗费在了实验室和车间里。 直到有一天，在所有人看着面前崭新的机床，心情无比激动的时候，程瑛恍如隔世般地听到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叮！‘机械师的自我修养3’，一年内参与并完成一种大中型机械设备的设计或改进，任务完成！任务奖励：声望值+500，等级经验值+1000，学习币+1000。” 程瑛翻出人物面板，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宿主信息 姓名：程瑛 年龄：17 等级：lv2 经验值： 称号：学习标兵 学习币：1126 技能：厨艺小白（可升级），傻瓜机械师（可升级） 声望：970（人群里最靓的崽） 不知不觉里，她又长了一岁，回想起这一年她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可怜，到如今进入实验室，参与改进了新型机床，程瑛突然有种如梦似幻的错觉。 但看到面前所有人脸上的欣喜和感动，程瑛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切发生过的。 对于自己的未来，程瑛早就有了决断，她不再犹豫，直接花费刚刚到手的1000学习币解锁了“点石成金”这个技能。 对于这个技能名字，程瑛曾经也吐槽过，但被墨言有理有据地驳了回来。 基础的材料学确实不能把石头变为金子，但材料的峰顶在哪里？它就是拥有把不起眼的、甚至不存在的东西变成可实现的、最顶尖的材料的能力。 程瑛无话可说。 不过她也暗搓搓想过，是不是点石成金的高级技能来自魔法界，有一群炼金术师真的有这种能力，而给她学的就是它的一种阉割版。 程瑛他们结束了此次来海市的任务的时候，已经到了四月份，正是春暖花开，大家脱下厚厚的棉衣，穿回薄薄的外套和衬衫的时节。 机床厂这边的任务告一段落，只要等他们调试完机器，确定可以大规模批量生产之后，他们实验室里的人也就可以离开海市了。 至于之前和程瑛一起来的那批技术员，也早在春节前就离开了。程瑛因为进了实验室的缘故，则要留到设备研发完成才能离开。 程瑛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春节是和实验室里的人一起过的。 大家同在异乡，没有归处，只能在厂子里过年。 机床厂考虑到他们的情况，本来是想为他们办一场晚会，凑个过年的热闹和氛围，但被他们婉拒了。 最后他们借了机床厂的食堂，围坐一团包饺子，程瑛也露了一手，给他们炒了几个好菜。 众人坐在一起，罕见地没有讨论研究、学术，而是讨论起了各自的家庭，作为这里唯一的小辈，程瑛更是被重点关照，甚至还有人调侃说要给程瑛介绍对象，不过被曾航给瞪回去了。 程瑛这个年纪就该好好学习，那谈恋爱净是把程瑛往歪处带，到时候都没啥心思搞研究了！ 那人听着也是，程瑛这个天赋，不搞研究确实可惜了，对象还是先省省吧。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程瑛的未来安排的明明白白。 程瑛在一旁听着哭笑不得，但心里又十分温暖，她何其有幸才能遇到这么一群“大家长”。 这个年过的虽然简陋，但却是一段值得珍惜的回忆。 程瑛作为研究员里厨艺最好的人，还直接包揽了他们过年的各种小食，麻花、麻叶、酥肉…… 程瑛每样炸了几大锅，每个人分了一些。他们虽然身在异乡，但看着宿舍里的这些东西，又好像就身处家里，和家人一起过年一样，因着春节升起的强烈的思念之情也稍稍被冲淡了一些。 程瑛还做了很多糕点和零食送到了穆主任家。 她之前麻烦了穆寒许多，也没有什么能够回报的，也就这点能够拿得出手。 趁着春节，她这也不算是贿赂，也是表达自己的一片心意。 不过胡娴看见程瑛过来了，也很是欣喜，硬是拉着程瑛一起吃了顿饭。 她已经听老穆说这孩子家是明市的，因为工作到海市他们厂里交流，春节也没地方去，只能在厂里过。 她一听那个长相标致、嘴巴还甜的小姑娘春节不能和家人团聚，只能在冷冰冰的宿舍里自己一个人过年，她心里就酸酸的，琢磨着干脆让她来家里过年算了，反正婳婳也挺喜欢这个姐姐的。 但胡娴和程瑛说了之后，程瑛却婉拒了，想要和实验室里的那些研究员一起过。 胡娴听见她有了安排，也只能作罢，没有再勉强她。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八十四章 拉拉家常 程瑛在新机床组装完成之后，每天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家想要找她都找不见人。 程瑛到底在忙啥呢？众人心里泛起了嘀咕。 她其实也没干别的，只是离开在即，她回明市要带的东西还没准备好。 她先是去找了苏柚，让她帮忙进了一批海市时兴的衣服，又经她介绍，找到了当地的批发市场，进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扔到了她的空间戒指里。 除此之外，她好不容易来一趟海市，大半年没回去了，总得带点东西回去。 她算着晓妮、珊珊、王大娘、老支书、建业叔、边昉、小伍哥……还有许多帮助过她的人，她打算给他们准备点小礼物。 程瑛想着这些，头都要大了，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过繁杂琐碎，程瑛列了整整一页纸下来。 程瑛作为到海市交流的技术员，工资是由她原本所在的机械厂发放的。 程瑛来时机械厂给她预支了四个月的工资，不过这钱也没禁住怎么花，她光是进货就把她的存款给霍霍完了。 还是机床厂后面考虑到程瑛现在在实验室里工作，相比其他来交流的技术员来说，每天要做的工作大大增加，而且程瑛在里面表现出色，最终研究决定支付程瑛一部分工资，还给了程瑛一个特聘研究员助理的称号。 程瑛一下子到手了六个月工资，机床厂出手大方，一个月的工资足足有八十，一共就是四百八十块钱。 这笔钱算是解了程瑛的燃眉之急，让她有钱为明市的那些好友准备礼物。 这天程瑛回来的时候却是被卢立新给叫住了。 程瑛下意识就问他是机床出了什么问题吗？ 卢立新很无奈，反问没有事就不能找她吗？ 程瑛闻言讪讪地摸了摸鼻尖，也知道自己这几天做的可能有些过火了。 不过卢立新今天来可不是为了批评她的，而是转告李书光要通知程瑛的消息。 “你准备一下吧，田秉艮想要见你。” “哦。”程瑛听说有人想要见她，没啥反应，甚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准备一下。 卢立新正在纳罕程瑛怎么一点激动的样子都没有，就见程瑛差点跳了起来，“什么？！” 程瑛一开始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忽然福至心灵，想了起来，这不就是海市市长的名字嘛！市长竟然要见她！ 程瑛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好端端的，他要见她做什么？ 卢立新对这件事情了解的也不多，但想到李书光和他通电话时的情态，他倒是能猜到一二，但也不方便和程瑛说太多，只能暗示程瑛这应该是好事。 程瑛经过最开始的慌张之后，也慢慢冷静下来。市长也是一双眼睛，一鼻子一嘴巴的人，总不能吃了她去，实在没什么好慌乱的，平常心对待就好。 程瑛说服了自己，脑子也转动起来。她在机床厂里可没做什么能入得了市长眼的事情。 唯一可能会惊动他的，也就是几个月前她联合卢组和李书光共同检测那批零件用材的事情。 程瑛心里有了成算，再想到田秉艮，心上的压迫感就少了许多。 田秉艮约她这周五下午见面，她自然如期而至。 田秉艮早在钢材的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就想见见这个程瑛，但一来他公务繁忙，二来几次询问，程瑛他们实验室好像也处在什么白热化的阶段。 田秉艮自认为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领导，体贴地没有去打扰程瑛，见面的事也就一拖再拖。 直到机床厂新研发的机床面世，他收到消息，才想起来要见程瑛一面，就托了李书光代为转达。 田秉艮特意抽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办公室里等程瑛。 看见程瑛的那一刹那，他第一反应这姑娘看起来实在是不像李书光口中那个聪明博学、有勇有谋的研究员。 第二反应就是人不可貌相，如果以貌取人的话，那可能谁都无法发现程瑛的皮囊其实只是她身上最无用的一部分，她真正的闪光点，都需要大家拨开现象看本质，留待慢慢发现。 田秉艮的态度很和气，他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不是什么低情商之流。 当他有心和一个人交好的时候，几乎任何人都不能逃脱。 程瑛和他交谈了一番，田秉艮并不吝啬于夸奖程瑛，还像是查户口一样把程瑛的基本情况给摸清了。 他了解到程瑛只是来自一个小地方，还是个孤儿，这次来海市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不日就要返程了。 田秉艮当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程瑛要继续努力，祖国的未来还要看他们这一代人。 程瑛被他弄的莫名其妙，好像这次见面就是真的只是拉拉家常一样。 程瑛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她一开始决定插手钢材的事情，也没想过要拿什么报酬。 田秉艮要见她，只能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对她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机床厂那边很快就完成了对新型机床的调试和检测，决定预生产出一批机床来进行试点，进一步反馈各项信息。 程瑛还记着来之前机械厂对她的殷切希望和嘱托。 厂长张明海之所以舔着脸也要硬把名额讨过来，就是因为机床厂许诺了如果技术员在改进机床的过程中做出了重大贡献，那么日后的试点以及出售都会优先考虑他们的厂子。 张明海他们自然知道想要做到这点非常困难，但不免还是抱了几分希望，在程瑛出发前特意和她提了这个事情。 不过大家都没想到机床厂玩了一手釜底抽薪，那些其他厂派来的技术员，根本就碰不到研发这一块上，更不用提一开始的承诺了。 但是程瑛侥幸进了实验室，参与到了研发项目里面，在其中也发挥了不小的所用。 现在研发已经到了终点，程瑛想起张明海的嘱托，觉得也是时候为他们机械厂争取一点利益了。 不然到时候等她回了明市，机床厂的厂长高德昌每天公务繁重，哪还有空去听他们的电话，到时候再想兑现承诺，可就难了。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近乡情怯 程瑛说是要去找高德昌兑现承诺，其实也没有亲自过去，而是找到穆主任，让他帮她代为提醒一下。 穆寒听着程瑛的小心思，啼笑皆非，他们机床厂还不至于在说出去的话上赖账。 该给的，他们一分都不会少。 不过高德昌听穆寒提起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当初好像是这么许诺过。 这事说出去都大半年了，当时其实也就是开了一张空口支票，没放在心上，现在猛然听见穆寒这么提起，他一时还真有点想不起来。 但和穆寒想的一样，他们机床厂家大业大，还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赖账。 卢立新每次汇报的时候，都不吝惜为程瑛美言几句，加上年前鑫鑫的事情，高德昌也知道了程瑛这个不合常理的姑娘。 对于条件里的那点做出重大贡献，光是鑫鑫的那档子事，高德昌都能认可程瑛的功劳，更别提她在实验室里也不是什么透明人了。 至于当初那些优惠条件的许诺，对于机械厂来说可能极具吸引力，但对于他们机床厂而言，却不是什么大事。 试点从哪里开始对他们而言其实都没有什么大碍，优先卖给谁更没有什么妨碍。 现在程瑛提了，高德昌也不会装聋作哑，很快就给了程瑛答复，表示会尽快和他们机械厂签订合约。 程瑛了结了一桩心事，也到了该回明市的日子。 卢组他们返程的目的地是帝都，明市正好是中途的一个停靠点。 本来程瑛还能早回去几天，但卢组他们都不放心让程瑛独自一人去坐车，就干脆让她再留几天，和他们一起返程。 沾了卢组的光，程瑛返程的时候也弄到了一张硬卧的票。 程瑛来的时候轻装简行，没有带多少东西，但回去的时候，她却带上了大包小包的包裹。 程瑛买到的票和卢组一个包厢，两个人一路上轮换着一人休息，一人照看行李，倒也不算难熬。 到了明市，程瑛就拜别了卢组，从站上下车了。 离开这里大半年，再踏上这片土地，她倒还真有些感怀。 但还不等她生出什么近乡情怯的思绪，她刚走出站点，就被一个欢迎程瑛同志回家的硕大的鲜红的横幅给刺瞎了眼睛。 这是什么鬼？？ 当初机床厂的人去接她的时候都没这么夸张！ 程瑛恨不得绕道而走，但还没等她付诸实践，就被一道激动的女声给叫住了。 “程瑛！这里！”来接人的苏小丽看见人群里那道靓丽的身影，眼睛一亮，就迫不及待地叫喊起来，疯狂挥动着自己的双手，生怕程瑛看不到她。 程瑛会心一笑，小丽还是这么活泼，就是不知道这横幅是不是也是小丽给搞出来的，也太招摇了一些。 她拎着行李走过去，就被苏小丽给抱了个满怀，“程瑛我想死你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那边研发也是最近刚刚结束，我这不是一结束就赶紧回来了嘛。”程瑛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张鹿和建业叔，纳罕了一句，“对了，你们怎么都来了啊？不是说了我直接坐车去县里的嘛。” 苏小丽说到这就更加激动了，“你可不知道，你现在都是厂里的名人了！是张厂长特意安排我们来接你的，务必要给你家一般的温暖与关怀。” “这也太夸张了点吧，还有这横幅，额……实在是有些无福消受。”程瑛看着熙熙攘攘的火车站里，每经过一个行人都免不了往他们这边瞟两眼，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横幅上的程瑛是什么大人物。 苏小丽倒是大大咧咧地拍了拍程瑛的肩膀，指着那横幅道：“这可是张厂长特意为你做的，嘱咐我们来接你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你现在可不得了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程建业这时也笑道：“是啊程瑛，前段时间你不在厂里，但也是出了大风头了。海市的第一机床厂给厂长打电话，主动说要和我们签订新型机床的试用合约，还指名道姓说是因为你在改进机床的过程里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他们这才要兑现承诺。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程瑛了然，怪不得厂里也过分热情了一点，如果是因为机床的事，那也就不奇怪了。 程瑛去了海市一趟，再回来，程建业看着她，总感觉她变得不一样了。 不仅身量慢慢长开，更会打扮了，周身的气质也变得更加内敛、从容，让人一眼看过去就非常舒服。 程建业现在无比庆幸当初和边昉力排众议为程瑛争取这个去海市机床厂交流的名额。 其他厂子的技术员离开海市的时候他们也收到消息了，当时还奇怪程瑛怎么还不回来，后来才知道程瑛是进了那边的实验室，正在参与研发，才不能脱身。 去了那么多技术员，只有程瑛得到了这样的殊荣。 剩下的那些厂子，哪个不比他们厂实力更雄厚，招收的技术员也都比他们的更加优秀，就连他们都只是去走了个过场。 可想而知，如果当时去的不是程瑛，那他们厂肯定也拿不到试点的名额，率先用上最新型的机床设备。 而只有程瑛，总是能给人带来无限的惊喜，你永远不知道她的极限在哪里。 程建业来之前有很多话想要对程瑛说，但到了这时，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句“路上辛苦了！”，剩下的一切便尽在不言中了。 程建业伸手接过程瑛手里的包裹，走在一旁默默消化着心里的诸多感慨。 苏小丽蹦蹦跳跳地环着程瑛的胳膊，叽叽喳喳地和她讲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机械厂里发生的大小事。 程瑛耐心地听着，也不会嫌她烦，只是她现在五感敏锐，总感觉一旁的张鹿好像总是会投过来一种很奇怪的视线。 就好像有点……娇羞？ 程瑛被自己的想法恶寒到了，但她能感觉到张鹿的着眼点并不是她，那隐晦的目光都是绕过她放在了苏小丽的身上。 她后知后觉地打断了苏小丽，“……你和张鹿在一起了？”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八十六章 礼物 程瑛怕自己闹了乌龙，其实是张鹿单相思小丽，刻意把声音压的很低。 苏小丽起初还纳闷程瑛说的什么，但看到她挤眉弄眼的看看她，又看看张鹿，一下子就了悟了，脸上也露出几抹羞涩。 “讨厌~”说着，苏小丽轻轻推了程瑛一把。 程瑛见自己猜对了，表情变得促狭起来，“还真有情况啊。” 小丽平时再大大咧咧的，谈及感情也没了往日的坦荡，露出几分小女子情态来，堵着程瑛不让她再调侃。 程瑛见好就收，两个人一个腼腆纯情，一个活泼开朗，看上去倒是蛮般配的，程瑛也不会对他们的感情指手画脚。 程瑛本来是打算先回程家村一趟，但现在小丽、建业叔他们都过来接了，她再回去也不太好，就干脆先回了在县城里的房子，把东西安置好。 主要是程瑛在火车上呆了那么久，身上都快臭了，也不知道刚才小丽是怎么忍下这股味来抱她的。 今天时候也不早了，程瑛又坐了那么久的车，估计也很疲累，建业叔他们也就没有勉强程瑛去厂里，而是让她早点休息，明天厂里给她准备了欢迎会。 程瑛听完脸就垮下来了，“不至于吧，搞得这么隆重让我心里毛毛的。” “这有什么，”建业叔倒是不在意，反而与有荣焉，“你可是厂里的大功臣，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未免也太夸张了一点，”程瑛面露难色，还有点不死心地问道，“真不能取消了吗？” 程建业缓缓摇头，把程瑛最后一点侥幸也摇没了，“苏小丽是宣传部的，我今天问过她，会场都布置的差不多了，消息也都传下去了，不可能再临时取消。” 程瑛了然，已经开始为明天的场面尴尬到脚趾抓地了。 要是她真的做了什么大事，那给她准备一个欢迎仪式，她也会觉得很荣誉。但她自觉也没做什么，现在厂里搞了这么一出，就有些怪怪的。 程建业看程瑛这么腼腆，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开点就好，你看看你现在哪里有往日的半分恣意，去一趟海市，怎么还把自己的性子给磨没了？不就是一个欢迎会嘛，别人想开还没有呢！” 程瑛苦笑一下，终于接受现实。 而且她不是去了海市把性子磨没了，而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还差得远呢，就不敢再那么招摇了。 既然是欢迎会，程瑛是主角，就免不了要上去说几句话，下午程瑛收拾好东西，就趴在书桌前准备了一份稿子。 晚上程瑛也没开火。她离开家大半年，虽然把钥匙给了玲婶儿，麻烦她不时过来看一眼，但厨房里空空如也，要想做饭还要出去买菜。 程瑛今天确实有些乏了，懒得开火，本来说是拿坐车的时候剩下的干粮随便对付一顿。 但玲婶儿听说程瑛回来了，当天晚上特意收拾了一桌好菜，喊她过去吃饭。 程瑛盛情难却，也正好把给建业叔一家准备的礼物拿过去。 她给建业叔准备了一支派克钢笔，玲婶儿的是一套百雀羚的护肤品，至于程宇轩，她则是给他准备了一支电子手表。 玲婶儿看她去吃饭还带了礼物，当即就嗔了她几句，去外面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还买什么礼物。 程瑛说几句软话也就混过去了。 而孙玲嘴上说着程瑛乱花钱，但看到那套护肤品还是乐开了花。 她平时要经营自己的小家，还有一个儿子未来不知道要投入多少，两口子赚的钱都攒了起来。 孙玲对自己也是能省则省，像这些护肤品什么的，平时也就用点最便宜的蛤蜊油。 有时候看见单位上那些年轻靓丽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会打扮，每月无忧无虑的，一发下工资就给自己置办物件，她看着有时候心里也不免酸酸的。 所以程瑛送的礼物，可以说是送到她心坎上了。 程宇轩还在学校，礼物程瑛就让玲婶儿等他回来了再转交给他。 至于建业叔拿着那支派克钢笔，也是爱不释手，这钢笔在海市直销，平时大家想买一支不仅花费不菲，还要托关系。 程瑛在海市就比较便宜，她一下子买了两支，正好建业叔和边昉一人一支。 程建业看着那钢笔越看越爱，最后更是直接把它插在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程瑛看着眼睛闪了闪，立刻明晰了建业叔的想法，估摸着是要带去机械厂里显摆。 不过明天等她把另一支送给边师傅，建业叔可能就没有这么愉快了。 但是现在，还是让建业叔多快乐一会儿吧。 程瑛识趣地没有提也要送给边昉一支的事情，一个劲地夸这支钢笔特别适合建业叔用，气质也特别符合。 程建业果然美滋滋的，饭桌上还忍不住小酌了几杯。 孙玲平时就不太乐意老程喝酒，今天也就是程瑛在，给她接风，孙玲才忍着没说，但还是没忍住瞪了他几眼。 程瑛眼观鼻鼻观心，埋头吃自己的饭，不掺和他们两口子的家务事。 建业叔也是知道这一点，仗着程瑛在，他高兴，一不小心就多喝了点。 等晚上孙玲把程瑛送出家门，门刚一关上，程瑛就听到了玲婶暴躁的吼声还有建业叔的讨饶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屋里程建业被孙玲收拾了一顿，但收拾完，孙玲还是去给他煮了醒酒汤。 这父子俩，一个个都是来讨债的，不让人省心。 程瑛回了自己的小窝，准备了一下明天去机械厂要带的东西。 她给苏小丽准备了一套美妆，正是当初她拍广告片的那家姿容。 当初晓妮和珊珊给她寄了信，说是她的照片被做成了明信片她也没怎么在意，主要是当时心力都耗费在了研发项目上，没空再去管这些杂事。 但后来年后，安进又找到了她，正是姿容又付了一笔款项给她。 她拍的广告还有那明信片的反响不错，姿容那边赚了钱，也大方了一些，给程瑛又拿了几套他们全套的美妆。 程瑛平时也用不上，就都收了起来，现在倒是正好可以拿来送人。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八十七章 欢迎会 程瑛好不容易闲了下来，当晚也没再学习，而是专心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程瑛起了个大早，她好久没有睡那么久了，现在猛然睡那么长时间，早起的时候还有些惫懒，最后还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起床洗漱。 早上程瑛给自己摊了张煎饼，就等着建业叔一起去了机械厂。 程瑛相比走时，眉眼间更加沉稳，穿衣也更加时髦。 原本在县城的时候，程瑛还有一些原本的旧衣裳，平时在厂里也都是穿工服，她本着财不外露的原则，就没怎么给自己置办衣服。 后来去了海市，那些旧衣服自然不能再穿，而且山高水长，那里的人也不知道她的底细，接着苏柚的关系，程瑛也是没缺过衣服穿。 现在回了明市，程瑛也觉得没有必要再掩饰什么，就把她从海市带回来的衣服大大咧咧的穿在了身上。 她身上的衣服款式，都是海市独一份的，明市里还找不到人穿。 程瑛随着建业叔一走进厂里，就吸引足了眼球。 有人奇怪厂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漂亮姑娘，他们竟然没有一点印象，更多人则是被程瑛的衣服吸引，不知道是从哪里买的，她们也好想买一件。 不过看到程瑛旁边面容严肃的车间副主任，她们也不敢上前去，只能眼睁睁看着程瑛走掉。 程瑛到了厂里就和建业叔分别，她今天来要先去找厂长一趟。 来到办公室，张明海早就在里面等待了，看见程瑛，他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紧紧握住程瑛的双手，“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在海市，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程瑛笑起来，话语轻松。 张明海深深点头，松开手，示意程瑛坐下。 张明海收到机床厂的电话的时候还没有缓过神来，没想到程瑛竟然真的能为机械厂挣来如此的便利。 想到第一次见程瑛，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后厨的临时工，时至今日，却是无人再敢小瞧她。 张明海也算是亲眼目睹了程瑛的成长，当日程瑛拒绝文工团何团长的橄榄枝，只向他讨要了一个能够参加机械厂招工考试的名额的时候，谁能想到程瑛会有今天的发展？ 张明海内心感慨万千，更是仔细关心了程瑛在海市生活的大小事。 程瑛在机床厂的时候，卢组、曾教授他们对她都很关心，其他人因着她是小辈，平时也多有关照。 她在实验室，可谓是如鱼得水，生活上倒也没有太仔细。 张明海听了程瑛的讲述，更是理解为什么只有程瑛可以走到那一步了。 她虽然没有上学的机会，但自学的脚步从未停止。 像她这么大的姑娘，可能更多的在关注自己的外貌、穿着打扮，有的则是每天都想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但程瑛却是把所有的心神和精力都用在了学习新知识上。 有这样的自觉和毅力，何愁不能出头？ 如果程瑛听见了张明海的感慨，那她肯定还要惭愧一番。 她确实把绝大多数心力都放在了学习上，但她也有很多时间会想一些别的事情，包括怎么赚一些外快，偶尔也会护一下肤。 对于程瑛而言，并不是抛弃一切外物地去学习，而是在有限的时间里，投入最大的专心，赢得最高的效率。 而且虚拟空间里的流速比，真的好香好香，她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扩充到别人的两天还多。 张明海又和程瑛谈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才总算进入正题。 这次程瑛回来，厂里给她办了场欢迎会，一来是为她接风洗尘，二来则是肯定她为机床厂做出的贡献。 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这次会上，县里会给她颁发“易县杰出青年”的奖状还有奖品。 这可是难得的荣誉，能获得这个荣誉的，上一次还是一个跳水救人的探亲军人。 这一次程瑛给机械厂带来的种种便利，一定程度上也会带动易县的经济。县里的领导班子研究过后，才决定给程瑛这么一个荣誉称号。 程瑛是机械厂的员工，她获得这个称号，机械厂也跟着沾光，所以张明海对这次的欢迎会也很重视。 今天喊程瑛过来，除了关心一下程瑛的生活，就是为了嘱咐她一些注意事项，别到时候上台的时候太紧张闹了笑话。 不过这点张明海的担心倒很多余，程瑛抵触欢迎会，只是觉得它太过大张旗鼓，过于浮夸。 但现在知道了欢迎会其实只是一个由头，实则是为了给她颁个奖，程瑛心里就比较坦然了。再说她连市长都见过了，怎么还会在县领导面前出洋相呢？ 程瑛记下了张明海的嘱托。 对程瑛，张明海也挺大方，欢迎会定在了明天上午，除了这个活动程瑛必须要参加，他直接给程瑛放了一周的假，还是带薪休假。 让她这几天好好休息，现在回来了机械厂，争取继续在岗位上发光发热。 张明海现在看程瑛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恐怕这时候程瑛再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他都会满口答应。 不过程瑛也不是什么得寸进尺的人，对张明海的安排也很满意。 有这一周时间，她正好可以回程家村好好呆上几天，和晓妮王大娘她们叙叙旧。 离开厂长办公室，程瑛想了想，去了车间一趟。 程瑛离开这大半年，机械厂里也没什么变化，虽然机床厂已经和厂里签了合同，但那批机床从生产再到运输，还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 程瑛一进车间，就看见了黑着脸往外走的邵东昌。 邵东昌瞥了程瑛一眼，眼神奇怪，显然是认出她来了，但也没开口，直接掠过她走了出去。 程瑛转头看了一眼，就去找了建业叔，顺口提了一句，“邵主任那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程建业哼笑一声，“他哪天不生气，之前你在的时候可没少排挤你。” 程瑛一想也乐了，“也是，就怕邵主任没气到别人，先把自己身子气坏了。” 程建业停下手里的动作歪头看了程瑛一眼，发现这姑娘是真损，不过确实邵东昌在程瑛这边是从来没有讨过什么好。 想到这里，他也不禁笑了起来。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女大十八变 翌日，程瑛一早就去了机械厂。 这次欢迎会，不仅机械厂的大小领导都出席了，县长也过来了。 会上，易县县长亲手为程瑛颁发了“易县杰出青年”的奖状和奖品，台下掌声雷动，机械厂的同志都是一脸光荣。 程瑛同志可是他们机械厂的技术员，她拿这个荣誉，他们都与有荣焉！ 程建业倒是知道厂里给程瑛办了个欢迎会，但是没想到还有颁奖这么一出。虽然惊讶，但也发自内心地为程瑛感到高兴，心里因为边昉戴了和他一模一样的派克钢笔而升起的不悦也减少了几分。 程瑛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荣誉，未来不可限量啊！ 程建业现在无比庆幸当初把程瑛引荐给了老厂长，从而有了今天这一幕。 程瑛在台上表现得不卑不亢，少了几分激动，多了几分从容。 县长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对她的表现更满意几分，果然能在异乡给自家厂子讨到好处，就是不简单啊。 欢迎会结束之后，县长留了一会，张明海特意把程瑛给叫住了，一起说了会儿话。 程瑛知道张明海这是帮她在县长面前刷脸，她自然不能不领情。 好在县长也不是为了刁难她，只是关心了一下她的生活，又勉励了几句，就放程瑛离开了。 程瑛一结束，就回住处换了衣服，然后马不停蹄地回了程家村。 程瑛穿着深咖色的风衣，提着小皮箱到程家村门口的时候。 众人看着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程瑛笑着冲她们招手的时候，郭九梅才犹犹豫豫地喊了一句：“大……丫？” “郭婶儿。”穿着洋气的女孩眉眼弯弯地喊了一声，郭九梅这才回过神来。 “还真是大丫啊！” 郭九梅刚才看见程瑛的时候就没敢认，那么洋气一姑娘一看就是城里来的，但这眉眼她怎么看怎么熟悉，但就是不敢认。 直到现在程瑛和她问好，她才敢相信大丫出去一趟就大变样了！变得就像是画报上的大明星一样！ 此时旁边的众人也终于缓过神来，抽了一口凉气。 “大丫你怎么大变样了？” “是啊，我们都差点没认出来！” “你现在可真像个城里人了！” 听到这话，程瑛出声道：“婶子可千万别这么说，管我变成什么样，都是程家村的一员，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 大家看见程瑛出落的这么水灵，心里说不复杂是不可能的，一方面也替她感到高兴，又止不住的冒点酸水。 但凡程瑛现在表露出一丝高傲，她们面上不显，回去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编排她。 但现在听着程瑛的一番话，心里舒坦极了。瞧人家不愧是能去城里当工人，这多会说话啊。 有人挣了几个钱就牛的不行，搬去县城里以城里人自居，反倒瞧不起他们这些老乡了。但看看人大丫怎么说——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都是程家村的一员！ 听着让人心里多慰帖啊。 婶子们因为程瑛的装扮心里刚生出的一丝芥蒂还没来得及落地就随着她的话语消散开来。 大丫小时候过的苦啊，吃百家饭长大，但也懂事，知恩图报，记着程家村的恩，不忘本。 她们多少也知道一点程瑛去了外地出差，这才大半年都不见踪影。 现在回来，应该是外面的事忙完了。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大家也就没缠着程瑛多唠一会儿，反而催促她赶紧回去休息。 程瑛心里也生出几分暖意，把手里提的糕点和婶子们分了。 她们起初还推拒了几下，但听程瑛说这是她自己做的才勉强收下。 想起当初在老支书孙子婚宴上吃的那一顿，大家不约而同地默默咽了咽口水。 大丫的手艺，太正了。 不过虽然馋程瑛的手艺，但拿着糕点，好多人都没舍得尝，都收了起来，打算拿给自家的小孙孙吃。 程瑛自然管不着她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些糕点，这也只是她的一片心意。 现在这个时间，晓妮和珊珊她们应该还在上工，程瑛就没有先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地里。 程瑛的出现引来了地里许多人的指点，眼神大多带着探究和好奇，有的则是有些惊疑。 晓妮和珊珊分在一处，在地里干的热火朝天。 来到程家村那么久，她们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娇娇女了，地里的活做的像模像样的。 她们干的认真，程瑛停在她们面前都没发现。 直到程瑛轻轻喊了一声：“晓妮、珊珊。” 两人才抬起头来齐齐看向程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晓妮甚至惊得连镰刀都掉在了地上，倒是把程瑛吓了一跳，怕晓妮不小心伤到。 “瑛子你回来啦！”惊讶过后，晓妮发出一道欢呼，就想跑过去给程瑛一个熊抱。 但到了程瑛面前，看着自己因为干活身上沾染的泥土，再看看眼前光鲜亮丽的好友，倒是罕见地有些自惭形秽，绊住了手脚。 程瑛才不管她什么心思，见她没抱上来，直接一把把她抱了个满怀，又冲珊珊招了招手。 珊珊眼睛一亮，脸上扬起笑容，快活地奔过去抱住了两人。 晓妮感受着好友不宽阔却很温暖的怀抱，心里逐渐踏实起来，也回抱了过去。 瑛子回来了，真好。 旁边的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也逐渐意识到，这个打扮靓丽的姑娘竟然是走了大半年的大丫，他们竟然没认出来！ 这出去一趟，大丫还改头换面了，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众人心中感慨。 晓妮和珊珊的活还有一小半没干完。 程瑛见状把风衣脱下放在箱子上面，撸起袖子就要帮她们一起来干。 晓妮看着有些着急，想要把程瑛往外推，“你怎么能做这些事情呢？” 程瑛闻言忍俊不禁，刮了刮晓妮的鼻尖，“你这说的什么话，别忘了这都是我以前做惯了的。” 晓妮脸上一红，不知是羞得还是怎么，她就是觉得瑛子现在这一身装扮特别好看，不忍心让她下地干活。 但程瑛自己倒是不在意，她也没有那么娇贵。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情难自禁 程瑛帮晓妮和珊珊把地里的活做完才一起下工。 回到家别的没做，晓妮和珊珊先把自己身上收拾干净。没办法，瑛子现在这么漂亮，她们要是再不干净一点，那真是没脸和她坐在一起了。 程瑛觉得好笑，不过她做完活，身上的衣服也脏了，就趁着一起洗了洗。 程瑛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晓妮和珊珊轮流做饭，厨艺倒是有所长进。 现在程瑛好不容易回来了，她俩也不让她动手下厨，而是自告奋勇想给她露一手。 程瑛很给面子，连声说自己非常期待，并暗自决定一会儿不管她们做成什么样，都要说好吃。 不过吃饭之前，程瑛先去了王大娘家一趟。 她不是空着手去，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她给王大娘置办了几身衣服，给三娃子带了玩具，还有一些海市的特产和吃的喝的，零零总总买了一堆。 王大娘看见程瑛的时候万分激动，她回来的时候就隐约听见大家在讨论，但也没当回事。 毕竟大丫这都走了大半年了，除了年前那一次，后面也没什么音信，总不能说回来就回来吧。 但没想到，大丫还真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出息了！ 王大娘对出息也没什么概念，但她看着程瑛现在的模样，就知道她过的很好，对她而言，这就是出息。 王大娘发自内心地为程瑛感到激动，难得看见程瑛买了那么多东西也没数落她几句，而是仔细端摹着程瑛的样子，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程瑛有些慌了神，“大娘您哭什么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说着程瑛用自己带着薄茧的指腹去擦王大娘落下来的眼泪。 感受着到脸上的粗糙，王大娘抓住程瑛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拍了拍，道：“傻孩子，我这就是高兴啊。” 大丫那么小一点的时候就没了爹妈，小小一个孩子没有人要，亲戚就狠心把她丢在村子里不管。 当初的日子那么苦，大丫也就那么撑过来了。现在能有出息，也算是苦尽甘来，大丫爹娘的在天之灵看到，也能够安息了。 王大娘把脸上的泪抹干净，不想提这些伤心的事情，让大丫留下来吃饭。 不过程瑛已经答应了要尝尝晓妮她们的手艺，就没能留下来。 王大娘也体谅她，让她赶紧回去，不过明天一定要过来她家吃一顿，程瑛一口答应下来，笑得美滋滋的。 王大娘也看着她笑。 临走的时候三娃子还悄摸跟了程瑛一截路，程瑛还以为三娃子是想偷偷找她要好吃的，结果没想到这小鬼在身上掏了掏，反倒掏出来两块水果糖递给她。 “大丫姐，这是我好不容易省下来的，可甜了，给你！” 程瑛受宠若惊，没想到到了三娃子手里的东西还能省出来给她，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程瑛本来想拒绝，但看到三娃子眼里那抹明显的心痛，突然起了逗弄之心，作势就要去接过来。 三娃子看着大丫姐那越来越近的手，有些不忍心地转过了头。 看着他活灵活现的小表情，程瑛差点笑出声来，手一拐，就弹了他一个脑蹦，“我不要，逗你的，快收回去吧。” 三娃子吃痛，见程瑛拒绝，反倒起了逆反之心，拉过她的手一把把糖塞了过去，“不行，大丫姐你一定要收下。” 说完，他一溜烟就跑了。 三娃子跑远了才想起心痛，但一想到糖是被大丫姐收下的，心里又忍不住暗喜。 程瑛看着手里的糖和跑掉的三娃子，倒是觉得自己那玩具没买亏。还算这小子有点良心，自己出去大半年他也没把她给忘了。 程瑛笑笑，拿着那两块水果糖，倒真剥了一块放进嘴里。 水果糖就是城里最低档的那一种，一分钱就能买好几块。不过按照王大娘节俭的性子，程瑛估摸着这应该是过年时买来招待客人的，也难为三娃子留了这么久都没舍得吃了。 水果糖在嘴巴里化开，散发出一股劣质香精的味道，甜的有些腻人。 程瑛吃着这味道不算多好的糖果，心里却生出几分甜意。 想到等她回到家，饭菜也就该上桌了，还有人正在等着她吃饭，前世没能享受到的温暖，在这异世，反倒都给补齐了。 果然，程瑛回到家，晓妮和珊珊已经在等着她开动了。 程瑛回来的匆忙，她们也来不及去买些肉回来，桌上唯一的荤腥就是黄瓜炒鸡蛋。 不过程瑛也不挑食，看着桌子上的菜，卖相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珊珊催促程瑛快点尝尝她们的手艺。 程瑛从善如流，先夹起一块红烧茄子放进嘴里。 这一尝，程瑛就赶紧竖起了大拇指，茄子炸的外酥里嫩，又不会过分油腻，味道虽算不上顶尖，但也超出了程瑛的想象。 珊珊笑弯了眉眼，这道菜是她专门去学的，看见瑛子点头，她也总算是放心了。 桌子上还有好几道菜，程瑛一道道尝了过去，挨着挨点评。 不过晓妮和珊珊又不是什么专业人士，程瑛点评起来就放了洪水，哪怕只有三分好，她都能夸成七分，一点都不吝惜自己的夸赞。 晓妮和珊珊果然被哄的眉开眼笑，许是心理作用，还真觉得今晚的饭菜是她们发挥的最好的一次，比平时都要好吃不少，晚饭都随着程瑛多吃了一碗。 程瑛这时候才有机会端详自己的两位好友，比起她走时，晓妮和珊珊的皮肤明显粗糙了一些，看起来也更融入村里了。 程瑛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整日里在地里干活，不管再怎么保养，也不可能一成不变。 但她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不过好在距离恢复高考也没有几年了，到时候她俩也能回到自己原本的家乡了。 想到这，程瑛又想起自己给她俩布置的课业，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完成。 话到了嘴边，程瑛看着两人的笑颜，又咽了回去。 算了，今天就不扫兴了，明天再来检查。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九十章 三七分 程瑛这回得空，就在程家村里多住了几天，她把该送的东西都送了出去，还检查了晓妮和珊珊的学习进度。 她发现，她走这大半年，她俩还真进步了不少，起码代数这块已经学的不错了。 一问才知道，晓妮和珊珊是和牛.棚里的那些人联系上了，关系还挺亲近。 程瑛虽然担心，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们平时多注意点，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晓妮她们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每次见面都很小心。 程瑛回了县城第一件事，就是租了一个小仓库，把自己从海市进的货全部堆放在里面。 之前程瑛停了和赵黑子的交易，这次回来，她也不准备再做了。 做糕点费时费力，收益也不高，对于程瑛来说实在有些划不来。 这一次她进了三千块钱的货，海市的衣服时兴，在他们明市根本找不出同款来，拿出去也比较抢手。 程瑛打算和赵黑子合作，把这批货给卖出去。不过分成自然不能按照原来的五五分了，程瑛进这批货租库房都是花了钱的，她最多只能和他七三分。 程瑛把库房租好之后就去找了赵黑子。 赵黑子自从程瑛走后，就又做回了老本行，到处去卖他的粮食和杂货。 这些都是小本生意，价格也没什么水分，赵黑子的收益一下子降了许多，看着每个月赚到的那一点点钱，他就愁眉苦脸的，愈发怀念起和程瑛合作的那段日子。 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是想起程瑛走前说的回来后和他做一笔大生意。 他盼星星盼月亮，都过年了程瑛还没回来，他的念想慢慢也就淡了。 就在他快要忘记程瑛的话的时候，她突然又出现了！ 赵黑子一收到消息，椅子都没坐热呢，就急匆匆地跑去见程瑛了。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赚钱的机会终于来了！ 程瑛和赵黑子约在了她租的库房那里见面。 一见面，程瑛什么都没说，只是打开了库房的大门，让赵黑子自己看。 赵黑子看着库房里分门别类码好的，整整齐齐的货，惊讶地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碰一下，还没碰到呢就又收了回来，怕碰脏了衣服。 他想到程瑛和他说的合作，突然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猜到了程瑛带他来的目的。 赵黑子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身体更是忍不住兴奋地发抖，他扭头看着程瑛，眼睛里充满了狂热，像是想要等着她确定。 程瑛微微颔首，赵黑子的心落地，脑海中的思绪已经飞远了。 这么多东西卖出去，他能赚多少钱啊！ 苏柚进一件衣服的成本也就七八块钱，但她转手卖出去就是二十三十，几乎每件衣服都能拿到二到三倍的利润。 程瑛因着苏柚欠下她的人情，从苏柚那里按照成本价拿到了这批货。 哪怕明市这里不比海市发达，程瑛不赚那么多，便宜一些卖出去，她的本钱也能够翻倍。 这一笔赚下来，程瑛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用再为钱的事情发愁了。 程瑛进的每一样货，成本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了本子上。 程瑛先和赵黑子谈了一下分成。 赵黑子不觉得三七分有什么问题，甚至惊讶于程瑛的慷慨。在他看来，哪怕程瑛给他二八分，那也是应该的。 程瑛倒也不至于给他二八分，她虽然进了这批货，但后面销售的问题，是不打算过多参与的。 到时候她什么都不干，赵黑子东奔西跑的卖货，分成上再剥削他，程瑛都觉得自己像是周扒皮。 分成谈妥之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赵黑子知道这里面的利润之后，更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里面简直就是暴利啊！ 这也没办法，他们下面的小县城大多是去供销社买布料自己回家做衣服。 这样的衣服虽然便宜，但大家会的款式也就那几样，没什么新奇的地方。 百货商店里倒是有时髦的衣服，但是价格上就多少让人有些吃不消。 而海市进的衣服之所以便宜，就是因为它们都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节省了人力，自然贵不到哪里去。 赵黑子再看这批货，已经不觉得它们是货物了，而是像是在看金元宝，卖出去了都是一大笔钱啊！ 程瑛虽然相信赵黑子的为人，但这么多货一次性给了赵黑子实在太考验人性了。 她一般不会去考验他人的人心，会直接从源头上去切断。 之后的交易，程瑛每次都会随赵黑子来拿货，每卖出去一批就结算一次。这样哪次交易出了问题，合作就会立刻中止，不给赵黑子反水的机会。 程瑛没给这批货定价，只给赵黑子说了一个大概的范围，第一次卖先把利润定在一倍以上，看看反响再适当的提价或者降价。 这样的定价给赵黑子极大的自由度，如果赵黑子卖出了高价，那他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这笔钱贪了过去，程瑛也不会知道。 赵黑子几乎在程瑛说到定价方式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他的心脏在一瞬间就加速了跳动，但他看着程瑛的脸，心里又冷了下来。 程瑛那么信任他，他竟然还会生出这种龌龊心思，实在是让人羞愧。 赵黑子心里暗自下定决心，程瑛信任他，他也不会辜负程瑛的信任。 他只会拿他该拿的钱。 其实对于赵黑子到底会不会利用她的信息盲区贪钱，程瑛并不是很在意。 毕竟最开始她选择了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赵黑子，节省了精力，就不能在赚钱这件事上要求过多。 如果她自己去卖货的话，甚至可以一分钱都不用和赵黑子分，但这样势必会占用她极大的时间和精力。 程瑛又要去机械厂上班，只有周末有时间，时间一长，变数也更多，到时候这批货说不准就砸在她自己手里了。 所以她只有和赵黑子合作这一个选择。 好在程瑛也比较佛系，只要赵黑子能给她一倍的利润，再多的那些钱就算是赵黑子真的贪了，她也并不是很在意，反正她的钱也到手了。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古怪的老人 程瑛回来后又去见了姜二爷一趟。 半年不见，姜二爷也没什么变化，精神头依旧很足，偶尔还有些恶趣味。 程瑛至今不知道姜二爷是什么来头，但也知道他肯定不止管理了易县一个小小的黑市那么简单。 姜二爷家大业大，程瑛也想不出他有什么钱买不到的礼物来。 最后程瑛还是兑换了之前那个“量体裁衣”的技能，为姜二爷亲手做了一套唐装。 唐装的做工、用料无一不精细，上面程瑛甚至用绣线勾勒出一些花纹出来，看上去凭添了几分神秘和奢华。 姜二爷收到程瑛的礼物，拿着也是爱不释手。 这做工一看就是出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之手，没有一处不精细，深得他的心意。 程瑛深藏功与名，就让姜二爷误会了下去。她为了把技能熟练度刷满，不舍得多花费学习币去开虚拟空间，那段时间可是没少往苏柚那跑。 正好程瑛回来了，上次程瑛修的装载机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了，姜二爷差不多摸清了程瑛的水平，对她也更加放心。 他后面陆陆续续的也弄到了一些坏掉的机械，也没再到处找人来修，而是堆在那留给了程瑛。 对现在的程瑛来说，这些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想到姜二爷上次给的丰厚的报酬，程瑛自然十分惊喜。 这段时间，程瑛虽然兑换了“点石成金”的技能，但一直没什么精力分给它。 在海市最后那段时间，她一直跑来跑去地去进货，尤其是她的空间戒指也不能在明面上使用，她为了遮掩也是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每天累的一回去就倒头大睡。 这次回来明市，倒是有了时间，但她好不容易休息一回，就当是给自己放了个假，也就没有忙着学习。 现在机械厂给她放的假也结束了，她马上就要回归朝九晚五的社畜生活。 机械厂的工作程瑛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但她经过了在机床厂的研发生涯，对设备的了解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再来做这些工作，对程瑛而言真的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连脑子都不用怎么动。 虽然是工作，但对程瑛来说也就是放松休息了。 在这个时候学习材料，可谓是再好不过了，程瑛正好可以把大部分心神都花费在这上面。 当晚，程瑛就正式开启了“点石成金”的技能。 不同于学习机械时的简单粗暴，这次程瑛一进入虚拟空间，眼前就浮现了一块虚拟屏，上面出现了材料的几个方向，包括金属、核燃料和无机非金属。 “三选一？” “只是暂时的，每结束一块内容的学习就会开启下一个模块。”墨言答道。 程瑛了然，那她就放心了，如果是三选一她可能还要纠结一番，但现在，她直接选了她目前最熟悉的金属方向。 程瑛手点下去的那一刹那，眼前的画面就骤然一变，出现在了一个类似于课堂而又不那么平常的教室里。 台上正在对着一块电子屏喋喋不休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严肃老人。 台下坐着的，却是满满当当的ai智能。 程瑛突然出现在其中，站在一旁，显得非常突兀。 台上的老人很快察觉到了她的存在，脸上的皮垮了下来，一道精神波袭来，让程瑛浑身一震，感觉头脑骤然清醒了起来。 老人那满含威严的声音也随之而来，“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坐下！” 程瑛见了那么多位老师，第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情况，想要从善如流的坐下，却发现没有座位。 她环绕了一圈，所有座位都被一个机器人占据着。 正在她为难之际，第一排中央的ai起身退到了一边，老人再次出声，“你是想挑战我的权威吗？” 老人的声音暗含威胁，程瑛欲哭无泪，她也很懵逼的好不好，老人明明知道她没有座位，但就是要给她扣顶帽子。 程瑛不再耽搁，直接在ai让开的位子上坐下。 桌子上摆了课本、摊开的笔记本和笔，那些ai看上去就像是普通听课的学生。 但ai真的需要听课吗？还是如此原始的方式，程瑛不解，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听老人讲课。 但老人一开口她就有些懵了，老人所讲的内容她根本无法理解，只能靠记忆力和手下的纸笔去强记。 还没听五分钟，老人突然开口，“这位同学，请回答我的问题，记忆芯片应该用什么合金来设计最为合适？” 虽然老人没有指名道姓，但程瑛不断跳动的神经告诉自己，他就是在叫她。 程瑛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她目前的知识架构，凭借着她对记忆芯片里“记忆”这个点的特性，程瑛斟酌着答了一点具有记忆属性的金属材料。 不料她刚一答完，老人就勃然大怒，枯瘦的手指直直地指着程瑛，好像要戳到她脸上去，怒斥道：“你真是我这一届带过的最差的学生！” 程瑛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状况，面对老人的指责依旧安静如鸡，低眉颔首，标准的听训模样。 但脑子里已经活跃开了，不停叫嚣着：“墨言出来挨打！” 程瑛没把墨言呼叫出来，台上的老人反而更生气了，手指都颤抖起来，差点对不准程瑛的方向。 程瑛虽然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数据流，但她在下面真的怕老人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 不过好在老人看上去虽然孱弱，但十分坚强，开口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孺子不可教也！竟然有你这么顽劣的学生！” 程瑛一头雾水，她的态度难道不够诚恳吗？他批评她的时候她可是一句话没回。 “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老人最终以这句话结尾，临了还瞪了程瑛一眼。 这一眼让程瑛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这在从前是从未有过的。 这次的世界观，处处充满了离奇。 老人对着ai讲课，还十分的不讲道理，程瑛怎么看怎么古怪。 但台上的老人显然不能给程瑛答案，又继续讲了起来。 程瑛也不敢再生出其他杂念，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记忆老人的讲课内容上面，不然稍一走神，前后的内容就串联不上了。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九十二章 被赶出去 一堂课下来，程瑛听的汗都要流下来了，明明教室里面是恒温，但程瑛却觉得压迫感很足，气温也在不断升腾。 老人讲完课，显然还没有忘记程瑛。虽然没有开口，但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就让程瑛生不出违逆的心思。 程瑛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深吸一口气，跟着老人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墨言就像是失踪了一样，任凭程瑛怎么呼唤，他都没有反应。 程瑛无奈，乖乖跟着老人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并不空荡，除了一个堆满东西的座位空着，其他位置上都坐着机器人。 老人在那个空位置上坐下，程瑛在她面前停下，低头乖乖听训。 这是什么情况？ 程瑛低着头暗暗腹诽，这墨言该在线的时候不在线，平时没事的时候又出来搞事情，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但等了半天，老人一直没有出声，程瑛纳罕，偷偷抬头瞄了一眼。 一抬头，就对上了老人满含威严的眼神，程瑛顿了一下，又慢慢把视线下移，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 “还不老实？” 程瑛彻底安分下来，脑子里也不敢再胡思乱想。 老人终于稍稍满意，但脸上仍是一片严厉之色，说出来的话也不多么悦耳：“你这个学生真是顽劣不堪，学习上不开窍就罢了，态度也十分恶劣，还不尊师重道。我教了那么多届学生，你真是我见过最差的一个！” 老人的话给程瑛带来了会心一击。 她学习上一直都顺风顺水，今天这种几乎一点都听不懂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之后的侯博士也爱捉弄她，偶尔也会说她连他们星球的幼儿也比不上，但程瑛仍然相信自己进度并不慢，这从建业叔、卢组他们的反应里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此时老者的话，真的让程瑛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选择来。 她真的适合走这条路吗？ 程瑛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就在她陷入自我怀疑中时，老人忽然话锋一转，“不错，起码还有一点廉耻心。” 程瑛猛地抬头，对上老人的眼睛。 这次她没有避开，看着他的眼睛，她总觉得他已经参透了一切。 程瑛的心跳在加快，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老人看透了，所有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下一秒，她就收敛了心神，心弦微微绷紧，变得谨慎起来。 “哼，”老人的态度就像四月的天气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忽然又不知怎样表情阴沉了下来，“你还是去外面好好反省反省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进来！” 话音刚落，程瑛精神一振，再睁眼就在卧室的床上了。 对此，程瑛并不陌生，之前在海市的时候，她就因为不专心而被侯博士赶了出来。 但这次的教学，处处充满了古怪，哪有老师会这样教人工智能知识？程瑛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程瑛一被踢出来就呼唤了墨言。 刚才在虚拟空间的时候他不出来，这回却是避无可避了。 他注定逃不脱程瑛的兴师问罪。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九十三章 缘由 墨言似乎是不大请愿出来，在那里故意闪躲起来，但程瑛出了虚拟空间就精准找到了他的位置，让他避无可避。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程瑛语气不大好。 不过也是，不管是谁满怀欣喜地去上课，结果被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都不会太高兴。 墨言确实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越是清楚，就越难以宣之于口。 他的数据流闪了闪，让程瑛有些不适，直接动用权限把他控制起来，才觉得稍稍舒服一些。 墨言支支吾吾了半天，明白程瑛今天是下定了心思非要知道个一二来，才不得不妥协。 “莫老，就是刚才宿主所见的那位老人，来自高位面星球。他是材料学瓶颈的突破人，也是新型材料的奠基人。但……” 墨言说到这里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未来星际无人不晓莫老的名号，就连墨言的创造者也极为钦佩莫老，这无形中给墨言带来的影响让他此时不知如何把这些秘事透露给程瑛。 “怎么了？”程瑛催促墨言回答。 墨言无法，只好继续说下去，“莫老晚年无法继续突破瓶颈，就把希望寄托于下一代。当时因为莫老在材料上的突破，科学家们已经研制出来了记忆芯片，通过芯片植入大脑，就可以带来知识上的速成。” 程瑛想起上课时莫老问她的问题，虽然这个记忆芯片听起来诱人，但是结合学习系统的诞生，程瑛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墨言察觉到程瑛的想法，肯定了她的观点，“是的，记忆芯片诞生以后，星际70%以上的人选择了植入，剩下30%除了垂垂老矣的老人已经不适合植入芯片，其余全部都是没有能力购买记忆芯片的群体。 记忆芯片虽然听起来诱人，但大大影响了植入者脑域的开发，并且产生对芯片的依赖性，大脑会产生不同程度的退化。这对星际的科技发展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但莫老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正是记忆芯片盛行之时，没有人认同莫老的观点，或者说，他们舍不得放弃这可以速成大量人才的工具。 莫老一气之下，决定开建学校，采用传统方式进行教学，但收效甚微。一来在各方阻挠之下，几乎无人响应莫老的号召。二来就是即便莫老最终耗费气力招来了一些用不起记忆芯片的学生，花费大量心血来培养他们，但是十几年的培养下，他们的学识甚至不如一个植入了芯片的三岁幼童，这无疑是对莫老的一个重大打击。 莫老经此之后，性格也愈发古怪，最后郁郁而终。 但是几百年之后，莫老的预言终于应验，由于星际上下人们过度依赖记忆芯片，无法对知识融会贯通，进行创新，科技不仅没有发展，还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倒退。最后官方终于下手干预，对新生儿停止了记忆芯片的植入，而是恢复了传统方式的教学。 经过了一段时间人才的青黄不接之后，星际终于恢复了欣欣向荣之态。 大家也终于明白，知识只有通过个人的大量练习才能内化为自己的东西，放弃了走捷径的想法。 而学习系统也是那段时期之后，为了鼓励大家学习的产物。” 程瑛听了墨言的讲述，总算弄明白了前因后果。 在记忆芯片造成了惨痛影响之后，未来世界的人及时拨乱反正，恢复了传统教学模式，学习系统只是为了辅助大家更好的学习，而非记忆芯片一般喧宾夺主。 这点程瑛也是极为认同的。 她也使用过系统商城的体验卡。参照墨言刚才的说辞，这个体验卡就相当于是星际研发出来的记忆芯片，只不过有时间限制而已。 程瑛兑换了体验卡，无需付出任何精力和时间，就可以直接获得对应的能力，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如果只是花钱就可以植入一张记忆芯片，拥有它，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座移动的图书馆，拥有了数不清的宝库。 不需要任何努力，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别人几十年才能达到的境界。 这就像是养蛊，养到最后，终究会被蛊虫反噬。 没有任何付出就得到的东西注定不会被珍惜，又如何能激起对学习的热情，去攀爬更高的高峰？ 所以记忆芯片注定不会让人走的太过长久。 但话说回来，程瑛虽然对当时的莫老颇为感同身受，感慨他虽然力量渺小，却还愿意为了星际未来的发展去努力，最后落得那样一个结局也是令人唏嘘。 不过，莫老令人唏嘘是一个方面，在虚拟空间里，莫老的数据流明显过于古怪了一些吧？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看上去乖的不得了，莫老却突然向她发难，这就让人有点难受了。 墨言听后久久无言，最后反问了程瑛一个问题，“宿主知道为什么我刚在才在虚拟空间里没有出现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程瑛直接答道：“因为你不靠谱呗。” “……”显然宿主对他的印象并不太好，墨言顽强地忽略了这句话，自顾自道，“因为莫老能感受到宿主的精神力波动，任何没有规律的波动对于精神力敏锐的人来说都会产生噪音” “……”这回轮到程瑛无言了，墨言就不能早说吗？如果他早点说，那程瑛当着莫老的面，一定把脑子里的废料全部排空，什么杂念都不敢留。 莫老无故发脾气的缘由程瑛也知晓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无故”。 当程瑛在脑子里呼唤墨言，或者想一些杂事的时候，精神力波动是极为杂乱的。 反馈到莫老那里，就是有人在用精神力故意在他的课堂上调皮捣蛋。 更别提程瑛记着她后来在莫老的办公室里的时候，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也没有停过。 那在莫老看来，就是都把这个顽劣的学生提溜到他面前了，还不知悔改，甚至态度更加嚣张。 程瑛想到这里就欲哭无泪，她要是知道莫老还有这能力，她哪里还敢那样做？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九十四章 测试 但说到底，还是程瑛没有到了虚拟空间里之后，没有进入状态。 如果她能把心思沉浸在学习新知识上，而非因为一点变故就大惊小怪，那莫老也揪不到她的错处。 今天程瑛已经被踢出来了，再进不去虚拟空间，只能等到明天再去承认错误。 不过有一点程瑛仍有疑问，就是莫老在课上教导的内容她现在还不能理解，那今后的学习还会一直采用如今的模式吗？ 这点墨言也不好说：“莫老作为星际科学家，即便是投影也拥有极高的自由度，教学模式和内容会随他的心意而变。” 程瑛明白了，墨言的意思就是他管不了莫老，莫老想干嘛就干嘛。 这她怎么遭得住？ 程瑛最终怀着满腹的担忧沉沉睡去，她明天还要回机械厂报道。 翌日，程瑛穿着工作服去敲建业叔家的门。 建业叔看见她还愣了愣，这几天程瑛都穿着自己的衣服，这猛然看她又套回了蓝色的工装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赶紧呼噜呼噜几口把稀饭喝完，就和程瑛上班去了。 程瑛这么久没回来，跟她同一批进来的张鹿他们也都转正了。 程瑛走的时候预支了四个月的工资，但她一去就是六个月，还有两个月的工资等月末的时候再去财务那里领。 程瑛这次回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每天的工作就是检修一下设备，哪里出现问题了，就去修理一下。 程瑛去一趟海市，就拿了个杰出青年的称号，在机械厂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程瑛只要自己不作死，前途必然一片光明，也没人闲的没事去招惹她，就连之前老是找她麻烦的邵东昌都老实了。 或者说自从张明海开始插手他和程建业之间的矛盾，又把他的靠山副厂长压的死死的，他就不敢再出来蹦跶了。 程瑛舒舒服服过了一天，晚上回家随便吃了饭，就迫不及待地再次进了虚拟空间。 这回她出现的地点并非课堂，而是直接出现在了莫老面前。 她一睁眼就正好和莫老对视。 一被那双藏着烦躁、阴沉的眼睛对上，程瑛立马安静如鸡。 想到墨言说的莫老能感受到她的精神力波动，程瑛刻意把脑子放空。 恰巧每次进入虚拟空间前也要放空大脑，此时程瑛做起来得心应手。 这次莫老看见眼前这个学生，没在她身上感受到那股浮躁之气，原本躁动的精神力也被稍稍安慰下来些许。 这次莫老不说话，程瑛也不敢多想，一直保持着来时的姿势，除了呼吸再没有半分动静。 莫老绷紧的神经也终于舒缓下来，淡淡道：“想清楚了？” “回老师，我想清楚了。”程瑛一板一眼地答道。 莫老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继续道：“说说看，都想清楚了什么？” 话音落下，不大的空间里安静了一瞬，程瑛才答道：“我不该扰乱课堂，也不应该顶撞老师，应该更加勤奋努力的学习。” “不对。”莫老无情的两个字再次给程瑛会心一击，这都不对，那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莫老嘴角耷拉下去，语气也不大好，“你吵到我了。” “……”懂了。 “老师，我下次一定不吵到你。” 莫老微微颔首，看起来还算满意。 他没有再说什么，直接从抽屉里甩给程瑛一张卷子，让她拿到一边去做。 程瑛赶紧接过，什么也没问，乖乖地在一旁ai让出来的位置上坐下，开始奋笔疾书。 卷子最开始的题目，都是最基础的材料方面的问题，程瑛做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但是随着题目往下，程瑛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卷子上的题目没有选择填空，全部都是问答题，前面的题目程瑛大多都答上了，中间的则只斟酌着答了寥寥几句话，到了后面更是直接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程瑛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再能写上去的东西了，就把卷子恭敬地交给了莫老。 莫老拿过卷子，一目十行，很快眉头便紧紧锁起，他把卷子翻过一面，看着崭新的卷面，一只手忍不住抓皱了卷子的一角。 他努力放平了呼吸，把视线从卷子上移到程瑛身上，就见程瑛笔直地站在那里，满脸无辜。 莫老心里有气也撒不出来，他还没有见过基础那么差的学生！简直就像个什么常识都不懂的稚儿！ 感受到莫老眼神愈发不善，程瑛看上去也更加老实。 知道自己杂乱无章的想法产生的精神波动会吵到莫老，站在莫老面前，程瑛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好在莫老虽然生气，但也没对程瑛怎么样，只是叫程瑛自己先回教室。 程瑛应是，乖乖照着莫老的吩咐去做，只是在离开办公室转角的时候，又回头瞥了一眼。 莫老的手在程瑛做过的卷子上抓取了一下，一串数据流直接导入到了投影出来的电子屏是，又见莫老在上面轻点了几下。 莫老一挥手，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又拿起桌上的教具，绷着脸往教室走去。 这次的教室里，还是坐着满满当当的ai，程瑛试探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不过没有得到回应，只当这是莫老的古怪癖好。 第一排中央的位置仍然被空了出来，程瑛在那个位置上坐下，摊开笔记本，开始琢磨起莫老昨天讲课的内容。 没有基础理论支撑，那些字符在她的眼里破碎、重组，但都无法变成她可以理解的东西。 程瑛晃晃脑袋，把东西摇了出去，果然莫老现在讲的东西对她来说还是太勉强了一些。 程瑛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安下心来等待莫老。 莫老没有让她久等，很快便出现在了教室里。他淡淡瞥了程瑛一眼，才走到讲台上。 这次莫老没有直接开始讲课，而是手一挥，程瑛桌上多了套崭新的课本。 程瑛目露惊喜，发现这些课本上只标了1234，显然是按照层层深入的难度来编写的。 果然，台上莫老说道：“各位同学打开《材料学1》，翻到第一页。”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九十五章 突破 程瑛翻开面前装帧简单的书，定睛一看，发现里面的内容正好接上了她之前自学的部分。 想到办公室里莫老让她做的试卷，程瑛心中有了成算。 莫老也不算太过古怪，起码没在学习进度上为难她。 如果莫老坚持要从程瑛第一次听课的内容上讲起，那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在莫老没有这么做。 程瑛不知道的是，莫老的投影被收集到系统中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活人了。 热衷于教学的莫老只好以ai来充当学生和老师，日复一日地进行模拟教学。 但假的毕竟是假的，ai的学习进度飞快，不管莫老布置什么样的任务或者怎么赶进度，ai都能一丝不苟的完成，没有一点人气。 莫老教着教着也就倦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活的学生，虽然资质差点，看起来也不大聪明，但莫老勉勉强强也就收下了。 那些ai教起来无趣，他自然先紧着程瑛来。 正经起来的莫老还是很靠谱的，讲课深入浅出。和侯博士以实践为主的教学不同，莫老则更注重理论知识的积累。 莫老在台上，带着程瑛快速地吸收基础知识，不时在光屏上投放实例辅助讲解。 程瑛一听就入了迷。 之前为了不吵到莫老，她还要努力放空心神，这会儿却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因为她根本就没空去分神了。 莫老的授课方式是每四十五分钟休息五分钟。 在虚拟空间里，程瑛不用担心用眼疲劳这些问题，休息的时间，她就去翻看她记得笔记和莫老给她的书，尽力吸收莫老上节课讲的内容。 就这样两天半下来，饶是程瑛精神力还算强大，也有些吃不消了。脑子微微有些胀痛，各种知识缠绕在一团难分难解。 莫老早就看出程瑛是在硬撑，但她要学，他就只管讲，一句话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不过时间一到，他就把她从虚拟空间里给踢出去了。 在虚拟空间里，肉体上的伤害都是虚拟的，并不会对现实生活里的程瑛造成影响。 但精神上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程瑛出了虚拟空间，脑子依旧乱糟糟的一团。她没有急着起床，就躺在床上慢慢消化，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揉着太阳穴。 约莫过了一个钟头，程瑛的头痛才有所缓解。 程瑛拉开灯，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才不过凌晨两点钟。 程瑛现在了无睡意，干脆起床拿出她惯用的牛皮笔记本，慢慢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誊抄今天跟莫老学习的内容。 今天她还是太勉强了一些，果然中级技能不同于初级技能，相同的时间里，莫老教导的内容是侯博士的几倍。 虽然刚刚接触材料，程瑛学习的内容还不算晦涩，但大量的知识填充下来，还是让程瑛有些接触不良。 她今晚去了虚拟空间，要想消化这些内容，估计这几天都不用再去了。 唉。 程瑛叹了一口气，这学习当真是没有尽头。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花费多久才能在材料上小有所成。 接下来的时间，程瑛宛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狭小的书桌前不急不缓地做笔记，一写就写到了天亮。 程瑛又看了一眼表，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就起来给自己做早餐了。 虽然一夜没睡，但程瑛的精神却很亢奋，一点也看不出来是熬了个通宵的人。 一连几天，程瑛都没有进虚拟空间，每天上班的时候还好，一下班回家就继续整理莫老讲的理论知识。 短短两天半的学习，程瑛用了整整一周去整理。 但收获也是巨大的，程瑛发现，通过整理，她已经能够把这些东西真正内化，融会贯通了。 一把这些搞定，程瑛又迫不及待地进了虚拟空间。 虽然上次两天半的学习时间让程瑛有些吃不消，但经过墨言的提醒，程瑛能有今天的学习能力，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的精神力比较强大。 虽然这样超负荷的学习会让她感到不适，但无形之中也锻炼了她的精神力，拓宽了她的脑域。 所以程瑛并没有减少学习时间，当然，她也不会冒然增多。 毕竟墨言最开始的时候就提醒过她，如果再增加时间，超过了她身体上的负荷，那她的大脑还没有吃不消，她就要先被饿死了。 程瑛仍然花了五个学习币兑换了虚拟空间五十个小时的使用时间。 她一上线，就直接出现在了座位上。 莫老也不觉得意外，没给程瑛什么反应时间，就继续接着上节课的内容讲了下去。 在莫老这里，学习最重要的就是自觉性。 他已经根据对程瑛的摸底和观察拟定了程瑛最大限度能接受的学习计划。 而程瑛想要跟上莫老进度的前提就是，要把所有的心力都全神贯注地凝聚在对知识的吸收上。 不然在课堂上只是稍一留神，那中间的空白也是很难补回来的，因为莫老并没有给她留出这部分富裕的时间。 全部内容，都是环环相扣的。 同理，程瑛每次进入虚拟空间，莫老也不会浪费时间给她复习回顾。 课下的学习，也全靠程瑛自觉。 如果她不自觉，那她自然也就跟不上莫老的进度，被远远甩开。 莫老只会给程瑛一次机会，这个机会程瑛已经在第一次出现在虚拟空间里的时候用掉了。 莫老虽然厌倦了ai，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教，资质差点就罢了，如果连一颗向学的心都没有，那他宁愿不教，也不会勉强自己。 而显然，这种宿主也不符合学习系统的选拔要求。 但好在，程瑛在这当面是极为自觉的。 她越是学习，就越是感到世间知识的广阔和自身的渺小，所以她渴望用源源不断的学习来填充渺小的自己。 即便莫老的教学让她感到有几分吃力，但她也从没有抱怨，只是默默在私下花费更多的功夫去理解吸收。 不过虽然苦了一点，但好处也很明显。 一段时间下来，程瑛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学习能力又有了长足的提高。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代销 程瑛何出此言呢？ 原来是之前姜二爷请程瑛去修那些废旧的机械设备。 这些东西程瑛并不是都了解，原本她修装载机的时候，还要靠墨言提供资料。 她先了解了装载机的构造，才能着手去试着修理它。 但现在，程瑛发现，她最近明明没有怎么看机械当面的书，但对机械的认识明显更深入了。 具体表现在，她原本想要设计什么构件，还要在纸上慢慢推演。但现在，她却直接可以利用大脑去演算，总感觉脑中有什么屏障被打破了，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 而那些她不了解的设备，程瑛也不需要墨言帮她作弊了，而是可以直接凭借对机械设计的了解，去慢慢摸索出故障所在。 如此一来，姜二爷那里积攒的废旧东西，程瑛不到入秋，就把它们全部修理完了。 不像是之前的装载机那样，只是一辆就让程瑛修了几个月。 当然，姜二爷出手一向大方。 虽然没有之前修的装载机那样一次就拿了一千的酬劳，但这段时间光是靠着帮姜二爷修东西，程瑛就赚了小两千。 而之前程瑛和赵黑子合作，让赵黑子帮忙代销那批货物。 赵黑子一开始也只是在周边的县城去卖，但后来发现这样的售卖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而且县城的购买力有限，没有卖出多少就饱和了。 那批货里，除了一些稀奇的电子手表之类的好卖，很快就被抢光了，大头还是衣服。 那些衣服大部分都是夏天的货，秋冬款都是厂里积压的往年的款式，给程瑛做个添头。 夏天就那么长，过了这段时间，那些衣服也就不好卖了，等到了秋冬时节，难免要折价去卖。 更别提积压到明年，那时衣服的款式过时，就怕是要砸他们手里了。 赵黑子在经过最开始的兴奋过后，头脑慢慢冷静下来，就不得不考虑这些非常现实的问题。 他甚至托关系开了介绍信，跑到市里去卖了一袋子货，但这些对于那仓库里的货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程瑛把这批货交给赵黑子之后就很少过问，赵黑子自己也扛着没有去打扰程瑛。 这越是困难，赵黑子就越是不服输，更是熊熊升起了一股斗志，憋着一口气想要把事办漂亮了。 他赵黑子也不是什么孬货！ 赵黑子每天除了卖货，在家里吃饭睡觉的时候就净想这事了，有时连筷子上夹的菜掉下去了都不知道。 赵黑子他老婆看不过去，“啪”地一声直接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还吃不吃，不吃就给我滚出去！” 赵黑子还啥也没想明白呢就被骤然打断，眉头一皱也不大高兴，“瞎嚷嚷啥呢，没见我琢磨事儿呢嘛。” 一说这个他老婆更是来气，“你瞧瞧你一天天的不着家，回了家还整天神不守舍的，是不是被外面哪个狐狸精给迷住了？日子还想不想过了！” 赵黑子脸一黑就想发火，但余光瞟到了桌子边上眼睛湿漉漉有些害怕的小儿子，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瓮声瓮气道：“这不是货卖不出去了嘛。” 他老婆瞪了他一眼，也不再说什么，把桌子上的筷子捡起来就开始扒饭。 赵黑子呼噜一把小儿子的头发，给他夹了块鸡蛋，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怎么才能把那批货全都卖出去呢？ 促销那一套显然行不通了。之前卖糕点的时候那是人多货少，根本就不愁卖。 现在再怎么促销，购买力就在那里摆着，多的也卖不出去。 而且他就一个人，每天就算跑断腿也卖不完啊！ 赵黑子愁的苦着一张脸，懊恼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 等等。 那一瞬间，他好像抓住了什么灵感。 他刚才脑子里闪过什么？ 他一个人？ 有了！ 他一个人卖不完，那他再多找几个人不就是了！ 赵黑子越想越兴奋，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找人。 但还没踏出家门，他就被自家媳妇泼了一盆刷锅水。 “哎呦！你怎么突然从那里窜出来了！” 赵黑子抹了一把脸，没理他媳妇的诘问，这一盆水，也正好把头脑发热的赵黑子给浇醒了。 这找人可不是能随便找的，具体怎么做还是要从长计议。 最后赵黑子经人介绍，找了周边县城的几个还算靠得住的做惯了黑市生意的货郎。 他们自己都是常年做这方面的生意的，赵黑子也不怕自己会被出卖。 当然，他们和赵黑子合作，肯定是看到了其中的利润。 走到这一步，赵黑子并不贪心，但他怕程瑛会嫌这样她分到手的利润减少，还特意去找了程瑛一趟。 不过程瑛比赵黑子还要看得开，她忙着消化莫老给她灌输的知识，根本没空管这些事情。 赵黑子这样做也清静，货早脱手也就早安心，至于钱，多赚少赚她都赚的不少。 见程瑛这里没问题，赵黑子最终给下面的那些代理人定的进货价就是程瑛一开始说的进价的二倍，至于他们卖多少，那就是他们的本事。 这就相当于他们从他这里进货去卖，剩下的事就和赵黑子无关了。 不过赵黑子也没有坑他们，他先前也拿着货出去试卖，发现这批衣服其实很抢手，他卖出两倍利润的高价都仍有市场在。 一开始大家半信半疑，还不大愿意和赵黑子合作，谁都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但后来赵黑子承诺如果卖不出去，那他们可以把货再退还给他。只要确定是因为货卖不出去的原因，那他还会额外赔偿他们一笔钱。 众人原本还不太乐意，但听见赔偿就立马心动了，还有这种稳赚不赔的好事，他们不干才是傻子呢。 他们从赵黑子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开始还想着卖不出去就去找赵黑子退货拿赔偿。 结果发现，这玩意儿也太赚钱了吧！ 他们早就把之前的想法抛到了脑后，忙不停地去找赵黑子拿货。 赵黑子也没闲着，他们卖货，他就不停地去找代理人。当然，一个县城他只找了一个，多了反而不美。 就这样，仓库里的货还真在夏天过去之前见了底。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九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惊喜 程瑛和赵黑子已经说清楚了，等这批货卖完，她就不会再做黑市的生意了。 赵黑子当时还有些舍不得，但把这批货卖出去之后，他手里一下子多了小一千的存款。 想到为了卖货，他想到的主意，赵黑子心里也升起了一点别的野望。 这话他连他媳妇都没说，手里的那些钱也不像是原来那样全数交给家用，而是自己留下来了一大半。 他讨了那么多年生活，也想疯狂一次！ 如果失败了，如果……失败了，那他就当从来没有和程瑛合作过。 赵黑子暗自下定了决心。 最多不过生活回到原来的水平罢了，人到中年，再不拼一把，就成老骨头没有机会了。 程瑛也不知道自己给赵黑子带来了什么，找他帮忙处理那批货，本来就是双赢的事情。 光是那批货，就给程瑛带来了两千多的收益，现在程瑛手里，也有了四千多的存款。 只要程瑛不肆意挥霍，她每月还能领机械厂的工资，近几年都不用愁赚钱的事情。 结束这一切的时候，天气只余下一点点暑意，程瑛还穿着机械厂夏季的工服，外套比冬天的要薄一些。 程瑛自从开始跟着学莫老学材料，就固定每周五晚上进一趟虚拟空间，然后花一周的时间去理解消化。 莫老一次给程瑛灌输的东西很多，但三个月下来，程瑛的进度仍然停滞不前，熟练度也只刷到了13。 但虽然进度缓慢，程瑛却觉得非常充实，她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知识储备量在不断增加扩充，每周都能收获新的知识。 所以即便进度慢，程瑛也并不心急。 任何学习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她等得起。 程瑛把学习和工作分的很清，学习是学习，工作是工作。她学习的时候全神贯注地去投入，工作的时候也尽量不把她的笔记本带到机械厂去，哪怕是对什么仍有疑问，她也不会在工作的时候去分神思考。 虽然她现在检修机床可以说是如指臂使，闭着眼都能做，但程瑛却不会给意外发生的机会。 如果等到她因为分神而导致事故发生，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来不及吃后悔药了。 这天程瑛一如既往地在检修机床，脸上不知道从哪里蹭了一块机油，看上去有点狼狈。 程瑛趴在地上，拿着工具在那里敲敲打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手下，只有睫毛偶尔微微颤动。 半年过去，张鹿和苏小丽的关系已经公开了，双方也都见过家长。 两家人都是工薪家庭，父母双职工，两个小孩也都是国营厂子的。 苏小丽在机械厂的宣传部呆着，张鹿作为技术员，以后级别高了，拿的工资也会相应的提高。 两家人对此都挺满意的，两个小孩也算是门当户对。 家长一见，紧接着就开始谈婚论嫁了。 程瑛听苏小丽提过一嘴，说最近可能就要扯证结婚了。 今天张鹿就说是要去开个证明，让程瑛先帮忙顶一下。 程瑛把这台机床检修完，也没见张鹿回来，不知道他是开什么证明去了这么久。 程瑛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抻抻腰想去旁边歇一会儿，可还没等她坐下，消失了大半天的张鹿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叫她，“程……程瑛，张厂长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叫我什么事啊？”程瑛顺嘴问了一句，张鹿忙着喘气，只撑着膝盖摇了摇头，他也是去开证明恰好被抓了壮丁，看厂长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好歹来。 程瑛见他不知道也不强求。 平时她都呆在车间里，算算也很久没有见过张明海了，也不知道他突然找她能有怎么事。 到底是什么事，等她去了就知道了。 程瑛也打消了先歇一会儿的打算，先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就去了办公室找张厂长。 程瑛在外面敲了敲门，门内就传来了一声，“请进！” 程瑛推开门，就见张明海戴着眼镜，对着手里的文件看个不停。 见她来了，张明海放下手里的文件，露出一抹笑，也没告诉程瑛他叫她来干什么，只是拿起一旁的一封未拆封的信递给程瑛，道：“你先看看这个。” 程瑛觉得张厂长今天还挺神秘，不像是以往的作风，她拿起信，正准备拆封，就发现张明海双手在桌子合握，看着她一脸……姨母笑？ 程瑛动作顿了顿，努力忽略张明海的视线，假装波澜不惊地继续拆信。 信的署名程瑛并不认识，还寄到了机械厂来，程瑛心中疑惑，耐下性子去看信上的内容。 信的前面都是一些寒暄，程瑛匆匆浏览了一遍，终于看到正题。 可看下去，程瑛忍不住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这是真的吗？ 程瑛抬头看向张明海，像是想要求证。 张明海此时也再压不住嘴角的笑意，肯定地冲程瑛点了点头。 这一刻，程瑛没忍住惊呼出声，“真的！”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才用手捂住了嘴，但一双眼睛仍是亮的惊人。 张明海看着程瑛这不同于以往沉稳冷静的样子，也是深感老怀大慰，他站起来，把刚才手上的文件也递给了程瑛，“这是帝都材料研究所的调任书，程瑛，你的未来不在这里。” 张明海说出这句话，有几分唏嘘，但更多的，是对程瑛的祝愿。 他希望这个姑娘未来能走的很远很远，走到他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程瑛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砸懵了。 她都回机械厂几个月了，也在按部就班的学习材料，本以为直到高考，她的生活都不会再有什么波澜，结果张明海突然给她扔下了这个一个炸弹。 程瑛虽然有自信能够在高考中脱颖而出，未来到研究所里工作，但现在，这个时间点提前了不止三年！ 按照常理，她到大学毕业还有六年时间，便是她表现优异，提前到实验室里打杂，这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现在程瑛有机会马上接触这一切，她怎么能不激动？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九十八章 研究所 程瑛看着文件下方硕大鲜红的印章，难以按捺住自己心底的亢奋。 张明海看着也很欣慰，他就知道程瑛不会永远被束缚在这一个小小的县城的机械厂里。 不过程瑛回来之后，边昉就彻底转到行政岗了，现在在人事那边。 程瑛再一走，厂里的技术员肩上的任务就可能要变重了。 正好文件上的调任的日期在一个月之后，最近机械厂又新招了几个实习技术员，过几天都要进厂了。 趁着程瑛还在，正好可以帮忙调教一下，顺便把手头的工作交接给其他人。 张明海又嘱咐了程瑛一点杂事，就发现她现在根本没心思听这些，张明海也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就连他一开始看到那份文件，也在办公室里消化了良久才让张鹿去把程瑛叫过来。 最后张明海也只让程瑛最近尽快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完毕，就把她放走了。 来时程瑛轻松地走进厂长办公室，去时却是晕晕乎乎的。 她回了车间，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程建业一眼看过去就觉得程瑛今天怎么憨憨的？ 他走过去，程瑛傻笑一下，什么都没说。 程建业皱了下眉，虽然不知道程瑛在乐什么，但后面的检修都不敢让程瑛上手了。 就程瑛现在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让她去检修，他不知道是她修理机床，还是一不小心就让机床把她给修理了。 程瑛一个人坐在那里消化了半天心里的激动，满腔热情无人诉说。 大家也不知道今天程瑛怎么那么反常，但看主任副主任都不管她，也就更无人置喙了，只在心里暗暗琢磨。 结果过了一会儿程瑛坐那无聊，化激动为检修的动力，主动抢了好几个人的工作，手上的动作快的惊人，看的人心惊。 程瑛今天，还真的不大对劲。 不过程瑛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太多人，他们心里的疑惑注定得不到答案。 晚上车间里也没啥事，程建业就和程瑛一起下班了。 在车间里的时候他没问，但现在走在路上，程建业终于忍不住了，“大丫你今天怎么了，一会傻乐一会又傻干的，就像中邪了一样。” 程瑛听着非但不恼，反而笑了起来，程建业在一旁看着她的笑容都感觉下午的夕阳明媚了几分。 但他心里好奇，急着知道答案，又催促道：“到底咋啦？” 程瑛停了下来，转身面向建业叔。 程建业不明所以，不知道程瑛在搞哪一出，但还是配合地跟着不动了，微微俯视地看着程瑛。 程瑛今天真是开心疯了，做出了她以前根本不会做地满是孩子气的举动。 她双手作喇叭状围在嘴两侧，大声道：“我被调到帝都的材料研究所了！” 这每个字分开程建业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让他的脑子空白了一刹那，“啥？” “研-究-所！” 这回程建业听懂了，本来就因为没听懂而微微睁大的眼睛，这一下眼珠子都差点蹦了出去。 那可是研究所啊！ 还不是他们明市地方上的研究所，是帝都的研究所啊！ 程建业一瞬间甚至觉得程瑛是在和他开玩笑。 但程建业知道程瑛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程瑛真的要被调到帝都的研究所了！ 帝都啊，程建业这一辈子都没有去过。 听着程瑛的这个好消息，程建业既为程瑛感到激动，又难免有几分酸涩。 他打起精神来，开始喋喋不休地跟程瑛唠叨到了帝都她要注意什么，怎么和同事打好关系。 在机械厂的时候，大家都向着她，就连厂长张明海都对她偏爱几分，她一来就得罪了邵东昌也无所谓。 但去了帝都，却不能再如此莽撞了。那里她人生地不熟，就算被欺负了都没人替她撑腰，还是要尽量避免和同事发生冲突。 程建业唠唠叨叨一大堆，越说越觉得程瑛可能会被欺负，心里的担忧更真切了几分，就连表情都不似一开始的兴奋，带上了几分忧愁。 程瑛虽然感念建业叔的照顾，此时却也有些头痛。建业叔说的这些都是些没影的事情，再说，她还要在明市呆一个月呢，现在说这些也有些为时过早。 但程建业听后脸一板，明显不赞同，“就是因为现在还有时间才要早做准备，不然等你两手空空到了帝都，到时候才手忙脚乱的容易出错。” 程瑛一看建业叔又有了发表长篇大论的苗头，赶紧识趣地承认错误，堵住了程建业接下来的唠叨。 两人再走在路上，气氛没了一开始的轻松随意。 过了最开始的激动，现在谁也没什么话说。 程建业想了很久才让程瑛到了地方，给他拍几张照片过来，他这辈子都没有去过帝都，想想还挺遗憾的。 老听人说帝都有多好多好，他也觉得帝都就像是天上的月亮，遥不可及。但心里却也不知道帝都到底好在哪里。 现在程瑛有机会去了，他就觉得哪怕是在照片上看看也好啊。 程瑛听着建业叔的话，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但是她知道，再过个几年，大家再去什么地方就不用介绍信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到时候，建业叔要是想去亲眼看看帝都，也就是一张火车票的事情。 不过程瑛谁都不能说，只能把这些埋在心底。 虽然建业叔现在不能去帝都，她却可以给他寄信，寄照片，寄明信片。 祖国的锦绣河山，都藏在照片里，藏在文字里，去拼凑成一个欣欣向荣、不断发展的帝都。 程瑛告诉建业叔厂长让她负责实习技术员的教导，这点程建业也没什么意见。 虽然程瑛去年才进来，中间还有大半年没在厂里呆，但她的技术，却是全厂的人都挑不出错来的。 别忘了她一开始能拿到去海市交流的名额，也是从厂里那些技术员里层层脱颖而出的，她的能力无可置疑。 虽然程瑛要走了，她一走，机械厂的这些事情就和她没有关系了，但程建业还是希望她能把这件事情办的漂亮。 毕竟她人虽然走了，但口碑却是一直跟着她的。 程建业隐晦地和程瑛提了提，程瑛自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犯蠢。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九十九章 田秉艮的报答 程瑛在海市回来之前，就听卢组提过，让她在家里等着收他的信吧。 当时她还一笑而过，难不成她的调动和卢组有关？ 但不应该啊，把一个地方上的小技术员调到帝都的研究所有多困难可想而知，哪怕是卢组，也没有这个能量。 更何况，这调动的，还不是和她专业对口的机械方面的研究所，而是材料的！ 知道她在学材料的人并不多，只有海市实验室的那些人知道，除了这也没别的解释了。 程瑛心里疑惑，暗暗埋在心底，等着到帝都之后亲自问一问卢组。 但没等她问，程瑛就先收到了一封来自帝都的信。 这回寄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卢立新。 寄信的日期已经是大半个月以前了，在路上颠簸了许久才送到程瑛手里。 卢组也没说别的，就是让程瑛到了研究所以后勤勉工作，虚心学习，戒骄戒躁，争取早日成为祖国的栋梁之材。 信的最后，笔锋一转，却是提了提程瑛被调到研究所的缘由。 程瑛没猜错，卢立新确实有心帮程瑛一把，把她调到研究所去，但是他却只能把程瑛往明市地方的研究所调，就这已经很勉强了。 地方上的研究所也不是很愿意接手程瑛这么一个无名小卒，最后还是卢立新作保，那边才勉勉强强同意了。 但后来调动的时候，却发现程瑛的资料已经不在机械厂，早就被人调走了！ 因为这，明市那边研究所的所长也不大高兴，虽然他也不乐意接手程瑛，但更不喜欢被耍啊！ 这老卢，怕不是在搞他吧！ 他把这事和老卢说了，结果卢立新比他还惊讶，忙问他程瑛被调到哪里去了。 卢立新心里也纳闷，这才三个月，程瑛能调去哪啊。 他看卢立新的语气不似作伪，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他查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这个程瑛被调的地方还挺厉害，去了帝都的材料研究所，不然他也不会怀疑卢立新是在耍他。 卢立新听了也很心惊，他努力了那么久也不过说通了明市的研究所把程瑛调过去，但这会儿程瑛却直接被调到帝都的材料研究所了。 而且程瑛在机械方面，好歹也还有点履历，但是材料她不过刚刚接触，是真真正正的新手，就这都有人能把她直接调过去。 可想而知，这幕后的人能量有多大。 程瑛被调到研究所本来是件好事，但这会卢立新却有点担心。 程瑛能接触到的人有限，又涉世未深，卢立新担心这幕后的人另有企图，把她给骗了。 卢立新不放心，又托人查了查这调令是谁在其中使力，最后查到的却是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名字——田秉艮。 卢立新虽然惊讶，但心是放下了。 之前程瑛忙里忙外地去揭发钢材的事，最大得益者就是田秉艮。 托他的福，被调去鑫鑫的李书光都如愿以偿，马上要被调回来了。 有他出马，程瑛能被调到帝都的研究所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卢立新心里唏嘘，程瑛这真是误打误撞啊，还真有福报了。要是当初她没有坚持插手那批零件的事，也得不到这么大的机遇。 卢立新沉吟些许，决定给程瑛去一封信。看临走前程瑛的那副样子，就知道这事田秉艮提前没有和她透露口风，估计是不打算让她知道了。 这事对田秉艮来说并不难办，只是费了点劲和人脉，他只是不想欠小姑娘人情，这边他还了，事情也就了结了，程瑛知不知道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而更关键的一点则是，田秉艮并不觉得以后和程瑛还会有别的交集，所以并没有花心思去经营感情。 卢立新觉得他既然知道了，还是要告诉一声程瑛，不然程瑛稀里糊涂的，最后都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帮她，就容易出现岔子。 程瑛看完信，总算明白了是谁帮了她这么大的忙。 之前田秉艮和她见面，全程只拉了拉家常，当时她还不解其中深意，结果没想到他竟然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程瑛很珍惜这次机会，也很感念卢组和田秉艮的用心。 距离调令生效的日期越来越近，程瑛也慢慢把事情都交待下去。 赵黑子那边她早就已经断了，姜二爷那里的生意也差不多都结了，但情分仍然摆在那里，她偶尔也会找姜二爷一起喝喝茶、听听戏。 机械厂里，程瑛的任务也都见到了其他人手里，程瑛的工资也已经结了。 张明海让程瑛帮忙带一下新进厂的实习技术员，程瑛有心把离厂前的最后一个任务办漂亮，就上了心。 不同于其他老技术员带新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指点一下，程瑛的工作都已经交接出去了，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他们身上。 在程瑛的魔鬼训练下，那三个实习技术员虽然痛苦，但进步神速，大半个月下来，已经能够胜任基础的检修工作了。 剩下的，就要靠他们自己的努力，程瑛也帮不到他们什么了。 最让程瑛舍不得的，还是程家村的人和事。 程家村是程瑛在这个世界的起点，她想过分别，但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之前去海市还好，她知道在那里待不了太久，就会回来。 但此去帝都，她的行动也就没有那么方便了，估摸着只有春节的时候才有空回来。 她把自己的愁绪和王大娘倾诉了一番，王大娘却说她傻。 能去帝都，那可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要是落到谁家，那不是挤破了头也要去，也就她会担心回不了家。 程瑛没想到王大娘会这么高兴，不是说孩子离家，家长都会舍不得吗？虽然她和王大娘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情谊却是藏不住的。 不过王大娘盼着她在帝都好好表现，争取一直留在那里，她也会努力做到的。 但程瑛不知道的是，当她走出王大娘的家门，那个一直乐得闭不上嘴的中年妇女，少见的落了两滴泪下来。 她知道大丫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没有人能抓住她，那她希望大丫能飞的更高更远。 她不是不知道大丫刚才听完她的话在失落什么，但有些话，她却不能说，她不想成为这孩子的负担。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章 来到帝都 晓妮和珊珊也没想到，瑛子才去了海市没多久，又要去帝都了。 此去帝都，和去海市不同，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故，瑛子以后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虽然不舍，但她们相信她们终究也能够返城，未来也能够和瑛子团聚。 不过瑛子去了帝都，倒是可以帮她们去家里探望一下，看看父母是否安好。 这些程瑛都一一记下。 等到入了秋，程瑛穿着薄外套，拉着行李箱就坐上了去帝都的火车。 这回程瑛有了经验，去的时候就弄了一张硬卧票，行李也拿的不多，一切物什都可以到了帝都再置办。 来送程瑛的人很多，有机械厂的建业叔、小丽和张鹿，也有远远站着送她的小伍哥，就连王大娘晓妮珊珊她们也特意请了假，看着程瑛上火车。 看着他们，程瑛心里也生出了许多离别的愁绪。 她没敢多看他们，上了车才回头冲他们摆手，“大家快回去吧！” 列车缓缓开动，程瑛的胳膊从窗户里伸出来向他们示意，“再见！” 看着列车渐行渐远，王大娘忍不住喊了一嗓子：“去了帝都，好好照顾自己！” “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远处传来的声音被风一吹，变得有些模糊，王大娘忍不住偷偷抹了一下眼睛。 此去一别，却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 去帝都的路程不算太远，程瑛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帝都。 帝都秋天的早上干冷干冷的，风一吹，程瑛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知道她要来帝都，卢立新特意打电话问了时间，说是要来接她。 程瑛在帝都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麻烦一下卢组。 一下火车，程瑛就四处寻摸起来，不像是之前海市机床厂和小丽他们接她那么夸张，卢组就自己一个人站在人群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来往的行人。 卢组穿了一件工装外套，整个人看起来就透着一副老古板的气息，看上去很严肃。 程瑛没花什么功夫就看到了卢组，兴奋地奔了过去。 卢组相比于在海市的时候，回家这么久，脸明显圆润了一圈，稍显富态，一看在家的伙食就不错。 程瑛心里暗自发笑，不过她看见卢组本来就很兴奋，卢立新倒没发现她的那些小心思。 “卢组！”程瑛奔过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卢立新转过头来看见程瑛，板起的脸也松了松，不过很快又板了回去，“还叫我卢组呢？” “啊？”程瑛懵了一下。 看见她这幅模样，卢立新也没为难她，声音软了下来，“叫卢叔。” 程瑛从善如流，“卢叔。” 卢立新满意地点了点头，拎起程瑛的行李，倒是多了几分随和，“走！带你去看看我的座驾！” 程瑛眼睛一亮，赶紧跟上。 卢叔这是在帝都有车？坐卢叔的车肯定比挤公交车舒服多了。 程瑛喜滋滋的跟过去，就见卢叔拍了拍靠墙的二八大杠，“我的爱车。” “……”程瑛抿了抿唇，眼神瞬间黯淡了一半，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卢立新，就走过去接过自己的行李箱，“我们走吧。” 卢立新这会儿也回过味来，看出她的小心思，“你不会以为我有小轿车吧？” 卢立新话刚说完，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年头，小轿车可不是他能买得起的，“你这孩子可太看得起我了，小轿车我是没有，不过你婶子特意给你在后座绑了垫子。” 程瑛看过去，发现后座上确实绑了一块婴儿的小被子叠成的垫子。 虽然还没有见到婶子，程瑛就觉得她一定是一个非常温柔细心的人。 卢立新骑着车带着程瑛，程瑛手里拖着行李箱，两个人走的摇摇晃晃的。 所幸大早上人也不多，才不至于和别人撞到一起。 卢立新一边骑车，一边还有功夫和程瑛说话，“今晚你先住在我家，我记得你说你是大后天去报道是吧？是准备住职工宿舍还是出去租房子住？” 程瑛还没来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也有了答案，“我想租房住。” 卢立新点了点头，车子跟着他晃了几下，来了个“s”型漂移，程瑛抓紧车座屁股，忍不住道：“卢叔你稳一点。” “我稳着呢。”卢立新说这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就像是在说什么真理一样。 如果程瑛现在不是拖着东西，一定会扶额掩面，对卢叔的自信也是没得说。 卢立新想着程瑛要租房住，心里琢磨起他的圈子里有没有人正好在租房，但想了一圈都没想起来。 不过程瑛如果租房子的话，他倒也真有点建议，“那这两天我带你去你们研究所那边的家属院转转，那边说不定有人租房，而且就挨着研究所，你上班走两步就到了。” 很快，车子停在了一个大院前面，卢立新帮程瑛提着行李箱，两人一起步行进去。 一进院子，就遇到了一群正在追逐打闹的小孩。 为首的小孩拿着一把木枪，从程瑛旁边窜了过去，程瑛赶紧向边上躲了躲，就见后面一堆小孩子也“呼啦啦”地追了过去。 卢立新见状喊了一句：“不要乱跑！” 卢立新话音刚落，小孩们肉眼可见地跑的更快了几分。 程瑛偷笑了一下。 卢立新也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掩饰道：“这群孩子都皮惯了，一点都不听话。” 程瑛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确实。” 卢立新明显梗了一下，带着程瑛往家走去。 路上遇到的叔叔婶婶见了卢立新都热情地打着招呼，对他旁边的女娃也颇感好奇。 面对他们的询问，卢立新一律回答是他远房的侄女过来这边工作，拜托他照顾一下。 大家听着程瑛是他远房亲戚的孩子，也都失了最开始的兴趣，没再追问什么。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他们也不都是帝都的土着，也有从周边农村里出来的，免不了接济一下家里的旁支。 这把孩子送过来照顾，多半是想蹭点好处，他们也见多了。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零一章 康婶 卢立新这么说也只是为了方便而已，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 程瑛来的日子挺巧，正好是周六，卢立新才有空去接她。 家里他爱人也在，他爱人康宛竹是帝都二院的外科医生，今天调休也赋闲在家。 正好听说爱人在海市认识的小辈要过来了，她也没有出门，特意等在家里迎一迎。 卢立新带着程瑛进门的时候，康宛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戴着眼镜，抱着一本书在细读。 感受到门外的动静，她合上书，摘下眼镜放在茶几上，才回头看去。 看见门口那个陌生的姑娘和自己的爱人，康宛竹站起来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淡淡道：“是程瑛吧，进来坐。” 卢立新知道自己爱人就这个性子，赶紧打了个圆场，“这是你婶子，她不太爱说话，你别介意啊。” 程瑛当然不会介意，笑道：“婶子很有气质。” 康宛竹见自己爱人要去接的客人都已经到了，就起身打算去做饭。 可她还没往厨房走两步，卢立新就地把她给拦住按了回去，“你坐着，我去做饭，你的手哪是干这种事的。” 康宛竹一直都淡淡的表情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无奈，看程瑛好奇地盯着他们看，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我是外科医生，你卢叔一直怕我做饭的时候伤到手。” 康宛竹本身对在家谁做饭是没什么异议的，虽然她在家的时候她妈也没让她碰过，但这不妨碍她知道一般家庭都是女人操办家务。 她对此没什么意见。 不过婚后，自己爱人却是个奇葩，从来不让她进厨房，只有那些扫地拖地的小活他才让她做。 今天家里有外人在，她本来想帮爱人遮掩一二，毕竟她虽然不太懂这些，却也知道这年头男人做这些事情免不了有人鄙夷。 但没想到爱人还是抢着把做饭的活揽了过去，她也不希望自己爱人看好的小辈因此看不起他，就出声解释了一下。 但程瑛因此看不起卢立新是不可能的，起码这辈子不可能。 她听着康宛竹的解释，默默干了这一大碗狗粮。 她来之前以为康婶是一个温柔细腻的人，结果一见才知是位冷淡不通世故的风华依旧的美人。 而卢叔平日里看上去那么严肃不苟言笑，私底下倒是还算好说话，但没想到在家里却成了绕指柔，还那么浪漫，因为康婶不能伤手，就包揽了可能会碰到她手的家务。 两个性格迥然不同的人却意外的合适。 程瑛本想去厨房帮帮卢叔，但被他赶了出去，让她去和她婶子聊聊天，等着尝尝他的手艺。 程瑛也觉得卢叔手艺应该不错。 本来看到卢立新脸胖了一圈，她还以为是婶子厨艺好，看他瘦了心疼，精心照顾之下把他给喂胖了。 结果没想到卢叔家是他做饭，那就是卢叔自己把自己给喂胖了，可想而知卢叔的手艺应该不错。 程瑛坐在康婶对面的沙发上。 自从程瑛来之后，康宛竹就把她看的书给收了起来，这会儿两人之间沉默下来，她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话。 康宛竹问一句，程瑛便答一句。 程瑛知晓康婶可能是不知道和她聊些什么，问话比查户口还仔细。 因为卢叔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程瑛也不觉得冒犯，就当是普通的话家常。 等到康婶终于问无可问，坐在那里眉眼间笼罩起几分懊恼的时候，程瑛自然地把话题转开，聊起了医院里的事情。 程瑛虽然对医生了解的不多，但现代网络发达，什么讯息都有，医患关系也是尤其的紧张，程瑛也略有耳闻。 康宛竹一直都是一副清冷的样子，聊到自己涉猎的领域，终于显现出几分生动来。 本来还是程瑛在努力的找话题，她却很快开始占据了话题的主导权。 程瑛也乐得如此，认真地听起她讲起医院里的那些琐碎的事情。 等卢立新做完饭出来发现妻子和程瑛聊的不错，心也放了下来。 自己的妻子什么都好，但不太会和人相处，他还担心她和程瑛聊不来，现在看来却是他多虑了。 “快，洗洗手赶紧吃饭吧，今天我做了不少拿手好菜！”卢立新把端出来的菜放到桌子上，收拾起上面的东西来。 程瑛见状也赶紧上前去帮忙。 不过程瑛在海市的时候听说卢叔还有一个闺女，今天却是没见到人，这会儿都要吃饭了，她不禁疑问出声：“卢叔，不等锦宜回来吃饭吗？” 卢立新听了手上动作一顿，却是爽朗地笑了几声，“什么锦宜啊，你该叫姐，她早就成家了！” 程瑛大囧，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她看着康婶的样子就觉得她只有三十多岁，感觉他们的闺女也不会太大，现在看来却是康婶保养的好。 康宛竹脸上也浮现出浅淡地笑意，“锦宜在二院做护士，爱人也是医生，两人在外面住。” 程瑛了然。 既然不需要再等人，几个人都上桌吃饭了。 许是康宛竹是医生的缘故，家里对卫生这一块看的比较重。 程瑛注意到洗手台旁摆着一块肥皂，墙上还贴着七步洗手法的口诀。 吃饭时，桌上还摆着一双公筷。 卢立新拿起公筷，先给康宛竹夹了几筷子她最爱吃的青椒炒肉，又给程瑛夹了一块小排。 “快尝尝。” “谢谢卢叔。”程瑛夹起来尝了尝，小排炖的烂而不柴，汤汁全部浸润在其中。 “唔，”程瑛竖起大拇指，“好吃！” 卢立新见程瑛说好吃，也露出笑意。他倒是知道程瑛厨艺不错，现在见程瑛肯定了他，心情也大好。 卢立新家里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他一会儿和程瑛嘱咐几句到了研究所该注意的地方，一边又转头问妻子有没有和别人发生矛盾。 康宛竹似乎有些不满卢立新在小辈面前揭她的短，想了想，夹了一个鸡腿放到卢立新碗里。 程瑛在一旁一下子就读懂了康婶的意思，就是让卢叔吃饭，快把嘴闭上。 她饭还没吃多少，好像就饱了呢。 程瑛默默想道。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零二章 见老友 康宛竹给卢立新夹完鸡腿，看向程瑛，就发现她兔子一样把脸埋了下去继续扒饭。 她脸上升起一抹红晕，想了想，又欲盖弥彰地拿公筷给程瑛也夹了菜。 程瑛偷笑，菜照单全收。 吃过晚饭，程瑛就先住在卢锦宜的房间里。 之前卢立新和康宛竹提过，康宛竹征求了女儿的意见之后，就把她的房间给收拾了出来。 卢锦宜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小姑娘也很感兴趣，能被她挑剔的老爸欣赏，那得有多优秀啊，不过她这两天比较忙，暂时脱不开身。等着哪天闲了，她也想来认识一下。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康宛竹就去了二院。 卢立新倒是没什么事，让程瑛收拾收拾，和他一起出去找房子。 这事本来是程瑛要找房子，结果看卢叔的兴致，却是比她还高。 卢立新又骑着他那二八大杠，带着程瑛直接去了程瑛即将任职的研究所那里。 开始说是要来找房子，但到了研究所门口，卢立新兴致一来，又说先去研究所里看个朋友。 不过卢立新不是这个研究所的员工，大门也没进去，只在外面登记了个来访人员，就在外面等着友人。 程瑛陪着卢立新在外面耐心等待了一会儿，过了许久，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有点乱的男人匆匆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他抬头看见卢立新，就笑着抱了上去。 两人的拥抱一触即分，男人拍拍卢立新的肩膀，语气颇为感慨，“老卢啊，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想起找我来了？还真是稀奇。” 卢立新脸上一板，眼睛里却藏着笑意，“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男人赔笑，“那哪能啊，这不是稀奇嘛。” 男人话音刚落，卢立新话锋一转，“不过我今天找你来还真有事。” 男人意识到自己白感动一场，就知道不该对这个工作狂抱有幻想，他轻推了卢立新一下，“老卢你也好意思说。” 卢立新没有再和他打趣，把程瑛往前面拉了拉，“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程瑛，马上要到你们研究所工作。程瑛，这是罗斌，你叫他罗叔就行了。” “罗叔。”程瑛笑着问好。 罗斌想了想，却是问道：“你是不是从那个……哪新调来的？” 话到口边，罗斌却把那个地名给忘了，他本来也就是随意听了一耳朵，记得也不怎么清楚。不过对程瑛这个名字，还是有点印象的。 程瑛也不介意，笑容依旧灿烂，“对，我是从明市调过来的。” 罗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卢立新也不见外，直接对着罗斌道：“记得帮我多照顾照顾。” 罗斌看看程瑛，又看看自己好友，不知道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位是怎么扯上关系的。不过好友难得拜托他一件事儿，他直接一口应下。 “那肯定的，你都出马了，我哪敢不从啊。不过……”罗斌脸上浮现出些许犹豫，“程瑛进了研究所也不归我带，再多的我也照顾不到了。” “没事，帮忙照看一下就好了。孩子年纪小，看着她别惹事就行了。”卢立新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程瑛一眼，毕竟她有先例在，他早就认清她胆子到底有多大了。 罗斌对此也没有疑议，拍了拍胸口，“这还不好办嘛，包在我身上。” 说完这事，卢立新干脆可着罗斌一人身上薅羊毛，“对了，你不是住在研究所的家属院嘛，你那边还有空房子吗？” 罗斌沉吟了一会儿，“空房子倒还有，但都是福利房分出去的。程瑛今年新进所，肯定没有分房指标。 而且你也住在家属院里，你也知道，这研究所附近的住房，哪有能租出去的。” 卢立新了然地微微颔首，这点他倒也考虑过，不过还是想来碰碰运气。 现在听罗斌这么一说，他也是知道没戏了。 比起住职工宿舍，程瑛藏着那么多秘密，肯定想出去租房子住。不过看卢立新在这里替她为难，她马上道：“那我再看看，租不到房子就申请职工宿舍。” 卢立新没有说话，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罗斌也是听见好友找他，才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但手底下还有一堆事要忙。 这会儿正事说完，也没顾得再寒暄，就又匆匆回去了。 租房不成，卢立新干脆带着程瑛在帝都里到处逛逛。 帝都能引得无数人向往，还是有一些资本在的。 路上的胡同、建筑无一不古色古香，还有别具一格的四合院，大街小巷的吆喝声，都让人非常亲切。 卢立新带着程瑛想去故宫转一转，他去的多了，也没什么新奇的，但程瑛还是第一次来。 路上卢立新想起什么，又问了问程瑛现在材料的东西学到哪了。 他是知道程瑛在海市的时候就在自学，但没有老师教导，一个人闭门造车，他也不是很看好。 果然，程瑛只说自己才学了一点皮毛。 卢立新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程瑛现在去的是他所在的研究所，那肯定不会有这个问题，但现在多说无益，程瑛有多犟他也是知道的。 卢立新也没指责程瑛什么，就连惋惜几句都没敢说，只让程瑛去了研究所之后多学多看。 那里面有许多材料领域的大牛，跟着他们多学，有空多问问，对她肯定大有裨益。 程瑛也有这个打算。 有一点尴尬的是，在跟着莫老学材料之前，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金属材料方向。 但现在她要去的研究所，主要研究的却是无机非金属方向的。 在这个领域里，程瑛还是相当于一个小白。 专业不对口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指望到了研究所里虚心跟着学习了。 去故宫的路上，卢立新没有骑车，推着车和程瑛一路边走边说。 走到故宫附近，却发现原来全天开放的地方被围了起来，卢立新看着一拍脑袋：“唉我给忘了！这不是快到庆典了嘛！” 这样的话，故宫是逛不成了，不过好在，即便不逛故宫，去任何一条街上，看着也都是不差的。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零三章 做客 最近正好赶上诞辰庆典，全城的守备都比平常严了几分，原本随意进出的地方也多了许多人把守。 卢立新本想着今天租房是租不成了，就带着程瑛去帝都有名的地方逛逛，结果也办不成了。 最后他只能带着程瑛在大街小巷里逛了逛，也算是感受一下帝都的风土人情。 不过那些地标去不了，程瑛说要给建业叔拍照片的计划也泡了汤，只能暂时延后，等什么时候管理放开了再说。 租房的事情强求不得，程瑛不上班正好去晓妮和珊珊家探望一下。 来之前她们把自家的地址交给了程瑛，还特意给家人写了信，让她帮忙捎过去。 一到工作日，卢叔康婶都忙了起来，白天根本见不到人。 程瑛也没有在他们家里呆着，而是换上得体的衣服去探望晓妮和珊珊的父母。 晓妮和珊珊在乡下也准备了一些山货，直接寄回家了，没让程瑛帮忙带着。 她们说是让程瑛直接过去就好了，已经提前和家里打好了招呼，千万不要再买什么东西。 但她们话是这样说，程瑛却不能真的两手空空地上门。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好送的，晓妮和珊珊家境殷实，如果她花大价钱去买礼物送过去反而不美。 程瑛就干脆带了一些明市的特产，又带了两套她从海市淘回来的护肤品。 珊珊家属于军区大院，不太好进，真要过去的话还要花费一些周折。 程瑛就先去了晓妮家。 晓妮家底厚，从住房就能看出来。 她家不是住在筒子楼里，而是住在帝都别具特色的四合院里。 虽然四合院的面积不大，但在后世的价格依旧不菲。 程瑛叩响了大门，很快，就有一位面容严肃，穿着深蓝色外套的中年女人打开了大门。 女人的头发高高盘起，发间夹杂着不少银丝，脸上也遍布着许多法令纹，看上去颇显老态。 看见程瑛，她眉头皱了皱，形成厚厚的褶子，“姑娘，你是来找人吗？” “阿姨，我是晓妮的朋友程瑛，这次来到帝都，特意来探望您们。”程瑛解释道。 闻言女人的眉头骤然松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一瞬，“原来是小程啊，快里面坐！” 程瑛一走进去，就感受到一股明显的违和感，相比于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家具显得过于潦草了些，而且一看就是拼凑起来的，没有什么价值。 程瑛默默猜想这就是他们在这个年代的生存之道。 晓妮的母亲叫黄惠萍，在这十年到来之前是一名中学教师，兼任学校的教导主任。 后来看情势不妙，她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主动向任教的中学请辞，关起门来过日子，一家人也没有收到什么波及。 唯一遗憾的就是家里的闺女晓妮下乡建设农村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城团聚。 黄惠萍前段时间收到了女儿的包裹，里面附着一封信，说是有朋友要到帝都来工作，还在信里撒娇让她多照顾一下。 黄惠萍在信里还看不出程瑛如何，但现在程瑛到了她面前，她当了多年教导主任，眼光毒辣，只消一眼就明白自家闺女为什么会和她交好。 抛去程瑛的外貌给晓妮带去的天然的好感之外，更重要的是，程瑛站在那里就有一股特别的气质，会让人感到很舒服，忍不住想要靠近。 看上去非常唬人。 今天家里也就黄惠萍一个人在，她让程瑛坐下，就去给她倒了杯水。 虽然晓妮也给家里寄过信，但信上都是报喜不报忧，黄惠萍知道自己闺女的性子，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也不长记性，傻大胆。 她为人父母的，在家里就没有一天不为闺女担忧。 现在总算来了一个知道晓妮近况的，黄惠萍爱女心切，一连串的问题都忙不迭地向程瑛轰炸过去。 程瑛能理解她的心情，面上也没有任何不耐烦，把晓妮的事情捡着一些有趣好玩的给说了，至于那些过往发生的那些棘手的事情，则按照晓妮的意愿隐瞒了下来。 黄母听见晓妮过得好，终于如释重负。 “小程啊，我也听晓妮说了，她在程家村多亏了你照顾。我在这也非常感谢你，谢谢你照顾我家晓妮啊。” 黄惠萍脸上有几分感激，更多的是对现在大环境的无奈，她说着就想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被程瑛一把按住。 “阿姨您可别这么说，我可没有帮上晓妮什么忙，相反还是她帮了我许多。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黄惠萍本来给程瑛准备了个红包，去给程瑛倒水的时候就顺手拿在了袖子里。 这会儿程瑛按着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却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程瑛是打定了心思什么都不收，黄惠萍也犟不过她。 最后黄母只能把红包收了起来，佯骂道：“你这孩子！” 黄母知道了晓妮的消息，这会儿才有空聊聊自己闺女远道而来的朋友程瑛的近况。 知道程瑛这次来是去研究所里工作，黄母暗暗咋舌。 这年代研究所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如果不知道程瑛的来历，那黄母可能也不会这么惊讶。 但程瑛是晓妮的朋友，就是如假包换的从晓妮下乡的程家村里走出的姑娘。 黄惠萍对程瑛高看了一眼。 临近中午黄母留程瑛吃午饭，但被程瑛婉拒了。 她要是再留下来吃午饭，免不了再呆上几个小时，但她下午还要去珊珊家探望，时间就有些来不及。 反正她在帝都的时间还长，这饭什么时候吃都一样。 黄母知道程瑛另有安排，也没再强求，但程瑛红包不收，饭也不吃，黄母又拿出来一些她学生给她送的吃喝，却是一定要让程瑛收下。 看着黄母假装生气的脸，倒是颇能唬人，程瑛虽然不惧，但也不想总是驳了她的好意，那样就显得过分生分了些，最后只得收下。 看见程瑛收下，黄惠萍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轻抚了下程瑛不那么光滑的小手，“这才对嘛。”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零四章 善意 程瑛从晓妮家出来，在没有人的死角把黄母送的东西收了起来，又拿出自己为看望珊珊家准备的薄礼。 程瑛要去一趟珊珊家，就颇为周折。 她先随意吃了两口饭，就借了公用电话按照珊珊给她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那边接起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听着声音还非常稚嫩。 程瑛说明了来意之后，过了许久，那边接电话的人换成了一位声音沉稳的中年男人。 “你就是珊珊提起的小程吧，我派人去接你。” 没等程瑛说出不用麻烦的话来，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托珊珊的服，程瑛终于在帝都坐上了一回小轿车，车牌号也看的让人肝颤。 程瑛难得有些拘谨，她还没有和军人打过交道，珊珊的父亲一听就是那种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独裁者。 好在费了一番周折终于到了珊珊家，白父知道自己容易吓到小辈，也没有一直呆在客厅里，而是坐了一会儿就又去忙公务上的事了。 白母是一位极其温柔的女人，和她呆在一起，程瑛也放下了最开始的紧张，变得自然起来。 和晓妮的母亲一样，白母也向程瑛打听了一番珊珊的近况。 她和珊珊的父亲都很担心珊珊，怕她在外面受了委屈。 临了，白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隐晦地提了提珊珊和宋源清那小子的事情。 虽然之前珊珊来信说已经把他给放下了，但自家女儿她也了解，追逐了宋家小子那么多年，说放下就放下，她却有些放不下心。 这点倒是白母多虑了。 珊珊喜欢宋源清，是因为宋源清代表了她年少时对异性的所有幻想。 但在程家村，她发现宋源清其实并不如她印象里那般完美，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滤镜一被打碎，珊珊之前陷入狂热的感情也骤然清醒过来，又正好发现人生路上有许多其他难得的风景，感情自然而然也就淡了。 珊珊自己一个人这么说，白母还放心不下，现在连珊珊的朋友也说珊珊现在过的很好，白母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听闻程瑛马上要到研究所上班，白母想到她一个人远赴他乡来工作，在帝都也没个亲戚，关切地问道：“我听珊珊提起你这次来是要去研究所上班，那你这几天是在哪里落脚的？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搬到家里来住，家里房子大，也没个人气，你搬进来正好多添点热闹。” “不用了阿姨，我正在一位叔叔家住，过几天上班了就可以申请一间宿舍了。” “这样啊。”白母沉吟了一会儿，又道，“住宿舍方便吗，我倒是知道那附近家属院里有一间空房。” 程瑛闻言有些惊讶，昨天卢叔带她去见他那位好友的时候，还说家属院里租不到房子，这会白阿姨却说那里有空房。 如果能出去住的话，程瑛肯定不想住在职工宿舍，脸上也多了几分惊喜，“真的吗？可以租到家属院的房子吗？” 白母看小姑娘脸上生动的表情，温婉地笑了笑，“当然。” 白母接着解释道：“叶家的小子就在你要去的那家研究院任职，他前几年在家属院添钱买了福利房。他父母也在那里任职，不过这两年内退了，前段时间从家属院里搬到了我们大院里，他们两口子的那套房子就空了出来。 正好你和叶家小子都在研究所上班，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程瑛懂了，虽然白母口中叶家小子的父母从家属院里搬出去了，空出了一套房子。 但显然他们并不缺钱，根本没有必要把房子租出去。现在白母说让她租那里的房子，却是为她做了个顺水人情。 程瑛虽然心动，但仍然有些犹豫。 看见小姑娘眉眼间的褶皱，白母温柔地上手轻轻把它抚平，“别想了，我也没什么其他能做的，就这一点瑛子不会不满足我吧？” 白母虽然人至四十，但仍保养的极好，一双手更是柔若无骨，抚上去的那一刹那，程瑛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尤其是听到她对她的称呼，更是讶异地抬起头来。 白母见她这样，笑意更深了一些，“我见珊珊就是这样称呼你的，瑛子，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对于我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要是珊珊回来发现我什么都没做，到时候又该埋怨我了，你就满足我吧，好吗？” 明明是程瑛得了好处，白母却说的像是她恳求程瑛一定要收下一样。 程瑛这时候再拒绝，多少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见程瑛点头，白母心情大好。 晚上白母也要留程瑛吃晚饭，还吩咐了家里的阿姨多做几道菜。 虽然白母看上去温柔，但其实骨子里也有一些强势和坚韧在。起码在这种事上，你就很难拒绝她的安排。 但是程瑛现在在卢立新家借宿，白天他们虽然都不在家，但晚上却是一起吃晚饭的。 如果程瑛晚归的话，难免会让他们担心。 白母听了程瑛的担心，没办法只好放她回去了，但她安排了白父的警卫员开车送程瑛回去，还给她塞了不少东西。 这回任凭程瑛这么拒绝，都不管用了。 白母笑眯眯地送程瑛上车，让程瑛意识到白母的性格并不是全然的软，而是软中带刚。 租房的事白母已经和程瑛说好了，明天有人带她去看房，顺便见一见叶家的小子。 这里白母并没有说不收程瑛的房租，这点房租对白叶两家人来说都不算什么，但如果不收的话，就把这种善意变成了对程瑛的救济。 因为女儿的缘故，她不介意对程瑛好。 但这种好也是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的，而不是说不加顾虑地去刺痛程瑛的自尊心。 就连她让警卫员去送程瑛，也只是因为军区大院比较偏僻，程瑛自己回去的话，就要多花很多功夫。 但她让警卫员送她回借宿的地方，也嘱咐了把车开到附近就停下，不要靠的太近，以免给程瑛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这种细心，让程瑛尤为感动，也明白了珊珊为什么被养的那么娇，却没有长歪。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零五章 误认了蟊贼 翌日，程瑛早起做了点易消化的早饭打包让卢叔康婶带到单位去吃，就去了昨晚警卫员放她下车的地方。 他们已经说好了今天上午依旧在这个地方接她去看房子。 叶家二老搬出去之后那套房子就空置了下来。 白母说有一个即将去研究所上班的小辈想要租那套房子，他们也欣然应允。 他们二老一辈子和科研打交道，心里也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就觉得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才不至于资源浪费，更何况想要租房的人还是研究所的后辈，这让他们平添了几分好感。 不过房子已经很久没住人了，二老当晚就给自己住在楼上的儿子打了通电话，吩咐他把房子好好打扫收拾一下。 叶广良刚结束一天繁重的任务，就听到自家总是烂好心的父母给他安排了这么个任务。 他取下眼镜，沉闷地捏了捏鼻梁，道：“你们知道她的品性吗，了解她吗，就让她住进去？” 叶母从叶父手里拿过电话，无奈道：“广良，小程是你白姨介绍过来的，不会有错的。她一个小姑娘在帝都无亲无故的，咱们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叶广良听着前面的理由还好，听到后半句话，差点被气笑了，果然又是这样。 他嘲讽得笑了一声，还是没有反驳：“行，我会收拾的。” 听他答应下来，白母才松下一口气，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等小程搬到了家属院里，你记得多帮帮她啊。小姑娘一个人怪可怜的，进了研究所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叶广良听了几句就知道自家母亲在絮叨什么，心里一阵乏味，把话筒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挂着，就转身去了书房。 帮她？做梦吧。 叶广良厌弃地捋了一把头发，把眼镜戴了回去，又恢复了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 叶广良看材料看到了深夜，最近他忙着申请助研经费，如果申请不通过的话，他们的项目就会因为经费不足而直接腰斩。 为了这事，他已经连轴转了一个多星期。 虽然他的父母已经内退，但他们有着圈内人脉，叶广良不相信他们不知道这件事。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俩还是让他去抽出时间打扫卫生，再去带那个所谓的小程看房子，叶广良一时不知道是该冷笑还是该悲哀。 看完最后一页印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纸张，叶广良把笔重重地扣在桌面上，突然起身径直地下楼。 叶父叶母的房子久不住人，屋子里布着一层薄灰，叶广良一进去就不适地轻咳了几声。 他把灯打开，仿佛认命般地拿起笤帚开始打扫。 叶广良从客厅打扫到卧室，再到书房、厨房、卫生间。 他父母的这套房子格局好，比他上面那套还大上不少。 之前他父母搬走的时候，想着偶尔可能还会回来住，很多日用品都留在了这里，现在看来倒是用不上了。 当然他父母说的是像是那些小程进来也能接着用的，像是厨房里的调料什么的，就不用收了，留给小程用，但叶广良冷笑一声，拿着袋子就把所有的东西全都呼啦啦地扫了进去。 他就算是扔了，也不会让那个小程占到半分好处。 住在隔壁的邓曼茹原本都打算睡了，就听到叶家两口的房子有动静，一开始她也没在意，虽然叶家老两口搬走了，但他们儿子还住在楼上呢，说不定是他过来看看。 但听着这动静窸窸窣窣地一直没有停下，她心里就泛起了嘀咕，该不会是来贼了吧？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越想越可能，广良那孩子来了也不会呆这么久啊，这什么贼啊，这么大胆都偷到他们家属院来了？ 申嘉树已经睡了一觉了，半梦半醒间发现妻子在那里翻来覆去地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伸手按住她，迷蒙道：“别翻了，早点睡吧。” 说着，他也翻了个身接着睡。 邓曼茹听着那动静心里本来就静不下来，这会见丈夫醒了，赶紧拍他：“老申老申，别睡了，快醒醒！” 申嘉树也不知道妻子今天怎么了，就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干嘛呀，大半夜的快睡吧。” “隔壁遭贼了！”邓曼茹趴在丈夫耳边低声喊道。 申嘉树本来还困意浓重，听见妻子这句话一个激灵就把眼睛睁开了，再无半点困意。 房子的隔音并不算好，申嘉树把耳朵靠在墙上，果然听见了什么东西不停地被扫落的声音，他心里一紧，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我出去看看，你在屋里等我。” 邓曼茹却是不放心让丈夫一个人出去，最后两个人拿起笤帚簸箕，就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隔壁门前。 隔壁的门微敞着一条小缝，倾洒出几缕略显昏暗的灯光——屋里果然有人。 申嘉树给自己壮了壮胆子，让妻子就待在外面别动，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声音的源头，卧室门前。 他深吸了口气，猛地打开手电筒，踢开卧室的门就照了过去，喝道：“不许动！” 叶广良闻声转过身去，因着那刺眼的白光不适地眯起了眼睛，申嘉树看清屋里的人，愣愣道：“……广良。” “申叔。” 门口的邓曼茹发现丈夫喝完那一声之后就没了动静，不放心的进门去查看，看见丈夫站在卧室门口，心里更是疑惑。等她看清屋里的人，终于诧异道；“广良？怎么是你？” 邓曼茹一开始就猜测会不会是叶广良下来了，但后面越听越感觉不像，结果搞了这么一出，被他们误以为蟊贼的人还真是叶广良。 叶广良被光照的有些不舒服，抬手挡了挡眼睛。 申嘉树如梦初醒，赶紧把手电筒给关了，叶广良才道：“母亲让我明天带一位姑娘过来看房，今晚我看资料不小心误了时间，只好现在过来打扫。” “这房子要租出去啊？”邓曼茹有些诧异。 叶广良点了点头，面上有些无奈。 邓曼茹见状也是欲言又止，“你妈让你带那姑娘看房子？”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零六章 温润如玉 看见叶广良再次点头，邓曼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和老申对视一眼，眼中的意味不言而明。 他俩也在研究所工作，都知道小叶这是第一次主持项目，对他非常重要，最近申请经费更是重中之重。平时大家在研究所有什么事情都尽量不去打扰他，结果老叶两口子倒好，这么重要的时候让广良去带人看房，这不是胡闹呢嘛！ 而且老叶他们又不缺这租房的一点钱，又是何必呢？ 想到老叶他们两口子的性子，邓曼茹眉间流露出几分不忍，也没有立场开口说什么，只得道：“广良啊，那姑娘叫什么，要不明天我请个假，带她看一看就得了，你就好好去忙吧。” 叶广良苦笑一声，婉拒道：“谢谢邓姨，但还是我去吧。今天打扰了你们睡觉，真是不好意思。” 邓曼茹张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看着叶广良脸上那难掩的愧疚，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多好一孩子啊，老叶他们怎么就是拎不清呢。 既然今天这事是个乌龙，那他们也该回去了。两口子又对视一眼，拿着东西走了。 他们走后，叶广良脸上的表情又冷了下来，继续把那些东西全部扫到袋子里。 翌日，叶广良托邓姨帮他请假，就继续在家里准备材料，等那个叫程瑛的人上门。 那边程瑛在街上没等多久，就看到了熟悉的车。 开车的小吴把程瑛送到就离开了。 程瑛在门口登记之后，循着纸上的单元号找到了叶广良的住所，轻轻叩了叩门。 叶广良在屋里正翻着资料，听见声音手顿了一下，按捺住被打扰的不悦，开门时，脸上已经挂起了招牌的笑容。 门一打开，程瑛只看见了眼前人身上洁白的羊毛衫，透露出些许美好的形状。 程瑛后退一步，仰头便看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温雅男子。 叶广良笑起来，看起来更加温和，“你就是白姨说的程瑛妹妹吗？进来喝杯水吧。” 男人的声音就像他的外表一样动人，并不是富有磁性的男低音，而是很亮的音色，却意外的好听。 程瑛没有进屋，顺着男人和门间的缝隙看过去。 屋子布置得很简单，也十分整洁，就连桌子上的东西都按着一定的角度码的整整齐齐。 程瑛的第一印象便是叶广良应该有点洁癖和强迫症，注意到叶广良家里并没有准备的多余的拖鞋，而她穿的鞋在外也沾上了灰尘，程瑛便拒绝了他的提议：“不了，如果方便的话，我们还是先看房吧。” 叶广良即便是被拒绝也没有丝毫的不悦，好脾气地附和程瑛，“那程瑛妹妹等我一下。” 程瑛每次听见叶广良喊她程瑛妹妹，心里总是有一瞬间的静默，她很想让他换个称呼，但一看到叶广良满是无害的那张脸，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叶广良换好鞋，穿上挂在门上的大衣，就带着程瑛下楼去看房。 昨天叶广良连夜把房子收拾了一遍，屋子里除了家具空空荡荡，地面上一尘不染。 程瑛本来就想要租下这房子，看过之后也更加满意。 程瑛当即就想把这房子定下来。 叶广良知道今天的看房只是走个过场，眼前的少女肯定会搬进来，但听到程瑛提起的那一刹那，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升起了一股嫌恶。 程瑛看着厨房，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叶广良还是一脸温润地看着她，打消心里的疑虑，继续道：“那房租是要押一付三吗？” 叶广良只一瞬间就收起了外泄的情绪，面上不动声色，“没关系，不用押金的。白姨介绍你来，我多照顾一些也是应该的。” 程瑛可以接受白母的好意，但和叶广良却是无亲无故，她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窘迫了，再随意欠下人情就有些没有必要了，“我们还是按照市面上的规矩来吧。” 叶广良此时就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好说话，程瑛说什么便是什么，“那便按照程瑛妹妹说的押一付三吧。” 敲定了这些之后，两人很快便签好了一份简陋的合同。 每个月的月租10元，程瑛一次性给了叶广良四十，算是把租房的事情办好了。 叶广良被程瑛拒绝了送她回去的提议后，目送着程瑛远去。 直到再看不见人后，叶广良才转身回家，关上了房门。 面对着空荡的房间，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手上拿着的那张程瑛写的合同更是看也没看便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进书房收拾了几份资料，便匆匆忙忙赶去了研究所，再露面，又是那个完美无瑕的叶广良。 这边程瑛拿着租房合同，心情也是大好，她总算是在帝都有了落脚的地方。 想到昨晚康婶说的今天锦宜姐会带着她爱人和孩子回家吃完饭，程瑛回去的路上拐了个弯，弄了不少肉和菜回去。 本来卢立新他们也不让程瑛做饭，哪有客人来了还让她做饭的道理。但程瑛非要坚持，还说哪能住在他家白吃白喝。 最后还是卢立新拍板，勉勉强强同意了。 程瑛回到卢叔家的时候还很早，就先进了一趟虚拟空间。 她问过墨言，选定了方向之后能不能临时更改，墨言给了她否定的答案。 程瑛必须要先跟着莫老学完金属材料方向，才能再去选择无机非金属方向。 程瑛也想过要不要先停了和莫老的学习，专心致志地自学非金属材料，但这无疑会让她在金属材料方向的学习无限期的拖延下去。 相比于自学，还是跟着莫老学效率更高。 程瑛只能一边学习金属材料，一边自学非金属材料，只希望能尽快把前者的进度推完，接着和莫老进行后者的学习。 不过依她三个月只推了13的熟练度，而且随着深入学习，熟练度的上涨趋势只会越来越慢来看，这个目标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好在程瑛进了研究所，可以慢慢学习，不断充实自己。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零七章 邻居 卢锦宜不同于卢立新和康宛竹，性格热情开朗，大大咧咧的和谁都处得来。 看见程瑛之后就一直笑个不停，更是连连夸赞程瑛做的饭好吃。 两个人相处的不错，卢锦宜知道程瑛过两天就要去研究所上班了，还和程瑛约着等休假的时候一起出去玩。 不过晚上卢锦宜也没在父母家里留宿，而是又带着爱人回了自己的小窝。 期间程瑛提起一个朋友的妈妈帮她托关系在材料研究所的家属院那里租了房子。 卢立新虽然诧异，但也没对程瑛的人情往来发表什么意见。 能租到家属院的房子，那自然是顶顶好的。 眼见着马上就要到了去研究所报道的时间，程瑛第二天就开始忙活收拾起新租的房子。 房子被叶广良打扫的很干净，程瑛拿手几乎摸不到任何灰尘，就只需要把她的东西收拾进来就够了。 程瑛接下来两天就满大街的到处跑着买东西，陆陆续续把一些日用品给购置齐全。 因着程瑛每天来的时间都在大家上班之后了，虽然邓曼茹他们两口发现叶家的房子变得不一样了，应该是有人来过，但几天过去愣是不知道租房的人长什么样。 等到程瑛终于忙完，就感谢了卢叔康婶最近这段时间的照顾，搬去了家属院。 家属院这里的房子虽然已经盖了几十年了，但程瑛租的房子保养的不错，虽然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些岁月的痕迹，但并不会让人觉得非常破旧。 程瑛布置一番，看起来更是十分温馨。 厨房是程瑛第一个收拾的，里面许多东西她直接从空间戒指里拿了出来，装的满满当当的。 程瑛在这里落脚自然没必要办什么乔迁宴，不过她就算办也找不到什么人来。 趁着大家都还没下班，程瑛干脆又做起了老本行，准备材料做了许多糕点，还用牛皮纸和带子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看起来和买的一模一样。 晚上邓曼茹和申嘉树一齐下班，从研究所到家属院就两步的距离，直接相携走了回来。 等他们上楼，发现原本老叶两口子的房子开着门，还亮着灯。 两人对视一眼，估摸着是那个租房的人搬进来了。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向他们家属院这样，更是几十年如一日地住在这里，也没什么变动。 虽然这人是租房，但只要她在研究所工作，那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邓曼茹就想着怎么也得去打个招呼，露个脸。 但还不等邓曼茹有所行动，那个未曾露面的人就率先敲响了她家的大门。 当邓曼茹打开门看见程瑛的那一刹那，眉眼间闪过几分诧异。 她对程瑛的第一印象便是——小！ 程瑛怎么看都不大，她能胜任研究所的工作吗？ 不过转眼就觉得自己想岔了，研究所也不是只有那些工程师和研究人员，也有许多助理和慢慢积累经验的杂工。 第二印象便是顺眼。 小姑娘看起来就长得靓，但却乖乖巧巧的，邓曼茹看着她就觉得心里很舒服。 研究所许久没有进过新人，家属院他们这栋楼里的人更是知根知底。 是以邓曼茹看到这个陌生姑娘的第一眼，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程瑛见到邓曼茹，举起手里拿着的包装好的糕点，道：“阿姨您好，我是隔壁新搬进来的住户，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以后请多多关照。” 谁会不喜欢乖巧有礼貌的小辈呢？起码邓曼茹就很喜欢。 本来因着叶广良在任务繁重的情况下还要抽出时间陪眼前的姑娘看房子，虽然邓曼茹知道这不是租房姑娘的问题，却难免对素未谋面的她产生微词。 但今日一见，邓曼茹觉得这姑娘好像还不错。 她对她也没什么成见，就收下了程瑛的糕点，转身又给程瑛添了一盘菜。 考虑到程瑛马上要去研究所了，看样子可能也什么都不懂，邓曼茹让程瑛不要客气，日后有什么生活或者工作上的问题都可以来问他们。 这一点恰恰切中了程瑛的心思。 她确实在无机非金属材料这一块上非常薄弱。 她自学能得到的知识有限，而纸上学来的东西终究没有实践，不能活学活用，恐怕进了研究所之后也进不了课题组核心。 程瑛就想趁着这段时间多学一点是一点，起码不要成了研究所里的最短板。 对此，程瑛没有客气，一口应道：“那太好了！那我以后有什么问题就来打扰邓姨了！” 邓曼茹看程瑛积极的态度，心下更是满意，“尽管来问，我和老申都非常欢迎。” 程瑛还要去其他家里送自己做的糕点，就没有多待。 邓曼茹送走程瑛，转身回屋。 刚才她刚做好饭把菜摆上桌，程瑛就来了。 她做饭的时候就想着隔壁的姑娘刚搬来，特意多炒了一个肉菜，不过还没来得及送，程瑛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邓曼茹回来的时候就看申嘉树还在看报，桌上的菜没有动过的痕迹，“快吃吧，菜都快凉了。” 申嘉树应了一声，摘下了眼镜，随口问道：“隔壁搬来的姑娘见着了？感觉怎么样？” 邓曼茹闻言想了想，“看上去挺好一姑娘，白白净净的还特别好学。” 邓曼茹强调了好学，申嘉树听着也欣慰地点头，“好学好啊，年轻人就该这样有激情。” 程瑛不知道隔壁邓曼茹家因为她而产生的一番讨论，她又拎着糕点跑去了这层楼其他几个住户家。 不同于邓曼茹她早就从叶广良那里得知了老叶家即将有人搬进来的消息，其他的住户都在这里主心骨了，冷不丁看见一个生人还挺稀奇。 不过听到程瑛说到她租的是老叶家的房子，大家终于了然。 最近这几天他们多多少少发现老叶家久闭的房子里突然有了动静，原来是把房子给租出去了啊。 他们对程瑛也没什么想法，不过看程瑛一搬进来还挺会来事，对她的初印象还算不错。 收了她的糕点，又多多少少给她回了点礼。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零八章 扑空 程瑛除了这一楼层的住户，还特意去了楼上叶广良家。 她没忘了她的房子就是从他父母那里租的，她住进来不可能一声招呼都不打。 不过程瑛过去扑了个空，叶广良的房门紧闭。 这个时候别家都把饭菜做上了，没有抽油烟机，香味散发出来，整栋楼里都萦绕着一股炒菜的香气。 但叶广良的家却冰冰凉凉，没有任何烟火气。 程瑛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最后还是叶广良的邻居听见动静探头出来看了一眼。 看见程瑛，那人也颇为好奇，但到底没多嘴问什么，只道了一声：“小叶在研究所加班呢！” 程瑛恍然大悟，连忙道谢，“谢谢您了。” 说着，她走上前去，把手里原本给叶广良带的糕点递了上去，“我是楼下新搬来的住户，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请您收好。” 那位大娘看一眼程瑛，又看看叶广良紧闭的房门，接过糕点道：“这是给小叶的吧，我等小叶回来带给他吧。” 程瑛眼睛微弯，“大娘您收好吧，我那里还有，等广良哥回来我再拿给他。” 那位大娘似乎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也没再拒绝，爽朗道：“那行，大娘我就舔着脸收下了，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说！” “谢谢大娘。” 叶广良最近一直很忙，直到晚上八点半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住处。 叶广良很少开火，老叶他们搬走以后，晚上那顿饭他要么在食堂吃，要么就是忘记吃饭，隔壁的陈大娘给他送一点。 叶广良这个时间回来，指定是没顾的上吃晚饭。 陈凤玲做饭的时候就听他那口子说了，特意给叶广良留了一份，见他回来了，就热一热送了过去。 陈凤玲把饭给叶广良端过去，忍不住道：“小叶你这哪能行啊，人是铁饭是钢，搞研究也不能搞坏了身体吧。听大娘一句劝，再忙也要抽空把饭给吃了。” 叶广良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面上有些无奈，“辛苦大娘给我送饭了，我会照顾好身体的。” 得，陈凤玲听着这话就知道自己又白说了。 他哪次不是这么应承她的，但该犯的事情还是照犯不误。 这事本来该是老叶他们管的，她想管也管不住，很多话只能点到即止。 陈凤玲把这篇揭过去，就想起了晚上来过的那个小姑娘。 之前程瑛来找叶广良的时候她心里就犯嘀咕，但第一次见面她也不好说什么，现在看着叶广良，倒是升起了八卦的欲望。 比较那姑娘和小叶，看上去真是郎才女貌，登对的很啊。想着小叶都28了还没个对象，陈凤玲都替他着急。 “小叶啊，今天有一姑娘来找你了，说是楼下新搬来的，你认识她吗？” 叶广良吃饭的动作顿了顿，转头就想起了被他忽视的程瑛。这么多天，她确实也该搬过来了，于是点点头，“认识，她租了我父母的房子，过几天也要去研究所工作。” 陈凤玲一听程瑛还要去研究所工作就更兴奋了，那他俩岂不是还很有共同话题，这也太般配了吧。 叶广良看着陈大娘因为兴奋而陡然发亮的眼睛，补充了一句，“大娘您别多想，人家小姑娘可看不上我。” 陈凤玲正想的美着呢，听见叶广良这么说瞬间就不乐意了，“看不上你什么啊看不上，你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还长得这么俊，外面小姑娘排着队都想和你谈对象呢！” 叶广良苦笑着摇摇头，稍显有几分落寞，“我都28了，还是不祸害小姑娘了。” 陈凤玲上手拍了叶广良一下，恨铁不成钢，“你这说的什么话！” 说着，她还瞪了叶广良一眼，不明白他这么好的条件怎么28了还没结婚呢。 她家那个孩子长得不如小叶，工作也没小叶的抢手，现在孩子也都会打酱油了。 她们从小最看好的金龟婿倒是一直到现在都是单身。 陈凤玲等叶广良吃完，就把东西收收拿走了，临走前，还想着那个搬过来的姑娘，“小叶啊，对那姑娘多上点心，去了研究所多献献殷勤，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成家算什么事嘛。” 叶广良没有说话，但等陈凤玲走了之后，脸色还是无可避免的阴沉了下来。 程瑛是吗？ 与此同时，程瑛蓦地打了个寒颤。 此时还没有供应暖气，屋子又大，程瑛一个人也聚不起人气，屋里清冷清冷的。 刚才为了做饭，程瑛打开了窗户散油烟，现在却是有些冷了。 程瑛起身把窗户关上，又给自己添了一件外套。 此后两天，程瑛就专心在住处继续学习，不过可能是去的时间不对，程瑛一直没见到叶广良，最后那些糕点还是拜托了叶广良隔壁的陈大娘帮忙代送。 邓曼茹就像她表现出来的一样热心，在程瑛上了两次门之后，就把她和申嘉树保存的一些资料拿出来给了程瑛。 程瑛现在学习的东西都是极广且极杂的，但他们研究所却是有具体的研究方向的。 邓曼茹就给程瑛拿了一些他们正在研究的东西，让程瑛大概有些了解，不至于一进去就抓瞎。 不过就算程瑛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关系，因为这里面的很多人都是从零开始。 大家也都是度过了漫长的新人起，慢慢摸索出来曲折道路。 程瑛更是喜不自胜，邓姨的举动帮了她很大的忙，让她有了一个具体的努力方向，不至于像个无头的苍蝇。 但程瑛目前最重要的仍是不断的吸收基础理论知识，把地基扎劳。 一口吃不成胖子，很多东西她现在忽略，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爆炸，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程瑛虽然对邓姨给她的东西非常感兴趣，但仍然勉力克制着自己去深入研究的冲动，浅尝辄止，继续去做自己目前最该做的事情。 程瑛一学起来往往就忽略了时间，直到厨房里的菜被吃了个干净，她才恍然发现，明天她就要去新单位报道了！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零九章 捅破 虽然程瑛已经从邓姨他们那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关于研究所的事情，但她此时对未来仍非常茫然。 看着桌上没多长时间就堆砌起的晦涩难懂的资料，程瑛甚至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选择机械，她已经积累起了一个稳定的地基，剩下的，只需要不断去充实、去探索。 但她现在毅然决然投身于从未接触过的材料当中，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以至于她现在都要进研究所了，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白。 即便进去了，她也不能立刻参与研究，而是听凭研究所对她的安排。 前路布满着未知的荆棘，程瑛偶尔也会在想，自己有一天竟然成了她原本最讨厌的关系户。 就是希望这“关系户”也能够奋起直追。 为了保持精气神，程瑛特意早睡早起。 今天第一次去新单位，总要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程瑛特意挑了一身不怎么张扬的衣服，让她看起来更加沉稳和踏实。 吃过饭程瑛就带着调令去了研究所报道。 看门的那位还是上次卢立新带程瑛过来时拦住他们的那一个。 他对程瑛还有点印象，看见了调令也没有为难她，很快便放她进去了。 进了研究所，程瑛眼神中透露出些许迷茫，她也不知道人事的办公室在哪里。 程瑛租了家属院的房子，里面大部分人都在研究所工作。 大家来的也都很早，程瑛早上没和他们一起出门，现在倒是遇上了。 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中年男人拿着一个包匆匆走过，看到程瑛的时候步子慢了慢。 他打量着程瑛，面色犹豫，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程瑛正打算出去问问门卫人事怎么走，就感受到一股不算强烈的目光，她看过去，就记起那人正是她前几日去拜访的邻居之一。 程瑛面带惊喜，快步向他走过去。 男人看着程瑛的反应，也终于试探地叫了一声，“……小程？” “杜叔。”家属院的那些邻居，只要年龄合适，程瑛全都自来熟地喊了叔和姨，要么就是婶子大娘。 见程瑛应了下来，男人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刚才一进门就觉得这姑娘看着眼熟，有点像前几天搬到他们家属院的那个姑娘，但他又不敢确信，现在看程瑛应下他才松了口气。 不过刚才见到程瑛的时候看她站在那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杜文韬热心地问道：“小程你是有什么困难吗？可以告诉我，也许我能帮到你。” 程瑛也不客气，杜叔对研究所肯定比她要熟多了，“那我先谢谢杜叔。是这样的，我今天来报道，但是不知道人事部怎么走，想麻烦您给指一下。” 杜文韬了然，程瑛刚来报道不知道这些很正常，他面上松了松，笑道：“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走，我带你去！” “麻烦杜叔了！”程瑛惊喜道。 杜文韬领着程瑛拐了几个弯很快就到了人事的办公室，不过程瑛来得早，他们还没上班。 杜文韬一拍脑袋，想了起来，“你看我这记性，咱们研究所八点才上班，现在还早着呢。要不小程先跟我到我们课题组的办公室坐一坐？” 程瑛习惯了像在海市那样很早就到实验室，一时忘记了人事部门肯定会按照上下班的时间开始工作。 现在见杜文韬邀请她，程瑛也很惊喜，一口就应了下来，屁颠屁颠地就跟着杜文韬去了。 杜文韬一边走一边给程瑛介绍他们的研究方向。 程瑛听的很认真，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很纯粹，带给杜文韬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讲的更卖力了。 虽然时间还早，但办公室里已经陆陆续续地坐了一小半的人，程瑛想着刚才她过来的时候几乎没有看到人，可想而知他们来的有多早了。 杜文韬看程瑛看着他们若有所思，解释道：“我们一般是八点之后开始做实验，在这之前大家会提前过来看文献，准备材料。” 程瑛点点头，卢叔他们团队当时也差不多是这样。 大家各自在埋头看着东西，但显然没有正经工作的时候那般认真，偶尔也会交头讨论一下。 有人注意到杜文韬旁边还跟了一个姑娘，还挺好奇，“老杜，你这把谁带来了？咱研究所不是不能带家属吗？” 杜文韬笑笑，“她可不是家属，小程今天正经来研究所报道的。” “小程？”那人看看程瑛，点点头，颇有些感慨，“年轻一代真是人才辈出啊。” 程瑛听着夸赞，悄悄羞红了脸。 卢叔他们夸她，她还差不多能当得起，但她现在靠着田秉艮的关系处在材料研究所里，就有些难安了。 好在那人也只是随口感慨一句，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们的办公室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看起来年代久了，墙皮都有些脱落。 房子里摆满了木制包浆的桌椅，一个人一个位置，挨得很近。 办公室里人没来齐，杜文韬就搬了个凳子放在他的位置旁边，让程瑛先将就在这里坐着。 怕程瑛无聊，杜文韬在他桌子上书立里夹的一排书里抽出来一本，问道：“这本学过没有？” 程瑛看了看书名，又接过翻了翻目录，摇摇头道：“还没有，我的进度很慢。” 杜文韬眉头不可避免地皱了皱，大概能猜到程瑛是个什么水平了。 他们研究所，就连那些大学毕业的专业第一都不一定能进来，相比而言程瑛能进来确实有些勉强了。 杜文韬再落到程瑛身上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看着看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你是要到行政岗报道吗？” 程瑛大概能猜到杜文韬在想什么，略显尴尬的摇了摇头。 没错，她就是一个要到研究岗位上的基础薄弱的小白。 杜文韬看着程瑛的反应，也有些尴尬，假咳了两声缓解气氛，努力忍住自己探究的眼神，指着那排书问道：“学到哪了？” 程瑛抿了抿唇，指了指其中一本。 杜文韬马上把它抽出来递给了程瑛，让她先拿着看看，有什么不懂得就来问他。 第二百一十章 坑了叶广良 看书虽然无聊，但正占据了程瑛每天大部分的时间。 程瑛拿到手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而是立刻沉浸地看了起来。 杜文韬拿出他今天要看的资料，又往程瑛那里看了看，观察了一阵之后，发现程瑛虽然基础差，但态度还是不错的，起码心里踏实不浮躁。 杜文韬几乎在程瑛说完没学到那本书之后就懂了程瑛是个关系户。 他们所处的土地就是个人情往来的社会，这种事情几乎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杜文韬心里有什么意见也没办法。 之前他们课题组里也没进过关系户，他对他们的态度更是敬谢不敏。 不过他们研究所里有一点就是关系户不能占掉正常的选拔名额，有能耐就直接把人塞进来。 大家每年好歹还能见到点好苗子，补充协议新鲜血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要那些人安安分分的不作什么幺蛾子，底子是差了点，但也不指望他们能搞出什么震惊全国的研究。 杜文韬没想到自家新搬来的邻居竟然就是一个关系户，不过想想也是，普通人怎么会能租到老叶的房子，根本就没那个渠道。 他第一次直面关系户，还是自己给捅出来的，难免有些尴尬。 但是看着程瑛，他仿佛也有了之前那些带这些人的同事的宽慰，小姑娘差是差了点，但好歹还挺好学的。 程瑛到点就离开去人事那里报道了。 程瑛一走，刚才那些还在正经看着资料的研究员顿时就和杜文韬聊起八卦。 一人示意了一下程瑛离开的方向，隐晦地问杜文韬：“关系户啊？” 杜文韬颔首：“应该。” “怪不得刚才夸她的时候脸红了。”最开始和程瑛搭话的那位嘟囔了一句，又撇了撇嘴。 杜文韬耳尖地听见了，立马严肃地纠正他的错误思想，“老顾你这可不行啊，一码归一码，谁听见夸奖不脸红啊。” 那人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反驳。 “好了，一群大男人别在背后讨论人小姑娘的八卦了。”程瑛好歹是他的邻居，杜文韬仍然维护道。 但还有人好奇，“那她会进咱们课题组吗？” 这个杜文韬还真不知道，他本来和程瑛也就不熟。 不过大家虽然好奇程瑛的身份，但对程瑛去哪个课题组却没什么感觉，反正程瑛来了左右也不过是多了个刷瓶子的人，他们也乐得轻松。 那边程瑛去了人事，里面的工作人员很快接待了她。 章一盖，程瑛的关系也就转了。 但调令上写的不清不楚的，把程瑛调到了研究所，却没有说具体到哪个岗位上，这些就不归他们管了。 带程瑛去了平时主管研究所大小事宜的副所长那里，就见屋里还站着一个人。 叶广良。 带程瑛过来的工作人员和副所于勇说明了情况。 于勇正好看见程瑛和叶广良见面之后互相点了点头，他奇道：“认识？” 叶广良点了点头，看起来颇为冷淡，“我父母托我照顾些许。” 于勇若有所思，程瑛是田秉艮推荐过来的。 田秉艮是帝都人，没有调去海市前就在帝都任职，明眼人都知道他此次外派，再回帝都肯定是要升职，大家也颇给他面子。 这点请求于勇也不好不给他面子，但程瑛是从小地方调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他的眼。 对于程瑛的专业能力，于勇心里也直打鼓，也有点发愁把她安排到哪里。 现在看程瑛竟然和叶广良认识，于勇顿时有了主意。 他隐晦地看了叶广良一眼，谁让老叶他们都让你照顾这个新来的了呢，你就多照顾照顾吧。 虽然叶广良身上还有一摊子事，于勇这么做也怪不好意思的，但死道友不死贫道，小叶就多担待一点吧。 叶广良几乎是在接收到副所眼神都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果然，只看他露出一个老狐狸般的笑容，说道：“诶那正好，小叶你不是正好要组团队嘛，就让程瑛同志先去你那里吧。” 叶广良之前申请的项目已经在批复当中了，副所这么说几乎就是肯定了叶广良的经费一定能申下来。 叶广良闻言静默了一瞬，但还是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好。” 于勇虽然吃定了叶广良不会拒绝，但真听他收下了，又不可避免的有些愧疚，站起来绕过办公桌拍了拍叶广良的肩膀，安慰道：“辛苦小叶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程瑛，“小程是吧，以后跟着小叶好好干！” 程瑛也明白自己现在就是个拖油瓶，大概没有哪个课题组乐意要她。 今天正好叶广良在，结果她就在无意中坑了他。 本来程瑛就租了他家的房子，现在更是不好意思，“我一定会努力的！” “好啊，年轻人有态度就是好啊！”于勇欣慰地赞叹道，又拍了拍叶广良，“快带着你的团队成员走吧，年轻人，就是有冲劲！” “……”叶广良知道副所这是坑了他之后借着言语宽慰他，但是非常敷衍。 叶广良没想到父母烂好心的租给她房子，结果现在这人又赖上了她。 即便这并非程瑛本意，但叶广良心里还是不免生出了几分怒火，待程瑛的态度也不如之前热情。 程瑛虽然觉得叶广良今天有些冷淡，但其实之前叶广良的热情才会让她感到不自在，现在倒是刚刚好。 程瑛打量着叶广良的脸色，斟酌着开口，“不好意思啊，拖累了你。” 叶广良脚步顿了顿，面上仍是一派和气，“没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大家共同进步就是了。” 叶广良虽然马上要组建自己的团队，但他现在仍然在原本那个课题组的办公室里工作，就把程瑛也带了过去。 “小叶，这位是？”看见叶广良带过来的程瑛，有人开口问道。 叶广良道：“于所让我带一带她。” 说着，还玩笑道：“以后她就是我的团队里的第一位成员了。” 大家恍然地点头，“这样啊，那就先恭喜小叶了！” “是啊，于所这么说肯定是有戏！” 叶广良但笑不语。 第二百一十一章 闲适 叶广良给程瑛找了个位置坐下，又考校了一番程瑛对他们研究方向的了解程度。 但结果自然令他大失所望。 叶广良看副所那一副甩开烫手山芋的样子就明白程瑛的水平不会太高，但没想到竟然能差到这种地步，完全就是一个还在进行基础学习的新人。 叶广良看着程瑛，明明脸上还挂着笑意，但黑黢黢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那你就先按照你的学习进度自学一下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正好我们的团队还没有组起来，等组好之后你再到实验室里学习。” 程瑛对自己什么水平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哪里都是一个拖油瓶，叶广良现在对她的安排可能是最适合的了。 她乖乖听从安排，就见叶广良满办公室里帮她寻摸教材，最终还真叫他凑了一套出来放到程瑛临时的桌子上。 不过这样一来，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新来的姑娘基础貌似有点薄了。 他们桌子上放那些专业书，是因为偶尔需要温故翻阅一下，但见小叶的这副架势，这个姑娘却是连这些专业书都还没有学过一遍。 啧，大家懂了。 程瑛在收到那纸调令后，过了最开始的那股兴奋劲，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刚才在杜文韬那里她就被捅出来过一次是靠关系进的研究所了，有了心理准备，现在再感受着周围若有似无的眼光，程瑛已经能安然自若地抱着书做笔记了。 不过很快，大家都忙了起来，顾不上程瑛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了。 办公室里程瑛趴在那里看书，叶广良也在一边查阅资料。 他想要做的新项目，是他在做实验的时候偶尔所得的一个新发现，他觉得有很广阔的发展前景。 在确定这并不只是一个意外，而是控制一定条件就可以重复实验之后，他激动得向自己的导师打了报告。 他的导师在思虑过后，是希望他能够接着做下去的，但在此之前，国内并无这方面的研究，如果叶广良真的要去坚持做下去，前路艰难不说，也可能一无所获。 如果因为怕没有结果就不去研究，那他还搞什么科研，叶广良还是决定继续研究下去。 而且他也有一点小心思，如果更换自己的研究方向的话，他是可以独立去做项目的，这对于叶广良来说无疑是一个莫大的诱惑。 现在立项申请已经递交上去了，听副所于勇的意思，应该是能申下经费来。 这点叶广良并不意外，因为他的研究一经实现，会带来巨大的潜在好处，给他立项也应该是考虑到这一点。 但叶广良知道这批经费应该不会太多，起码那些国外的高精尖仪器是想都不用想。 毕竟没有人知道他能不能成功，在看到好处之前，谁也不会批给一个二十八岁的年轻研究员太多经费。 叶广良趴在桌子上，仍然在查阅他收集来的资料。 国内没有研究先例，但叶广良可以去查阅类似的研究方法，去看他们的研究思想，既然猜到了经费不多，叶广良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经费内做出足以让上面决定让他继续做下去的成果来。 所以这些钱，一分都不能浪费。 程瑛学习的时候非常安静，就连呼吸声都若有似无。 叶广良专注地在纸上做批注，完全忘了还有程瑛这么一号人在。 程瑛看他在忙，也不打扰他，遇到有疑惑地地方就先做个记号，等见办公室里有谁不忙了，就像见了老鼠的猫一样凑上去。 大家好久没被谁这么热情的请教过了，一开始还真有些稀奇。 不管程瑛怎么进来的，起码这态度不错，大家看她也更顺眼了几分。 而且那些问题他们只需要讲一遍，程瑛就懂了，还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这让他们教起来也很有成就感。 一天下来，办公室里的那些研究员几乎都接纳了程瑛的存在，偶尔还会关心一下程瑛的学习进度。 有一屋子大佬做老师，程瑛的进度比起她自学又快上不少。 到了下班的时候，见新来的姑娘还趴在桌子上看书，李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去叫她，“小程，小程——” 李鑫喊了一声见程瑛没有动静，忍不住放大音量又喊了一句，这回程瑛总算是有了反应，从书里抬起头迷茫地看向他。 李鑫有点无奈，“下班了，快收拾收拾回家吧，小程你住在哪？” 程瑛清醒过来，“李叔，我住在家属院，不急着下班。” 李鑫点了点头，又道：“要是去食堂吃饭的话就快去，一会食堂也该下班了。”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浑若无我之境的叶广良，有点怕小姑娘脸皮薄，没跟叶广良招呼就不敢下班，宽慰道：“小叶最近有点忙，你该下班下班，不用管他。” 程瑛乖巧点头，“我晓得了，谢谢李叔。” 李鑫笑笑，觉得这姑娘还挺乖，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先回去了。 李鑫走后，实验室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大半，不过也有先去食堂吃了个饭，又回来主动加班的。 程瑛也没说非要等到叶广良下班的时候再走，她把那一小节的内容看完，伸了个懒腰，看叶广良还正投入地写写画画，也没打扰他，自己就先回去了。 程瑛上班第一天，邓姨还特意问了问程瑛还习惯吗，有没有人欺负她。 大家都很好，程瑛第一次可以随便找人问问题，也不用隐藏自己的学习进度，就像入了水的鱼，快活极了。 程瑛白天就跟着大家学无机材料，晚上回了住处就跟着莫老学金属材料，一整天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叶广良最近确实很忙，如果不是陈大娘每天给他送饭的话，他可能连饭都顾不上吃，更想不起自己还被迫接手了一个小拖油瓶。 程瑛每天一起床吃完早饭就跑去研究所坐那看书，晚上下班了就背着东西回家属院，半点不打扰叶广良。 直到叶广良的立项结果下来，他开始着手挑人组建团队的时候，才突然想起，程瑛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软钉子 在叶广良的印象里，竟然没有半分程瑛的存在。 程瑛为了请教方便，后面又挪了个位置，不在叶广良旁边，以至于叶广良甚至记不得程瑛每天到底来上班了没有。 叶广良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确实没有印象，只能作罢。 虽然叶广良的项目经费批了下来，但他现在还没有独立的实验室，只能先用着公用实验室。 办公室倒是给他腾出来一间。 叶广良回去转了一圈，才看见众星拱月般被众人的桌子围着的不是程瑛是谁？ 还挺会钻营。 他走过去敲了敲程瑛的桌子，“我们该搬一下办公室了。” “小叶，经费批下来了？”有耳尖的听到了即刻问道。 叶广良温润一笑，“是啊，这段日子程瑛没有给大家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小程很好学，也很安静。” 好学不好学叶广良不知道，安静倒是真的，叶广良希望她最好是这样，不要给他添麻烦。 掩饰住眼底的那抹不耐，叶广良仍然是那副温和体贴的样子，“那就好，麻烦各位前辈了。” 程瑛没有做声，看自己要走了还有点依依不舍，等去了新的课题组，哪里有这里这么好的环境，不用干活还有名师指导。 但谁让叶广良是她顶头上司，程瑛再怎么不舍，也只能收拾东西跟着叶广良去新的办公室，临走前和大家告别都有气无力的，只有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意味昭然若揭。 终于听到李鑫让她有什么问题欢迎来问，程瑛才得逞般的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哪看的出有什么精神不济的样子，浑身都洋溢着用不完的活力。 叶广良在一旁等待，指节有节奏地轻敲裤缝线，微垂着眼眸，掩盖眼底的不耐。 叶广良并不耐烦应付程瑛，等到了新的办公室就让程瑛自己找个地方学习，但这也正合了程瑛的心思。 程瑛乐得花费时间充实自己，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叶广良接下来就在为挑选团队成员而奔波。 研究所里所有的研究员都各司其职，在自己扮演的角色上，并没有像程瑛这样的闲人。 而且叶广良的项目前景不明，大家选择加入叶广良的项目也是机遇与风险并存，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去承担风险，而那些感兴趣的，原来的课题组又不能少了他。 最后叶广良招来的，大多也是一些年纪偏轻的研究员，都想来这拼一把。 叶广良的团队组建的很快，程瑛本来以为他们正式着手开始做实验的时候，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该去实验室里打工了。 但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叶广良好像忘了实验室里还有她这么一号人，全然没有给她安排过任务。 有的时候程瑛都捉摸不透叶广良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面上看起来一派和气，但她总觉得好像隐隐在针对自己。 叶广良倒是没有针对她，只是忽视她而已。 程瑛在课题组里就像个隐形人一样，一个月过去，几乎没人记得课题组里还有这么一号人。 程瑛原本遇到困难的时候，还像之前那样找人去请教，但结果却不理想。 大部分人话里话外都昭示着他们很忙，让程瑛不出力就别给他们添麻烦。 有些人倒是没说，但那冷漠的态度无时不在暗示程瑛不要随便打扰他们。 啧。 果然还是受到影响了。 程瑛倒是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他们靠自己堂堂正正地进了课题组，却发现课题组里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关系户，被排挤也是正常。 除此之外，程瑛大概猜到，真正惹怒他们的点，应该在于她在课题组里竟然什么都不干，每天就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学习。 他们哪知道程瑛是在真学习还是假学习，但同领一份津贴，程瑛一点力不出就让大家嗅到几分猫腻了，该说她果然不愧是关系户吗？ 为此，程瑛也和叶广良委婉表达了自己想进实验室的意愿，哪怕是去打打下手也好。 但叶广良好像是听不懂一般，让她安心学习，她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打好基础，其他的就不要胡思乱想。 叶广良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情真意切，程瑛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在装不懂。 叶广良完全是一副为程瑛好的样子，不算强硬却没得商量的拒绝了程瑛想进实验室的请求。 叶广良当然知道程瑛在课题组的日子不算太好过，也知道大家看不上她，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叶广良摇晃着锥形瓶中的溶液，冷漠地想。 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程瑛碰了个软钉子，牙有点痒痒，叶广良这边说不通，她干脆每天晚上趁着大家实验收尾的时候就跑去实验室里帮着刷瓶子。 叶广良不愿意带她做实验，但这就管不到她了。 他假惺惺地和她说了几句让她好好学习，不要因为这些杂事耽误自己之后，就没再理过她了。 程瑛明显感受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恰好在他们旁边听到这些话的人，看她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程瑛有苦说不出，只能更加卖力的刷瓶子。 她有时候真的觉得叶广良是不是存心和她过不去，明明说的好像都是为她好，但却把她在课题组的生活搞的一团糟。 默念三遍，这是上司，这是上司，这是上司，程瑛才按捺住对喷叶广良的冲动。 程瑛的方法虽然笨，但还真有点效果。 时间久了，不光是他们课题组的人，其他那些偶尔来用公共实验室的人，也发现每天下午都有一个勤奋的姑娘在这清洗各种仪器。 倒也不是说程瑛真的分摊走多少工作，但起码态度有了，不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干，大家看她也稍稍顺眼了那么一点。 但也只有一点而已。 不过程瑛不仅帮他们洗瓶子，还在大家离开实验室之后，把实验室仔细地打扫一遍。 第二天大家进来的时候，总是发现地面和桌面都光可鉴人，连那些烧杯试管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看起来确实顺心一些。 这些叶广良都看在眼里，但只是冷眼旁观，对他来说，把程瑛当做隐形人已经是他对程瑛最大的忍耐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计上心头 说起来，程瑛的虚拟空间可以模拟各种她见过的实验仪器。如果她仅仅是想练手的话，那她随时都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她最缺的，是手把手引导她做实验的那个人。 这种经验，不是她闭门造车不断试错就能够得到的。 可叶广良那人根本就油盐不进，程瑛到现在，连课题组正在研究的东西的边都没摸到，完完全全被他排除在外。 程瑛对自己的定位倒是有所认知，那就是一个拖油瓶，但拖油瓶也有上进的权利好吧。 如果程瑛真的是来研究所混资历的，那她肯定乐得现在的安排。 但程瑛来这也是抱着提升自己、抓住机遇的目的，叶广良的安排难免让她感到不满和无力。 不过随着天气渐渐变冷，程瑛倒是发现了一件事，叶广良待的上一个课题组的那位李叔，竟然是他的邻居。 程瑛自从发现课题组的这些子人不大待见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安分一点之后，程瑛就断了去请教他们的念想。 正好之前李鑫说了她有什么困惑也可以去问他们，不管李叔有没有当真，反正程瑛当真了。 她每学完一小节，就拿着积攒下来的问题跑过去问李鑫他们课题组的人。 大家可能是看出什么来了，也可能没有，对程瑛的做法心照不宣，没有一人提出疑问。 程瑛和李鑫混熟了之后，偶尔李鑫下班的时候，也会叫上程瑛。 之前他听程瑛说她住在家属院，那正好可以顺路一起回去，不过没想到的是，两人竟然进了同一栋大楼。 李鑫都到楼下了，见程瑛还在跟着，纳闷道：“小程啊，你回去吧，别送了，都到我家门口了。” 程瑛眨眨眼，“李叔你也住这啊！” “诶？”李鑫回过味来，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听自己媳妇说楼里搬来了新人的事，“小程你就是前段时间搬进来的那个姑娘啊！” 见程瑛点头，李鑫边走边感慨道：“真巧啊，你陈大娘，哦对了，就是你上次去找小叶的时候见到的那位婶子，是我爱人，她当时跟我说咱们楼里搬来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的时候，我还没当回事呢。没想到就是你啊！” 程瑛也觉得挺巧，没想到课题组里认识的前辈，住处竟然也离得这么近，不过研究所里大部分人都住在这个家属院里就是了。 不过从李鑫的话里，程瑛敏锐地提取到了一个信息，上次招呼她的大娘是李叔的爱人，那也就是说，李叔和叶广良是邻居咯。 程瑛在课题组里混了将近两个月，混到都快到了元旦，还什么都不是。 她这段时间明里暗里找了叶广良很多次，无一例外都碰了一鼻子灰。 她也发现叶广良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纯良，令人郁闷的是，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好人。 再一次想要进实验室无果之后，程瑛对叶广良露出一个假笑：“广良哥，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吗？” 叶广良随手圈出手下那份报告里的一个错漏之处，头也没抬：“程瑛妹妹，我这也是为你好。你现在进实验室还为时过早，不如再多充实自己一些。” 程瑛忍了忍，终于忍住一拳打破他脸上假面的冲动，皮笑肉不笑道：“好的呢。” 叶广良那厮连借口都找的冠冕堂皇，让程瑛更是恨的牙痒痒。 就连实验室里其他的人听到他俩之间的对话，也让程瑛安分一点，叶广良这也是为她好。 独断专制地自顾自替她做决定，不听取她的任何意见也是为她好？ 我不理解。 程瑛郁闷之时突然想到叶广良这家伙不是爱装吗？那她就让他装个够。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正埋头看书的她突然笑了两声。 路过她身边的研究员小顾听见笑声，伸头往她书上凑了凑，眼神有些异样，“这有什么好笑的？” 程瑛抬头看向他，笑意止不住地挂在脸上，“顾哥真的不觉得这里好好笑吗？” 小顾谨慎地摇了摇头，脚下不自觉远离了这姑娘两步，程瑛怕不是天天看书看傻了吧，倒也是该去实验室里换换脑子了。 这一刻，小顾竟然误打误撞地和程瑛达成了共识。 ——是时候该进实验室了。 程瑛想的很简单，叶广良不是爱装好人嘛，那她就看看他能装到什么地步。 叶广良把程瑛忽视了个彻底，程瑛有时候觉得自己哪怕不来上班，估计他都不会发现。 所以平时程瑛在工作的时间去其他课题组请教问题，叶广良也不会有任何意见，不仅是因为程瑛在课题组里本就是个闲人，更是因为除了程瑛主动去找他的时候，叶广良常常都记不起原来他还接手了程瑛这个麻烦。 这也方便了程瑛办事。 晚上临近下班的时候，程瑛就带着她最近发现的问题去找李鑫。 正好李鑫也有空，就耐心给程瑛作答。 一旁的人看见了，调侃道：“小程又来了啊？” 李鑫给程瑛解完惑，就拿起水杯喝着水看程瑛在那做批注，闻言道：“还真别说，小程进步的是真快，前面那本无机材料的基础书已经吃透了，这些固体物理学什么的感觉还挺有难度的，她学起来反而易如反掌，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 “那敢情好啊，小程可千万别辜负你李叔的期望啊。”那人也没怎么信，但也没有反驳，只是略带几分好笑地接着调侃程瑛。 “那肯定的。”程瑛是一点都不谦虚，他反而被噎了一下，最后抛下一句，“那你好好学。” 很快程瑛就把笔记整理好了，也到了下班的时间，程瑛自然地邀请李鑫，“李叔，下班一起回去？” 李鑫每天下班都挺准时的，见到点了他没啥事就想走，程瑛邀请他也是没什么防备的就应下了，“好啊，小程你要回去收拾东西吗？我等你。” “不用，我没啥东西要带的。” “那走吧。”李鑫提起他爱人给他做的军绿色的挎包，就算是收拾完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阳谋 程瑛自从发现李鑫就住在叶广良旁边之后，就有意无意地打听叶广良的事情。 从他的口中，程瑛仿佛见证了一个五好青年的诞生。 程瑛对此自然嗤之以鼻，不过叶广良从小就生活在家属院里，可以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关系也颇为亲近。 就连叶广良每天的晚饭，都是陈大娘给他送去的，可见叶广良和李叔一家关系的亲近。 程瑛今天特意来找李叔，可不是只是为了答疑解惑这么简单，走在路上，程瑛就聊起了自己在课题组的生活。 这么久以来，李鑫还是第一次听程瑛提起。 程瑛既然提起来了，李鑫也不好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两个人就聊了起来。 不过不用程瑛提，李鑫也知道程瑛在课题组里都在干什么。 就程瑛那个看书的速度，还有每天上班的时候就带着书去请教他们的作为，李鑫估摸着程瑛每天上班的时候也是都在自学。 如果程瑛除此之外还做了其他事情，那李鑫就不得不感慨程瑛的学习进度实在太恐怖了。 果然李鑫象征性地问了几句之后，程瑛突然话锋一转，状似好奇地问起：“李叔你们每天都在实验室里做什么啊？” 李鑫脚下顿了顿，看着程瑛纯澈的眸子，不明白程瑛是想要做什么，但还是顺着她的心意装模作样地惊奇道：“什么，小程你没进实验室吗？” 程瑛摇摇头道，“没有。” 说着，她一脸期待地看向李鑫，“李叔，你能给我讲讲吗？” 李鑫也不想驳了小姑娘的面子，就斟酌着捡着有趣的事情和程瑛说了。 程瑛听的津津有味，临了更是一脸向往地说道：“我也好想进实验室啊！” 李鑫有些沉默，事情到了这他大概也明白程瑛千辛万苦把话题引过来是为了什么了。 李鑫现在看着程瑛的眼睛，仿佛从里面看到了一句话—— 你懂我意思吧？ 他懂了，小姑娘拐弯抹角地说话还挺有意思，啧啧啧，不过也不惹人生厌就是了。 李鑫年纪大了，心态就越平和，越能包容年轻人的一些想法。 他觉得小叶不让小程进实验室肯定有他的考量，但小程想进实验室也无可厚非。 在李鑫看来，其实还是应该让小程先进实验室里打打下手，慢慢才能独立起来。 但程瑛套路了他，他也不想就这么让她如了意，面上仍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那小程加油，今天不挺有豪气的嘛，到时候一定要搞出点名堂来啊！” 程瑛的睫毛颤了颤，看李叔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眼神逐渐狐疑。 没错，她今天用的就是阳谋，她吃定了李叔会帮她说话，更吃定了叶广良拒绝不了长辈的请求。 但现在看来，李叔还没懂她意思？ 程瑛不死心地接着试探道：“可是叶组长还不让我进实验室。” 李鑫仍是乐呵呵的，“那小程你就先等等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叶总不会害你。” “……”程瑛确信李叔这是听懂了，但却在这里装傻。 程瑛有些无力，叶广良害人不浅。 李叔不行的话，难道去找邓姨，邓姨他们和叶广良父母做了几十年老邻居，说话应该更管用吧？ 程瑛不确定地想。 看程瑛在他说完之后就蔫吧下来的样子，李鑫终于哈哈大笑，“小程你不就是想进实验室嘛，这多大点事啊，包在你李叔身上！” 程瑛刚发觉此路不通，就又峰回路转，她看着李鑫的眼神颇为怨念。 李鑫倒是不介意，拍拍程瑛的肩膀，大大咧咧道：“下次有事直接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李鑫说了要帮程瑛，动作也很快。 晚上在家的时候，他就问他爱人还记得新搬来的那个姑娘不记得。 这都过去快两个月了，李鑫要是不提，陈凤玲还真要忘了。 但那姑娘盘条亮顺，和叶广良还有点关系，李鑫现在一提起来，她就记起了，“是那个姑娘啊，你也见到她了？” 李鑫扒了口饭，道：“不止，巧的很，那姑娘现在在小叶他们课题组里。” 陈凤玲对李鑫他们研究所的事情也不太懂，但好在李鑫也不在乎她能不能听懂，平时就爱跟她分享，现在陈凤玲多少也了解一些。 现在听李鑫说起，也知道小叶前段时间刚开始独立做项目，听意思那姑娘现在应该和小叶待在一块。 “而且之前我跟你说的老爱找我们课题组的人请教问题的那个姑娘，就是她。”李鑫补充道。 “这么巧啊。”陈凤玲也觉得挺稀奇，他们一直没把两人往一起想过。 “确实。” 晚上陈凤玲要去给叶广良送饭，小叶平时也很尊敬她，李鑫干脆把程瑛拜托他的事情和他爱人说了。 “小程那姑娘一直待在课题组里没有进实验室，看样子是有些急了，想拜托我当个说客，和小叶说和说和。” 陈凤玲奇道：“那小叶为啥不让小程进实验室呢？” 这事李鑫也没法和他爱人说，真说起来他也不懂小叶在想什么，只含糊道：“可能小叶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陈凤玲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问，“那小程进实验室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李鑫听着爱人的发言，忍不住笑了，“那能有什么影响，小程又不是什么坏分子，她总要走这么一遭，只是早晚的问题。” 陈凤玲听让小程进实验室也没啥事，而且她还抱着一点隐秘的心思，要是小程也进了实验室，岂不是就能和小叶朝夕相处了。 李鑫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爱人在想啥，还嘱咐她千万不要和小叶说是小程让他们帮忙说情的。 这点陈凤玲还是懂得，小程在小叶手下做事，肯定不能让上司知道她拿别人来压他啊，虽然小叶应该不会在乎这些，但她也不想让他心里不舒服。 叶广良一直在研究所里忙到深夜，才停下手来，“各位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的项目正处在最艰难的时刻，有劳大家多多担待了。” “叶组哪里的话，都是应该做的！” “那好，大家赶紧回吧，明天还要继续战斗。” “广良你也早点休息。” 叶广良含笑颔首，和大家一起收拾东西回了家属院。 不过他一回去，就发现昏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个人堵住了他的家门，冷不丁看到，还真吓了他一跳。 “小叶。”那人喊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妥协 叶广良听见声音，疲惫的大脑稍稍惊醒了些。 他走上前去，果然看见陈大娘站在他家门口，松了口气，道：“大娘，您怎么在这站着？” 陈凤玲皱皱眉，“你看看你，这都几点了还在研究所待着，你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课题组里有点忙。”叶广良打开门，好脾气地解释道。 但陈凤玲根本不听，“哎呀呀你别拿这个来挡我，你李叔当年也是这么和我说的，结果把身体弄成那副样子，也就这两年才养好一点。我只知道，再忙也不能不吃饭，不能不休息。” 叶广良点头应是，一副乖乖受教的样子。 但陈凤玲对他了解的很，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嘟囔了一句，“果然家里没个女人还是不行。” “？”叶广良回头看了陈大娘一眼，没听清她刚才嘟囔的是什么。 但陈凤玲也没再说，转头就回自家给他端来一直在锅里温着的饭菜，“快吃吧，真不让人省心。” 叶广良没有反驳，在昏暗的灯光下埋头扒饭，像是因为到了让他感到放松的环境，眉目间的疲惫都散去几分。 陈凤玲看着小叶吃饭，忽然想起老李在饭桌上交给她的事情，冷不丁开口道：“小叶啊，上次那个新搬来的姑娘是不是在你们课题组啊？” 叶广良手下的筷子停顿了一瞬，才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夹起碗里的菜，浑若无事道：“对，大娘您怎么知道的？” 陈凤玲有点得意，“我怎么知道？肯定是你李叔告诉我的呀。” 叶广良敛去自己刚刚升起的那一抹狐疑，陈大娘和李叔的关系确实好，完全不像自家父母那般相敬如宾。 叶广良没有继续说话，陈凤玲也不觉得被冷落，自顾自地继续问道：“那……那那个姑娘在你课题组里都干什么？进实验室没啊？” 叶广良听着有些头疼，程瑛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还有陈大娘今天怎么对这些事这么感兴趣？ 但她既然问了，叶广良也不能不答，“她基础比较薄弱，现在还在学习，至于实验室……我打算让她等等再进。” “这样啊。”陈凤玲不懂这些，不过她也知道他们课题组的人应该全部都进了实验室的，也不明白为什么程瑛没有进。 这会儿听着小叶的解释，陈凤玲觉得他说的也很有道理。要不是自家丈夫让她帮忙说说情，陈凤玲今天可能都不会开这个口了，毕竟人家小叶也有自己的安排。 不过想到老李已经答应了程瑛，陈凤玲还是硬着头皮开口：“现在进实验室不行吗？” 见小叶看过来，眼神里充满疑惑，陈凤玲又补充了一句，“我见你们不是都在实验室吗？” 叶广良已经确定陈大娘今天不大对劲，往常她可不会问的这么细，但他对于陈大娘总是有更多的耐心，仍是好脾气道：“程瑛有点特殊，多积累一些才能厚积薄发。” 如果是李鑫在这里可能会反驳他，进实验室也不耽误程瑛学习啊，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才是更好的学习方式，而且程瑛现在进去就打个下手，厚积薄发是让她刷出全实验室里最干净的瓶子吗？ 但坐在这里的是陈凤玲，她听着小叶说的，觉得有道理极了，心里摇摆之际还是老李的话占了上峰，拉回了自己摇摇欲坠的立场。 “但……小姑娘脸皮薄，也不好搞什么特殊，你就让她进去呆着呗。嗯？”陈凤玲想了许久，才想出这个理由。 论专业，几个陈凤玲都不如一个叶广良，但论做人，叶广良却不是陈凤玲的对手。 往日叶广良也多会采取陈大娘的意见，而今天…… 叶广良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正色道：“是不是程瑛来找您了？” 陈凤玲正等着小叶的答案，结果冷不丁听见这一句，眸光闪烁了一瞬，面色带出几分慌乱。 不用说，叶广良这时候也知道答案了。 看着眼前的饭菜，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偏生陈凤玲慌乱过后，突然想起李鑫的话，又理直气壮起来，“哪是什么小姑娘来找我了，我都是听你李叔说的。” 刚才小叶一开口就带着她跑，这会想起丈夫的话，陈凤玲突然清醒起来，老李让她帮着说情，那就说明程瑛现在进实验室也没什么影响啊。 既然小姑娘原意进，那就进呗，小叶虽然算是个小领导，但大家都是同事，却是不好事事都插手，到时候就算是为她好都帮出仇来了。 不管叶广良有没有在听，陈凤玲想到这又给他科普了许多做人的道理，尤其是千万不要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去插手别人的生活，这也要看对方领不领情啊。 最简单的，就是她有事没事说他几句，他领情，那她说了也没事。如果小叶不领情的话，那他就迟早有一天会嫌她烦。 陈凤玲说到这里，叶广良更加无奈，忙说他当然不会嫌大娘烦，他巴不得有人管着他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叶广良却是再也拒绝不了陈凤玲的请求。 不然能怎么办？陈大娘都把自己抬出来了，他还能不顾程瑛的意愿拦着不让她进实验室？ 叶广良压住心底的冷漠，继续听取陈大娘的教诲。 陈凤玲最快地说完一通，看着小叶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又有点愧疚。 毕竟她今天还真是因为程瑛那姑娘的请求才过来的，这会儿头脑一清醒，不知怎么的又有点背叛了小叶的心虚感。 这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啊？陈凤玲压住自己的思绪，见小叶吃完了，就收拾碗筷让他早点休息。 叶广良顺从地应了，但陈凤玲一走就拿出资料开始办公。 他本来也是打算休息的，但这种事态超出他控制的发展让他无端地感到烦躁，失了去休息的想法。 他试图用晦涩的大段文字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倒是他小瞧程瑛了，竟然还能想到找陈大娘告状。 叶广良的父母都在研究所工作，每天忙的根本不记得要照顾小叶广良。 恰好陈大娘家里有一个和叶广良年纪相仿的玩伴，陈凤玲又只有一个临时工的班，时间还算充裕。 叶广良从小就差不多是陈凤玲带大的。 可以说，很多时候叶广良的父母说话，都没有陈大娘好用。 第二百一十六章 正面冲突 第二天一大早，叶广良刚进办公室，就看见程瑛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如果来的是别人，可能会感慨程瑛的勤奋，但可惜来的是叶广良。 叶广良现在也懒得在程瑛面前装了，他长腿一迈，伸手就在程瑛的桌子上叩了几下。 程瑛停笔，抬头正好对上叶广良冷漠的视线。 看他一脸不顺的样子，程瑛真心实意地笑了，“叶组长，你找我。” 叶广良的眼神更冷了，程瑛却没有任何惧意，十分得意于自己的杰作。 “你很得意？”下一秒，叶广良怒极反笑，不知道这个人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程瑛还顾忌着眼前这人是自己的直系上司，没有直接应下，但也深谙怎么让他有气撒不出来的绝技。 程瑛从座位上站起，没让自己再被迫仰视叶广良，指着凳子说道：“叶组长您坐呀，您说的我哪敢啊。这还不是您固执己见，我才出此下策嘛。” 程瑛说的一脸认真，就好像是真的迫不得已一样。 但叶广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现在有多么得意。 叶广良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强压住心底的烦躁，“你能少给别人添点麻烦吗？借着李叔他们心善就顺杆往上爬，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忙，你不觉得自己在这胡闹很无耻吗？” 随着叶广良话音落下，程瑛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她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叶广良突然有一瞬间的心悸，气势上也莫名矮了一截。 “叶广良，叶组长，”程瑛冷笑一声，“我不知道您对我是有什么误解，从始至终我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反倒是您一直对我抱有偏见。” “您说我厚脸皮、无理取闹，我倒想问问，我做什么了？我唯一的诉求只是进实验室学点东西这么简单，这恐怕也是每一个进研究所的人的合理权益。但是您一直推三阻四，屡次拒绝我的合理诉求，我真的无法理解。 您说大家都很忙，让我不要添麻烦？那您说说我怎么添麻烦了？我打扰过任何人实验没有？我什么都没干就请您不要随便给我扣这顶帽子。 再者，您和其他研究员确实很忙，但你们的所有会议、所有商讨，都是把我排除在外的，我目前为止对课题组的了解不及万一。您有意识地把我边缘化，到头来却说我胡闹，您不觉得您更无理取闹吗？” 程瑛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响彻整个办公室，也让叶广良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个时候，来上班的顾学勤刚踏进办公室，就听到程瑛的这番话，又默默把脚收了回去。 这小程怎么回事，胆子那么大，都敢和叶组长呛声了。 顾学勤还记得上次程瑛对着专业书笑，心里不觉有些忧虑，她不会真的学傻了吧。 但叶广良正对着办公室的门，还是看见了顾学勤的衣角，他强忍着不断升腾的怒气，吐出四个字：“如你所愿。” 程瑛终于听见自己想要的答复，但也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她觉得叶广良这人有些神经质，她完全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自以为是又两面三刀。 程瑛冷着脸说道：“谢谢叶组长。”说完便直接坐下，没再分给他任何多余的眼神。 叶广良的眼神更是冷的能冻出冰碴子来，死死盯了程瑛一会儿，才回了自己的位置。 顾学勤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直到下一个来上班的人看见他，上来招呼道：“小顾，你怎么在外面转悠啊？” 顾学勤支支吾吾搪塞了过去，小心地跟在他后面走进去观察里面的情况。 办公室里只有程瑛和叶广良两个人，两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光从表情上来看，看不出任何两人刚刚爆发了矛盾的端倪。 要不是顾学勤确定自己的听力没有问题，估计这会也会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 顾学勤一进来，叶广良就看到了，他没有商量，直接安排道：“学勤，程瑛同志从今天开始也要到实验室里去工作，你帮忙带带她。” 叶广良的语气虽然温和，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肯定。 顾学勤刚到办公室，连东西都没有放下。他莫名感觉自己可能是被迁怒了，但很快抛弃了这种想法，并唾弃了自己两秒钟，叶组长可不是这种人。 叶组长这样安排，可能是因为……因为自己年龄最小，和程瑛同志最没有代沟吧。 不过听叶组长对小程的称呼，叶组长果然还是生气了吧，不然他以前听着叶组长都是喊小程程瑛妹妹的。 顾学勤暗地里思忖了一番，但面上一口应了下来，反正他对带程瑛实验这个任务，也不排斥就是了。 顾学勤原本是课题组里最小的人，相应的就是资历浅、能力不足。他没有叶广良那般的天赋，只能靠笨办法一点点地去积累。 现在程瑛来了，虽然课题组里其他人对她好像不怎么接纳，但顾学勤见了比他更小的成员，心里总是怀揣着一种微妙的感觉，不自觉地关注几分。 顾学勤第一次有了教学对象，正处在兴头上，想想自己上学的时候，导师是怎么把自己丢给师兄师姐，让他们帮着带实验的。 他也带着些许窃喜给程瑛制定了一份计划。 顾学勤理了理自己今天的实验任务，决定教学计划就从这里开始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给程瑛找点资料。 起码实验原理什么的程瑛必须要知道，不然等她进了实验室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就没什么意义了。 程瑛也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如果不是必要，她并不想和叶广良发生冲突，但这人的古怪程度显然让她为之叹服。 但好在结果是好的，没有再生出什么变故。 程瑛拿过资料，就仔细研读起来。 因为叶广良的缘故，大家有意无意地都避开了程瑛，这还是程瑛第一次正式接触到了课题组的研究内容。 不出所料，这份资料上的东西程瑛并不能看懂很多，但并非是她无法理解，而是对这部分的东西知之甚少。 要想把它弄懂，就需要程瑛去搜集更多有关于它的文献和报道。 程瑛瞥了叶广良一眼，两人目光相接，均看到对方眼中的那一抹冷意。 第二百一十七章 初入实验室(内含较多科普性知识，慎买) 好在叶广良虽然反感程瑛，但也没到给她暗中使绊子的地步。 毕竟程瑛现在是他课题组的成员，她闹出了什么事，势必会影响他们的研究进度。 相比于容忍一个自己反感的人，影响了他们的研究会让叶广良更不能忍受。 程瑛和叶广良两看两相厌，不过叶广良把程瑛抛给了顾学勤，两人之间的交集也变得非常少，倒是勉强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顾学勤不知道叶广良和程瑛之间的龃龉，一到了正式上班的时间，就给程瑛找了件实验服，把她带去了实验室。 站在实验台前，顾学勤板起脸，清清嗓子，故作严肃道：“好了，实验开始前，我要先来考考你。” 程瑛看着顾学勤，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顾学勤故作神秘，“第一个问题，陶瓷材料是什么？” 虽然知道第一个问题应该会比较简单，但程瑛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只要是稍微了解一点材料，都不可能会把这道题答错。 无机非金属材料、有机材料、金属材料并称为三大材料，其中无机非金属材料里研究生产体量最大的材料便是陶瓷、水泥、玻璃等耳熟能详的传统材料。 过去他们主要研究的就是传统陶瓷，一种典型的硅酸盐材料，用于日用、建筑、化工等等，但现在它显然已经不能满足当今时代的发展。 由此，精细陶瓷也应运而生，它各个方面的性能都要远远优于传统陶瓷，当然，制作生产工艺也更加困难。 叶广良他们的课题组研究的就是其中一种介电陶瓷。 顾学勤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点过于没有水平，轻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急匆匆地一语带过，“想必这个问题你已经有答案了，那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要研究什么？” 这个问题程瑛刚才看过资料，倒是不难回答，“因为咱们现在科技发展，很多新的便民的电子仪器，像是彩色电视、微波炉，都需要高压化，相应的就需要用到高压电容器。相对而言，高压陶瓷电容器就是一种很适合的材料。” “对，”顾学勤肯定了程瑛的回答，补充道，“不同的材料配比和不同的元素掺杂，对陶瓷的介电常数、平面耦合的参数都会产生影响，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找出最适合的配方。” 顾学勤一句话就点出了他们课题组的研究方向。 这听起来是很简单，但实操起来却无异于大海捞针。 元素的掺杂倒是还好，已经有很多前辈总结了些许经验，国外关于晶体松弛极化的研究也可以作为借鉴，但他们想要确定最终的掺杂配方，仍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更何况，每种元素的配比，甚至是制作工艺，都需要慢慢去探索，这就注定他们需要做大量的重复实验，不断的进行试错，找到最优配方。 叶广良的这项研究有一点好处就是肯定能出成果，而且非常实用，这也是专家组决定给他立项的原因。 但出什么成果，效用有多高，就要看他们团队共同的努力了。 虽然顾学勤有心带着程瑛一步步入门，但他们课题组经费不多，又注定是一个要不断烧钱的研究，顾学勤也没法先让程瑛从易到难地去体会做实验的乐趣。 好在他们的实验本身也不算很难，顾学勤就直接就着他今天的实验任务给程瑛讲解了。 今天顾学勤要做的就是改变烧结材料里的二氧化硅含量，来探究材料的烧结密度。 其实这个实验顾学勤已经做很久了，因为实验周期比较长，他每天只能做几组，就导致他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找到二氧化硅的最佳添加量。 顾学勤平时都是自己动手去调制配方，但今天多了一个程瑛，他突然就想起往日被师兄师姐们压迫的悲愤感，顿时恶向胆边生。 “程瑛啊，这个配方呢，我先称一遍给你看看，一会儿你就要自己算、自己调了。” 程瑛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顾学勤的操作，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顾学勤往日不管在哪，都是实验室里最小的成员，免不得被交代做一些杂事，但程瑛的到来却让他的地位有了长足的提高。 他忍住心里的暗爽，正色起来，用那不算太精密的仪器去尽量测出最高精度的材料。 一旦进入状态，顾学勤就没有精力再胡思乱想了，手下没有丝毫含糊。 他们实验室里的所有人，对实验都有一种堪称偏执的认真。他们也可以随意做做得到结果，但他们的信仰、他们一路走来的见闻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零失误、零误差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烙印。 顾学勤一看便是做惯了这些，看上去做的很仔细，但动作迅捷娴熟，实际上也没有花费多长时间。 他做完一个，程瑛就用比重的计算方法计算出了剩下几份样品应该添加的二氧化硅量。 接下来顾学勤果然没有再动手，让程瑛渐渐由生疏到熟练地去学会做这些事情。 等他们终于把样品准备好，开始烧结的时候，一上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顾学勤又取出了他昨日已经烧结好的样品材料，带着程瑛在显微镜下观察样品的晶粒结构和烧结密度。 目前来看，增加二氧化硅的用量可以使烧结材料更加致密，但根据顾学勤的估计，随着用量增加，密度应该会达到一个峰值。 顾学勤已经找到了一个靠后的点，这个点上的二氧化硅添加量较大，但密度并没有显着增加。 顾学勤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两点之间的峰值。 程瑛一上午就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围着顾学勤不停地转。 虽然实验不难，但耗费的心力还是巨大的，一边顾学勤要和她留意每步工艺的一些经验特征，怎么判断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制作。 另一边，每次遇到什么新的现象，顾学勤还会和程瑛深入阐述一下发生的原理和处理方法。 以至于程瑛发现他们的工作全部顺利结束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 第二百一十八章 和解 顾学勤周身也萦绕着疲惫，但脸上仍然洋溢着开怀的笑意，他拍拍程瑛的肩膀，笑道：“今天做的不错，我们下午继续。” “下午还有？”程瑛也看了顾学勤的实验安排，发觉任务不是已经做完了吗？就算他们还要做，实验仪器也协调不开。 顾学勤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他从前也不理解，也是这么看着自己的师兄，但现在他故作无事道，“嗨，大家任务这么重，咱们做完了，肯定要去帮帮忙啊。” 顾学勤底子最薄弱，在课题组里承担的任务也不算重，但其他人都在为了短期出成果而耗尽精力地努力，每个人身上的担子都很重。 所以顾学勤每天都是在上午就把自己分管的任务做完，下午就满实验室里的去帮师兄们去做一些杂事。 这也是叶广良为什么会把程瑛抛给顾学勤，恐怕整个实验室里只有他还能抽出精力来应付程瑛。 不过顾学勤和叶广良不同，他并不觉得程瑛是拖累。 相反，他看着程瑛从茫然到能自如地在实验室里独立操作，成就感更是油然而生。 而且，程瑛真的很好用。 这一刻，顾学勤突然理解了老是使唤他打下手的师兄，真的是又好用又方便。 程瑛不知道顾学勤在想什么，虽然进了实验室很累，但也很充实，感觉那些理论知识一点点落地，转化到实际中的感觉，真的非常奇妙。 程瑛很享受这个过程，对下午的安排也没有什么异议。 这时候，一直在他们旁边做实验的董舒阳手上的工作也终于告一段落。 他起身抻了抻腰，又按压了一下太阳穴，繁重的工作给他的身体还是带来了一定的负担。 上午他就发现之前一直在办公室里待着的程瑛也到了实验室里来，还是小顾在带她。 这会儿他得了空，也就顺嘴问一句：“小程来实验室学习啊？” “是，叶组长松了口让顾哥带我。”程瑛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叶广良。 不过董舒阳也就随口一问，对这事显然没什么兴趣，随口应了两声算是回应，就招呼道：“那走吧，去吃饭去。” “好，董师兄你等等。”顾学勤留下一句，就小跑着满实验室的转着和实验室的众人都交谈了几句。 董舒阳看程瑛好奇地看着顾学勤的动作，玩笑道：“小程你也学着点，小顾现在可是优秀的后勤人员。” 因为大家研究任务重，很多时候都来不及去吃饭，顾学勤每天去吃饭前都会特意去问一趟，替没有时间吃饭的师兄带饭。 当然，带饭这种事情一般相熟的研究员间就帮着带了，但顾学勤却总是会专门问一遍，把他们的身体看的比他们自己还重。 董舒阳本是开一句玩笑，却没想到程瑛点了点头，态度还颇为认真，“那我一定要成为比顾哥更优秀的后勤人员。” 董舒阳被这一出弄的啼笑皆非，等顾学勤回来就招呼着一起去吃饭，没把程瑛的话放在心上。 但只有程瑛知道自己说的话是认真的，也许当初被课题组边缘化的时候程瑛还不能理解。 程瑛并不是一个能以德报怨的人，但真到她也进了实验室，才发现大家其实真的没有什么排挤她的心思，最多便是不理睬她罢了。 他们忙的饭也顾不上吃，休息时间脑子也没有休息过，继续琢磨自己的实验设计，根本没工夫和一个小姑娘去计较。 程瑛自觉现在能力不够，接触不到课题核心，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一点后勤工作了，也算是稍稍宽慰自己心底的歉疚。 是的，因着今天她和叶广良闹了矛盾，顾学勤虽然不好插手什么，但也悄摸和程瑛透露了一点内情。 原来每个课题组的人员都是有定额的，如果程瑛去了其他课题组还好，但是叶广良的课题组刚刚组建，程瑛直接就占据了一个名额，最终的团队成员数也没有改变，这就相当于他们课题组少了一个人。 顾学勤在研究所待了几年，知道的东西也比程瑛要多很多，当初叶广良立项的时候，肯定写过预计成果的形式和出成果的大致日期。 依据顾学勤对叶广良的理解，叶组长是那种严谨、规划很严密的人，所以他写的时间应该也比较急，程瑛的出现把他的计划全盘打乱，任务也相应的分担到了其他人身上。 说到这里，顾学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他自己也是拖后腿的，好在师兄们不嫌弃，但大家确实也因此没了喘息的时间，为了出成果，没日没夜的都在忙碌。 所以顾学勤让程瑛也不要怪叶组长，他最近的压力很大，有的地方做的可能有些不妥。 程瑛知道叶广良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件事对她不爽，他从一开始就看不惯她。 但顾学勤的话，程瑛也都听进了心去，她对叶广良生不出什么好感，但对其他人却切实地产生了愧疚之情，是她拖累了他们。 程瑛也能理解了为什么顾学勤对其他人的态度那么殷切，因为本质上，他俩都是任务量在平均以下的成员，顾学勤的工作分到了其他师兄身上，看他们劳累，顾学勤自然也不可能视若无睹。 这一刻，程瑛看着忙碌的实验室，终于敞开了心扉，去接纳他们。 还有叶广良那厮不是说她只会添麻烦吗？那她就让他看看她到底能给课题组带来什么。 几个人吃过午饭，没有怎么休息，又投入到了下午的工作当中。 顾学勤带着程瑛帮大家打下手。 程瑛虽然在此之前没有接触过大家的研究内容，但打打下手还是没什么门槛的。 而且程瑛毕竟有着在机械方向的研究基础，起码动手能力很强。 程瑛跟着顾学勤，一旦上手，做的甚至比顾学勤都要熟练。 看着顾学勤不可置信的眼神，程瑛浅笑了一下没有解释。 两个人到底比一个人更加方便，一天的工作下来，大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觉得今天比往日好像轻松了些许。 这一天，程瑛也跟着大家留到了夜晚，拿起东西拖着疲惫的身躯和大家一起走出实验室，虽然很累，却无比满足。 有着顺路的和程瑛走在一起，态度罕见地温和下来，关心程瑛在实验室的情况，还勉励了她几句。 程瑛笑着答了，心底最后一点芥蒂也随着寒风消散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捋虎须 程瑛说要做比顾学勤更好的后勤人员，也不是在开玩笑。 周末休息的时候程瑛就跑出去买了几个保温桶，又采购了很多食材。 课题组里一共八个人，程瑛一次很难做出八个人的饭来，但给大家加个菜还是绰绰有余的。 程瑛特意去城中村换了一只鸡来，前一天晚上便熬汤煨了起来，第二天一早掀开锅盖，散出去的香味不禁让她深深咽了口口水。 程瑛也很久没有喝过鸡汤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她基本都是在食堂吃，她好不容易才忍住先尝一碗的欲望，还特意把门给关上了，免得让香味溢出去。 课题组人多，程瑛熬的汤也多，她买的保温桶，足足装了三个才装下。 保温桶是不锈钢的，材质很实诚，用料也很足，光是空桶拎起来就不轻，更别提还装了满满的鸡汤，除非程瑛有三头六臂，不然她根本不能一次就全部拿到研究所去。 如果分成两次拿过去，未免有些麻烦，想到住在楼上的叶广良，程瑛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就跑到楼上敲了他的门。 叶广良昨天看着目前做出来的数据，思索怎么优化实验方案，一直熬到了很晚才睡。 早上他刚靠着生物钟按时醒来，眯着眼在床上小憩，就被门外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惊醒了。 叶广良猛地睁开眼睛，本能的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外面的人这么着急，难道是他们的实验出现问题了？ 思及此，叶广良下床匆匆披起一件外套，就快步打开了外面的门，快速说道：“发生什么了？” 话音刚落，叶广良就看到外面正好整以暇地站着的程瑛，他的脸色倏地一下黑了下来，抬手就要把门关上。 程瑛自认为露出了她最真诚的笑容，结果就见叶广良想要把她关在门外，眼疾手快地抬手挡住，“叶组长，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嘛。” 叶广良在门口就想发火，但话未说出口就想到了住在隔壁的陈大娘，不耐地把程瑛拽了进去，但门半掩着没有关上。 “程瑛你到底想搞什么鬼？”一进去，叶广良就直接质问道，脸色黑的能拧出水来。 程瑛心里没有任何波动，面色无辜，举起手上提着的保温桶，问道：“我熬了鸡汤，叶组长要喝吗？” 叶广良盯着程瑛没有说话，她也毫不怯场地对视。 叶广良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无力感，语气也稍稍软下来一点，但仍十分冷硬，“不喝，拿回去。” 程瑛就在等他的这句话，他刚说完打算把程瑛轰出去，程瑛就赶紧接道：“既然叶组长不喝，就拿给课题组其他的师兄们喝吧。” 程瑛笑得甜美，犹记得上次在叶广良家门口，她还顾及着怕弄脏他家地板，没有进来，这回倒是完全没有了顾虑，不等叶广良拒绝，她就小跑着把保温桶放到了客厅桌子上，一溜烟跑了，叶广良拦都没拦住。 程瑛把叶广良的心思拿捏地死死的，叶广良虽然看不惯她，但待其他人却是极为真诚。 如果这鸡汤是程瑛送给他的，即便程瑛无赖般地把鸡汤留在他家里，恐怕叶广良最后也会把汤给倒掉。 但程瑛说了这汤是给课题组其他人喝的，叶广良却不能再坐视不理。 就如程瑛所想，被程瑛打扰之后，叶广良整个早上的心情都很不美妙，但洗漱完要去研究所的时候，他的脸色虽然阴沉，但还是拎起了桌子上的保温桶。 一开始程瑛问他喝不喝汤的时候，叶广良还以为她是在向他服软。 但叶广良根本就不会被她的这一点小恩小惠所打动，像是程瑛这种靠关系进来的人就该有点自知之明，少给别人添麻烦。 结果程瑛被他拒绝之后立刻改口说把汤带给其他人喝，再联想到她放下汤后就急匆匆离开的举动，叶广良很快就意识到程瑛从始至终都只是想要让他帮她把汤带到办公室而已。 叶广良心里很不爽，程瑛她自己是没长手吗？ 程瑛才不管叶广良怎么想，她就是故意膈应他的。 而且这汤被其他人喝了是她心甘情愿，但如果她千辛万苦地运到了研究所，还被叶广良那厮给喝了，那她肯定会像吞了只苍蝇一样说不出的恶心。 至于现在嘛，程瑛估摸着叶广良是不会喝这汤了，他没把它给倒了都算好的。 使唤了叶广良帮自己干活，程瑛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爽感，连晦涩地文献看上去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果然，叶广良落后程瑛一刻钟到了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重重地把手里提的保温桶径直地放到了程瑛的桌子上，发出“砰”地一声响动。 被砸了这么一下，程瑛非但不恼，看叶广良越生气，程瑛就越痛快，但面子情还是要做做的，假惺惺道：“辛苦叶组长了，一会儿记得多喝几碗啊！” 叶广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程瑛不管他，等课题组其他人陆陆续续地来了，就问大家要不要喝鸡汤，这是她特意为他们熬的，多谢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担待和照顾。 大家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听了程瑛的话更是羞愧，他们自觉也没有怎么照顾眼前这个新人。 之前程瑛什么都不做的时候还好，这会她给他们熬了鸡汤，他们倒是有些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正犹豫间，程瑛把其中一个保温桶的盖子给打开了，浓郁的香味立刻迫不及待地满溢了出来，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鼻子里。 好香。 众人不由自主地闪过这个念头。 有人是吃完饭过来的，有人却还没吃，本就空腹来了研究所，想着一会儿随便对付点什么就完事了，结果就闻到了这么霸道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立刻就被钓出来，咕噜噜地响了。 吴雍一手按着不争气的肚子，一边尴尬地笑了笑，“这肚子现在也不归我管了。” “是，现在归小程的鸡汤管。”董舒阳随口调笑着，也把办公室里淡淡地凝滞感给吹散了。 大家笑做一团，倒是罕见地放松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章 工科生的美感 人有时候就像是一根琴弦，适度的压力会让他爆发出更大的潜力，但过满则溢，过刚易折，如果长期生活在高压下，迟早有一天会像断掉的琴弦一般，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叶广良带领的课题组，少了几分和谐的氛围感，总是遍布着紧迫与压力。 这一刻，大家在一起笑着，不再那么矜持，分着喝了程瑛带来的鸡汤，众人眼神交接间，有什么东西也在悄然发生改变。 叶广良没有喝，把这些不细心观察根本就察觉不到的变化尽收眼底。 他知道，如果再放任程瑛这么下去，她迟早会收买走所有的人心，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程瑛的鸡汤获得了众人一致的好评，尤其是顾学勤，仗着自己正在带程瑛的实验，一人便喝了个肚圆。 听到程瑛提出以后每天帮他们带饭的想法，大家虽然让程瑛不用这么劳累，但程瑛坚持，而且她的手艺确实令人惊艳，最后大家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当然，伙食费程瑛是一定要收下的，不然他们也没脸接受程瑛的无偿劳动。 程瑛的手艺确实出色，她每天做的也不多，一次两个菜色，一荤一素，然后自顾自地跑到叶广良家门口敲门，让他帮忙带两个保温桶。 叶广良起初非常不耐，但因着程瑛确实是在为大家做实事，他忍忍也就过去了。 后来成了习惯，偶尔叶广良起的时候程瑛还没有做好，他还会黑着脸去楼下等她。 等到了中午，程瑛就把保温桶的菜拿去食堂热一下，再打上足量的馒头，所有人都吃的极为满足。 当然，这所有人里面不包括叶广良。 即便大家把程瑛夸到天上去了，叶广良还是让顾学勤帮他在食堂随便打两个菜色，从没有动过一口程瑛做的东西。 顾学勤有些看不懂叶广良和程瑛之间到底是发生了点什么。 他是知道每天早上叶组长会帮程瑛提保温桶的，但他却不肯吃程瑛做的菜，而且他俩在实验室里也是几乎零交流，这就让顾学勤十分费解。 程瑛之前和董舒阳说她会成为比顾学勤更好的后勤人员，还真的做到了。 在她的投喂下，大家胃口大开，平常在实验室里做个项目，一忙起来人就变得憔悴，身材更是消瘦。 但这会儿他们不仅没瘦，还圆润了一些，看的自家爱人都怀疑他们到底是去研究所干什么的，这怎么还能变胖呢，在家也没吃多少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众人都在为课题组的项目研究殚精竭虑。 程瑛进步的很快，她一开始还只能给顾学勤打打下手，但没多久她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程瑛本就经历过侯博士的摧残，对于这种需要动手的东西几乎是手到拈来，随着对课题的深入了解，顾学勤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好带她的了。 顾学勤认真思考过后就想让程瑛干脆自己也分管一块任务吧，正好也可以让其他师兄身上的担子松一松。 但程瑛却不看好，就叶广良那个狗脾气，看她那么不顺眼，怎么可能会放心把这些事情交给她。 但让程瑛意外的是，不知道顾学勤是怎么和叶广良报告的，最后叶广良还真的同意了，但要求程瑛先交出一份实验方案再说。 程瑛自然惊喜异常，也决心要把任务做到尽善尽美，每一个步骤都事先在虚拟空间里模拟了不下五遍。 有的时候墨言也不能理解她，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极为简单的东西，以程瑛的操作水平来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哪里需要这么郑重。 但程瑛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这确实是小事，但如果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又会有谁能够放心地把更重要的任务交予她？ 别看她现在和课题组的众人打成一片，但程瑛心知肚明大家把工作和生活都分的很清。 和他们打成一片的是生活中的程瑛，而工作上，他们不会讲究任何情面。 实验室里，大家都在无声地忙碌着，眼神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下的操作。 程瑛一早便把自己的任务理清，写下了详尽的实验计划交给叶广良过目。 对程瑛分管的这部分实验，叶广良自然心里有数，实验设计更是一早便写完放在了一边。 但叶广良没有把它交给程瑛，而是要求程瑛拿出一份合理的实验方案。 叶广良并不是在为难程瑛，这本就是每一个研究员必备的能力。顾学勤把程瑛夸出了花，叶广良虽然嗤之以鼻，但想到程瑛最近的作为，还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叶广良对程瑛并不看好，但看到程瑛递交的计划书之后，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程瑛交出的实验设计让他非常惊艳。 这个惊艳无关实验方法，这部分只能说是中规中规，让人挑不出错来。 真正让他惊艳的是里面独属于工科生才能看懂的美感。 程瑛的设计是美的。 他从其中便可以看到程瑛严谨的逻辑思维和对这份研究的热切。 一个人表现出来的性格可以作假，但这些富有美感的文字和符号却不会撒谎。 叶广良本想着如果程瑛不能达到他的要求，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她给否决掉，让她在实验室里跟着小顾安分一点，不要再搞什么幺蛾子。 但这时候他却不能再昧着良心说程瑛不行。 最后叶广良只把程瑛的实验方案稍稍修改了一下，第二天又交给了程瑛，留下一句，“仔细点，我不会留情的。” 啧，程瑛看着自己的方案通过自然非常欣喜，但同时又对叶广良的话很无语。 自从她来到他的实验室，叶广良他什么时候留情过，他真的好意思说出这句话吗？ 程瑛暗搓搓地吐槽他一番，也没耽误她仔细看起叶广良在上面落下的批注，思考其中的原理。 顾学勤看程瑛通过了叶广良的考核，也替程瑛感到开心，但又有些惆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照这么趋势下去，程瑛马上就要超过他了。 本来他在实验室里垫底还好说，毕竟年纪摆在那呢，但程瑛一来，要是超过了他，那他多丢人啊。 这么想着，顾学勤也肉眼可见地更努力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生病 有了程瑛的加入，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为了尽快出成果，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按时下过班了，熬夜加班更是常有的事。 虽然程瑛现在还不能帮他们分担最核心的那部分研究，但也分去了一部分让他们费心的实验，身上的担子也没那么重了。 倒是叶广良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每天给程瑛不断加码，按照他的话说就是：“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程瑛对他的感觉好坏掺半吧，虽然叶广良狗是狗了一点，但自从程瑛正式开始独立负责一部分实验之后，他就有意无意地把她往核心成员的位置上靠。 顾学勤看着都有点酸，叶组长也没说过提拔他一下，结果程瑛这么个新人这么快就要赶超他了。 这时候他也不觉得叶广良和程瑛之间有什么龃龉了，这哪里是有矛盾的样子，明明就是爱之深责之切！ 程瑛没什么想法，也不关心叶广良的想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把自己负责的内容做到尽善尽美。 叶广良每天看到她就跟她欠了他十万块钱一样，一副臭脸也不知道甩给谁看，她是疯了才会贴上去。 对叶广良而言，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他看到了程瑛的潜力，发现她虽然基础差了一点，但素养还是有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无用，那么无关他们之间的冲突，作为负责人，他会给程瑛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就要看程瑛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 他每天给程瑛加压，如果程瑛能顶住压力，通过了他的考验，那他就会酌情把程瑛放到他们课题组的核心里。 但不管他在工作上怎么对待程瑛，都不妨碍他在生活上讨厌程瑛。 如果程瑛能够看到叶广良的想法，肯定会骂他一句精分。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分裂的男人，她一直都搞不懂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但幸而最近的生活还算是让人满意。 程瑛每天兢兢业业地工作，偶尔也会化身天使，关爱课题组除了叶广良以外的每一位成员，获得的结果也是积极一面的。 起码现在程瑛不需要借助虚拟空间的流速去参考文献就能完成每日的任务了，偶尔还能闪过一些精妙的巧思，让人啧啧称奇。 她自己也彻底融入到了课题组当中，把课题组当做了在帝都的一个温暖的小家。 临近春节，研究所也给大家放了几天年假，但课题组最近正在关键时期，眼见着他们这么久的努力马上就要出第一个阶段性成果了，大家都想先看到成果，再回去过一个好年。 程瑛自己是无所谓的，她在帝都也没有什么牵挂，珊珊和晓妮他们两家虽然也都邀请了她去他们家过节，但珊珊和晓妮她们都还在程家村下乡，程瑛反倒去了她们家好吃好喝的被招待，这会让程瑛有一种鸠占鹊巢的离奇感，便把两家都婉拒了。 程瑛一人待在家属院里也很无聊，还不如在研究所里待着，就算他们不提，程瑛也会主动留下来。 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是，所有人都默认了把工作放在了第一位，放假的第一天，程瑛推开课题组的大门，已经有零星的人坐在位置上正在翻阅资料。 程瑛穿着羽绒服，里面裹了厚厚的毛衣，吸着鼻子做到了座位上。 董舒阳看到她，关切道：“小程怎么了，不舒服吗？” 程瑛的声音带着些鼻音，听起来嗡嗡的，“没事，就是有些小感冒。” 最近连日以来的熬夜加班，铁打的人都会受不住，更何况程瑛还总是使用虚拟空间，耗费了她巨大的心神。现在一放假，她心里猛地一松，再加上昨晚熬夜的时候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着，就忽然中招了。 今天整个人都不太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的。 虽然是小感冒，但董舒阳看她脸色不大好，整个人都有些蔫吧，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吃过药了吗？感冒也不能掉以轻心啊，年轻人也要把身体放在第一位。” “我晓得的，董师兄。”程瑛摘下围巾，随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拿过昨天熬夜整理的资料，一手捋过额前的碎发，支起有些沉重的脑袋，一只手拿着笔继续勾画。 脑子里昏沉，程瑛早上的效率也不高，一大早上都没把那份资料完成。 叶广良知道今天程瑛回来，让程瑛整理一份资料，结果今天却迟迟不见程瑛交过来。 他把视线放过去，就发现程瑛好像是在神游天外一般，整个人坐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叶广良皱眉，走过去敲了敲她的桌子。 程瑛眼睛无神地盯着面前的文件，听见声音，大脑却不能及时地做出反馈，费力地想他到底在干什么，整个人困的快要昏过去了。 “你在干什么？”听见叶广良对她那专属的带有一点冷意的声音，程瑛才稍稍有了反应，那个烦人的家伙又来了。 程瑛强打起精神，抬眼看向叶广良也不说话，眼睛黑黢黢的，看上去有一点渗人。 但叶广良却来不及和她计较，看着程瑛满面潮红，他的眉锁的更紧了，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发烧？” “什么？”恰好过来的董舒阳听见这句话，惊了一下看过来，发现程瑛这一会儿工夫脸就红的不正常，“哎呀刚才小程还说是小感冒，这会儿就不行了，早知道我刚才就让小程先把药给吃了！” 董舒阳有些懊恼，没想到程瑛平时看上去每天都精神满满的人，这一生病就来的这么凶猛。 “还是快把小程送医院去吧。”吴雍打断他们。 程瑛有意识他们在说什么，但脑子里一片浑噩，不太能做出反应，最后只强撑着说了一句，“辛苦了。” 程瑛生病不是一件小事，看她的样子已经烧的有些迷糊了，凭她自己肯定是到不了医院了。 今天顾学勤也来实验室了，他就像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不用大家开口，他就自觉揽过了送程瑛去医院的责任。 好在程瑛只是脑子比较混沌，人还醒着，顾学勤扶着程瑛倒也不算太费事，出了研究所的大门便载着程瑛去了医院。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吊水 程瑛去了医院，顾学勤就忙前忙后帮程瑛挂号，带她去看医生、做皮试，最后等程瑛终于挂上吊水，昏沉了一阵，人也就清醒过来了。 看着顾学勤在她旁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缓慢滴水的吊瓶，程瑛缓了缓神，道：“今天辛苦顾哥了。” 顾学勤才意识到程瑛醒了，刚才程瑛挂上吊瓶就睡了过去，他来的匆忙，这会儿也没什么好做的，“小程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你在研究所的时候有多吓人，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大家都很担心你。” 程瑛笑笑没有搭话，她也没想到这病来的这么突然，想想她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 不过现在她醒过来了，程瑛也不想再耽误顾学勤的时间，遂道：“顾哥，要不你想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可以吗？”顾学勤有些意动，但又怕程瑛再发生什么意外，“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顾学勤的心思都直白地写在脸上，程瑛有些好笑，“我又不是什么娇娃娃，而且这里就是医院，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回去忙吧。” 顾学勤本来还有些犹豫，但觉得程瑛说的也很有道理，医院里有护士，总不至于没人照料她，就又叮嘱了程瑛几句，又冒着寒风回了研究所。 课题组都是一群大男人，但该有的细心却一点都不少。 程瑛被送来医院前，他们还特意帮程瑛把摘下的围巾帽子什么的又裹了回来。 一群大男人笨手笨脚的还有点避嫌，最后还是叶广良随手就给她缠了回去。 程瑛这会儿又把围巾摘了透透气，一个过来巡视的护士正好眼尖地看到，直接指了过来，“那位病人，快把衣服穿好小心受风！” 没想到被当场抓住，程瑛解围巾解了一半的手换了个方向就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把围巾缠好了。 护士也没多待，看了看没有人需要换吊瓶就离开了。 因为中途要换水，程瑛这会儿也不敢睡觉，眼神不知道落在何处，思绪无端地发散了出去。 卢叔他们也邀请程瑛去他们家过春节，锦宜姐和她爱人都是独生子女，过春节干脆就两家凑在一起一块过，也更热闹些。 但程瑛不大想去，总觉得两家之间夹着她一个外人也不太好。 珊珊和晓妮她们前段时间也给她来信了，说她们和王大娘一切都好，还问了程瑛在帝都是否顺利。 李书光也赶在年前被调回了帝都的机械研究所，听说年后他要去卢叔他们组上一起做项目。 钢铁业是国家发展之重，他们研究所也挺吃香，听说这次就要做个什么大项目，挑选的都是最精尖的人才。 但项目具体是什么还在保密阶段，卢立新也没有给程瑛透露。 程瑛陷入在自己的思绪里，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低着头看上去有几分落寞。 旁边正在陪护的大娘把自己外孙女哄睡着，就和程瑛搭上了话，“小姑娘，一个人来挂水啊？” 程瑛的思绪被打断，一时还有些愣神，她看着旁边面目和蔼的大娘，确信自己并没有见过她，不确定道：“大娘，您是在叫我吗？” 那位大娘笑了笑，“不是叫你还能叫谁，怎么一个人来医院啊，你家大人呢？” 程瑛进了研究所以后，平日里的装扮都有意向成熟靠拢，但今天生了病，却显得有些娇弱，大娘一眼看过去就觉得程瑛还是个在上学的小姑娘。 程瑛难得有了清闲的时间，就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挂着水和大娘话家常，“我让他回去了，在医院待着也没有什么事做。” 大娘有些不赞同，“还是要留一个人陪护的，不然等出了什么事就晚了。” 程瑛不知可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直到她看到那个睡着的小姑娘的吊瓶快输完了，才提醒道：“大娘，囡囡该拔针了。” 她听程瑛这么说，赶紧抬头看了一眼，发觉还真是，来不及和程瑛道谢，就风风火火地去请护士了。 等护士来了，给女孩拔完针，程瑛才插空说道：“护士姐姐，我看医院角落里放着一些杂志，我能看看吗？” 她看了眼程瑛，发觉她没人陪护，心里有点微妙，不仅同意了程瑛的请求，还专门跑去给她拿了几本过来。 这杂志也不知道是谁最开始放的，也没有人收，后来大家也就习惯了，有时也会拿来一些继续填进去，就成了一个小小的图书角。 不过来医院的人很少会注意到这些就是了。 护士看着程瑛专注地翻看着过期的杂志，脸色虽然还有一些蜡黄，气质却极为恬静淡然，就觉得程瑛肯定受过良好的教育。 她光是看着程瑛看书都是一种享受。 程瑛能感受到小护士的目光洗礼，但她没有发现恶意，也就没有理睬。 这些杂志多是一些又专又红的投稿，程瑛看的不太习惯，就让墨言把她最近在看的专业书投屏到杂志上面。 现在程瑛表面上是在看杂志，其实只是拿它做个掩饰罢了。 闲适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里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程瑛流速缓慢的吊瓶也终于输完了。 来的时候程瑛意识不清醒，也没说自己下午要不要回研究所。 但她本来就闲不下来，中午从医院出来随便喝了点粥就回了研究所。 现在研究所放假，虽然他们想继续留下做实验还可以进来，但食堂已经不再统一供应了。 下午大家回家吃过饭，一到办公室就发现上午还烧的意识昏沉的程瑛，下午就又好端端坐在那里了。 “小程你怎么不回家歇着？实验室里有我们，你不用这么急着过来。”董舒阳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程瑛刚来的时候大家确实对她的感觉有些微妙，但深入了解之后，却能发现这个姑娘对科研有多么的执拗，有时候让他们都自叹弗如。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程瑛现在这么拼，不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发现问题 程瑛知道董舒阳是为她好，但她习惯了每天忙忙碌碌的感觉，陡然让她休息，她却是闲不下来。 程瑛一再保证自己身体已经好了，大家才将信将疑地放过了她。 大家都在这围着程瑛，叶广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说什么，但脸色却不太好看。 程瑛上午的工作已经有人帮她做了，程瑛看了下上午的实验数据，就开始接着往下做。 虽然程瑛没有把这次发烧放在心上，但其实它还是对程瑛造成了影响。 原本程瑛一个小时不到就能结束的实验，现在拖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做完。 大家一眼看去就觉得程瑛不在状态。 程瑛有心想要接着和大家一起做下去，但现在身体出了点小问题，还是应该先回去调养好了再回来。 大家知道程瑛平时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但做起事来很执着，一时之间他们看着程瑛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劝一下。 叶广良注意到其他人老师把心力放在程瑛身上，整个课题组的进度都被拖慢了一些。 从下午开始，因为程瑛，所有人都不能把心神完全地投入进项目里，叶广良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走到程瑛身边让她跟他出去一下。 程瑛看见他心里就是一紧，每次他来都没有什么好事，但还是停下手里的工作，和他去了走廊上。 他俩一走，本来就关注着程瑛的众人也说开了。 “还是小叶体贴，他肯定是劝小程回去休养的。” “是啊，而且是叶师兄的话，程瑛应该会听他的话的。”顾学勤深以为然。 董舒阳听见这话，不知道觉得有些微妙，故作笑着补充了一句：“那当然，程瑛不听的话，不怕小叶作为负责人给她小鞋穿吗？” 顾学勤张嘴下意识想反驳，说才不止是这样，但对上董师兄不赞同的眼光，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顾学勤这会儿冷静下来，发现确实是自己欠考虑了，程瑛和叶师兄什么关系，全都是他自己臆测的，哪里能随便说出来毁坏程瑛的名誉。 叶广良不知道大家的讨论，他一出来就特意把门给带上了，接下来的话他不想被别人听见。 程瑛恹恹地站在离叶广良一步远的位置，看着叶广良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广良没有和程瑛废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出来的话也不那么友好：“程瑛，你既然生病了就不要来实验室，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整个下午的效率都很低吗？你这是无效劳动、伪勤奋。” 叶广良一句话就给程瑛下了定论，程瑛本来就因为生病心里有些烦躁，他这么说更是让她火大。 他觉得她下午来实验室是为了装模作样吗？看着叶广良总是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来猜测她的举动，程瑛真的想问问他关你屁事。 但还没等程瑛想好怎么来反驳，叶广良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内容更是让程瑛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你如果想要博得其他人的注意，请你去找白姨，甚至是去找我父母，他们会迁就你，但是我不会。你的存在拖累了整个课题组的进度，请你仔细想一想，到底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程瑛槽多无口，合着她生个病来上班就是缺爱想求安慰，叶广良这人怎么这么会脑补呢？而且这事跟他父母又有什么关系？ 程瑛下午发现自己效率变低的时候，其实也觉得自己再坚持留在课题组没有什么必要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尽快让身体恢复，才能不影响接下来的实验进度。 但叶广良的话真的让她很不爽。 怎么会有他这样讨厌的男人呢？ 程瑛这么想着，也就说了出来，“叶广良，你知不知自己很让人讨厌？你真的该清醒清醒。” 程瑛知道叶广良的假面很招好感，所以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就是——你绅士外皮下掩盖的灵魂真的是冷漠无趣又自私。 叶广良想过程瑛会被他骂哭，会狼狈的解释，但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说，难得怔忪了一下，程瑛就冷脸推开门进了实验室，还顺手把门给带上，把叶广良关在了外面，希望外面的冷风能吹吹他脑子里的污糟，让他醒醒神。 门关上的声音不轻不重，有人看过来发现只有程瑛回来了，顺嘴问了一句：“广良呢？” “他要在外面冷静冷静。”程瑛说完，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手下的实验也快结束了，等做完这一点她就回去，她现在也不想和叶广良同处一室，有叶广良的地方，连空气都是脏的。 程瑛难得文艺一把，就见叶广良推门走了一眼。 程瑛没有抬头，但也知道叶广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程瑛内心的文青形象立马崩塌，差点没忍住直接冲他喊，别看了，马上走！ 心里反反复复把叶广良鞭尸一百遍，程瑛的效率倒是高上不少，把手里的仪器想象成是叶广良，放到高温烧结炉的那一刹那，程瑛的内心也舒爽不少。 蠢男人！烧死你！ 程瑛把实验台上用过的玻璃仪器洗了，放进烘箱，就想离开实验室，顺便告知叶广良那个狗男人，她给自己放了一个超长长长寒假。 但这时候，实验室的侯师兄那里好像出了点状况，大家都围在一起，给叶广良留了个位置。 侯明亮看着眼前的数据，颇为苦闷，“按理说不该有问题啊，但现在数据杂乱的很，根本就不像正常测出来的东西。” 按照侯明亮预测的数据，应该可以连成一条平滑的曲线，这在他测得第一组数据的时候也确实是这样。 但后面不知道怎么了，等他再重新去做重复实验的时候，数据的峰就乱了，这看来乱七八糟的，没有规律不说，平行组之间也做不出相同的数据来。 侯明亮绞尽脑汁地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在前几天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但那时候他还想再观察一下，看看重新配置溶液和样品能不能排除干扰。 但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仍旧一无所获，数据也越发离谱。 侯明亮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影响了他的实验。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二十四章 让我试试 大家看着也觉得数据波动不太正常，帮侯明亮七嘴八舌地排除外因。 但这些侯明亮自己都已经尝试过了，都不起作用。 叶广良站在侯明亮侧后方，拧着眉头思考。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顾学勤弱弱地插了一句：“有没有考虑过是机器出了问题？” 空气倏地静默了一瞬，董舒阳才热情地拍拍顾学勤的肩膀，“还是年轻人考虑问题更加全面啊，这问题不就找着了嘛。” 顾学勤不说还好，他一提起，大家看着也觉得像是设备出了问题。 说起来他们研究所每年都有一次厂家的技术员过来例行检修，但今年的检修还没来的及做。 而且这台设备的年份也不小了，出现问题也是正常。 但它出现问题倒是让人有些为难，“要不把它返厂检修？” 这个提议一经提起就被否决了，“返厂检修太慢了，根本来不及。” “那送去机械研究所帮忙看看？” “研究所已经放假了，估计不好找。”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家有些沉默，“不行就去找找这方面的朋友帮忙看看吧。” 程瑛在旁边站了有一会儿了，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这时才开口道：“让我来试试吧。” 大家这才发现程瑛的存在，侯明亮更是疑问道：“你？”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也透露出了浓浓的不信任。 在大家的印象里，程瑛就是一个有潜力的后辈，结果这个后辈现在要修精密仪器，这不是开玩笑吗？ “小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啊。”侯明亮一语道出大家的心声。 董舒阳怕程瑛不懂，更是道明其中的利害，“这台设备虽然年份久了，但当初买它的时候也是价格不菲，还有海外一半的投资，核心技术都在他们手里，要是这台报废了，再想弄一台可就难了。” 现在海外关系紧张，他们拿着核心技术来大陆可不是来做慈善的。 从他们那里购买的技术，都是由他们自己的工程师过来援建的，核心技术都牢牢抓在手里不松手。 而且他们仗着自己国力强盛，欺负他们没有技术，时常给他们淘汰的货，或者把国内真正的好东西批评的一文不值低价买走也是时常有的事。 但就是因为华国本土的技术一直跟不上，才只能任由他们搓圆揉扁，踩了一个又一个泥坑。 听了董舒阳的话，程瑛还没有反应，其他知道内情的人已经开始叹气了。 真是太憋屈了。 程瑛没有因为董舒阳的话就退缩，“没事，董师兄，让我看看吧，我之前是学机械的。” 程瑛修惯了机床那种个头大、耐久性也好的设备，这种精密仪器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能拆卸。 如果是平时，他们肯定不会让程瑛就这么上手的。 但现在正值年节，根本找不到修理设备的路径，才一时不备被程瑛得了手。 而且程瑛刚才那短短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过于巨大，让他们还有点缓不过来劲，小程之前是学机械的？她不是学材料的吗？ 就这样，程瑛找来工具就小心翼翼地把设备的外壳给拆了，露出繁琐的内里。 大家看着程瑛的动作，连大气就不敢出，就怕程瑛一个不察，就把设备给彻底报废了。 而且这个设备的报废和其他的还不一样，只要它的精度发生了重大的不可逆的偏移，那么它也就废了。 大家目不转睛，感觉比程瑛本人还要谨慎。 得益于程瑛学习机械的后遗症，程瑛看见什么设备都习惯于先搞懂它的操作原理。 其他人做到这一步一般也就完事了，毕竟设备只要会用就行。 但程瑛不仅做到这一步，闲着没事就让墨言帮忙查查设备的构造，来过过眼瘾。 有的设备不属于华国本土，墨言就不能和程瑛透露，程瑛看不到，就自己想，闲着没事就想运用什么样的技术可以达到这个仪器运行的目的。 是以程瑛在拆解设备的时候，心里并不是毫无成算。 她敢贸然接下这个麻烦，看似鲁莽，实则是已经有了一点眉目，需要再确认一下。 虽然程瑛的动作已经很小心了，但其他人还是看的胆战心惊，吴雍更是忍不住开口道：“小程你小心点啊，别把它磕着碰着了。” 程瑛放零件的手一顿，果然更加轻柔起来，但她其实有些哭笑不得，这还真没那么娇贵，最核心最精密的部分根本不在这里。 但看大家都一脸认同，显然对程瑛的动作感到忧心，程瑛为了安他们的心，也只好从善如流地更小心起来。 等拆到一半，大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绷不住，饶是一直镇定的老大哥老戴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地上程瑛分门别类地拆出了一地的零件，暂且不提程瑛能不能修好它，光是拆成这个样子，他们都怀疑还能不能完好地装回去。 但他们这会儿也信了程瑛以前学的真的是机械了。 无他，程瑛的动作实在是太得心应手了，动作间没有一丝的停滞和生涩。 如果不是程瑛手里的东西价值上万，他们看程瑛修理它说不定也是一种享受。 但他们这会儿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程瑛旁边急的团团转。 程瑛本人却是不急，相反，她觉得问题马上就要找到了。 随着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部分容易被损坏的地方，露出一个小小的零件，程瑛松了一口气，露出笑意，“找到了。” “找到了？！”她话音刚落，大家都急忙凑过来，但又不敢离太近碰到仪器。 他们自然希望程瑛能把它修好，但又觉得程瑛不可能做到。 毕竟程瑛的年纪摆在那里，她还要兼顾材料的学习，他们猜机械最多也就是程瑛的辅修，学的不深。 而且程瑛也没有专门研究过这些设备，怎么可能会修好呢？ 他们只期望程瑛拆完还能够把它完好的装回去，不要出什么闪失。 结果他们听见了什么？程瑛说她找到故障了！ 大家难以置信，看向程瑛的眼光也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另眼相待 程瑛没有在意大家的眼光，接着道：“其实故障并不难找到，只要稍微懂一点就能发现。这里这个零件有些松动，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它的位置比较特殊，结果就直接影响了旁边电磁场的感应，所以侯师兄的数据才会出现不正常的波动。” 程瑛解释的通俗易懂，起码在场的所有人都懂了，但对于程说的第一句话，他们却不能苟同。 这绝对不是稍微懂一点的人就能发现的问题。 最起码，稍微懂一点的人敢直接动手拆价值上万的精密仪器吗？ 这下子大家看程瑛的眼神都变了，好家伙，深藏不漏啊。 他们本来还觉得程瑛是靠关系进了他们研究所，现在看来，是不是当时录取程瑛的人把信息填错了，程瑛本来是要去机械研究所的。 不然根本没办法解释程瑛对于机械那么熟悉，材料的话虽然程瑛也在努力学，但不可否认她刚进实验室的时候就是一个小白。 大家像是看动物园的国宝一样看程瑛，让程瑛有点小慌张，弱弱地问道：“怎么了？” “没有，没有。”董舒阳一边摇头，一边盯着程瑛看，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小程真厉害。”侯明亮更是由衷地感慨道，想到他一开始还不信任程瑛，还有点惭愧。 程瑛腼腆地笑了一下，就专心地去修理手下的设备，虽然它的位置特殊了一些，但只要程瑛足够小心，就不会影响到设备。 很快，程瑛就把它给修好了，开始把一开始卸掉的零件装回去。 侯明亮看着她的动作，插了一句嘴，“就这么简单？” “是啊，小问题。”程瑛的语气稀松平常，侯明亮却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因为设备的问题，侯明亮这部分实验的进度已经被拖慢了好几天，结果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程瑛就给解决了？ 侯明亮有些唏嘘，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出现问题的时候他就不该自己拖着。 不过那时候就算小程告诉他她会修仪器，他估计也不敢让小程动手。 只能说小程说出来的时机刚刚好，现在他们都信了小程以前是学机械的了。 程瑛用了一会工夫把设备装好，就让侯师兄试试现在测出来的数据怎么样。 侯明亮把自己跑的没影的思绪拉回来，正好手边就有样品，当场就测了一个。 测一个样品需要等一段时间，但大家都没有散开去忙自己的实验，而是就站在一起默默地等待最终的结果。 没办法，小程会修机器这件事，对他们的冲击力还是有点大的，大家都想知道小程到底能不能把这台设备修好。 而且叶广良也一直站在旁边，没说什么，他们也就像失忆了一般，都挤在那里。 很快实验数据就出来了，大家都看向侯明亮。 侯明亮沐浴在满怀期待的目光下，谨慎地看了一遍实验结果，才缓缓点头，“对的，数据都是正常的。” 当他说出这句话，大家都松了口气，“小程好样的，以后实验室的设备检修，我看都可以交给你了。” 大家开着玩笑，程瑛不置可否，“我觉得可行。” 看着程瑛一脸认真，大家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因为程瑛，刚出现的危机立马就迎刃而解，大家这会儿的心情都很放松。 但程瑛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这边弄完了就打算回家属院了。 走之前，她还假笑着对叶广良说了一句：“叶大组长，我回去过个年假哈，就先不陪你玩了。” 程瑛没提说是等她把病养好了就回来，而是直接说要把年假过完。 这回任大家神经再怎么大条，都意识到程瑛和叶广良之间不太对劲了。 叶广良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看向程瑛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么伤人，但对于程瑛这种人，他根本就不吝惜用最恶毒的语言来把她们劝退。 但没想到，他前脚才说完程瑛带病上班只会拖累项目的进度，后脚她帮实验室解决了一个不小的问题。 如果程瑛今天下午真的没来的话，他们实验的进度反而会因为设备故障而停滞。 叶广良罕见地有些不安，他……是不是不该那样说程瑛？ 程瑛潇洒地走了，这边叶广良倒是有些不在状态，到了时间也没有再坚持把实验做完，就和大家一起离开了。 程瑛说要过完年假再回去，倒也不完全是为了和叶广良置气，为了叶广良那种人耽误自己，根本就不值得。 程瑛连轴转了这么久，尤其是进入实验室的这两个月以来，程瑛几乎没有一天是放松的。 一边是实验室的项目，她要花更多的时间去研究、做功课，另一边莫老那里的课程她也没有落下。 她其实问过墨言，系统的存在难道不是一直在帮她滋养身体吗？为什么她一下子就病了？ 墨言听完之后很无语，无语到什么程度，是泄露出来的数据流之间的情绪直接就传达给了程瑛的程度。 他反问她，自从她穿过来这快两年的时间，她难道不是第一次生病吗？ 而且程瑛的身体再怎么被强化，都脱离不开一个正常人的范畴，但她的工作强度已经远超出了她的身体能接受的地步。 程瑛现在就是在透支身体！ 墨言说的严重，程瑛也有些头疼，她其实觉得还好，如果不是这次生病，根本就意识不到哪里不对。 不过墨言也让她不用太担心，适度的发烧可以增强她本身的免疫力，但后面她再给自己加压的时候，就要小心一点了。 他可不想早早就没了宿主。 程瑛听了墨言的话，又恰好叶广良那个狗男人一副盛气凌人、居高临下的态度，程瑛就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说实话，程瑛刚才把设备修好的时候，还特意利用她敏锐地观察力感受了一会儿叶广良的态度。 “看”到他震惊中带着些许复杂的眼神，程瑛也有些暗爽。 等最后她直接通知他，老娘不奉陪了的时候，程瑛的心情直接到达了顶峰。 第二百二十六章 阖家团圆 程瑛到叶广良手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朝着叶广良甩脸子。 但程瑛并不后悔。 她踏出研究所，寒风如刀刮般打在她露出的小半张脸上，鼻尖每呼吸一下都有些刺痛，但这一刻，空气是那么清新，就连天气都是罕见的艳阳天。 程瑛心情大好，家属院里的那些婶子，她来了这么久，虽说也熟稔了一些，但平时工作繁忙，到底没有多少时间维系感情。 家属院的住处里冷冰冰的，程瑛回去了也无非是工作、学习，也难说哪天叶广良发现她真的不去实验室，心里又不爽了，再无理取闹地要求她回去继续做实验。 为了不和叶广良那家伙再同处一块土地上，程瑛只去家属院那边收拾了点东西，就打包去了卢立新家。 前几天程瑛和他们通电话的时候就知道卢叔他们研究所已经放假了，这会儿她过去家里应该有人。 程瑛到了卢叔的住的大院里，就去敲了门，开门的是康婶，脸上还是一样清冷，但眼里满是笑意，看见程瑛更是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小程来了啊。” “小瑛？”一道清亮的女声落后一步响起，是卢锦宜的声音。 每次听到锦宜姐喊她，程瑛都有一种恍惚的错觉，仿佛她是在喊百变小樱。 程瑛的到来让大家惊喜异常。 今天不仅卢叔他放假，康婶锦宜姐她们医院也安排了调休，今天一家人正好都齐了，围在一起炸馓子。 不过这会面还没盘好，锦宜姐和她爱人就在上面把面团搓成条，卢叔和康婶就负责把它们在油盆里打圈盘好。 卢叔他们家安了暖气片，室内暖融融的，一点都感受不到外面的寒风，程瑛进门脱掉外套，心里也暖融融的。 康婶看程瑛拿着行李，也没多问，直接就接过来放到了屋里。 程瑛也不客气，直接去洗了把手，就加入了他们。 看着程瑛在他们旁边坐下，卢锦宜笑道：“小瑛你今天可来的正好，这炸馓子费油，我们一年也就做一次，今天你可算是有口福了！” 康婶闻言看了自家女儿一眼，淡淡道：“小程就算今天不来也能吃到。” “哈哈哈，那倒是。”卢锦宜也不在意，“小瑛你一会儿多吃点哈。” “谢谢锦宜姐，那我就不客气了。”程瑛把康婶顶了下来。 卢叔家里有暖气，在这忙活也不会感到冷，不像是程瑛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过年福利院的妈妈带着他们炸馓子，手浸在油里，都冻的红通通的，差点失去知觉。 卢叔在一旁乐呵呵地听着她们打趣，道：“小程哪里需要客气，只管把这里当家就是了。” 因着卢叔的关系，康宛竹和卢锦宜看程瑛也想是看自家的孩子和亲姐妹一样，很轻易地就接受了程瑛。 程瑛在临近过年的时候带着行李去其他人家，可能是一种打扰，但卢叔他们就只会觉得欣喜，仿佛看见了久未归家的亲人一样，欢喜她的到来。 程瑛帮着他们一起动手炸馓子，大家坐在一起也没有聊那些专业的东西，而是普通的拉拉家常。 作为其中年纪最小的人，卢叔又知道程瑛刚接触材料没多久，还特意问了问程瑛在研究所里过得怎么样，主要是没有被大家排挤吧？ 程瑛想了想，实验室里除了叶广良，大家都很友好，她在里面也学到了很多。 卢立新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程瑛在那里待不好的话，他就算是拉下一张老脸，也要把程瑛弄到他们研究所来，起码程瑛的水平他知道，参与他现在的项目是绰绰有余了。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忙活，时间过得飞快，很快盘条结束，那边油锅烧上，就要开始炸了。 程瑛当仁不让的接手了最有难度的工作，把条儿缠在两根长木筷上下锅炸，炸到火候了手上一翻，就做出了好看的形状。 卢叔他们家的气氛太好，让程瑛把在叶广良那里闹的不愉快全都忘却了。 但叶广良那边却是罕见地有些坐立不安，在家里一直写写画画却静不下心来，眉间带着些许阴鸷，最后一咬牙，却是出门下了楼。 站在程瑛家门前，叶广良挣扎了许久，才终于拧着眉开始敲她的门。 但程瑛屋里没有一丝光泄出来，敲门也迟迟无人回应，叶广良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疑心程瑛这是睡下了还是在故意给他脸色看。 如果程瑛知道了他的想法肯定要吐血，这个男人能不能讲点道理，就算她这会儿在家，也不知道是谁在敲她的门，难不成她还能玩未卜先知或者听音识人来故意给他脸色看？ 叶广良仿佛是有那个大病。 他敲到最后，没有把程瑛敲出来，却把隔壁的邓曼茹敲了出来。 她看见叶广良，愣了一下才道：“广良啊。” “你这会儿敲小程的门是有什么事吗？”邓曼茹纳罕道。 叶广良恢复往日的温良，答道：“是有一点事找她。” 邓曼茹也知道程瑛现在在叶广良他们课题组里，也没多问，不过广良今天是白来了，“小程今天下午回来就收拾了东西走了，走之前跟我说了一声，说是要去亲戚家住几天，广良你的事很急吗？” 如果急的话那也没办法，他们谁都不知道小程的亲戚家在哪，也联系不上她。 叶广良摇摇头，“没事邓姨，等她回来了再说也可以。” “那就好。”邓曼茹放下心来。 叶广良扑了个空，但没有多少失落，反而也松了一口气。 让他和程瑛道歉，他本就不知怎么开口，这回程瑛不在，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放过了自己。 最多……等程瑛回来了，他就对他好一些吧。 程瑛不知道他的想法，但远在卢叔他们家也突然打了个寒战，卢锦宜在一旁翻炸着馓子，关切道：“小瑛你冷吗？要不要多加件衣服？” 不过她说完也有点奇怪，“这暖气都快把我热化了，怎么会冷呢？” 程瑛摇摇头，同样疑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点恶寒。” “那肯定是有人在念叨你了。”卢锦宜偷笑道。 程瑛有些嫌弃，“噫，那准没好事。” 第二百二十七章 添麻烦 晚上卢锦宜和她爱人没有回自己的住处，但卢叔家里只有两间房，不够住的。 程瑛说自己睡客厅的沙发就行了，但一下子就被卢锦宜给拦住了，对自己爱人使了个眼色，他就乖乖抱着被子去睡沙发了。 卢锦宜难得和程瑛见一面，晚上睡在一起，自然而然地开始了夜谈会。 程瑛大多时候没有说话，就在那里安静的挺锦宜姐描述。 原来被看卢叔在工作上故作严肃，但其实是个十佳丈夫，对康婶有着操不完的心，卢锦宜很多时候都怀疑她爸爸才是老妈子。 后来她毕业工作了，现在的爱人追求她，她在家里也看够了父母的恩爱，就干脆把自己给嫁了出去。 虽然卢锦宜的话里充满了调侃之意，但程瑛能看出来她是极幸福的。 卢锦宜家庭和睦，嫁人后夫妻恩爱，她本身也像是个太阳一样，爽朗大方，待人真诚和善，程瑛和她相处起来也觉得非常自在。 两人不知道聊了多久，渐渐没有了声息。 翌日清晨，程瑛睁眼的时候觉得极为疲累，脑子里又乱得成了一团浆糊。 一睁眼，就看见锦宜姐面带担忧地看着她，程瑛的睫毛颤了颤，才轻声道：“锦宜姐，怎么了？” 卢锦宜没有说话，而是探过手来贴了贴她的额头，把程瑛从床上扶起半靠在床头上，又从一旁的桌子上端过来一杯温水和药丸递给她。 “小瑛，你怎么发烧了呀？快先把药吃了。” 程瑛就着锦宜姐的手乖乖吃了退烧药，卢锦宜又道：“先观察一会儿，看看烧能不能退下来。” 程瑛生病之后，就见卢锦宜一直在她身边忙前忙后，但程瑛这烧一直没降下来。 最后康婶一看不行，就赶紧把程瑛送去医院。 程瑛其实觉得自己没什么事，但大家可没有她那么心大，所有小病都是这样一步步拖成大病的，而且知道程瑛昨天就发了烧，他们根本不能坐视不理。 看着大家好好一个休息日，结果因为自己给毁掉了，程瑛生着病难免多愁善感，心里更加愧疚，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来卢叔家里添麻烦。 其他人心大没看出来，还是卢锦宜读懂了程瑛的想法，让她放宽心。 不说医生的天职本就是救死扶伤，就算不是程瑛，也会有张瑛李瑛王瑛，而且程瑛在她也算是半个亲人，又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如果程瑛在外面生了病，他们却一无所知，那他们才会感到难受呢。 锦宜姐的话多少宽慰了程瑛。 一进医院，卢锦宜就带着程瑛去检查了血常规。 结果出来之后，发现程瑛的血样有些高，有炎症。 这病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光输液程瑛就要连着来输一周，才能把它根治。 不然现在看上去是好了，但过不了太久就会复发。 卢锦宜知道后说了程瑛几句，昨天程瑛去医院的时候就该检查一下，不然就这么拖着不知道病因，怎么能把病治好呢？ 程瑛知道锦宜姐是关心她，没有辩解什么，全盘收下。 家里有医生可能就是这点好，程瑛接下来要用的药，卢锦宜直接拜托医生开好带回了家，接下来程瑛输液就直接在家里输，不用再跑来医院。 医生知道卢锦宜是护士，也欣然同意，医院里病菌多，病人容易交叉感染，能带回家去自然再好不过。 程瑛在卢叔家里挂水直接挂了一个星期，到最后两天，其实已经没有发烧了，但怕它会复发，还是又坚持挂了两天水。 程瑛这一个星期都待在卢叔家里，因为怕受凉，连屋门都很少出。 卢锦宜怕程瑛无聊，就一直待在家里陪着她，她爱人则被她赶回了婆婆家，偶尔过来一趟。 等程瑛病一好，卢锦宜就带着程瑛满帝都的去逛。 卢锦宜是地道的帝都本地人，打小就满胡同巷子的和小孩跑着玩，对帝都是再熟悉不过。 跟着卢锦宜，程瑛见识到了帝都不少奇特的风土人情，也悄摸吃到了不少独特的小吃，豆汁儿更是赫然在列。 不过程瑛对它敬谢不敏就是了。 程瑛在卢叔家里耍的自在，还抽空跟卢叔研究了一些机械的设计和构造。 回到熟悉的领域，程瑛如鱼得水。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碰过了，但程瑛对它仍是刻进骨子般的熟稔，和卢立新聊起来更是侃侃而谈，想法层出不穷。 每当这个时候，卢立新都难免有些唏嘘，如果程瑛进的是机械研究所，那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程瑛又哪里用的着在现在的研究所里伏低做小？ 不过卢立新知道自己干预不了程瑛，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程瑛一个人在这里快活，叶广良他们那里却忙破了头。 叶广良没想到程瑛真的说走就走，这么久以来，竟然没有回过一次课题组。 他也去找楼下的邓姨问过，知道程瑛连家属院这边都没回过。 平时程瑛在的时候还不觉得她有什么重要的，但她一走，实验室里就乱了起来。 程瑛平时在实验室里要做的事情很多，但她总是可以协调好这一切，把所有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乃至于程瑛不在实验室的时候，大家还是会喊“小程”，直到无人应答的时候才恍然意识到程瑛不在。 也有人私下问过叶广良程瑛什么时候回来，但叶广良根本就无法回答。 他之前因为他父母的原因很讨厌程瑛，但想想程瑛除了租了他家的房子，他对她也是一无所知。 现在程瑛不在家属院，叶广良也没有其他的途径联系上她。 程瑛在卢叔家早就玩的乐不思蜀了，在卢叔家里，每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繁重的工作，也不用看叶广良那厮的脸色，难道不香吗？ 但程瑛还是稍稍记得自己要完成的任务，和卢锦宜满帝都的疯玩完，晚上回来偶尔也会拿出来看一看。 现在她不在实验室没法接手实验，但理论那部分，包括预计的结果，程瑛都已经做了严密的分析，只等她回了研究所之后尽快把数据做出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抱歉 程瑛只在卢叔家里待到了大年初一，初二一早就去了实验室。 董舒阳初一陪着爱人去了她娘家，爱人想要在娘家待几天，他就先回了家属院，毕竟课题组这边的实验也离不开他。 孩子也在他外婆家没有回来，家里就冷冷清清的只有董舒阳一个人。 今天董舒阳起了个大早，来研究所的时候他还以为他会是第一个，结果没想到，一到办公室门口，门竟然是开着的。 谁大年初二的不在家里多待会，来的这么早？ 董舒阳心里纳闷，推进门一看竟然是程瑛，“小程？！” 董舒阳都少说也快小半个月没见过小程了，这会儿他突然看见程瑛，自然无比惊讶。 程瑛放下手里的资料，抬头含笑回了一句：“董师兄新年好啊。” “新年好，小程身体养好了吗？”董舒阳关切道。 “已经没事了。”程瑛不仅养好了病，还在帝都浪了一圈，有些讪讪地答道。 董舒阳没想那么多，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小程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天里大家有多想你。” “噗嗤，”程瑛没忍住笑出了声，“师兄们还想我呢。” 想到这群多半不善于表达的师兄说想自己，程瑛莫名觉得好笑，主要是大家一忙起来，哪里顾得上想她啊。 董舒阳见她不信，还故作严肃，“你别不信，你一走光是那设备都没人给我们开了。” 实验室里要用到的许多设备都需要提前半个小时打开来使仪器更加稳定。自从程瑛进了实验室之后，这个活就一口气被她包揽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会到了做实验的时候才发现仪器没有预热，还真有些难受。 董舒阳说的严肃，程瑛更是好笑，“就这种想啊，敢情是没了我这个任劳任怨的小蜜蜂，师兄们不习惯啊，真让人伤心。” 两人都知道对方在开玩笑，说完就笑做一团。 正好这时候课题组的老戴来了，他一边进来，一边脱了最外面的大衣，笑道：“你们说什么呢？谁很伤心啊？” 程瑛看见戴师兄，开玩笑道：“刚才董师兄说实验室都想念我做的杂活，我这不伤心自己像个小白菜没人关心关心我嘛。” “哈哈，”老戴爽朗一笑，“那你董师兄可说错了，起码我就更想念小程你做的美食。” 程瑛见这越说越离谱，赶忙举手道：“就到这打住哈，今天我是没有美食，不过过年做了一些小零食，倒是带来一些给大家分一分，董师兄、戴师兄，你们先挑一挑吧。” 说到吃，两人立马都凑了过来，看向程瑛带过来的那个纸袋。 纸袋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馓子、炸丸子、麻花还有一些程瑛闲着无聊做的蜗牛酥之类的小零食。 但两人也不嫌弃，一样拿了一点，还直言自己年纪大了，更喜欢吃软和一点的东西，让小程下次别忘了。 程瑛觉得好笑，笑着应了，下次给他们带软软糯糯的绿豆糕和板栗糕。 董舒阳和老戴来了之后，就仿佛发起了一个信号，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过来了。 无一例外，他们看见程瑛之后都先和程瑛寒暄了一会儿。 没办法，其他人都是天天见，只有程瑛中间消失了小半个月，还挺让人挂念。 程瑛去了卢叔家这么多天，早就调整好了心态，再看见叶广良，她心里也没什么波动。 其实只要不把私人感情掺杂工作里面，叶广良也算是一个合格的工作对象。 程瑛也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这么久没来，程瑛等叶广良来了在座位上坐好之后，就拿起自己写的那份方案去找了他。 叶广良接过程瑛写的方案，大致浏览过一遍之后，目光愈发复杂。 无他，程瑛成长的实在是太快了。 还记得程瑛刚来时还只是一个连专业书都没学齐的纯新人，现在却可以跟着大家一起做项目了。 叶广良合上程瑛的计划书，点了点头，道：“可以，就按这么办。” 程瑛刚想拿回自己的文件，叶广良的手就忽然后撤了一下，程瑛接了个空，不解地看向他。 叶广良假咳了两声，才有些底气不足道，“下次会议，你记得准备一下做个报告。” “我？”程瑛不敢相信，狐疑地眼神围着叶广良转悠。 她有些不信叶广良会这么好心，叶广良那厮不是总觉得她是个菜鸟，让她多做一点工作就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吗？ 叶广良的尴尬也只是尴尬了那么一瞬，一对上程瑛的眼神他就恢复了正常，“记得准备。” 说完他又道：“你可以回去了。” 程瑛顿觉无趣，叶广良果然没有转性，还是这样爱答不理的。 不过能做报告，就代表她离课题组的核心又进了一步，是她求之不得的好事，自然不会拒绝。 程瑛拿回自己的文件，就去实验室准备起自己一会儿的实验材料来。 她许久没有来实验室，走的时候也匆忙，没有把自己的任务分出去，进度一直拖着。 现在她回来了，这些积攒下来的任务也要尽快的解决掉。 程瑛在实验室里忙活了一整天，中间顾学勤也帮了她好些忙。 程瑛一直在实验室里待到九点多，才跟着大家一起回去。 回到楼下的时候，只剩了程瑛和叶广良两个人。 程瑛知道叶广良就在身后，但两人对彼此心知肚明，也没有什么装模作样的必要。 走在路上，一前一后，全当不认识就好了。 程瑛和叶广良往日也是这样做的。 但今天程瑛走到楼梯转角，正要拐弯的时候，突然被叶广良给叫住了。 “程瑛。”叶广良不装模作样的时候，声线比较清冷。 程瑛脚步顿了一下，不打算理他，脚下非但没停，还加快了步子。 但身后的那一抹轻声的呢喃还是随着风飘进了程瑛的耳朵，“……抱歉。” 索然无味。 如果所有事情说对不起都有用，那要警察做什么。 叶广良虽然没有犯法，但他再怎么抱歉，伤害一旦形成，就再也回不去了。 无趣。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夸夸会 所幸叶广良忽然良心大作也就这一会儿，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就恢复了正常，不然程瑛可能会更恶心。 大家自从十月份进组以来，中间谁都没有放松过，一直兢兢业业地每天朝七晚九地待在实验室里赶进度。 终于，在年后不久，他们做完了这一阶段的所有数据。 之前叶广良说让程瑛准备一下在会上做个报告，那个会议便是他们共享研究成果，顺便讨论下一阶段的研究内容的会议。 程瑛花了几天时间把自己负责的那块结束掉，就一直在准备自己要报告的内容。 叶广良没说要她做什么报告，程瑛就把她的报告分成了两块，一部分是对她的工作的一个总结，另一部分就是对接下来的研究的一些想法。 其实这次会议所有人都参加了，程瑛本以为自己可能是个例外，毕竟叶广良每次开会都把她排除在外。 但现在叶广良终于不发神经了，程瑛平时在课题组的待遇也终于回复到了正常水平。 他们开会，其实就是把办公室的桌椅拉一拉，拼成一个大桌子，大家围坐一团。 开会的时候，大家的神情明显都很放松，开始进课题组的时候，大家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但好在，这些压力他们都顶下来了。 现在他们的项目有了一个好的开端，不仅不用再时刻担心项目被砍，而且后面的研究也会轻松很多。 他们也不用再这么拼命了。 年纪轻的时候，这种强度的研究对他们可能不算什么，但人一迈进中年，就觉得越来越吃力了。 再这么下去，他们爱人就该先不乐意了。 不过放松归放松，大家该有的素养还是在的，该讨论的东西一点都不含糊。 每个人都把自己负责的那块实验汇报了一遍，最后汇总到一起，就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研究的成果。 程瑛正好是最后一个汇报的，她讲完自己的实验结果，没停下来，又开始说自己对后面实验的设想。 大家对前面的实验其实心里都有数，哪怕不是自己负责的，但大家同在一个课题组里，需要时时交流，没有什么是真的不知道的。 虽说专人分管不同的模块，由专人汇报的时候，大家多少会得到一些不一样的感知，但这都没有程瑛讲的设想有趣。 等程瑛讲完，大家一致忽略了前面的总结，直接对后面的研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程瑛的方案里面虽说有一些不成熟的地方，但这些都在大家的包容度里面。 而让大家感到亮眼的地方，就在于程瑛不同于他们的考虑角度。 一般来说，他们搞研究，很头疼的一个点就是理论转为实践。 很多他们的研究成果，却因为无法转化为实际应用而夭折。 但他们一路以来，学的都是理论知识，也就进了实验室之后开始慢慢接触一些实际操作的部分。 以至于他们做项目的时候，更擅长研究理论。 但程瑛和他们不同，也许是因为侯博士对她的教学方法，又或是在海市的时候一直在搞应用方面的研究。 程瑛习惯于从实际应用出发去考虑问题。 高压陶瓷电容器本身需要的耐热性、稳定性，和其他元器件的相容性，甚至是它本身的外观，如何嵌入到设备里，电路怎么设计等等。 这一系列需要考虑的问题全部都被程瑛事无巨细地考虑进来，直接从源头上终结项目无法孵化成果的风险。 程瑛正好坐在程瑛的右手边，大集讨论过后，他欣慰道：“小程真够可以的啊。” “哪里，我还有很多需要和师兄们学习。”程瑛谦虚道。 老戴却是摇了摇头，“小程你说你之前学的是机械？” 话题忽然一转，程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老戴若有所思，也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道，“学机械的话，物理应该学的比较多吧。” 老戴也不需要程瑛回答，又道：“小程不仅学了材料这一块的化学方面的知识，还有丰富的物理知识基础。所以小程在研究起像是咱们项目里这种涉及到学科交叉的内容时，其实是比我们更有优势的。” 老戴说完，办公室里沉默了一会儿。 程瑛见气氛不对，刚想打个哈哈过去，就听吴雍道：“确实，我很喜欢小程的思维能力，以前还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戴师兄一说，我算是明白了。” 等吴雍说完，办公室里的氛围忽然又正常起来，就好像刚才的凝滞只是程瑛的错觉。 “小程好好干，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坐在程瑛右手边的师兄顺手拍了拍程瑛的肩膀。 程瑛当然会好好干，但是这会儿好好一个会议，突然就成了程瑛的夸夸会，好像谁不夸程瑛两句就不合群似的。 程瑛有些无奈，只好略显生硬地问了几个自己在项目里遇到的疑惑，硬生生把话题转移了回去。 好在大家也就是一时有所感慨，也不会追着程瑛不放，很快就继续商讨起接下来的研究方案。 今天起码要弄出一个比较概述的方案，剩下的细节则等到后面再慢慢补充。 程瑛第一个提出了方案，后面大家也没有把它否掉，而是直接在它的基础上继续讨论。 虽然方案是程瑛做的，但程瑛很少会发表自己的看法，大多时候都是在做记录，只有偶尔师兄们问起她的时候，她才会解释。 整个方案都是程瑛独立去总结文献、去思考总结的产物，充满了属于程瑛的思维痕迹，当大家对方案进行讨论的时候，其实也是在和程瑛的思维进行碰撞。 随着大家的讨论，程瑛也感觉自己思维中的缺陷和漏洞在慢慢被补齐。 不知是不是大家有意教导程瑛，他们每一个讨论都说的极为详尽，把程瑛出现的问题一一点出，很少一语带过，让程瑛以后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一场会议下来，很多她有疑惑的地方都蓦地豁然开朗，程瑛受益匪浅。 第二百三十章 五味杂陈 会议后，顾学勤忽然找到了程瑛。 顾学勤算是后进，总共来研究所工作的日子也不长，很多时候做的都是研究助理的工作。 虽然顾学勤现在在课题组里总要负责一些杂事，但他仍旧对未来充满乐观。 不管是实验室里师兄师姐们对他的照顾，还是他慢慢学到的一些东西，都让他足以积极地面对第二天的工作和生活。 但程瑛来了之后，一开始也是帮顾学勤做些杂事，顾学勤也不吝啬去帮助程瑛尽快熟悉实验室。 但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程瑛几乎已经超过了他。 上次程瑛修理那台设备就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才知道程瑛刚进研究所的时候基础薄弱，是因为她原本学的根本不是材料！ 今天程瑛的表现更是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顾师兄。”他来的时候程瑛正在整理会议记录，看见他抬头叫了一声。 顾学勤看着程瑛眼神复杂，不管是长他几岁的叶广良，还是比他还小很多的程瑛，都告诉他，普通人和有天赋的人之间的鸿沟是无法逾越的。 顾学勤长久的沉默让程瑛感到有些奇怪，她觉得顾师兄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劲。 程瑛微蹙着眉，又小心地喊了一句，“顾师兄？” 听见程瑛的呼喊，顾学勤才如梦初醒般缓过神来，勉强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意，“程瑛，恭喜你。” “顾师兄，你怎么了？”程瑛没有接顾学勤的话，而是面带关切道。 顾学勤的笑里带着苦涩，感受着程瑛的关心，心里愈发为自己卑劣的心思感到抱歉，第一次有了找人倾诉的冲动。 “程瑛，我很羡慕你。”顾学勤冲动地说出，大脑才冷静下来，他和程瑛说又有什么用呢？只给她徒增烦恼罢了。 顾学勤的话头刚提起就又止住，“算了，程瑛你忙吧。” 当顾学勤的话说出口的时候，程瑛心里就“咯噔”一下，她大概猜到顾师兄想要说什么。 程瑛本无意于伤害顾学勤，但两个人同在一组，又都是后辈，被作比较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即便其他人照顾他们的自尊心，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件事，但当事人也不免会在意。 程瑛知道，顾师兄是在怀疑他自己，甚至是在怀疑他选择科研这条道路是否正确。 但依程瑛对他的了解，顾学勤的失落只是一时的，他很快就能调试好心情，继续去包容他所遇到的所有困难。 但程瑛却无法坐视不理，当顾学勤要转身离开时，程瑛忽然叫住了他，“顾师兄，等一下。” 程瑛绕到顾学勤前面，拦住了他，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顾师兄，你知道吗？我也很羡慕你。” “……羡慕我？”顾学勤的眼睛睁大，有些不可思议。 “顾师兄热情积极，勤奋认真，有爱人的能力，难道不值得羡慕吗？” “……这些，”顾学勤被说的有些怔忪，突然语塞，“但这些都没什么特别的……” 程瑛笑了，“但顾师兄值得啊，只要做好自己，不就是最令人羡慕的事情了吗？” “做好自己吗？”顾学勤若有所思。 点到即止，程瑛没有再多说什么。 也许顾学勤的天赋没有到惊才绝艳的地步，但其实也远超常人，除此之外，就如他的名字一般，“勤奋”，永远是他最好的武器。 不然他也不能在毕业之后凭自己的努力进入研究所。 顾学勤他也只是一时的感慨，程瑛怎么样对他的生活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心里不知怎么突然有些失衡。 但好在，程瑛并不会因此而看不起他。 他以后还是会加倍努力的。 送走顾学勤，程瑛松了口气，继续整理会议记录。 今天开会开了很长时间，内容也很多。 不知是不是因为程瑛是方案最初的提出者，叶广良安排程瑛去做细致的实验计划，再拿去大家一起研讨。 此时兹事体大，不容马虎，程瑛肩上的担子不轻不重，压力一直在往上加，但心情却是越来越明媚。 她在朝着自己的梦想一步步靠近。 而叶广良作为项目的负责人，这段时间也会比较忙。 他要把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做个总和，写出一份书面的报告出来递交上去。 上面的人评估过后，才会考虑他们的项目是否还有必要进行下去，给他们拨款。 现在老百姓不富裕，国力也不算强盛，研究经费自然要用到刀刃上。 很多东西，即便你知道它有很广阔的研究前景，但很难出成果，他们投钱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见不着回响，那自然是不行的。 最多研究几个最值得的，与国之根本息息相关的，其他的就一律被无情地砍掉。 但幸运的是，叶广良的项目并不是一个无底洞，钱掉里面立刻就能回个响出来。 看着叶广良他们课题组研究了一半的成果出来，结果不必多说，项目毫无疑问地通过了中期审核。 这回上面的经费拨的大方了许多，毕竟他们研究后期需要买的电子元器件不仅难以购买，价格更是不菲。 但大方也只是相对而言，对于第一批经费，自然多了不少，但想要顺利地完成项目，恐怕还是需要大家精打细算，过得拮据一些。 用过的塑料滴管、离心管，这些塑料制品，在后世可能用过一次便扔了，但在这里却是洗洗干净之后再反复重复使用。 没办法，他们实在是太穷了。 穷也没办法，大家都理解上面的难处，只能开源节流，互相监督，减少实验浪费，能省则省。 虽然大家说等到中期检查之后就轻松了，但他们其实还是保持着高强度的工作量，顶多是晚上回去的没有那么晚了。 程瑛本来还能每天早上给大家做便当，但随着她能力提升，足以分担核心工作，她喘息的时间也被叶广良给压榨没了，根本分不出心神去操心这些杂事。 不过大家也都理解程瑛，没有她的爱心便当，那他们再吃回食堂就是了。 就是吃惯了程瑛做的美味，再猛地吃回食堂还真有些不习惯。 第二百三十一章 心脏支架 程瑛白天在实验室里工作，晚上回去在虚拟空间里就跟着莫老学习。 莫老的教学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会随着程瑛能够接受的阈值提高而加大自己的教学难度。 自从程瑛进入实验室之后，就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到了项目上面，只有夜晚才能继续学习金属材料的有关知识。 算算日子，她开始学习这部分内容已经有十个月了，前几次课程瑛就预感到课程进入了尾声。 果然，今晚程瑛再进到虚拟空间，就发现莫老给金属材料的理论知识部分结了个尾。 程瑛在笔记本上记下最后一笔，才恍然发现自己光是课堂笔记就已经写满了许多个厚的牛皮本了，更遑论她课外扩展的一些东西、自己的想法或者感悟，这些东西她摆满了书架的一整个格子。 莫老落下最后一笔，说下“结课”之后，程瑛就等着自己被踢出虚拟空间。 莫老对时间堪称精准把控，每次他什么时候下课，什么时候虚拟空间的使用期限就截止。 但让她意外的是，这一次她竟然还在虚拟空间里面？ 莫非是莫老对时间把控失败了？这也不无可能，毕竟是最后一堂课。 但很快程瑛就发现自己错了。 莫老一键清除掉刚才光屏上他随笔落下的内容，点开一份文件，题目赫然是“金属材料课程设计”。 竟然还有作业？ 程瑛有些新奇，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只听莫老道：“同学们下去还需要完成一份课程设计，方向就是关于记忆金属在医疗方面的应用，请设计一种能够植入人体的记忆金属，要求可行性达到百分之九十五，具体应用不限。” 说完，还不待程瑛疑惑怎么提交课程设计，程瑛就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就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了。 很好，时间到了。 程瑛坐起扶额，有些无奈。 与此同时，系统也突然发布了任务：“叮！发布任务——‘材料学课程设计之记忆金属’，一年内设计出一种以记忆金属为材料的与人体相容性良好的医疗用品，要求：可行性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完成奖励：等级经验值+1000，学习币+1000，声望+500；失败惩罚：触觉失灵7天。” 好吧，这回程瑛不需要操心怎么提交作业了，系统它会自动判定完成度。 这会儿已经凌晨四点了，程瑛再睡也睡不到两个小时，还会影响白天的状态，正好莫老留下了课程设计，程瑛干脆就起床穿好衣服，开一盏小灯，慢慢在书房里思考。 程瑛早就从墨言那里了解道，莫老一生最大的痛处就是有他研制的记忆芯片被滥用，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但研究成果本身是没有好坏之分的，真正有影响的是后来者如何去使用。 记忆芯片用在走捷径上是歪门邪道，但在其他方面，它却是跨时代的产物，是无数技术的开山鼻祖。 这也奠定了莫老的神格。 所以虽然记忆芯片给莫老带来了痛心的回忆，在金属材料的课程设计上，莫老仍是选择了以记忆金属为基，让程瑛去自由发挥。 记忆金属的用途实在太广了，机械、电子、航空航天、医疗…… 不知莫老是不是怕可选范畴太广，看花了程瑛的眼，他把研究方向圈到了医疗上面。 当程瑛第一次看到这个题目，脑子里率先闪过的就是心脏支架。 记忆金属就是它的一种不错的制作材料。 不过程瑛印象里，华国第一例的心脏支架手术应该在八九十年代？ 程瑛不太确定，不过肯定的是现在没有。 不谈其他的，现在光是心脏支架手术的医疗条件都达不到，即便引进了合适的金属支架，估计都无人敢做。 但莫老的要求只是让她设计，没说让她做出来。 如果真的要把自己的设计变现的话，程瑛可能会选择像是节育环这种正在慢慢普及、较为常见的东西，起码程瑛还有可能用这来立项。 像是心脏支架，国内根本就没有先例，而且在心血管内放个金属支架，在大家看来那不就是胡闹吗？怎么可能做到呢？ 但程瑛现在不用考虑孵化成果的问题，正好她对心脏支架也挺感兴趣的，就直接定下了自己的研究课题。 程瑛拿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慎重地在扉页上写下了“心脏支架设想”这六个大字，紧接着又翻了一页，把自己脑子里零碎的想法全部落到了本上。 光是从莫老的提示上，就可以看出，首先这个支架必须要有良好的生物相容性。 不管程瑛选择做什么设计，这都是最基础的一点。 毕竟这项设计是要用于人体，而人体的免疫系统具有排异反应，任何异物都会引起免疫排斥现象，对人体造成危害。 所以程瑛把生物相容性这几个字写在了最上面，其次还有记忆金属的材料选择，治疗的机理，如何触发等等。 但这很多内容都涉及到了医学方面，已经触及到了程瑛的知识盲区。 如果程瑛想要完成她的设计，势必还要找专业人士了解一些医学相关的知识。 不过现在，程瑛只能先想想材料方面的选用，记忆金属在选材上毫无疑问是钛镍合金，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应用于心血管，还是要细细斟酌确定合金材料的配比。 包括心脏支架的体量也要求非常的微小，估计也会很有难度。 虽说不要求程瑛孵化成果，但莫老也要求了设计的产品的可行性要达到百分之九十五，这些制作工艺程瑛也必须要考虑在内。 程瑛的思绪杂乱无章地飘荡了一会儿，最后仍是无疾而终。 没有医学背景，程瑛很难去想象心脏支架如何去应用和工作。 程瑛在走神的时候，钢笔尖抵在笔记本上忘记挪开，一不留神纸面上就落下了一小团晕开的墨渍。 程瑛的思维受到限制，终于回过神来，看见本子上那道刺眼的痕迹，微微叹了口气，合上了它。 来日方长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偶遇罗斌 程瑛很想干脆学个和医学相关的技能，那样她也不用去找那些心外科领域的专家了。 但很可惜，她的荷包不允许。 程瑛的学习币能坚持下来，全靠系统偶尔发布一个小任务，她拿一点学习币救救急，再多也就没有了。 程瑛之前在程家村的时候一直给牛棚的那些人送粮食，但她从来没有露过面，也没有打探过他们的底细。 不过晓妮和珊珊之前和牛棚那些人走的很近，上次程瑛回去，倒是听晓妮说过那里面好像有个外科医生，还去过米国留学。 具体那个医生是主攻哪个方向的，晓妮也没说。 正好程瑛要给晓妮她们写信，就顺嘴提了提，问了一些这方面的东西。 但程瑛肯定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不知道名姓的医生上面，就算那么巧他正好对心外科颇有涉猎，程瑛和他也隔了千里之远，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这个年代的通信不便，寄信一来一回最快都要月余。 所以程瑛又让墨言帮她找到了许多这方面的资料，自己没事的时候就去研读。 不过这样的效率显然不高，如果可以的话，程瑛还是更想找一个研究心外的医生，能够给她的设计提供一些思路。 程瑛起了这个念头之后，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说到医生，程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康婶，不过康婶虽然是主攻外科的，却不是心外。 但康婶在医院工作，肯定会认识心外的医生，程瑛就想让康婶帮忙牵线搭桥，给她一个方便。 不过这事还要等程瑛下次去卢叔家的时候再说，她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完成叶广良他们课题组的课题。 程瑛在莫老那里学完金属材料部分之后，终于进入了非金属材料部分的学习，与她现在的研究方向正好对口。 因着程瑛之前已经把这块的基础知识学的七七八八了，莫老一上来给程瑛讲的就是拔高难度的更具体的专业知识。 程瑛之前为了赶进度，除了金属材料，非金属材料部分也是一直在挤出时间来自学。 现在她不需要再学习金属材料，课程设计也不急着完善，总算是有了些喘息之力。 翌日程瑛照常起了个大早，披星戴月地赶去研究所，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听见好像有人在叫她。 “程瑛？” 程瑛听见声音便停了下来，回头望去，却是卢叔之前带她见的好友罗斌。 罗斌看着程瑛的背影，有些不太敢认，直到程瑛转过头来松了口气，还真的是程瑛。 罗斌提着包走上来和程瑛并坐一排，程瑛含笑道：“罗叔。” 卢立新之前嘱咐罗斌让他帮忙照顾一下程瑛，但大家都忙，罗斌只记得在程瑛刚来的时候看望了她几次，听她说一切都好之后就又忙了起来。 罗斌一忙起来就把程瑛抛在了脑后，平时两人也很少能碰上面，今天倒是巧，正好在路上碰上了。 这么久不见，罗斌再看程瑛，发现她又沉稳了不少。 天气冷，程瑛还在裹着棉服，身形看起来有些臃肿，所以刚才罗斌才不敢认。 罗斌哈了口气在手里，关心道：“小程最近怎么样啊？诶对了，你是在小叶他们组里是吧？” 罗斌说的小叶就是叶广良，之前程瑛进课题组的时候罗斌也来问过。 程瑛点点头，“最近都挺好的，项目也在稳定推进。” 罗斌不置可否，“嗯，我也听说了，小叶的课题不错，上面的钱也快批下来了，到时候你们做什么都方便。” “那罗叔呢？”礼尚往来，程瑛好久没有见到罗斌，也顺口问了一句。 不料罗斌苦笑着摇了摇头，“嗨，就那样吧，不提也罢。” 程瑛意识到什么，默然了一下，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罗叔，我们的课题后面要加工一些电子元件，是需要重新买设备呢，还是可以去借实验室？” 罗斌闻言奇怪的看了程瑛一眼，“我们哪那么多钱买设备？” 不过很快他忽然想到什么，“也是，你是新来的不知道，你们这种情况的话，我们是可以向上面申请借符合需求的实验室的，打个条子，协调一下就完事了。” 程瑛和罗叔随口聊着进了研究所。 两人课题组所在的办公室坐落在不同的方位，到此就要分道扬镳了。 罗斌知道程瑛也在家属院住，之前卢立新叮嘱他照顾程瑛，他却给忘了，现在遇见程瑛也挺过意不去的，不过好在程瑛在研究所里待的挺好的，不然他都没脸见自己的老友。 思及此，罗斌道：“对了程瑛，明晚没事上你叔家吃个饭呗，我叫你婶给你整几个硬菜！” 程瑛想了想，确认明晚不需要加班，也就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好啊，那就先谢谢罗叔和婶子了，我也趁着吃一顿好的。” 罗斌忍俊不禁，“吃，随便吃！” 说到这，两人也就分开了，但刚分开，罗斌忽然一拍脑袋，“诶对了，程瑛！” 程瑛刚走出去没几步的脚步就听见罗叔又在叫他，回过头略略有些疑惑。 罗斌看着程瑛，忽然卡壳了，“算了，等明晚再跟你说吧。” 程瑛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但还是好脾气道：“那罗叔再见。” 罗斌挥挥手，“走吧走吧。” 确认罗叔不会突然回头，程瑛才转身去了办公室。 程瑛来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董师兄戴师兄他们。 办公室的门有些破旧，程瑛推开的时候虽然已经尽量小心，但仍然发出了“吱呀——”一声。 老戴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去，正好看见程瑛进来，对她招了招手，“小程你来的正好，我们把这块对接一下。” 后面的研究因为程瑛学机械的时候顺便打下了一些电子的基础，正好需要用到，所以实验室的工作安排也有所调整。 老戴之前就是负责这一块的，最近一直在带着程瑛尽快上手这一部分的工作。 程瑛赶紧应了一声，把东西放下，拿起纸笔就去找戴师兄。 第二百三十三章 等待 程瑛之前写方案，对整个研究过程其实都已经很熟了，这会儿也就只剩一小块没有对接。 老戴把这部分的重点和程瑛说了，又依自己的经验指点了程瑛一会儿，也就差不多了。 看着程瑛把自己讲的全部记下来，老戴欣慰地笑了：“小程你再加把劲，马上就超过我了。” 程瑛赶紧摇了摇头，知道戴师兄这是在开玩笑，她想要追上还差得远呢。 老戴看着没说什么，拍了拍程瑛的肩膀，“年轻人还是要有大志向的，我估计再过几年，我在你那都不算什么了。” “戴师兄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战友，是****兄弟，哪有谁算得上算不上。”程瑛驳了戴师兄的话。 戴师兄也没有再坚持，虽然他知道自己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最后只道：“反正年轻人多努力总是没有坏处的。” 程瑛深以为然。 中期成果出了之后，他们的项目一下子被推的很快。 不过也是，最开始那会儿他们的研究是最难的，处在一个茫然的阶段，什么都需要自己去摸索。 但是现在时间久了，他们也摸索出了自己的一套章程，对后面的研究也都可以做到心中有数。 程瑛估摸着这个项目最多今年夏天就能解题了，全看最后的成果难不难做出来，反正程瑛觉得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 看着项目临近尾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程瑛面前。 研究所的新人来时就会被分配到不同的课题组里，后面他们所属的课题组一般都不会再改变。 像是叶广良，他一开始在李鑫他们课题组里，后面也没有变动过。 直到他想要自己牵头做项目，而且研究所方面也有心培养他，他才得以组建自己的课题组。 等这个项目结束之后，程瑛多半会继续留在叶广良的课题组里。 就算程瑛想走叶广良的路子，去做项目，估计都会被以为是胡闹，而程瑛现阶段也确实没有这个能力。 没有意外的话，程瑛还是要继续和叶广良共事。 虽然程瑛现在基本能和叶广良互不打扰，但如果可以的话，程瑛还是想去其他的组里。 不过这也确实有点难，这个年代大家都服从组织安排，程瑛她自己却这么多事，申请调换课题组，那不是给组织找麻烦吗？ 程瑛不用想也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看看到时候还能不能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罗斌邀请程瑛去他家吃晚饭。 程瑛这天特意提早下了个班，七点半就和叶广良打了招呼，收拾东西离开了。 出门被冷风一吹，程瑛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她既不知道罗叔的家在哪栋楼，也不知道罗叔的课题组在哪。 程瑛目露无奈，有些进退不得。 现在这个点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烦其他人，万般无奈之下，程瑛只好站在研究所门口，期待罗叔还没走，或者想起来她不知道去他家的路，过来找她。 程瑛站在研究所门边，正对着风口。 程瑛裹紧身上的衣服，往旁边挪了挪。 门口的大爷还在守着大门，他对程瑛的印象还挺深，因着程瑛是研究所里看着年纪最小的女娃了，而且每天都来得早、回的晚。 这会儿看见程瑛站在门口不动，他好奇地问道：“姑娘，你等人啊？” 程瑛看过去，微微笑道：“是啊，大爷，我等人。” 大爷也就闲的没事想聊聊天，藉此打开话题，他知道研究所的这群人研究的东西没公布之前都叫那啥机密，平时他也不敢多问。 大爷聊起天来就像是查户口一样，老是问一些你家几口人啊，有没有对象之类的问题，看的出来是憋坏了。 程瑛被他搞的有点尴尬，反向操作了一波，开始查起大爷的户口。 大爷乐呵呵地答了，不用程瑛接着问，就嘚吧嘚地说起了自家小辈的事，言语之间也不无炫耀之意。 但只要不是自己的隐私被扒，程瑛也没那么尴尬了，就站在那里慢慢听着，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打断。 许是程瑛的祈祷有了用，罗斌今晚上忙起来就没顾得上请程瑛吃饭的事，还是把手里的东西忙完想走的时候才猛地想起来。 这可坏了！ 罗斌拍拍脑袋，有些懊恼，这会儿也想起来程瑛都不知道他家在哪，赶紧去了程瑛课题组的办公室，结果发现程瑛已经离开了。 小程走了吗？罗斌心里不知道是啥滋味，也没办法，只好先自己回家看看。 罗斌揣着点情绪，急匆匆走到研究所门口，发现那站在外面和守门大爷聊天的不是程瑛是谁？ 好家伙，竟然在这啊！ 罗斌心里松了口气，走过去，“汪师傅，小程。” 程瑛看见罗斌就知道自己今天等对了，没有和罗叔错过。 守门的汪师傅一看，原来这姑娘等的是罗工啊，眼见天色也不早了，赶忙道：“丫头你等的就是罗工吧，你们忙了一天，就赶紧家去吧。” 罗斌走上前，看了眼腕间的手表，“时间不早了，汪师傅你也早点回家吧，这里等最后下班的同志关门就好了。” 汪师傅还是笑呵呵的，“这就走，这就走。” 程瑛也和汪师傅道了别。 汪师傅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但自己却没动，在原地拿着一个有些冷掉的装着水的搪瓷缸取暖。 程瑛和罗斌走开，罗斌才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小程，今晚迟了点，就是你怎么不在办公室里等着啊，外面多冷。” 程瑛一直站在外面，这会冻的身子都有点僵了，但闻言还是笑道：“这不是怕罗叔找不到我嘛。也怪我自己马虎，出了门才想起来，这么久以来，竟然不记得去罗叔家拜访，实在是不应该。” 程瑛说着抱歉，罗斌却一下子代入了自己，程瑛来了这么久，他都不记得关心一下她，他也挺不应该的。 两人的视线对在一起，莫名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好嘛，两人确实彼此彼此，都心大的很。 不过这样也好，大家都不是什么较真的人，不会太过计较这些人际往来，凡事开心就好。去读书 第二百三十四章 青年联合培养计划 程瑛走在路上，突然想起罗叔那天说的有事跟她说，顺嘴提道：“对了罗叔，那天你说有一件事今晚跟我说，是什么啊？” “这个啊，”罗斌沉吟了一会儿，“其实你也不一定能用到，一会儿到家再跟你详细说说吧。” “好。”程瑛答了一声，也不再问。罗叔这么说，估计也不是很重要。 没再提这事，两人一路走着去了家属院。 罗斌家住的那栋楼离程瑛还挺远的，不然两人也不会许久都不曾碰见一次。 罗斌的爱人文春华当年跟罗斌是大学同学，毕业后罗斌成绩优异，被分配去了研究所，她则是选择了留校。 原本他爱人是在一线教学岗位上，平时也需要搞搞研究，后来生了孩子，罗斌工作也忙，小两口都没空，她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文春华思考了很久，还是更偏向于以家庭为重，希望能多多陪伴自己的孩子，就主动申请从教学岗调到了行政岗上面去。 行政岗没有之前的工作那么忙，文春华既能照顾好家庭，又能胜任自己的工作，倒是找到了平衡点。 不过虽然到了自己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但是文春华性格风风火火，做事也毫不拖泥带水，之前也一直和学生打交道，现在处理起一应的学生事务起来，也是如鱼得水，意外的适合。 文春华前天知道罗斌他们研究所的一个小辈要来家里吃饭，她就上了心，今晚要做什么菜色都提前安排好，去托人买了食材回来。 知道自己丈夫他们搞研究，回来的时间不定，文春华也没急着做饭，只把材料处理好，又把耗时间的汤熬上，就拿了一本书坐在沙发上看。 虽然文春华已经转行政岗多年，但以前养成的习惯却没有丢，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捧着一本书看。 她和罗斌是一个专业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平时在家两人也能就着罗斌的课题讨论的热火朝天，都得益于文春华的好习惯。 文春华一看书就沉下了心，总是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再等她从书中脱离出来，都快过了两个钟头了，文春华按压了一下眼睛旁边的穴位缓解酸涩，发现老罗和他说的小程竟然还没回来。 文春华有些无奈，老罗这是在干什么？请人吃饭都不知道回来早一点。 文春华去厨房把汤用小火温着，看着时间不早了，两人总不能在实验室待到半夜再回来，她干脆就先去厨房把菜给炒上了。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文春华每炒好一个菜就先盖起来，怕一会儿等他们回来菜就凉了。 巧的是，文春华正在吵最后一个菜，门外终于有了动静，一阵窸窸窣窣地开门声过后，自家爱人熟悉的生硬传了进来，“春华，我带着小程回来了。” “知道了！”文春华怕他们听不见，声音放的很大，“你和小程先在客厅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罗斌闻言把东西放下，又给程瑛拿了拖鞋。 程瑛不好意思等着吃现成的，进屋之后就打算进厨房帮忙，却被罗斌给拦住了，“甭去了，你婶子可不来一点虚的，她的马上就是马上，说不定不等你进去她就出来了。” 程瑛被罗叔的这个比喻给逗笑了，“婶子这么有性情啊。” “那可不！”罗斌一脸骄傲，又道，“小程你喝啥，我给你倒点吧。” 罗斌胸有成竹地等着程瑛回答，程瑛却没答，看着罗斌的身后，赶紧站起来喊了一声，“婶子。” “诶。”文春华含笑应了，说完就面色一变，皱眉看着罗斌，“还倒什么水喝啊，我锅里炖着汤呢，快盛去！” 罗斌在程瑛面前被训了一通，有些挂不住面子，但也不敢和文春华吵，朝程瑛尴尬得笑笑，灰溜溜去了厨房。 程瑛把文春华手里端着的菜端过来放到桌子上，文春华看着程瑛倒是一脸慈爱，道：“你别理你罗叔，家里就一白开水，他每次都要问来的人喝啥，一开始还挺好玩，后来次数多了，老套的很，我都替他丢人。” 程瑛笑了，倒是觉得还好。 大家虽然在工作上千人一面，都是一样的认真执着，但在生活上却各不相同。 罗叔这样也算是有一份幽默在吧。 文春华自己对罗斌老掉牙的幽默看不上，但若是程瑛接着她的话说下去，那就讨人嫌了。 文春华对程瑛的第一印象不错，有礼貌还知进退，是个好姑娘。 说话间，罗斌已经任劳任怨地把菜端上了桌，招呼程瑛洗手。 不一会儿三人就围坐在饭桌前。 罗叔家的孩子也早就成了家，搬出去住了，平时工作也都挺忙的，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 罗斌家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正好三人都是学材料的，随便什么都能聊起来，文春华看着程瑛也越发觉得顺眼。 大家边吃边聊，罗斌又想起来那事自己到现在都没跟程瑛说，赶紧道：“对了小程，我跟你说一件事哈，不过也不是啥大事，你随便听听就可以。” “什么事啊？”罗叔已经说了两天了，程瑛还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会也有点好奇了。 “其实这事跟你婶他们学校还有点关系，要不让你婶来说吧。”罗斌看了一眼文春华，文春华会意地放下筷子。 她看着程瑛，道：“是这样的，最近帝都的高校共同弄了一个青年联合培养计划，只招收三十岁以下的人。报名的人需要经过一个考核，如果考核通过的话就可以享受高校的很多福利待遇，比如能够在学校任职，拿到安家费等等，我觉得挺不错的。不过小程你现在在研究所工作，倒也没什么必要，而且这个计划作为试水，全国也只招十个人，估计竞争会很大。” 文春华在学校任职，一早就收到了风声，罗斌也听她提起过。 这事本来和程瑛打不着边，但那天罗斌和程瑛碰上的，突然感觉程瑛其实挺符合的，就顺嘴和提了一下。 不过最后怎么样，还是要看程瑛怎么选择，毕竟在研究所待着也挺好的，去竞争也不一定能争得过。去读书 第二百三十五章 异想天开 程瑛听了心里就是一动，她本来就不想再待在叶广良组上，发愁去向问题，结果这会儿她刚打瞌睡，文婶就送上了枕头。 这两年风声可能还比较紧，但再过两年，等一切放开了，大学也是个好去处。 程瑛在哪里都可以搞研究，还可以摆脱叶广良，何乐而不为呢？就是这个名额可能不太好拿。 全国只有十个名额，程瑛还没有自大到她可以超越这个年代所有惊才绝艳的年轻人的地步。 但是程瑛很心动。 程瑛的意动几乎就摆在脸上，文春华和罗斌一眼就看出来了。 没想到小姑娘会是这个反应，文春华有些语塞。 照她来说，她觉得老罗就是闲的没事找事干，哪里都要插一脚。 这个计划想要招的都是真正的人才，她觉着像是老罗他们研究所的小叶，二十八岁就能独立做项目了，倒是可以一试，但小程的话，年纪太浅资历也不行，怎么去和人家比？还硬生生把心给搞散了。 文春华有心劝诫，但看老罗一脸鼓励，跃跃欲试的样子，她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得，就让这俩人闹去吧。 文春华本来就是第一次和程瑛见面，这会儿也不再试图打消程瑛的念头，刚才她话说的委婉，就是不想让程瑛动心，但没想到这姑娘还真不撞南墙不回头，想要去试试。 她这边愣神的工夫，程瑛已经和罗斌就着这件事聊开了。 但罗斌毕竟也只听文春华提过几次，知道的内情不多，很快就把求助的眼神抛向了文春华。 文春华看着他有些无语，但既然程瑛已经决定了，也没打击小姑娘的积极性，而是道：“这件事不是我负责的，具体的流程什么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吧，等明天我回学校了找同事问问，再把那宣传资料找来拿给你。” “谢谢婶子！”这可比什么都实在，程瑛眼睛放光地道谢，手下还给文春华夹了块鸡肉。 文春华倒是笑了，罗斌却假咳了两声。 程瑛看过去就见他满脸严肃，还意味不明的拿筷子点了点自己的碗。 程瑛立马会意，立刻狗腿地也夹了块肉送过去，“也谢谢罗叔。” 这还差不多嘛，罗斌终于满意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晚上程瑛拒绝了罗叔相送，自己回到了住处。 程瑛坐在书房里，默默在本子上写下了自己近期的几个重要事项。 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搞完现在课题组的项目，其次就是那个关于心脏支架的设计，最后就是搞清楚文婶说的那个培养计划的选拔方式。 捋清楚目标之后，程瑛心里又安定不少，也重新有了动力。 程瑛工作日在研究所里忙碌，到了周末，终于有了短暂休息的时间。 程瑛上午到实验室里把配好的溶液放到反应釜里，下午就去了卢立新家。 今天卢叔立新不在家，康宛竹倒是调休在家。 卢立新自年后就在搞一个项目，每天都很忙，就连晚上都经常不回家。 不过程瑛今天来就是为了找康婶的。 康宛竹打开门看到程瑛，还挺惊喜的。 老卢老是不在家，锦宜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很少回家，康宛竹平时对其他人的感情虽然总是淡淡的，但时间久了，在家里总是不免觉得有些冷清。 这会儿看见程瑛，也比平时更热情了一些，看上去也没有那么疏离了。 “小程来了啊，快到里面坐。” 程瑛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去换了鞋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到了卢叔家里的储物柜里收拾好，才和康婶一起坐到了客厅沙发上。 “你卢叔不在家，小程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程瑛工作也忙，平时最多一个月来一次，但这会儿离过年才了半个月时间，程瑛就又过来了。 康婶倒也不是嫌她来的频，就是有些奇怪。 程瑛来一方面是来看望，但也确实有事，这会康婶问起，她也就直说了，“康婶，我今天确实是有事，但不是来找卢叔，而是来找您。” “找我？”康宛竹听完眼底晕开笑意，“找我能有什么事呀？” 程瑛原本和着老卢工作过一段时间，也是和老卢更有共同话题，有时康宛竹在家，都能听见程瑛和卢立新为了一个问题讨论的热火朝天，有时候还因为观点不一样急赤白脸，谁也不服谁。 相比之下，虽然程瑛会为了不冷落康宛竹而扯一些话题，但毕竟聊的更少。 康宛竹一时想不到程瑛能为了什么事找她。 但见程瑛一本正经的样子，康宛竹也略略直起靠在沙发上非常舒展的肢体，同样认真地回看着程瑛。 程瑛斟酌了一下，才道：“是这样的，康婶，我最近在搞一个设计，需要关于冠心病的理论知识支撑。但我自己实在是找不到渠道了解，想到您在医院里工作，就想问问您认不认识研究这方面的医生。” “这样啊。”康宛竹若有所思，没说认识不认识，对程瑛的设计倒是很感兴趣，追问起来。 当程瑛说到自己的设想就是在冠心病病人的心外血管里面放一个小支架来防止血管回缩的时候，康宛竹笑了。 不要说在病人的血管里放支架了，就连做一台二尖辨分离手术对于医生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这种手术需要心外科、心内科和麻醉科的医生协同合作，缺一不可，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手术的失败。 而且医院条件简陋，即便手术成功，术后感染也是一个逃不开的问题。 所以康宛竹不是在笑程瑛异想天开，相反，她很支持年轻人拥有天马行空的思维，她知道只有创新才能带来发展。 但问题是，即便程瑛研究成功了，这种手术依照现今的医疗条件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虽然很残忍，但康宛竹还是问了，“小程，婶子觉得你的设计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医疗条件还不足以支撑你的设计？” 程瑛知道自己的想法在现在看来就是异想天开，但这并不是她的设想，在后世，这已经是一项非常成熟的技术了。 而且每一个伟大设想的提出，在最开始都会被认为是一项不可能实现的技术。 但结果如何，还是要留待后世见证。 第二百三十六章 梦想家 面对康婶的质疑，程瑛心里很平静，莫老给她的任务，就只是做出一项设计，但不需要程瑛去把它化为成果。 但程瑛现在学习的只是材料的理论知识，程瑛有预感，等她把技能熟练度点满，把技能升级为高阶，就能接触到材料方面的实践部分了。 程瑛猜想到那时候，系统再发布任务，应该就是要她把现阶段的设计变现。 所以程瑛承认自己选择心脏支架作为自己的第一个设计有些鲁莽了，但她并不后悔。 心脏支架从自国外引用，冒着巨大的风险进行了第一台手术，到华国人不用被国外高额的支架费用桎梏，走过了多少历程？ 程瑛要做的，只不过是把那一天提前罢了。 程瑛知道现在的医疗水平可能跟不上，但真的到了那一天，起码我们能够拥有属于本国的心脏支架，不用再去和国外低声下气地谈合作。 所以虽然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曲折，但程瑛还是想试试。 程瑛看着康婶不无关心的眸子，声音带着笑意却谁都能感受到她话中的坚定，“我知道，但今年不行，明年呢？哪怕明年也不行，那后年？大后年？五年十年？我们只要有理想有毅力，落后只是一时的，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拿掉他们看不起的脏乱破的帽子，凭着最新的技术去站到世界前列。” “我不是实干家，我只是一个梦想家，不仅完成自己的梦，也希望能够替每一个需要的人做梦。” “小程……”康宛竹喃喃着，眼角略微有了湿润，被程瑛的一番话震撼到了。 好一个梦想家，小程、老卢，还有每一个投身科研的人，不都是在替别人做梦吗？ 当年华国建国没有核技术，苏维埃讽刺我们二十年都造不出原.子.弹，但结果呢，我们的梦想家们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爆炸了属于我们的第一枚原.子.弹。 还有心脏手术，当年许多心脏病人求医无门，该有多么的沮丧绝望，但最后还是在无数同仁们的大胆尝试下，攻破了这个难题，成就了我国跨时代的第一例心脏手术。 有人不知道科学家在做什么，一听就觉得离他们很远，好像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但其实一点都不。 科学家就是一群梦想家，替他们做梦。 他们需要什么，他们就研究什么，他们缺什么，他们就呕心沥血地去替他们找来。 粮食收成不好，就研究粮食，身体上得了病，就研究怎么把病治好。 梦想家们希望能够实现人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所有幻想。 康宛竹拿起随身的帕子微微擦拭了一下眼角，却是没有再反驳程瑛，她的脸上扬起笑意，眸子里满是认真，“那婶子也有一个梦。” “什么？”程瑛没想到康婶接受的那么快。 康宛竹：“我希望有一天，人们不再需要医院，不过那时候小程你研究的心脏支架可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康宛竹打趣着，程瑛也笑了，“求之不得。” 她们虽然处在不同的行业，却有着共同的梦想，程瑛才不在意如果自己真的研究出了心脏支架，却被淘汰了会怎么样。 她想要的，只是让百姓过得更幸福、国家更强盛而已。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也恰恰是他们国家科技全面开花的象征，到时候，那该有多美好啊。 康宛竹性子淡，和同事们也都是保持着君子之交，没有过多的关心和紧密的交谈。 她们自己科室的医生还好，毕竟处的时间久了，大家也都了解康宛竹的性子。 但其他科室，关系就更一般了。 康宛竹平时看着就高冷，大家也不想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最多也就是见到了打个招呼的交情。 但被程瑛的话语打动，康宛竹虽然不习惯去麻烦别人，但还是应承下了程瑛的请求。 “那小程你回去等我消息吧，等我找到合适的人了就介绍给你。” “真的吗？那太好了！”程瑛喜不自胜，如果说一开始程瑛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想把心脏支架给设计出来，但现在，她却再无半点敷衍的心思，整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把它研究出来就誓不罢休。 看着程瑛这么激动的样子，康宛竹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突然探身摸了摸程瑛的脑袋，柔声道：“小姑娘要加油哦。” 康婶的声音总是淡淡的，程瑛还是第一次听见康婶把声音放的那么柔和。 被摸头的一瞬间，程瑛好像一下子被定住了，不敢置信这是康婶会做出来的举动，听见她关切的话语后，眼泪更是不争气地盈满了眼眶。 啊，真是太丢人了。 程瑛胡乱想着就要拿袖子去蹭，却被康宛竹的手止住了，用手帕一点点去擦干她的泪水。 康宛竹听老卢提起过程瑛的身世，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小姑娘父母双亡，靠着自己的努力从农村走了出来。 光是想想，康宛竹就能猜到程瑛这一路来要吃多少苦，心里对这个不向命运屈服，还一心向着祖国的小姑娘充满了怜惜。 康宛竹尽量让动作更轻柔些，又略显僵硬地把程瑛抱在了怀中，“小程你努力的时候不用太拼命，在你身后，我们也都一直爱着你。你可以失败，你可以不成功，你也可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没有人会苛责你，你偶尔也要想起，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啊。晚一点再做梦也不着急的。” 当康宛竹说起她可以晚一点做梦的时候，程瑛实在是没忍住，窝在康婶的怀里嚎啕大哭。 做医生的多多少少有点洁癖，康宛竹也不例外，但此刻，感受着自己的衣服被程瑛的泪水浸湿，她不仅没有嫌弃，反而爱怜地一下下轻抚程瑛的后背。 小程这丫头，逼自己逼的实在太紧了。 程瑛两世无父无母，来到这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她完全可以借着系统的便利疯狂敛财，就可以实现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但她为什么只挣了几千块钱之后就及时收手，就专心把目标放在科研上呢？ 有的时候，她也会问自己值不值，这样做有什么意思？但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正是因为这一路上受到了太多恩惠，遇到了太多对她心存善意的人，她才想要做点什么去回报大家。 这也一路支持她走到了现在，未来她也会继续走下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选拔要求 程瑛的崩溃只是一时的，可能是这么久以来一直维持着高强度的学习和工作水平，康婶突然给了她一个宣泄口，她的眼泪才没忍住破了闸。 她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元气。 不过经此一役，程瑛觉得她和康婶之间似乎多了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有的时候程瑛想想，可能这就是依恋吧。 程瑛破天荒地陪着康婶待到了很晚，直到康婶怕她太晚回去路上会出什么事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在书房里，康婶看着那些略显枯燥的医学方面的文章，程瑛就借了一本人体解剖学和康婶一起看。 程瑛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就可以凑过去问康婶。 康宛竹正好看到一篇有关冠心病的文章，也拿过来给程瑛看。 临走的时候，康宛竹让程瑛把书带走了，又给她打包了几本基础的病理学。 程瑛提着那几本大块头，还没开始看头就疼了，但也没办法，再难她也要一点点去啃。 等程瑛回到住处，情绪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把东西放下，程瑛先去了一趟实验室，反应釜顾师兄已经帮她取了出来，程瑛就去把里面反应好的溶液离心洗涤后拿去烘干，给自己今天的实验结了个尾。 董舒阳看见程瑛又来了还挺奇怪，“小程你今天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来了？” “不好让溶液过夜，就过来把它处理掉，反正也不费事。”程瑛答道。 她这样说董舒阳反而责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么简单的事你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哪里用得着再多跑一趟？”。 程瑛却是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但面对董师兄的好意，她还是说道：“这次是我疏忽了，那下次我可就不客气了。” 董舒阳闻言终于稍稍满意，“这才对嘛，小程你老是帮别人的忙，都不肯麻烦别人一点，你这样可是会吃亏的哦。” 程瑛笑了笑没有说话。 今天实验室里的人不多，好不容易有个清闲的日子，他们也要照顾一下家庭，不然对妻子对孩子的亏欠只会愈发的多。 这会儿程瑛弄完，董舒阳就让她赶紧走了，明天还有的忙呢。 程瑛每天两点一线，日子过得古井无波。 唯一不同的就是程瑛开始跟着莫老学非金属材料，因着程瑛已经自学了小半年的缘故，这次进度推的比金属材料部分更快。 但它和程瑛现在课题组的研究方向还算有一点相关性，分配好时间之后，程瑛学起来也不算吃力。 而程瑛在这边和莫老学的越多，也稍微反哺了他们正在研究的项目。 程瑛发现，学习的推进就是让她站的更高的一个过程，倒也不是说站的高了就能够俯视别人，而是原来可能觉得晦涩难懂的内容一下子就平铺在了她面前，突然就没有一点挑战性了。 程瑛对研究内容的理解也越来越透彻。 他们课题组对项目的分工一直很明确，在这之后，程瑛就向叶广良申请负责后期成果孵化的内容。 论非金属材料这块，她可能不如他们，但电路的话，还是有基础的程瑛更加擅长。 叶广良考察过后也同意了程瑛的申请。 程瑛进步之快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但他们接受起来倒是良好。 毕竟比起天赋，勤奋才是从古至今都被认可的通行证，而程瑛正好二者兼具。 这边程瑛做着实验，那边文春华帮程瑛打听的青年联合培养计划的事也有了眉目。 这次的培养计划可以说是一个试水，挑选的人数比较少，算起来帝都参与的学校每家最多也就分一个指标。 但好在是试水，而且这年头教育体系什么的也不完善，要求没有放的太高，不然光是学历就能把程瑛给卡死。 但它其他方面的要求委实也不低。 首先要求申请人必须在地级市以上的研究所担任研究员及以上职务，其次就是申请人必须在科研上有所建树，提交自己主持或参与过的项目，还有就是需要学校正高级教授的推荐信，这三点缺一不可。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热爱祖国、品格优良之类的无伤大雅的要求，程瑛匆匆浏览了一遍。 程瑛看了之后觉得好险，这几个要求她都只是堪堪满足，想来她的竞争力应该不大。 虽然她在研究所待的时间不长，好歹也算有个研究员的名头。 至于自己主持或者参与过的项目，这就真的是程瑛的硬伤了。 她到现在都没有亲自主持过项目，一直以来扮演的都是一个参与者的角色。 在这一栏里，程瑛只能填上之前在海市参与的改进机床的项目，还有现在在叶广良课题组里参与的制备高压陶瓷电容器的项目，其他的也就没了。 不得不说，程瑛的资历实在是太浅了。 正常来说，有自信申请这个计划的人，一般都会卡到这个计划招收的最大年龄要求，也就是说二十八九岁。 敢申报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在他们行业里颇有建树的青年学者，他们往往都有着相似的经历。 二十出头便从高校毕业，毕业之后就分配进研究所开始崭露头角。 不到五年便开始独立主持项目，锋芒毕露。 而二十八九的年纪，正是他们作为青年才俊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不仅工作上小有成就，前途更是一片大好。 但程瑛今年才十七岁，她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去和他们比资历，就连程瑛现在能参与两个项目，在研究所里工作都算是意外了。 一般人的十七岁还在读高中呢，哪有那么多工作经历。 所以程瑛只能期待他们能从她的年龄里看到她的潜力，给她一个复试的机会，不然她直接在初筛的时候被刷了也不无可能。 至于正高级教授的推荐信，这点对于程瑛来说倒是并不难办。 曾航就是正高级教授，程瑛来了帝都之后也去探望了他几次，不过联系没有和卢叔家那般紧密。 想来程瑛道明意图的话，曾教授应该也不会拒绝。 第二百三十八章 推荐信 周末程瑛又去了卢叔家，这回卢叔和康婶都在。 程瑛拜托康婶的给她介绍心外医生的事，康宛竹已经帮她办好了。 而且考虑到程瑛的目的，康宛竹特意找了一个在大学里任职的心外医生介绍给程瑛。 这个医生比较特殊，除了在医院挂职之外，在医学院里也留有职务。 他每周固定的时间都会在学校里带带学生，顺便做做项目，比起一般的心外医生来，可能更适合程瑛的需求。 说实话，康宛竹在此之前几乎都不知道心外科还有这么一位医生，但因着程瑛的缘故，她还是找人打听了之后，破天荒的主动去求了他。 那人非常讶异，但沉吟过后也没有拒绝，给程瑛写了介绍信。 现在康宛竹就把介绍信给了程瑛，让她挑每周一三六的日子去帝都医科大学找陈泰清陈教授。 不过如果那天医院这边正好有什么手术离不开陈泰清的话，程瑛去了也可能会扑个空，康宛竹让程瑛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要是真遇上了就耐心一点。 这点不用康婶提醒程瑛也知道，相比于学校这边的事，做手术的事人命关天，自然更加重要，程瑛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 而且这事本质上就是在消耗陈教授的时间，程瑛忙，陈泰清更忙，程瑛只能依着他的时间去调整。 除了这事之外，程瑛今天来还想托卢叔找一下曾航教授，帮她写一封推荐信。 但没等她说，卢立新先开口了，“对了程瑛，你知道最近帝都高校联合组织的一个人才选拔计划吗？” “知道。”程瑛没想到卢叔竟然是和她说这个，她今天也是为这事来的。 但卢立新更惊讶，“你竟然知道？” 不过他很快便释然，“你知道也好，这次选拔的要求比较高，但是如果入选的话好处也非常直观。你现在吃亏就亏在没有资历，但如果你入选的话，这个障碍就直接被拉平了，以后你都不会再为资历的事犯愁。” 但是卢立新话还没说完，他最头疼的地方也在这，“但同样的问题就是，你没有资历的话，这个计划是很难入选的。我的意见是鼓励你去试一下，就当是增加一点经验，能不能入选都无所谓。不过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你自己手里，程瑛，你是怎么考虑的？” 程瑛没有犹豫，“我想尝试一下。” 诚如卢叔所说，程瑛现在吃亏就亏在没有资历，想要自己独立做项目的话，说不得五年十年的去熬，不然大家根本不会放心把项目交给她做。 但是如果程瑛能够入选这个计划，一方面也就是肯定了程瑛的能力。 那么以后这个程瑛开始做项目的时间就不再是其他人觉得你差不多了，可以试试了就让你去试试，而是程瑛自己觉得自己锻炼的差不多了向上面打申请，对方同意批复。 程瑛的自主权就会大很多。 而且这个计划毕竟叫做培养计划，卢立新估摸着程瑛虽然在资历上差别人一些，但可以慢慢培养嘛，总要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见卢叔明了了自己的态度，程瑛接着道：“今天我来找您，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请您帮我找曾教授开一封推荐信。” 卢立新听完程瑛的话突然笑了，“正高级教授的推荐信？” “对。” “你等着。”卢立新说完，转身进了书房，不一会儿就拿着一封密封完好的信出来，有些感慨，“这是老曾让我拿给你的。” 原来曾航知道这个计划之后，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就是程瑛。 他也不管程瑛愿不愿意参加这个选拔，直接给程瑛写了一封推荐信。 程瑛不知道的是，这个推荐信每个人最多只能写一封，不然要是每个教授随便写的话，那他们光是初筛的工作量都要多到爆炸了。 这样要求的话，虽然申报的人还是很多，但起码控制在了一定范围内。 曾航也不管会不会有人找他帮忙开推荐信，他偏心偏的明目张胆。 在他眼里，程瑛就是他最看好的小辈，他愿意把这个名额给她。 程瑛虽然不知道曾航替她做了那么多，但看到推荐信的那一刹那，她也是无比惊喜的，不管你处在何时何地都有人挂念的滋味，真的不好描述出来。 “你和老曾还真是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去了。”卢立新也是奉曾航所托，劝程瑛试一试申报这个计划，没想到程瑛自己本来就打算这样干，倒也省事很多。 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对了，程瑛你是从哪知道这个计划的？” “就是从您去年带我见的罗叔他爱人那里。”程瑛没多想就说了。 卢立新微微颔首，没有再多问，他想起来老罗他爱人好像是在帝师大工作，知道这个也不足为奇。 就是他也没想到老罗他们竟然会把这件事告诉程瑛。 和老罗他们不同，卢立新和曾航对程瑛抱有如此高的期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程瑛在机械方面的造诣根本就不输于普通的机械学院的教授，甚至在实操这块会更加突出。 所以虽然卢立新不知道程瑛现在在材料研究所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光是凭着程瑛在机械方面的水平，也可以去尝试着申报这个计划。 但按理说老罗不知道吧，不知程瑛又怎么入了老友的青眼。 只能说优秀的人在哪里都会发光吧，程瑛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没有他们的助力连实验室都摸不进去的边缘人物了。 程瑛拿到推荐信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申报需要的材料了。 而且这事还要和研究所那里报备一声。 程瑛这事还是要去和副所长于勇那里登记备案，当初也是他把程瑛抛给了叶广良，不仅坑了叶广良，也苦了程瑛。 不得不说，于勇听到程瑛想要申报这个计划的时候，面色究竟有多么精彩，随便来一个人估计都能读懂他那恨不得写在脸上的几个大字—— 就你？？ 但他作为副所长，也不好打击所里小年轻的积极性，只苦口婆心地劝告了程瑛一番人要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巴拉巴拉的心灵鸡汤，就给程瑛盖了章。 但等程瑛走之后，他坐在办公室里怎么想都想不通，小程一个关系户手再长还能影响人家人才选拔吗？这是艺高人胆大啊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第二百三十九章 签字 程瑛哪怕没有亲耳听见副所长的腹诽也大致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无非是不自量力，觉得她是在胡闹罢了。 程瑛也不需要去反驳什么，她和其他人比起来资历这块确实要薄弱不少，但她也并非毫无胜算。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说给其他人听了。 这事除了要和研究所这边的负责人报备，作为项目成员，程瑛还要和项目负责人叶广良说一声。 没办法，程瑛的简历上要填她现在正在参与的项目，就必须准备材料去找叶广良签字。 叶广良看到材料的一瞬间也是极为惊讶的。 他的圈子比程瑛广的多，几乎是在培养计划的文件没有正式下来，只是传出了些许风声的时候，他便知晓了。 就连他的导师都劝他考虑一下，这样的机会可一点都不多。 但叶广良考虑过后还是放弃了申报，毕竟他刚刚开始独立做项目，课题组磨合不易，他如果入选撂挑子走人，是对大家的不尊重，而且相较而言，他确实更喜欢研究所的氛围。 至于学校……那股子乌烟瘴气的氛围他还真看不上眼。 所以当程瑛把资料拿给他的时候，叶广良立马就猜到了程瑛想要申报那个计划。 叶广良笔下没动，看着程瑛眼神复杂，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欲言又止。 程瑛不知道叶广良又脑补了什么，看着她有点渗人，语气也不太好，“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叶广良语塞，“……如果你是因为不想和我待在同一个课题组才去申请这个计划，真的没有必要。” 不得不说，叶广良很敏锐，一下子就猜到了程瑛的初衷。 不可否认，程瑛第一次听到文婶说起这个计划的时候，第一反应确实是这样就可以摆脱叶广良了。 但后面程瑛想清楚之后，立刻就意识到如果能够入选的话，对她来说是个多么大的机遇。 这时候叶广良再说她是为了他才去申报的，就多少有点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想多了。”程瑛虽然有些无语，但还是答了一句算是解释。 但叶广良显然不这么想，如果不是为了他，程瑛为什么会这么自不量力地去参加选拔，叶广良用小拇指想程瑛也不可能会选上，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看着叶广良那一副“你不用再装了，我都知道了”的样子，程瑛心里无了个大语，说了不是就不是，能不能听她这个正主一句话。 但程瑛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文件往叶广良面前又推了推，让他别说屁话，赶紧签文件才是正事。 不过叶广良却非不这么干，摁住文件没有动，还想要做出好好先生的样子去劝告程瑛，“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做这些无用功，就算你继续留在我的课题组里，我也会分清工作和私人的感情的，这点你没必要担心。” “是，我从来都不担心这点，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快签。”程瑛敷衍道。 叶广良既然知道的那么清楚应该也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要和他待在一个课题组吧？现在再做出这一副样子又给谁看呢？ 就算他能分清楚工作和私人情感，但她分不清，她看着叶广良的脸就讨厌，可没他老人家那么大度，工作上一套，私底下一套，就差把自己砍成两半了。 现在程瑛给他一个不用再精分的机会，这不香吗？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 程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劝叶广良最好识相一点，不要再在这里站在制高点上规劝她，不然她可保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叶广良虽然听不到程瑛在心里对他的威胁，但也感受到了程瑛的不耐。 他劝告程瑛本来就是纡尊降贵，现在看程瑛这么不知好歹，顿时也没了再劝告什么的心思，看来程瑛不摔个头破血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叶广良不无恼怒的在文件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扫了一眼上面程瑛写的自己在项目里的贡献，倒是有些意外程瑛并没有夸大自己的能力，而是写的一板一眼，没有半点水分。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都没法改变程瑛根本没有入选的能力。 程瑛拿到签名，没了受制于叶广良的地方，立刻变了一副面孔，不加掩饰地对叶广良翻了个白眼。 课题组的其他人这么久以来，大概也发现程瑛和叶广良之间有些矛盾。 但他俩也不影响项目，就没有多事。 现在他们看一向乖巧的小程竟然对小叶翻了个白眼，也觉得是小叶的问题，毕竟小程平时可不是这种人。 叶广良本就气闷，又对上众人谴责的目光，心气更是不顺。 他装了温文尔雅的绅士这么多年从未翻车，结果到头来却比不上一个小丫头片子。 尤其是董师兄竟然跟他说：“小程年纪还小，你作为前辈，还是要让着人家小姑娘的。” 叶广良差点都要气笑了，他让着程瑛，程瑛让过他没有？ 就算他再讨厌程瑛，也从来没有做过实质性伤害她的举动，在工作上也从来没有给她使过绊子，反观程瑛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半分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幸亏程瑛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不然一定会再附赠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如果叶广良稍微正常一点，她会这么对他吗？ 是他没有故意刁难她，看上去公私分明一样，但从一开始带头排挤她的人是谁，他这么快就给忘了？ 如果不是她自己去求了李叔，让他给叶广良施压好让她进实验室，说不定她现在还在办公室里傻傻的看书呢。 这些他都忘了？ 如果他没忘，就请他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对她指手画脚。 如果是卢叔康婶他们劝诫她，那她很乐意听，但如果对象是叶广良，就不必麻烦了。 真的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更别提还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程瑛从不否认叶广良对科研的热爱，但她也不能苟同叶广良做人的两面三刀。 道不同不相为谋，叶大组长还是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四十章 陈泰清教授 这些都只是程瑛生活中很小的一个插曲，程瑛做过也就忘了。 即便怼了叶广良，她还是要在叶广良手底下做事，但叶广良也不会对她怎么样，顶多是偶尔拿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 程瑛懒得理他，该干嘛干嘛，周六一早就去了帝都医大找陈泰清教授。 陈泰清教授的办公室很好找。 他在医大里名气很大，程瑛随便问了个学生，他就很热情地带程瑛去了教授的办公室。 听说程瑛是慕名而来，一路上还不停地和程瑛科普陈泰清教授的光荣事迹。 程瑛听完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陈泰清教授满脸褶子、头发花白但是很慈祥和蔼的亲民形象了。 那人把程瑛送到门口，就离开了，临走前还给程瑛加油鼓劲，说陈教授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期待的。 程瑛一头雾水，小心地敲响了办公室大门，里面坐着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男人，穿着板正的中山装，浑身恰到好处的肌肉把衣服完美地撑了起来。 这是陈教授带的学生？ 程瑛猜想着，恭谨地拿出了康婶交给自己的介绍信，“您好，我来找陈泰清教授。” 男人把头从书案上抬起，手下的钢笔随意的合上笔盖，在指间转动起来。 男人看着程瑛，没有接话，反而一脸深沉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程瑛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错愕，似是不敢相信陈泰清教授的学生也会说这么老套的搭讪词。 看着程瑛好像是误会了，男人强调了一句：“是真的。” 程瑛扯起一抹假笑，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吧。 只有男人知道自己说的是真话，他是真的记得在哪里看过程瑛这张脸，非常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他有些气闷，但天生的好教养没有让他失态。 而是一脸随和道：“我就是陈泰清。” 程瑛这下更惊讶了，脑子里刚刚完善出的陈泰清教授的形象轰然倒塌，不过刚才那像是搭讪一样的话出自陈泰清教授之口，可信度就骤然上升许多，也许他真的在哪里见过她吧。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刚才的事，陈泰清从康宛竹那里大概了解了一下程瑛的想法，但知道的还是少，这会儿想听程瑛再详细讲一讲。 程瑛来之前也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从可行性到技术支持，需要克服的困难，凡是程瑛能够想到的，都完善在了她的手稿里。 程瑛没有保留地一一告知了陈泰清。 陈泰清在康宛竹跟他说了心脏支架的设想之后，脑子里时不时就蹦出来诸多疑问。 跟许多人一样，当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设想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疯狂，第二就是不可能。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支架呢？ 但从冠心病的角度分析来说，如果可以借外力把血管撑开，又似乎真的可以缓解它的发病。 陈泰清一时想不通，这是像是烧水汽车、鸡蛋返生一样彻头彻尾的骗局，还是一个大胆的、有机会实现的疯狂想法。 但听到程瑛的讲解，陈泰清意识到程瑛是认真的，她真的在很仔细地考虑着如何把心脏支架从一个设想变成一项医学界的创举。 陈泰清承认，他心动了。 他被程瑛画的大饼吸引了，冠心病死亡人数占心脏病死亡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如果心脏支架真的可以研制出来，即便不可以彻底根治冠心病，却也在临床上增加了一项针对它的切实有效的诊治手段。 程瑛说完之后，陈泰清没有急着表态，钢笔一下下地点在书桌上，发出“咚咚”地略显沉闷的响声。 程瑛也不急，就在一旁恭敬地站着，一双眼睛虚虚地落在陈泰清桌面上的那盆绿萝上面。 终于，响声停了。 陈泰清对程瑛的设想还是不抱太大的希望，无他，即便后续的医疗水平可以支持做一台心脏支架的手术，但是就靠程瑛的努力，真的可以研制出和人体相容性良好，还能有效支撑血管的支架吗？ 陈泰清并不看好，但他不说。 他也是从年轻走过来的，到现在三十而立，向着四十不惑的年纪慢慢靠近。 岁月带给他的是逐渐沉淀的经验，愈发沉稳的性格，但也夺走了他大胆尝试、勇于创新的进取心。 年轻时再危险的手术他都敢做，即便同事劝他不要接，他也坚持要试一试，他总想着，万一还有救呢？ 至于手术失败随之而来的一系列祸事，他都暂且摒弃掉，按捺着自己不去考虑。 但也就这两年的事，虽说手术他还是一样的在接，但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骗不过自己，面对那些患者，他变得越来越胆怯了。 没办法，他已经不再是孤家寡人了，他有美满的家庭，在医学上也小有所成，这几年以来，世人对他们苛责太多，若是出了医疗事故，再遇上难缠的患者家属，后果他也承担不起。 陈泰清每日三省，试图在医者仁心和家庭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最后也只能顺其自然，既不能放下每一个患者，也不敢去想失败的后果。 但他看着程瑛，就知道她现在正是一个年轻人最烂漫的年纪，天真而抱有太多美好的幻想。 心脏支架也许就是她的灵光一闪。 陈泰清本能的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反而道，“我可以帮你。” 陈泰清不去想程瑛能不能把她说的心脏支架做出来，就只当是多带了个学生，也不会费太多事。 “谢谢陈教授。”程瑛放下心来，有了他的承诺，她的设计的医学背景这块就有了补充，不会出太大的纰漏。 陈泰清摆了摆手，记得康宛竹说程瑛好像是在哪工作，平日里应该也没什么时间，想了想道：“不如你每周六上午来找我，有什么问题到时候来问就是了。” “好。”程瑛周六一般也都在实验室里，但是陈教授除了工作日，也就周六才在医大里待着，那她也只能尽量把那一天的时间抽出来。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四十一章 对接 陈泰清与程瑛说定之后，程瑛也没急着走，陈泰清就着冠心病简单得和她讲了一下。 程瑛搬了一个椅子坐在书桌侧面，歪着头看着陈教授在纸上徒手画出心脏旁边的组织结构。 来时程瑛只把头发松垮地扎了一下，现在不免从肩头滑落，落到眼前的桌面上。 程瑛觉得烦，就用腕间的发圈随手把不老实地头发盘了起来，让它们动弹不得。 陈泰清正画着，感受到动静，下意识地抬头往程瑛那里瞟了一眼。 他瞟了一眼转回来，结果立马又看了过去。 “？”程瑛不明所以，和他对视着，眼神里满是疑惑。 陈泰清又是一脸深思，“我真的像是在哪里见过你。” 嗨，程瑛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兴许是咱们在大街上碰到过吧，教授您还是接着讲吧。” 但是陈泰清不甘心，要是平时看见谁长的熟悉也就算了，但关键是程瑛的脸就好像昨日还见过一样，脱口而出的名字就偏偏想不起来了，让他一口气梗在心头。 “真的见过。”陈泰清不死心地说了一句。 程瑛见此也仔细想起在哪里是不是见过陈教授，但她天天两点一线，这里离研究所也挺远的，陈教授根本没机会见到她。 她又不是什么大众脸，也不会是陈教授见了谁都觉得像她，于是玩笑道：“我也不是什么大明星，谁看了我都觉得面熟，您就别想了。” “大明星？”陈泰清嘀咕一遍，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了，“对了，你是不是拍过一个广告？” “那张我爱人买什么化妆品送的明信片到现在都被我闺女贴在墙上呢！” 陈泰清不提的话，程瑛都忘了自己还拍过广告了，而且妆前妆后陈教授还能认得出来，实属不易。 陈泰清想起来之后，看着程瑛啧啧称奇，“我闺女天天看你的照片，就想长大之后和你一样漂亮，但没办法，父母的基因就摆在那，我看着她的脸就知道她长不出你的样子。” “……哪有当爸爸的这么说自家闺女的。”程瑛小声吐槽了一句，“再说您也不丑啊。” “没办法，做人要懂得知足，为了生她，她妈已经很努力了，再多的也没法奢望了。” “那您也努力努力。”程瑛随口怼了一句，看陈泰清把话题越扯越远，赶紧道：“教授您还是快把图画完吧。” 程瑛发现陈泰清突然就变得不太正常，刚才人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这会儿就随意了许多。 没办法，发现明信片上拍广告的人突然成了自己的编外学生，任谁都会有一些恍惚感。 但对程瑛来说好处也不是没有的，陈泰清的态度肉眼可见地更热情了一些，愿意为她付出的精力也远超她的想象，更是在教学结束后邀请她晚上去家里吃饭，理由就是“他闺女特别喜欢她”。 但程瑛真的没什么空，就连上午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只得婉拒了陈教授。 陈泰清听到后很是惋惜，但也没有继续勉强，只说程瑛什么时候有空了一定要去他家吃饭。 “一定一定。”程瑛没有再拒绝。 程瑛走的时候正赶上午饭，跟着陈教授去医大食堂里蹭了一顿。 大锅菜吃着只能算是凑活，没有研究所的食堂好吃，但程瑛现在也不掬什么饭菜，把肚子填饱才是第一要义。 吃完程瑛回去的时候，走在路上突然对自己之前拍的姿容的广告感兴趣了。 她之前拍完，那边的人说是哪天可以去看成品，但是她当时在做项目，就没有去看。 这都一年多了，她这个正主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拍了什么出来。 不过想来估计姿容他们公司也狠不下心花大价钱宣传，不然到现在也不会只有陈教授一个人认出了她。 程瑛没有一点没能给公司带来收益的愧疚，反而暗喜，最好没人认识她，不然出名了也是挺麻烦一件事。 程瑛先回了住处把陈教授讲的内容整理了一遍，下午才去了实验室。 之前说他们实验后期要去借设备，叶广良申请过后，所里直接给他们对接了一个电子厂。 程瑛对这块内容最熟，后期任务也主要由她负责。 厂里虽然给他们项目组对接了一个电子厂，但具体的合同什么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谈。 听见叶广良问谁想要去谈合同，程瑛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想知道谁会揽下这个活计，结果就发现他们都躲开了她的目光。 程瑛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子不妙的感觉，一抬头正好对上叶广良的视线，再看其他人不是看天看地就是在扣指甲。 果然，“那就程瑛去吧，正好可以和电子厂的负责人熟悉一下。”叶广良直接拍了板。 坐在程瑛旁边的吴雍终于松了口气，拍了拍程瑛的肩头，“小程加油。” 其他人也都一脸鼓励。 这事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如果是和其他兄弟研究所的实验室借设备还好说，大家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和这种厂子谈就很麻烦。 什么场地啊借用的时间啊还有价格问题，厂子那边就一直不停地在这些方面上和他们扯皮。 他们平时哪见过这些弯弯绕绕啊，去谈一次合同能烦的不行。 你说你扯这些，钱又不能进到你口袋里，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能不能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 反正他们去过一次就不想再去了。 所以这会儿听叶广良提起借设备的事，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坑一把小程。 没办法，谁让她来得晚不知道这回事呢。 程瑛莫名其妙地就被派去谈合同。 但好在叶广良也不算太不靠谱，晚上把程瑛留下给她讲了讲他们的预算。 说实话，这个钱别说电子厂了，就连程瑛都替他们感到磕掺。 就那点钱估计连一条生产线少开一天的损失都抵不过，更别提他们还要用至少一个月了。 叶广良和程瑛把预算说了之后，就摆出了一副无赖相，他知道这个价钱很苛刻。 但没办法，他们课题组就剩那么多钱了，至于怎么谈下来，就要靠程瑛自己想办法了。 都是贫穷惹的祸啊。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四十二章 故意不见 程瑛也不是不知道课题组很穷，但着实没想到会那么穷。 她看着草拟的合同上面写的五百一十八块六毛，这一串有零有整的数字，就知道叶广良也是煞费苦心了，估计把后续必要的研究费用扣掉之后，剩下的经费全都写在这了吧。 程瑛自己倒是有些存款，但她也不可能把自己的钱贴进来。 再说那几千块她自己瞧着挺多，但和人家电子厂的损失对比起来，可就真不够看的了。 这些补贴肯定不能打动电子厂的负责人，想要把合同谈下来，程瑛势必要在其他地方做文章。 眼见着他们的项目也快到后期了，程瑛就想先去和电子厂那边的负责人交涉一下，探探他的口风。 程瑛挑了一个工作日的上午，带着资料去了电子厂。 负责人叫瞿远，程瑛事先打听了一下他，听说是个身材清瘦，为人有点精明的中年男人。 程瑛去到电子厂的时候，就被门卫大爷拦了下来，等程瑛登记之后就把她带到了人事那里。 人事那边是个小姑娘，看见程瑛之后停下手里的动作，“请问您是？” 程瑛上前一步笑道：“你好，我是研究所那边负责对接的同志，我叫程瑛。” 那人闻言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原来是程瑛同志，您这次来是？” “我来找瞿主任，能帮忙叫一下吗？” 程瑛脸上一直挂着笑，姑娘脸红了红，眼神闪躲了一下，道：“啊，真不巧，瞿主任今天不在。” “不在？”程瑛脸上笑意顿了顿，但很快又扬起笑容，“那同志你知道瞿主任去哪了吗？” 晓玲看着程瑛笑起来更凸显出好颜色的面容，微微失神，心下有些犹豫，但嘴上还是道：“我也不知道。” 见程瑛听完之后脸上难掩失落，晓玲忽然有些不忍，多嘴了一句：“要不然程瑛同志你把电话留下，等瞿主任回来之后我打给你。” “好啊！”程瑛欣然同意，说来今天也是她疏忽了，没有提前预约。 程瑛把研究所的电话抄给晓玲，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喊道：“瞿主任！” “……”晓玲拿着写着电话的信纸，面色突然爆红，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看着她的反应，程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瞿主任根本就不是不在，而是不想见她罢了。 但她也没有拆穿，看着晓玲笑眯眯道：“看来瞿主任办完事回来了。” “是……是啊。”晓玲尴尬死了，没想到刚撒完谎就被拆穿了。 那边瞿远看着一个陌生的姑娘在和人事的晓玲说话就觉得不妙，打算拐个弯去另一边走走，暂时躲一躲。 但不知道谁这么不长眼，喊了他一声，嗓门还那么大，让他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瞿远瞪了那人一眼，看向程瑛那边，发现那个姑娘果然正看着他。 见他看过去了，她还笑着招了下手，叫了一声“瞿主任！” 瞿远心下无奈，面上却如常，同样点头示意，主动走了过去。 几分钟后，两人在会客室的沙发上面对面坐下，晓玲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就退了出去，贴心地关上了会客室的大门。 瞿远看着面前看起来还算镇定的姑娘，脸上仍带着几分稚气，没想到研究所那边派过来的负责人竟然这么随意。 但这样其实也好，小姑娘脸皮薄，也更能和他共情。 瞿远坐在那里喝茶，一句话都不说，故意晾着程瑛。 但程瑛却没有表露出任何不安，面带笑意等着瞿远先开口。 瞿远没想到程瑛竟然这么沉得住气，倒是有些烦了。 他掩下眼底的那几分不耐，脸上挂起习惯性的笑容，“程瑛同志，您今天来不会是和我瞿某喝茶的吧？” “瞿主任，我今天的来意其实是很清楚的，就看您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了。”面对瞿远倒打一耙程瑛也不恼，三言两语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瞿远嗤笑了一声意味不明，但脸上的笑意更真实几分，“我愿不愿意又有什么用呢？既然是程瑛同志负责这个事情，应该知道你们开出的补贴价格真的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程瑛沉默了一下，这一点她确实不能反驳，但她还是道：“我知道，但是……” 话没说完，就被瞿远给拦了下来，“停！” 瞿远这回不再掩饰自己的不耐，浑身都像是充满烦躁，“你千万不要和我说什么为人民服务，钱不钱的有什么重要的。谈钱俗吗？谈钱就玷污了你们高尚的品格了吗？是，我们是没有你们那么高尚，没有你们那么乐于牺牲。但你们也不要这样搞啊，这让我们很难做啊！” 听着瞿远的控诉，程瑛彻底沉默了，她一看就知道瞿远经验丰富，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交涉了。 听着他的话，程瑛很难不知道其他前辈来借设备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瞿远越说越激动，看见程瑛安静下来更是接着道：“你说说有这么办事的吗？我们也不是没借过，但结果呢？厂子的生产效益被拉下来一截，补贴连填个窟窿都不够。当然，我们事先也知道这一点，当时借了也是想为你们出一份力。但你们的做法也是让人很寒心啊！”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四十三章 提议 看着程瑛的动作，瞿远的脸色微微放晴，但仍是透露着太多心酸与无奈。 他抬手止住了程瑛下一步的动作，坦诚地和她交底，“程瑛同志，不是我们厂不想支持你们的研究，而是我们真的能力有限，承担不起这样的损失。 你们说要借设备，也就一句话的事，但我们厂还要考虑效益。我们把设备借给你们，生产指标达不到，最后被问责的还是我们。所以，真的恳请你们也体谅一下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心情。” 瞿远说的情真意切，眼底流露出些微的哀伤，程瑛心里也不太好受。 最后两个人也没能谈妥，还是程瑛先退了一步，留下研究所那边的电话，等择日再谈。 临走前，程瑛看着瞿远，认真道：“瞿主任，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到两全的办法的。” 瞿远闻言眼神变得复杂，看着程瑛纤瘦的背影逐渐远去。 这个女孩可能很瘦弱，也很稚嫩，但身体里却有着无限的能量，瞿远知道，程瑛是不会放弃从他们厂借设备的。 程瑛在外面被风一吹，大脑也慢慢冷静下来，开始复盘今天的谈判。 不得不说，她的表现很糟糕，全程都在被瞿远牵着鼻子走。 瞿远从一开始就想给她一个下马威，但是她没接招。 后来他显然放弃了最开始的策略，选择打感情牌。 瞿远的话，七分真三分假，听起来才更加动人，起码在程瑛的心里掀起了波澜。 他们课题组借用电子厂的设备，应该确实会让电子厂的负责人难做，不然也不会想着干脆不见她，来把她打发走，能拖一天是一天。 说到底，还是钱和技术的问题，如果有钱有技术，他们研究所这边完全可以采购需要的设备，根本就不需要麻烦他们。 而电子厂这边也不想白白承担这样的损失。 程瑛当时也可以态度强硬一点，不跟着瞿远的话走，坚持按照研究所这边开出的条件借用他们的设备。 电子厂是国营厂子，再怎么扯皮，也脱不开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 但程瑛没有。 现在研究所和厂子的合作模式着实有些流.氓，研究所这边就像是强盗一般，说要借他们的设备就强制征用，拿出一点无足轻重的补贴，最后留下一堆烂摊子等着厂子的负责人去收拾。 这样说可能有些不尊重研究所里研究员对科学、对人民的一腔热情，但也是实话。 程瑛受过穷，知道钱也许不能解决一切事情，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行。 研究员的性情比起其他人来说，可能更为纯粹，不把钱这种俗物看的太重。 但瞿远今天有一句话让程瑛非常共情，那就是他们也是要吃饭的呀。 他们搞研究，本来就是为了人民生活的更好，但现在断了别人吃饭的饭碗，难道不是和初心相悖了吗？ 所以程瑛在后面全程都很沉默，来时想的所有话术都被她在心底推翻。 程瑛好歹也在易县的机械厂待过那么长时间，对工厂也算有所了解。 其实电子厂的流水线根本就不适合他们后期使用，有些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 但这个年代物资匮乏，这么做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程瑛首先在降低电子厂的损失上想办法。 电子厂会损失产能，主要就是因为他们使用设备的时候需要调整设备参数，设备还需要试运行，一来一回就要浪费不少工夫。 往往他们一弄，可能设备一天都开不了工。 所以后期实验的话，程瑛想的是尽量在一天内多做几组对照，减少使用的天数，把周期拉短，这样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电子厂的损失。 但这样做还是远远不够，说到增加电子厂的生产效益，程瑛倒是有个想法，不过这事却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她也只能提一个建议。 程瑛他们现在研究的高压陶瓷电容器，是完全可以商业化使用的。 如果研究顺利的话，那研究成果势必要投产。 程瑛的想法就是让电子厂以设备入股，算作对他们项目的投资，等他们的项目出成果之后，优先把这项技术供给电子厂。 这样的话，他们课题组借用设备也不是白借的，电子厂也能在相当于是无偿得租借之后，看到一点回头财。 起码这项技术在国内还算是先进，不会让他们继续亏下去。 这只是程瑛一个人的想法。 其实她在去见瞿远之前，脑子里就已经模模糊糊有了这个念头，现在她只是清楚了自己的想法而已。 程瑛最后去找了叶广良。 叶广良听后没有什么表示，只说会向上面反映的。 这样的结果让程瑛很无力。 在这个年代，为人民服务真的不是一句空话，很多让后世的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在这里却被当做理所当然，包括电子厂的付出。 不排除很多人的信念高于普通人，有这样崇高的信仰，愿意无偿得为社会发展做贡献，程瑛尊重他们，但如果可以，程瑛也想让他们拿到等值的回报。 其实叶广良本身，乃至课题组的所有人，对程瑛的提议都没有太大的想法。 大家做研究都不是为了钱，为了钱那肯定也就不搞研究了。 他们对于项目最后的归属不是很感兴趣，对他们而言，更享受研究的过程和出成果时的成就感。 所以他们对于瞿远的顾虑，其实不是很能共情，但也不会过多评价。 程瑛后来又去找了瞿远一趟。 这一次程瑛提前给电子厂那边打了电话，因为研究所这边讨论的结果还没有出来，程瑛没有在电子厂和瞿远谈，而是把他约了出来。 瞿远这次没有再装不在，他也知道电子厂不把设备借给程瑛他们是不可能的，这一点瞿远从来没有怀疑过。 回避没有用，就只能积极地探讨出对他们更有利的方案。 瞿远只希望，这个叫程瑛的姑娘不要让他失望。 程瑛和瞿远约在了一个小茶馆，看起来已经很有历史了。 喜欢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请大家收藏：系统它逼我学习致富27kk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四十四章 画大饼 小茶馆的墙上遍布着斑驳的痕迹，透露出些许历史的厚重。 程瑛先到一步，在靠窗的桌边落座，又点了一壶红茶，就交握着双手静静得等待瞿远的到来。 程瑛的视线落在茶馆门口，很快便看见一道精瘦的身影。 程瑛站起来招呼道，“瞿主任，这里！” 瞿远微微颔首致意，朝程瑛这边走了过来，在她对面落座。 研究员他们觉得厂子这边的负责人一身铜臭味，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负责人又何尝不因他们油盐不进而感到气闷。 相比于其他人，程瑛更能设身处地地去为对接的厂子考虑，和他们共情，瞿远相信自己的这点判断。 但瞿远依旧没有把程瑛的承诺放在心上，并不觉得这个面嫩的姑娘能给他们的合作带来什么转机。 毕竟光是看起来就知道程瑛在研究所里说不上什么话，要真的对他们电子厂好，就不应该借他们的生产线，但程瑛显然没有这个能量。 瞿远也无意为难她一个小姑娘，茶没喝两口，就直接给她交了底，“设备我们肯定是要借的，但你们也要给出个具体章程。工人耽误的工时，厂里损失的效益，你们的那点补贴肯定是不够的。我们也能够理解你们的难处，我本人也很佩服并且支持你们的工作，但说实在的，厂子里每一个工人家里都有几张嘴，也总不能喝西北风去。我希望你们也能够给我们一个交代。” 程瑛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说到底，还是钱的事。 她来之前各方面的事都想了一遍，这会儿也不觉得唐突，“其实这点您可以放心，我回去之后又细致地厘清了一遍我们的实验进度。实验后期如果借设备的话，我想的是尽量集中使用，在一天内多做几组实验。这样的话，可以把原来一个月的时间缩短到一周，对你们厂子的效益应该造成不了太大影响。” 听程瑛说到这里，瞿远忍不住点了点头。 之前其他人借他们设备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细致的安排，都是以研究员的实验为主，他们怎么方便怎么来，而程瑛的计划无异于把效率做到最大化，很大程度上减少了他们的损失。 瞿远看向程瑛的眼神不由变得更加温和，如果只是一周的话，他们电子厂还是担的起这个损失的，最多就是当给工人放假好了。 但程瑛带给他的惊喜还远远不止如此。 只见程瑛顿了一下，继续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瞿远看着程瑛，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我们现在做的是关于高压陶瓷电容器的项目，等成果孵化出来之后，也算是有一点市场在的。”程瑛说的比较委婉，“如果贵厂和研究所这边都有心的话，其实是可以将贵厂损失的效益折算入股拿到技术的使用权，应该可以补偿你们的损失。” “这……”瞿远犹豫起来，他们厂现在做的并不是这方面的电子元件，如果冒然生产的话并不是很妥当，生产线也需要再进行调整。 程瑛看出瞿远的犹豫，突然很无辜地露出一口大白牙，“不过这个事情嘛，研究所这边也还没有批准，具体事宜还是需要再努力努力。” 瞿远脸上表情僵住，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来掩饰自己的无语，敢情还是想给他画个大饼啊。 不需要他考虑生产他们的研究成果能不能提高厂子的产值，这事能不能成还是两说，程瑛这姑娘说了跟没说又有什么区别？ 第二百四十五章 拖陈泰清下水 程瑛不管瞿远怎么想，这事她也就是提个建议，具体怎么样她也说不上什么话，还是要专业人士来负责。 不过有了她的提议，瞿远的思路也被打开了，心中有了诸多计较。 不管日后怎么样，现在肯定是要争取对他们更有利的条件。 瞿远几乎是不需要思考，就知道现在争取他们项目的专利授权肯定是百里而无一害的。 瞿远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和程瑛交谈。 后来还是程瑛看时间有些玩了，她还要去陈泰清教授那里，才提出了告辞。 瞿远这时候才晃过神来，来之前他以为这次见面很快就能结束，结果没想到一聊就聊了这么久。 正好他一会儿也还有事，笑道：“那我就不留你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看着瞿远伸出来的手，程瑛也大方地握了上去，“合作愉快。” 程瑛见完瞿远就急匆匆跑去了帝都医大。 程瑛之前就给陈泰清打了电话，现在陈泰清看她一副气喘吁吁地样子也不觉得意外，“最近挺忙啊？” “研究所那边有点事，能忙还是要尽快忙完。”程瑛喘了口气，把手里的包放下。 陈泰清也颇为认同，这事情就是不能拖，不然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前面陈泰清给程瑛科普了人体结构，重点给她讲了关于心脏的供血机制和其他的一些零碎的东西。 关于冠心病的内容也和程瑛说了很多。 自己看书确实不比有老师教，陈泰清讲的深入浅出，程瑛每每上完他的小灶总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没想到医学竟然也这么有趣。”程瑛全然忘了她拿着从康婶那里得来的教材时的头痛，听完陈泰清讲的课，一脸的回味。 陈泰清轻笑一声，毫不犹豫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还是学的少了，兴趣和职业可不一样，再感兴趣的东西当了职业，就没当初那么喜爱了。” 不过陈泰清也知道程瑛就是说说，毕竟程瑛现在就在研究所里工作，总不可能突然放弃她的材料跑去学医，泼完冷水后还安慰两句，“不过只要有心，在哪个行业都能发光发热。你看你现在虽然学的是材料，但研究的支架不也是为了医学服务吗？平常心对待就好。” 程瑛点点头，她就是和陈泰清学了一点东西，即便是管中窥豹也发现人体原来那么奇妙，才突发了感慨。 对很多事物，程瑛还是要抱有敬畏之心。 有关于人的事，更是不能有丝毫马虎。 别看一个普通人也就不到两米高，一百多斤的重量。但就是不大的这么一个人，身体的工作机制却是井井有条，相当完备，每个部件都各司其职。 但相应的，它们只要稍微出了一点差错都要让人头疼。 程瑛和陈泰清学了这么久，医学知识学的有限，但有些东西却突然明悟了。 可以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哪怕她一开始学了机械，现在又在学材料，但是学科门类实在是太多了，她就算是穷极一生也学不到多少皮毛。 现在她是研究和医学相关的东西，来补充自己的医学背景，那以后如果研究建筑材料，研究航空航天呢？她总不能每研究一种学科交叉的材料，就去把那个专业学一遍吧？ 专人的事情还是要专人来做。 程瑛想通之后，看着陈泰清的眼神都放着亮光。 陈泰清总觉得程瑛看他的眼神好像有点不怀好意，下意识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隔绝开程瑛看过来的视线。 但视线能阻隔，声音却不能。 程瑛的声音还是绕过他面前的文件夹传到陈泰清的耳朵里，“陈教授，我们合作吧！” 陈泰清不会不知道程瑛在说什么，但正是因为知道，他的手才停了下来，文件立在桌子上，久久没有动静。 程瑛见陈泰清不说话，她也不气馁，伸手接过那一沓文件，露出陈泰清略有些严肃的面容。 陈泰清看了一眼程瑛，叹息声低不可闻。 程瑛不知道陈泰清在顾虑什么，但说到底，她这也只是一个小作坊，小打小闹。 她现在也没想做什么，就是想先把设计图拿出来。 陈泰清看了程瑛一会儿，确定她不是一时突发奇想之后，终于说道：“我觉得你这个设计的想法很好，但你要知道，立项的话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一开始只是程瑛在那里凭着一股子年轻人的冲劲在那里横冲直撞，陈泰清欣赏她，也不介意帮她。 但陈泰清未尝没有独善其身的意思，从头到尾都没有过多关心过她的设计。 现在程瑛说到合作，陈泰清不得不告诉她一个残忍的事实——程瑛的想法根本不可能立项，大环境下没有人会去认同这么一个看起来无比荒唐的设想。 程瑛没有反驳陈泰清的说法，她也知道这个想法在现在看来似乎是不可能实现，但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先申报项目。 陈泰清以为程瑛会被他劝退，结果程瑛看着他的眼神仍是跃跃欲试的样子。 陈泰清的脑门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小程你……” “陈教授，”程瑛打断了陈泰清未尽的话，“我并不介意我的设想无法立项，我只是想把心脏支架的设计做出来，后续的事情完全可以留到后面去看。” 说到这里，程瑛也有些不好意思，以陈泰清的资历，应该没有合作过这样不成形的项目，“您介不介意给我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陈泰清没有说话。 程瑛觉得他可能是被她的无耻震惊到了，贴心地给他留下了足够的时间。 陈泰清确实是有点回不过神来，他习惯了先立项再做项目，程瑛这种提议他还是第一次见。 陈泰清有些头疼，程瑛确实让他有些为难。 不管项目能不能立项，为了自己的一腔热情和设计的闪光点把东西先设计出来，这对于陈泰清来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做过了。 现在程瑛拖陈泰清下水，完全就是想让陈泰清帮她打白工。 一个项目连立项都不能做到，就想让他和她合作，陈泰清真的想打开程瑛的脑袋看看，她想的怎么这么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