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杯流年半杯月》 第一章 毡帽头 北方。 北方的荒凉。 北方的一九六九。 冬天的乌裕尔河在大雪的覆盖下宁静地一动不动，河槽需要细细看才能看出来，因为河槽上有迎风摇摆的被村民遗落的蒿杆、芦苇，因为不宽的河面上平平整整看不到一棵草，再有就是堆起的一个个冰包，那是冬闲时附近的村民攒冰窟窿攒出来的冰堆成的，运气好的话，鲫鱼、泥鳅、红肚囊哈什蚂都能打出来。 乌裕尔河是一条东西向的小河，属于嫩江支流，河之北，是一片大雪覆盖的平地，平地中依稀能看出脚印走过的痕迹，长形的人的脚印、略圆的牲口的蹄子印，看蹄子印的大小，应该是马或者牛走过这里，绝不是猪或者驴的蹄子，被车辙压过的地方，雪的颜色比周围略黑，车辙不宽，是那种木轱辘走过的痕迹。继续向北，能看到几棵大树，高大的树下，能看到一个不显眼的隐映在阳光下的小山村。 冬天的大界村只是蘑菇样稀稀落落的、散在四处的雪包，雪包下是清一色的土坯房，房前用垡子堆成的墙，有的是板皮夹起的杖子，经大雪一盖，像梦幻里的童话。村子里不足百户人家，生产队在村中间最南面，一溜的十几间土房，队里的马圈在东厢房，大大小小有十几匹马，牛圈在西侧的厢房里，两头黄牛，一头黑牛，三个牛犊子。 队部前的空地打扫的干干净净，放电影的时候，这里就坐满了人，牛圈顶头的屋子边上，立着个柱子，吊着一段铁轨，这就是上工时敲的钟。大界村离县城八里地，县城离大界村也是八里地。齐老头每天都走两遍，从村子出去，从县城回来。齐老头住村子的东头后排，其实大界村一共也就六排房子，一条土路在中间，路南三排，路北三排。 泰宁县方圆不过五里，方方正正，东西南北的城门早已破坏，城门外的壕沟也杂草丛生，只有南城门外的壕沟里还能见到水的流动，当然不是在冬天的季节。壕沟上架着的简易桥不过是三米长的一排杨木，上面铺着厚厚的黑土。县城以街道分东、西、南、北街，每条街按照路况又有几条小街道，东一街到东五街、西一街到西五街，南一街到南五街、北一街到北五街。不算正面的街道，又分出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区域，整个县城就划分八个区域，五个街道。东街是朝鲜族聚居的地方，西街是回民聚居的地方，汉族基本上都在南部和北部。其实县城初期，基本上是河南、河北、安徽、山东、辽宁的移民自然搭建，投亲靠友，也就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本地土生土长的人并不多，建国后才由县委组织相关人员，分出了八个街道。据说全城不过三万人口。 走过北门（其实就是两个木头桩子），进入了县城的北街，地上的小清雪像一条条银蛇蜿蜒地快速地沿着路面窜行，西北风夹着细碎的雪花，推着齐老头走，顺风走路，他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偶尔能踮起几步，路边老杨树的枝桠晃动不停，呼号的风大一阵小一阵，风声也就起起伏伏。天空中能看到的星星不多，半个月亮早已走到了西方，偶尔有一块乌云飘过，路面上就留下一大片阴影。 冬天里的六点钟，天还是黑洞洞的，大部分星星都躲了起来，剩下的几颗星星也要仰着脖子仔细看，才能发现一闪一闪。齐老汉卸下独轮轱辘车上的东西：一个鹅毛垫子、一个粗布大号兜子、半车乌拉草。靠着大树，他把轱辘车立起来，利索地码成垛，这样就成了一个避风的草墙，顿时感觉风小了许多。推车走了八里土路，老汉的毡帽头早已挂上了白霜，看得到热气在帽子的边沿往外冒。黝黑的脸，高高的颧骨，一对有些浑浊的眼看上去总有些漫不经心，上唇修剪的还算整齐的胡子早已花白，反穿的老羊皮袄盖到了膝盖以下，虽然小个子但占了冬天的便宜，只要蹲下，全身就躲在了皮袄里，暖和。每当有人嘲笑齐老汉时，他就自嘲地这么说。 从满四十岁那年开始，他就是这身打扮，十年没变，连脸上都没有变化，村里的婆娘说他：不知道是四十岁时显老还是五十岁时显年轻，他老婆到是乐观，说齐老头是万年青。 选这么个地方，齐老汉沾沾自喜了好些日子，这里靠着丁字路口，往东是庄户人到县城必须住下的悦来客栈，能住人，能存车，能喂牲口。齐老汉还蹭过车，那次村长到县城办事，他就把轱辘车装到大车上，免了八里地的路程。身后的洋沟不宽，不到一米的样子，一溜红砖红瓦的厢房，窗户朝西房门朝东开，是那种一家一个窗户的房子。进悦来客栈的路北，是一溜草房，没有路南的房子好，但都是开的西门，比砖房的人家进屋里方便了好多，就是冬天往屋里灌雪，夏天灌水。后来齐老汉听送水的“刘挑水”说，砖房是房产处分给干部的，草房是原有的住户。这一片能有几十户人家，他没进去过，但这里的人都认识他，叫他“毡帽头”。 在马路西是县城最大的电机厂，几百号人的厂子，给齐老头带来好多生意。“刘挑水”每次路过都跟他聊几句，顺便歇歇脚，他送一挑水五分钱，跟他卖一双鞋要絮的乌拉草一样价钱，但他挣的是五分钱，因为草是他从甸子上自己打的，“刘挑水”还要买水票，也就挣三分钱。时间长了，他的名字齐贵来到没人记得，只是村里的会计喊过几次。一九六九年的物价，买东西是按角、分计算的，怀揣一元的不多，手帕里包着的也不超过十元钱。 解开兜子，里面是他的家伙：细柄大头的榔头、掉了漆的搪瓷缸子、肚子有点瘪了的军用背壶、黑杆铜锅一尺长的烟袋，烟袋上系着个巴掌大的皮口袋，皮袋口被一根线绳抽着，绳头拴着个黑黑的琉璃球，鼓鼓的装满了烟丝。看不清颜色的手帕，包着两个玉米饼子和半块咸菜疙瘩。齐老头狼吞虎咽吃进去两块饼子，灌了半壶水，开始干活，一捆乌拉草在他的手里分成五份，手里留下一绺，剩下都掖到了大腿下面。 这样的日子也就四个月，虽然北方的冬天一冷就是半年。大冷天，人们才会花钱买他的乌拉草，鞋里垫乌拉草的日子只有四个月，不太冷的日子，没有人用他的草，五分钱也不便宜。 嘭，嘭，嘭，木榔头捣在乌拉草上，沉闷的声音传出去老远。每次齐老头都是捣一小把，够两只鞋用的，砸好的乌拉草柔软如锻，经齐老头的手一弄，齐整的摆一排，像道士手中的拂尘。声音响起的时候，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煤烟和柴草的味道，早起的人家开始生火做饭，鸡鸣、狗叫、打着响鼻的马，拉长声音的叫卖豆腐的声音，老年人大声咳痰的动静，同时响起来，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齐老头站起来，跺跺脚，双手搓着取暖，他的生意开始来了。齐老头吆喝的声音很奇特，曾经有人专门站在旁边看着他吆喝，每到这时，他也会兴奋起来，他不怕围着的人看猴儿一样看他，围着的人越多，他的声音越大，乌拉草三个字，在他的嘴里喊出来，像唱曲儿一样，先是乌拉，声调平平，最后的草字，喊出一个弯儿来。 天亮了。 第二章 街坊 房产处供应的砖房外表上看上去非常体面，红砖、红瓦、蓝色油漆的木套子窗户。这也是东北街十七组唯一的一幢砖瓦房，一溜九间起脊房，三大间一个房门，每个门里分四户人家，四户人家公用一个走廊，走廊的四个角落，是每家土垒的锅台，清一色的大锅，清一色的木头锅盖，不同的是有的干净些，有的烟熏的颜色重了些，白茬口的，是新换了锅盖。十二户人家，十二个姓，是房管员故意安排的还是巧合，没有人知道，张家、赵家、陆家、郑家四户在第一个门里；王家、曹家、胡家、史家四户在第二个门里，临进院子口的门里，住着刘家、杨家、付家、陈家四户。 陆陆续续的，能见到妇人、孩子揉着眼，打着哈欠，拎着油漆桶改造的尿桶或拴着绳子的黑陶瓷罐子出来，倒隔夜的大人、孩子混合着的夜尿，男人一般不干这个活，有也只是半大小子拎着桶，往房山头一泼，尿液瞬间结冰，看不到有流动的痕迹。每年冬天，路两边的房山头都堆起高高的垃圾包，混合着泔水、尿液、煤灰、土豆皮、烂菜叶子的垃圾堆，煤灰一般不多，有早起捡拾煤灰的人，估计是拉走垫路或干别的用途。 街道组长魏桂英是个精明能干的四十多岁中年妇女，男人是房管局的一个科长，魏婶（大人小孩都这么称呼）管理一百多户六百多口人的街道井井有条。 大眼睛，齐耳短发，白净的一张方脸，一副伶牙俐齿，有吵架的夫妻或邻居打架，她立马能平息事端。按照组长的指示，砖瓦房这面一个垃圾堆，草房一排的六户人家一个垃圾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直相安无事，这样留下中间的通往悦来大车店的路也就只够两挂马车并排进出，高高的垃圾堆到春天开化时，县卫生队的马车才来清理。 早晨七点钟，上班、上学的陆续出了家门，陆伟民推门出来，隔夜的小清雪不大，门上的玻璃隔着窗花依稀能看到一个红色的桃心，一个大大的忠字还能看出来，所有的门上的玻璃都这样，只是屋里门的玻璃被婆娘们贴上了报纸，有窗户帘的人家还是很奢侈的，只有门洞陆家的新媳妇有个绣着鸳鸯的门帘。没等门关上，张华也紧跟着出来，两个男人，是张家、陆家的户主。两人打过招呼，相跟着出了大院，三十岁的张华是南街新华书店的管理员，三十六岁的陆伟民部队转业到地方文化馆，算起来两个人还是一个行业。 张华的三个孩子张君、张伟、张洋，老大女孩张君，老二张伟，老三张洋都是男孩。陆伟民有四个孩子，小东、小南、小西、小北，东西男孩，南北女孩，每个孩子间隔三岁。陆小东九岁，与张君同学，七小学二年级一班。陆小北刚满月。张陆两家隔着一道木条钉着纸壳糊上报纸的墙，夜里尿尿的声音都听得清楚。不只是张陆两家，这一排砖房，每两家的中间隔的都一样，统一的房产处的标准。郑富的单位不远，就在对面的电机厂，赵德一在编织社上班，男人们每天都是一起出来，其实没有约定，习惯了而已。 张华、赵德一住的房子是东向，陆伟民、郑富住的房子是西向，房子跟每户的仓房间隔有五米左右的空地，张华家的仓房在窗户下，陆伟民的仓房挨着向东排，再往东是悦来客栈的木板墙。墙里是木头垛。郑富、赵德一家的仓房门冲西挨着，木头门用铁丝穿个洞，锁头挂着，基本不锁，因为平时家里的门都不锁，何况是仓房。 六十年代虽然家家不富裕，但民风淳朴。十二家砖房里的女人，只有张华的老婆有工作，是七小学的教师，其它女人，每天都在忙碌孩子，中间户的曹梦清在当国民党伙夫时被炮弹炸断了一条腿，老婆跟一个山东人跑了，他领养了一个女孩，靠政府救济金生活，后来女孩疯了，疯的时候，不知道羞臊，光着身子往外跑。 王木匠在木器厂，胡铁匠在铁匠炉，史长柱在淀粉厂当工人，中间户中的四个男人工作都不太好。靠胡同口的四家男人：刘爷爷，本院子里年纪最大的，无职业，独生女儿跟老两口住一起，是糖厂的女工；杨树林，在苗圃上班，夏天种树种草，冬天基本猫冬，就是离家远，快出城了。付明生，酒厂的技术员，老婆常年吃药，陈迪，是院子里最小的男人，装卸队练出一身健壮的肌肉，结婚三年老婆马艳的肚子还没见鼓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仗。 陆伟民在整个大院里算是有学问的人，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愿意请教他，他也乐此不疲。小西两岁时，院子里的孩子得了蛔虫病，蛔虫病可以吃塔糖打下去，陆伟民算了一下，跟陆小西差不多大的两岁以下的孩子有十几个，就托人弄回一大包塔糖，每家每户分下去，比较小的孩子吃过就忘记了，懂事的孩子知道塔糖好吃，就有孩子骗大人，撒谎说肚子疼，当天家里的大人就能带回一包塔糖来，陆小西就吃过好几次，都是大人送的，当初得过塔糖的邻居没忘陆伟民的好处。 三岁的时候，陆小西就知道院子里的大人姓什么叫什么，妈妈没工作，教他说话时就教了百家姓，教了邻居家大人的名字，当然都是男人的名字，女人则一律是张婶、郑婶、刘奶奶、付大娘的代替了，妈妈读过小学三年级，后来家穷下来了，但字还是能写几个的。 陆小北虚岁一岁的时候，陆小西离开了县城，那天是腊月十二，第二天是元旦。算上四个孩子，陆伟民家一共六口人，一铺炕有些挤，陆伟民的战友，大界村的齐娃赶着马车把陆小西接去，说是借一段时间，等他生个男娃再还给陆伟民。小西两岁时在大姨家住过大半年，习惯了离开家的日子，当然，妈妈每周都去看他。 齐娃家三个女孩子，七岁、六岁、五岁，分别叫大燕、二燕、三燕，陆小西的到来凭空多了个玩物，齐娃的女人巧珍更是笑不拢嘴，她太想生个带把的了，对了，齐老头的二儿子就是齐娃。 齐老头跟大儿子住，前院的两间土房是齐娃结婚时大家帮忙盖的，大山是土坯，上面是拉合辫，房盖上的草是几个人在甸子上割来的，屋里分外屋里屋，外屋做饭，靠东墙一溜的大缸，有粮食，有酸菜，还有怕猫狗叼去的年货；里屋就是一铺南炕，地上靠北墙摆着几个装满的麻袋，都打着补丁。屋里地是土的，但夯得实实的很干净，屋顶上能看到梁上的一盏煤油灯，房顶有几根檩子小西能数出来，就是这样简陋的屋子，也花了齐老头一百多元。 陆小西去大界村的第一天就被巧珍搂到被窝里了，齐娃三燕一个被子，巧珍小西一个被子，大燕二燕合盖一床被睡炕梢。炕席看上去有几年了，是那种南方贩来的竹子编的，靠炕沿的边上，有两块布缝着，颜色还不一样。一床褥子给齐娃用着，一是炕头热，二是家里只有一床褥子。巧珍和孩子们铺单子，早晨起来时，这单子是用来包被子的。 四岁的小西懂事了，出来时妈妈给他套上了旧背心改的裤衩，巧珍给他脱衣服时他还两只手拽着不放，大燕一把给拉了下来。脱去棉裤，全家人就都是光溜溜的了，六九年，农村的孩子都是空心的衣裤，包括一些大人，线衣线裤，裤衩背心，只有城里人才有。小西每次都是脸贴着巧珍的**睡，有时巧珍还叫小西吃一会儿，后来才知道，当时农村的女人，家里没有生男孩的时候，找个好看的男孩子搂着睡，能领生，就是领来男孩的意思。陆小西四岁的时候，头发软软的，有些自来卷，脑袋不小，黑眼珠多眼白少，一张圆脸，胳膊胖的像两节连着的血肠，手脖子上还有哥哥小东画的手表，小西也喜欢巧珍，贴着热热的身子，有种躺在妈妈怀里的感觉。 第三章 大界村 南依水而立，北抵林而伏，大界村不大，风水却不错。村队部前不足五十米，就是茂盛的草甸子，一直通到乌裕尔河，甸子的宽度和长度大约有三里地那么远吧，长度要比宽度长，站在高处看，是个长方形的绿绿的一片。河面大约有三十米宽，河水清澈见底，细细的沙子铺满了河床，最深处约两米深，大部分都是一米多深的水面。河床上长满了芦苇、蒿杆和没成材的野生柳树、榆树，那是被风刮来的树种自然生长出来的。 这段水面的河水平稳经过大界村，只有解放前有过一次大水漫天，那次死了几十口人。村东和村西各有一条不宽的土路，路的靠村子的一面，每隔一米，栽着一棵杨树，看树干的粗细，也有十几年的树龄了，为什么路边只一侧种树，就不知道了。 村西村东的两条土路，是村里与外界联系的纽带，南往县城、清城镇，北往部队的农场四十五团，都得走这两条路，往南的路要走桥，桥是木头搭建的，看不出年代，但很结实；往北则有一段林带，路过林带的时候常常能看到野鸡飞起。 趟过乌裕尔河，就是南大界，比河面高出有十几米，南大界以南是清城镇，整个镇子由不多的几十户农户和一个大工厂组成，工厂生产各种轴承，工厂的工人都是外来的，这是个省里的直属企业。站在大界村的土路上，向北望，郁郁葱葱的一片林子，起伏不大，是一片自然生长的野生林，长满连片的灌木丛、油松、落叶松，樟子松等树木，但没有东北出名的红松，总之还是松树居多。野花野草绵延茂密，打猎的村民们不时的能带回兔子、野鸡、狍子之类，但没听说过有大型的动物，偶尔地听到几声狼嚎，都是被村子里的猎狗的叫声掩盖下去，大界村是半农半牧的村子，有一半的村民靠打猎为生，猎狗是必备的。 茂密的林带有二里多地，林带的边缘，高出树梢有五六米的土围子，村民们叫它北大界，翻过北大界，是平平整整的麦田，远远能看到整齐划一的砖房，是军区建设兵团的所在地，叫四十五团，那里的大人们都是穿军装种地的，陆小西知道什么是军装，爸爸就有穿得发白的军装，可惜帽子太大，小西带不了。如果辨别方向的话，大界村在县城的西北，流经村前面的乌裕尔河也流过县城，县城的东南方向是河南公社双合屯，陆小西的爷爷、叔叔、姑姑以及堂兄堂弟们都住在那里，爸爸带小西去过两次，一次是爷爷七十大寿，一次是叔叔盖房。那时候陆小北还没出生，爸爸的二八大金鹿自行车载着全家五口人，能带这么多的人，其实是爸爸的发明，爸爸在机械厂的战友给做了两个折叠的能坐人的架子，往自行车的后座上一挂，打开折叠的部分，足够一个孩子坐了，就是每次都被爸爸用绳子拦着，没那么自由。 双合村离县城也是八里地。为什么陆小西的一生与八有关，这是个谜。 南大界北大界，中间生活着大界村；前河水后森林，一方水土一方人。村子里的孩子都会这几句歌谣，是村里的第一任会计喝酒后即兴发挥，后来就流传下来了。大界村的行政区域归清城镇管辖，后来改成清城公社，清城公社下属有七个村：民主、民合、胜利、向前、曙光和大界，大的村还分为几个小队，清城公社所在地的村子自然就叫清城村。 积雪快化完的时候，就有着急的小草从未化完的雪堆里钻了出来。早晨，太阳刚升起来，齐老头的西屋来了一户人家，一个干净利索的女人带着三个孩子。那时候，打个招呼就能住上一间屋子，实在没有地方的时候，住对面炕也是大有人在的。事后找宿的人家送上一碗饺子就算答谢了。 从穿着打扮上看，这家人不像农村人，女人穿得干干净净，看不到衣服有补丁，三个孩子也一水水的干净，只是眼里能看出惊慌的神情。村长叫大娃负责监护好这户人家，有什么动静立即向村里汇报，后来知道，男人在省城的监狱里服刑，被举报生活作风问题，举报人是大学同一个系的女老师，是数学系的副主任，男人是主任。徐晶就是这时候随妈妈到了农村的，而且一住就是十一年。后来举报的女老师悔悟，承认是诬陷，找校革委会自首，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取证，徐健翔得以平反出狱，家人才离开大界村，离开大界村，大女儿徐晶十五岁，离第一次高考还有二年。 来到大界村快三个月，江敏基本上没离开院子，进进出出的偶尔见到齐老头也就是咧嘴一笑，负责监视他们的大娃来过几次，都是送给孩子的一些吃食，三个孩子都小，大女儿四岁，下面的两个孩子，三岁的是小子，一岁的还是丫头，来到大界村，生活就靠着来时娘家带来的粮食和不多的生活费，徐健翔的事叫她和家人抬不起头来，这也是她不愿意接触人的原因。 顺着村中间的路，穿过村东头的杨树林，路变得窄了许多，只能说是一条羊肠小道，沿着小道向前走，道路的左侧是苞米地，道路的右侧就是齐老头的瓜地。这块地是齐老头带着两个儿子，三年的时间开出来的荒地，为这事，还给过生产队长一顶狗皮帽子。 瓜地面积不小，种着江豆宽、老来少（豆角名称）、窝瓜、角瓜、西瓜和香瓜，窝瓜角瓜是种在地头上的，靠路边则是一溜青麻，学名叫苘（qing）麻，种青麻的目的一是挡那些牲口，还有就是防半大小子偷瓜，再有就是冬天穿的棉鞋的鞋底子，都是麻坯子搓的麻绳纳的。农村的妇女，农闲的时候，手里经常带着鞋底子，先是用锥子扎个眼，大号的马针穿着麻绳穿进去再拉出来就是一针。活计好的人，纳的鞋底子均匀密实，针脚细细密密的，这活计也是好媳妇的一个标准，村西头的“媒婆”罗嫂给人介绍对象时先问会不会针线活。手劲好的直接用手搓麻绳，更多的是用一个叫“玻璃槌子”的东西，就是一节木棒，中间凿眼，把一节竹子插上去固定，麻线拴在竹子的节上，甩过用来晾衣服手巾的两头拴在墙上的绳子，用力一转，麻绳就源源不断的出来了。东北的冬季，穿手工棉鞋的一般都是女人和孩子，男人们都是胶皮鞋，夏季的夹鞋（单鞋）有手工纳的鞋底子，也有塑料底子的。 瓜窝棚搭在地的南头儿，一个三角的木头支架，上面压着蒿草，浓烈的草味有一丝丝的甜，卖瓜的人也常常把这蒿草当做铺垫。瓜窝棚的样子像起脊的房子上部分，地下铺着几块木板，木板上铺着干草，一个枕头，一床薄被没有褥子。挨着窝棚有个土锅台，可以烧水做饭煮苞米，陆小西就在这吃过煮苞米，是大娃家的大华姐领他过来玩时，齐老头给现煮的。瓜窝棚离大娃家有一里多路，站在院墙上能看到，瓜香的时节，还是得有人看着的。不是怕吃，是怕放猪的“二棉裤”不好好看着，猪进地里就全完了。 “二棉裤”大名叫张民库，排行老二，十九岁的年纪个子不高，头发乱草一样，常年两筒鼻涕挂着，胖脸小眼，嘴长得最难看，像蛤蟆的嘴。张家三条光棍，老妈生下民库就死了。媒婆罗嫂给老大军库介绍过一个外村的寡妇，带两个孩子，寡妇到他家一看，直接扭头走了，家里什么都没有，有点憨的老大从此不提媳妇的事。军库、民库的名字是爷爷给起的，两个小光棍的老爹外号张二瞎，是生产队的马夫。没人知道他的大名。 村里的几十头猪都归“二棉裤”放，有猪的人家每月每头猪给他一毛钱，一个月也有几块钱的收入。早晨起来，胡乱地吃两个玉米饼子，“二棉裤”站在村西头的路上，扯开嗓子：放猪了，放猪了，一直喊到中间的队部，再返回去，各家的女人们听到喊声，就把猪从圈里轰出来，一会儿的功夫，饿了一夜的猪们就哼哼着扭着屁股，来到了大路上，走到东面，“二棉裤”又喊了几声，猪群就浩浩荡荡的了。 第四章 夏秋时节 夏末秋初，正是北方农村吸引人的季节，忙过春耕，看着辛勤的劳动一天变一个样，有经验的农民开始估摸庄稼的收成，盘算一年到头能有多少收入，淘气的孩子们开始钻小麦地偷吃灌浆的小麦粒，开始去高粱地、苞米地采“乌米”。苞米、高粱、糜子都长“乌米”，只是糜子杆上的“乌米”没有苞米、高粱上的大，要说好吃还是高粱杆上的“乌米”，“乌米”外面长着一层白膜，里面是黑黑的一长条儿，吃起来一股香甜的味道，夏天采乌米吃，是孩子们最开心的事了。 采“乌米”是很有学问的，顺着地垄沟子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用眼睛观察前面的高粱头，发现有像乌米样子高粱包，要仔细打量，因为高梁包和乌米长的差不多一样。不会采乌米的人，不仅找不到乌米，还老扒高梁包。会采乌米的人，一眼就能够分辩清楚，不会扒高梁包，一伸手一个准。要是“二五子”采乌米的人，叫不太准的话，只有用手捏捏，如果捏起来发硬，十有八、九就是，捏起来软乎乎的，那准是高粱包，实在摸不准的，就用手指甲豁个口儿，看看里面是黑色还是青的。除了采乌米，另一件叫孩子们开心的事，就是去瓜地偷瓜，香瓜成熟后，那股香甜的味道飘出老远，胆子大的孩子去偷瓜，胆子小的孩子只好央求大人，苦夏时节，根本没有钱给孩子买瓜吃，妇女们就装上几斤白面去瓜地交换。 天将傍晚，大娃叫女儿去换爷爷回来，今晚齐老头要去会计家喝喜酒。大娃家两个孩子，大女儿齐大华十八岁，读完小学五年级，开始跟着大娃干农活儿，小儿子齐小华四岁，跟陆小西、徐晶同岁。知道大华要去瓜地，小西、徐晶也手牵手跟着，夏天的香瓜太诱人了，每次去，齐爷爷都给掰一个，小西的半块大些，徐晶的小些，徐晶是姐姐，也不去争。照例吃了半个瓜，远处徐嫂的声音老远就传来，齐老头喊两个孩子跟他回去，小西赖着不走，说是跟大华姐一起回去，齐老头就牵着小姑娘的手往回走，发现齐爷爷走了，小西自己跑进瓜地，惊起的蚂蚱吓了他一跳，大华叫他别怕，蚂蚱不咬人，又亲自抓了一只给小西玩，知道蚂蚱不咬人，小西胆子大起来，手里拿着一根蒿子秆儿，抽得瓜秧子啪啪地响。 远处天边残留着几缕墨黑色的云，云彩间透漏出深蓝色的天空，越过瓜地，是一片小麦田，麦穗子差不多灌饱了浆，微微的低下了头。当月亮挣脱云层的束缚，跳上来的时候，天空一下子亮了起来。圆圆的月亮，依稀能看到有山的影子，可有桂树？可有月兔在跳跃奔跑？十八岁的大华早已情窦初开，每当云升月起，每当花开日落，那种小鹿撞撞的感觉常常叫她耳红脸热，村里的柱子有心追她，但她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来前在杨树林见到了掰苞米的柱子，她没说话，指了一下瓜窝棚，笑了一下，柱子心领神会，为了讨好小西，掏出两个新烟盒送给小西，接过柱子哥给的新烟盒，小西高兴地跟柱子贴了一下脸。烟盒已经叠成三角，黄色的是蝶花烟盒、浅蓝色的是飞马烟盒，小西都认识，看图片认识的，哥哥小东有好多烟盒，就是只能看不给他。 大华长得像妈妈，身材高大，大脸盘，大眼睛，一条粗粗的辫子，辫稍上的绸子系个大大的蝴蝶结，粉色的碎花上衣裹着高耸的胸部，天蓝色的裤子有点短，露出脚踝，但没穿袜子，因为没有。大华在二叔结婚的时候，看过巧珍婶子有双红袜子，但没见婶婶穿过。 夜晚的瓜地，开始有蚊子飞来飞去，大华点着一根编一起的干草熏蚊子，小西也没了来时的兴致，眼皮开始打架，大华半铺半盖，把小西放到铺上，小西手里攥着烟盒翻身睡去。大华走出窝棚，看到了夜色里走过来的人影子，她知道，是柱子来了。 离窝棚还有几步远，柱子低声喊道：“大华，我是柱子，你在吗？”大华嘘了一声，怕惊醒小西，这时柱子已经来到窝棚门口了，说是门口，其实没有门，只是用木头做了个框，麻绳系着破麻袋的四个角，挡挡风而已。大华递给柱子一个香瓜，香瓜被大华的手都焐热了，接瓜时柱子顺势抓住了大华的手，大华甩了一下没甩掉，也就任由柱子抓着，两个人出了窝棚，靠着齐老头白天打的柴火垛，月光下，两双眼睛贼亮。 “吃吧，这个瓜都摘好几天了，特意给你留的。”说完，大华不好意思地脸红了，柱子没有看出来，但低低的声音，柱子也听得醉了。香瓜带着少女的气息，柱子风扫残云一样几口吃个干净，大华还在回想白天的事，白天上工时柱子走过大华身边，大胆地对大华说：“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里，周围暗了许多，大华往柱子的身上靠了靠，一股暖流夹着男人的气息传来过来，柱子比大华大一岁高一头，虽然大华的身材高大，在柱子的怀里，还是显得娇小伊人。柱子脱下衣服垫在地上，两个人挨着坐下，夜光中也能看出柱子隆起的胸膛，大华贴着柱子的心脏，听咚咚的打鼓声。 抓着大华的手，柱子感觉到她的手心开始出汗，这是柱子头一次握着女人的手，借着月光，能看到自己手背上跳动的筋。放下手，搬过大华的身子，大华的脸隐在月光里，眼睛亮亮的看着柱子；浓浓的眉眼，棱角分明的一张“李向阳”一样的脸，这张脸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出现过大华的梦里，后来柱子上了中学，就很少见面，即使见面也是匆匆而过，谁知道柱子回来了，回来的第二天就跟村里的劳力一起下地干活，大华的心就又忽悠了起来。 “等俺盖上房子，俺要娶你。”柱子说这话时手上的劲又加了许多，大华嗯了一声，不知道是答应柱子的话还是被抓疼了，反正心里乱乱的，一片空白。 月亮升到半空，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寂静的夜晚，连叫了一天的虫子也都懒得出声，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蛙声，是河套草甸子水洼里的青蛙在鼓噪。 小西被尿憋醒了，喊大华姐姐要尿尿，柱子忙躲到窝棚后面。小西的脸热热的，睡出了一身汗，刚才大华怕小西受凉，给盖得严严实实。走进窝棚，抱起小西到窝棚口，小西依旧闭着眼，大华熟练地吹起口哨，小西哗哗尿了半天，想起窝棚外的柱子，不自觉地脸红心跳起来，放下小西，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小西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去。 一阵风刮来，大华捡起地上柱子的衣服，给他披上，月光下，柱子的牙齿白白的，右边嘴角露出一颗虎牙来。在抓大华的手时，大华也主动的伸过了手，只是前胸保持着一拳的距离。 柱子抬头看看天色，估计喝酒的齐老头该来了，往大华的身上靠了靠，对大华说：叫我亲一下，说完怕大华生气，急忙看着大华的脸色。大华的头抵着柱子的脑门，小声说，只许亲脸，就一下。柱子高兴地搓搓手，好像要用手亲一样，又下意识的往衣服上擦擦，手上都是汗水。 鼓足勇气，大华抬起头，侧着脸，微微闭上眼，如水的月光把他们影子印在窝棚的蒿草上，柱子心里一动，瞪着一双大眼端详着眼前的姑娘，大华脸上的绒毛在月光下看得分外真切。 哼着小调，喝高兴的齐老头回来了，柱子隐身在窝棚后面，大华去前面迎着爷爷，告诉爷爷小西在窝棚住了，齐老头应了一声吩咐大华回家，大华转身看了一眼暗影里的柱子，往家走去，看到齐老头进了窝棚，柱子几个大步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知道大华在前面等他。 第五章 喜讯 忙过了秋，陆伟民接到大姐托人捎来的信儿，小女儿春兰订好了日子，打算在九月初二结婚，男方是离家十九里地河北乡新胜村二队周国梁的小儿子周强，周强是个木匠，手艺活在十里八村很有名声，大姐陆伟兰见过一面，挺壮实的一个汉子，见春兰不反对，也就订下了日子。大姐伟兰其实是陆伟民的大爷爷家的大孙女儿，四个孩子，春兰是最小的孩子，老大春山、老二春明是小子；老三春菊和老四春兰是闺女，大姐夫谢鹏飞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 陆家老哥们三个，老大陆伯富，老二陆仲祥，老三陆叔贵，1899年也就是清光绪二十五年，日本明治三十二年，农历三月初五，老哥三个在老家河北乐亭烧了地主刘青山家的院子，背着老娘、拉着媳妇孩子，加上郝亲家和亲家母，一共十八口人，连夜逃出了村子，来到东北。 陆宝华一年前痨病去世，老太太跟伯富、仲祥、叔贵三个儿子住在一起，三个儿子各住一间草房，老太太独自守着东厢房，东厢房大，是陆宝华跟老伴住了快三十年的老房子，做饭吃饭都在东厢房，陆宝华在的时候，三个兄弟都娶了媳妇，但一直都是一个锅里吃饭，也没人敢提分家的事。哥三个住的是后来老大成亲时盖的，老二、老三的也就一起盖起来了，陆家的孩子勤快，盖房子都是自己家人，老大媳妇郝淑清没过门前也出过力，郝老汉跟陆宝华是从小长大的发小，也算是指腹为婚。 刘青山看上了老二仲祥的媳妇美兰，几次带人来家里调戏，忍无可忍，老大带着女眷孩子黑天后就出了村子，老二半夜翻墙一把火烧了刘青山的院子，大火烧得红了半边天。陆仲祥追上大哥时天已经大亮了。 一路相扶着，三个男人拉着木头轱辘车，肩上套着绳子，车上是几个半袋的粮食、杂物和孩子，妇女们跟在后面。陆伯富的亲家郝大奎挑着一副挑子，王氏帮着女儿牵着孩子。老二仲祥放火的时候，是陆伯富的长子陆玉明给二叔拉的车，十九岁的年纪，牤牛一样壮实。 陆伯富大媳妇的娘家只有郝老汉跟婆娘王氏两人，也跟着他们一起跑出来了，二媳妇美丽和三媳妇春桃的娘家不是本地的，分别托人稍了个条，说是找到落脚的地方再给家里回话。兵荒马乱，加上地主的强占豪夺，河北从此没了陆家这一支。 二年后，陆伟民的二爷爷回过一次老家，找到亲家赵汉，赵家的三口人，两个老的，一个十三的小姑娘，也随着他们到了东北，住了几个月陆仲祥的仓房，才在大家的帮衬下，盖了个三间马架子。 陆伟民的爷爷老么，生了三个孩子：爹爹陆玉林是长子，大姑陆凤芝、老叔陆玉双。逃离河北的时候，爹爹陆玉林还没定亲，大姑十五岁、老叔十三岁。陆伟民的大爷爷、二爷爷也都是三个孩子，不算太奶奶，到陆伟民这辈儿是第三代人，堂兄弟兄妹加一起也有一百五十多人了。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陆伟民带着一儿一女，到了村头。八岁的小南比小西懂事，路上给弟弟讲这个讲那个，讲小西不在家的日子里，发生在家里的故事，来之前，妈妈烧了一锅水，仓房里拉出洗衣服用的洋铁盆，给小北、小西洗澡。两个孩子坐进去正好满满的一盆。妈妈给妹妹洗，小南给弟弟洗，小西淘气，撩姐姐一身水。小西是齐娃接到陆伟民捎来的信儿后给送回来的，二燕舍不得小西走，还哭了一通，小西答应给她们带喜糖回来。 陆伟民推着自行车，跟认识的人打着招呼，小南小西穿着新衣服，跟村里的小孩比，洋气了好多，早有腿快的孩子去告诉老汉陆玉林，你家城里来人了。 还没到门口，大黑大黄两条狗叫着冲了出来，见是陆伟民，摇着尾巴没了声音，但还是窜前窜后，小南小西害怕，躲在车后，陆玉林从屋里披着衣服出来，呵斥了两声，两条狗夹着尾巴回到刚才趴着的地方。 房前的西院墙下，猪圈、狗窝、鸡窝一溜排着，东墙连着是仓房，院门是木板钉的，一头用废弃的三角带系着，没有上锁的地方，农村的院门都是没有锁的。 进出的路也就两米宽，有些泥泞，猪狗走过的脚印清晰可辨，因为前几天下过雨。垡头子垒砌的院墙也就一米多高，围着宽十米，长十二米的菜园子，菜园的东北角，房门前，有个四根木头杆子搭起来的架子，架子上用围子圈着喂猪的玉米。两串红辣椒、三辫子独头蒜也挂在上面。 递上带来的槽子糕，陆伟民扶着老父亲走进了房门，父亲跟老儿子伟刚一起住，老三伟平虽然是亲生，但在两岁时抱给老叔家了。生老三的时候，伟民的妈妈大出血死了，伟民妈去世后就被老叔直接抱回家。老三伟平是吃着陆玉双的老婆薛大凤的奶水长大的，大凤的二女儿比伟民的三弟早出生五天，好在老婶身强力壮，一个人喂养两个孩子，后来奶水不够吃了，大凤就给自己的二丫头吃糊糊，二丫头在两岁的时候得病死了，伟平就直接给了老叔当儿子。伟刚和媳妇孩子都去前院伟兰家帮忙，当然孩子们就是凑热闹，还不能干活，伟刚的两个孩子跟小南同岁，是一对龙凤胎。名字就自然的叫陆小龙、陆小凤。 明天是谢鹏飞闺女春兰的大喜日子，来帮忙的人有几十口，前后院占了三、四家，都是亲属或屯亲，在一个村子住，总能攀上亲戚的，陆伟民推门进来的时候，自然又是轮番的一通招呼，住在城里，老亲少友的对他恭敬了许多，陆伟民却没架子，拜过长辈，弟弟和弟媳妇过来跟哥哥打招呼，张罗回去吃饭，被大姐夫给拦住，他安排几个妇女炒菜做饭，东屋是长辈的，西屋是小辈平辈的，妇女们基本上是没座位，饿了就抓一口吃的，小南小西被婶子们抱走了，陆伟民也就放心地喝起来。三分钟没到，西屋里的笑声就一阵一阵的传了出来。 虽然明天才是正日子，今晚上的菜也不错，四凉四热，热菜是毛葱炒鸡蛋、辣椒干豆腐、韭菜炒豆芽、木耳白菜片；凉菜是猪头焖子、黄瓜丝粉皮、炸黄豆和肉皮冻子，酒是后屯王烧锅家的高粱小烧，赊来的，完事后给钱，多给的十斤酒算礼份子。陆伟兰杀了一头黑猪，留下了头蹄，下水给了帮忙杀猪的，留下一角就是为了春兰的婚事，其它的肉卖了差不多一百元，都给了春兰办嫁妆。全家人都忙乎着，只有春兰躲在东屋的后接出来的偏厦子里，呆呆地想着心事。 给西屋上菜端碟的有两个女人，都是本村的，叫李月娥和冷金兰。月娥长的好看，弯眉细眼，清瘦的脸庞，前鼓后翘，水红色的上衣纽襻被撑得能看到里面的背心；金兰是个胖子，两个女人都是泼辣货，村里的男人没有几个没被她们骂过。 陆伟民是村里唯一一个没被李月娥骂过的人，因为月娥是伟民的同学，虽然总共才上过三年。金兰没上过学，但她听月娥的，每次说伟民的闲话时都被月娥堵上嘴，伟民参军后，月娥嫁给队长的弟弟高三贵，结婚后的月娥下蛋一样的生了四个孩子，还打掉过两个，四个孩子都是奶奶带，生活不顺时，月娥常常指桑骂槐。有知情的人说，她是想嫁给陆伟民的。农村女孩子生来就得认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全了无数男女也拆散过不少鸳鸯。 第六章 就差一分钱 李大山从天擦黑时就在春兰家的房前屋后转来转去。大山家里穷，有个寡妇妈，常年病病歪歪，三个挨肩的妹妹，还不能干活，父亲干砖窑拉水坯子时被砸断了腰，半年就没了，为治病还拉好多饥荒。大山憨厚肯干，但家里的饥荒总是还不上，家庭的拖累叫他不敢去想婚姻。春兰喜欢大山的忠厚，觉得他人好，但不敢跟家里说，两个人暗地里见过几次面，不敢白天说话。每次见面春兰偷偷给大山拿吃的，陆伟兰跟老谢说过好几次发现干粮少了，老谢以为是哪家的孩子顺手拿走的，把装干粮的筐子挂到锅台上边的檩子上，后来又发现几次，春兰说是她半夜饿了吃的。 一分钱憋到英雄汉！李大山与春兰的幸福就差一分钱的距离。假如大山的父亲还在，他的家也不会穷徒四壁，假如不是为了给父亲治病，也不会借遍了全村人家。乡里乡亲，同情的人还是有的，但也只是同情而已，家家都一样，娶个媳妇几乎要借遍身边的亲戚，没有被扒层皮也差不多了。 一身衣服，两床铺盖，就算不要彩礼，最起码的这些大山也做不到，别说招待乡亲们的吃喝了。站在路边，他远远地看着陆续走进春兰家的乡亲们，他知道都是贺喜春兰出嫁的，他也想去，可他不能去，一份像样的分子钱他都拿不出来，何况他怕春兰看到他，何况他怕乡亲们在他面前说的祝福话，那祝福不是祝福他，是祝福春兰嫁给另一个男人。 大妹妹大丫看到哥哥痴痴地看着不远处人来人往的院子，过来拉哥哥：“哥，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再大几岁，就能帮家里挣工分，要是我再大几岁，也能给哥换个媳妇。”大山捂住妹妹的嘴，不叫李大丫说下去，因为营养跟不上去，十二岁的妹妹跟别人家九岁的孩子差不多，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八九岁上学，李大丫是十岁。上学那年，是父亲下葬后的第二个月，大山知道家里没钱，为了将来，为了妹妹们能有出息，他向一起长大的光腚娃娃二奎借了两块五毛钱，二奎的姐姐出嫁，压车给了他四块钱，二奎背着家人借给大山两块五毛钱。 大丫十岁上学，只上了一年，就辍学不念了，一是大丫要帮家里干活儿，二是第二年，二丫也九岁了，大山妈偷偷去集市上卖了几个鸡蛋，给二丫凑够了学费，等三丫到了上学的年龄，也送去读一年书，每个孩子都上学念一年，也算读过书，她的想法也仅此而已。如果不是大山坚持让妹妹上学，她根本没打算叫三个孩子读书，女娃读书没用，她就是一天书没念，嫁给大山爸爸的，也生下一儿三女，一点儿没耽误生养。 大丫拉了几次哥哥，才把大山拉走，走到家门口，二丫也出来喊他们吃饭，大山把两个妹妹搂到一起，坚定地说道：“只要哥哥在，一定不叫你们受委屈的。”大丫比二丫懂事，拉着哥哥的手说：“哥，我会照顾好妈，你放心，我们家还上饥荒后，我跟二妹帮你娶媳妇。”听到妹妹的话，大山的泪水夺眶而出，他转身迅速地擦掉眼泪，他不想叫妹妹们看到他流泪。 端起碗，大山吃在嘴里的饭费劲地咽下去，妈妈虚弱的身子什么都干不了，饭是二丫做的，小米饭，咸菜条。三丫见哥哥的脸色不好，低头扒拉饭，连咸菜都没吃。舀了半瓢凉水，大山泡着饭倒进嘴里，他想在春兰嫁人前再见她一面。 平常春兰是不点灯的，妈妈说费油。偏厦子后面留了一个小窗户，白天还能见到亮，黑天就不行了。灯亮起的时候，大山看到了印在窗户纸上的人影，他敲了三下，停一下，又敲了三下，这是他们的暗号，如果没回音他就走了，有回音春兰就会出来。听到敲窗声，春兰吹灭灯，闪身到了后院，后院有个堆簸箕、锄头和二齿子的小屋，新打完的麦秸也都堆在这里，春兰把大山拉进屋里，不敢哭出声，只见到春兰的两肩抖动不停。 哭了一会儿，春兰抬起头来，泪水不住的顺着脸往下流，大山用带着老茧的手帮她擦，就是擦不净。早晨擦过的雪花膏，被泪水冲了个花脸，她也顾不得这些，抓着大山的胳膊，仿佛松开手，大山就会消失。穷人家的孩子，要得到一份爱情，是真的这么难吗？ “大山，你带我走吧，我跟你走。”春兰咬着嘴唇说。 “不，我不能走，家里还有得病的妈和不懂事的妹妹。”大山摇着头低声却坚定地说道。 “明天早上我就要嫁人了，春兰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大山伸出手捂住春兰的嘴不叫她说下去，两个人沉默下来，寂静的夜晚，静得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 西屋的人多了，有人点亮了煤油灯，屋子里显得有些热，上半扇窗户被炕上的人挂起来。吃饭的人多，炕上一桌，地下一桌。炕上是白茬的杨木方桌，掉漆的地方漏出木头的颜色，也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地下是几块木板搭的，木板下面垫着三个装满的麻袋，长条凳子是在学校借来的，春兰的二姐夫是村小学老师。墙上好多影子印着，人一走动，随着光亮，影子时长时短。 看到陆伟民从县里回来，又触动了李月娥的少女情怀，小时候，她就跟陆伟民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屯子里差不多年龄的男孩子好几个，但她就愿意跟陆为民在一起。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憧憬过，假如自己嫁给陆伟民能是什么样子。人来人往，里外屋都是人，她没有机会跟陆伟民说话，只是端菜时匆匆瞥一眼，陆伟民能察觉到看向他的目光，但还是稳稳当当地坐着。 弟弟伟刚和媳妇英子跟哥哥陆伟民和桌上的人打过招呼，要带着孩子们回去睡觉，四个孩子在外面跑累了，小西已经趴在二娘的背上闭上了眼睛。伟刚媳妇告诉陆伟民吃完饭后回去跟父亲睡北炕，南炕是她们两口子和孩子们，然后吆喝小龙小风，从小屋的旁边走过。 外面的吵闹声过去，大山伸手搬过春兰的脑袋，面对面看着，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春兰抓住他的手，想把他拉近一些，但大山没有动，他觉得春兰明天就是别人的媳妇了，他没有资格再碰她，理智和道德也不允许。 许久，大山才出声说话：“春兰，我只想在你嫁人前再看你一眼，，我要你幸福，我要你完整地嫁出去，我不能叫你抬不起头，我不能叫你被人看不起。”大山理智地低声说着，按着春兰的手汗津津地。 春兰又流泪了，“大山哥，不管何时何地，我永远是你的女人。” 第七章 迎亲 当东方的太阳拱出地平线的时候，伟民、伟刚和伟平三兄弟已经到了东山。说是东山，其实就是个不到二十米高的一片丘陵，野生着一些榆树、杨树和柳树，因为没人修剪的原因，树杈随意疯长，一蓬一蓬的矮棵子到处都是，像样的长的挺拔溜直的不多。东山离村子不远，也就一里地的距离。 走过五颗修剪整齐的榆树，地面平坦了好多，虽然野草丛生，但明显看出有人清理的痕迹，这五棵榆树不高，排成个三角形，伟平每次来都带着镰刀修理，这里他来的次数最多。离树大约五米左右，按次序，排着陆家的几代人，一共八个，三十几年的光景，形成现在的陆家坟地。 靠北最上头的是老祖宗陆宝华跟陆王氏的坟，陆伯富去河北回来的时候，用一个半米见方的木盒子，把老父亲的骨头带了回来，跟母亲合葬埋在东山。后来，老祖宗的脚下，挨着三个坟头，是陆家的老哥三个。玉子辈的，列在第三排，已经立了四个坟头，陆伟民哥三个来到靠右边母亲的坟前，摆上贡品，点着纸钱，跪地下磕了三个头。东升的太阳已经发白，水洗一样湛蓝的天空下，哥三个疾步走着，接亲的人们马上就到，表妹春兰今天出嫁。 远远地，就看到接亲的两挂马车，车老板把系着红缨的长鞭子甩得啪啪响，马头上系着大红花，两挂车清一色的红马，威风凛凛进了村子，进村的路边站满了看热闹的和参加婚礼的人，车上的人相跟着进了院子，新郎周强胸前带着大红花，憨憨地笑着被大家拥进屋里。 新娘春兰坐在铺着新被子的炕上，身边围着几个要好的姐妹。为了把婚事办得敞亮，陆伟兰忙活了快一个月，秋收的活儿都是谢鹏飞带着孩子们干的。为了省钱，西屋只是打扫一下灰尘，东屋可是费了一番心思：新吊的棚顶，原来被煤油灯熏黑的地方都看不见了，托人去县城买回专门糊棚和墙的窝纸，过去从来没买过，特意去会计家打听怎么糊棚，这种纸要对花的，整的不对花就乱了，整整糊了四天，屋里亮堂堂的。谢鹏飞是满族，陆伟兰是汉族，给第一个孩子报户口时，生产队会计给起的名字，定的民族是满族。后来孩子们考大学的时候，满族人还享受加分的政策，这是后话。 其实最早的东北人大多是满族人，开始满族人是游牧，经过满洲到清朝三百多年的熏陶，满族人家几乎都固定而居，而且非常注重家具以及屋内的摆设，再穷的人家，也能有一个炕琴柜。炕琴柜分上下两部分，上部存放小件的衣物，中间有两扇门，下部为四个抽屉，装着针线、剪子锥子、顶针和缝补袜子用的袜撑子等。抽屉下面有一档板。打开中间的两扇门，里面是放被褥和枕头的地方，炕琴正面的大门小门上，都画着好看的吉祥图案。 炕琴是当年陆伟兰结婚时的，擦得干干净净，摆在炕稍靠着东墙，靠着炕琴的是一对扣箱子，就是那种上面翻盖的，上面画着牡丹花，看得出是新的，应该是新姑爷周强的手艺。 箱子上显眼的是一对青花对瓶，有五十公分高，大肚子细瓶颈，开口处散沿，瓶口的里面细瓷雪白，这对青花瓶，是陆伟兰的爷爷带到东北的老物件。左边的对瓶口插着一束塑料花，右边的对瓶口插着一个鸡毛掸子。 县城的有些地方已经点上了电灯，农村还是煤油灯，说是煤油灯，就是普通的一个瓶子，瓶盖上有个洞，里面装满煤油，一根线绳穿进去，露出半寸的线头，有钱的人家能用上带灯罩防风的马灯。陆伟兰的马灯是新买的，放在箱子盖上显眼的位置。屋里稍微有点旧的就是箱子上靠墙摆着的，在对瓶中间的大镜子了，镜子的右下角，是伟大领袖***的像。由于时间长了，镜子的水银有些暗，但还能照出人影。 见春兰低头不语，二姐过来拉着妹妹的手，她不知道妹子跟大山的事，以为妹妹是舍不得离开家人，低声咬着妹妹的耳朵：“三天就回门了，姐姐也会去常看你的，周强手巧能干，能嫁给一个老实巴交的人，还能吃饱穿暖，就知足吧。”二姐春芳长相漂亮，能说会道，是村里数得上的人物，但她跟李月娥不一样，月娥是嘴快性直，春芳是笑里藏刀，去年当小学教师的丈夫，涨不上工资，春芳直接找到校长，校长立刻给办了手续，嘴快婆娘们背地里说春芳跟校长不一般关系，但这话没人敢问春芳。春芳的家境不错，可惜肚子一直没鼓起来。 春兰没有接话，心却在流泪，这时候，她得控制自己，她不能叫父母的脸上难看，她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女人，吃饱穿暖就是嫁人的目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做一回主？她想反抗，却不知道跟谁反抗，周强不好吗？她不知道，周强哪里好？她也不知道，只知道今晚开始她就跟所有的姑娘一样，变成了真正的女人，妈妈是这么过来的，姐姐是这么过来的，李月娥，冯金兰都是这么过来的，围着的小伙伴们还羡慕她的嫁妆，她的婆家，因为她们没见过这么多好看的新衣服，梦里可能都没有见过，她们的梦想就是嫁人穿新衣服。 车老板把车停靠到路边，早有帮忙的乡亲接过缰绳拴在树上，掀开马车的一块板子，掏出草袋子开始喂马，袋子里装着铡刀铡出来的一寸左右的谷草。 早起的迎亲队伍被安排坐上了酒席，虽然也是八个菜，比昨晚的强了许多，为了门面，家里最好的东西都上桌了。小西今天有重要任务，给表姐春兰压车，被安排跟着表姐坐第一辆马车，圆圆的小脸被婶子给擦了点儿胭脂，像年画里下来的一样。 小西、小南被月娥抱上了头车，月娥还不忘回头瞟一眼陆伟民，伟民佯装没看见，送亲的人不能去的太多，伟民哥三个都没上车，孩子交代给伟刚媳妇了。春兰胸前带着红花，情绪有些低落，隐隐的能看出黑眼圈，幸好快手李月娥在出门前给她擦了些男方送过来的紫罗兰香粉。 小西看车上的人还没坐满，就调皮的跑到车老板那里玩儿鞭子，车老板年纪不大，看到涂着红脸蛋的小西就把小西扛在脖子上转了起来，小西咯咯笑着亲了一下车老板，车老板高兴地把他往空中颠了好几下。停下来，车老板打开车下面的一个木箱子，拿出一把剪刀，剪下一缕鬃毛，原来小西的用意是要马鬃扎毽子，大家都笑他人小鬼大，懂得溜须，拿到马鬃，小西早跑到春兰姐身边，跟小南显摆去了。 接亲的两辆马车加上送亲的两辆，排成一行，热热闹闹地出了村子。起风了，喂过草料的儿马子打着响鼻，马脖子上的铜铃铛响成一片，四辆车上坐着几十号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今年的收成不错，加上结婚的大喜日子，喝过酒的人们更是高声大嗓地吆喝着，要不是头车押着阵脚，车把式们早扬起鞭子催马跑起来了。 陆伟民等马车走远了，就喊着送亲的老少回来吃饭，走到房山头，被李月娥拉住：“伟民，我有事找你帮忙，你躲啥啊？又不是叫你帮忙生儿子。”李月娥的挑逗叫陆伟民落荒而逃。 第八章 琐事 都说东北的女人泼辣，李月娥更是泼辣中的泼辣，不但泼辣还有心计。家里孩子多，劳力少，缺吃少烧的日子练出了厚脸皮，在温饱面前，脸皮可以不要。 有一次去队上借粮食，会计张老跑暗示要是能有好处，她借的粮可以不用还，李月娥犹豫了一会儿，小声答应，张老跑觉得有机可乘，伸手解李月娥的布带子，李月娥抓着他的手说倒霉来了，要过几天干净后才可以，张老跑信以为真，屁颠屁颠地给她扛了半袋子苞米送到家。 三天后的中午，李月娥主动去找张老跑，张老跑眉开眼笑，下颏的几根老鼠须都跟着抖起来，支走了同屋的食堂做饭师傅，转身拴上门。李月娥示意他把借条抽出来才可以，张老跑打开抽屉，当着李月娥的面儿，把按了手印的借据撕掉，李月娥不放心，掏出衣兜里的火柴把撕碎的纸点着，一颗心才落地。 会计室的木头椅子是平时开会用的，能坐三四个人，李月娥个子不高，椅子正好够长，张老跑见一切顺利，伸手去解除最后一道防线，被李月娥叫住，她叫张老跑脱下棉袄给自己垫着，椅子太硬。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李月娥的黄带子解不开，被他拉成了死结，张老跑想用剪刀剪断，李月娥抓住不让，这时，外面响起说话声，张老跑一听声音吓得脸色灰白，抽出李月娥身下的棉袄，披着就去开门，进来的是他老婆大翠，手里抱着李月娥的三儿子。 大翠推门见李月娥靠着椅子坐着，把孩子丢给她，大着嗓门喊道：“你这娘们跑这里清闲，想把孩子冻死啊？”没等李月娥说话，张老跑先开口：“是月娥妹子来找我借粮食，家里要断顿了，我正打算领她去仓库呢。” 大翠瞪了张老跑一眼：“你去给装点儿小米子，她孩子在这，还用跟着你去吗？孩子多不够吃，你就别写啥借条了，队上也不差几斤小米子，别的可以省，一顿不吃饿得慌。”回家的路上，儿子趴着妈妈的耳朵说：“妈妈，我等半天才看到张婶，我就是按着你教我的话告诉张婶的。 自从大翠帮了一次忙，李月娥和大翠成了好姐妹，张老跑只能放下邪心。李月娥平日瞧不起村里的男人，但对陆伟民却是另眼看待，虽然敢说笑话，从没有过格，拦住陆伟民是有原因的： “能搞几斤面起子（小苏打）不？小四的奶水不够吃，再顺便搞几袋奶粉吧。”说完还故意挺胸给他看。陆伟民摆摆手，叫她小点声，家家都吃玉米面，没有面起子，吃的饼子都是酸的，但城里供应要票，要是乡亲们都来找他，他可满足不了这么多家。见他摆手，以为他要说什么，月娥把头凑过来，伟民急忙点头答应过几天给她送来，李月娥这才满意地扭着屁股走了。 前晚上的酒还没醒透，伟民吃了一碗小米干饭，推碗离桌，跟伟刚来到自家的场院。每年秋天，秋收前，各家各户都会在房前或房后用石头滚子压平一块地，用来脱谷子、小麦、豆子。脱谷子、小麦、豆子的方式还是马拉碾子，一圈一圈的压着摆在地上的秸秆，脱完这些还要晾晒，晒过的粮食才能装袋运回家里，自从生产队有了粮食加工厂，石碾子成了没用的摆设，在房后，井沿边常常能看到，辘轳井边垫木头水槽子或石头水槽子的除了石头以外，都是废弃的磨盘或碾子。玉米一般都是拉到家送到囤子里，吃的时候再手工搓成玉米粒，两只手拿着两只玉米棒，互相一转，米粒就脱下来了。 按照农村的惯例，哥俩商量给父亲买一棵寿材备用，伟刚看好了一棵红松，是村里去山上干活的朋友带回来的红松圆木，正好够一副料子，大哥伟民笑了笑，答应过几天带钱来去买，伟民一个月的工资三十六元，买这棵松木要八十元，答应伟刚后，伟民开始琢磨着该怎么跟单位的互助会借钱的事。 从场院回到家里，伟刚给大哥到了一缸子水，搪瓷缸子外面有几块地方掉漆，里面洗的很干净，竹壳的暖水瓶不太保温，伟刚要去烧水，被伟民阻止了，父亲不爱热闹，自己去后面的地里捡柴火，在农村，每家都有一个柴垛，家里的男人能干还是懒惰，看柴垛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伟刚的房子是结婚那年盖的，两间草房，南北炕，两个炕的中间由木板搭起的架子，两只木箱子并排摆放在上面，柜盖上面有两个镜框，一个相框里是几张黑白照片，父母的、伟民一家的、伟刚一家的，每张照片的右下角都有照相的年月日。另一个相框里摆放着***像章，铁的，瓷的，伟民家也有好多***的像章，但都放在复员回来时买的皮箱里，小东小南拿出来当玩具玩，被妈妈狠狠教训了一顿，后来箱子加上了锁头。 父亲住的北炕其实是个半截炕，昨晚伟民回来时就跟父亲睡一个炕，南炕有个幔帐挡着，北炕没有，半夜里，有人起夜撒尿的声音就像在头顶，伟民半夜起来，不好意思在屋里解手，推门到了院子，深秋的夜晚已经有点冷，回到屋里赶紧钻进被窝，南炕伟刚、伟刚媳妇均匀的打鼾声，小西说梦话的声音都听得清，伟民好半天才睡着。 清晨，伟刚媳妇淑华领着四个孩子从外面走进院子的时候，陆老汉也从后门回到了家里，一时间，清冷的屋子里热闹起来，小南懂事，扒了一块糖塞进爷爷的嘴里，小风凑热闹，也扒了一块糖塞给爷爷，陆老汉摸着两个闺女的头，开心地笑了。淑华手脚麻利，一大锅水已经烧好，过来给父亲、伟民、伟刚倒水，水冲搪瓷缸的声音，害得伟民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正好小西掏出压车的红包给他看，伟民趁机站了起来。 红包是个四方的，两个红包一样，里面包着崭新的一元钱，这是陆小西长到五岁，属于自己的最大的财富了，压车的故事，在多年以后，他讲给好多人听，他的发小，他的老师，他的初恋，他的红颜知己。 大姐见伟民没有回去，打发春芳过来找。春芳拿着红纸包着的喜糖，扭着步子刚进院子，伟刚媳妇急忙出去迎接，屋里的人也都出来了，大黑大黄也过来凑热闹，围着院子里的人们，蹭着裤腿。伟民叫春芳回去跟她妈解释一下，晚饭回县里吃。转过身来，又跟父亲说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叮嘱弟弟、弟媳照顾好父亲。春芳递过包着的喜糖，淑华装上二十个鸡蛋给嫂子，小南和小凤已经在约定下次见面的日子了。。。。。。 童年真好，我们常常发出这样的感叹，家乡真好，我们常常心怀仰慕，即使当初的家乡穷困不堪，即使现在的人远在天边。 我们每个人都有过童年，无论是美好的还是苦涩的，但都是令人难以忘怀，这种感觉一直跟着我们，在梦里，常常能梦到小时候，梦到小时候的草房，小时候的人，小时候的事，虽然我们不能走回过去，但我们的记忆常常悄悄的溜回去。 陆伟民带着孩子到家的时候，老婆已经做好晚饭。离家不过一天时间，他感觉跟平常回家不一样了，生活就是这样，人们总是追求安宁美好，但一旦平安无事，又觉得缺少了什么。小时候听熊瞎子掰苞米的故事，觉得狗熊真笨，其实不对，假如它掰一穗就停下来，怎么能知道前方有更多的苞米？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没有追求也就没有了目标，也就失去了动力。大到国家的事，小到个人的事，不论什么事情都应该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什么也没得到，但享受了人生的过程，我们的内心就会变得富有。 陆伟民不是哲人，想法也就是一会儿，伸手关灯，妻子的脑袋枕到他宽阔的胸膛上。生活就是过日子，至于活得好还是不好，只有自己知道。想到昨晚头顶的撒尿声，陆伟民兴奋起来，她知道那是弟媳小解的声音，大人撒尿的声音跟孩子不一样，女人撒尿的声音跟男人也不一样。媳妇似乎已经睡着，不在说话，他伸出手去，开始在老婆的身上摸索。。。。。。 第九章 悦来大车店 陆小东的性格跟小西不一样，不爱说话，虽然跟张叔叔家的张君是一个班级，可两个孩子都是各走各的，同住一个院子里的男孩子不少，小东却总是跟付家老二在一起玩。傅家老二叫付玉堂，姐姐叫付宇，妹妹叫付珊。付妈妈是个美丽的女人，高高的个子，名字很洋气，叫萧玫。据说是因为成分不好，才从清水镇投奔老乡，嫁给了付玉堂的爸爸付明生，付家是几代贫民，娶上这么漂亮的女人叫付老爹高兴了好久，逢人便夸是祖上积德，儿媳妇成分好不好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过日子好就行。只是付妈妈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干力气活就喘得不行，付明生托人找过大夫，就是看不好。 吃过晚饭，小东又来找付玉堂，两个人商量去大车店玩儿，大车店里白天的车马并不多，到晚上的时候才开始热闹。大车店里是禁止孩子们进去的，平时对开的木头大门是关着的，高高的，足有三米多的高度，旁边是个小门，人进出都是走小门，来大车的时候才打开大门。大门上面有根横钉在桩子上的杆子，杆子上还有过去贴过对联留下的痕迹，每次孩子们进去都是趁看门的不在或者爬上进院子的马车才能混进去。 看门的老头姓张，个子矮矮的不足一米四，短粗的腿，大大的脑袋，张嘴的时候，嘴里的几颗金牙明显地露出来，大大的圆眼，眉毛跟刷子一样又黑又粗，肥嘟嘟的一脸横肉，淘气的孩子们给他起个外号叫“小板凳。”因为起外号的事，他们跟老张头的姑娘、儿子都打过架，他们是一个学校的学生，付玉堂还跟老张头的女儿张静同学。张静找过付玉堂，偷偷地给他拿过水果糖，可吃过糖，他们还是照旧看到老张头时，远远地就喊“小板凳”，有人怕别人给起外号，但有人却自己给自己起外号，卖水的“刘挑水”、木匠“王傻子”都是自己起的外号。大人们听到孩子们喊“小板凳”的时候，也都忍俊不禁地大笑，真的很形象，这外号也就传开了。 悦来大车店的面积不小，是个方正的比足球场还大的大院子，院子里的房盖都是草苫的，背阴的地方长出了成片青苔，阳面有几棵风刮来的种子长出来的小杨树、小榆树，叫树有点勉强，都长得不高，细细的。北、东、南三面房子围着，只是北面东面的房子是大车店的，南面是前面住户的后墙。靠院子的北面，房子足有五十米长的一长排，窗户朝南，中间有个对开的门，北面没有院墙，房子的后山当做围墙，房子外面是一条不宽的路，小东他们上学就是走这条路。正对大车店大门东面的一排房子，是当仓库用的，与住人的房子连着，仓库边上是井房，井房子探出一节粗粗的铁管子，管子下面是长长的木头槽子，给来往的骡马喝水用。如果看井房的人走的时候，他会把管子边上的木头槽子放满水，这个木头槽子是个一米五见方，一米高的大槽子，车老板可以拿着“喂得罗”（方言：上粗下细的水桶）打水喂牲口。 水井的东面有一排马厩，进大车店的门口的守卫小房子也有一排马厩，平时里面的马不多，下雨天，车老板子会把马牵到里面，没雨的时候，都把马栓在院子中间的马槽子那里，出去进来方便。 跟大门连着的是一排木板围成的有三米高的墙，墙的西南角连着小东家的仓房，仓房边上是个木头垛，木头垛里常常发现黄鼠狼，据说身子弱的女人和孩子容易被迷上，装卸队陈迪的老婆就被迷过，这事还真有人相信，因为不止一个人被迷过，至于黄鼠狼为什么能迷人，没人能说清楚。 院子里共分两半，一半停放马车，一半是喂马的地方。马车都是车辕子朝南，排成一溜，车轱辘下塞个石头，车上都备有根带尖的粗木头，顶着车辕子，地上的粪便不多，都是卸车时牲口拉的，来大车店住的车基本都是马车，偶尔有牛车，马粪集中的地方是马槽子那里，马槽子分十排，中间有个过道，是通往厕所的。 顺着南北的方向，马头朝西，马尾朝东，缰绳都是栓在槽子上面的横杆上，生人一般都不去靠近马，被踢一下会受伤的，马蹄子很有劲，加上马蹄子上带着铁掌。马吃草的声音很好听，小东跟孩子们偷吃过喂马的黑豆，咸咸的，喂马的豆饼也吃过，是干豆饼，带有一股油香味，偷黑豆得找有空场的地方，去马头的前面，去后面会被马蹄子伺候的。水桶里泡过的豆饼不能吃，泡豆饼的水是饮马用的。 院子里最显眼的地方就是厕所，因为厕所的地势高。厕所靠着南面的屋子后墙大约三米的距离，厕所的坑是石头砌起来的，坑的上面有一个木头搭建的木房子，南北长六米、宽三米，顶上是灰色的瓦片。男厕所的门朝东，女厕所的门朝西。男厕所有八个蹲位，女厕所只有两个，男厕所跟女厕所的隔墙一半是砖的，后面一半是木头板子。上厕所的时候，大便是脚踏着两块木板，木板中间是空的，下面是石头砌的，小便是靠墙用砖砌起来的一个池子，里面修着斜坡，方便尿水流下。男女厕所中间的木板缝有被人弄过的痕迹，“小板凳”堵过几次，过几天就会被扯掉，好在来大车店的女人不多，从设计的蹲位就能看出来。 小东和付玉堂是跟着出去喝酒的车老板子混进去的，“小板凳”认识他们，不会放他们进去。 推开门，小东去东屋，付玉堂去西屋，晚上能捡到烟盒，不过都是便宜的，偶尔能看到带锡纸的烟盒。他们捡烟盒很专业，前面宾馆的后院，常常能捡到带锡纸的大前门、江帆、飞马之类。小东刚推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呛人烟味，车老板子抽旱烟的多，烟袋、烟锅子、纸卷的都有，这种烟都是自家种的，省钱又过瘾。 东屋的门口是小卖店，摆着几样便宜的烟和馒头面包之类的干粮，烟都是贴着玻璃摆一排，两根松紧带勒着烟，小卖店的窗口还摆着几个酒坛子，坛子上贴着红纸写的黑字，大大的酒字写的很有气势，写字的人很有功底，陆小东对着酒坛子上的字比划过，学校曾经教过一段时间书法，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又取消了。 坛子上的搪瓷方盘里，几个称酒的酒提了摆在那里，一斤的、半斤的、一两的，不能少的还有个搪瓷的漏斗。打酒的时候，漏斗往瓶子口上一塞，酒就顺着漏斗装进瓶子。生意人都知道“快打酒慢打油”的说法，有计较的老板子买酒的时候，就叫打酒的人慢点儿，有时候还会借机会先喝一口，尝尝酒的度数。 第十章 讲古老汉 付玉堂从西屋过来的时候，小东已经走到屋子的最里面，北炕上，一群人围着一个红光满面的老汉，老汉下颏一缕花白的胡须，眯着眼，端着个长杆烟袋，铜锅子里滋滋的响着，冒着蓝烟，烟锅子明一下暗一下。地下到处都是黑色胶皮鞋，空气里飘着脚臭味，汗味，还有混合的旱烟味、酒味儿。炕墙子是黄土抹的，有的地方露出了黑坯子。小东和付玉堂爬上炕，找个人缝挤进去，老汉开始讲第二个故事，老汉是常去书馆听书的，讲起故事大有章回小说的味道。 话说离我们村不远的赖马沟有个黄瞎子，黄瞎子其实不瞎，就是眼睛小点儿，瞪大的时候能看到黄眼珠，常年不洗的脸上还有一块黑痣，黑痣上长着几根白毛，眼屎差不多把眼睛的那道缝盖严了，才得了个黄瞎子的外号。黄瞎子病病怏怏骨瘦如柴，一年也挣不了几个工分，孩子还不能劳动，靠吃反销粮生活，家里一个老婆加上五个孩子，穷得是四壁黄土，房顶露天。 老辈子盖的三间马架子里面一铺大炕，全家人一共才有两床破被子，土炕上没有席子，糊着捡来的小学生的本本，找不到炕沿，直接用土坯抹齐。夏天的时候，把棉袄的棉花掏出来，冬天的时候再装进去。孩子们穿的都是邻居给的，有些是捡来的。女人一般白天不出门，裤子留给黄瞎子白天穿，晚上她才穿上出来挑水拣柴，五个孩子清一色的都是丫头，命里无儿的劳碌命。老婆虽然一脸菜色，长相还算可以，大眼睛高鼻梁，虽然穿的破旧但是干净，屯子里的男人有动歪念头的，都被这婆娘用四股叉打了出来，也算是人穷志不短啊。 说完这句话，老汉故意停顿了一下，往四周看看，早有人递过来一碗廉价茶末沏的茶水，老汉喝水的时候，会来事的又给装上一锅烟丝点着，这时又有人搬来两个长条凳子，靠着炕沿坐着，老汉也进入了角色。 话分两头，说山东地界黄河边上的一个村子遭大水淹没，那水来得急，听到有人喊发水了的时候，大水已经到了房顶，一村子人加上牲口，就没剩下几口，高大壮的一家老小七口人，父母、老婆、三个孩子，就剩下他自己，房子倒塌，都埋进去了。小时候村里来过一个算命的，说高大壮命不好，大壮的老父特意给他改了名字，原来他叫高飞。高大壮把亲人埋了，远走北大荒，这或许就是所说的远走高飞吧？老汉卖了个关子，听的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高大壮来到东北赖马沟投奔亲戚，到了村里才知道亲戚去了黑瞎子岛种地，正走投无路，路边转磨磨的时候，被生产队的队长发现，队长发现他不是本村的人，就盘问了几句，大壮实话实说，说到伤心处，高大壮蹲在地上抽搭起来，队长看他人高马大，答应留下他，给生产队喂马，原来喂马的老王头得了大病，正好顶上了这个坑。 有一天，高大壮晚上去挑水，正好碰上黄瞎子的女人也出来挑水，水斗子快到井沿时，一个没抓住，水斗子掉下去，井把子飞快地转着，当时就把女人打倒在地，高大壮拉起女人时，女人头上的血已经流了一脸，大壮脱下背心，撕成布条子给女人包上。后来这女人找到生产队长，才知道这个汉子是山东过来的盲流子。 大壮跟队长去过女人的家，才知道女人叫娟子，大名崔丽娟，也是前些年山东逃荒过来的，指望嫁个本地人能吃上饱饭，没成想男人体格弱，还生下一堆丫头，好在黄瞎子虽然不知冷知热，总算没动手打过她。娟子见队长带着的人正是给她包过脑袋的男人，惊喜之余，就想跪下给恩人磕头，被大壮伸手拦住，队长问明情况，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知道娟子也是山东人，两个人就像见到亲人一样，这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过了几天，大壮跟队长请假，去给老乡收拾房子，队长见大壮心眼好使，又叫两个人跟他一起去，走前嘱咐他们回生产队吃饭，因为黄瞎子家连吃饭的碗都没有。把房子收拾了，总算下雨天不用往外淘水，一家人千恩万谢，娟子想留几个人在家吃饭，可家里的几个粗碗根本拿不出手，大壮发现娟子为难的样子，告诉她队长叫他们回生产队吃，总算解决了一个难题，临走，大壮又答应帮他们把大炕接出两米，中间用柳条子抹上泥巴，算是弄出个里外间，娟子盯着脚尖不说话，被黄瞎子吼了两嗓子。 春头子，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几乎家家都断了吃的，黄瞎子找生产队长借粮食的时候，正赶上大壮跟队长在马圈里，弱不禁风的黄瞎子在大壮面前更是少一扎矮一头，队长把黄瞎子拉到一边，撮合高大壮帮黄瞎子家干活，黄瞎子满口答应。黄瞎子走后，队长跟大壮说帮忙的事，大壮有过女人，对娟子的印象也不错，队长没说这事的时候，他也想过帮这个女人一把，见队长问自己的打算，没做声，点点头。 村子里也有拉帮套的人家，当面这事没人说，大多数是可怜同情，有人撮合，可这事得人家同意才行，高大壮孤身一人来到北大荒，要是真能靠着自己的力气，找到个落脚的地方，也算有个家。 黄瞎子把铺盖卷放到炕头，娟子开始是一愣，看到跟着进来的高大壮时，脸一红转身出去了，孩子们见到高大壮倒是高兴，每次来都会给她们带来吃的，至于大人的事，她们都不懂。 付玉堂听了一会儿，怕回家挨揍，喊小东回家，小东正听得来劲，叫他先回去，他还想在听一段。老汉见听故事的都出了神，哈哈一笑，问旁边的一个半大小子，知不知道拉帮套，半大小子摇摇头。老汉看没人接话，就说，不是哥俩娶一个老婆，是一家的男人有病不能干体力活，找另一个男人帮忙干活，老汉的解释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在东北农村，也有在林区的，家里没有干体力活的，真的会很穷，家里没有男丁会被人叫“绝户”，所以就是再穷也得生个男孩，为了生男孩子，家里有五六个女孩的不在少数，幸运的可能最后生出一个男孩，家里的男人无能会叫人看不起，但是家里的女人找到一个拉帮套的却没有人说三到四，一是那个女人厉害，找的男人膀大三粗，特别是外来的盲流，独身一个，没人去招惹这样的人，弄不好会一把火烧了你家。 拉帮套的家庭都是女人当家，女人一般都对后来的男人好，一是后来的身体强壮，被看上的男人都长相不错，不然女人挨累也不会叫你去；二是人家出力多，干的活多，原来的男人也只能默默不语，有点憋屈也得忍受。 懂事的女人会平衡两个男人的地位，有条件的人家会给两个男人烫上一壶烧酒，这就是晚上要有活动的意思了，没接到暗示的一方会悄悄躲出去，等完事了再回来。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炕上，很少有打架的，或许就是有隔阂也没人出来说的原因吧。 老汉讲完了拉帮套，烟也抽足了，吆喝着听故事的人，明天接着讲狐狸的故事，陆续地有人打着哈欠开始打开铺盖，打杂的伙计也过来喊大家抓紧睡觉，马上闭灯，听故事的人们一哄而散。 陆小东跟着大人们出来，有的人出来喂马，有的人提着裤子出来找尿桶，厕所离得远，晚上都是在走廊的门口放着一个大尿桶。小东躲过“小板凳”，出门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来住店，院子里的马打着响鼻，可能是远道过来的。 第十一章 闲话惹的祸 方圆不过五里的泰宁县在中国的版图上名不见经传，就是在本省也是默默无闻，勤劳的人们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虽然达不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邻里间的相处还是非常融洽的，在那个生活并不富裕的年代，能一周吃上一顿饺子就算条件不错的人家，家里包上一顿饺子，不管饺子馅里肉有多少，也不忘给邻居送上一碗，当然碗是那种不大的能装十个饺子左右的。 温小华起个大早，丈夫刘牤子和干爹还没起来，她已经把饺子煮好。小华跟陈迪的老婆马艳要好，男人们还没起来，她就端了一碗饺子给马艳送去。她家住草房，马艳家住砖房，中间隔着两户人家和进出悦来大车店的路，也就百八十米的路。送完回来，男人们都起来了。 温小华家是城外不远的菜农，经人介绍，嫁给了山东来的刘四喜，刘四喜外号叫刘牤子，据他自己说是个孤儿，脾气暴躁，生性好斗，喜欢喝酒。刘四喜第一次到温小华家是跟着介绍人去的，正赶上小华的老爹温宝要出去磨米，地上摆放着几个袋子，刘四喜二话没说，满满的一麻袋谷子，被他一只胳膊夹起来放到车上，温宝觉得小伙子能干活，是把好手，又听说在县城装卸队干活，挣的钱也不少，高兴的马上拍板，同意了这门婚事。 温小华二十二岁嫁给刘牤子，她的个子不高，不到一米六的样子，身材瘦小，平时扎着两个辫子，长长的一张脸，弯眉细眼，虽然个子不高胸部倒是不小，刘四喜看中的正是这种奶牛一样的女人，能生孩子。最初家里还算太平，牤子喜欢喝酒，小华从不多说什么，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时间过了一年，小华还没怀上孩子，慢慢地，牤子的脾气大了，常常是喝多了才回家，要是小华敢问几句，就会遭到拳头巴掌，小华跑回娘家几次，忍气吞声的妈妈劝她回家生个孩子就消停了，老爹温宝也觉得脸面不光彩，不能生孩子，挨打也正常。 干爹刘旺跟牤子在一个装卸队，山东老乡，跑腿子一个，新婚的老婆跟人跑了以后，一赌气来到北大荒，索性也不再找了，女人在他眼里就是祸水。有几次牤子喝酒倒在路边，都是刘旺给背回家里，感激之余，牤子摆了一桌酒席，把装卸队的几个伙计请到家里，正式拜刘旺干爹，牤子住房产处的房子，每月租金八毛钱，家里就一铺炕，刘旺找了几根旧的铁管，焊了一张单人床，算是有个安身的地方。 自从干爹到了家，牤子出去喝酒的时候少了，刘旺也是个酒到杯干的爽快人，与牤子一拍即合，一天基本上三顿酒，牤子说喝点酒就成了神仙，干爹说喝点酒干活有劲，好在每个月的工资足够喝酒。 喝过酒的牤子，常常拿小华出气，每次都是干爹充当拉架的角色。有人劝小华找人给牤子看看，说这么喝酒可能是酒魔，小华不敢，喝多了的牤子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动手动脚，害得小华怕天黑。天一黑，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抖。 干爹来的时候，小华买过一块布，做了个帘子，睡觉的时候拉上，牤子身体强壮，每天都要整一回，瘦弱的小华在她的手里像个小动物，每次都是瞪着恐惧的眼睛，不敢出声，任凭牤子蹂躏。喝过酒的牤子就是个畜生，越看到小华难堪，他是越有力气，后来，刘旺就找借口跟牤子不在一个班上，牤子白班，他就上晚班，牤子上晚班，他就上白班。当然每顿的酒还是照常喝。 装卸队的活儿不是常有，有时候好几天没活儿，有时候晚上还得抢活儿，加班费是没有的，长期临时工的工资，干一天算一天，一群出力气的汉子没事的时候就晒太阳，说一些黄色的笑话，动手打架也是常有的，打过架，拍拍屁股，照样一个桌子上喝酒。 这天牤子上白班的时候，按照安排是装卸水泥，火车上卸下来，再装到拖拉机上，刚卸下两个车皮，大雨忽然就下起来了，几个人都躲进火车车厢里避雨。刘大个子身高一米九，是装卸队出名的好手，曾经打赌赢过一顿饭，两百斤的麻袋他一起扛两个走出五十米，装卸队长都让他三分，看大家没事干，他开始讲荤笑话，牤子头天晚上又是一斤酒下肚，浮肿的脸上还带着潮红，独自点着一根烟，靠车厢躺着，刘大个子看牤子迷迷糊糊的样子，就走过来拍着他肩膀开起玩笑，叫他回家看看干爹是不是在家扒灰，牤子恼羞成怒，一棒子打到大个子头上，鲜血顺着车厢往下流，当众人把大个子抬上车时，警察带走了牤子。 小华和干爹来到拘留所时，牤子已经换上了囚服，看到两人一起来到拘留所，心里不由冒出一丝疑虑，老婆早已经被她驯服的跟狗一样，不敢给他带帽子吧？这一棒子的代价是一个月的拘留，鲁莽的汉子开始后悔，低头接过小华带来的衣服，监狱警带走了牤子。 从陈迪老婆马艳的嘴里，小华才知道牤子是因为干爹跟人打架，扒灰的故事小华听过，没想到出现在自己身上。干爹对她不错，每月都给她零花钱，打架的时候，干爹为了护着她，还挨过牤子的拳头，有几次被牤子骑在身上打，都是干爹把她拖出来，干爹拉架时碰过她的身子，她以为是不经意碰到，也没在意。从马艳那里回到家，看到干爹在家，四目相对时，她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赶忙出去给干爹做晚饭。 刘旺下了夜班，去医院给大个子买了四瓶罐头，算是替牤子赔礼，大个子脑袋包着绷带，嘴还是不闲着，歪着脖子挑逗刘旺：我这是自己挨打帮你扒灰了，刘旺伸手拍过去，碰到大个子的肩膀时，又收了回来，讪讪地笑了一下。 路过副食店，刘旺买了小华爱吃的猪舌头和尾巴，开门进屋，炕上的小桌子已经摆上，搪瓷缸子里烫着一壶酒，冒着热气，每天小华都是这样伺候两个男人，看到干爹手里的猪舌头、猪尾巴，小华不禁心头一热，牤子也给她买过好吃的，怎么没这个感觉？是牤子的巴掌把她的感觉打碎了？是牤子每晚粗鲁的动作伤了她的自尊心？是这次男人们打架叫她想起自己还是个女人？ 喝过酒，刘旺的头上开始冒汗，常年干力气活，身子骨比一般人强壮，四十岁的人脸上胡子不多，风吹日晒加上长期饮酒，脸色黑红，显得牙齿雪白，他脱下衣服找洗衣盆子，卸水泥的衣服被汗水一泡，衣服袖子都硬了。 小华拿来盆子，动手来抢他手里的衣服，衣服没抢到却抓住了干爹的手，红脸的刘旺脑袋上的筋清晰的露出，光着的脊梁从脖子往下都红了，他可怜过这个女人，当她被牤子像对待畜生一样欺负她的时候，他有过冲动，推下这个混账东西。 小华碰到干爹的手时，心里就知道自己完了，长期压抑的心里那股渴望像火山一样喷出，这个把她当人看的男人，在她眼里是那么强壮伟岸，她想主动一回，她想像个真正的女人一样，她想为自己活一回，这种疯狂的想法就算能满足她一次，就算下地狱她也不后悔。 第十二章 下辈子还做你的女人 付明生的老婆萧玫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看到医院的医生低声跟丈夫交谈时，萧玫感觉到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她微笑着叫过来丈夫，也把娘家来的哥哥妹妹叫到床前，她要回家，她要回去看看她的小屋，她要看看她的孩子，她新栽的花要开了，她要妹妹给她穿上那身最喜欢的红衣服，她嘱咐妹妹看她咽气的时候给她换下来，她知道人死了不能穿红衣服，但在咽气之前，她也要漂漂亮亮。 回到家，她不用人扶着，自己脱鞋上炕，躺下时，眼神有些迷茫了，她拉着付明生的手，用微弱的声音嘱咐：“对不起了，孩子没有帮你养大，这辈子算我欠你的，等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女人。” 萧玫带着对世界的遗憾，带着对丈夫的遗憾，带着撇下三个未成年孩子的遗憾走了。付明生不吃不喝坐了三天，他感觉他的女人还在，他一会儿摸摸萧玫的手，一会儿用手去试她还有没有呼吸，他不相信他的女人就这样没了，他要陪她在世上最后的日子。 当人们把停放在地上的棺材抬上灵车的时候，付明生的眼泪下来了，这个陪伴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女人，加上一起读过的中学五年，在他的心里，没有人能替代。虽然不是青竹梅马，虽然没有举案齐眉，但相濡以沫的时光，但相敬如宾的岁月，叫他终生难忘，叫他难忘终生。 萧玫的爷爷是地主，他的父亲想当然地接着当地主，但萧玫只继承了地主的成分，财产没有见到，萧玫记事时已经地无一亩，五间破房，继承了爷爷的成分，但没有继承爷爷的财产，萧玫曾经恨过爷爷，可是看到爷爷慈祥的样子，她怎么也想像不到这个老人就是恶霸地主，电影里演的恶霸不是这个样子。 父亲比较开明，省吃俭用也要几个孩子读书，哥哥萧啸天，妹妹萧瑰和萧玫基本上都读到五年，家里能变卖的东西基本都卖了，地主的帽子还一直带着。从小，萧玫和妹妹就不跟别的孩子玩儿，那些贫下中农的孩子很团结，坚决与地主崽子决裂，虽然地主崽子根本没有伤害过他们。 付明生刚上学的时候个子不高，比萧玫矮一头，萧玫的家庭成分不好，常常被同学嘲笑，好在萧玫的学习名列前茅，老师比较照顾她。在学校里，还能安静地学习，一离开学校，淘小子们就跟在萧玫的身后喊“小地主”，小个子的付明生就帮着她打架，因为帮萧玫出头，他也得了个“小女婿”的外号。 上三年级的时候，付明生的个子疯长，是班级里最高的，他的外号也没人敢叫了，班主任老师任命他当班长，副班长是萧玫，虽然萧玫的学习第一，可地主成分还是影响了她。五年的学习生活好像一眨眼，班里上学晚的都有相亲的了，一个班级的孩子，大孩子比小孩子能大七八岁。 毕业五年后，付明生进县城酒厂当上了学徒工，萧玫成了清城镇刺绣厂的女工，当付明生追着萧玫，说出自己的外号“小女婿”的时候，走在大街上的萧玫转过身，认出这个身后的男人是自己的同学。 提亲，相亲，结婚，“小女婿”真成了女婿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后了，萧玫辞掉工作，成了付家的媳妇。 往事如昨，往事难忘。 当三个孩子围过来，小女儿付姗推他的胳膊时，付明生知道，他得振作起来，他的孩子们在等着他抚养。他得完成萧玫的嘱托。亲人们陆续地都走了，妹妹萧瑰没有走。 萧瑰比姐姐小十二岁，姐姐文静，她活泼。她不在乎地主的成分，她不会像其它成分不好的姑娘，找个成分好的人家把自己洗白，她的独立不羁的个性让许多喜欢她的小伙子望而生畏，每次妈妈催促她嫁人的时候，她都是抱着妈妈的胳膊，嬉皮笑脸地说跟妈妈一起过一辈子，姐姐的突然离世，改变了她的独身念头。 她要嫁给付明生，她要嫁给姐夫。下午开始有这念头时，她被自己吓着了，难道是冥冥中姐姐在主宰她的大脑？难道是前世她就应该等待这个男人？虽然是二十八岁的老姑娘，她不愁嫁出去，追她的人不少，还有几个小她几岁的男孩子。厂长的弟弟就公开说过，只要她点头，一切都给她最好的。 感情这东西，没人能说清楚，一见钟情是为了情，青梅竹马是为了爱，日久生情，报恩相许，奉子成婚。。。。。。这些对萧瑰来说，都不是原因，如果非要给她这种想法找个理由，那就是母性。 未婚的姑娘嫁给三个孩子的男人，未婚的姑娘嫁给亲姐夫，这想法在萧玫的脑子里出现时就再也没有动摇过。 “姐姐，我要你活过来，姐姐，你还有什么没有交代？你就托梦给我吧，姐姐，这一切都是我愿意的，姐姐，我要当你。”她如同进入魔境一样仰望天空，她在云隙里试图能找到什么，她希望能看到姐姐，哪怕是一眼。云层变幻，有的像河流，有的像山丘，有的像牛像马，有森林，有笑脸，什么都有，她相信云里面会有姐姐的身影。 天将傍晚，白天帮忙的人都走了，剩下几个远道的亲属，付明生带人出去吃饭，家里留下萧瑰跟孩子们。付玉堂不知什么时候跑出去了，不见踪影，萧瑰拉着付宇、付姗的手，耐心地哄着两个孩子：“付宇付姗，你们喜欢姨妈吗？”付宇毕竟年龄大一些，懂事地点头，哭过的小脸又流下泪水，付姗还不知道妈妈去干什么了，只是看到有人哭她就跟着哭，看姐姐又流泪了，就伸出小手给姐姐擦，还哄着姐姐：“姐姐不哭，姐姐我们还有姨妈，我们叫姨妈给我们当妈。”付姗的声音不大，听在萧瑰的耳里却像惊雷，是姐姐，姐姐到处都在，姐姐的灵魂还在。 安排三个孩子吃过晚饭，萧瑰叫付宇给弟弟妹妹铺被子，连续几天的折腾，孩子们也都疲惫不堪，倒头睡去，萧瑰坐在地上的凳子上，对着柜子上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了萧玫。萧瑰跟姐姐的身材长相十分相似，只是萧玫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身子略显单薄，萧瑰的肤色有些黄，比姐姐丰满些，还有一个明显标志就是萧瑰有一颗小虎牙，不过不是大笑还是看不出来的。 在萧瑰的眼里，姐夫付明生是个中规中矩的男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当初姐姐跟父母说泰宁县城有个小学同学在追自己，父母开始是反对的，毕竟县城跟他们还是不一样，清水镇虽然是个大镇，户口本都不一样的，后来萧瑰出了主意，叫付明生来清水镇相亲，她也要看看未来的姐夫是什么样子，要是通不过她考察，姐姐就不能嫁给那个男人。 当带着一副眼镜，一身中山装打扮的付明生走进萧家时，调皮的萧瑰一下子跳到付明生的怀里，付明生不知所措，放下不是，抱着也不是，萧玫只好过来解围，她告诉付明生，要是你抱不动这个妹妹，咱们的婚事就要凉，吓得付明生紧紧抱住萧瑰瘦小的身子，等萧瑰答应下地，付明生才轻轻放下这个泼辣的妹妹，那一年，萧瑰十岁。 后来，付明生当上正式的姐夫后，常常调侃小姨子主动求抱的事，萧瑰也是暗地下手，姐夫的衣兜里总会莫名其妙地装满了沙土，他知道是小姨子干的，几次跟萧玫告状，萧玫也都是一笑了之。 想起自己过去的淘气，萧瑰笑了，当年的恶作剧记得清清楚楚，难道那个时候，就注定她的生命中会有这个结局？ 第十三章 姨妈就是妈 姐姐走了，姐夫完全可以再娶，新来的妈妈也会照顾孩子们，孩子们也会慢慢长大，她有什么担心的？白天的神情恍惚应该是深深的悲痛引起的，白天的幻觉应该是姐妹情深的感应，难道我就这样嫁给这个曾经的姐夫？难道就这样把自己的这辈子献给这个男人？外面的舆论怎么办？亲属们的议论怎么面对？会不会全社会的脏水都泼到她的身上？会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本来就心存暧昧？ 这个男人值得爱吗？这个男人能理解她的心吗？这个男人能顶住外面的压力吗？萧瑰心里的问号在不停地增加。 姐姐，我决定了，纵使所有人都不能理解，我相信你能知道我的苦心，我相信你能在天堂保佑我们。世俗的眼光能把我怎么了？我没有对不起别人，我也没有伤害别人，我不怕别人的非议，我要孩子们像在你身边一样，我要那个男人也能得到你给的那种温暖。 萧玫在这个世界消失了，萧瑰也在这个世界消失，明天的我，就要涅盘重生，明天的我，不怕惊世骇俗。从明天起，我叫萧玫瑰。她站起来，帮孩子们掖好被角，她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手，觉得比平日多了一些柔情，觉得比平日温暖了许多。 萧瑰如释重负，她胜利了，那个怀疑的影子被她打败了，那个怀疑的声音不再出现在耳边，这一天她觉得自己长了好多岁，这一天她觉得自己成熟许多，她微笑着穿上了姐姐临死前脱下的红衣，这活脱就是那个文静温婉的萧玫，不，应该叫萧玫瑰。 付明生安顿好亲属们，匆匆往家里赶，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但他还是觉得突然地措手不及，孩子们没妈了，孩子们需要他，他要承担既要当爸又要当妈的角色，他要自己坚强地走出来、走下去。 邻居们的窗户都黑了，他看到自己的家里还亮着灯，恍惚间，他好像觉得萧玫在灯下等他，多少个夜晚，他加班回来，家里的灯就这样亮着，灯下的萧玫手里拿着针线，有时候，她手里什么也没有，就是在等他，柔情的萧玫曾经对着他的耳朵吹气一样的低语：“家里的灯会一直亮着等你，这盏灯能照亮你回家的路。” 推开门，坐在凳子上的背影吓得他差点跪下，萧玫回来了?那个舍不得离开他的萧玫凤凰重生？惊魂未定，他抬起眼镜，看到一脸庄重的萧瑰转过身来盯着他。他有些气急败坏，脱下外衣使劲的用手拧了一下，他没法对小姨子动手，只好拿手里的衣服出气。这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萧瑰拉过一把凳子，把付明生压在凳子上，又找来一把凳子，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萧瑰把付明生的眼镜伸手拿下来，看着这双有些红肿、有些惊恐、有些疑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我要嫁给你。” 付明生惊得一跳，凳子翻了，他压低声音：“混账，你疯了。” 萧瑰伸出手指压在嘴唇上，又指了指炕上熟睡的孩子们，平静地说道：“付明生，我没病也没疯，我现在清醒地跟你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我还配不上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这时候提起这事？你可以不用马上答应我，可孩子们的妈妈我是当定了，当我穿上姐姐这身衣服时，就是我最后的决定。” 付明生摇摇手，点着一根烟，他被击晕了，他看到了萧玫，他听声音知道这不是萧玫，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就是打死他也不敢想。从小到大，他接受的教育是好好做事正直做人，今天的事要是传出去，他的一世名声就毁了，名声、名声，他视名声如生命，对，爸爸给他起的名字也是叫他明白地生活，他怎么能做猪狗不如的事？他怎么能毁掉一个还是孩子一样的姑娘？这个长相跟妻子几乎一样的妹妹，在他的眼里就像个天使一样不能亵渎。 他丢掉烧到手指的烟头，像哄孩子一样地说：“小妹，不要冲动，我知道你跟姐姐的感情，我知道你对孩子们的感情，我都知道，但我不能答应你这么做，你现在需要冷静，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好吗？” 萧瑰看到付明生低声下气的说话，不禁莞尔一笑说道：“我答应你现在不说这事，我只答应你今晚不说，我不怕什么世俗眼光，你尽管逃得远远的，我来管孩子们，我是孩子们的姨妈，姨妈就是妈。” 付明生在凳子上坐着，他不敢脱衣上炕，他觉得窗外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他，他仿佛看到鄙视的嘴角，他好像落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潭，他绝望地伸手，他抓住了萧玫的手。 萧玫微笑着看着他，只是她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她是爬在他的头顶上俯视着他，她好像要对她说什么，翕动的嘴唇听不到声音，难道她是来谴责他的？难道她也知道了小妹的疯狂举动？假如真的这样，你就说出来吧，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面对父母孩子，萧玫，我听你的。 付明生挣扎了一夜，他的头快要炸了，他的喉咙冒烟，他的额头滚烫，朦胧中，他发现手里抓着萧瑰的手时，像被烫了一样抽出来，身上盖着的被子滑落下来。 萧瑰和付宇把他抬上炕时，他已经陷入无知觉的状态，连续的打击叫这个并不强壮的汉子倒下了，他的嘴唇干裂，渗出血丝，稀疏的胡子像铅笔画在脸上一样明显，萧瑰给他喂下几片药，叫付玉堂去给爷爷报信，她得主持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她是孩子们的主心骨，她不自觉地已经成了这个家的主人。 隔壁刘爷爷过来看了看付明生，说他这症状是急火攻心，嘱咐萧瑰去煮汤，再吃点儿感冒药，背手出门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萧瑰，小付姗跟着刘爷爷出来，趴在爷爷的耳朵悄悄说：“爷爷，这是我小姨妈，以后就是我妈妈了。”刘爷爷以为是小孩子胡说，不以为然，推门出去，跟街坊们唠嗑去了。 付老爹到来时，付明生已经靠着墙坐起来了，喝过热汤，又勉强吃了半个馒头，萧瑰又递给他两片镇痛药，感觉身上轻快许多，只是他一直不敢正眼看萧瑰。 给付老爹倒了一杯水，又递给付明生一个毛巾，萧瑰脸色庄重地跟付老爹说：“付大叔，叫你来是要跟你说个事，当着明生的面，我们也好把话说在明处。”付明生伸手想阻止萧瑰，举起一半又落下了，昨天他的脾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散了，索性不说话，看着父亲。 付老爹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慢条斯理地说：“我问过孩子了，孩子说你昨天没有走，还跟他爸爸吵架了，凭良心说，儿媳妇是难得的好人，我付家也算祖上积德，可要是叫你给明生续弦，太亏欠你了，这事也得你的爸妈同意才行。” 看付老爹的语气，不是坚决反对她的意见，萧瑰准备了一夜的话咽下去一半，她抓着付老爹的手，柔和地说：“我爸爸妈妈是开通的人，他们也会答应我的做法，姐姐走了，姐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姐姐的丈夫就是我的丈夫，昨天晚上我就打定主意，今天开始，我就改名字，叫萧玫瑰，我现在就是两个人，我替姐姐活下去，姐姐没有干的活我来干，姐姐没完成的我会去完成。” 付老爹的眼睛湿润了，这孩子要是做这样的决定，得顶着多大的压力，这女娃子比男娃子还要坚强，世上还是好人多，哪怕暂时不被人们理解，哪怕要被人们嘲笑，哪怕这好人还可能要顶着坏人的名声，但愿老天会给这孩子带来好运。 付老爹叫过儿子，一只手牵着一个，他把两只手合在一起，付明生觉得一股暖流，不，是强大的暖流流遍全身，父亲的、萧瑰的，还有冥冥中萧玫的。 放学回来的付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爷爷的身边，她也伸出一只瘦弱的小手，老少三代四只手紧紧地握着，付明生瞪大眼凝视着站在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暗暗发誓，这辈子他要努力地活着，他要活出两辈子，他要对得起萧玫、萧瑰。。。。。。 第十四章 喜事临门 也许是老天给虔诚的女人送来迟到的祝福，巧珍真的生下一个七斤半的男娃，接连生下三个女娃，巧珍已经害怕肚子鼓起，忐忑不安的十个月，巧珍觉得像过了半辈子，当接生婆大声地喊着是个带把的时，她顾不得身上的脐带还没处理完，就伸手去摸还哭着的孩子的小腿中间，她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口中祷告：“感谢老天，感谢祖宗，感谢带生的小西。” 她想大笑，她想大叫，她又想哭，女人的一生，这就是女人的一生。齐娃摊着两手，傻笑着看着儿子，三个女娃也都趴在小弟弟的周围，生命真是神奇，昨天还藏在妈妈肚子里，今天就变出来一个小弟弟，三燕想伸手去摸摸弟弟，被巧珍打了一下小手，三个孩子一哄而散，跑去向爷爷报喜，巧珍示意齐娃撕下今天的阳黄历，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她把这张带着年月日的纸对折后塞在枕头下。 齐老头盘腿坐在炕上吧嗒着长烟袋，没到大冷天的时候，他的乌拉草还没人买，每年的这个时候，是他一年中最清静的时候，前几天进城，看到墙上到处贴着大字报，还有黑墨画的连环画报，白灰水刷的大字满墙都是，他辨认出几个字，是打倒内奸工贼***！还有一条是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齐老头识字不多，***这几个字认识，至于草和苗都分成了社会主义、资本主义，老汉摇摇头，农村人，没时间去分那东西，地里的庄稼就得要有苗，靠它打粮食的，至于草的问题，他觉得草也不错，他的乌拉草又软又暖和，絮在鞋里基本上没法分清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真要是只许他弄社会主义的，不许弄资本主义的，请学校里的老师也分不清的，他宁愿不干这活了，伤脑筋。还是农村的日子太平些，外面大风大浪，屯子里也就来几个下放的四类分子，还都是老弱病残的，看不出大凶大恶的样子，齐老头云里雾里的梦游时，孩子们叫着吵醒了他的清梦。 齐家的孙子出生了，齐老头高兴地胡子都翘起了，他两个儿子，生下五个女娃两个男娃，这个是第二个带把的，拿下挂在墙上的阳黄历，齐老头仔细地看着，一九七零年十一月十日，阴历十月十二，他低声嘀咕着：“是只小公鸡哦。”齐老头板着指头，快到小雪了，明天他得收拾家伙，孙子的出生给他带来无穷的力量，他琢磨早几天出去卖他的乌拉草，争取在孙子百天的时候，给娃娃买上一件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忽然他眼前一亮，箱子底下还有几块袁大头，他可以去清城公社找他的老伙计鲁锡匠，鲁锡匠手艺好，还会一手银活儿，给孩子打一把银锁，雕上长命百岁的字和图案，他就是驾鹤西游也没什么遗憾了，想着银锁的样子，他立刻翻箱子，旧手绢包着的三块袁大头还在，包好放到箱子地下，又觉得不踏实，重新找出来揣到怀里，口中哼起《空城计》的几句唱词：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 联东吴灭曹威鼎足三分。 。。。。。。 陆伟民得知齐娃生个大胖小子，特地带着小西前来祝贺喝满月酒，因为齐家胖小子的出生，前来贺喜的婆姨们夸完了巧珍接着是抱小西，小西的脸上被亲得通红，小孩子不是害羞，是大家的嘴亲得太用力了，当场又有好几个新婚小媳妇预约陆小西带生，小西只是觉得好玩，吃了好几个红皮鸡蛋。 吃过午饭，陆伟民要回去，小西看着爸爸，一副没玩够的样子，二燕更是跟陆大爷求情，小西就被留下了。有了新出生的弟弟，睡觉的地方有了变化，巧珍自然是带着儿子，二燕抢着要跟小西一被窝，看着孩子们嬉笑打闹的样子，巧珍觉得幸福来得真是突然，一年来心惊胆战的郁闷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吹灭了灯，齐娃的手就不消停了，巧珍轻声地叫孩子们睡觉，小西正绘声绘色给大燕二燕讲新学会的故事，大燕跟妈妈讲情，听完就睡，白天忍了一天的齐娃看身边的三燕没动静，悄悄地钻进了巧珍的被子里，巧珍怕孩子们听到，忍着不出声音。 窗外的月亮马上就要圆了，皎洁的月光洒满寂静的村庄，晚睡人家的烟囱里还在冒着烟，没风的夜晚，袅袅的轻烟上升着，升到很高很高才散开，外面喧嚣的世界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个小村子，善良的人们只要能吃饱穿暖，老婆贤惠，孩子没病，被窝里温暖，就是幸福生活。 天还没亮，柱子就起来了，昨天在草甸子上发现有兔子的脚印，他马上回来做了几个套子，套子是用煤堆里捡来的煤丝接起来做的，上次车老板进城，还给他捎回来几米细铁丝。柱子做的套子有两种：一种是绑在树趟子里的，就是把几个树条子相对着扎成一个离地二十公分的弧形，把铁丝围成一个圆圈，一共两圈，两个圈是连着的，其中的一个圈跟树枝子绑在一起，铁丝圈悬在弧形的中间，离地大约3公分，只要兔子在圆圈里跑过，铁丝就能勒住兔子的脖子，越挣扎越紧；还有一种是拴在地上的木橛子上的，木橛子得用石头钉在地上，一端拴住，另一端围成个活套，下雪的时候用雪，没雪的时候用土，把铁圈立起来，下部分压上雪，铁圈一般都是摆在有兔子脚印的地方，运气好，一次就能抓好几只兔子。下完兔子套，屯子里的烟囱也开始冒烟了。 特意绕了一趟街，他跑到大华家的院门前往里张望着，希望能看到大华的出现，等了半天也没见到有人出来，柱子有些泄气，不再等大华，白天还有机会看到的。回到自己家的院子，绑在杆子上的鸟笼里又多了十几只鸟，早晨的收获不小。在东北的冬天，滚鸟基本上男孩子都会，选个叫得好的“油子”，听到叫声，就会有许多鸟儿围上来，笼子上别着谷穗子，鸟儿跳上去吃食的时候，就直接落到笼子里，如果雪下得大，大地里找不到吃的，成群的鸟儿就会跑到屯子里找食吃，柱子曾经在一个冬天抓过几百只。 解开杆子上的绳子，放下滚鸟笼，看看鸟笼子里的鸟，都是苏雀，不值得留下，就都掏出来摔在地上，城里人有收这东西的，两分钱一只，柱子没舍得卖，留着给大华吃。仓房的梁上，挂着一个布袋子，已经有上百只苏雀了，柱子嫁到四十五团的姐姐笑话他是媳妇迷，柱子的老爸就生下她们姐弟两个，对老儿子也是宠爱的不行。 柱子的姐姐叫魏宝娟，宝娟、宝柱是老父亲给起的名字，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魏宝娟被班上淘小子给起外号“喂饱娟”，从此就没去上学，好在家里还算殷实。宝娟长到二十岁的时候，成了远近闻名的美人，常年待在家里，没有风吹日晒，虽然谈不上闭月羞花，也算得上明眸皓齿，细皮嫩肉。宝娟爹看到女儿一天天没事，觉得不是长久的事，开始叨咕女大不中留，留下结冤仇。他去找媒婆罗嫂，央求罗嫂给找个好人家，罗嫂给宝娟介绍的是四十五团的一个排长，第一次见面男方就马上同意，当晚就送来一麻袋小麦，相当于半年的口粮，没到一个月，四十五团的小轿车拉走了新娘子，叫屯子里的姑娘羡慕了好长时间。 第十五章 意外 大华家的房子地基高，站在窗前可以清晰地看到路，柱子在门前走了两次，她都看在眼里，她没有出去，柱子的穷追猛打叫她喘不过气来，从心里说，她喜欢他，这种喜欢又怕的感觉，这种心里痒痒的感觉叫她每次都是依依不舍，大娃发现了她和柱子的微妙关系，可不知道他们已经珠胎暗结。 这几天大华就觉得身子不舒服，像得了什么病一样，细心的徐嫂把她拉到自己的屋子，悄悄问她是不是偷吃了禁果，大华脸一红，点点头承认，在柱子家里，有过好几次，现在怕见柱子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她总是开始拒绝，后来又迷恋那种销魂的滋味，在担惊受怕的日子里，还是怀上了，她怕家里人知道，又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 临近中午，柱子去遛了一圈，套住了两只兔子，一灰一白，肉滚滚的好重，这次柱子没有在外面遛，直接进了大华家院子，齐老头看到柱子手里的兔子，嗯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大华急忙把柱子拉进屋里。柱子知道大华怀上了，咧咧嘴，苦笑了一下，他还没有准备当爸爸，孩子自己找上门了，看大华愁眉苦脸的样子，两个人商量去找姐姐魏宝娟，这种事要是叫村里人知道，得笑掉大牙。想出办法，大华的心情好多了，看到柱子带来的兔子，来了兴致，烧水剥皮，不一会儿，两只兔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柱子让大华送外面冻上，留着过年吃，她要想吃的话，晚上再去看看套子，应该还会套几个的，临走时，柱子吩咐大华明天跟她爸爸说好，明天去农场找宝娟姐姐，又趴在大华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大华红着脸打了他一拳。 月亮升起的时候，大华已经等在柱子家的门前了，两个人拉着手去看兔子套，要是能套住几只，明天好给柱子的姐夫送去，大华的肚子还指着他姐夫帮忙，虽然有些丢脸，也顾不得这些，只要大华的爸妈能瞒过去，只要村里人不知道。 走着走着，大华站住了，柱子转过脸看到大华的脸上流着泪水，柱子赶忙帮她擦干，大华低声问柱子：“你会对我好吗？你会抛弃我吗？你不会当陈世美吧”？柱子笑了：“啥陈世美啊，我就是你一个人的，我就是魏宝柱，齐大华一辈子的男人，行了吧？” 大华破涕为笑，伸出手去，拉着柱子的一只手放在胸前，为了这个男人，她愿意献出一切，要是他真的当陈世美，她就去死。 柱子看大华不再生气，趁机把另一只手也放上去，大华打了他一下，先找兔子，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总馋猫似的干啥啊。柱子嘿嘿两声，跑到前面去找白天的套子，一共三只，都是灰兔，装进袋子，柱子扛着，大华跟在后面，雪地里留下歪歪扭扭的脚印。到了路口，大华想叫他先送自己回家，柱子拉着大华的手轻轻挠了几下，先到我家，然后再送你回去，大华的身子软了，跟着柱子进了院子。 柱子爸妈都睡下了，他们悄悄开门进了东屋，东屋这时候没人住，夏天柱子住在这里的半截土炕，只有来人的时候才在炕洞里烧两筐柴火。黑暗里，两个人的哈气都能看到，两个人对望着，眼睛里燃烧着火焰，大华的手冰凉，柱子把衣服解开，用自己的胸膛给大华暖手，大华的脸热起来，贴上柱子的脸，两个人的头上、鼻尖上慢慢地有了汗珠，柱子跟她有个暗号，只要悄悄地挠几下她的手心，就是他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从村子到四十五团农场，得从村子西边走，穿过那片树趟子。两个人走了一个多小时，远远地看到一片整齐的砖瓦房，两人感叹着四十五团的房子就是比大界村的气派，啥时候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就满足了，柱子握着大华的手，保证会叫大华住上全砖全瓦的房子，这时候，大华觉得能嫁给柱子是自己最幸福的一件事。穿过两排房子，又向东走了几十米路，柱子指着前面的三间瓦房告诉大华，这就是姐姐家。 院墙是用火山岩砌成的，刷着黑漆的铁门关着，柱子伸手拨开门栓，拉着大华进来，三间瓦房中间开门，地基比路面高很多，得上两个台阶才能进门，中间走廊，最里面是锅台。大华第一次来柱子姐家，好奇的打量着，这里就是比屯子好，外面是清一色的红砖红瓦，连屋里的摆设都跟屯子不一样，地是用红砖摆成人字形铺的，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儿土，屋子中间有一米五高的火墙，火墙上面是蓝色木框的玻璃亮子，隔成了里外屋，进里屋的门开着，门帘上绣着鸳鸯栩栩如生，靠墙摆放一套家具，是流行的“高低高”，就是那种衣柜、穿衣镜、矮柜组合在一起的家具，炕上的炕琴里满满地装着被褥，靠着火墙摆着一台缝纫机，大华知道，整个屯子都没有缝纫机。柱子拉着姐姐进里屋说了来意，姐姐出来打量了大华一眼，大华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魏宝娟没有再问大华，给他们沏上一壶茶水，叫他们在家等着，她去找丈夫。 听说小舅子出了特殊情况，候登科笑了：“这小子厉害，比我这姐夫都来的快啊”，魏宝娟敲了一下丈夫的头，候登科连连告饶魏宝娟才放过他。跟丈夫说完情况，魏宝娟转身出来，她要去买两斤红糖，家里好长时间不吃红糖，大华现在需要和红糖水。候登科叫老婆下午带着小舅子他们来，他中午联系场卫生院的人。 为了掩人耳目，姐姐给大华报了个假名字，万一走漏了风声，对她弟弟也不是什么好事。做手术的女医生见惯了这种事，一看就知道是个未婚先孕的，叫大华进里屋躺上床，带上手套检查了一下，大华红着脸转过头，不敢看医生的眼睛。查完后，医生出来对魏宝娟说，可以手术，孩子天数不到五十天，终止妊娠还可以，然后吩咐手术后的注意事项，魏宝娟一一答应。 手术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但大华也出了一头冷汗。魏宝娟扶着大华出了卫生院，柱子早等在门外，一只手推着姐夫的自行车，另一只手里还抱着一件军用大衣。给大华穿上大衣，柱子又帮大华把大衣领子立起来，搀扶大华坐上自行车，卫生院离家不远，不过十分钟的功夫。 姐姐给大华铺好被子，叫大华上炕躺着，点火熬小米粥，又煮了几个鸡蛋，柱子双手端着进屋放到炕桌上。大华的脸色惨白，手术的疼痛还没过去，见柱子探过身来，狠狠地拧了他的胳膊一下，柱子不敢出声，讪讪地笑着。 吃了些东西，姐姐又给大华冲了一碗红糖水，大华的脸色好了一些，低声谢着姐姐，姐姐笑着刮了一下大华的鼻子，大华扯过被子盖住脸，总算解决这场灾难了。 天将傍晚，大华跟柱子商量回家，不然家里人会着急的，长这么大，还没在外面过夜，柱子只好嬉皮笑脸地跟姐姐说他们得回家，看到大华焦急的样子，姐姐叫柱子去找候登科，叫场部的吉普车给送一趟。 候登科带着柱子回来时，大华已经穿上大衣在门口等着了，姐姐叫她穿严实点儿，到家了再把大衣脱下来给司机捎回来，候登科拍着小舅子的肩膀：“记着下次来多抓几只兔子”。柱子千恩万谢点头答应。 坐上车，柱子悄悄抓着大华的手，低声问大华坐过这种轿车吗？大华摇摇头，当着司机的面，她怕人家笑话。长这么大，柱子跟大华都是第一次坐这种车，不知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第十六章 知青来了 刚过十五，年味儿还没散，清城公社的通讯员送来一份重要文件。生产队长秦大伟用广播喇叭喊来副队长刘老憨、会计张惠来、妇女主任薛秋月、民兵排长贾明海几人，召开紧急会议，会议的内容是省城要派来一批人到大界村，他们是响应***“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最高指示，支援边疆，建设边疆，为了真正达到锻炼的目的，从思想上身体上彻底改造成功。按照中央决定，部署上山下乡的地方必须是偏远贫困的乡村，所以这次清城公社分配给大界村的名额共二十五人，男学生十八人，女学生七人，是省内哈尔滨、佳木斯和牡丹江三个地方的学生，五一后来报到。秦大伟解读完公社的文件，掏出荷包，卷上一颗纸烟，示意副队长刘老憨说话，他点着喇叭卷，吧嗒着。 刘老憨的年纪比秦大伟还大，平日领着大伙干活，比较熟悉村里的实际情况，他清清嗓子，喊张惠来拿出村里的花名册，几个人低声议论着，怎么安置这些人的吃喝拉撒住。 研究了半天，最后秦大伟拍板，暂时分散解决住的问题，过几天天暖开化，在生产队部前面的空地盖上一排房，解决住和吃的问题：挨着马圈和牛棚子，各盖一个茅房，男学生那面人多，盖个大点儿的，女学生人少，盖个小一点儿的。队部的房子腾出两间，都集中到一起，腾出的房子给男学生，马上安排人搭上两铺炕，再砌上两个灶台，一个做饭一个做菜，吃饭都集中在队部吃，女学生去家里人口少一点儿的，家里有女孩子的老乡家，房子盖好后统一回来。情况清楚了，妇女主任薛秋月翻着花名册，挑选能住女学生的人家，秦大伟看马上选不出来，安排薛秋月回去慢慢找，吆喝着散会，背着手走了。 五月四日是公社文件里面说的，学生们报到的日子，一大早，刘老憨就安排人把前几天找人写的标语贴出来，一条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一条是“知识青年下乡来，贫下中农乐开怀。”还有一条是“***挥手我前进。”广播里反复唱着歌曲《大海航行靠舵手》。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得是***思想鱼儿离不开水呀瓜儿离不开秧革命群众离不开共产党***思想是不落的太阳鱼儿离不开水呀瓜儿离不开秧革命群众离不开共产党***思想是不落的太阳。欢快的歌声，听起来是那么雄壮亲切振奋人心。 因为安排女知青找宿的事，村里的人都知道要来城里人，大喇叭响起的时候，队长安排的人也都把路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公社的通知是早八点在县里统一出发，估计半小时左右能到，为了表示隆重，张惠来叫没事的人都出来，在队部前面列队欢迎。听说城里的娃娃来种地，几个平时不出来，有些上年纪的老人也都出来看热闹，村子里年纪最大的胡爷爷九十三岁，捻着下颏几根白胡子，拍着小自己七十岁的生产队赤脚医生，用改不了的山东口音说：“娃子，你年轻，懂得多，现在的城里娃子来农村耍，能呆得惯？再说了，拢共就那么点儿地，屯子里的人都闲着，他们来了哪有活儿干？”老爷子的声音很大，周围的老少爷们都听出他说话的意思，秦大伟刚忙过来，趴着胡爷爷的耳朵大声说：“胡爷爷，上山下乡不是公社的决定，也不是县里的决定，是***的决定，你不是常常说***是人民的大救星吗？一会儿来的这些孩子都是***派来的。” 胡爷爷用手里的拐棍点了点秦大伟，没牙的嘴有些兜不住风：“你这娃娃就是不会拉呱，***也不认识这些城里娃娃，怎么能派他们来？见胡爷爷一副认真的样子，孙子媳妇赶快递上一个小板凳，扶着爷爷坐下。” 泰宁县城的火车站不大，算是个区间小站，进站出站在一起，两个口，平时铁门是锁着的，当有火车停留的时候，值班的人就提着钥匙，打开门，两个门口各有一个人把守，通过的人需要验票才能通过，检票时都是撕掉一个角来证明，一般做火车都要有几次检票的，逃票的机会很少，那时候去电影院看电影也是这种检票方式，后来发现是个多余的手段。 火车停靠在站台时，欢呼声响成一片，同时下来三百多个第一次离家的孩子，有的还一脸稚气，初中生高中生同时下乡，年纪相差四五岁的也有，这也是那个火红年代里如火如荼的一个场景，下车的人们仿佛军队的军人一样，身材瘦小的知青穿着的衣服有些大，挽着袖子，与军人不同的是他们没有领章帽徽，女知青们有的剪短了头发，有的还扎着两只粗辫子，爱美的几个还系着红色、粉色的绸子。 知青办（知识青年管理办公室）负责接待的人高高地举着牌子，等着列队的学生们出来，每个队伍领头的是省里知青办临时抽调上来的老师，负责跟地方的工作人员交接，当第一队带着红花，背着行李，一手拎着袋子一手举着小红旗的学生们出来时，出口的杆子上有人点燃了鞭炮，十八辆各个单位抽调出来的卡车在门口列队，列队的卡车上也有鞭炮声响起，每个车头都用绸子系成的大红花旁边站着开车的司机，清一色的蓝色工装，蓝色帽子。五月的天气，还有些冷。 出来的知青们第一次来到书本里写过的小地方，满眼好奇，离家时的一丝难舍难分早飞到九霄云外，离开家里人的管教，早已长了翅膀的心又飞起来，兴奋的小脸红红的，当卡车启动离开火车站时，有人起头唱起了歌：《东方红》、《红梅赞》、《大海航行靠舵手》，赛歌的场面高亢嘹亮。壮观的队伍沿着县城的主要街道转了一圈儿，路边围观的群众也有好多人招手呐喊。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当年的知青们已经成为社会的主力，在广阔天地里度过了少年和青年时代的人们，有一个共同的感受---人生无悔。 当卡车驶进大界村的时候，车上的知青们还在兴奋地说着刚才路过的小河以及木桥，河水没有松花江的水流大，但后面的森林却是城里见不到的，被卡车的轰鸣声惊起的野鸟更是让这些年轻人忍不住雀跃呼喊，村子里的草房在他们的眼里都是风景。村子里的人都出来了，挤在队部的前面，秦大伟指挥卡车停在空地那里，就是将来给知青们盖房子的地方，几个村干部吆喝着卸下车上的行李，知青组长张强紧紧地跟秦大伟握手，然后递给秦大伟一份名单，秦大伟示意由张强点名： 哈尔滨知青六人，孙长海、赵国祥、刘玉梅、萧晓、张文、杜永。 佳木斯知青十人，张强、宋小松、谢桂兰、耿春燕、李革新、刘红旗、江水流、白峰、吕燕子、王文艺。 牡丹江知青九人，高艳春、高艳秋、景涛、严风和、赵大江、明胜、郝建设、林森。 这份名单后来保存在生产队的木头档案柜里，成了历史的见证。 张强点名完毕，秦大伟接过名单，爽朗地说道：“欢迎同学们来到我们大界村战天斗地，我代表广大贫下中农欢迎你们，十八罗汉还有七仙女。”队长幽默的讲话点燃了空气，村民们和二十五名知青热烈的鼓掌，掌声惊动了牛棚里的小牛，哞哞叫了几声，飞起的麻雀绕着房前飞了几圈儿，又落在旁边的杨树上。。。。。。 第十七章 青年点儿 看热闹的人们渐渐散去，秦大伟开始安排人员住宿，他将十八名男知青分成两队，由刘老憨带一队，另一队由张惠来领着分别安排在队部的房子里，女知青由薛秋月组织分配：大华领走了萧晓，罗婶领走了刘玉梅，张惠来老婆领走了谢桂兰、耿春燕，赵奶奶领走了吕燕子，剩下的高艳春、高艳秋姐俩跟她走。 送走开车的司机，秦大伟回到队部，看着知青名单，年龄大的张强赵国祥十八岁，年纪小的高艳秋王文艺才十六岁，他今天没带烟荷包，特意买了一盒带锡纸的大前门，在这群城市娃面前，他要维护自己的威信。撕开口，掏出一支烟放在鼻子上闻闻，味道还不错，点上猛吸了一口，呛得他咳出了眼泪，他觉得还没他的叶子烟抽着得劲，便顺手丢在他的破桌子上，看看没人进来，又拿起来装进衣兜里。 民兵排长贾明海进来时，他还在擦眼泪，手里的半截烟头冒着烟，贾明海看队长抽上烟卷了，也伸手讨一支，被秦大伟拒绝了：“小孩子抽什么烟，快去看看做饭的人来没，二十多口人的饭菜，得忙活一阵子呢。”贾明海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张惠来和刘老憨把男知青分配完，过来找队长商量，这么多人，得选出个班长来，有事直接找班长，再由班长安排手下的人，这样方便些，秦大伟把知青名单递给张惠来看，最后决定两个年龄大的当班长，就是张强和赵国祥，正好这两个人没在一个屋子，刘老憨直接领导他们俩，女知青由高艳春当班长，归妇女队长薛秋月领导，张惠来把队长的吩咐一一写在本子上，又统一了吃饭的时间，天将晌午，走廊里炖白菜的味道飘过来，这是大界村知青点儿的第一顿午饭。 当广播大喇叭里传出喜讯，中国首枚人造卫星东方红一号发射成功的消息，知青点的房屋地基开始挖了，当蒲公英开花的时候，青年点的房子已经大功告成，红砖红瓦的六个屋子八间房，是大界村唯一的全砖房，材料是公社拨下来的，施工队是秦大伟找来的，加上二十五名知青劳力，二十三天的时间，烟囱开始冒烟，住在老乡家的女知青们也都回到新房。东北的冬天长，为了减少西北风往屋里灌，房门都开在前面，男知青是六人一个屋子，三个男知青住的屋子间量是一间半的，是从东房山往西数三间房子，女知青屋子比男知青的小，是四人一个屋子、三个人一个屋子，是从西房山往东数两间，吃饭的食堂在男女宿舍的中间，会计张惠来说知青们毕竟是男女有别，食堂放在中间，一是吃饭方便，二是把男女隔开方便管理，至于后来发生的某些男女之事，就不是房子能隔开的了。 自从青年点儿的新房子盖成后，秦大伟的脚就总是往这里溜达，队部距离青年点的房子有五十米的距离，原来放电影的空地还保留，这样青年点儿的新房子就成了村里的第一排房子，往前就是草甸子了。村里一共派了两个人负责知青们的伙食，劈柴烧火的是刘老憨的哥哥大憨，做饭的是村里的寡妇李香兰。李香兰能得到这份美差事她得感谢秦大伟，做饭的工分跟其他社员一样，还能吃上伙食饭。李香兰的丈夫赵永生并没有像他的名字一样永生，在第三个孩子出生后不久，得了莫名其妙的病，躺下三天就咽气了，李香兰一家全靠吃救济粮生活。 当秦大伟走进她家破落的马架子里，告诉她有个做饭的好差事时，她把两个大的孩子哄出去玩，然后给秦大伟跪下了，当秦大伟伸出双手到她的腋下扶起她时，她顺势向前倒了下去，秦大伟只好用身子靠住要倒下来的身子。不知是感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李香兰潮红的脸上，泪水顺着她还算清秀的脸庞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能有个挣钱吃饭的差事，就是叫她当牛做马她都会答应，丈夫没了，三个孩子是她的活下去的希望，她是三个孩子的靠山。 不只是秦大伟喜欢去青年点儿，会计张惠来也常常光顾这里，张惠来属于有点见识的人，男知青们也喜欢跟他聊天，当然，还有每次他的到来，大家都能抽到他的锡纸烟，女知青们知道的秘密是他还是谢桂兰的干爹，这事是跟谢桂兰一起住进张惠来家的耿春燕透漏出来的。 春天的累活是铲地，这些城里的娃娃没干过，第一天铲地，每个人的手上都有泡，男知青还算好些，女知青里，年纪小一些的刘玉梅、高艳秋晚上回来已经悄悄跑到草甸子哭过，原来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好，当初离开家里，离开父母的唠叨，觉得一夜之间长大了，满腔豪气，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可现实中的艰辛小小地惩戒了她们，原来的生活从没有感到艰难，那是因为有父母当在他们前面，是父母们包揽了她们所有的艰辛。 为了解决体力问题，刘老憨把知青跟社员们混到一起，男女组队，就是每个女知青都跟一个男知青或男社员一组，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么一分组，真的比单个人快了好多，最初是为了解决体力的问题，可同时也解决了少男少女们的情窦初开。生产队的干部不是学校老师，也干预不了个人的私事，到立夏的时候，除了最小的高艳秋，女知青们都找到了依靠的伙伴，说是依靠，其实就是相互之间有那么一丝好感，是一种人性自然地流露，是一种异性间的相互吸引，这是一种模糊的依靠：体力上的，好感上的，感情上的，村里的几个女青年也暗暗地有了目标，只是还没捅破最后的窗户纸。 大界村前面的乌裕尔河是一条比较温顺的河，夏天到来，河里的鱼儿常常跳出水面，住在松花江边的张强是个弄鱼高手，吃过晚饭后，他找来几个“须笼”，须笼是妇女主任薛秋月的老爹用柳条编的，听说他要去抓鱼，薛秋月扒拉几口饭也跟着来到河边，薛秋月是家里的独苗，从小当男孩子养，抓鱼也是她的拿手好戏，十九岁的她已经是第二年当妇女主任了。 张强选了一处水面平缓的地方，把带来的三个须笼用绳子连着，顺着河水，一头系在河边的柳条丛上，一条拴个木棍，插在岸边，忙活完，弄出一身汗来，索性脱掉衣服，光着脊梁洗起来，夕阳将要落下，映衬出红红的天边，水面见光处，还有些晃眼，不见光处已经显出深蓝的景色，薛秋月看着水里的男人，有些恍惚，鸟飞、蛙鸣、夏虫叫；夕阳、微风、白云飘。水中男人的剪影，偶尔跳起的鱼儿，仿佛进入一个童话世界。 当张强上岸，走到她面前时，她心里一动，脸热了起来，张强嬉笑着叫她转过身去，他要把裤子脱下拧干，她佯装恼怒地说：“你得叫我姐姐，我不叫哎”。 夕阳落进远处的山峦，周围马上暗了下来，青蛙的叫声也大了起来，张强穿戴完毕，牵了一下薛秋月的衣服：“回家了，明早来起鱼，你要是也跟我一起来，最大的鱼就送给你。”薛秋月还在因为张强叫她哎生气，板着脸问张强：“要是我明天不来的话，是不是就不能吃你的鱼？”张强连连摆手，情急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说起话来有些结巴：“不，不是不给你吃鱼，鱼都送食堂给大家改善伙食，我是说单独送给你最大的。”断断续续的说完，自己先嘿嘿地笑了。 乌裕尔河离村子也就三百米，两个人不再说话，默默地走着，青草被他们走过时趟出的声音掩盖着他们砰砰的心跳，薛秋月第一次发现，这个养育自己十九年的村庄原来这么美。。。。。。 第十八章 陆伟民的心事 文化局是个敏感又是非多的地方，局长宋大新与副局长闻明就是明和暗不和，宋大新个子不高，有些谢顶，圆圆的脸上，眉毛短粗，一双细长的眼睛喜欢在眼镜上面看人，人送外号“笑面虎”，叔叔宋达是革委会常委，副县级，有靠山的宋大新在文化局可谓是土皇上一样，文化馆和县评剧团的有姿色的女演员，只要他一个电话，必须马上来他的局长室研究工作，评剧团台柱子，主演柯湘的李凤曾经吞安眠药自杀未遂，小道消息疯传整个县城，后来公安局介入，抓了几个“造谣”的人查了一通，李凤自己也出来辟谣，说是失眠症发作，多吃了一遍药才导致所谓的自杀，一个月后，李凤被提拔当上了副团长，原来的副团长郑红提拔评剧团正团长，郑红是闻明的妻子。 闻明在副局长的位置上有十几年了，当兵出身的他因为爷爷土改时家里有两床大花被，被定为富农，富农的成分造成他几次提拔政审时不过关，索性转业回到地方，但成分一直还是富农出身。虽然业务能力出色，但出身问题一直困扰着他，特别是最近的几次办公会，局长宋大新含沙射影地讲话更叫他有些难堪，会上提出学习领会上级的指示精神，分组讨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学唱歌曲《敢叫日月换新天》，几个成分不好的下属吓得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每天在惴惴不安中过日子。 陆伟民工作的文化馆直接归局里管，他跟副局长闻明的关系不错，当兵出身的人，性情耿直，曾经在公开场合上表示过对老子英雄儿好汉的质疑，有人汇报给宋局长，宋局长当即把陆伟民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提醒陆伟民，根正苗红也要注意立场问题，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路线斗争是长期的，阶级斗争要常抓不懈，陆伟民知道被告密了，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 平时都是各在各屋，到做饭的时候，四家主妇们同时出来，厨房基本上都是统一的标准：门后垂着一根拉灯的细绳子，灯泡是一样的25度，下面是一个盖着木盖子的水缸，锅台边一个装煤的木头钉的槽子，因为经常停电的原因，那种铸铁的电吹风机旁边都有一个风匣摆在那里，水泥砌的锅台上，一口十二印大铁锅，一个荤油坛子，坛子口用粗瓷的大碗盖着。 小西妈晚上做小米饭，土豆酱。小米捞饭现在已经很少吃到了，年轻一点儿的甚至不知道做法，一般是烧一锅开水，用一个大盆把小米用水淘洗两遍，小米里的谷康就没了，舀锅里的水倒进盆里，边晃动边往锅里倒，剩下的米里通常都有几粒细小的沙子，锅里的米煮到七分熟，就是用手捏感觉有点硬时，用笊篱下锅捞出装盆，米汤同时舀出，家里养猪的基本就是喂猪了，也有用米汤做菜的，生活拮据的年代，炖土豆块时用米汤做，别有一番风味，当时也是一种无奈而已。铁锅里放入“锅叉”添水，把装满小米的盆放在上面继续蒸，这种做饭的方式在没有电饭锅时代，是家庭主妇们都会的活儿。 下锅的米还没熟时，又停电了，小西的妈妈把风匣安上，喊小西拉风匣，就像约好的一样，每家都出来一个孩子，大人做饭，孩子拉风匣，蒸汽中的灯光黄黄的，大人们大着嗓门说话，孩子们比赛一样拉着风匣，一间公共的厨房里，忙活着这样一群人，这种记忆，直到五十多年后，也一直留在陆小西的脑海里。 见爸爸脸色不好，小楠放好炕桌，摆上碗筷，招呼小北洗手吃饭，陆伟民草草吃了一碗小米饭，推门出来，看到付明生端着喝水缸子，站在院子里乘凉，便上前打了个招呼，一起坐在墙根下的石头上。陆伟民说起文化局里的事，说起今天下午被局长语重心长的提醒，付明生笑了，文化局局长的花边新闻在县里不算什么新闻，宋大新的最大特点是好色贪婪，付明生答应帮陆伟民解决这种尴尬局面，陆伟民一脸的疑惑，“笑面虎”不是好说话的人，酒厂跟文化局基本上没有业务往来，能行吗？别再弄巧成拙。付明生一口喝干缸子里的水，低声对陆伟民说道：“李凤是我表姐”。 心事解决了，陆伟民心情好了许多，回到仓房，一手拿起扁担，一手拎着两只水梢（特指铁制水桶）去水房子挑水，放水的张大妈拧开水闸回屋里继续吃饭，陆伟民放满水，关上水闸，往铁盒子放了一张水票，熟练地勾起两只水梢，哼着京剧小调，一步一颤地走了。 自从李凤当上了副团长，丈夫李贵的脸色就没晴过，风言风语他也听到一些，他不愿意想这些，房产局的小科长也不敢去质问那个有后台的局长，在房产局的好处是分到的房子比一般人家的大，三间临街的砖房，一般的平民百姓是得不到的。 结婚三年，李凤的肚子也没有动静，开始他怀疑是李凤的原因，偏方也用了不少，没有一点儿效果，后来他悄悄地去县医院找关系检查，检查结果是少精症，这给他晴天霹雳般的打击，虽然还能尽人事，可每次他都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他强迫自己每周例行公事，避免被李凤发现怀不上的原因是他不行，这更影响了他的精子成活率。 死过一次的李凤在抢救过来的那一刻起就彻底重生了，假如她没有活过来，她的父母兄弟姐妹将承受怎样的压力？宋大新纠缠过她几次，她都冷漠地拒绝了，她不是清高的女子，结婚前也谈过两次恋爱，与现任的丈夫结合也是被戏曲学校的校长公子抛弃，赌气嫁给了其貌不扬的李贵，只是“笑面虎”的长相太叫她恶心，加上酒后思维混乱，才做出傻事，哪怕是团里的小演员灌醉她，她都不会吞药。从急救室回到病房后，她叫李贵去打水，支走了身边的人，她狠狠地扇自己一个嘴巴。 上班后，她主动找过宋大新两次，一次得到一万元的封嘴费，一次得到了副团长的位置。表弟付明生找她说起好朋友的事，她一口答应下来，正好借机会再敲“笑面虎”一次。 按照上级的指示，为了丰富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评剧团要出新作品，昆曲《十五贯》被定为排练节目，男角娄阿鼠由团里的武打小生佟林扮演，女角苏戍娟由新调到团里的张梅担任，当李凤把张梅叫到办公室里，说出叫她担任苏戍娟的角色时，张梅激动地拉着副团长的手，连连感谢知遇之恩，李凤二十六岁，大张梅两岁，两个人当即以姐妹称呼，为了排练方便，李凤叫张梅住在她家，一是家里的房子大，二是离评剧团近，当天晚上，张梅就收拾行李，离开剧团宿舍，住进了李凤的东屋，东屋的床是现成的，夏天李凤喜欢住床，冬天都是住在西屋的炕上。张梅是见过世面的孩子，从市里调到县城时还闹过情绪，后来看到团里清闲，也就忍了下来，准备寻找机会再调回市里，与副团长结成了姐妹关系，她觉得机会要来了。 宴宾楼是县城最大的饭店，一般比较高贵的客人都是去宴宾楼的，当李凤订好房间，打电话通知宋大新吃晚饭的时候，宋大新满口应承，就差把脑袋钻进话筒了。打完电话，李凤叫张梅过来，安排下午的排练任务，最后顺口说了一句，晚上好好打扮一下，带她出去吃饭，也给她介绍一个领导，整个下午，张梅都在盼着下班，团长说给她介绍个领导是什么意思？ 第十九章 明修栈道 放下电话，宋大新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李凤主动打电话给他，是宋大新感到意外的事，对李凤这个冷美人，他是又喜又怕，喜的是他终于得到了这个女人，怕的是差一点儿被她告个强奸罪。给李凤一万块钱他并不心疼，提拔她当副团长，而且是一个月内，他确实费了许多脑筋，要不是动用了叔叔宋达，是不可能的。离下班时间还有半小时，他已经到了宴宾楼。 宋大新是宴宾楼的常客，服务员热情地把他迎进来，他点了自己爱吃的菜：火爆腰花、溜大肠，又点了女士爱吃的酥黄菜、锅包肉、溜肉段、红烧鲤鱼，服务员知道他喜欢喝西风，不等点酒，已经送来了。 李凤带着张梅走进单间时，宋大新站起来满面堆笑，伸出手去握李凤的手，李凤身子一闪让过宋大新的手，指着张梅笑着说：“给你介绍个新朋友，我们剧团的一个小花旦，张梅”。 与李凤的冷艳相比，张梅给人的印象是妩媚。临来前，她也精心地打扮了一番，高挑的身材，水粉色的上衣，领子是大开的尖领，下身穿的是隐格的深色裤子，白色的无根凉鞋露出好看的脚趾头，眉毛画的细长飘逸，一双杏核眼，没有留海，梳着一个马尾巴；马尾巴上系着个浅蓝色的绫子，有些婴儿肥的脸蛋鼓鼓的，擦了一点儿胭脂，若有似无；嘴唇精心的勾画过，更显得樱桃小口，齿若编贝。张梅的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白皙修长，宋大新看呆了，握着的手忘记松开，张梅有些尴尬地看着李凤，李凤嬉笑着拍了一下宋大新的手背，三个人才坐下来。 三个人都有些酒量，几杯酒下肚，气氛也活跃起来，李凤趁机说了付明生托付的事：说张梅的表哥陆伟民就在他的手下，叫他多提携照顾，宋大新与张梅碰了一杯，哈哈大笑：真是县城地方小，几步之内必有知己。张梅也不解释，喝过酒的脸上一抹红晕，眼睛亮亮的。 酒过三巡，张梅开始主动倒酒，宋大新开始是脚底下试探这个小花旦，见对方没有明显拒绝，开始胆子大起来，张梅倒酒时他的手都是抓着酒瓶，当然也抓到了张梅的手。李凤看时机差不多，借口出去方便，给屋里的两人一个单独的机会，李凤知道，她今后可以安全一阵子，因为宋大新有张梅，不会再纠缠她不放。 李凤前脚出门，张梅已经把椅子拉进他的旁边，一个有心，一个有意。虽然宋大新的大手有意无意地碰来碰去，张梅还是守着最后的防线，她懂得如何吊足男人的胃口，轻易地叫男人得到就没有价值了。果然，宋大新约她明日单独去他办公室，张梅假装喝多，故意在宋大新面前醉眼朦胧，含糊答应，碍于李凤还在外面，宋大新勉强压住心火，想着明天的好事。 在外面躲了一会儿，李凤才笑着推门进来，张梅立刻站起来，假意要去算账，他喊来服务员，大笔一挥，在账单上写上他的名字。他一般都是两个月左右给宴宾楼结一次账，当然都是走单位的帐。 有了李凤这个姐姐，张梅觉得生活比原来快活多了，唯一的缺憾是还住在李凤的家里，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人前风光，人后孤独的感觉叫她半夜醒来后常常瞪着眼到天亮。夜晚，西屋偶尔传出来的声音叫她心里痒痒的，因为临街的关系，窗子晚上都关着，有些闷热，张梅索性脱掉内衣，过去她是不穿内衣睡不着觉，自从住进李凤家，反而不习惯了。黑夜中，西屋隐约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半天才睡着。 星期四晚上，李凤告诉丈夫，明天要去市里开会，会议得五天才能结束，是市里组织的业务进修班，张梅主动承担了做饭的任务，每天看着张梅像蝴蝶一样的飞来飞去，李贵心里是痒痒的，但李凤跟张梅同出同进的，一直没有机会。夜里他故意用力，李凤忍不住哼出声来，他幻想着张梅的样子，尤其兴奋。 吃过早饭，李凤去图书馆借了两本书，一本《简爱》，一本《包法利夫人》，这两本书在上学的时候看过，五天的时间，她想再读一遍。有了张梅，她把笑面虎控制得言出必应，有了宋大新，张梅对她也是言听计从，至于张梅跟她坦白宋大新领她住办公室的事，她只是微微一笑，告诫她做好安全工作，宋大新的基因太丑，张梅见李凤没什么过激反应，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 住进火车站前的旅馆，拉上窗帘，李凤把衣服、鞋子甩的满地都是，她要在这里轻松几天，两本书，足够她打发这几天的日子。光着脚，手里端着书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仿佛全身都轻松了许多。她在给自己放假，也给自己的身体放假，人一旦离开束缚，感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她计划五天后回去，五天的时间，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的，从夜里李贵卖力的动作她就觉出来，过去李贵交公粮时不会扭头侧耳的，扭头的方向是东屋，她这个精明的女人对这丝毫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明追，一个暗许，当李凤躺在旅馆的床上读着《包法利夫人》时，张梅已经躺在她的位置上承欢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喝过酒的两人目光一对，张梅的手就搭上了李贵的肩膀上，饭桌被推到了一边，张梅的火热与李凤的冷静接受截然不一样，李贵享受着美人投怀送抱的时候，不知道危险在一步步靠近他。 抱着美人，李贵许诺给张梅弄一套房子，这样他们就能找机会秘密相会，而不是等到李凤不在家时才可以风流，张梅轻轻捶了一下李贵：“人家喜欢你的人，不是你的房子”。吓得李贵赶紧坐起来，他还没打算离婚再娶，要是张梅真的非他不嫁，闹到单位，他这个小科长也就丢了，等他起誓发愿的保证给张梅弄一套住房时，张梅窃笑了一下，李贵当然没看到这一幕，她看到张梅的杏核眼滴出泪水，以为是被他的话感动，不禁心生怜爱。 五天的时间一转眼就到，收拾被子时张梅偷偷的拔下几根长发塞到枕巾下面，她得保证自己的付出得到回报，李贵是个胆小鬼，答应的事会不承认的，她要借李凤的手实现这一切，当然风险还是有的，她这种做法有可能被李凤扫地出门。 第五天的中午，李凤回来了，到单位转了一圈儿，开始琢磨晚上吃什么，晚饭还是张梅做的，相当丰盛，李凤特意拿出从市里带回的两瓶葡萄酒。趁洗碗的机会，李凤去东屋查看了一下，凭嗅觉，她能闻出这里面没发生什么事，女人的鼻子有时候超过警犬。离家几天，张梅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丈夫李贵也夸张梅手巧，洗刷完毕，张梅借口她们小别胜新婚，作个鬼脸回东屋了。 李凤侧着头，寻找屋里的变化，找不到蛛丝马迹，她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是自己真的判断错了？被罩床单都洗过，能闻到淡淡的肥皂味，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李贵心虚地看着老婆的一举一动，好在喝过酒的脸上看不出来，平时他在家很少抽烟，李凤讨厌烟味，今天他可是抽了三支，也许是下意识的紧张造成的。 铺好褥子，摆好枕头，李凤抖了一下枕巾，几根长长的黑发掉在床单上，李贵脑子一片空白，懵了，李凤的头发是浅黄色的，有些自来卷，这几根黑发肯定不是她的，当然也不是李贵的，他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李凤用手指捻起那几根黑发，冲李贵晃动了几下，冷笑了几声，扯过一床被子，转身躺下。她的计划成功了，她捂住嘴，怕笑出声来，有了这次的把柄，她在这个家的位置绝对的稳固了。 第二十章 一年级新生 东北的秋天，刮风下雨是家常便饭。早晨起来，大风刮黄了天，陆小西躲在妈妈的身后，拉着妈妈的衣襟，眯着眼，低着头走在去学校的路上。上学对小西来说，是一件向往的事，哥哥姐姐们的书包，被他背着演练过许多次，他看马路上排队走过的小学生，甚至跟在后面模仿走路的姿势，马路上喊着号子走过的学生队伍在小西的眼里是那么的威武：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小西也指挥过邻居家的几个小伙伴排成一行，脖子上挂着的口哨是哥哥给他的，他像珍宝一样地不叫小伙伴碰。向往的事马上就要实现了，小西心里有些兴奋，路边的几个石子被他踢得老远，如果不是风大，他才不会牵着妈妈的衣角走路呢。 小西今天穿了一身新衣服，蓝色棉卡其布做的，脚上是一双黄胶鞋，胖嘟嘟的圆脸带着喜庆，因为脸胖的缘故，显得嘴特别小，浓眉大眼，耳朵也比正常的孩子大，就因为招人喜欢，在大界村，新结婚的和结过婚的媳妇们都抢着抱他回家住几天，说是能带来小子命，小西也不眼生，只要有人抱，还有糖吃，不哭不闹。九月一日，是中小学校开学的日子，妈妈提前跟张君的妈妈邱晓棠打过招呼，给小西报名，要是没有张婶的帮忙，七岁的小西是不能上学的。 小西的启蒙老师是妈妈，查数可以从1查到100，10个数以内加减法会口算，就是着急的时候得查手指头，汉语拼音是妈妈和姐姐一起教的。早在一个月以前妈妈就给他准备了黄书包，算草本、横格本、田字格、铅笔盒都是新的，铅笔盒里的两支轻铅笔是姐姐小楠给削的，红蓝铅笔是哥哥小东给的，折叠的绿色小铅笔刀、带香味的橡皮是邻居张君姐姐给的，“全副武装”的陆小西要上学了。张君的妈妈是三年级的班主任，她给小西出了几道算数题，小西轻松地全答对了，小西妈也高兴地抿着嘴笑。 从家里到第七小学校走了二十分钟。七小学占地面积不大，是个西高东低的长方形，校园是敞开的，东西有院墙，南北没有封闭，行人可以在校园内通过。全校共有两排房子，前一排房子由两幢房子组成，中间有二十多米的空地，有一条小路通往前面，小西妈带着小西从学校的后门走进去，说是门，其实没有人看守。门的左面有二十米的石头砌的墙，角落里是公共厕所。门的右面是一排红房子，房子是连着的，但每五个教室一齐，站在下面看，最高处的教室门槛，都快到最低处的教室门上面了。 接待小西的老师姓张，叫张淑芳，一个头发花白、带着一副眼镜的女教师，大约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高，有些驼背，和蔼慈祥的样子。张老师叫小西数数，小西双脚并拢，一直数到100，因为没有停顿，查完100个数，小西的小脸有些微红，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交了学费书费，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小西妈带着小西去找教室，一年级在后排房子的最低处，挨着刚才进来的门，一年级二班的牌子，挂在东数第二个教室的门上，每个班级有两扇窗户一个门，小西在窗前往教室里看，黑板上面，中间是伟大领袖***像，两边各有四个字，妈妈告诉他，这几个字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陆小西的人生开始了。 陆小楠带着弟弟到校的时候，一年二班的门前，已经有差不多身高的孩子在等着了，小楠是八岁上学，在三年一班，跟小西的班级隔着一年级两个班，二年级四个班。张老师打开班级的门，聚在门前的孩子们开始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调皮的孩子自己跑进去，被老师喊出来站队，按大小个儿，男孩子一队，女孩子一队，小西查了一下，一共有四十八人。 第一天开始分桌，两个人一桌，老师指挥着一男一女按顺序进教室，课桌分四排，最里面的一排是一组，往外是二组、三组、四组，小西个子不高，分在一组第三排，同桌的是个看上去文静的女孩儿，梳着两个吊辫子，小西打量一下，比齐二燕好看，就是脸有点儿黑。四十八人，四组六排，兴奋的孩子们仰着小脑袋看着讲台上的课桌，上面整齐地摆着语文算术书。张老师敲了一下黑板，孩子们安静下来，张老师清清嗓子说：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姓张，她边说话边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张字，这一学期由我来带领你们学习，***教导我们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们一定不要辜负***的嘱托，做一个合格的共产主义接班人。停顿了一下，张老师接着说：下面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孩子要说一声“到”，然后来前面领书，别人的名字小西没去记，叫到云英时，同桌的女孩站起来去前面领书，这个名字他记住了，同桌的她叫云英。 前面的书发完的时候，下课铃声响了，张老师嘱咐大家课间休息不要走远，再次听到铃声时就是上课，厕所分男女，在教室的东边，讲完注意事项，小西跟同学们一起出了教室。 铃声响过，上课了。陆小西的本子是姐姐给写的，学校：第七小学校，班级：一年二班，姓名：陆小西。小西扭头去看同桌的本子，本子上的字很好看，一看就是大人给写的，云英两个字，陆小西是在同桌的本儿上认识的。张老师在黑板上写出几个字，天、地、人、你、我、他；又写了六行数字，是十以内的加减法，当老师叫会的同学举手时，有几个同学开始举手，老师叫一个高个子的女孩回答，女孩答对四道数字题，在举手时小西把手举得高高的，睁大眼睛望着老师，老师笑了，叫小西站起来回答，他答对了四个字，天、人、你、我，剩下的两个字被云英答对了，算术题没人答，老师写上了答案。 擦去黑板的字，张老师在黑板上写下1、2、3、4、5、6、7、8、9、10，大声地领读两遍，老师叫同学们拿出算草本，每一个数写一篇儿，第一次这么多孩子在一起写，同学们又兴奋又好奇。快乐的学习，不知不觉地到了周六，下午，张老师公布了班级干部名单，在开学第一天表现不错的几个同学都被任命为班干部，举手回答问题的高个子女孩儿王静当选班长，副班长是陆小西，学习委员云英。当下课铃声响起时，装好书包的陆小西第一个冲出教室，星期天放假，能好好玩一天了。 寒冷的冬天，是孩子们最不愿意过的，家长把孩子都关在家，怕孩子们出去冻着，虽然退烧药、镇痛药不贵，也要花钱买。陆小西记得感冒的时候吃过镇痛片，发烧的时候吃过安乃近，咳嗽的时候喝止咳糖浆，他不愿意吃镇痛片和安乃近，喝止咳糖浆还可以，因为是甜的。 空间狭窄，卫生不好，冬天的流行病几乎大院里的每个孩子都能摊上，有时候大院里的孩子同时得病，闹眼睛、肿炸腮、扁桃体发炎。面对疾病，大人们的办法就是挺住，过几天就好了，因为缺乏知识，因为缺钱治病，实在严重了，才不得不去医院。陆小西在六岁那年冬天住过一次院，发现小西得病的是邻居张华叔叔，因为小西尿在墙根的尿是黄色的，像豆油一样黄。陆伟民带着小西到县医院，医生诊断小西是急性黄疸性肝炎，住院的七天里，陆小西吃到了平时没吃过的糕点上杂伴，也学会了爸爸教的一句话，这句话是医院的二层楼上挂着的：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 第二十一章 童趣 大院里今年读一年级的新生有六个人，张伟、郑大荣在一年一班，小西跟付珊在一年二班，赵娟跟住草房的石金枝在一年四班，石金枝是回民。六个孩子，只有小西是七岁，其他五个孩子都是八岁。写完老师留的作业，对面屋的张伟过来叫小西出去玩，男孩子聚在一块儿，打冲锋仗是常玩的游戏，女孩子们都是跳皮筋，打口袋。 出了家门，看到哥哥小东跟付玉堂几个人在玩抓特务，张伟跟小西也凑了过去，小东很少带弟弟玩，嫌他个子小跑的慢，看张伟跟小西过来了，勉强同意带他，付玉堂又把几个小姑娘一起喊过来，分成两组，小东是“解放军”的大官儿，带着赵娟、付珊、石金枝的哥哥石国栋四个人负责抓人，付玉堂是特务头子，带着小西、张伟、石金枝躲藏，“解放军”们先转过身去，等特务喊好了的时候才可以抓人，付玉堂领着张伟跑进了大车店，小西跟石金枝钻进她家的柴火垛里。 大车店的范围很大，能藏的地方多，小东经常跑进去玩，他叫两个女孩子堵着大车店的门，跟石国栋进去抓人，付玉堂领着张伟趴在喂马的槽子里，等小东抓到他们两个时快吃晌午饭了，石金枝悄悄跑回家拿了一张发面饼，分给小西一半，拉着小西钻进柴火垛，柴火垛是金枝爸爸刚从农村拉回来的麦杆儿，很大一堆，两个人钻进去，外面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赵娟付珊几次跑过他们身边，假装看到他们喊他们出来，小西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捂着金枝的嘴，怕乐出声来。 躺在麦垛里，黑黑的，困意上来，小西打着哈欠，金枝也有些睁不开眼，两个孩子拉着小手睡着了。 晌午回家吃饭，妈妈问小东看到弟弟没有，小东才想起上午是跟他们一起玩抓特务，还没抓到小西，妈妈叫小东出去找，小东满肚子不乐意，也得放下筷子出来找，“解放军”被特务赢了，真是窝囊。 小东喊醒小西时金枝约小西，下午玩过家家，小西点头答应，刚才吃人家半张饼，不好意思不答应。跟着哥哥回到家，大人已经吃完了，中午妈妈做的手擀面条儿，哥哥吃两大碗，小西连一碗都没吃完，妈妈问他怎么不吃了，小西含糊的说了一句不饿就下桌了，剩下的半碗面条被陆伟民三下两下地吃光了。 自从付珊跟小西分到一个班，付珊好像跟小西拉开了距离，同学们不知道他们是邻居，在同学面前，付珊也装作不认识小西一样，上午抓特务，她想跟小西一伙儿，但小东挑她当解放军，也就打消念头，可惜没抓到小西，下午石金枝和赵娟找她玩过家家，说小西当爸爸，她毫不犹豫地早早到了金枝家。 过家家的地方选在金枝家的麦垛上，张伟、小西把麦垛平出一块地方，几个孩子围成一圈儿，当妈妈的要头顶着一块手绢儿，当爸爸的头上戴着麦杆儿做的一个圈圈儿，爸爸妈妈要坐在圈儿里，外面的几个孩子唱儿歌，小西叫张伟当爸爸，小姑娘们嫌他大鼻涕，都不当妈妈，这样小西就顶着圈圈儿，坐在中间。 第一个妈妈是石金枝，她顶着花手绢跟小西背靠背坐中间，其他孩子开始唱：我当爸你当妈花花瓜瓜当娃娃我们一起过家家我做饭你搬凳娃娃哭了一起哄全家幸福乐哈哈。唱完后小西跟金枝开始对着拜天地，张伟使坏，抱起柴火把两个人埋起来，大家哈哈地大笑起来。 第二个当妈妈的是付珊，她有些扭捏地坐在小西的身边，这次大家唱的儿歌是：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干什么？点灯说话儿，吹灯做伴儿，早上起来梳小辫儿。唱完还是拜天地，张伟过来把付珊的扎辫子红头绳薅下来，起哄叫小西给付珊梳小辫，付珊红着脸让小西笨手笨脚地扎上了头绳。 第三个当妈妈的是赵娟，她说当妈妈不是坐着，是躺着，她说她看到过，妈妈就是躺着，爸爸坐在妈妈的身上，边说边躺下，招手叫小西坐在她身上，张伟过来要当爸爸，被金枝推个斤斗，赵娟也不叫他当爸爸，小西觉得她说的好像对，爸爸都是坐在妈妈身上的，齐叔叔就是坐在巧珍婶的身上，他看到过好几次。学着大人的样子，小西坐在赵娟的身上，像骑马一样还颠了颠，孩子们开始大笑起来，这次唱的儿歌长：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坐飞机。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丢手绢。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小孩来搬砖。你拍四，我拍四，四个小孩写大字。你拍五，我拍五，五个小孩敲锣鼓。你拍六，我拍六，六个小孩拣豆豆。你拍七，我拍七，七个小孩穿新衣。你拍八，我拍八，八个小孩吃西瓜。你拍九，我拍九，九个小孩齐步走。你拍十，我拍十，十个小孩在学习。 当了三次爸爸的小西等大家唱完，一骨碌躺在一边，忙活半天，出了一身汗，看见张伟趴在付珊的耳边说着什么，只见付珊堵着耳朵跺着脚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看几个小姑娘不愿意跟张伟合伙玩儿，他擦了一下鼻子，跳起来自己吼起来：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放屁就是他。说最后一句时，他指着小西，跳着脚大笑。小姑娘们看他说小西，一起上来按住他，张伟连连求饶才被放开。小西把头上的圈圈儿给张伟戴上，自己顶着手绢拉张伟起来当爸爸，孩子们笑作一团。 玩儿够了，大家相约下星期天还一起玩儿，然后一哄而散。小西见付珊走在自己前面，就问刚才张伟说什么坏话叫她堵耳朵，付珊摇头不说，被小西追问急了，付珊停住脚步说：“他坏，他说我跟你是一对儿”。 常玩的抓特务总是有人藏起来不出来，玩到最后人都没了，过家家又是女孩子愿意玩的游戏，男孩子们很少玩，大院里的孩子们就趁大车店的看门人不注意，跑里面去玩。星期六晚上，陆小东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一捧瓶盖里面的橡胶垫儿，放到水盆子里洗，小西觉得好奇，也跟着一起洗，他问哥哥洗这个干什么，陆小东神秘地一笑，叫弟弟洗干净擦干以后告诉他，小西卖力地洗干净，擦干后交给哥哥，陆小东把橡胶垫儿一字摆开，开始用圆珠笔在上面写字，司令、军长、师长、旅长、团长、营长、连长、排长、班长、工兵、炸弹，一共写了二十二个胶皮垫儿，陆小西玩过军旗，知道哥哥写的是军旗。 写完后又查了一遍，陆小东把二十二个胶皮垫儿分两组，然后开始给弟弟讲怎么玩：“这个游戏叫抓军旗，要是十一个人就用一套，二十二个人就用两套，大院里的孩子要是都出来玩儿的话，能凑上二十二个人，所以陆小东准备两套。 按照军旗的玩法，司令最大，可以吃掉所有的，军长可以吃掉师长以下的，师长可以吃掉旅长以下的，旅长可以吃掉团长以下的，团长可以吃掉营长以下的，营长可以吃掉连长以下的，连长吃排长，排长吃班长，班长吃工兵，工兵最小，但是能挖炸弹，炸弹可以炸工兵以外的所有棋子。” 陆小西明白哥哥说的棋子大小，还是不知道如何玩，见弟弟发懵的样子，小东得意洋洋地开始显摆：“这个抓军旗游戏是我从别的地方学来的，游戏规则是大家一起抓棋子，每人抓一个，抓完以后开始厮杀，厮杀的过程中不能说话，被杀掉的人交出自己的棋子，包括被自己杀掉的棋子给赢家，回到开始时集合的地方等着，炸弹和工兵以外的棋子碰到都结束，不再参与厮杀，最后剩下两人时，开始比手里的棋子，谁的棋子大就是胜利者。” 陆小西听哥哥讲的，忍不住插嘴：“抓到司令的肯定最后能赢，抓到工兵的肯定输。” 陆小东撇撇嘴说道：“这个游戏的魅力是循环，开始是凭手气抓，抓到司令赢的机会最大，但也不是肯定赢，要是碰到炸弹司令也会输，虽然工兵小，但是要挖到炸弹，可以用炸弹炸别人一次，正好炸到司令的话，他就可以用司令去杀所有的棋子，工兵也是赢家，所以，不要小看最小的工兵，用好了，能起到逆天的作用。” 第二十二章 今夜有暴风雪 秋收的活就是紧张，每天得不停地干，是为了跟老天抢时间。收完场院上晾晒的谷子、大豆，劳累一夏带一秋的人们终于可以长长喘口气，地里的活儿基本干完了，队长秦大伟安排大家干一些零活，知青们被安排去山上捡树枝子，冬天取暖得需要好多柴火。今年的年头不错，扣除上缴的粮食，每人都能分到手百八十块钱，知青们也和村里的人一样按工分算钱。 吃过晚饭，男宿舍里开始有人张罗玩扑克牌，宋小松手里有一副手绘的扑克牌，是他美术馆当美工的哥哥用医院x光片子做的，扑克牌的双面都被刷成浅灰色，背面画满卍字，正面完全按照纸扑克牌的样子画出，大小鬼画的是登枝喜鹊，大鬼是红色，小鬼是黑色。这副扑克牌可是宋小松的宝贝，玩牌的人洗过手后他才肯拿出来，当然萧晓例外，宋小松用扑克牌算命的游戏，打开了萧晓的心扉。 晚上开始起风了，西北风刮得外面的杨树瑟瑟发抖，天空开始飘起雪花儿，稀疏的雪花虽然不密集，却是比平常的雪花大好多。民兵排长贾明海特意过来通知大家晚上不要出去，气象台预报今夜有暴风雪，青年点的房子地势高，不会有什么问题，村子里有几户破旧的草房恐怕要挡不住暴风雪，如果雪特别大的情况下，知青们要统一行动，出来清理大雪，不能发生房屋被压倒塌，牲口被冻死的事件，当贾明海安排完时，外面已经下起鹅毛般的大雪。。。。。。 宋小松没有参与打牌，而是跟萧晓饶有兴致地跑到外面堆起了雪人，厚厚的雪洁白绵软，轻轻一握就粘在一起，宋小松团起一个雪团，丢在地上滚了几下，雪团马上大了几倍，雪团沾着地下厚厚的雪，几分钟的时间，两个人就滚出一个半人高大雪团，看到滚雪团这么容易，两个人俯下身来一起往前推，当两个人滚出七个大雪团排成一列时，萧晓发现情况不对，怎么刚滚过的地方，没几分钟雪又厚厚的能滚出大雪团了？没走过的地方，大雪肯定会很深，她喊宋小松过来，两人牵着手往宿舍跑，大雪已经到了膝盖，从出来到现在一个多小时，要是下一夜的话会把整个村子都埋掉，两个人用力拉房门，才挤进宿舍。 打牌的几个人脸上都贴着纸条，看到惊恐的萧晓头上顶着雪跑进来，大家哄笑着喊她白雪公主降临，宋小松大喊了一声，大家静了下来，小松指了指窗外喊道：“外面的雪太大了，要出危险！”看到小松一本正经的样子，大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几个人蜂拥到门口，刚才宋小松进来时勉强挤进来，门后是厚厚的积雪，不能正常打开门，雪大，必须用工具清理才可以，赵国祥指挥一寝室的人用木板钉推雪的工具，二寝室的人拿铁锹先清理进出的路，张强母亲病重，几天前回佳木斯了，三寝室由宋小松带领着出去找队长，女寝室的人集中到食堂，给大家烧热水。 风并不大，只是雪下的急，队长秦大伟知道今晚有暴风雪，以为不过是跟往常差不多的雪量，安排贾明海去通知人员最多的知青们做好准备就回家了，晚上喝了两杯小烧，正闭着眼听半导体讲评书，宋小松带着两个知青敲窗户，他披着衣服去开门，发现门像被顶住了一样，费劲地推开门，看到门外刮来的积雪有一尺多深的样子，忙喊老婆找家伙清理门口的雪，他领着三个知青出门去喊副队长刘老憨，走在路上，秦大伟看到有村民在打扫自家房前的雪，他大声喊道：“马上叫邻居们起来，互相通知，先清理自家门前的路，然后集中到几家房子低矮的人家帮忙。” 生产队的几个头头们都赶到队部时，外面开始起风了，秦大伟马上下令，五个人为一个小组，知青点儿的人加上喊来的村民分成八组，四组先清理主要的道路，同时负责查看马棚牛圈和养猪的人家猪圈的情况，另四组由刘老憨、贾明海、薛秋月和他带领，分别去查看村里的低矮房、马架子，保证没有人员伤亡，发现有倒塌的人家暂时安排在队部。 老天仿佛开了口子，大雪像有人端着簸箕往下倒一样，风刮得人睁不开眼，虽然没有一点儿月光，几步之内还是能看到人影晃动，秦大伟带着两男两女四个知青去村西寡妇李香兰家，她家的房子勉强可以遮风挡雨，但能不能抗住这么大的雪秦大伟心里没底，自从安排李香兰给知青们做饭，这个马架子他就没再来过。 见到秦大伟领人过来，李香兰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三个孩子都小，还不能干活，她怕大雪压塌马架子，站在破梯子上从上往下划拉雪，雪下得太大，前面刚划拉下来，后面又下了厚厚一层，房前房后的雪只剩下能架梯子的地方，地上的雪加上房顶上的雪已经堆得有一人高了，要是再没人来帮忙，大雪能把整个房子埋掉。 人多力量大，六个人围着李香兰的马架子铲出了一米宽的一个小圈儿，人走在里面像走在深沟里，好在刚下的雪绵软，要是那种不抱团的雪可就坏了，过不了一米高就得塌方。李香兰家的危险基本解除了，秦大伟把两个女知青留下帮助李香兰，带着两个男知青去看清理路面的知青组，大路中间被清出有一米宽的路，两旁的积雪已经过腰，平地没人动过的雪也过膝盖深，好大的一场雪！ 秦大伟领着知青往队部走，迎面跑过来刘老憨，老憨是向队长来汇报的：“队部后面有两家房子被大雪压塌，没有人员伤亡，人都转移到队部，罗嫂家的肥猪被压死一头，还有两家的羊被大风刮丢了，鸡鸭鹅狗暂时没统计。” 刚回到队部，贾明海急匆匆跑了进来，他是带着一组人去的村东头，村东头的房屋基本没什么事，但是发现有狼进村的痕迹，大雪封山，山上没有吃的，狼被饿的跑进了村里，过去也有过狼进村的事，都是村里的狗把狼撵了出去，今晚的风大雪大，有狗的人家都把狗牵进屋里，狼才大摇大摆地进了村。 清理路面的四组人也回到了队部，雪大，清完的路面又被积雪覆盖，靠人力还是不行，会计张惠来出主意，套上生产队里的牲口，把马槽子对着扣到一起捆死，两边拴上绳子，前面用人赶牲口，后面用人把着，这样能省力省时，知青们跑出去牵马找龙套，果然比人清理快好多。因为村里发现狼，秦大伟叫大家别走散，安排贾明海带着两个知青去喊人，把家里有狗的都放出来，集中巡视整个村子，有狗的叫声，偷偷进村的野狼也就悄悄地跑了。 大雪来得急，下得猛，退的也快，老天爷仿佛跟人们开了个玩笑，倒下满地积雪，一转身走了。月牙儿只能看到一点点儿，天空中露出满天繁星。听着前面吆喝着干活的喊声，秦大伟才想起好半天没抽烟了，卷了一只喇叭筒，使劲吸了一口，浓烈的烟味刺激着他的神经，突如其来的大雪，是他几十年没遇到过的，他虽然是个小小的生产队队长，也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一是对不起上级领导，二是对不起乡亲，过去他没觉得当一个队长有多重要，今天他感觉到肩上的担子重如泰山。 刚才刘老憨回来汇报，说罗嫂家的肥猪被压死一头，罗嫂一家也是日子紧吧，死了一头猪也算一件大事，要是明天一切平安，可以考虑由生产队买下那头猪，一是解决了罗嫂一家的事，二是也值得庆祝一下，几十年不遇的大雪能平安度过，三是青年点儿的伙食也需要改善一下，这些城里孩子毕竟跟屯子里的孩子不一样，算算日子，也都离家半年多了。 第二十三章 雪夜之后 薛秋月带着女知青这组，为了照顾萧晓，宋小松也在这组。来到大界村一年多，朝夕相处的男女们早就悄悄的成了几对儿，只是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北大荒的荒凉和寂寞成了他们的牵线人。薛秋月带着大家查访时也是心神不宁，张强已经回家半个月了，走前说半个月就回来，不知道这场大雪是不是把他隔在家里。秋月知道张强生长在大城市，两个人走到一起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每次见到面容黝黑的张强，她的心就按捺不住的狂跳，她没有像宋小松他们那样无所顾忌，她是乡下人，知道自己的地位跟城里人还差着一截，城乡差别是他们之间的鸿沟。 走到齐大娃家时，大华跟柱子基本上都把道路清理完毕，因为东屋还有江敏一家，他们这个院子的劳力比其他家多，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大华跟柱子亲热的样子，薛秋月的脸上略有一丝尴尬，打过招呼，带着大伙去下一家，柱子跟大华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跟李香兰家隔着路，就是“二棉裤”家，老子张二瞎常年住在队部的牛棚，吃饭的时候回来对付一口，家里只有哥两个。院门大敞四开，没有扫雪的痕迹，几个人趟着雪进来，敲门声惊起门里的小狗，狂叫不止，二棉裤打着哈欠推门出来，看到薛秋月带着一伙人站在门前，傻笑道：“大冷天你们怎么半夜串门？这么多姑娘来我家可是头一次。”柱子上前踢了他一脚骂道：“傻小子想啥美事，快看看你家的房子，别被大雪压塌了。” “二棉裤”挠着乱草一样的头发嘟囔着：“没事，房子是夏天翻盖的，屋里喘气的加上狗有三个，大晚上的也不叫人睡消停觉。”宋小松见过二棉裤，知道这是个懒汉，挥挥手领着大家出了院子。 一直忙到后半夜，有危险的几户人家都查过了，有几家房地基高，房子结实的人家没出来扫雪，负责巡查的小组也都帮忙给清理了门前的大雪，不然的话，亮天后从里面是出不来人的，没有人员伤亡，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其他事等天亮再说了。 青年点的人都回来了，七、八个小时的疯狂救援，大家只觉得紧张刺激，一点儿看不出疲倦，刘老憨过来吆喝大家睡觉，又安排剩下几个回家的人路上互相照顾，毕竟发现了狼的脚印，还是小心为妙。 清冷的月牙不知什么时候钻了出来，风停了，雪后的大界村宛如一幅画，繁星闪烁，遍地洁白，淘气的知青们刚才清理路面的积雪时，故意地走着s型，往前望去，像一条飘在地上的带子。秦大伟扛着铁锹，向李香兰家走去。 也许是他走路的动静惊动了屋里人，还没到窗下，屋里点亮了油灯，李香兰站在门前在等他，细心的女人刚才煮了四个鸡蛋，揣在胸前的口袋里，她知道，秦大伟最后会来。 见屋里亮起了灯，秦大伟也就推门进来，刚好看到递到眼前的四个鸡蛋和露着牙齿，一脸娇羞、抬头看着他的李香兰，望着眼前的女人，他的脑子里一瞬间想起自己死去的女人。 秦大伟死去的女人高大桂是个泼辣货，在娘家的时候就有个外号“毛驴子”，嫁到秦家两年，一年一个女娃，大伟娘平日里免不了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开始高大桂还忍让着，后来跟婆婆直接撕破脸皮对骂，大伟娘寻死上吊地逼着儿子“打八刀”，鸡飞狗跳的日子压得这个汉子喘不过气来，索性住在队部里不回家。 高大桂也是霸气冲天，在大女儿四岁的时候，一瓶敌敌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秦大伟从此没再找女人，孩子们在奶奶的抚养下也还算出息，只是对秦大伟还是怀有敌意，在她们的眼里，妈妈的死跟爸爸有直接责任，刚满十八岁，姐妹两个先后嫁到外村。 当李香兰手里的鸡蛋热热地贴在大伟的脸上，秦大伟猛然惊醒，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个时候来到李香兰的家里。她的个子不高，几乎是踮着脚才够到他，大伟眼里一热，伸手托起李香兰娇小的身子，两脚离地的女人撒娇似地搂住大伟的脖子，贴在大伟的耳朵上轻轻地耳语：“哥，谢谢你。” 大伟的心化了，多年来，这个汉子给人的印象是老实、憨厚、能干、霸道，面对耳边吐气如丝的耳语，他托着腋下的双手向上一使劲，李香兰又被他轻轻地举起来，，他知道，这个女人喜欢他，也多次暗示过他，但乡里乡亲的，他拉不下脸乱来，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得娶回去做老婆，他几次观察过这个女人，平日低眉顺眼的还算不错，也曾犹豫过，是不是找个人去提亲？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大伟的肚子咕噜响了，女人也听了真切，扭动身子下来，把鸡蛋对敲了几下，三下五除二，四只都剥得干干净净，女人先往自己的嘴里送进一只鸡蛋，咬了一大口，大伟笑着低头看着，女人用脚踢了他的腿几下，他才明白，她要喂他吃鸡蛋，便一口叼住鸡蛋。 四只鸡蛋吃完，女人转身去倒了一杯热水，炕上的孩子们均匀地呼吸着进入了梦乡，大伟几口喝掉带着女人体温的水，两手捧着女人的脸，头顶着头，眼睛对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轻声却是坚定地说：“早点儿睡，等着我来娶你。” 女人盯着他的眼睛，两只手紧紧抓着秦大伟的衣襟，脑袋在秦大伟的胸膛拱来拱去，她好不容易等来的男人，她不想放走，她怕明天天亮后，眼前的一切成了虚幻，她咬着秦大伟的耳朵，轻轻地吹气，两只手已经抱着秦大伟的腰，秦大伟低下头，爱怜地用双手托起李香兰的脸，女人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别走了，我想，我想今晚你就别走了。” 李香兰主动出击，秦大伟开始动摇，自己的身子也开始燥热，他能感觉到女人的小手，指甲在他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划着。女人拉着秦大伟的手往屋里走，顺势吹灭了油灯，秦大伟有些迷糊，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女人贴着他的耳边轻声说：“明早你早点起来，孩子们半夜不会醒的。” 日上三竿，吃过饭的知青们都出来清理昨晚宋小松跟萧晓堆的雪团，薛秋月也过来帮忙推雪团，她其实是来看张强今天是否回来。快中午的时候，远远地，张强双肩斜挎着包匆匆赶回来，黄色书包带在胸前交叉着，黄军帽的耳朵被他卷了起来，帽子上结了霜，嘴唇上的绒毛也滑稽地带着白霜，路上的雪还没清完，每走一步都费很大力气，但他没有等车，直接从火车站走回来，他的心中像燃烧着一团火。 他是带着思念回来的，虽然薛秋月没有直接说破，他又不是木头人。他是带着两书包书回来的，在火车上，他把书包藏在衣服下，幸好没有人过来问。 另外他带回来一个爆炸的消息：两个多月前，也就是九月十三日凌晨，伟大领袖的亲密战友，在内蒙古温都尔汗坠机身亡，省城里到处都在传，公开的消息还没有发布，像大界村这样的级别估计还没得到消息。 第二十四章 友谊的小船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时光在你还没来得及回忆时悄悄划过，看不到一丝痕迹。 陆小西的一年级生活随着一个寒假、一个暑假结束了。暑假归来，进入二年级，二年级的第一堂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代替了因病休养的张老师。老师漂亮，名字也好听，端木小惠，一个少见的姓，像日本人的名字。 下课后，端木老师点名留下班长王静和副班长陆小西，端木老师简单地了解一下班级里同学们的情况，准备来一次考试，暑假刚回来，疯玩儿了一个夏天的学生们需要收收心，陆小西悄悄比量了一下，觉得端木老师的个子比王静仅仅高半个头，发现端木老师盯着自己，小西吐了一下舌头，老师过来摸着小西的脑袋笑着说，学习好可不能骄傲，还要带动学习差的同学，将来我们要成立学习小组，把学习优秀的学生跟学习差一点儿的编在一个组，大家共同进步，你和王静要起模范到头作用。陆小西连连点头，王静张嘴想要说什么，这时上课铃声响了，第二节是语文课。 上第四节课的时候，王静路过陆小西的身边，悄悄塞给他一张纸条，小西打开纸条，只有几个字：放学等我一下。小西转过头去看后面的王静，王静抿嘴点了一下头，然后就看着前面讲课的老师，不再有任何表情。 小西的家住在学校的西面，就是放学后可以从学校的后面的路回家，上学的时候可以从学校前面的路进班级，可王静跟小西正相反，是放学后往东走，男女同学平时基本不说话，就是开班干部会的时候，也是老师讲，大家听，讨论的时候很少。王静的小纸条，害得小西的第四节课都没听好。 下课铃声一响，老师喊下课的声音未落，同学们就像出笼子里的小鸟一样往外飞，小西故意磨蹭，慢慢地装着书包，生活委员唐大力看他没出来，用锁头敲了一下黑板，示意小西锁门，把锁头丢在老师的桌子上跑了。 当教室里剩下王静跟小西时，王静一手拉着书包带，一只手背在身后走了过来，她的身高比小西高，一是小西是七岁上学，比同学们小一岁，另外就是女孩子发育得早，个子普遍比男孩子高一些，小西眨着眼睛看着走过来的王静，不知道她留下他是什么意思，见小西一脸迷茫的样子，王静笑了一下，从背后拿出一个红色缎面的日记本，递到小西手里，大方地说：“我明天要转学走了，跟妈妈去省城，以后回泰宁县的机会不多，我很喜欢这里，可妈妈调转工作，我也只能离开这里，这个日记本是我管妈妈要的，留给你做个纪念。” 小西明白了，他见过王静的妈妈，是个漂亮的女人，丹凤眼柳叶眉的高个子女人，像画里走出来的，是评剧团钢琴手。有一次班级组织看电影，王静的妈妈到电影院接她回家，她的个子肯定是遗传妈妈的基因。小西要打开日记本，被王静一把按住，轻声说：“这里不许看，回家再看。” 小西有些伤感，爱情、友谊什么的他还不懂，只是觉得认识的人从此见不到了，有些失落。锁上门，两个人相跟着出了学校，走出后院墙，分道而行，走了几步，小西转过头去看，刚好也看到王静转身，见陆小西转身看自己，王静笑了，挥挥手，陆小西第一次认真地看王静：白上衣蓝裤子，光滑的额头，亮亮的大眼睛，两个小辫子搭在肩上，陆小西还不知道用漂亮形容人，，只知道她好看。 小西捂着书包往前跑了，跑了几步，回头已经看不到王静的人影，急忙掏出那本精美的缎面日记本，打开本子，是王静一笔一划认真写下的几行字： 第一行写在最上面：赠给陆小西同学 第二行的字写在中间：友谊长青 第三行字在最下面：你的同学王静1972年9月合上本子，小西小心地把本子装进书包，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的鼻子有些发酸，友谊，这就是大人们说的友谊？ 小西低着头往家走，还沉浸在王静转学这件事上，走在前面的付姗都看在眼里，平时上学放学付姗是不跟小西一起走的，她总是走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有一次放学，天忽然下起豆大的雨点，是付姗跑过来跟小西一起披着雨布回家的，不然小西肯定被浇个落汤鸡一样。后来小西为了表示感谢，送给付姗五块高粱饴糖，付姗分五天才吃完。 王静转学的事付姗知道，王静跟女同学里几个要好的都说了，好几个人还流下眼泪，王静丢给小西纸条恰巧被付姗看到，她很好奇，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放学的时候，她拿眼睛瞟着小西，发现王静也落在后面，就先跑出班级，看到小西按着书包快跑，他还以为小西发现她在前面，当小西掏出本子看时，她知道一定是王静给小西的，幼小的心灵仿佛被撞了一下。 下午上完第四节课，天色还是大亮，端木老师把陆小西留下，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拉着小西的手盯着小西的眼睛说：“老师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你能不能帮老师一个忙？”看到端木老师认真而又犹豫的样子，小西一口答应。原来端木老师遇到个追求者，她想出一个办法，就是放学后叫陆小西到她的宿舍，写完作业再回家，这样那个追求者就没法再纠缠端木小惠，然后她再想办法如何叫那个男人离开自己。 端木老师的家在农村，因为离家远，校长安排她住在老师办公室那一排房子的最里面一间，教师办公室一共有十间，进办公室的门朝东，门对开，第一间是传达室，有个常年住在这儿的门卫，第二间是校长室，在往里面就是各年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办公桌对着，每张桌子上都堆满了学生的作业本。一个办公室有八张桌子，后勤和音体美的老师没有单独的办公室，都分散安排在别的年组办公室了。走廊跟办公室的地面上都铺着木地板，由于年头多的原因，已经看不出油漆的颜色，地板是铺在木楞上的，走在上面，声音空旷，传出去老远。走廊虽然长，但还不算黑，对着办公室的门的北墙是对开着的窗户，白天虽然进不来阳光，但走路还是看的清楚的。 追求端木老师的小胡子男人是校办工厂的工人，校办工厂主要生产学生用的本夹子和粉笔，非常简陋，工厂的房子挨着办公室，是一排门朝东开的六间厢房，准确地说，端木老师的宿舍就是贴着工厂的房子，那个追求端木小惠的小胡子男人的办公室在第一间，要是站在办公室窗前，端木老师开着门的话，能看到那张简单的木头单人床。 与前几天不一样，端木小惠今天特意打开宿舍的门，床边迎着门横着一张书桌，书桌上一半摆着两摞书，，另一半的位置前面坐着个孩子，小胡子准时过来跟端木老师搭讪，端木小惠故做无奈地说，这个学生是一个亲属的孩子，家长最近几天忙，回家没人照看，跟她打招呼，做完作业在叫他回家。 看见宿舍里还有个男学生，小胡子只好收回去到嘴边的话，他虽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当着第三个人的面说肉麻的话也不好意思，脱下工作服，使劲甩了甩，仿佛把怨气都出在衣服上似的，转身走了，见计谋成功，端木老师像小孩子一样与小西击掌庆祝。 第二十五章 老师姐姐 由于班长王静转学，端木小惠开始考虑新选一个班长的问题，正常选班长的事，需要学习好、有一定的表达能力，肯为同学服务的学生，但端木小惠刚到这个班级，不太了解同学们的情况，当然从学习的角度来说，学习委员文英一直占据班级第一的位置，端木老师试探着跟文英说了班长的事，文英说妈妈叫她把学习搞上去，当学习委员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 放学了，端木小惠照旧留下陆小西，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那个小胡子把骚扰的时间改在了早晨。天刚蒙蒙亮，小胡子就拿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小号，有腔没调地吹起来，端木老师不敢直接得罪他，只好关门忍气吞声。回到宿舍，远远地又看到那个男人往这边了望，端木小惠气得把门关上，虽然已经是初秋，晒一下午的屋子里还是有些闷热，端木小惠下意识地解开衬衫纽扣，一抹红色露出来，小西见过妈妈穿背心的样子，妈妈的胸平平的，在大界村，搂着小西睡觉的小媳妇也不少，但在记忆中都没有端木老师的挺拔，不禁多看了几眼，端木小惠发现小西盯着她傻看，不禁莞尔一笑，假装生气地呵斥小西快写作业。 看小西的作业快写完了，端木小惠挪过一个方凳，坐到小西身边，一股好闻的雪花膏的香味扑鼻而来，小西心里一乐，暗想：怪不得那个小胡子总来看端木老师，太香了。看小西的鼻子有细密的汗珠，端木小惠拿出手绢儿，给小西擦汗，手绢的味道也很香。 合上作业本，小西问端木老师，新班长选谁？老师叫他说谁适合当班长，见老师征求他的意见，小西来了精神，他提议刘浩可以，虽然刘浩学习进不去前十名，但好多男同学都听他的，女同学也不敢惹他，要是当班长可以帮老师干好多事，另外，刘浩有三个哥哥，等刘浩当上班长了，叫他哥哥来把那个小胡子赶走。小西的一本正经的分析，把端木小惠逗得咧嘴笑了，伸手捧着小西的圆脸蛋，亲昵地揉搓了几下，看不出来，这个小家伙还会使计谋，班长的人选就这么定了，至于刘浩哥哥的事，她的心里莫名其妙地也有些期盼。 小西在老师宿舍写作业，给老师当“保镖”的事被小楠当笑话说了，陆伟民也没说什么，几个孩子的学习都是老婆督促，他基本不过问，好在孩子们的学习还叫他满意。 当宣布刘浩担任新班长的时候，刘浩有些茫然，没想到班长会是他，那几个常跟他在一起的同学都兴奋地鼓掌，陆小西也转过头去朝刘浩眨眼睛，刘浩的个子高，坐在班级最后的一排。刘浩有些明白，这几天老师总领着陆小西去前面的办公室，估计是陆小西提议叫他当班长，不禁心里有些感激，班长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他的几个哥哥却没有一个当过班长。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星期六，第一节课铃声响起，有人站起来要往外走，端木老师抬手示意大家先坐下，走廊里已经响起有人奔跑的声音，估计是着急去厕所的同学。端木老师清清嗓子说：“下课后大家抓紧去上厕所，然后在教室外集合，今天是我们集体去县防疫站接种牛痘的日子，我们班排在今天上午，大家知不知道种牛痘是什么意思？”刘浩立即举手站起来说道：“种牛痘就是不长麻子。”刘浩的回答引起大家一片笑声。笑声过后，端木老师叫刘浩坐下，说道：“听大家的笑声就能知道，还是好多人不知道，刘浩同学的回答是正确的，种牛痘是预防天花感染，天花是一种烈性传染病，一旦感染，病死率极高，所以国家免费给全国儿童接种牛痘，就是避免疾病扩大传播，我们见到的大麻子就是得天花病的后遗症。”好了，下课，十分钟后出发。 进入防疫站的走廊，医生叫大家把左胳膊露出来，按顺序一个一个进去，陆小西最后一个进去时，是个年轻的医生，他没觉得疼，像被蚊子叮了一下，医生叫他最近几天胳膊不能碰水。从防疫站出来，同学们照旧列队回学校，路上有离家近的可以直接回家。回到家，小西跟妈妈说种牛痘的事，妈妈叫小西的胳膊别沾到水，小西说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连续几天没有得手，小胡子有些按捺不住，早晨不只是吹小号，开始去前面敲窗户，端木小惠看他得寸进尺，不禁有些恼怒，迫于老师的身份，她还不能破口大骂。下午放学，天色有些阴沉，像要下雨的样子，小楠放学跑过来找小西，小西说跟刘浩一起去老师那里写作业，叫她先回家。 刘浩第一次来老师的宿舍，看到书桌，惊讶地叫到：“原来老师给你单独辅导。”陆小西也不解释，搬走书桌上的书，给刘浩腾出一个位子。小胡子见早晨敲窗户没反应，又跑过来趴着往屋里看，端木小惠气恼地拉上花窗帘，刘浩这才知道，那个人在追老师。看端木小惠的反应，他大体明白了，站起来跟端木老师说，明天叫三哥刘伟来，去找那个小子，端木小惠眼圈一红，一是被气的，二是感激，刘浩的仗义叫她对三哥刘伟凭空增添了好感。 天阴下来，一阵闪电一阵雷声，小胡子见天要下雨了，屋里的灯也亮了，发现端木小惠找来两个孩子来，觉得是怕他，他的目的快达到了，不禁哼着小调走了。作业还没写完，外面的大雨就下来了，端木小惠怕刘浩的家里人不知道他还在学校，找出一把雨伞，先送刘浩回家，临走时嘱咐小西不能动，等她回来。 端木小惠把刘浩送到家门口，见到一个人打着雨伞站在门前，刘浩告诉老师这就是三哥刘伟，端木小惠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慌乱，没看清刘伟的长相，只见到一个大个子，说话声音洪亮，刘浩告诉老师，明早就叫三哥去学校，那个小胡子不是三哥的对手。 路过向阳饭店，端木小惠进去买了六个烧饼，平时她都是一毛钱买两个的。雨还在下，看来回去只能是吃烧饼了，小西的家还不知道有多远，要是送小西回去，她怕自己都走不回来，迎着风打伞，她的衣服基本都湿透了，只有头发还是干的。 端木老师送刘浩走后，小西的作业也写完了，虽然来过多次，他还是第一次仔细的打量房间的布置，这个房间没有办公室大，中间被一分为二隔开，有个门通向里屋，里面是个小仓库。白灰刷的墙，有的地方已经掉皮，露出上一次刷的颜色，东面墙上贴着两幅画，小西认识，是红灯记里的李铁梅和海港里的方海珍，妈妈有时候会哼几句，北面墙上的画跟教室里的一样，是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和***。单人床就摆在李铁梅的下面，床单跟窗户帘一样，碎花粉色的，床头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用一块带着牡丹图案的枕巾盖着，小西躺上去颠了几下，床有些硬。一股好闻的说不上来味道。下了床，看到在床下角落里有个煤油炉，煤油味很浓，床脚的窗户台上摆着一个小闹钟。没事干，小西的眼皮在打架，肚子也咕噜咕噜响，索性趴在床上睡着了。 端木小惠轻手轻脚进来，发现小西趴着睡着了，麻利地找出一套衣服换上，点着煤油炉，做了两碗鸡蛋汤，才摇醒小西。小西迷迷糊糊地吃了一个烧饼，还是睁不开眼睛，端木小惠看一眼闹钟，快九点了，她用鼻子去蹭小西的鼻子，向小西的脸上吹气，小西醒了，看到老师的好看的脸，不禁伸手抱住老师的脖子，小惠笑了，抱起小西，转身坐在床上，这个样子叫她想起自己的弟弟，只是弟弟没有小西胖。 外面的雷声停了，雨还在下，端木小惠掀开窗帘，外面地面上已经有积水，密密麻麻的雨点儿敲着窗户，发出啪啪地响声，玻璃上的影子有些模糊，能看到一层水汽，端木小惠用手指划出一个娃娃脸，手指一勾，划出嘴的轮廓，上面又画了一个弧，一张大嘴笑哈哈的样子就出来了，她招呼小西过来看像不像他，小西伸手一划拉，窗户上干干净净，啥都没有，两个人哈哈笑出声来。 端木小惠贴着小西的耳朵说：你家里知道你在我这儿吧？外面还在下雨，今晚你就跟老师一起睡吧，你跟我的弟弟一样高，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我姐姐。小西嘟着嘴点头，认真地说：那我就叫你老师姐姐，还有，睡觉得闭灯才能脱衣服。端木小惠哈哈大笑，连日来的烦恼一扫而光。 第二十六章 老虎吃鸡 自从李凤自编自导了那一场风流戏，张梅明里得罪了李凤，但暗地里得到了实惠，离开李凤家不到一周，张梅拿到了房钥匙，换下来的旧房子，可房子的面积以及室内的布置，不比李凤家的差，加上本来就是李凤设计丈夫，时间长了，张梅跟李凤的关系又和好如初。 摆平李贵，李凤的后院安全了，其实，在这之前，为了实施自己的计划，她才搞了这个一石二鸟的计划，打击了李贵，控制了张梅。 住上新房子，张梅着实高兴了一阵子，爱美的她，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全部更换的大红窗帘，原来的地板重新刷了油漆，墙面也新贴了报纸，都是在单位划拉回来的，总之是没花钱变出来一套大房子，唯一不太舒服的是在李贵和宋大新之间转来转去，她有些厌烦，说实话，这两个人可以利用，要是总在身边，有些叫她恶心，她不能把自己的青春都搭在这两个歪瓜裂枣身上，她渴望的是王子与灰姑娘的爱情，她决定主动出击，叫他们知难而退。 评剧团新来一个武打小生叫赵猛，是个身材高大，基本功扎实的小伙子，而且听说还练过长拳、散打，来团里的第一天张梅就觉得眼前一亮，比那个平庸的李贵和猥琐的宋大新是天与地的差别。李贵送给他一套房子，她不得不虚与委蛇与之周旋，好在李贵的毛病到方便了她，不用采取措施。这个秘密还是李凤在一次酒后说给她的秘密， 赵猛是是艺校毕业的，家里三个男孩子，在家排行老大，当张梅花蝴蝶一样的出现在他眼前，他就觉得自己爱情的春天到了，比起学校那些青涩的小姑娘，妩媚多娇的张梅自然是更胜一筹，当张梅说家里需要搭个架子摆放东西，赵猛毫不犹豫地应下来，张梅见小伙子憨厚的样子，以姐姐的身份，轻佻地刮了一下赵猛的鼻子，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搞得他一夜无眠。 约好了赵猛，张梅又约了李贵和宋大新，她要在这个周日安排一场小时候玩过的游戏：棒打虎、虎吃鸡、鸡吃虫。离下班还有半小时，张梅去跟团长请假，明天的鸿门宴还是得有几个菜的，酒自然是宋大新带来，他专喝西凤酒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她没告诉宋大新另外还约了人，约李贵也是一样，只是说周日中午在家里请他吃饭，至于赵猛，她是以帮忙干活的名义约的是上午，这样，到中午的时候自然是留下来吃饭了。 早晨起来，张梅特意打扮一番，头发用一根白色带子束起来，露出光滑的额头，眉毛画成高挑入鬓的那种，身上穿着红色练功服，里面穿着粉色紧身小衣，丰满的身材，略施粉黛，脚穿一双轻便的小白鞋，看着随意其实是精心的打扮。 听到敲门声，张梅小燕子一样的从屋里跳出来，院子不大，原来的房主人用砖砌的围墙，门是刷成黑色的对开大铁门，平时进出走小门。放赵猛进来，张梅夸张地拥抱了赵猛一下，小伙子脸一红，高高地举着拿锯子的手，他怕铁锯划到张梅的身体。张梅牵着赵猛的手来到屋里，其实也不是搭什么架子，就是在地上的两只木箱子上，再搭一层。赵猛掏出借来的卷尺，按照柜子摆放的地方，量出长宽高，张梅把尺寸写在纸上递给赵猛，木方、木板是前阵子李贵送来的，还有钉子和锤子，本来这个活是李贵的，张梅心生一计，约来赵猛还能讨好李贵。 赵猛在里面钉着木架子，张梅开始忙活中午的伙食，张梅烧得一手好菜，准备完毕只等烧火开炒时，外面有人敲门，赵猛去开门，一个身材不高，略显消瘦的男人，身穿四个兜的灰色中山装，带着一顶米色“前进帽”进来，来人自称是张梅的朋友。张梅过来给李贵介绍赵猛，张梅介绍完赵猛，又介绍李科长。见有人在干活，李贵也不好闲着，伸手帮忙，两个男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干着聊着。 当宋大新提着西风酒进来时，桌子已经放好，四个凉菜都已经摆上，见到宋大新，李贵有些不自然，他跟老婆李凤的传闻李贵也知道一些，但还是客气地伸手与宋大新寒暄，装出一副谦恭的样子，赵猛是第一次见宋局长，见这个男人有些秃顶，白衬衫掖进裤腰带里，皮鞋擦得锃亮，肚子腆着，一副当官的样子。因为赵猛在干活，只穿着白背心，他在蓝裤子上擦了擦手，也受宠若惊地伸出双手与宋大新握了一下。宋大新见多了两个男人，有些不快，但看到是帮忙干活，也就没说什么，当然他不知道李贵也是刚刚进来，干活的就赵猛一个人。 张梅家是南炕，牛皮纸糊的刷着蓝色油漆的炕上摆着炕桌，炕桌是漆过红油漆的，原来的房东送给张梅的。四凉菜：油炸花生米、咸鸭蛋、猪头肉、皮冻，都是昨天买的，四热菜：红烧鲫鱼、苏白肉、小鸡炖蘑菇、葱爆肉是张梅做的，宋大新熟悉地盘腿上炕，李贵也假装推让了一下，坐在炕里，炕沿边上坐着张梅和赵猛。 刚忙乎一阵子，张梅的脸红红的，额头也见汗，她抬手拿过手巾擦擦汗，阿庆嫂一样热情地敬第一杯酒，酒杯不大，是那种七钱的杯子。三个男人心照不宣，第一杯酒一饮而尽。虽然心里恶心宋大新的秃头，张梅的嘴上可是哥长哥短地比蜜甜，她主动跟宋大新碰了一杯，同时暗示赵猛给李贵敬酒。三杯过后，张梅提议叫宋局长提酒，宋大新是酒场老手，先跟李贵碰杯，他知道李凤的事这个倒霉蛋不会不知道，风流事占尽上风，在酒上他也不甘落后，有意灌倒身材单薄的李贵，见二人明里暗里开始斗酒，张梅心里高兴，抿嘴嘻嘻一笑，打起赵猛的主意，赵猛身材高大，可酒量不如张梅，但男人的面子不能没有，张梅敬酒他都是一口喝干。 宋大新的两瓶酒几个回合就喝光了，张梅又开柜子拿出两瓶一样的，都是跟宋大新去酒店时拎回来的，没花张梅一分钱。打开第三瓶酒时，张梅卖了个关子，只给宋大新和李贵满上，说是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酒杯倒满，张梅索性跳上炕盘腿坐在宋大新跟李贵的中间，清清嗓子，张梅提议，为了感谢对她的关怀，她要与二人结拜，从此以兄妹称呼，赵猛做见证人，两个老男人见过张梅撒娇的样子，自然也是应和，共同干了两杯结拜酒，赵猛懂事地离开沏茶。 借着酒劲，张梅跪坐着转过身，面对李贵，一只手拄着李贵的膝盖，一只手端着酒杯跟李贵碰杯，喝掉杯里的酒，张梅趴在李贵的耳朵上却是大声地说话：“二哥，三妹今后就靠你跟大哥，要是你对我不好，我就去大哥那里告状。”李贵见张梅好像喝多的样子，冲着宋大新一抱拳，宋大新也爽快地喝掉杯里的酒，李贵知道，张梅是在拿宋大新来压他。 第二十七章 周旋 半斤白酒下肚，面如桃花的张梅脱掉了练功服，薄薄的粉色内衣裹着高耸若隐若现，每次碰杯时张梅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探出小拇指去碰对方的手，这些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撩得三个男人心猿意马。张梅扬起纤纤粉颈，频频举杯劝酒，喝慢酒的宋大新被呛了一下，连连干咳，看到宋大新的狼狈相，李贵故意端起酒杯在宋大新面前平端着，然后一饮而尽还咂出声来，宋大新不服，仰脖喝干杯里的酒，又给三个人倒上，他没给张梅倒酒是拉开架势跟李贵拼酒，赵猛不明就里，只觉得今天的张梅好像阿庆嫂一样好看俏皮。 举杯喝干杯中酒，赵猛站起来给每个人的酒杯填满，张梅瞪他一眼，原来给张梅的酒倒得太满，赵猛不好意思地拍拍后脑勺，罚了自己一杯，又小心翼翼地给张梅倒酒，这次少了几滴，宋大新和李贵看到了，也没在意。张梅转身给宋大新敬酒，跟给李贵敬酒不一样，这次张梅是趴在宋大新的耳边悄悄地说话，声音小得没人能听见，宋大新觉得脸一热，幸好喝过酒的红脸掩盖住了他的窘态，为了掩饰，他假装生气的说道，这傻孩子，跟大哥也不说正经话，举杯跟李贵碰了一下，四个人又是一饮而尽。张梅今天的目的是把几个男人喝醉，另外她还有一个出其不意的计划，假如单独跟他们喝酒，她会把自己搭进去，三个男人在一起，正好她可以以矛攻盾，各个击破，她为自己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手段暗暗佩服自己。见三个男人开始斗酒，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伸手又打开一瓶西风交给李贵，自己下地穿鞋出来方便。 住平房的人家没有厕所，都是室外的厕所，有时候在家里，都是一个泔水桶解决。张梅刚到厨房，正酣畅淋漓地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时候，赵猛一步闯了进来，被赵猛看得一清二楚，正在源源不断的时候，张梅索性两只手蒙着眼不看赵猛，站起时假装喝醉地往旁边倒，看呆了的赵猛惊醒过来，伸出双手去接张梅，张梅一只手捏住赵猛的鼻子，趴在他的耳边嬉笑着说道：“你这个坏蛋，占我便宜。”说完另一只手看似不经意地扫了一下赵猛，赵猛惊得向后跳了一步，张梅却扭着身子，假装不知道地走了。呆若木鸡的赵猛好半天才缓过神，想起自己也是出来方便的，侧耳听听屋里的动静，转过身子匆忙解决。 当赵猛磨磨蹭蹭回到酒桌上时，三个人正喝到高潮，张梅佯装恼怒盯着赵猛，不依不饶地逼着赵猛罚酒，赵猛自知刚才理亏，自己连续倒了三杯酒喝下去，张梅才飞个媚眼一笑，赵猛觉得有些头晕，忙吃了一口菜压压酒。 宋大新跟李贵的斗酒还在进行，张梅拍拍手，三个人都看着他，张梅站起来，伸手一拉赵猛，赵猛不明白，也跟着站了起来，张梅眨着眼睛，双手合十举大声说道：“借着今天的大喜日子，我向两个哥哥宣布一个大喜事，这个赵猛是我们团的武生，也是我新处的对象。”说完伸手抓住赵猛的一只手。 宋大新和李贵愣住了，这个消息意味着将来的张梅有了新的陪伴，他们的小身板绝不是这个小伙子的对手，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赵猛也愣住了，没想到幸福来的太突然，这个梦里想的事马上就实现了，张梅没有跟他说过，他还没来得及跟张梅表白。他想把抽拿出来，张梅死死抓着不放。结拜之交加上对象出现，老道的李贵提议集体喝一杯庆祝酒，一杯喝完，张梅又给大家满上，，再次举杯时，张梅把自己的酒杯举到赵猛的嘴边，赵猛托着张梅的小手，一口喝了进去。四个人，三瓶酒喝个精光，酒瓶子见底了。 宋大新喝完杯里的酒，有些不是滋味，张梅认了他这个大哥，又认了个二哥，今后张梅这里怕是不好再来了，幸好手里还有一个指标，是同学老孟的亲属，托他给找个工作，他叫七小学的校长给安排当代课老师，那个姑娘他只见过一面，很文静的样子，没有张梅外向，换换口味也不错，宋大新打定主意，张梅这里以后不来了。 李贵的酒有些到量，场面上他没输给宋大新，但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虽然张梅主动靠近他，但是家里的李凤跟这个新结拜的大哥，都不是省油的灯。他这个精明人明白，张梅是在给他唱戏，他不敢对张梅施加压力，看着这个蜜桃一样的女人，将来要被那个高大的小子娶走，也只能认命，他就是个养不住女人的命，他猛地喝下杯里的酒，借口喝多了，下炕穿鞋走了。 宋大新见李贵走了，也不再留恋这个地方，刚才的计划叫他有点儿小兴奋，原来想搞个老三老四，怕张梅嫉妒闹事，这样正好甩开这个难缠的主儿，见赵猛倒在炕上已经睡去，自己留下来也没意思，端起茶缸子喝了半下子水，转身背着手走了。 男追女如隔山，女追男如隔纱，善于心机的张梅把两个男人彻底打发掉，她还得应付剩下的赵猛，对这个不经世事的男人，她不能主动，她懂得欲擒故纵的手段，她要猫玩耗子一样细细把玩。刚才她临时把赵猛抓来当挡箭牌，她知道赵猛不会场面戳穿她，她对自己还是有信心，平日在单位，她能看出来这个小伙子对她倾慕的目光。 男人们都喝的差不多，张梅喝的少，在加上她的酒量本来就比宋大新和李贵大，只是不知道赵猛的底细。所以她借着刚才的事罚赵猛喝酒，赵猛连着喝了几杯，估计也就差不多了。收拾清理完毕，她又拧了一个毛巾把子，看着躺在炕上棱角鲜明的赵猛，心里有些窃喜，赵猛壮实的胸脯，叫她这个女人也羡慕不已，这个男人可比那两个强多了，只是不知道是表面的还是内里的。她轻轻给赵猛擦脸，看到赵猛张着嘴，张梅对着他的嘴吹了一口气，赵猛醒过来，看到张梅的笑脸正对着他，他想起来，张梅伸手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肩，柔声说道：“睡一会儿吧，他们都走了。” 张梅说话时露出细密的小牙，让赵猛又是一阵心旌摇动，近在咫尺，张梅能听得见赵猛的心脏激烈跳动的声音。赵猛的心一阵激动，多好的姑娘，他心里发誓会对这个女孩好一辈子，这个看着有些外向的姑娘骨子里还是这么温柔保守，刚才看到她跟两个男人结拜，他还认为这个女人有些匪气，这会见到张梅妩媚娇滴滴的样子，加上平时在团里有意无意地照顾他，他觉得自己是天大的幸运。 第二十八章 试探 北方的秋天早晚已经有些凉意，早晨起来，透过窗帘，花园里的草有些已经枯黄，地上也有刮过来的落叶了。半年来，李凤来开会或者私事都是住这里，这也是她选择住这里的原因。 昨天去见邵伟达，门卫说没在家，叫她明天再去，经过多次的接触，她觉得邵伟达还是很容易接近，三十刚出头的她在邵伟达的眼里还是个风姿绰约的美丽女人，她属于那种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的女人：眉毛浓浓的，眼角上扬，黑眼珠透着聪明劲儿，略有些方的脸盘白皙而又光泽，鼻子隆起，牙齿整齐洁白，如果不大笑，左面的那颗小虎牙看不出来，平日里她很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真的笑起来也是半掩樱桃小口，所以看到她的小虎牙的人不多。肩宽背挺腿长，乌黑长发高高盘起，一副知性女人的样子，细腰宽胯下高高凸起的臀部走起路来还是风情万种的。李凤能扮演方海珍，可不是光靠化妆的。 上次跟邵伟达谈的很愉快，所以这次来，李凤准备跟这个男人摊牌，虽然邵伟达的年龄正好比她大一轮，可为了离开那个不喜欢的地方，她决定赌一把，赌自己的前途加上青春。 拉严窗帘，习惯睡觉不穿衣服的她像一条人鱼在屋子里走动，她开始打扮自己。打开皮箱，李凤翻找今天出去穿的衣服，今天的她要穿得随便些，即大方又自然，穿得太严肃会影响他们的情绪，她要刻意造成一种轻松的氛围，邵伟达的办公室很大，属于那种庄严正统的，虽然长椅子有些旧，木料能看出来是那种上等的。 粉内衣、高领的套头白色针织衫、宽腿的黑色纱裤、白袜子、红色皮腰带、黑色半根露脚面的皮鞋、她一件一件地拿出来，看到束身的小衣，犹豫了一下又放回皮箱，挑出那件镂空的银色编织衣，把这件衣服套在白色针织衫外面，真的是风情万种我看尤怜。面对镜子，她故意露出夸张的笑容，觉得好玩，又恶作剧般把白皙的脸用双手扭曲变型，把自己都逗笑了，左边的小虎牙露了出来。 当挽着发髻，高领白色套头针织衫外披着银色镂空外衣，唇红齿白的李凤推开邵伟达的办公室门时，主任略有激动，站起来伸出双手，与李凤的小手握在一起。他也很喜欢这个女人，只是放不下面子，看到李凤微微皱眉，他才发觉，李凤的手还握在他的手里，邵伟达有些尴尬地笑笑，转身关上办公室的门。 屋子里瞬间静下来，邵伟达挨着李凤坐下，能闻到她身上飘过来的香气，李凤闭上眼，用手指轻轻地在眼眉和眼皮上刮了刮，平静一下，睁眼时看到邵伟达在看着她，不禁莞尔一笑，开门见山地说道：“感谢你不嫌弃我这个小地方来的人，来拜访你主要有两件事，一是我的工作关系，还有就是一件私。。。事。”说到私事，李凤故意停顿下来看邵伟达的反应。 邵伟达咽下一口唾沫，他觉得嗓子有些干，李凤适时地站起来，去办公桌上拿来邵伟达的水杯，双手捧着递给他，邵伟达心里赞了一句，好个懂事的女人。喝过水，邵伟达清清嗓子，故做轻松地说：“那就先说说你的私事。”李凤俏皮地说：“先公事后私事。说完咧嘴笑了笑，这次她没有掩着嘴，小虎牙被邵伟达看个清楚。” 邵伟达试探着对李凤说：“工作关系暂时可能过不来，但你的人可以先借调过来，等有机会再考虑把档案放在哪里合适，至于工作，可以先在这，可能还是原来的。”李凤一听有门，只要人过来，工作关系就不怕了，说不定她的第二个事没办完，工作关系就办了。 李凤高兴地抓住邵伟达的手抖动着，她的两只小手还捂不住邵伟达的一只手，索性站起来把两只手搭在邵伟达的肩上，细长的两腿正好挤进邵伟达的腿中间，邵伟达只觉得尾椎部一麻，连忙伸手推开李凤，两个人的脸都红起来。 得到邵伟达的承诺，李凤的心落下了，她相信凭自己的姿色，还是能拿下这个没有老婆的男人的，她在考虑如何说第二件事时，邵伟达开口了：“你这个方海珍已经攻下我这个山头，说说私事吧？”他故意把语气挑高，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李凤故意拉长声音：“你说。。。你说。。。我这个人怎么样？” 见李凤这样问自己，邵伟达开玩笑似的说：“沉鱼落雁比不上，闭月羞花占一个，想娶你的男人得排成队吧？哈哈哈。。。。。。” 李凤趁热打铁，盯着邵伟达说：“那我就嫁给你吧。” 邵伟达愣住了，没想到开玩笑开到自己身上，他有点儿喜欢这个小地方的女人，比起他死去的老婆何秀，李凤的落落大方和察言观色的本事没有比的，他的脑海里闪过何秀的影子，只一闪就没了，他有些疑惑地问李凤，你不是有丈夫吗？ 李凤的眼泪下来了，这次不是表演，是真实的，结婚七年，她太想有个孩子了，可无能的丈夫和糟透了的生活，叫她恨不得早日离开那里，她知道小城里的人们不傻，她的绯闻不是几句话就掩盖得了，只是当着她的面没人说，白天她在人前显贵，回到家里，她像躲避瘟神一样，那个猥琐的与别的女人不干不净的男人叫她怒火中烧，几年来，他们都是相互折磨，她平时几个月不叫那个男人靠近，当她发疯的时候，又一遍一遍地不让李贵消停，这个是她的合法丈夫，她可以名正言顺地折腾，恨夹杂着疯狂，她用心里和生理的火烧着那个男人。 李凤无声地哭着，哭得花枝乱颤，泪水顺着脸颊流下，邵伟达见这个女人真情流露，心里升腾起一股英雄感，他伸出两手帮李凤擦泪，擦着擦着，他的两手就捧起这张精致白皙的脸，他感觉泪水咸咸地流进嘴里。李凤的头晃动着，看似在躲避，其实是在寻找。邵伟达不再犹豫，这个女人就是他的，他要用自己的肩膀，扛起男人的责任。 发泄完心中的苦恼，李凤郁结在心底的阴霾渐渐地散了，靠在邵伟达身上，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种心中渴望、望眼欲穿的少女时代，虽然那是她初恋时的埋在心底的感觉，她以为这辈子不会在有这种感觉，当邵伟达一双大手压着她的肩膀那一刻，她像涅盘的火鸟，重生了。 邵伟达见李凤的肩膀停止了抽动，扶正李凤的身子，李凤也正好抬头，睁着泪眼像小绵羊一样无助地看着他，见邵伟达一脸严肃，李凤破涕为笑，伸手帮邵伟达擦去脸上的泪水，她发现，这个男人也流泪了。她站起身来，面带慈祥、安静地望着邵伟达，刚才还保持矜持的风度，此刻被李凤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体香冲得无影无踪，邵伟达表面强作镇定，内心已经惊涛骇浪。 李凤伸手帮邵伟达捋捋刚才弄乱的头发，两个人就这样靠着，李凤仰着头，眯着眼，迎着外面的阳光，外面的阳光穿过树枝柔和地照在室内的地板上，风吹树梢时，地板上的光亮也随着树梢一动一动。。。。。。 第二十九章 技高一筹 一切有如天助。当邵伟达领着李凤走进市委家属大院，推开自家的房门时，刚给小孙女补完袜子的邵妈妈正要出门，见儿子领着一个端庄朴素的漂亮女人进门，忙不迭地伸手拉着李凤往屋里让，自从媳妇何秀离开这个家，老太太是第一次见儿子领女人回家。 邵伟达给李凤介绍完妈妈，又给妈妈介绍李凤，他没说李凤是县城来的，只说是单位的同事，李凤从邵伟达的介绍中，确认这个男人刚才承诺自己的事是百分之百地能成了。 邵伟达是独生子，父亲在他还在上学的时候就没了，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好在他努力争气，考进机关上班，可命运偏偏跟邵家开玩笑，正当他结婚、生女、提干三级跳时，邵伟达的红火日子，被妻子何秀的车祸戛然而止，那一年女儿才三岁。五年过去，邵母也跟儿子提起过给邵丽找个妈妈，都被邵伟达以工作忙为借口一直拖着。 邵妈妈是聪明人，看李凤的穿着打扮，不像没结婚的女人，就试探着问家里的孩子几岁，李凤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邵伟达，然后低声跟邵妈妈说自己还没有孩子，邵妈妈见李凤看儿子的眼神，心里明白了一半，当初跟儿子提起给孙女找妈妈时，儿子说过要找个没孩子的，现在儿子四十岁，不可能有未嫁的姑娘看上他，老太太认定这个就是未来的儿媳妇，高兴地张罗给他们做饭，邵伟达的目的也是叫妈妈看看，免得以后被妈妈数落，见妈妈的情绪不错，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当邵丽喊着饿死了，跑进屋时，刚好桌子也摆好，邵丽见家里来个漂亮的阿姨，懂事地说了声阿姨好，李凤见小姑娘的肤色有些黑，扎着冲天辫，眼珠乱转，是个机灵孩子，心里有些喜欢，忙掏出刚才买的玩具：穿裙子的塑料娃娃和大白兔牛奶糖。小姑娘接过娃娃，看娃娃的眼睛还会动，兴奋地伸出小手来，李凤低下身子，小姑娘照着李凤的脸狠狠地亲了一下，奶奶见孙女调皮的样子，眼睛有些湿润，这孩子太缺少母爱了。 下午邵伟达没有上班，直接跟李凤回到市委招待所，他想跟李凤在详细交谈一次，他现在没有牵挂，但李凤虽然说了她的无爱婚姻，但毕竟还是婚姻。刚才在家出来的时候，母亲悄悄拉了他的衣襟，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妈同意，只要你愿意妈妈都同意。”邵伟达的眼睛有些湿润，妈妈命苦，他一定让妈妈的后半生幸福。 关上房门，李凤踮起脚搂住邵伟达的脖子，歪着脖子咬上了邵伟达的耳垂儿，邵伟达的庄重伟岸留给她美好的印象，有人说一个人的面貌能决定一个人的内心，面貌慈祥的人内心也会充满爱心，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内心也会黑暗，这种脸谱式的说法虽然李凤不太认同，但身边的亲人朋友面目姣好肯定不会是坏事。把邵伟达和李贵放在一起比较，她还是倾向于邵伟达的，在邵伟达面前，她不想掩饰自己，她要用自己的热情去融化这个男人，另外她已经决定，回去离婚。 面对李凤的热情主动，邵伟达还有些不适应，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双手揽住李凤的腰，女人特有的柔软从手掌传过来，这种感觉是他久违的，被封存的记忆一瞬间被打开。李凤的鼻翼翕张，眼神迷离而渴望。。。。。。 将近傍晚，两个人从招待所出来，邵伟达把李凤送到火车站，李凤有些依依不舍，邵伟达催促她上车，列车马上要开了，李凤才转身上车。列车开出老远，李凤还看到月台上站着的邵伟达。 早晨上班跟郑红团长打过招呼，李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把张梅喊过来，关上门，李凤叫张梅坐在对面，两天没见，李凤的脸红润发亮，人也好像年轻了几岁，张梅伸手摸了一下李凤的脸，连连说有情况，李凤拍掉张梅的手，也不解释，伸手在桌子下面拿出一个报纸包着的包裹，站起来，双手拄着桌子说：“我的工作可能要调动，这事暂时为我保密，还有，我要离婚，这个你拿去办事。” 张梅笑了，眯着一只眼睛说：“你要借我的刀杀驴？”李凤挥挥手，离婚的手续你去帮我办，这事别弄得满城风雨，起码在我走之前不能让大家知道，见李凤说得一本正经，张梅知道传说她去市里活动的事是真的，现在是有结果了，不禁心里一动，自己也正好搭车，去市里肯定要比这里强百倍。 张梅打开包裹看了一眼，是四条上海烟，马上又包好，伸手拿了一块糖放到嘴里，晃了一下脑袋，束在脑后的马尾巴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这是张梅要说话前的动作，李凤示意叫她说话，张梅笑了一下说：“姐姐，我们相处一场，你也帮过我很多忙，只要你开口，叫我舍身炸碉堡都没问题，只是姐姐到了大地方，有机会也带上我这个妹妹。” 李凤知道这小姑娘在提条件，笑着说道：“姐姐忘不了你的，不过也得找机会，手续的事好办，关键是叫李贵同意签字，这个碉堡你去炸，至于舍不舍身我不管。”张梅脸一红，当初她搞房子的时候也间接地利用过李凤，不然李贵不会那么快就帮她弄到房子，现在是李凤利用她去勾引李贵，逼着李贵办手续。张梅刚要离开李凤的办公室，李凤的表弟付明生推门进来，闲聊了几句，表弟约李凤晚上一起吃饭，张梅暗暗佩服李凤办事的滴水不漏，即为她留出去见李贵的时间，又巧妙地把自己置身事外。这个女人太精明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 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李凤告诉丈夫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饭，李贵嗯了一声，两个人在一起时说话越来越少，李贵试图改变这个局面，都是无功而返，索性各自为政互不干涉。晚上李凤不回来，他正好也可以出去鬼混。 上班的路上，他还在想着晚上去哪儿的事，迎面碰上张梅，张梅拦住他抛了个媚眼儿，李贵觉得机会来了，约张梅晚上吃饭，今晚李凤不在家，自己吃饭没意思，张梅也满口答应，还说送给他礼物，李贵哼着小调迈着方步走了，张梅也转身回评剧团。 张梅拎着包裹到李贵家，李贵只做了一个菜，他的目的可不是吃，张梅也不介意，打开包裹，是两条上海烟，这种烟是要托人才能买到的，李贵见到烟，眉开眼笑，乘机过来拉张梅的手，张梅也不推脱，任由李贵的大手在身上摸来摸去，看李贵有些喘粗气，她搬过李贵的头，往脸上亲了一下，李贵叫她再亲一次，张梅盯着李贵的脖子使劲亲了一下然后推开他，说赵猛在外面等着她，转身推门走了。 从付明生家出来，李凤慢慢地往家走，本来两家不远，李凤走了半个小时，推门进屋，李凤看到柜子上摆着的烟，问李贵是谁送来的，李贵不敢说谎，张梅和李凤是一个单位的，不定啥时候说漏嘴，就直接说是张梅送来的。李凤拿起烟，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小妮子，还留了两条烟。她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李贵，李贵马上解释，张梅送完烟就走了，跟赵猛一起来的，他故意提赵猛的名字，好证明没有单独跟张梅在一起。 李凤脱下上衣挂上，用手捋捋头发，忽然，她看到李贵脖子有个紫色的唇印，她去柜子的上面拿过来平时用的小镜子，举着问李贵脖子怎么回事，李贵知道完了，有前科的他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她想起是张梅亲的，没想到痕迹这么深。 明天离婚，李凤一字一句地说，转身去了东屋。 第三十章 水做的女人 命运是什么？有人说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但人的命运常常被所处的环境制约，现实生活中有几个人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有时候一个看起来简单的选择，可能决定你人生的路。 端木小惠最近常常陷入这种自问自答的苦恼中，能得到这份代课的工作，还是小姨夫托人帮她找的关系，虽然说不上经历坎坷，但有些不能说出来的屈辱只能埋在心底。 偏远农村出生的她，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朋友，如果不与命运抗争，现在已经是孩子的妈妈了。妈妈常常对她说，命里半斤别去求八两，她不信邪，小姨就比妈妈强，虽然嫁给一个比她大很多的城里人，可毕竟离开了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地方，她没想过靠嫁人来改变生活，她要靠自己的奋斗去闯自己的一片天。小学毕业，爸爸想叫她下来帮家里，她绝食三天，终于打动了妈妈，答应送她到城里，寄宿在小姨家，初中二年高中两年，她回家的次数是有限的，只要有时间，她就会找来许多书，她相信，她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农村的孩子上学晚，当小惠读完小学时已经十四岁，爸爸扛着一袋粮食带她走进小姨家的平房，平房是那种连脊房，是单位集体盖的宿舍，红砖红瓦，小姨家跟邻居家的界限都是用木板夹起来的，院子不大，堆着一些柴火。 第一次见到小姨家的两个表弟，两个表弟长相随爸爸，都是那种大眼睛双眼皮，脸色像小姨，白里透红。大弟弟庆国先天性痴呆，十二岁的男孩子不会走路不能自理，姨夫家住的是南炕，窗户扇是那种上下开的，夏天能把上面一扇挂在棚顶的一个钩子上，下面一扇能拿下来。姨夫专门给庆国搭了一个半截炕，平时怕掉地下，常常用一根绳子拴着腰，绳子有一米多长。小表弟庆民十岁，在同龄的孩子里不算高，但聪明伶俐，有人开玩笑说老孟大儿子的智商都给小儿子了，孟宪军也不反驳，老婆能给他生两个孩子，他很满足，在煤场上班，每天像个黑鬼似的，三十岁才找到现在这个农村老婆，能传宗接代，也算对得起死去的爹妈了。 小惠的到来，给小姨添了不少麻烦，大儿子庆国又回到了南炕，她总不能叫外甥女跟她们一起住，一是晚上不方便，她是那种亢奋的女人，二是小惠虽然还小，但跟姨夫在一个炕上，回去姐姐会骂她的，好在小惠虽然单薄，也算多了一个劳力。 上初一的第二个学期，棉袄棉裤还没脱下来，一天下午，小惠觉得两腿间好像有东西往下流，伸手一摸，发现是血，她以为得了大病，没等放学就哭着跑回小姨家，小姨看到她惊慌的样子，哈哈大笑，告诉她，她成人了，那是月经，后来小惠在书上知道，女人的第一次叫初潮。 随着春天的到来，小惠像小草一样，过去扁平的身体像发了一样，个子也刚比来时高了许多，她观察别的同学，都跟男孩子一样，只有她的胸明显的突出，她也注意过高年级的女同学。走路的时候，只要对面没人，她可以大步走甚至跑几步，发现对面过来人，特别是男的走过来，她就悄悄地用手向外抻着扣子掩饰，她问过小姨，小姨说她还小，不能穿太紧，不然将来影响孩子吃奶。 暑假回家的时候，小惠妈给她做了一个月经带，一件束身衣，嘱咐小惠要机灵一些，不要接触不认识的男人，对认识的男人也要有防范的心理，小姨家也有男人，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都得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因为她喜欢上学，家里的条件不好，只能寄宿在小姨家，不然不会叫她一个人住在外面的，古时候有三夫不住的老话。小惠问妈妈三夫不住是啥意思，妈妈解释三夫就是姐夫、姨夫、姑父的统称，都没有血缘关系，作为女人更得小心跟三夫们相处，不然会叫人觉得女人轻贱。女儿的变化很大，从丑小鸭快要变成白天鹅了，当妈妈的把自己小时候听来的啰里啰嗦地讲给小惠，小惠似懂非懂。在家住了一个星期，小惠妈开始撵她走，学习是大事，家里的活儿不用她帮忙。 自从小姨嫁到城里，做饭洗衣的活儿都是孟宪军干，小姨最大的爱好就是跟邻居们打扑克和喝酒，小姨喜欢跟男人说荤笑话，上到五十岁，下到十七八的坏小子都愿意跟小姨接触，老男人接触小姨是为了占一些嘴上的手上的小便宜，十七八的大小伙子接触小姨是喜欢小姨的泼辣风骚，小姨的长相在宿舍区是数一数二的，这也是小姨不干活的资本，孟宪军说过她几次，她总以离婚威胁，他知道自己的短处，后来也就不再管她。 看到小姨家里的样子，小惠写完作业就帮姨夫做饭洗衣，表弟庆国平时是不穿裤子的，冬天的时候给围着一床大被，夏天就是上身一件背心，痴呆的表弟天天弄得一身屎尿，他的智力相当于二岁以下的孩子，但他对小惠有感觉，每次小惠给他擦身上的脏物，他都对着小惠傻笑。 东北的冬天黑天早，吃过饭的人们没事都早早躺下，小惠怕影响别人睡觉，常常是趴在自己住的半截炕上写作业，二十五瓦的灯本来就昏暗，她还用纸做了一个灯罩，只照着她写作业的本子，这种日子过不久，小惠发现她还是影响了小姨，头几次她不懂，以为是小姨不舒服，若有若无的哼哼声传来，后来发现不对，小姨的声音传过来时，是那种很舒服的感觉，她赶忙熄灯，后来，小惠发现，只要她这边的灯一灭，小姨的声音就会连续传来，是那种窒息般的声音。 小地方的人没有洗澡的习惯，冬天基本不洗，夏天也就是找个大盆，在外面晒一上午，男孩子一般会穿着短裤，光着膀子洗，洗澡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干净，是为了凉快。傻子庆国虽然傻，但能吃，吃完就拉，因为这个小姨常常不给他吃饱，小惠心眼好，总偷偷地给庆国馒头、面包，每次傻子庆国都吃得一点儿不剩。 听大人说傻子脑子坏了，别的地方正常，你说的话他能懂，只是他说不出来，小惠给傻子庆国吃的东西时，他会对着小惠发出噗噗的声音，用手拉着他站起来，他的个子比小惠还高，只是不会自己迈步走。 不知什么时候，傻子开始迷恋自己，小姨也不管他，管也是拿着笤帚打他，小惠既可怜表弟又感到害羞，她给傻子擦洗身子时也发现过，给他擦洗的时候，傻子会安静地看着她笑，她不好意思跟小姨说。 善良的小惠适应环境很强，她也没办法不去适应，她像个刺猬一样，只能用收缩来保护自己。平时家里有人，小惠就等到星期天，见没人的时候才能插上门，擦洗自己的身子，后来她发现总有一双眼睛偷看她，她知道不是傻子，是窗外的眼睛，她不敢再脱光擦洗，穿着裤头匆忙了事，她甚至都没认真地看过自己的身体，虽然总有男人瞄着她丰满的身子，她没勇气去呵斥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只能转身避开。 庆民比哥哥小两岁，但从来不跟哥哥亲近，有时候妈妈叫他给哥哥拿吃的，他也是往庆国身边一丢，但小惠给庆国擦洗时，他总是跑过来看，开始小惠还挡着他不叫他看，后来看他还没到自己的肩膀高，以为这是小孩子淘气，也就不在理他。为了安全，小惠擦洗时先跑到外面插上院子门，然后关屋里门，小惠发现，偷看她的是小表弟庆民，她又气又恨，还不能跟小姨说，她真正地感受到寄人篱下的滋味儿。 第三十一章 人心叵测 端木小惠防住了妈妈说的三夫，却差点儿毁在表弟的手里。中秋节放假，小惠没回家，晚上孟宪军做了好几个菜，平时都是一菜一饭，小惠没回家，正好一起过节。庆国吃完碗里的饭，眼巴巴地看着大家，小惠就又给他夹了半碗菜，小惠的好心惹出了麻烦，还没睡着，庆民闻到臭味儿，喊醒大人，自己却抱着被子跑到小惠的炕上来，小姨只好过来给庆民找褥子铺上，小惠第一次跟表弟睡在一个炕上，也没法拒绝，有了偷窥的事，小惠对庆民有些提防，她对这个人小鬼大的孩子没办法，小姨的大儿子傻，对他这个小儿子就什么都由着他，庆民多次半夜摸妈妈的mm，小姨也都不当一回事，还当笑话讲出来。 半夜里，小惠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东西顶着她的下面，以为是在做梦，过去有过几次春梦，梦里的人看不清脸，醒来后身下像尿了一样。她摸到灯绳开灯一看，庆民闭着眼像是睡着了，身子紧紧地挤着她，她不知道庆民是真睡还是装睡，也不敢出声，只好用被子隔开庆民，南炕上的呼噜声陪着她一直到天亮。 提心吊胆的生活在小惠上高中的时候结束了，孟庆民因流氓罪被少管所管制二年，小姨对小惠的不满也直接爆发，说是因为小惠的大胸脯叫表弟整天心猿意马，才出去猥亵邻居的女孩儿，要是满足他的好奇心也就不会到管教的地步，小惠惊呆了，要是满足庆民的好奇心，就得把自己献出来？愤怒的小惠离开小姨家，住到同学家里。两个月，她一次都没有回去，天冷时，小惠回去拿自己的棉衣服，发现表弟庆国已经死去多日，不知道是病死还是饿死。 高中没毕业，小惠的书念不下去了，她的家庭支撑不了她上学的负担，姨夫孟宪军托人给她找了代课的差事，小惠觉得自己是太幸运了，能挣钱养活自己，还能继续读书。可小胡子的出现叫她寝食不安，她觉得自己真是命运多舛，就在她不知所措时，刘伟走进了她的生活。 刘伟的人高马大，很轻易地把小胡子制服了，端木小惠的迷人身材，叫这个电机厂的工人感觉是祖坟冒了青烟，烧了高香。他的进攻不像小胡子那样，直接是开门见山，孔武有力的臂膀也确实征服了端木小惠，他着魔一样，不到半夜不会离开小惠的宿舍，他野蛮的力量搞得小惠差一点儿就全城失守，好在刘伟对小惠的话还算听从，要把最美好的东西留到新婚的夜晚。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快，当两个人沉浸在爱情的河流里徜徉忘返时，端木小惠被校长找去谈话，一个是休病假的张老师下学期回来上班，现在的二年二班还由张老师当班主任，第二个是有人反映她的生活作风有问题，常看到有男人在她的宿舍里，她现在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下学期她就不能留在学校了，端木小惠对校长后来说的什么已经没印象了，她觉得自己瞬间掉到冰冷的井里，回到办公室，二年一班的黄老师给她使个眼色，拉她一起去厕所，黄老师告诉她，是副校长告的状，校办工厂的小胡子是她的亲戚。 自从刘浩当上班长，陆小西就没去端木老师的宿舍，他听刘浩说他三哥把小胡子打了一顿，端木老师现在跟三哥处对象，已经看过好几次电影，陆小西知道刘浩的几个哥哥都很霸道，在东北街一带打架出名，他担心端木老师会被刘浩的三哥欺负，他有些后悔给端木老师出的主意，要是自己长大就好了，就可以保护老师，甚至他可以娶老师当老婆，那样就能保护老师了。端木老师搂着他睡觉的那一晚，叫他美了好几天，上课都是盯着老师的眼睛，他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老师的眼睛真好看。 离开学校，就意味着她又得回乡下的那个家，十八岁，她回去就结婚生子？她这么些年的努力变成一场空？她把校长找她谈话的事告诉了刘伟，刘伟要去找校长，他还要去在修理那个小胡子一顿，端木小惠拦住他，蛮干是没有用的，她想去找小姨夫试试，当初来时就是小姨夫帮忙找的工作，刘伟觉得也可以试试，吃过晚饭后，两个人买了白酒罐头，往煤场的家属宿舍走去。 小姨夫没在家，邻居马叔在小姨家，晓慧认识马叔，马叔在肉联厂上班，常常偷偷地给小姨家送猪头和猪肉，小惠不喜欢这个人，他看人的样子好像能盯进你的肉里，小姨却是马哥长马哥短地叫着。 孟宪军回到家，看到小惠跟男朋友在，忙去外屋洗把脸，煤厂的工作就是整天一身灰，看到小惠带来的礼物，他猛然想起来前天早晨见到宋局长的事，工作安排几个月了，还没去感谢人家，就对小惠说：“这礼物正好有用场，改天我带你去见我的同学宋局长，当初的工作是人家帮忙办的，前天见面他还提起这事。” 端木小惠不好意思地跟姨夫说：“休病假的老师要回来上班，她的工作可能要干不长，能不能再求局长给安排个工作，如果不行就得回农村了，”说到回农村，小惠看了一眼刘伟，刘伟转过头假装没听到。 见工作的事出了差错，小姨夫答应先去问问，有消息马上回话，知道他们吃过饭来的，孟宪军也就不客气，自己端碗吃起来，小惠跟刘伟谢过小姨和姨夫走了出来。 路上的行人不多，刘伟低头往前走，小惠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刚才的一幕叫端木小惠心里有些狐疑，刘伟的态度跟来时有些不一样，就试探地问刘伟，要是她真的回农村，他还愿意跟她相处吗？刘伟夹紧胳膊，仿佛有些冷似的，他不敢看小惠，吞吞吐吐地说，本来他们的相处家里就不同意，要是她没了工作，他们的关系就只有结束，家里不会同意他找个农村没工作的媳妇。 得到刘伟肯定的回答，小惠庆幸自己没有让这个男人得手，她后悔选择这个外表刚猛内心软弱的男人，她觉得自己的全身发痒，她要回宿舍，她要彻底洗刷被刘伟碰过的每一个地方。内心澎湃的小惠，没叫刘伟看出心理的波动，虽然是农村人，她不能叫人看不起，她平静地对刘伟说：“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我就是个农民，那我们就分手吧。” 一夜无眠，端木小惠强挺着起来，今天只好请别人代替上课，她的红肿的眼睛没法去见她的同学们，她发现其实自己还是软弱的，她的倔强被现实打得落花流水，她反思自己，整整一天她不吃不喝，她用肉体的折磨来掩盖精神上的痛苦。 放学的铃声响过，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刘浩叫住陆小西，端木老师一天没有出现，刘浩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三哥跟端木老师分手的事昨晚他就知道了，他甚至有点儿恨三哥，端木老师多好的一个人，三哥却做出了这种事，他不敢去见老师，叫小西去宿舍看看端木老师。 白天上课没有见到端木老师，小西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刘浩叫他一个人去看老师，他就知道，老师可能被欺负了，他想不出对老师说什么，他还不懂安慰这个词，见同桌文英没走远，他跑过去喊住她，平时虽然是同桌，两个人基本上不说话，这次为了老师，他只好厚着脸皮先说话，听说去看老师，文英以为老师有病了，就答应一起去。 听到有人敲门，端木小惠马上倒水洗脸，她不能叫她的学生看到她的狼狈，哪怕将来离开学校，她也要把自己美丽的一面留给她的学生。打开门，看到陆小西跟文英站在门前，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她觉得人间还是有温暖的。 第三十二章 课外学习小组 寒假马上到了，端木老师把考试的卷子发给大家，双百分的同学有九个人，单百分的有十二个人，不及格的也有好几个人，端木老师把成绩好的几个同学点名表扬，成绩差的没有说名字，大家互相看着，从表情上基本能看出来，成绩好的人兴高采烈，不好的人早把考试卷装起来。端木老师又把学习小组的目的跟大家讲了一遍，学习小组可以轮流到各家或家里屋子大的同学家，每天上午学习半天，直到大家都完成了寒假作业，才可以自由活动。要求是同学们按照家庭住址就近组合，，五到六人为一组，全班一共分成八到九组，写好名单后交到前面。 陆小西这一组有五个人，付姗、黎敏、张志刚、魏新光和陆小西，五个同学基本上都是邻居，付姗跟陆小西是邻居，黎敏跟张志刚是邻居，魏新光住在张志刚家后面，五个同学里，黎敏家的房子最大，黎敏有四个姐姐，邻居们管她家的五个孩子叫五朵金花。从陆小西的家到黎敏的家，也就十分钟的距离。 寒假第一天，付姗跑过来叫小西，昨天两个人约好一起去黎敏家，虽然都住在附近，陆小西还是第一次去黎敏家。黎敏家住在小西家西面，沿着北三道街往西，走二百米后往北走是个胡同，胡同里的第三排头一家，两间草房，房盖是新苫的草，茬口很新，干干净净。院子用铁丝拧紧的木杆围着，院门也是木板的，小西跟付姗走进胡同里，看到黎敏在家门口等着，张志刚和魏新光已经进屋老半天了。 推门进来，两间房分里外屋，外面是做饭和放杂物的地方，里面才住人。迎面见到黎敏的妈妈，黎妈妈身材中等，脑后梳着发髻，额头宽阔，眉毛不轻不重，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含笑丹凤眼，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儿瑕疵，挺直的鼻梁、洁白的牙齿、饱满的嘴唇，一副慈祥的样子，小西暗暗吐了一下舌头，五朵金花的妈妈自然是美丽端庄。黎妈妈的衣着很朴素，上身穿灰色带纽襻的对襟衣服，下身一条黑色裤子，脚上是自己做的黑色条绒棉鞋。小西、付姗跟黎敏妈妈打过招呼，然后走进里屋。 黎敏家是南北炕，南炕上摆着针线活儿，好几件新衣服，小西脱鞋上了北炕，炕上铺着粉色带着大花的床单。北炕的后墙有个大窗户，能看到后面雪地里站立着的茄子杆、辣椒秧，这些陆小西都认识，因为在大界村家家都有。魏新光和张志刚已经在炕桌上摆好了书和本，见陆小西进来，两人把桌子往炕里挪，给小西留出地方，付姗和黎敏没有上炕，黎敏找来两个方凳，两个人在炕沿边上写。第一次到黎敏家，大家还有些陌生，没有人说话，铅笔写字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小西是最后上炕的，面朝北坐着，背后是付姗和黎敏，听见两个女孩开始小声说话，小西转身靠近黎敏，小声对黎敏说：“你长的有点儿像你妈妈，怎么脸好像没洗，还没你妈的脸白。”黎敏呸了小西一口，翻着白眼瞪他，见黎敏气恼的样子，小西一骨碌滚到炕里面，张志刚好奇的问小西发生了什么事，黎敏瞪眼伸手一指小西，小西咧嘴一笑没敢说出来。 上午时间过得快，转眼就快到中午了，这时外面走进了一个身穿红色条绒棉猴的高个子姑娘，长相能看出来是黎敏的姐姐，黎敏给大家介绍这是大姐黎明，大姐的长相跟黎妈妈几乎一样，眉眼比妈妈纯净，额头用刘海儿挡着，脑后梳着长长的辫子。黎敏说大姐在被服厂上班，还是车间的组长。 付姗见家里回来人，示意小西也下地穿鞋，准备回家，小西知道付姗的意思，磨蹭着下炕穿鞋，但没有走的意思，他想看看黎家的另外三朵金花都长什么样。小西招手叫黎敏到柜子前，问上面的镜框里都是什么人，黎敏一一指着照片，介绍她的几个姐姐，小西看着她指着的照片，感觉都是一个人，只是穿的衣服不一样，梳的发型不一样。 出了房门，在院子里遇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姑娘，黎敏告诉小西，这两个是双胞胎二姐和三姐，二姐黎芬、三姐黎芳，是县一中的高中学生，黎芬黎芳比大姐稍矮，身材也瘦，两个人梳着一样的吊辫子，穿着一样的黄衣服蓝裤子，小西看着两个人的面孔一样，悄悄问黎敏咋能分出二姐三姐，黎敏淘气地喊二姐笑一下，又喊三姐笑一下，小西比划自己的脸蛋儿，二姐的左脸上有个酒窝，三姐的右脸上有个酒窝。见小西的聪明劲儿，姐俩一起过来摸小西的脸蛋，夸他聪明，魏新光和张志刚见小西跟黎敏的姐姐们说话，冲小西撇撇嘴跑了，小西知道他俩撇嘴是因为他跟女孩子说话。 出了院子，小西问黎敏，姐姐们穿的黄衣服是不是军装，黎敏说是小叔在部队给她们带回来的，她和四姐黎媚没有，只有两件。付姗见小西问个没完，生气走在前面，张志刚跟魏新光已经不见人影，剩下小西跟黎敏两个人。小西问黎敏的四姐长啥样，黎敏咧嘴笑着说：我家的姑娘都是一个样，四姐个子比我高，在二中上初一，唯一的区别是她们都洗脸，就自己没洗脸，小西听出来黎敏故意提起洗脸是讽刺他，哈哈大笑，转身追付姗去了。 自从给小西当过新媳妇，付姗的心里就有了小西的影子，上学分到一个班级时，她兴奋了好长日子，上课间操时，付姗总是瞄着小西的影子，她的个子小，但每次排队都往后面排队，这样就能跟小西排成一排，只是小西从来没什么反应，好像不认识她一样。这次分学习小组，她终于得到机会，所以第一天就跑去叫小西，小西是副班长，长着一张娃娃脸，女同学私下里议论哪个男生好时，第一个就提到陆小西，一是陆小西学习好，二是陆小西长得好看，这叫付姗有一种光荣感，她跟小西是邻居，自然地把自己跟陆小西划到了一起。 付姗是那种单眼皮小脸、高鼻梁薄嘴唇、面庞白净的女孩儿，黎敏是那种双眼皮圆脸、嘴唇微翘，面庞微黑的女孩儿，付姗透着机灵，黎敏是美人坯子，付姗梳着两只小辫子，黎敏梳着一根粗辫子，付姗觉得自己跟黎敏比还是有优势的，刚才看到小西跟黎敏亲密的样子，又叫她对自己失去了自信，看到陆小西跑过来追自己，她停住脚步。 陆小西边跑边笑，跑到付姗面前时有点儿气喘吁吁，付姗的气消了，嘟着嘴看陆小西弯腰喘气，小西看付姗的样子，又来了坏水儿，他问付姗：你早晨洗脸了吗？付姗说当然洗脸了，小西接着说：看颜色像洗了，不像黎敏没洗脸，付姗笑了，她知道小西在嘲笑黎敏，得意地用手拍拍自己的脸，她一直以白净自豪，小西见付姗有些上道，又说了一句，脸挺白，脖子有点儿黑，付姗脸一红，自己都觉得热，她确实没洗脖子，被小西当面说出来，觉得好难堪。算计完付姗，小西又开始跑，付姗这回追他，她要踢他一脚才行。 跑到家门口的铁匠炉旁边，陆小西停住脚步，看师傅给马挂掌，等着捡马掌钉。铁匠炉门前像双杠一样的架子中间上拴着一匹马，正好把马卡在里面，马缰绳拴在柱子上，只见师傅把一只马后腿固定在立柱上，用一根粗绳子把另一只马腿抬起，马掌向上绑在柱子上，手中的凿子熟练地凿下旧的马蹄铁，马蹄铁被路面磨的快要断了，不换的话要影响马走路。 铁匠师傅端过一个马扎坐下，把马蹄子放在垫着破布的腿上，用一把锋利的刀修理马掌，修平整后再根据马蹄子的大小，配上一个合适的马蹄铁，马掌钉有一寸左右长，一般都是含在嘴里。一个马蹄铁有五个洞，把马掌钉钉进去，把钳子把儿垫在钉子上，继续敲打几下，这样马掌钉才结实牢固。修好一个以后，放下拴着的绳子，让马腿落地，再去绑另外一个马蹄子，四个蹄子都是这样操作。小西问干活的师傅，用刀削马蹄子，马不疼吗？师傅说，这就是功夫，跟给人剪指甲一样，剪正好不疼，剪大劲儿了就疼。 陆小西弯腰捡起马掌钉，付姗也帮他捡，早已经忘了刚才想踢小西的事儿，铁匠师傅见小西懂事，把马肚子下面的马掌钉也都划拉出来给小西，带着马粪味儿的钉子是男孩子们玩砣子游戏用的。 第三十三章 转灯冰灯 第二天吃过早饭，小西去找付姗，昨天戏弄完付姗后觉得有些过分，带了两块糖，想将功折罪，刚要拉门进屋，付姗推门出来拦住小西，萧瑰妈妈生小宝宝了，他不能进去，小西看到屋里面挡着厚厚的幔帐，空气中有尿布的骚味儿。 小西把两块高粱饴糖递给付姗，付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但没有吃，顺手装进口袋里，见小西今天戴着姐姐亲手织的黑色滑冰帽，上面还有三道白杠，付姗故做神秘地对小西说：班长，你戴这个帽子太好看了，叫人忍不住想吃。小西没明白什么意思，用疑问的眼神看付姗，付姗用手比着，你的脑袋像小西瓜，边说边笑，一阵风刮来，呛了一口风，付姗用绿头巾的角儿堵着嘴，才止住咳嗽。 本来每天学习小组的时间是八点到十一点，今天出来早，还不到八点，小西提议去悦来大车店看看，顺便捡几个烟盒，付姗自己不会去车店里面，怕被马车撞到，今天跟小西在一起，也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把门的还是那个“小板凳”，见他们两个进来，从门房出来拦住了他们，小西说去厕所，才放他们进去。为了圆谎，小西也真的有些尿意，就直接去了厕所，付姗站在老远处看栓在马槽子前的马吃草。 进去走了一圈儿，就捡到两个葡萄烟盒，小西直接叠成三角形装进口袋，往外走到门口，碰上好几辆马车一起进来，车老板甩着鞭子喊着口令，拉车的马嘶叫声、马蹄子敲在地面的哒哒声，顿时热闹起来，付姗拉着小西的手，怕被马蹄子踢到，小西晃着脑袋，心里油然升起一股男子汉的气概。 到黎敏家，他们还是比张志刚他们来的早，只见黎芬黎芳正坐在南炕上糊转灯，转灯的架子是木条儿钉的，有六个面，黎芬在糊外面的玻璃纸，黎芳在往转筒上糊画报上剪下来的人物，小西认得几个，有***、李铁梅、李玉和、阿庆嫂、有两个叫不出名字，黎敏跑过来告诉小西，一个是平原作战的李向阳，一个是奇袭白虎团的严伟才。小西见炕上有个红色的穗子，拿起来看，黎芬怕小西弄脏了，要了回去，告诉小西，这个是灯笼下面的，叫穗儿。 上午的学习一直到十一点半，几个人比着写就是快，当黎敏的爸爸进屋时几个人马上收拾书本，黎爸爸身材高大魁梧，穿着蓝色工作服，要是找一盏马灯举着，很像红灯记里的李玉和，黎芳选李玉和也正是觉得像爸爸才找来画报的。 出了屋门，看到外面黎敏的四姐黎媚在窗前做毽子，毽子是用狗毛做的，还有两个是马鬃的，都是用三个铜钱，中间用木棍塞着，加上手里的一个正好五个。魏新光跳起来伸手够房檐子上的冰溜子，看到他像猴子一样的蹦跳，黎媚就说了一句，你怎么像猴子一样，小西跟张志刚、付姗都哈哈大笑，原来，魏新光的外号叫“魏猴子”。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快，不知不觉二十多天，作业都写完了，寒假学习小组的使命也自然结束，陆小西整天磨着爸爸做转灯，为了应付小西，陆伟民在单位找来红色、绿色、蓝色颜料，还拿回一个油漆桶，他要给小西冻冰灯。 陆伟民冻冰灯的手法是一绝，用油漆桶装了三分之一的水，倒进去红色的颜料，用木棍搅拌，半天的功夫，水桶里的水都冻成了冰；晚上，陆伟民找了个盆，装满水，倒进蓝色的颜料搅拌完毕，把蓝色的水倒进桶里的三分之二处，第二天，陆伟民早早起来，弄了一盆绿色的水倒进桶里，桶里的水倒满后找了一个没有把的大号茶缸子，茶缸子的口能放进拳头，里面倒进水，放在桶里，刚好茶缸子的上沿露出水面。过了一小时，陆伟民出来拿掉茶缸子，觉得深度不够，用热水浇进去烫深一些，推倒水桶，倒出里面的水，冰灯基本完成，就剩最后把冰灯拿出来了。 陆小西见爸爸的冰灯做完了，就央求爸爸晚上下班回来买一包“磕头了”（东北方言：读音ketouliao，手指粗细的小蜡烛）回来试试，小东拿出一红一白两只“磕头了”给弟弟，拿到手后，小西就开始盼天黑。 下班后，陆伟民把冰桶拿进屋里，小西妈埋怨陆伟民惯着孩子，陆伟民一笑了之，给小西弄冰灯，也勾起他对童年的回忆，只是那时候冻出的冰灯是白色的，没有地方弄颜料。 小西匆匆吃完饭，蹲在地上看着桶，他在想什么时候能把冰拿出来，陆伟民拿起桶晃了几晃，还没化开，就把桶坐进盆里，拿起炉子上的水壶往桶上浇水，水壶里的水刚刚烧开，几分钟的功夫，半壶水倒完，陆伟民在晃桶时，冰可以在桶里转动了，抱着桶出来，仓房边有个倒扣着的水缸，陆伟民把桶倒着，三色冰灯从油漆桶里倒出来，小西高兴地喊姐姐出来看。 孩子们的喊叫声引来几个大人过来，吃过饭的付明生也走了过来，付明生见陆伟民跟孩子们在玩冰灯，连连夸他手巧。小西拿出哥哥给的“磕头了”，叫姐姐给点上，小楠点上“磕头了”后却立不住，陆伟民接过来一口气吹灭，划着一根火柴在“磕头了”的尾部烧了一会儿，伸手放进冰灯的里面，“磕头了”牢牢地粘在冰上，小楠佩服爸爸聪明，伸进手点着“磕头了”，三色灯亮了，陆小西把着姐姐的肩，连蹦了好几下。 围着的孩子们都散了，小东、小南要去玩冰尜，小西也想跟着，小南指指冰灯先走了，小西一口吹灭“磕头了”，找了一个柳条筐扣上冰灯后去追姐姐了。 虽然还没到三九天，外面还是很冷，付明生叫住陆伟民，陆伟民猛然想起小西说过萧瑰生孩子的事，拱手给付明生道喜，付明生的兴致不是很高，但萧瑰高兴，几天前就商量请上朋友邻居祝贺一下。大院里付明生跟陆伟民的关系最好，因为请客是小范围的，所以人多的时候付明生没有说。 回到家，陆伟民把付明生请客的事跟小西妈说了，因为过去还欠着人家的人情，陆伟民叫小西妈明天给萧瑰送十块钱过去，小西妈跟萧玫相处不错，听到萧瑰生孩子，不禁心里有些酸楚，一转眼快两年了，萧玫死后小西妈还病了一场，常常梦到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后来陆伟民找了个老中医，吃了几副汤药才不再做梦，身体也慢慢恢复过来。 陆伟民的冰灯吸引了全院子的大人孩子，家家都开始做冰灯，成了冰灯大赛。腊月二十三，农历小年的时候，大院里的冰灯成了一道风景，院子里每隔两步就是一个冰灯，一直排到外面路口，陆小西查了一下，一共十六个冰灯，平均每家两个，刘爷爷家和曹瘸子家的冰灯是陆小东和付玉堂冻完给送去的。 男孩子冻冰灯，女孩子们也没闲着，女孩子中数张君最大，她领着付宇、付姗、陆小南、石金枝几个人开始学剪纸，刘奶奶会剪很多图样：动物、喜字、福字、冰凌花、挂钱儿，小姑娘们缠着刘奶奶，把刘奶奶会的手艺都学个遍。春节前，各个单位都开始庆祝新年，陆伟民带回来一些彩旗和彩纸，没有分旗子是谁家的，把整个大院挂满了，彩纸被张君、陆小南和付宇剪成福字、喜字、挂钱儿，然后分给每家每户，冰灯上，窗户上贴满了孩子们的杰作，本来付姗和石金枝也会剪的，陆小南怕她们弄不好，浪费彩纸，没给她们动手的机会。 除夕，在大人孩子们的期待中如约而至，幸福感在贫穷的日子里丝毫没有减少，泰宁县这个地图上都没有标记的小地方，照样活跃着一群心存美好的人们，知足、善良、没有见过世面，宛如贫瘠的土地上开放的野菊花，期待春天。 第三十四章 二棉裤的爱情 三个饱一个倒是“二棉裤”多年来的生活写照，他没有太高的追求，只要肚子不饿，只要能睡个好觉，要是能做个春梦，能叫他兴奋好几天。放猪的时候，是他最快乐的日子，他可以跟妇女们逗上几句，得手的时候还能趁机摸上一把，虽然都是隔着衣服摸摸pp摸摸手，看着被摸的女人跳脚大骂，追着打他，他觉得生活蛮不错的，他也乐此不疲。 他觉得没媳妇更好，没人管他。他可以天南海北地想象，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大眼睛的小眼睛的，只要他愿意，躺在草甸子上，他可以把村子里的女人想个遍，喜欢哪个想哪个。 他有力气，心眼也不坏，只要跟他说一声，帮忙干点儿活，他会一直惦记着，直到帮你把活儿干完，当然，他能借着机会吃几顿带汤带水的饱饭，还能近距离地看看女人。村子里的孩子们都认识他，他会追着半大孩子一起玩儿。他喜欢小孩子，特别喜欢几个月的孩子，看到在外面遛弯儿的抱孩子妇女，他总能搭讪着凑过去，借着抱孩子的机会，他的手背总能蹭几下孩子妈妈，时间长了，女人们也就不以为然，甚至当着他的面儿给孩子喂奶，有好几次，他被村里的几个泼辣娘们按倒，这时候他的拿手好戏就是脱衣服，这时候妇女们才一哄而散。 “二棉裤”没有正式谈过对象，也没有人把姑娘介绍给她，媒婆罗嫂倒是给他介绍过一个外村的姑娘，姑娘不说话还可以，个子中等，宽脑门大眼睛，一头稀疏的黄头发，一张嘴说话就露馅了，秃舌头歪嘴。姑娘的父母是表亲，生下的三个孩子都是弱智，“二棉裤”见这个姑娘比自己还难看，趁罗嫂不注意，把罗嫂的鞋子脱下来丢老远，从此，罗嫂也不愿意管这个傻小子。 “二棉裤”帮人干活多数是自己愿意的，也有几次是陷入圈套，有一次是帮大三子媳妇扛麻袋，大三子扛了几袋扭了腰，只好回家躺着，大三子媳妇找到二棉裤，“二棉裤”听说是扛麻袋，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大三子媳妇央求他，伸出两只手在他的胸前划来划去，他也伸手去抓女人，这一抓就放不下手，女人身子左右摇摆着就是不走，他趁机想动手，被女人拒绝了，女人答应干完活请他喝酒吃肉，没办法，他主动去帮大三子家干了一天的活儿。 暴风雪过后，二棉裤看上了寡妇李香兰。 “二棉裤”家的雪是大哥军库清理的，看到前院李香兰在弯腰撅腚地清雪，“二棉裤”上前帮着往爬犁上装雪，李香兰平时都是管张二瞎叫大哥，见面都是喊“二棉裤”大侄子。“二棉裤”来帮忙干活，李香兰回屋给“二棉裤”煮了几个鸡蛋叫他中午吃，中午她得去知青点做饭，“二棉裤”拿着热乎鸡蛋，感觉李香兰就是他的亲人。 下雪天是抓兔子和野鸡的好时候，“二棉裤”看柱子下套抓兔子，也做了几个套子，去了几次南甸子，只是抓来的兔子他一个都没吃，他把兔子扒皮，整干净后悄悄地放在李香兰家的窗台上，五天一次，一次两只，他觉得自己这个冬天太快活了，他的精神有了寄托，浑身是劲儿。哥哥军库见到家里的兔子皮，问他是哪儿来的，他含糊说是别人给的， 李香兰在第一次发现兔子的时候，以为是谁忘了落下的，当第二次第三次地有兔子摆在窗户下时，她知道这一定是有人送的，她以为是秦大伟送的，也就不客气地炖给孩子们吃了，她心里暗暗感激这个男人，白天见到秦大伟总是主动打招呼，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眼睛在笑。 终于机会来了，秦大伟的屋里没人，她闪身进去关上门，狠狠地亲了秦大伟一口，秦大伟吓一跳，开门往外看看，没有人影，才放心地关上门。大伟把李香兰拉过来坐到身边，问她今天是发了什么邪风。李香兰问大伟在哪儿弄的兔子，秦大伟被问的有些懵，告诉李香兰没有弄兔子，秦大伟问清原因，才知道有人给李香兰送东西，秦大伟顿时有一种危机感，连连问李香兰到底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李香兰被秦大伟当面追问，有些面红耳赤，最后笑着说只要他能娶她，她就答应嫁给他。秦大伟高兴地站起来，李香兰赶紧躲了一下，看了一眼关着的门立即开门走了，秦大伟觉得不能再等，得马上张罗娶亲，不然这个煮熟的鸭子该飞了。 晚上吹灭灯，李香兰趴在窗户前往外看，她要知道到底是谁给她送来的兔子，算着日子，她觉得今晚该有兔子了。当窗外的人影出现时，她开门跑出去，一把抓到了来人。见到是“二棉裤”，李香兰松了一口气，嘴里埋怨道：“傻孩子，原来是你送来的兔子，知道孝敬婶子了。” 被当场抓到，“二棉裤”也不反驳，嘿嘿笑着说就是孝敬你的，只要你愿意，以后还给你弄野味儿。李香兰狐疑地看着“二棉裤”，低声问他是不是想求婶子干什么，“二棉裤”伸手搭在李香兰的肩上，低声说道：“俺喜欢你。” 李香兰明白了，这个傻小子看上了她这个寡妇，要是没有秦大伟，她倒是可能偷吃这个小童子，她伸手打了“二棉裤”一下，轻声呵斥道：“混蛋，我是你婶子。””二棉裤“壮着胆子说道：“我不要婶子，我要老婆。“ 李香兰差点儿笑出声来，这个傻小子也开始想老婆了，她哄着“二棉裤”：“婶子比你大，又老又丑，再说了，婶子也有看上的人了，你要是想老婆，婶子帮你找个年轻的。”“二棉裤”没出声，只是手上用力把李香兰往怀里拉，李香兰被抱得有些不能自持，央求“二棉裤”松手，看在他的兔子的份上，不跟他计较，叫“二棉裤”赶紧回家睡觉。 “二棉裤”觉得李香兰在应付自己，自己不能白送兔子，堵着李香兰不叫她回家，李香兰不敢动，把这个傻小子逼急眼了，他会啥事都会干出来的，虽然自己是个寡妇，没啥损失。她央求“二棉裤”，不能这样了，她现在已经喜欢上队长秦大伟，要是叫秦大伟发现，他会砸破他的光头的。 听说李香兰喜欢的是队长，“二棉裤”停止进攻，他是真的怕秦大伟，秦大伟是队长，而且秦大伟的拳头他肯定扛不住，有一次屯子里的二懒跟老爹因为分家的事打到一起，秦大伟过来，两拳头就把二懒打倒在地，事后二懒两口子还给队长送去两瓶酒道歉。但是自己喜欢了一个多月的女人，还吃了他十来只兔子，就这样善罢甘休他觉得有些窝囊，就拉起蹲着的李香兰，斜着眼说，吃这么多兔子总得有些表示，总不能叫他竹篮子打水，李香兰也觉得吃人家的东西嘴短，总不能翻脸不承认吃过人家的东西，就答应分红的时候给他几块钱算是买他的兔子，“二棉裤”晃晃脑袋说：“我要钱没用，就想要老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李香兰的大姑娘二姑娘出来找妈妈，李香兰乘机用孩子当在二棉裤面前，见李香兰的孩子出来，“二棉裤”只好自认倒霉，指着李香兰说道：“一共八只兔子，到时候你得给钱。”李香兰连声答应，才算让“二棉裤”满意。 “二棉裤”的爱情还没有到来，就稀里糊涂地结束了，也不算稀里糊涂，因为出现了秦大伟这个情敌，自己的实力肯定赶不上队长，好在寡妇李香兰答应分红时给他兔子钱，也不算吃亏，他在家门口做成了一笔生意，想到兔子换成了钱，他高兴地哼着小调背手走了。 第三十五章 真想报恩 ”二棉裤“也有荣耀的时候，可能早晨还不知道，一个偶然他就成了英雄，虽然是个无名英雄，一个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知道的英雄。 胡四是“二棉裤”家的邻居，胡四在家排行老四，没有人知道他的大名。平时游手好闲，混迹于县城的茶馆、车店里，家里事什么都不管，村里人都管他老婆叫小桂，是姓桂还是名字叫小桂没人去问。小桂在生下第二个孩子后，个子不高的她已经瘦的皮包骨一样，苍白的脸剩下一巴掌大，一阵大风能刮走。她曾经跑回娘家，被胡四拖回来一顿拳打脚踢，从那以后，只要是喝完酒，小桂就得挨一顿揍，酒后打老婆成了胡四的一大乐趣，他甚至大白天把小桂绑住双手，推到屋外的院子里晒太阳，小桂几次想杀了胡四，自己抱孩子投河去，没等到去投河，第二个孩子得病死了。 万念俱灰的小桂坐在乌裕尔河河边，河水映着她披散的头发无神的眼，她脱掉衣服，叠好放在岸上，她摸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子，冥冥中她觉得有声音在呼唤：“跳下去解脱了、跳下去解脱了。” 当她喝了几口水，脑子有些清醒，她的大姑娘才六岁，还不懂事，她有些后悔，为了孩子她得活，她挣扎着喊救命，空旷的草甸子只有她自己的呼叫的回声，渐渐地她听不到回声了，平时紧绷的身子软软的，她舒服地睡了过去。。。。。。 下午的太阳晒得人冒油，“二棉裤”在河里扑腾着洗澡，他只会狗刨。平时他总是光着上身，皮肤晒得黝黑，如果不往脸上看，光看发达的前胸，倒是一个壮实小伙子，只是小眼睛蛤蟆嘴叫人讨厌，这也是没有姑娘看上他的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家里穷，一双筷子夹着骨头，三根光棍。 旷野里看不到人，风声夹着弱弱的呼叫声传来，他侧耳听听，只剩下风声了，他以为耳朵里灌水了产生了幻听，用手扒拉扒拉耳朵。突然他觉得肚子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感觉到是个人，以为是村子里的半大小子来逗他，就沉到水里伸手去抓，当他举起抓到的人，看到闭着眼睛的女人是屯子里胡四的老婆小桂，吓得又丢进水里，小桂随着水流慢慢地飘着，吓了一跳的他又马上伸手抓住小桂，扛在肩上走上河岸。 他认识小桂，还被小桂追着踢过两脚，那是去年夏天，他抱小桂的孩子时乘机吃豆腐，这会儿看到奄奄一息的小桂，他却顾不上去想别的，看到小桂的双眼紧闭，估计是没气了，他听老人说过，落水的人得控出肚子里的水。他拦腰抱起小桂，小桂瘦弱的身子在他手里像抱着一个孩子，小桂的头和脚挨到一起，控了有三分钟，小桂的嘴里流出几股水。放下小桂，又给她翻过身，小桂一动不动地没反应，他开始给小桂做人工呼吸，他见过别人救落水的人时就是怎么做的，发现小桂的嘴里又流出几股黄水，肚子也瘪了下来，二棉裤用手指放到小桂的鼻子前，感觉到微弱的出气，他知道人救过来了。 站起身，擦擦满头汗水，“二棉裤”喘着粗气把自己的衣服搭在小桂身上，其实吐出肚子里的水，她就有意识了，她模糊地感觉救她的是个男人，她以为是到了阴间，她以为阴间的男人也要欺负她，她刚想大喊，可喊不出来，眼前模糊地看到黝黑的胸膛，汗水一滴一滴地滴在她脸上，她知道还在阳间，当这个男人起身时，她悄悄地拉拉衣襟，没有死成，她就得活下去。虽然胡四不把她当人，但在别的男人面前，她还得要保持自己的尊严。 二棉裤回到河边洗了一把脸，又把跑远的几头猪赶回来，小桂已经坐起来，用一只胳膊拄着脑袋，她没有说自己投河的事，只是说不小心掉到河里，“二棉裤”虽然智力有些欠缺，他也能想过来不小心掉河里怎么把上衣都掉没了？他想问，瘪瘪嘴没有开口，这时小桂叫“二棉裤”去拿自己的衣服，当“二棉裤”把她的衣服拿回来，小桂没有穿，她抬头看着二棉裤轻声说：“二兄弟，今天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我家穷得啥都没有，只有这个身子还是自己的。” 二棉裤连连摆手，说道：“救你是正好赶上了，过去吃你豆腐是另一回事，这时候叫你报答我，我不是乘人之危了嘛，要是想报答我的话，可以在以后上你家请我，二棉裤戏虐地笑着看着小桂羞红的脸。” 小桂招手叫二棉裤蹲下，脸色有些郑重地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酒鬼胡四对我像对畜生一样，你摸摸我后背，都是他打的，我也不想跟他过了，你是好人，你今天这样是你的命不好，我们两个的命都不好。”说着说着，她轻声哭起来。 从救上小桂那一刻起，二棉裤就有一种英雄的感觉，他其貌不扬，他无所追求，但今天他成了一个有用的人，一个生命在他的手下复活。小桂如泣如诉的话也勾起他的心事，他是命不好，从小没娘，没吃过好的，穿过好的，看着同样大的伙伴娶妻生子，他却只能与猪为伴，要是他有这样一个女人，他绝不会张口骂她动手打她。 小桂的泪水随着身子的抽动滑落下来，见二棉裤蹲着没动，知道这个男人还在纠结，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起身站起来，这个男人虽然面丑，可心善，比她那个相貌堂堂的酒鬼强一万倍。二棉裤的脑袋刚长出头发，有些扎手，她搬过他的头，他的不多的几根胡子扎得她的手痒痒地，她要报恩。 二棉裤的眼睛看到站在眼前的小桂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感觉跟梦里一样，他语无伦次地叫着嫂子嫂子。小桂用手轻轻一推，他被推到在地，吓得他一骨碌爬起来，沿着河沿，没命地逃跑了。。。。。。 跑了十几米远，“二棉裤”站住脚，回头望着小桂，平时他想女人想疯了，无论高矮胖瘦，在他眼里，女人都是好看的，可这时候他良心发现，没有乘人之危，不，是没有乘机揩油。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高大起来，一条生命在他手里活了过来，面对诱惑，他又高尚了一次，虽然内心有些小小遗憾，可光辉了一次，让他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蝼蚁尚且惜命，何况是一个大活人？不小心掉水里也好，自己跳河也好，他没有见死不救，他就是个大大的好人。只是这事没有人知道，要是自己说出去，他救了一个落水的女人，有人信吗？ 小桂在第二天真的消失了，还有她的那个六岁的孩子，二棉裤知道她是走了，他的胸前有一道指甲抠出的痕迹，是小桂抓出来的，小桂说她没能报恩，但给他留个记号，小桂说这样男人能记住她。 小桂消失后，二棉裤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见到带孩子的老娘们还是会调戏几句，但他对小姑娘绝不乱说，看到大姑娘也是绕着走，他知道人家看不上他，索性也高傲一次。 二棉裤照样放他的猪，二棉裤寂寞时就会唱几句：提起那宋老三哪，俩口子卖大烟。一辈子没有儿呀，生个女儿赛婵娟。大姑娘一十八岁呀，乳名叫那宋大莲。。。。。。 二棉裤的嗓子沙哑，几句小调唱得沧桑劲儿十足，这时候他是想起小桂了，想起小桂的可怜，想起自己的命。 第三十六章 调动 寒假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开学第一天，休病假的张老师跟端木老师一起站在教室门口，端木老师是来上最后一节课，以后二年二班的班主任仍然由张老师担任，张老师坐在最后一排，她要等端木老师讲完第一节课。 半年多的学习生活，端木老师跟大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陆小西举手示意端木老师，得到老师的允许，陆小西站起来，声音里明显有些鼻音：“老师，你会来看我们吗？”端木小惠笑了，她叫陆小西坐下，清清嗓子说道：“离开大家我也觉得有些惋惜，但革命工作就要听从党的召唤，我这次是调到图书馆当管理员，喜欢读书的同学可以来找我办图书卡，我们可以一起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端木小惠声调不高，说得抑扬顿挫。 张老师带头鼓掌，同学们也一起鼓掌，第一节课没有讲书本上的知识，端木老师叫小组长收上寒假作业，这时学习委员文英写了一张纸条递给端木老师，端木老师看一眼纸条，伸出一根手指示意文英，得到老师的同意，文英对自己的提议有些得意，把纸条递给陆小西，陆小西见文英神秘的样子，悄悄打开，上面写着：全体班干部在星期天上午九点整去光明照相馆跟端木老师合影留念。 端木小惠跟张老师交接完班里的工作，准备去收拾宿舍的东西，黄老师叫住她，叫她去副校长张曼的办公室，端木小惠本来不想去，就是张曼的亲戚小胡子害得她丢了工作，现在她被辞退离开了学校，她这个副校长也管不着自己了，但为了礼貌，她敲门走进了张曼的办公室。 张曼见端木小惠进来，忙起身站起来，七小学的老师们都知道，张曼这个人，跟她的名字一样，是个傲慢的人，除了校长，她可是谁都不放在眼里。见端木小惠推门进来，张曼上前一步抓住端木小惠的双手，眼睛笑成一条缝，眼角的鱼尾纹在白脸上异常显眼，端木小惠清晰地看到她嘴里两颗黄灿灿的金牙，忽然的热情把端木小惠弄迷糊了，浑浊的气味传来，端木小惠不自然地扭了一下头。 张曼没注意这些，继续笑着说道：“端木老师，你是个人才啊，在我们学校是得不到发展的，这次你去图书馆，应该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宋局长真是个伯乐，对了，听说你跟宋局长的关系不错，见到局长可要帮我美言几句。”端木小惠明白了，张曼不是跟她热情，是在跟局长热情。敷衍了几句，端木小惠出了副校长室，她暗暗告诫自己，社会太复杂，当面人背面鬼的人叫你防不胜防，自己这次离开学校就是深刻的教训，假如不是黄老师暗中告诉自己背后的故事，张曼的一席话可能真的让端木小惠心生感动，事情一旦被揭穿，这种表演真的叫端木小惠感到恶心，她暗暗发誓，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出出这口恶气，被平白无故赶走，谁能忍下去？ 听说李凤即将调到市里工作的消息，宋大新觉得他应该借此机会安排一桌，邵伟达这个人他认识，在市委也算是个实权派，要是跟这个人搭上关系，将来一定有借势的机会。他写了一个条子，叫秘书去评剧团找李凤副团长，约定晚上宴宾楼给李凤送行，为了避免场面尴尬，也写上了张梅的名字，秘书走后，他忽然想起那个安排在图书馆的小姑娘，宋大新的心里痒痒起来，三个女人一台戏，今晚把她们都凑到一起，不知道是哪个能姿色第一？宋大新对自己这个想法搞得兴奋起来，决定亲自去图书馆，好在图书馆跟文化馆挨着，离局里也很近，他照着镜子捋捋有些稀疏的头发，对着镜子打了一个响指。 图书馆的人大多数认识宋大新，他是从这里升迁到局里，然后当上局长的，他直接去了馆长张丽华的办公室，张丽华也是他走前提拔起来的，见宋大新进来，赶忙沏茶倒水，宋大新大咧咧地坐在馆长的座位上，女人刚离开座位，还能感觉到体温的热度。 人们都说跟着宋大新干工作的女人都是美人，张丽华也算一个，宋大新把她从出纳员提拔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副馆长、馆长的位置，她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她的第一个孩子就因为工作的关系打掉了，丈夫想叫她生下来，她却被自己的意外怀孕吓出一身冷汗，因为她实在想不起来是怎么怀上的。知道怀孕的消息，宋大新提示她要是生下孩子，工作可能就会被被人代替，生完孩子后不可能回到原来的岗位，宋大新跟她谈话之后，她觉得心里有底了。知道老婆要打掉孩子，丈夫考虑了好几天，最后同意她的决定，因为生完孩子，她的工作就没了，没有现在的工作，未来一片渺茫。张丽华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宋大新出了一万营养费，还许诺提拔她。张丽华只休息了三天就回到单位上班，她是那种面貌上并不出众但比较耐看的女人，高挑身材，长长的腰身迷住了宋大新，宋大新喜欢这种细细腰身的女人，背地里他叫张丽华美女蛇。 端木小惠来图书馆上班是宋大新打过招呼的，虽然是个临时工，但有局长的关照，只要好好干，相信将来能转正的，小姨夫孟宪军第一次带她到图书馆的路上嘱咐她，端木小惠知道这个局长，去七小学的工作就是他帮忙的，再一次给她介绍工作，她都不知道如何报答人家了。 图书室平时都是两个人，原来的管理员嫁给了一个军官，跟丈夫去部队随军，正好空下一个位置，端木小惠顶上了这个空缺。当宋大新踱步走进图书室，端木小惠马上就认出宋局长来，虽然她只见过一次，但他微秃的头顶，挺着肚子走路的姿势，还是留给小惠很深的印象，小惠急忙上前跟宋局长握手，面对自己的大救星她得表现出大方得体和热情来。 宋大新握住小惠的手，用另一只手拍着小惠的手背，嘱咐她好好干，别辜负领导对她的信任，小惠知道，这个领导当然就是指的是宋大新。宋大新独自沿着书架转了一圈儿，在端木小惠面前站住，好像不经意地问起孟宪军的情况，小惠说小姨夫的工作还是在煤厂，听说有机会提干，宋大新当着端木小惠的面夸了孟宪军几句，无非是诚实肯干，为人忠厚，跟他处的关系很好，言外之意，自己也是个忠厚之人。说了几句家常话，宋大新转身准备回局里，端木小惠跟着走出来，太阳西垂，阳光照在端木小惠的脸上，她用手遮着脑门，挡住阳光，举手的姿势端庄优雅，宋大新仿佛刚想起来，招手叫端木小惠过来，叫小惠晚上去宴宾楼吃饭，因为评剧团的团长要调动工作，他请了团长和她们的主任，带上端木小惠，叫她也见见世面，端木小惠受宠若惊地答应，宴宾楼，她只是听说过那个地方。 宋大新刚走，端木小惠开始琢磨晚上穿什么衣服，刚才局长提到小姨夫，是不是暗示她工作的事，她是不是给局长带点儿礼物？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东西，自己的工资也就够吃饭，根本没有攒下钱，心里有些落寞。 宋大新提前来到宴宾楼是破天荒第一次，过去他都是在约定的时间最后到达，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局长身份，今天的李凤跟过去不一样，宋大新看重的是她身后的男人，至于那个豪放的妹子张梅，自从那个武生的出现，正好把宋大新给解脱了，今晚请她来有两个目的，一是请李凤得掩人耳目，二是今晚的端木小惠也是给张梅断后路的一张王牌，宋大新阅人无数，就怕这种喝酒不怕、上床胆大的女人，他怕被张梅缠上甩不掉，宋大新喜欢的是张丽华那种类型的，没人时热情如火，有人时一脸正经，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李凤是那种矜持的女人，可冷冰冰的样子他不喜欢，他甚至觉得要是跟这样的女人长时间在一起会得那种抬不起头的病。 第三十七章 各怀心事 初春时节，天气还没从冬天的肃杀里缓过来，爱美的人已经丢掉棉服穿上毛衣。宋大新今晚没有喧宾夺主，因为是请李凤，他把菜单交给李凤，自己抱着肩膀，眯着眼欣赏面前的三个女人：白毛衣的李凤成熟端庄；红毛衣的张梅热情如火，黑毛衣的端木小惠清纯青涩。坐在桌前，个子的高矮都差不多，青涩的端木小惠的浑圆身材略胜一筹，宋大新发现自己的癖好，爱看那种丰满、腰身长的女人，今晚三个人坐在一起，几乎是一个模子，就是不知道端木小惠是真货还是冒牌货，他知道李凤根本没有看到的显眼，因为贪恋这个，当年他差点惹出大事。 三个人里面，李凤是最讨厌宋大新的人，但她也是怀着目的参加这场宴会的，调离的事基本是板上钉钉，但她想把调离的档案里面的副职提升正职，这样到市里她的级别就自然高了。张梅是最早知道李凤要走的消息，她成功完成炸碉堡，事后李凤送给她一件漂亮的风衣，在县城里还没有人穿出来的，她参加晚宴是惦记李凤的副团长位置；端木小惠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她也要巴结这个局长，各怀心腹事的三个女人，把宋大新恭维得飘飘然，不到半小时就有些醉态。 张梅喝酒海量，李凤的酒基本都是她给代替喝了，这个场面，她还是要维护李凤团长的，一是李凤是她的上级，二是她要再宋大新面前表现。端木小惠过去没喝过酒，但第一次喝酒的她好像天生就是喝酒能手，宋大新本来想把她灌醉，没想到小惠是越喝越精神，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亮，宋大新开玩笑地说：“喝酒不能小看扎小辫的。” 刚入座时，张梅看端木小惠坐在宋大新旁边，心里不免有些醋意，其实，叫端木小惠坐在身边是宋大新的意思，李凤已经坐在他对面，明显地是躲开他。当张梅见小惠倒酒就喝的态度，心里不免对小惠产生了好感，两个女人隔着局长互相敬了几杯酒，结果是四个人只有李凤是清醒的，三个人醉成一团。李凤叫来服务员，安排这桌酒菜记到宋局长的账上，又开两个房间给宋大新和两个喝醉的女人休息，自己悄悄地走了，她跟李贵的事还没有办完，在离开县城前得办妥当，不然，邵伟达那里也不好交代。 李凤走后，张梅起来去外面的厕所，一股脑把肚子里的酒都吐出去了，她明白自己今晚还有任务，看到那个端木小惠软绵绵的，睡成死猪一样，她冷笑了一声：“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要不是今晚有任务自己能帮她挡一下，这么个小鸡雏就等着被老鹰吃吧，算你走运，帮你挡一次子弹，也算积德行善了。” 张梅认识招待所的服务员，拿来钥匙，他打开宋大新的房门，宋大新的酒量虽然不大，但今天过早地显出醉态，肯定是有目的，她明白，带那个端木小惠喝酒就是个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给宋大新到了一杯温水，递给宋大新，宋大新佯装喝多，闭着眼喝了几口水继续倒头睡去，张梅把房门的钥匙送回去，再次回来时，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张梅跟宋大新的关系自从李凤介绍那一次开始，就不是一般关系了，她曾经私下里跟李凤说过，李凤一笑了之，当初介绍张梅和宋大新认识，本来就有李代桃僵的意思。她嘱咐张梅，一切小心从事，不能闹出传言来，如果出现不可收拾的场面，谁都帮不了她，张梅连连答应，所以张梅和宋大新的关系只有李凤一个人知道。 见张梅返身回来，宋大新知道不能继续装睡了，这个女人肯定是有事，不然她不会又回到房间来，为了尽快打发张梅走，他拿起旁边的枕头垫在脑后，倚着床头等张梅说话，张梅去宋大新的衣兜里掏出红盒上海烟，点着递给宋大新，宋大新满意地吐出一个烟圈儿，才说道：“说吧，你还有什么事找我？” 张梅扭身把香烟送回宋大新衣兜，才娇滴滴开口：“局长大人，你是最了解我的了，今天你请李团长，还没忘记带上我，可见你还是把我放在心上的，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面善人好的人，我不耽误你的大事，长话短说，李凤副团长马上就要走了，我的职务是不是也可以往上提提啊？” 宋大新听到张梅说的是这个事，马上觉得轻松了许多，他本来以为这个疯丫头见他领来一个姑娘，要纠缠他不放呢，他捏着自己的手指，按得关节嘎巴嘎巴地响，然后戏谑地笑着说道：“李凤的级别是副团长，直接提拔你好像不合适吧？”张梅近身坐到宋大新的床边上，嘟着嘴说：“李凤走了，由下面的主任顶替，我当个主任还是可以的吧？再说了，定个主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你就答应吧，人家可是为你尽心尽力呐。” 宋大新皱眉想了一下说：“如果是提名你当主任，这事还好办一些，你可以先跟李凤打个招呼，让她把副团长的人选提出来，副团长肯定是从主任里挑选，空出来的主任人选可以多提两人，包括你的名字，主任的人选最后拍板是郑红团长，我会跟郑团长打招呼的，这事你就不要再找我了，免得出现闲话，你只管回去，主任肯定叫你当上，这样你满意了吗？” 得到宋大新的承诺，张梅欣喜若狂，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儿，她是科班出身，动作利落，腰身婀娜，一个完美亮相，然后轻声笑着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隔壁的房门可没锁，端木小惠喝的有些多，可能要住这里，你也要珍惜身体啊。”说完张梅找个借口溜了，至于隔壁的“青苹果”，她管不了许多，她自己的事圆满完成，那个小姑娘只能凭天由命吧，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张梅前脚刚走，宋大新闪身进了隔壁房间，躺在床上的端木小惠面如桃花，可能是酒精的原因。宋大新眯着眼像观赏一幅画一样地看着端木小惠，小惠似乎知道有人进来，身子一动，像是要起来的样子，宋大新本能地退后几步，这时服务员敲门，宋大新转身开门，端木小惠也揉着眼睛坐起来。当着服务员的面，宋大新嘱咐服务员今晚叫端木小惠住在这里，给这个房间送一壶热水。端木小惠站起来连连感谢，说自己要回去，宋大新挥挥手：“回去也是你一个人住，明早你只管上班，房费我一会儿就结算，不用你管。”说完，和服务员一起走了。天真的端木小惠暗暗感谢局长，却不知道自己的运气爆棚，冥冥中躲过一劫。 宋大新刚走，端木小惠立刻把房门插上。刚才张梅喊服务员开门，带着她进房间门的时候，她还在提醒自己保持清醒，谁知道躺下去就开始睁不开眼睛，她是第一次喝白酒，张梅说西凤酒好喝，她倒是没觉得。为了陪好局长，她硬着头皮喝下去，酒过三巡，她就发现张梅似乎有些针对她，那个团长也有些不大对劲儿，宋局长笑面虎一样跟她们两人碰杯，肯定关系不是一般，与她们两个比，端木小惠没有优势，唯一的优势就是年轻。她在单位风言风语地知道一些馆长张丽华的事，今天看到这两个女人，得出一个结论，漂亮的女人总是有人惦记。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她摸摸自己的脸，光滑细腻，没有任何瑕疵，还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自己算不算漂亮女人？想到自己给自己评论，有一种不害臊的感觉，她轻轻地给自己一个嘴巴。 第三十八章 照片 星期三下午全体老师开会，学生们放半天假，文英跟陆小西约好去见端木老师，一是去图书馆看看有没有好看的书，二是把班干部集体照给端木老师带去，照相的时候，大家还穿着棉衣，现在都可以穿单衣了，二个月的时间，一晃儿就过去了。 图书馆在县城的十字街西南面，跟文化局对着，往南，隔着一条小胡同，是县城比较热闹的地方新华电影院，新华电影院在县城算是最大的公共场所了。陆小西跟爸爸在这里看过电影，那里能同时容纳一千多人，一楼有三十二排座位，每排有四十个座，座位前面有个主席台，电影屏幕在主席台靠后的墙上，平时由两块深红色的幕布遮着。县里有大型活动时都是利用这个地方，二楼其实算是个看台，也就十排座位，座位是摆放在宽宽的台阶上的，最后面隔着一面墙，放映机的光从墙上留着的方孔射到屏幕上。 陆小西到图书馆门前时，文英还没到，他便走到卖瓜子的老人旁边看热闹，卖瓜子的大娘头上戴着一块有些旧的头巾，颜色几乎看不出来，在她面前摆着半布袋子瓜子，布袋子口挽着，一只没有把的瓷缸子摆在瓜子上面，缸子是用胶布里外都缠着的，装满缸瓜子可以卖五分钱，也有花三分钱买半缸的。有一次小西问爸爸卖瓜子为什么都用破缸子，爸爸解释缠上胶布一是耐用，二是能少装瓜子，原来看似诚实的老大娘其实精明着呢。 文英到图书馆门前，大声喊了陆小西几声，陆小西从人缝里钻出来，两人面对面站着，有些尴尬，平时在学校，男生女生基本上不说话，现在两人约在校外见面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还是文英先打破局面，叫陆小西前面走，因为他来过图书馆，两个人一起推门进了图书馆，下午图书馆里看书的人不多，前面都是看杂志和小人书的，书柜后面才是厚厚的大书。 端木小惠坐在长桌后面，眼帘低垂，像是在想什么心事，当文英和小西走到她面前时她才发觉，离上次照相，才两个月，端木小惠明显地瘦了，过去奕奕有神的目光也变得有些躲闪，她一把搂过文英和小西，用脸贴着文英和小西的脸，小西感觉到脸上有些凉凉的，他懂事地伸出手擦去端木小惠的泪水，端木小惠破涕为笑，转身擦擦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看到你们，老师激动地热泪盈眶了呢。” 文英把照片递给端木小惠，端木小惠看着照片有些感慨，跟孩子们在一起的日子真好。照片中，她坐在前排中间，左边坐着副班长陆小西，右边坐着文艺委员田丽丽，后排站着的四个人分别是学习委员文英、生活委员安亚杰、体育委员刘斌、班长刘浩。左上角的师生留念几个字，提醒人们照片里有老师，看照片基本猜不出来，不是学生们长得老，是老师年轻。 文英看了一会儿小人书，因为家里有事，跟端木老师道别后走了，陆小西也想走，端木小惠看着小西抿了一下嘴，小西感觉端木老师有话要说，叫文英先走，自己再呆一会儿。 端木小惠最近遇到的烦心事不少，她是个好强的人，来到图书馆，是她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她在大喜大悲中小心翼翼地如同走在独木桥上，读高中时还有几个好朋友，毕业后大家联系也就很少了，给陆小西他们代课半年，她的性格比过去好了许多，这些孩子们天真无邪的样子，也带给她对生活美好的向往，可现实中发生的一些事，她无处倾诉，也没有人听她诉说，陆小西今天的到来，给了她一个倾诉的机会，虽然小西还是个孩子，但在她心里，小西就像弟弟一样，要不是年龄的差异，她倒是真喜欢小西这样的男孩子，看到小西睁大眼睛望着她，她的脸一红，继续压抑下去，她要疯掉。跟同事打个招呼，她带小西回到宿舍，图书馆的职工宿舍在院内，四间厢房，已经住了三间，还有一间空着。 宿舍里有两张单人木床，一张旧桌子摆在床中间，跟原来端木老师住的宿舍差不多，小西坐在那张没人住的空床上，端木小惠示意他坐她的床，见小西不好意思的样子，端木小惠把小西抱起来放到床边，刮了小西的鼻子一下笑着说到，你是不是忘了我这个姐姐了？小西想起她们之间的约定，也就不再拘谨。 端木小惠握着小西的小手，看到小西手背有裂口子，就倒热水给小西烫手，洗完后又给小西擦了些蛤蜊油，小西也把手上的蛤蜊油往小惠的手上擦，一时间，小惠忘记了烦恼。 笑容在端木小惠的脸上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原来忧郁的样子，小西问道：“小惠姐，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你看看照片上的你跟你现在都不一样了，是不是天天不吃饭？” 端木小惠苦笑了一下：“小西，你还不懂大人的事，你说姐姐是不是坏人？” 小西认真地摇头说道：“我不小了，差不多赶上你高了，你是好人，长得还漂亮，怎么可能是坏人？” 端木小惠接着说道：“现在有一件事，姐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别人给姐姐介绍了工作，按道理该感谢回报人家，可感谢的条件是嫁人，给别人当媳妇，我本身不同意这事，但不同意就是知恩不报，为难死了。” 听说嫁人，小西来了兴趣：“嫁人多好，我有喜糖吃了，多好啊。” 端木小惠用手指弹了一下小西的头，看小西咧嘴，赶忙又给他揉揉，小西趁势躺在端木小惠的腿上，仰着头说：“要是你不愿意就不嫁，可以用别的方式报答，为难啥呀？” 端木小惠叹口气说：要是个健全的男人我也就认了，听说他爸爸是县里的领导，介绍人还是文化局的局长，关键是那个男人长啥样还不知道，介绍人说那个男人的身体还有点儿问题，要是嫁给这么一个人，我这辈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说着说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陆小西伸手给小惠姐擦眼泪，可是刚擦掉又流下来，小西翻身起来，这个嫁人的问题确实是不好办，看来喜糖也不是那么好吃到的，他推推小惠姐的胳膊说：“你就是不答应，他们也不敢把你绑去，实在不行就不当好人，当坏人算了，宁可忘恩负义。” 见小西认真地给她分析好人坏人，小惠笑了，跟小西说说也就是心里痛快些，她知道小西帮不上什么忙，她只是想说出来，小西说的也对，他们总不会绑上她跟那个男人结婚的，实在不行就离开图书馆回家种地。想到图书馆这个工作，她又有些舍不得，她真的喜欢这个工作，每天能读一些喜欢的书报，真的是快乐的工作，只要是不叫她嫁给那个有问题的男人，干什么都行，只要还能继续干这个工作。她似乎不担心嫁人了，担心也没有用，还是让自己快乐起来吧，拿出文英给她的照片，再摸摸自己的脸，是有些瘦了，生活一次又一次地给她出题，那就面对吧，她捧起小西的脸，使劲亲了一口说：“小东西，你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帮姐姐了，”小西摸摸被端木小惠亲过的地方说：“等我长大了，当大官儿，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不知不觉，天色将晚，陆小西下地活动活动腿，坐在床上腿有些麻了，他得回家吃饭了。端木小惠本来想留下陆小西吃饭，想想又把话咽下去，她每天吃的都是将就饭，叫小西留下来也没什么好吃的，她把小西送出图书馆，外面的人很多，是电影刚散场，端木小惠嘱咐小西靠边走，直接回家不要乱跑，陆小西嗯了一声，撒腿就跑，一转眼就跑没影了。。。。。。 第三十九章 送书 下午上班，宋大新先泡上一杯新茶，拿过一张报纸看了几眼又放下，他得琢磨那个端木小惠的事。给端木小惠介绍对象，只是一闪的念头，宋大新叔叔的儿子其实是个正常人，他故意说智力有点儿问题，是在试探她。把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拱手让人可不是他的做法，他只是看看那个端木小惠如何报答他。那天在宴宾楼，他看到酒后的端木小惠而没有动手，并不是要君子风度，就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叫这个姑娘主动地靠近自己。李凤走了，张丽华老了，张梅欲壑难填，老天送上一个端木小惠来，他得慢慢享受。 宋大新有个习惯，每次图书馆采购新书，他都叫张丽华给他送过来先睹为快，当然，送书的时候也免不了一番蓄谋已久的畅快淋漓，办公室里屋的小床上，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人或主动或被动地躺过。虽然他是个登徒子，但肚子里的墨水还是不少的，不然也走不到局长的位置上，他曾在不公开的场合说自己是只管风流不下流，家中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 能说会道加上局长的权势，另外当主任的叔叔也为他敛财提供了机会，他成了圈子里有名的风流才子，老婆跟他闹过几次，后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管他，因为离了宋大新，别人也给不了她物质上的享受。逃过宋大新手里的女人也有几个，都是花大价钱办事而又姿色平庸的女人。 端木小惠对宋大新的印象还可以，在宴宾楼，宋大新的热情大方声音洪亮谈吐得当风趣幽默，获得了端木小惠的好感，就算不是好感，起码不讨厌。她觉得局长就应该是这种风度的人才能当上。要问有没有不足的地方，就是脑袋上稀疏的头发给人老成的印象，另外眼角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窥视的感觉。出于感激，上次端木小惠跟宋大新碰过几次杯，至于后来宾馆里发生的事，端木小惠没有丝毫察觉，当她醒来时人都走了，她隐隐地觉得身体有些湿热，以为是喝酒喝的，没有怀疑是否有人对她动了手脚。 在馆长办公室，端木小惠看到张丽华跟宋大新眉来眼去的样子，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但她没想到宋大新的手开始伸向自己，当张丽华叫她去给宋局长送新书的时候，她还高兴地回宿舍换下工作服，换上那件喜欢的乳白色白衬衫，这件白衬衫跟普通的不一样，是那种掐腰的，能显出身材，另外胸前有两个假兜儿，兜盖是封死的，有两颗白色的小纽扣，给人十分洋气的感觉。端木小惠是丰满身材，这两个兜的位置正好是关键的位置，看似遮盖一下，倒好像是提醒人注意。 下午的太阳西晒，宋大新的办公室又是朝西，所以窗帘下午一般都是拉着，窗帘的缝隙透进几缕光线，射在还能看出红色的地板上，宋大新懒洋洋地靠在皮椅子上闭目养神，端木小惠敲门时他以为是单位的人，喊了声进来，头都没有抬。当端木小惠把手里的书放到桌子上，宋大新才看到这个身穿白衣的女人正是脑子里想着的人，他马上站起来，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光线照射到小惠梳着吊辫子的头上，能看到脸上细密的绒毛，宋大新伸出手去，小惠不好意思地把手背到身后，想想不妥，又马上抽出来与宋大新相握，宋大新的心跳加速，暗自赞道：“好一朵出水芙蓉！” 宋大新拉过一把椅子叫端木小惠坐下，又亲自给端木小惠沏上一杯新茶，才亲切地问小惠家里的情况，对工作是否满意，小惠一一回答，还站起来给宋大新鞠躬行礼，表达对她帮忙找工作的感谢。宋大新伸手压到小惠的肩上，叫她坐下来，嘴里说着不用感谢的话，眼角在看小惠奔放的身材，端木小惠脸一红，觉得脸开始发烧，宋大新看在眼里，仿佛看一只成熟的桃子，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别露出丑态。 为了掩饰尴尬，小惠站起来，看着墙上的字画，宋大新马上给小惠介绍几幅字画的出处来历，走到门前，打开门看了一眼又关上，然后招呼小惠坐下，小惠心里有些害怕，不知道宋大新开门往外看是什么意思，宋大新拉开抽屉，拿出几张表给端木小惠看，原来是企业员工登记表。 端木小惠看了一眼登记表，平静地放在桌子上，这么好的事估计不会叫她碰上，她只希望目前的工作能长期干下去就行，哪敢考虑转正的事。见端木小惠低头不语，宋大新话题一转，问起相亲的事，小惠的头更低，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相亲的事，宋大新暗示小惠，只要答应婚事，她的工作可以变成正式工，另外，帮她办这么大的事，她总该有些意思意思的，说完，宋大新看着端木小惠的反应，他真怕小惠答应婚事，因为他只是找个借口，还没跟叔叔说给表弟介绍对象的事。 小惠站起来，有些为难地看着宋大新说：“宋叔叔，我年龄还小，没想过这事，但你的大恩我一定会报答的。”为了拉近距离，端木小惠特意把宋局长说成宋叔叔。宋大新摆摆手，有些调侃地对端木小惠说，都是同事，叫叔叔都给我叫老了，你管我叫大哥就是，大哥是喜欢你，不然才不会主动地给你转正登记表呢。 是给她看转正登记表还是给她转正登记表？端木小惠听出他话里有音，又不敢当面问宋大新，只好转过头去看墙上的字，宋大新一把拉过端木小惠，告诉她里屋还有一幅名人的草书《念奴娇赤壁怀古》，是名家写的。端木小惠的脚木了，她觉得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向陷阱，她想推开宋大新跑掉，可连日来自己的遭遇，孤独无助的时候那种绝望以及刚才的登记表，叫她挪不动步子，她的眼前变幻着许多人，送猪头的马叔叔跟小姨、副校长冷冰冰的脸、刘伟的无情转身、张梅、张曼、张丽华，有笑的，有鄙视的，有冷冰冰不出声的。 宋大新指给端木小惠看墙上的草书，可端木小惠的脑子已经飞走了，她拉住宋大新的手急切地说道：“宋、宋哥，别叫我嫁给那个傻子，你叫我干什么都行，就是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见到端木小惠惊慌的样子，宋大新觉得自己杜撰的智力不正常的表弟，把这个孩子吓坏了，忍住笑，两手把住端木小惠的肩膀，由于激动，端木小惠急促地呼吸，身子起伏的幅度明显增大，但她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动作尴尬的问题，她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如何爬出那个躲避不开的坑。 搭在肩膀的手，自然地抓上端木小惠的双手，端木小惠还沉浸在惊恐中，没有动，任由宋大新的手握着，仿佛这样自己能安定下来一样。宋大新假装生气地说：“你看你这孩子，给你介绍对象是为了你好，你现在的举动好像跳进火坑一样，虽然我帮助你两次，也都是看在你小姨夫宪军的面上，你不用想太多，也不用想着怎么报答我，再说了，报答也不用答应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 端木小惠似懂非懂，她好像听出来宋大新说的报答不是叫他嫁人，又觉得自己似乎把这个局长想的太龌龊，她不敢看宋大新的眼睛，只看到他的金牙明显地在动，刚才情急之下，自己说出只要不嫁人干什么都行，不知道宋大新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勾引他，她感到进退两难，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 宋大新见时机成熟，趁机坐在端木小惠身边，伸手帮端木小惠擦去流下的眼泪，端木小惠本来长相甜美，这样一幅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是叫人惊喜莫名，他摸着端木小惠的耳朵，像把玩一个工艺品一样，端木小惠吓了一跳，忍不住叫了一声，这声音让她想起自己的小姨。她不知道怎么办，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一小时后，端木小惠离开宋大新的办公室，衣兜里的员工登记表像烙铁一样烫人，可她舍不得丢掉，捂着衣兜的手仿佛能感觉出热度。与来时相比，完全是判若两人。她低着头，生怕遇到熟悉的人，跟来时比，少了那份趾高气扬的样子。端木小惠的心在流血，这一次她心甘情愿地当了坏人，她羞愧难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一念之间，她不知是从好人变成了坏人还是本来就是坏人。 太阳光依旧晒在身上，太阳光依旧还很温暖，只是这时候的端木小惠跟刚才来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第四十章 点灯不用油 秦大伟和李香兰好上了的消息已经是屯子里公开的秘密，开春农忙，也没时间忙活自己的事，李香兰想找个日子，大伙儿吃顿饭，把铺盖卷搬到一起就行了，可秦大伟不同意，他要选个好日子，叫李香兰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日子，日子就一直没有定下来。 清明过后，秦大伟在县里开了三天会，会议的主要议题是农村电网建设，大界村是第一批农村通电的生产队，县里要求一个月内，全村家家户户必须线通灯亮，村外挖坑架线的任务由县电业局负责，村子内挖坑的任务由村子自己组织，每个村选两名电工，由县里统一培训，合格后就留在村里当电工。 会议结束，天色将晚，秦大伟决定立即回村，这样即省了一顿饭钱，又省下住宿费，另外他想好了，在通电那天，跟李香兰成亲，日子一拖再拖，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李香兰，自己偷偷摸摸去过几次，但没有领证，他还是不敢明目张胆。 初春，路边背阴处还有少量的积雪，向阳坡的雪早化得一干二净，干枯的草下，已经有小草发芽，迎面吹来的风不再像冬天那么阴冷，秦大伟走的急，鬓角已经见汗，索性摘掉帽子，解开上衣纽扣，风吹胸膛的感觉，像李香兰温暖的小手。 走到村头，随风吹来烧柴火的烟味已经不浓了，依稀有几户人家点亮了煤油灯，秦大伟不禁感慨：好日子快来了，下个月，这里就能跟城里一样用上电灯，有了电，就可以干好多事，他听说有些地方开始用电磨，磨米和面，用人推碾子、赶毛驴拉磨的时代将要结束，他计划通电后利用生产队队部的房子，开一个磨坊，玉米、小麦什么的，一推电闸，稀碎稀碎的面儿就出来了，秦大伟想到未来，兴奋地用右手握拳，左手伸开，自己来一把击掌庆祝。 自从老婆死后，两个女儿嫁人，秦大伟就跟老娘在一起，平时他住在队上的时候多，老娘开始还追着他问，让儿子在自己临死前讨个老婆，见儿子无动于衷，她也就习惯默默地干活，平日里难得说句话，听生产队里的妇女们传儿子跟寡妇香兰好上了，她开始上心，琢磨着该给儿子做两床新的铺盖了。 秦大伟推门进屋，屋里没点灯，老娘正坐在炕里，望着窗棂出神.秦大伟高兴地甩掉鞋子，一屁股坐在炕上，对老娘说：“娘，你猜我带来什么好消息了？”也不等老娘回答，他接着就说出来：“我们生产队下个月要通电，以后我们就可以点电灯了，哈哈哈。”说完像个孩子一样大笑起来。 见儿子高兴，大伟娘也眉毛一展，好久没见儿子这样了，她点上煤油灯，要下地给儿子热饭，秦大伟摆摆手，转身自己去锅台上找，盆里的大碴子粥还温乎，没有菜，晚上大伟娘也没做菜，碗架子里有一碟大酱，还有扒完的大葱和青萝卜.秦大伟盛一大碗粥，站在锅台边上，几口就吃个精光，他要去队部，他要把会议的内容传达给队里的干部们，还有，选出两个去培训的电工，虽然路上他已经心里有谱，但还是拿到会上说才算正式。 秦大伟的办公桌已经看不出原来桌面的颜色，用一张厚玻璃压着，玻璃下面是几张报纸，他的桌子抽屉一向不上锁，生产队唯一带锁头的就是会计张惠来的桌子和柜子，因为开会，他的烟荷包没带，开会的人大多抽烟卷儿，他也狠狠心买了两包葡萄烟，可抽起来没有自己的“蛤蟆头”过瘾，打发人去通知生产队的干部们来开会，秦大伟卷起自己的大喇叭，一会儿功夫，煤油灯微弱的光被烟雾笼罩。 薛秋月是第一个到队部的，看到队长在吞云吐雾，她把门打开，伸手挥了挥，让烟雾散去一些才进来，秦大伟也过足瘾了，把烟头往鞋底上一摁，拍拍手站起来，叫薛秋月去前面的青年点儿，把张强和赵国祥也叫过来开会，听说屯子里要安电灯，薛秋月一溜小跑去前面叫人。 张惠来、刘老憨、贾明海、薛秋月和张强、赵国祥都陆续进来，贾明海和薛秋月去旁边的屋子搬来两个凳子，秦大伟的办公室基本就坐满了，大家基本都知道屯子里要通电的事，小声议论着，秦大伟清清嗓子，大家静下来，屋子里的烟味、煤油味有些大，薛秋月搬着凳子坐在门口，把门半开着往外放烟味。 秦大伟数着手指头开始说：第一件事，一个月内大界村跟县城一样通电，我们也可以过上点灯不用油的日子，话音刚落，屋子里的人一起鼓起掌来，秦大伟示意大家静下来，接着说道，我们生产队的任务是负责屯子里的挖坑，按照县里电业局的安排，大路边上要埋沥青泡过的木头电线杆子，每家每户的窗前要埋一根房檩子粗细的架线杆子，具体需要多少粗的多少细的，由薛秋月配合张会计一起统计，大路上挖坑的事由刘老憨带着青年点儿和民兵排的人一起干，各家各户窗前的坑不算大，电线架到谁家就由谁家自己弄，薛秋月举了一下手表示听明白了，刘老憨拍拍坐在身边的张强，一起应声答应。 秦大伟拿出烟纸，又卷了一颗烟，贾明海端过煤油灯给队长点着，因为好几天没抽卷烟，秦大伟猛吸一口，被烟呛了一下，干咳了几声才说第二件事：屯子里有一百多户人家，也就是得有一百多个杆子，通电以后还得有固定的人维护，电这个东西不是谁都能碰的，弄不好要死人的，所以县里要求我们派出两个人去学习，以后屯子里涉及到电的方面，都由这两个人处理，另外我还有个想法，通电以后在屯子里搞个磨坊，这两个人选你们先考虑一下，一会儿定下来。 下面我说第三件事，秦大伟故意停顿了一下，吸引开会的人注意，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他不好意思地先笑了，我打算在屯子通电那天把我跟李香兰的事办了，屯子里有电了，也不用点着这么个煤油灯，我也图个吉利，亮灯的日子，就是我跟李香兰的结婚纪念日，到时候我请你们喝酒。他话音没落，大家已经面带喜气地鼓掌吆喝起来。 秦大伟有些脸红，这个农村汉子说起自己的亲事还有些不自在，他挠挠头，问大家电工选哪两个人，张强问可不可以叫知青当电工，张会计认为还是选本屯子的人，知青将来还是要返城的。薛秋月低下头，她知道张强的意思，可自己的未来一片渺茫，她倒是满心同意，可张强的家里会同意娶她这个农村姑娘吗？她不敢去想，背地里她抱着张强哭过好多次，睡梦中总是离别的场面。贾明海问电工的工分怎么算，秦大伟笑了，电工的工分跟大家一样，按出工日算，如果活儿多了，可以加几个工，贾明海举手申请，大家也觉得他是合适人选，落实了一个人，还缺一个，张惠来提议叫魏宝柱当电工，听会计说魏宝柱，大家都笑了，平时屯子里的人都叫柱子，大名只有会计记得，最后决定参加培训的电工是贾明海跟柱子两个人，白天培训，晚上回家住，生产队不另外安排他们住店，会议基本说完，贾明海跑出去通知柱子，薛秋月吹灭煤油灯，几个人一起离开队部。生产队这一排房子又黑了下来，前面的青年点儿还有人没睡觉，能听到一两声喊叫声。 结婚的日子宣布了，秦大伟还没有和李香兰通光。回来的路上，秦大伟就设想着：要是告诉李香兰一个月内结婚，她会是啥样子？想到李香兰，秦大伟的心里一热，这个女人知疼知热，让他这个对家庭已经彻底失望了的男人又有了希望，想到李香兰可能坐在煤油灯下等他，脚下顿时觉得有劲了。 路上无人，秦大伟的脚步声惊动了不知道是谁家院子里的狗，汪汪的叫声引来好几只狗的叫声，秦大伟大声咳了一下，狗们似乎能分辨出是他的声音，一起没了声音，秦大伟咧嘴一笑，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京剧台词来：浑身是胆雄赳赳。。。。。。 第四十一章 李香兰出嫁 秦大伟来到李香兰家的窗前，顺着窗帘的缝向里面看，李香兰在微弱的灯光下给孩子们做鞋子，女人没发现有人在看她，一脸安详地样子，许是针有些发滞，她把针在头上蹭蹭，秦大伟见过老娘也这么蹭过，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有女人才能算个家啊，十几年的鳏夫日子快熬出头了，他要把屯子里要通电的事告诉女人，他要把办事的正式日子告诉女人，刚才一高兴，在会上说出来，不知道女人会不会不高兴，其实他心里有谱，女人在等他说话，内心里一百个愿意。 秦大伟敲了两下窗子，女人把灯芯拨亮，裹着衣服麻利地下炕给他开门，他敲窗的声音女人能听出来，他问过女人怎么知道是他，女人说是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自从有了第一次，两个人的关系迅速升温，虽然去县里开会才三天，女人却觉得过去三个月一样，得知秦大伟回来的消息，李香兰早早安排孩子们睡觉，铁锅里烧好热水，拿起孩子的鞋底，一边纳鞋底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知道秦大伟一定会来。推开门放秦大伟进去，秦大伟把帽子递给女人。女人细声说道：“人家在等你呢，不然这时候都睡觉了。”秦大伟问她怎么知道他回来，女人噗嗤一乐，原来刚才在外面遇到了去开会的刘老憨，刘老憨说队长招呼开会，她就知道他回来了。秦大伟伸出手抱了一下女人，女人耸了一下肩膀，转身去锅里舀了半盆热水叫他洗脚，秦大伟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衣服，傻笑着洗完脚，女人脸一红，把他洗完的水盆挪开，顺势吹灭了灯。 夜幕下，一切变得自然，没了拘谨，没了犹豫，没了羞答答，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不是新婚，但也是分别好几天了。当女人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秦大伟爱惜地帮女人擦去额头上的汗，女人用拳头敲了敲他发达的胸膛，她喜欢秦大伟健壮的样子。大伟告诉女人屯子里要通电的事，女人很兴奋：“要是通电，就有电灯，晚上干活也就不用点煤油灯了。”大伟接着告诉女人，想在通电的那天娶她，女人甩开身上的被子坐起来，黑黑的眼球盯着秦大伟说：“你真的不后悔娶我？”秦大伟嬉笑着说，刚才没后悔，现在有点儿后悔，女人追问为什么后悔？秦大伟咬着女人的耳朵不说话，女人还问，他强忍着笑比划了一个动作，女人明白他是在嘲笑自己。 自从宣布贾明海和柱子去学习电工的事，屯子里有好几家来找秦大伟，也想参加学习，都被秦大伟拒绝了，乡里乡亲的，他不能言而无信，那样会被人家嚼舌根子。也有家里是女娃的，问女孩子可不可以学电工，秦大伟回答：“电工要登高上房，不是容易的事，暂时不行，或许将来有女电工。”贾明海和柱子去学习的当天早上，路边站满了人，一个是两家的人都出来送行，还有是看热闹的邻居。 二十天的培训一眨眼就过去，贾明海和柱子搭着电业局的汽车回来，车上装着风雨线、固定铁板、电瓷瓶和一百多根架线用的檩子那么粗的杆子，车上还有几箱子刀闸、灯头、灯泡、花线和带拉绳的“闭火”，这些是收钱的，由生产队统一收上来交给电业局。电业局还免费发给两套电工专用工具，两个电工帆布兜子、两个脚扣子。两个小伙子神气地把宽板皮腰带扎上，工具带在屁股后，走路的姿势都是扬着头，屯子里的几个孩子围着问这问那，仿佛这两个人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了。 当电业局的施工人员在屯子外面干活时，贾明海带着人埋屯子里路边的电线杆子，他们还不能上高杆子架线，柱子安排各家各户的小杆子位置。 阳历五月，早晚还有点儿凉，白天的气温还是很舒服的，干活的人都甩掉了衣服，头上冒着热气，秦大伟安排女知青给屯子外的施工人员送去茶水，至于贾明海跟柱子，都是走到哪家喝到哪家，当上电工，两个人在屯子里的名气大了好多，虽然在一个生产队里，平时是没有时间到处窜门的，这次大大地叫他们风光了一回，柱子新婚不久，大华的肚子逼着他在腊月里成亲，二月二，大华生下个八斤的小子，全家人也就原谅了柱子偷吃禁果，儿子是他的遮羞布，要是生下个女儿，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 五月十二日，阴历四月初十，大界村迎来历史上值得纪念的日子，早晨十点钟，县电业局的朱副局长也来到了大界村，秦大伟特意安排贾明海多买了几挂鞭炮，当朱副局长推上队部的总电闸，灯亮了，外面的鞭炮也响起来。贾明海跟柱子见电闸推上，又去各家走了一遍，除了三家的灯泡有问题，全部亮灯，两个人洋洋得意地回到队部，秦大伟拿出好烟发给他们，贾明海想起来，今天还是队长大婚的日子。 秦大伟的婚礼办得很简单，李香兰说他们都是二婚，把结婚证扯上，在家里请两桌直系亲属吃一顿就算结婚，她没有要什么家具，秦大伟的老娘给做了两床新被子，大伟给她浑身上下换了一套新衣服，穿上大红上衣的李香兰，比平时年轻了好几岁，屯子里年纪最大的刘爷爷当着老少爷们的面，说了几句祝福的话，秦大伟跟李香兰站起来给大家敬酒，大伟的两个姑娘也回来了，当初对爸爸的怨气也早没了，两个姑娘拉着李香兰的手说个不停，她们知道爸爸很苦，结婚以后才真正理解单身男人的难处。 从通电开始，家家户户都处在兴奋当中，天刚黑，所有的灯都亮起来，这个在寂寞里沉寂多年的小山村第一次露出光亮，虽然给各家配置的灯泡度数都不大，可乡亲们已经满足了，他们可以跟城里人一样用上电灯，年纪大一些的人念叨着共产党***的好处，年纪小的孩子们淘气，第一次见过拉一下绳子就能亮灯，拉着“闭火”一开一关地玩儿，少不了被大人呵斥一顿。 参加婚礼的亲属们陆续离开，屋子里只剩下大伟老妈跟他们两口子，因为李香兰的三个孩子都小，大伟跟老娘说好暂时去香兰家住，等夏天有时间再盘一铺北炕，搬到一起住，一整天，大伟的老娘都暗地里抹着眼泪，不过这是喜悦的眼泪，儿子苦，她又帮不上，这下儿子娶上媳妇，她就是到地下也对得起大伟的爹了。 秦大伟跟李香兰相跟着回到家，三个孩子在跟小姨玩，见两个新人进来，小姨子桂兰站起来要走，她的家离这十几里路，今晚已经说好去秦大伟家住，明天起早就得回去，因为家里还有一个三岁的孩子。香兰不舍得妹妹走，拉着桂兰的手不放，孩子们知道今天妈妈跟秦爸爸结婚，也都是眉开眼笑，其实她们早就发现秦大伟住在炕头，大姑娘曾经悄悄问过妈妈，妈妈嘱咐不能跟任何人说。 秦大伟对待三个孩子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孩子们喜欢他是因为他总能变出来好吃的，见大人们回来，三个人迅速脱光衣服钻到被窝里，探着脑袋看着穿新衣服的妈妈跟秦爸爸，桂兰见状，笑着跟姐姐说：“我再不走，孩子们都不睡觉，你们两个人的好觉就睡不成了。”秦大伟还要留桂兰坐一会儿，小姨子调皮地说那就不走了，睡两个人中间，三个大人哈哈的笑声惊动了已经睡着的孩子们，睁眼看了一下，又睡过去。 把小姨子送回家，秦大伟跟妈妈说了几句话，又嘱咐小姨子夜间别出去，家里的狗还不认识她。从家里出来急三火四往回赶，秦大伟的一颗心跟平日去李香兰家不一样了。初十的月亮已经大半个，剩下的一点儿也能看出朦朦胧胧的影子，秦大伟无心欣赏夜晚的风景，今天名正言顺地把女人娶到家，虽然暂时还住在女人那里，但他没有倒插门的感觉，他觉得那里就是自己的家，就好像命中注定似的。回来时李香兰已经钻进新被子里等他，秦大伟脱衣上炕，把窗帘又拉了拉，因为他知道在外面能看到屋里，李香兰问他拉窗帘干什么，秦大伟狡猾地笑着说道：“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了，今晚想开着灯睡一次。”李香兰冲男人笑了一下说道：“你今天的事多，劳累了一天，不想歇歇？”秦大伟钻进被窝，做个鬼脸。李香兰假装恼怒地瞪了男人一眼说：“第一天有电灯，开着灯费电，以后又多了一笔开销呢。”说完迅速地把电灯关了，内心已经开始激荡起来。。。。。。 第四十二章 榆树雀儿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陆小西会背诵二十四节气歌的时候，还不懂节气歌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机械地能背下来，后来是大姨家的表姐丽霞给他解释，告诉他二十四节气的名称和顺序是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丽霞姐比小西大十岁，陆小西三年级的时候，表姐已经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了。 北方的节气很准，过了清明，路边的杨树柳树露出了“毛毛狗”，沟边的小草开始冒出芽儿来，陆小西刚脱掉棉袄，几场热风吹来，秋衣也穿不住了，冬天套着棉袄的衣服，便成了夏装。 一件衣服穿四季，上年纪的人都知道：夏天挽起袖子就是半袖衫，秋天加一件秋衣就是秋装，冬天和春天基本上是连着的，套上棉袄可以穿半年。因为要穿四个季节，所以大多数人的衣服都是蓝、灰、黑色。 陆小西的蓝上衣是姐姐小南穿过的，裤子是哥哥小东的灰裤子，虽然都打着补丁，可妈妈给小西洗的干干净净，每年春节，几个孩子都能得到一套新衣服，过年能穿上新衣服的人家算上是富裕人家，可小西喜欢穿带补丁的衣服，他觉得新衣服穿在身上反而不舒服。 当陆小西肩上扛着衣服，长袖的海魂衫袖子撸到胳膊弯儿，手里拿着一个没盖的旧饭盒，懒散地来到县政府的侧门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金霞从侧门里走了出来，招手喊陆小西进去，门卫认识金霞，吩咐他们不要在院内乱跑。 金霞是陆小西的同学，坐在陆小西的后排，虽然学习排在中等，可乖巧文静的样子在班级里还是很有人缘的，当老师宣布全体学生都参与收集榆树种子，每人需要采集两斤干的榆树雀儿时，金霞捅了陆小西一下，告诉他星期天去政府大院采榆树雀儿，她的妈妈在林业局，跟县委一个院子，那里有几棵高大的老榆树。 陆小西第一次走进政府大院，政府大院在二道街的路北面，一溜青砖灰瓦的房子隐映在树的阴影里，至少有两百米长，这两百米长的院子里，有几十个单位在这里。房子离路大约有五十米远，墙里种着白杨，陆小西问过爸爸，爸爸说这么粗的大树得有三十年才能长这么粗。人们平时路过这里只是在墙外往里看几眼，墙是青砖砌成的垛子，两个垛子中间是木栅栏，栅栏都刷着蓝油漆，透过栅栏，能看到里面高大粗壮的白杨树，大树的粗细跟栅栏外面路边的大树差不多，整个县城，也就这条路上能看到这么多大树。陆小西家窗前的路边也有杨树，但只有几棵，也没有这里的大树粗壮。 金霞拉着小西的手，进小门后右拐，看到一条笔直的红砖铺的小路，路边也是用红砖斜插着埋在地上，整齐的红砖角象锯子齿一样向上挺着，挨着路牙子是低矮的修剪整齐的榆树墙，榆树墙里面的地上种着小花。走了大约有一百米，小路拐弯儿，向北延伸，金霞告诉小西，妈妈的单位林业局就在这里，是一排厢房，窗户朝西。 金霞跟在学校里简直判若两人，边走边滔滔不绝地给小西介绍，水粉色的衣服衬得小脸红红的，一根歪辫子梳在右边，给人俏皮的感觉，陆小西问金霞大榆树在哪里，金霞松开拉着小西的手向前面指指，陆小西伸着手指一、二、三、四地查着，一共有六棵大榆树。 来到榆树下，小西发现，大树下面的榆树雀儿并不多，微风吹来，偶尔飘落一些散落在地上，因为这六棵榆树长在一溜青色房子的东面，高大的树冠比房子高许多，一些被风吹落的树叶和榆树雀儿大多落在房顶上。小西拿出妈妈给的缝针，缝针稍稍有些弯，他蹲下来开始一个一个地扎，金霞也脱下衣服，用手卷了一下，放在小西的衣服旁边，小西抬头看了一下金霞，金霞的圆领半袖碎花背心掖在裤子里，裤子用一根鞋带儿系着，有些肥大，估计也是穿姐姐剩下的旧裤子，见陆小西看她，金霞不好意思地转身提提裤子，屁股上缝纫机轧的圆圈圈像伐倒的大树年轮。 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空气像凝固了一样不动，房檐上有几只麻雀在追逐着，地上散落的榆树雀儿差不多都被小西和金霞用针扎光了，小西放下手里的破饭盒，他看到大树下有一个蚂蚁洞，洞的周围一些忙碌的蚂蚁爬来爬去，陆小西找来一根干木棍，把蚂蚁洞附近的蚂蚁用木棍当着，几只蚂蚁迅速地爬上木棍，小西拿起木棍把蚂蚁抖落到离洞口一尺多远，蚂蚁们惊慌地四处爬着，然后又朝着洞口的方向聚集，小西喊金霞过来看蚂蚁，金霞怕蚂蚁咬到自己，蹲在小西后面看，蚂蚁爬动时前面的两只触角总在动，遇到别的蚂蚁时好像是打招呼一样地碰来碰去。 玩了一会儿，小西问金霞，下雨天蚂蚁怎么办？洞口也不能盖上，大水灌进去，蚂蚁洞估计得进去满满的水，蚂蚁会游泳吗？金霞摇头说不知道，但下雨过后没见到死蚂蚁，可能蚂蚁会逃跑吧？小西玩得一时兴起，叫金霞站起来转过身，金霞不知道小西要干什么，睁大眼看着他就是不动，小西说要尿尿，金霞脸一红呸了一声，躲到大树后面，小西解开裤子，一泡尿绕着蚂蚁洞画了一个圈儿，见金霞还没回来，小西就喊她回来，金霞急忙喊道：别过来，转过身去不许偷看，我也尿尿。 被小西用尿浇过的蚂蚁，慌乱了一下，又开始爬动起来，金霞也过来看，淘气的小西用尿围着蚂蚁洞浇成一个圈儿，但丝毫也没阻止蚂蚁们，玩儿了一会儿，地上有风刮下来的榆树雀儿了，小西和金霞又蹲在地上认真地扎起来。 太阳升到天空的正中，小西感到肚子咕咕响了，铝饭盒里的榆树雀儿连半下都不到，他站起来去看金霞手里有多少，金霞手里拿着的是用黄纸叠成的纸兜，里面的榆树雀儿还没小西的多，两个人决定先回家吃饭，要是下午这里还是这么少就换一个地方，金霞嘱咐小西吃完饭就来，还是在小门这里等他。 回到家，小西妈早就把饭菜做好，摆在炕桌上了，陆伟民中午没回来，早晨走时说去吃喜酒，嘱咐孩子们在家听话，中午菜是炒土豆丝，两盘土豆丝转眼之间就盘子见底儿，刚好外面卖豆腐的声音传来，小西妈叫小西去换豆腐，一碗黄豆能换一块水豆腐，小西换过，如果没有黄豆，可以用一张豆腐票加上五分钱买一块。 陆小西老远地就跟卖豆腐老头儿打招呼，老头儿称完黄豆，还剩下一点儿，倒回小西的布兜子里，陆小西左手抓着布兜子和剩下的黄豆，右手的二大碗递给豆腐匠，他曾经问过爸爸，为什么人们管卖豆腐的老头儿叫豆腐匠？爸爸的解释是匠是指有独到手艺的人，比如木匠、铁匠、瓦匠，是一种尊重的称呼。换豆腐的有好几个人，豆腐匠认识小西，咧着没牙的嘴一笑，给小西铲了一块豆腐边儿，比正常的豆腐能大一些，旁边的女人也想要豆腐边儿，老头眼一翻，哼了一声说道：“不能挑，按顺序捡，都挑的话自己的豆腐就没法卖了。” 回到家里，小西得意地跟妈妈说换的事豆腐边儿，还讲了卖豆腐的老头没给旁边的女人豆腐边的事，妈妈夸他嘴好，下次还叫他去换，边说边把手里端着的大酱倒在豆腐上，小南洗了两棵大葱，用手撕开，放在豆腐上。 第四十三章 你是个好人 吃过晌午饭，小西把旧饭盒里的榆树雀儿倒进妈妈找来的布兜子里，戴上他那顶仿制的军帽，走出家门。路过付姗家门前，刚好碰到出来的付姗，知道小西跟金霞去扎榆树雀儿，付姗也要跟他们一起去，小西叫她去拿装榆树雀儿的家什，付姗跑回家，手里举着一个罐头瓶子出来，瓶子里是一根缝麻袋用的马蹄针，小西夸付姗聪明，上午他用缝衣针扎榆树雀儿，因为针太小，两个手指头都抓疼了，付姗看看小西的手指头，答应到地方时把马蹄针给他用。 从小西家到县委大院，走路去也就十几分钟，路上小西问付姗后妈对她好不好，付姗生气地站住脚对小西嚷：“不是后妈。”小西知道说走嘴了，吐了一下舌头，他在乡下听过巧珍婶给他讲过后妈的故事：说从前有个后妈虐待孩子，大冬天给孩子穿没有棉花的衣服，衣服里面是柳絮，根本不暖和，孩子怕冷不出门干活，被爸爸打了一顿，棉袄都被打开花了，里面的柳絮飞了出来，爸爸知道冤枉了孩子，把后妈狠狠地揍了一顿，后妈的故事就传了出来。 见小西被自己吼的不自在，付姗不好意思地拉了一下小西的手，她的年纪比小西大一岁，个子也比小西高，妈妈的死让付姗比同龄的孩子懂事好多。自从姨妈成了妈妈，她每天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妈妈不高兴，她写作业从来不用督促，妈妈洗衣服的时候，她也总是帮着晾衣服，个子小，她就站在凳子上，弟弟付雷出生后，姨妈的脸上不像过去阴沉，整天带着笑。 萧瑰手巧，孩子们的衣服都她利用晚上的时间做的，细密的针脚像缝纫机轧的似的，付姗身上的白衣服是捡姐姐的旧衣服，胸前被姐姐刮了一个三角口子，萧瑰用粉色的线，绣上一朵小花遮住了口子，邻居们都夸好看，付姗对这件旧衣服特别喜欢，都是出门时才穿出来。 走到路口拐弯，远远地看到金霞对他们招手，小西向前跑了几步，把付姗落在后面，见付姗还在慢腾腾地走，陆小西开始喊起口令，一二一，一二一，弄的付姗不知道迈哪个脚，索性停住不动。陆小西拍着手哈哈大笑，付姗嘴上嚷着饶不了你，心里却不是。金霞见多了一个人，就提议去东大沟那里，沟边上有榆树，虽然没有林业局的树高，但树上也有榆树雀儿，不知道落到地上的多不多。 从县大院儿到东大沟没多远，三个人一路向东走了十多分钟，迎面有微风刮过来，空气中的味道也好闻了许多，能闻到青草味儿。陆小西曾经跟男同学来过这里，在东大沟有一个地方，有个大坡子下面，是一块平地，经常有各单位的民兵到这里练习打靶，要是幸运的话，能捡到子弹壳儿和子弹头，子弹壳得管人家要，找子弹头得去坡上的土里挖。不下大雨，沟里的水几本看不到，平时下小雨时，能看到小水泡。走小路的时候，能见到蹦跳的青蛙或癞蛤蟆，但都是个头很小的。越过大沟，沟边上是一排榆树林，榆树没有县委大院里的榆树粗，好像是那种防风林。 东大沟其实是过去的护城河，后来水干了，沟里长满了杂草，要是下大雨的时候，沟里也能存水，天晴后，也就两三天的样子，沟里的水就蒸发了。走到地方，看到沟边的榆树都不高，好像营养不良的样子，树上的榆树雀儿也不多，地上倒是有刮下来的干的，小西想爬到树上去弄，付姗拉着他的海魂衫不让小西爬树，看到付姗快急出眼泪的样子，小西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拨了一下。 下午的收获不小，虽然榆树低矮，长的榆树雀儿不多，但树带长，小西的饭盒，付姗的罐头瓶子和金霞的纸兜都弄满了，三个孩子坐下来，望着不远的水泥桥，桥上走的人不多，桥下面有几个男孩子在捉迷藏，嬉笑打闹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金霞见付姗不说话，站起来把付姗的两个辫子解开，张开手指，打算给她梳成自己一样的歪辫子，小西提议给她梳成左边的歪辫子，这样她们两个就是一左一右，正好配成一对儿。 金霞给付姗弄好辫子，陆小西叫她们两个站一起，付姗看不到自己，只是用手摸着辫子梢儿，小西夸金霞梳的好看，付姗也高兴起来，拉着小西和金霞的手说：将来长大了，我们还在一起，我们一起上初中，一起上高中，最好能搬到一起住。金霞伸手刮付姗的鼻子，笑着说，将来结婚你得跟男人一起住，你现在不是跟班长住在一起吗？付姗听出来金霞是戏耍她，脸通红通红地，自己都觉得有些发烧，她真的想过将来嫁给陆小西，金霞这么一说，她仿佛被窥探了心事，伸手去捂金霞的嘴，金霞摇着头不叫付姗捂到嘴，付姗气恼地把手伸到金霞的腋下，金霞笑成一团，蹲下来看陆小西的反应，陆小西咧嘴笑着说：“是邻居，不是住一起。”付姗捂住自己的眼睛，透过手指缝往外看。 太阳落山了，天色猛然暗了许多，小西在外面呆了一天，平时他不跟女孩子玩儿，几年前跟付姗、赵娟、石金枝玩过家家时好像老远的事了，暑假和寒假，小西都喜欢去农村，喜欢烧苞米，喜欢齐爷爷的瓜地，喜欢齐爷爷家的孔雀东南飞和瓜田李下。付姗见陆小西看着落下的太阳开始走神儿，推了一把小西，小西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大声喊跑远了的金霞回家吃饭，金霞跑回来，拿起地上装满榆树雀儿的纸兜，笑着对付姗和小西说：我跟你们走的不是一条路，我先走了，下星期天我们再过来采榆树雀儿，老师要求每个人两斤，得一大包呢。 付姗接过小西的饭盒，帮小西拿着，小西把帽子用手顶了一个尖儿戴上，个子就跟付姗差不多高了，付姗见他假装高个的样子，故意甩了一下辫子，辫子梢扫到了小西的脸，小西伸手要抓她的辫子，付姗机灵地已经跑到前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跑着。 付姗跑不动了，把饭盒跟罐头瓶子交给小西拿着，刚才金霞给她梳的辫子有些紧，她觉得头皮不舒服，就打开头发，披散着没有系头绳。路上下班的人多了起来，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味儿，天色慢慢地黑下来，借着微弱的光亮，小西发现，付姗披散头发的样子很好看，很美。 快到家门口，看到悦来大车店门前围着几个人，陆小西从人缝钻进去，看到一个要饭的老头儿坐在那里，天气这么热，他还穿着一件破棉袄，棉袄已经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棉花。老头儿一只手拿着一个破缸子，另一只手拄着一根棍子，肩上搭着两个缝着补丁的布袋子，布袋子瘪瘪的，能看出来里面没有东西，见围着的人多了，老头儿弯腰坐在地上。围着的几个人都是大车店住店的车老板儿，听老头说话的口音是外地的，都好奇地跟老头搭话。陆小西从人群里出来，飞快地跑回家，妈妈见小西的样子，以为在外面打架了，小西跟妈妈说，外面有个要饭的坐在地上。 小西妈到锅里拿出一个混合面的馒头递给小西，叫他去送给外面那个要饭的，小西推门出来，看到付姗手里拿着半张饼看着他，他接过饼，拉着付姗到大车店门口，把手里的馒头和饼递给老人，老人睁着有些浑浊的眼连连点头，低声地说着谢谢。 两个人从人群里出来，小西的手还在拉着付姗的小手，付姗也由着小西拉着，发现自己还握着人家的手，小西脸一热，幸好看不到脸色，付姗低声对小西说：“陆小西，你是个好人。” 小西回答：“你也是。”两人相视一笑，细密的小牙白白的。 第四十四章 课外劳动 平凡的日子一天一天不紧不慢地走着，大人们进进出出都是小心翼翼，每天忙碌着自己的工作，害怕一不小心，就会遇到不必要的麻烦。三年二班的张老师因为身体又病倒了，只好请长期病假。给陆小西他们上课的老师几乎每天都换，几个淘气的男学生常常把上课的老师气走，仿佛不上课才是正常的。陆小西在吃晚饭的时候跟陆伟民说白天上课的事，代课的女老师把他们几个学生带到教室旁边的大杨树下讲课，小黑板是小西在打更老头儿的收发室借来的，因为教室里几个男生在教室里唱歌干扰大家学习。陆伟民苦笑着，像是对小西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当老师不容易啊。 下午放学前，老师给大家带来一个叫同学们兴奋的消息，从明天开始，要进行一周的劳动，也就是说一周不上课，集合的地点是学校操场，按照县委的部署，每个学校的高年级学生，都要接受一周的劳动培训。七小学的三个年级，一共十五个班参加劳动，上级安排去新建成的水库附近劳动。 早晨起来，小西的妈妈给小南和小西的书包里装上了面包，背壶里灌满水，小南的背壶是新买的，小西用的是爸爸复员时带回来的旧背壶，去郊外劳动需要的工具是铁锹，陆伟民怕小南拿不动，找出一把小一号的工兵锹，给小西准备的是盖锹。 清晨，同学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列队集合，三年级、四年级、五年级一共十五个班，整齐地列队站好，校长站在砖砌成的主席台上大声宣布发队旗，站在队伍前排的各个班级的班长代表班级上台，从校长手中接过红旗，然后排队走下讲台，回到班级的队伍前，微风中，红旗飘着，阳光下，斗志昂扬。校学生会大队长是五年级的赵卫国，是学校宣传队的男高音，他给全体同学起歌，大家一起唱起来。歌声中，十五个年级的同学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出发，走出学校门，路上也碰到几个肩扛铁锹的队伍，还有骑着自行车的大人们，铁锹绑在自行车的大梁上，铁锹头朝外。 出了县城西门，走了大约二公里，离开砂石道，是一条不宽的土路小道，路边的草长得有一尺高，晨露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银光，走在前面的同学，趟起趴在草稞子里的蚂蚱，随风飘舞的蝴蝶被走过来的一队人惊起来，忽闪着翅膀，跌跌撞撞地四处飞着，有淘气的同学脱下衣服去拍打，飞得慢的蝴蝶被拍到，就再也飞不动，被坏小子们丢在路边，生命有时候就这样在莫名其妙中被剥夺了，都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其实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很少很少，包括落下的蝴蝶。 当大队人马来到水库东面的坡地时，附近城西生产队的几个负责指导干活的农民已经站在坡地的最高处，说是坡地，其实是水库开闸放水流经的一片大约三百米长、高度差不多十几米的斜坡，就是这片地，生产队长还跟县里争取过，打算种植一些小树，但县委的要求是开垦荒地。 按照指导农民的要求，每个班级大约有二十米宽，自西向东一字排开，每个班级的旗子直接插在地上，等于每个班级需要开垦的范围已经分配到手。 今天带领三年二班的是体育老师候老师。侯老师把刘浩和陆小西叫到一起，商量如何合理分配人员，刘浩看了看别的班级已经开始动手，跑过去看了一眼，回来汇报：每个班就是一样的距离，他们是分成七个等份，前面的人倒退着把土挖松，后面的人在松土上挖出垄沟来。 今天参加劳动的人数是四十八人，算上候老师正好四十九人，可以分成七组。每组人分成两班，一班三人一班四人，一班干活另一班休息，这样就解决了人多没地方的问题，也解决了体力，不然一直挖下去，任何人都顶不住的。男同学在前面把土挖起来，女同学在后面挖出垄沟，一场开荒的战役无声地打响了，因为干活没经验，两只手握铁锹有些用力，很多人手上磨出血泡。 太阳高高地挂上天空，男孩子们早已经脱掉上衣，穿着背心了，背心上带窟窿的也不怕人笑话，因为就没看到有人穿新背心，个别人穿的是姐姐穿剩下的带碎花的背心，不好意思露出来，只好挽起袖子，顶着太阳干。女孩子们没有男孩子们那样随便，有几个人实在是热的受不了，解开衣服上面的两粒扣子用手扇风，大多数人挽起袖子散热，红红的脸上，汗水冲过的地方，有着明显的黑印子。 哨声响起，开饭的时间到了，候老师嘱咐大家不要单独行动，不要下水，注意安全，然后撑开手里的油漆木柄雨伞，坐在地上开始吃饭。因为中午可以休息一个半小时，山坡上的同学们拿着装干粮的饭盒，开始往水库的大坝上走，还有一些同学躲进山坡上面的松树林里。陆小西的饭盒里装的是面包，他打开饭盒边吃边走，衣服被他放在红旗的边上，海魂衫几乎湿透，右脚上的黄胶鞋被脚趾头顶出一个洞，大脚趾头随着他走路，探头探脑地露出来，知道今天干活，他没舍得穿新鞋。 一个面包被他几口吃掉，当他拿起第二个面包时，一个人影一晃，他的饭盒里多了四个饺子，看背影是金霞。陆小西回头看看，没发现有人注意他，望着饭盒里的饺子，他吞了口唾沫，还是没忍住，抓起一个塞进嘴里，韭菜馅的饺子，感觉比面包好吃多了，算起来家里有半个月没吃饺子。 走上水库大坝，水面上吹来一阵阵风，比在大坝下面舒服好多，站在大坝上的同学开始喊下面的同学上来，大坝上的人渐渐多起来。饭盒里的面包已经吃完，还剩下两个饺子，正在犹豫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抢走陆小西手里的饭盒，原来是刘浩从后面赶过来，看着挤眉弄眼的刘浩，小西知道他是发现金霞给他饺子的事，也就顺水推舟，说饭盒里的两个饺子是给他留的，刘浩打开饭盒，毫不客气，一口一个，眨眼之间两个饺子落肚，小西暗暗咽下一口唾沫，后悔刚才没有先吃掉饺子。 擦擦嘴，刘浩有些意犹未尽，他招呼小西去水边儿看看，好多人在那里玩水，小西摇摇头，提醒刘浩时间快到了，刘浩伸长脖子往水边儿看看，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小西往下面走，刚到插旗的地方，开始干活儿的哨子响了，大坝顶上的人顺着下坡开始往回跑，刘浩冲小西竖起大拇指，转身去找自己的铁锹，陆小西大声喊没有回来的同学，下午的工作量不小，落在别的班级后面，脸上不好看，陆小西张罗大家加把劲儿，早干完早结束，侯老师也过来，拍着巴掌吆喝着。 指导开荒的老大爷在下午的时候开始各个班级检查，垄沟的宽度和深度必须达到要求，不然挖浅了被雨水一冲，就又变成平地了。陆小西和刘浩付姗三个人一组，刘浩个子高力气大，在前面松土，陆小西在后面挖出垄沟，付姗跟在陆小西身后，用铁锹拍实刚刚挖起来的垄台儿，干了一会儿，有人停下来休息，刘浩和陆小西也拄着锹停下来，付姗去地头拿来水壶，三个人咕嘟咕嘟地开始喝水，付姗一直是笑嘻嘻地，因为在后面，出力不多。来回检查的老大爷看到他们三个人弄得笔直平整，吆喝旁边的同学们学他们的样子干，三个人得到表扬，马上又开始加劲，候老师也高声夸奖他们这组干的好，心里却在嘀咕着：有人说好孩子是夸出来的，果然不假。 第四十五章 偶遇 暑假过后上学的第一周，为了发扬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七小学在上级的指示下，开展勤工俭学。学校号召学生们捡砖头，木棍、秸秆、麻绳、铁丝，每个班级的窗下都堆成小山一样。陆小西在家里仓房边上的矮墙上拆下四块转，分给姐姐两块，当陆伟民知道这是学校布置的任务，也就不再说什么，只要小西不出去打架，陆伟民一般是不过问他干什么。 星期天，学校后面的墙下，被各个班级的学生挖出一溜坑，挖出的土都运到教室里，在请来的工人师傅的指导下，陆小西和班级里的男学生们开始造桌椅，女同学们站在一旁帮忙，造桌椅就是用砖头和土砌成桌子和椅子，原来教室里的木桌椅被送到学校的仓库，教室里显得空旷起来。造桌子有些难度，一是桌子下面得留下四个腿的位置，二是得有放书包的地方，这些难不倒大家，请来的师傅可能干过泥瓦匠，指挥大家搬砖、和泥，桌子腿是砖头砌的，外面用黄泥抹了一层，放书包的地方是用木棍、秸秆架在两个砖砌成的桌子腿之间，为了结实，还用绳子把木棍连起来，抹上黄泥，第一个半成品做出来了，桌面还不能房东西，得等抹上的黄泥晾干了，在上面起三层砖，然后用木棍架在上面，放书包的位置就出来了，只是夹层放书包时不能靠前，因为前面不是封闭的，一不小心，书包就掉地上。按照原来桌椅的位置，大家开始做长条凳子，凳子就简单了，用砖头砌成一段空心墙，里面装满土，抹上黄泥，看上去像一段泥墙。因为捡来的木棍少，而且长度不够，老师叫同学们把有些破旧的桌子拆了，桌面直接放到砖上面，然后抹上一层黄泥，糊上报纸，外表看就是泥巴做的。 一个半个月的时间，三年级以上的班级都完成了砖头黄土做的桌椅，一年级、二年级的同学没有参加活动，继续使用原来的桌椅，学校小工厂的师傅们到各个班级检查，对带着泥土芳香的桌椅大加赞赏，土桌土椅的经验报告会在全县召开几十次，勤工俭学获得圆满成功。 土桌土椅在使用了半年后消失了，寒假回来，班级里换上了带着油漆味儿的新桌椅，没有人解释是什么原因，拆掉土桌椅的活儿是学校联系工厂的工人老大哥帮忙的，陆小西清楚地记得，在使用土桌土椅的半年里，同学们上课的纪律非常好，基本上没有打闹的事发生，后来有人说，当时坐在土椅子上，因为冬天冷，大家的手都垫在屁股下面，班级纪律比过去好了许多。 三年级的上学期，基本就没完整地上过几堂课。临近放寒假，陆小西在放学的路上遇到站在路边的王静。如果不是王静喊住陆小西，他真的认不出这个围着白色围脖，穿着大人的衣服改做的呢子大衣，脚上穿着一双红色棉布鞋的女孩子。王静告诉陆小西：她是跟妈妈一起回来的，姥姥去世，她们匆匆忙忙赶回来，开始妈妈不同意她回来，怕她年纪小，害怕这种死人的场面，后来央求妈妈，想见姥姥最后一次，才连夜坐火车回来，说了这么多，她没有解释为什么在这里遇到陆小西，其实她站在这里好半天，就是为了见陆小西一面。 两个人走到路口，王静先站住，刚才说姥姥的事有些压抑，她深呼吸一口气，把围脖往下拉拉，露出秀气的鼻子和嘴。还没开口，陆小西先开口夸奖她：“你比过去漂亮，越来越像妈妈了。”王静平静了心情，笑着回答：“长相是选择不了的，父母给的，无论是好还是坏都得接受，幸运的是我继承了父母好的基因，但有些事是可以改变的，你得去争取，去努力，我妈妈就常常告诉我争取才能成功。” 陆小西听得似懂非懂，长相随父母，他知道，大部分的孩子长相不是像妈就是像爸，还有像舅舅、姑姑的，怎么也能找到一个比较像的人，但有些事可以改变说的是什么意思？争取才能成功又是说的什么？发现陆小西拧着眉毛，似乎在思索她刚才的话，王静嫣然一笑说道：“省城的环境比泰宁县强，无论是老师还是校园都比这里好许多，你争取将来也去省城念书。当然，我是跟着父母去的省城，比较幸运，去省城之前，我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会有这个机会。“王静说了好多，说到最后，声音明显小了许多，她的争取和机会实在是有些渺茫，说完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理论能不能成立，她并不是想说什么理论，就是想多和陆小西呆一会儿，发现自己絮絮叨叨地说了这段话，王静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是她拉上围巾捂着嘴，没叫陆小西发现。 陆小西听懂了王静的解释，去省城念书对他来说是一个梦，一个华丽而不现实的梦。没有亲属，父亲陆伟民也没有调转工作的机会，他一个三年级的小学生，怎么会有那种天降的机会，他认为王静一家去省城就是天降的机会。假如自己有去省城的机会，是不是就跟王静一个学校了？陆小西的心理活动没有被王静看出来，自己已经否了这个假如，省城是个大城市，不会像泰宁县这么小，在一个学校上学的机会还是渺茫。 路口的风明显地大，两个人背转身子，从面对面换成一个方向站着，王静侧头看了一眼陆小西说：“你得努力长个了，过去两年了，还是没有我的个子高，说完，伸手比着陆小西的头。”陆小西伸手把棉帽子往上顶了一下，露出一侧的耳朵，帽子顶部斜着，比平顶高出几公分，王静这次是笑出声了，笑得弯下腰来，陆小西被笑蒙了，知道是自己的下意识动作惹得王静大笑，又把帽子端正地戴好，虽然他的棉帽子是仿制品，跟真正解放军戴的帽子有区别，陆小西还是挺喜欢的。 王静笑够了才直起身，见陆小西一副憨厚地样子，不再嘲笑他，恢复了刚见到陆小西时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告诉陆小西：“你平常可以跑步锻炼身体，我家附近的公园里每天都有跑步的，跑步能锻炼身体，自然也能长个子，要是不能到省城读书，能当兵去省城也不错，省城的好多单位都是武警站岗，好威武的。”陆小西点点头，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同意当兵还是同意锻炼身体长个子。 挥挥手，王静转身向东走了，妈妈买了明天中午的火车票。她跟妈妈说去一个同学家看看，妈妈没有问，以为是个女同学，还问她用不用带礼物。如果家里没有大事，王静一家是不会回来的，想到下一次来泰宁县可能会很长时间，她决定站在路边等陆小西，运气好能见一面，见不到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刚刚见面又分手，陆小西有些失落，当初自己的个子就没有王静高，他没有在乎王静的嘲笑，至于刚才说的到省城读书，他认真地记住了，如何去省城读书，成了他的一件心事，退一步讲，要是去省城当兵，也能见到王静。陆小西原地跳了几下，站了一会儿脚有些凉，别的都是遥远的事，先锻炼身体吧，脑子忽然想到锻炼两个字，他捂着书包，开始往家的方向快速奔跑。。。。。。 第四十六章 无奈 学校的活动一阵风一样过去，又恢复了过去的宁静。陆小西喜欢读书，这成了他经常见到端木小惠的理由，从心里，他喜欢端木小惠，喜欢看她的丰满，喜欢闻她身上的味道，更喜欢从她那里借回的书，四年级的陆小西喜欢查字典，遇到不认识的字，就拿出姐姐送给他的半新不旧的新华字典，磕磕绊绊地，他读完了《金光大道》、《桐柏英雄》、《海霞》、《沸腾的群山》；在大姨家，他悄悄地读完表姐从青年点儿带回的《苦菜花》、《红岩》、《野火春风斗古城》、《水浒传》。读第二次握手的时候，学校还来了警察，说是发现有人传看违禁的书，幸好陆小西不是从同学手里借来读的，但也吓了一跳，原来看书也有犯法的时候。 只要能找到的书，他都会安静地看完，他从来不出去疯跑，放学后第一件事是写作业，有时间就躲在角落里看书，爸爸觉得陆小西的脾气有些古怪，翻看过他的书，没发现什么问题，也就没阻拦他。 星期天下午，陆小西习惯性地来到图书馆，远远地听到有女人吵架的声音，他挤进围观的人群，看到端木小惠正被两个女人撕扯着，白衬衫的袖子被扯开一个口子，那两个女人在骂端木小惠勾引男人，端木小惠满脸通红，两只手撑着那两个女人，当她看到陆小西茫然地望着她，一转身跑回宿舍，围观的人散了，那两个女人也悻悻地走了。 端木小惠趴在床上无声地抽泣，她哭自己的命运，她哭生活叫她胆战心惊，还有刚才的吵架叫她的面子有些难堪，但她没觉得委屈，她挣扎在屈辱与满足、失落与兴奋、虚与委蛇与心底落寞的矛盾中，她在图书馆的地位也高了许多，馆长张丽华对她的态度跟她刚来时的态度不一样了，宋大新送给她父母的烟酒糖茶，她都如数带回家里，没见过世面的母亲以为她交上了财神爷，逢人就夸女儿能干，在城里有体面的工作，只是老实巴交的父亲总是冷着脸叫她有些心虚。 陆小西一只手抱着书，一只手推开端木小惠的房门，刚才吵架的一幕他都看到了，他觉得那两个女人打端木小惠一个人就是欺负人，他不太明白偷人的含义，他只知道，面目狰狞的女人就是坏人，骂人的女人肯定不是好人，他在电影里、在小人书里看到的坏人都是长着一副丑恶的嘴脸，就像刚才那两个女人。 当陆小西的小手伸过去帮端木小惠擦泪水的时候，端木小惠的眼泪流得更快了，她闭着眼睛，任泪水恣意流出，她能觉出自己的脸还带着红晕，面对宋大新的老婆，她有种胜利的快感，就是对单位里背后嘀咕她的那些人，她也满不在乎，因为她们不敢当她的面说，面对陆小西的眼睛，她反而有一种羞涩感，面对真诚，她的内心又返璞归真。 见端木小惠的泪水一直流，陆小西也忍不住带着哭腔说：“姐，你别哭了，等我长大帮你打坏人，等我长大了保护你。”端木小惠坐起来，双手捧着陆小西的脸，用自己满是泪水的脸蹭着小西的脸，陆小西乖巧地仰着脸，闭着眼，只要小惠姐不哭，他愿意叫她一直这么蹭下去。 端木小惠长出一口气，平静下来，泪眼中，陆小西的眉眼变了，变得威武而有棱角，她的心一阵狂跳，不知不觉盘着陆小西幼小身子的双腿有些发麻，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站起身子，幻觉消失了，她还要面对现实，她还得活下去，她决定明天去找宋大新。 端木小惠走进宋大新的办公室时，上房门，宋大新把小惠拉进里屋，端木小惠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流下来，宋大新自觉理亏，家里黄脸婆去闹事，他昨晚就知道了，正犯愁怎么面对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她来了。 当初面对秃顶的宋大新时，端木小惠总觉得他笑面虎的样子好笑，得到好处后，特别是那种无形的好处，仿佛秃顶的脑袋顺眼了许多，一夜之间她的身价也高了许多，就比如刚才开会的几个人，要不是有宋大新的面子，不会有人对她点头的，虚荣有时候能叫一个人忘了自己。看着自己的美人儿梨花带雨的样子，宋大新拿出最后的招数，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邮政专用的帆布袋子，宋大新拎在手里，感觉很沉的样子，宋大新把袋子放到床上，叫端木小惠去摸袋子里的东西，小惠心里一惊，袋子里装的是钱。 宋大新连哄带骗，端木小惠才答应不再跟他的老婆吵架，为了避人耳目，尽量减少跟宋大新的往来，最好找个人嫁了，也好断了黄脸婆找茬的念头。拎着袋子出来，端木小惠好像还有些失落，原来权利下面的影子也这么有诱惑力，她盯着自己的影子问：原来的端木小惠是什么样子？她数着自己迈出的步子，左脚好人，右脚坏人，一路数到宿舍门口，打开门锁，忘了数的是什么了，索性双腿一曲，跳进屋里，第一时间，她把袋子藏到床下面。 张梅还是第一次到宋大新的办公室，她不是来给宋大新送礼，而是宋大新特意叫她星期天上午来谈要紧事，过去一说谈要紧事，她就知道宋大新又要打什么坏主意了，可现在的宋大新有了那个青苹果，早就没有谈要紧事这桩事了，带着疑虑，她推开宋大新的办公室门，宋大新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她坐下，另一只手顾自揉着太阳穴，张梅咧嘴一乐，她知道，是遇到麻烦事了。 找到茶叶桶，张梅给自己冲了一杯茉莉花茶，嘟起小嘴儿，吹着杯子里飘着的茶叶，他在等着宋大新发话。宋大新拉开抽屉，拿出两捆拾元的人民币丢给张梅，张梅伸手接住，眉开眼笑地说道：“难道是大哥发财，叫我来领赏来了？”宋大新苦笑了一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先装起来再说。”听出宋大新话里有话，张梅趁势把两千元装进衣兜，坐直了身子，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 宋大新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来，像在台上讲话一样，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家黄脸婆去端木小惠那里吵架， 张梅假装为难的样子歪着头说道：“你真的舍得把她送给别人？你可是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人，怎么能舍掉嘴边的羔羊？”宋大新站起来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去去去，再不舍得，我家那个黄脸婆就寻死上吊了，你赶快把这事办妥当，办好了，我还有重谢。”张梅伸出手来嬉笑着说道：“一言为定？”宋大新趁势握住张梅伸过来的手，连连点头说道：“一言为定。” 第四十七章 李代桃僵 从宋大新的办公室走出来，张梅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这个人选就是李贵。 自从李凤从县城消失，剩下李贵孤身一人，李贵每天都把自己喝得迷迷糊糊，张梅去劝过他几次，但老百姓说的劝皮劝不了瓤，根本没有效果。念在旧情的份上，她这次选中李贵是一举多得。宋大新交给她的任务她顺利完成，端木小惠的难事彻底解决；既解决了宋大新的僵局，又帮助了端木小惠，即躲过了李贵对自己的纠缠，又帮助这家伙成了一个家，可以说是一箭四雕。三个人都要领她的人情，最重要的是还能得到宋大新的奖赏。想到自己还能落个人情加好处，她乐出声来，决定马上就去李贵家。来之前以为宋大新见她是索要报答，早晨起来擦了好多香粉，可宋大新无心插柳，难道李贵就是那个柳成荫？摸摸衣兜，那两捆票子老实地躺在衣服兜里，她觉得敲李贵一笔的时候到了，带着笑容，她推开李贵家的房门。。。。。。 经过张梅的几次斡旋，撮合端木小惠跟李贵的事才定下来。张梅第一次去找端木小惠的时候，女人的敏感叫小惠心里不舒服，她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这个女人就是拿着圈套勾引她的人，张梅给她介绍的男人是个离婚的男人，叫她觉得自己更没面子，她冷冷地拒绝张梅，虽然她们曾经一起吃过饭。当然，张梅那次给她挡子弹的事，她一辈子不会知道。当张梅第二次去找端木小惠的时候，情况来了个大转弯，端木小惠满口答应，还提出尽快结婚，张梅满脸狐疑，是宋大新又用了什么手段，还是这个小丫头有了什么新路子？离开端木小惠的宿舍，她又悄悄地返回去趴着窗户往里看，端木小惠蹲在地上的样子叫她恍然大悟，这个倒霉孩子原来是怀孕了。 张梅知道李贵没有孩子是因为精子少，这个消息是她和李凤在一次聊天的时候说出来的，可突然出来个孩子，李贵能不能接受，这个孩子是谁的？要不要把这些都跟李贵说明白，她拿不定主意，宋大新的重谢她想得到，她知道老家伙有权有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要是帮助宋大新一次，对她的将来肯定是有利无弊，她决定去找宋大新。 端木小惠怀孕的事叫宋大新吃了一惊，突然的变化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有两个女儿，黄脸婆死活不再给他生孩子，端木小惠的怀孕给了他一个希望，他知道，那个孩子肯定是他的，要是真的老天有眼，送给他一个儿子，他可是祖上有德了，他双手合十，开始祷告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张梅见到宋大新的举动，知道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肯定是宋大新的，她的脑子急速运转：端木小惠着急结婚，肯定是想把孩子生下来，李贵不孕，宋大新想要儿子，叫李贵接受端木小惠带子结婚不难，叫端木小惠把孩子给宋大新却是难办，除非认做干儿子，对，这个结只有张梅能解开，她想起那次认大哥二哥的事来，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宋大新一一道出，别的事都好办，端木小惠是否同意是个关键，宋大新见张梅分析的头头是道，就叫张梅去做端木小惠的工作，张梅满口答应下来。 李贵不认识端木小惠，张梅介绍给他的时候，他并不太感兴趣，以为是张梅拒绝他的借口，但他悄悄地去图书馆，假装成读者的样子去偷看端木小惠，马上被端木小惠的气质吸引，跟李凤相比，多了几分丰满，跟张梅相比，多了几分稳重，他不相信一见钟情，可这次他觉得相见恨晚，连着送了几块布料给张梅，叫张梅促成这桩好事，张梅转手都送给了端木小惠。 形势不由人。端木小惠匆忙中做了结婚这个决定，宋大新送给了她一大笔钱，这些钱是她一辈子都挣不来的，她想拒绝，可本能地她又接受了，她觉得宋大新这是给她的补偿，她应该得到的，至于肚子里的孩子，她没有告诉宋大新，她觉得只要随便找个人嫁了，这个孩子就能名正言顺地生下来，她的未婚先孕就不会被人发现，她的名声就能得到保全，要是过不到一起，大不了离婚，凭着手里的钱自己带孩子，还是不愁吃喝的，热心的张梅解决了她的难题，怀孕将近两个月，必须尽快结婚，还能掩盖肚子里的孩子，十月怀胎，也可以七、八个月生下来，要是五个月就生出来，骗鬼都不会信的。 退一步海阔天空？端木小惠退的这步是她人生的无奈，她可以拒绝宋大新的金钱，她可以拒绝把孩子生下来，她也可以拒绝图书馆的工作，她可以回乡下，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过她纯洁的人生，可她虚伪地都没有拒绝，她想改变家庭，叫父母活得更好；她想改变自己，离开那个偏远小山村；她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白马王子结婚；她想生一个健康的孩子；理想，被现实打败了，不，是被她自己一手破坏了，可不破坏的话，她的理想就能实现吗？丑小鸭当不了白天鹅，她自嘲，她冥思苦想，她没有别的办法，她退的这步把她送到无边的道德深渊，但她得在深渊里活下去。 按照端木小惠的意思，李贵换了一套新家具，过去的东西全部送给亲属们，她不想生活在过去那个女主人的影子里。为了面子，为了孩子，为了父母，为了不受那个黄脸婆的气，为了不听单位那些人的闲话，唯独没有为了自己。交易，人生难道就是一场交易？她在这场交易中把自己给卖了。 婚礼办的很简单，因为李贵的房子临街，没法搭棚子，酒席都摆在李贵老妈的院子里。当初李凤跟儿子离婚，老两口大病一场，虽然他们不知道两人没有孩子是儿子的事，但跟儿媳妇相处的感情还有，表面上还过得去，老两口背地里嘱咐儿子，李凤长得漂亮，一定要好好对待媳妇，谁知道越担心的事越发生。当李贵把端木小惠领到家里给父母大人看时，文静大方的端木小惠一下子就获得两位老人的好感，老母亲当场把手上的一对儿金镯子送给了未来的儿媳，端木小惠不知道该不该收，扭头看着李贵，李贵示意她可以收下，端木小惠才由着老人给自己带在手上。 端木小惠的亲属来的不多，李贵的狐朋狗友倒是来了好多，端木小惠的端庄大方成了李贵在众人面前夸耀的本钱，张梅和宋大新当然也参加了婚礼，做为结义的大哥，宋大新送了厚礼，而做为媒人的张梅，她今天可是表演得特别到位，因为知道端木小惠的肚子问题，她阻止大家给小惠敬酒，理由是洞房花烛夜，要早生贵子，喝酒对孩子是不利的，在场的人见张梅这个媒人说话，也就放过了新娘子，可现场的人没人去劝李贵，李贵也是酒到杯干，他感到张梅给她带来好运，新婚大喜的日子，自然要高兴，却没去想张梅的话，新娘子要早生贵子，怎么能没有新郎倌的事？新郎倌也不能喝酒的，当然，大家理解的孩子是蝌蚪，她说的孩子是真实的胎儿。 酒喝到高兴的时候，张梅叫大家停下来，她叫端木小惠喝茶，自己倒上一杯酒，跟小惠碰杯说道：宋大新、李贵、和她三个人是结义的兄妹，假如生下的孩子是女儿，她就当孩子的干吗，假如生下的孩子是儿子，宋大新就当孩子的干爹。在场的人都知道宋大新没有儿子，纷纷鼓掌起哄，有人就说，不管端木小惠生下的是女儿还是儿子，张梅都是干妈，秤杆离不开秤砣，干妈离不开干爹。张梅知道众人取笑她，也不以为意，她的目的是把宋大新想说的话巧妙地说出来，至于将来的事，跟她有关的就是宋大新的重赏了。 在众人的见证下，端木小惠、宋大新、张梅、李贵四个人一起碰杯，端木小惠只是意思了一下，最近她感觉身体有反应，怕喝下去的茶水也能吐出来，那样就难堪了。李贵当着众人的面一副英雄豪杰的样子，这种场合，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自己不行这件事，面子他还是要的，正是他的死要面子帮助端木小惠躲过一劫，他的少精子这事，他认为只有李凤一个人知道，李凤不会给他说出去的，无形中，端木小惠肚子里的孩子总算是名正言顺了。 第四十八章 《精神病患者之歌》 时间在半大孩子们的眼里没有概念，只要玩得高兴，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能忘，可在陆伟民的眼里却是度日如年，撕掉最后一页“阳黄历”，换上新的一本，他长长吐了一口气，这一年他是在失望、痛苦和煎熬中度过的，他是个小人物，国家的形势影响不到他，要说影响也就是会议多了，至于谁上台谁下台，他也管不了那些。 一九七六年的冬天很冷，就没有几个晴天，过了元旦感觉更冷。陆小西觉得家里太沉闷，爸爸整天不说几句话，妈妈也是看着爸爸的脸色说话，原来大院里的邻居们见面都是大声小嗓地，现在碰个照面也就是点头算打招呼，连孩子们都是今天跟你好，明天就翻脸。跟妈妈打过招呼（没跟爸爸说是怕陆伟民不让他去），陆小西决定去大界村找二燕玩儿，齐叔叔给他甜菜的时候跟他提过，当时他答应等放假就去。陆小西来过多少次大界村，他数不清了，可自己单独来，没有坐车，这是第一次。还没到屯子头儿，远远地看见一个带着狗皮帽子的男人围着几棵大树转，雪地里的雪已经被他踩出一个圈儿，小西认识这个人，是知青点儿的青年叫宋小松，宋小松仿佛没看见他，翻了翻眼，冲着小西大声唱起来： 失去伴侣的人， 灵魂两分离； 眼望着秋去冬又来临， 雪花飘飘飞。 世上人嘲笑我， 精神病患者， 美丽的青春将被埋没， 谁来可怜我！ 梦中见了你， 醒来不见你， 我有话儿要对你说， 但又不敢讲。 姑娘哟快来吧， 快来到我身旁， 欢乐在我面前飞舞， 幸福在歌唱！ 姑娘哟快来吧， 快来到我身旁， 欢乐在我面前飞舞， 幸福在歌唱。 爱情呀快离开我， 我不需要你， 虽然你长的美丽无比， 我也不爱你。 爱情呀离开我， 快快离开我， 世上的女人都是毒蛇， 唯有你和我。 世上的女人都是毒蛇， 唯有你和我。 歌声低沉有些沙哑，跟“二棉裤”的声音又不一样，小西觉得好听，上前问宋小松唱的是什么歌？宋小松不回答他，嘴里嘟囔着，都是坏人，都是坏人。 推门走进院子，二燕飞一样的跑出来，见小西的脸冻得通红，伸手要给小西捂脸，被小西低头躲开，见小西害羞的样子，二燕哈哈大笑：“几天没见，还知道害臊了。”她跳上粮囤子拿苞米棒子，他知道小西喜欢吃爆米花。 齐婶巧珍见是小西来了，忙招呼着小西脱鞋上炕，小西说在屯子东边看到了唱歌的知青宋小松，他上前跟他说话，可宋小松没搭理他。巧珍叹了口气：知青点儿走了几个青年，跟宋小松相好的那个妹子托人找到县里，以请病假的名义回家了，大家都知道那是想离开大界村，宋小松一口气没上来，得了失心疯，整天跟精神病一样，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歌，整天唱个没完。 大燕在小西进来的时候打了个招呼，一直没说话，大燕比小西大四岁，十五岁的身子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两条粗辫子，跟大华的身材比小了一号，简直是一个模子，只是比大华文静。大燕壮，二燕瘦，小西看她们姐俩个子差不多，就是胖瘦的区别。听小西问起唱歌的知青，她插嘴说：“青年点儿里现在流行唱的那首歌叫精神病患者之歌，宋小松疯疯癫癫地唱歌，就是个疯子。” 二燕在炒爆米花的时候，也时不时地开门过来跟小西说几句，灶坑里柴火的烟味也带了进来，弟弟栓子关了两次门，等二燕再开门时，门被栓子把着进不来了。巧珍哄着儿子别把门弄坏了，她看儿子的眼神格外地亲切。 栓子不爱说话，还是那么瘦，个子比上次看到的时候高了一点儿，他翻出藏在仓房里的鸟夹子，下雪后，能吃的东西少了，正是抓麻雀的时候，他手里鼓捣着鸟夹子，小西知道鸟夹子能打鸟，问栓子啥时候去打鸟，他也跟着去，栓子应了一声，又低头整自己的东西。 烤了一会儿火盆，小西感觉脸上热了，穿鞋下地看二燕炒苞米花，叫小西感到惊奇的是锅里还有不少沙子跟苞米粒在一起炒，见小西有些诧异的眼神，二燕告诉他，这样炒爆米花好吃，锅里有沙子，温度均匀苞米粒不黑，二燕挑了几个炒开花的苞米粒给小西，小西伸手接着，猛地又缩了一下手，刚出锅的爆米花还有些烫，二燕哈哈大笑，拉过小西的手吹了几下，小西不自觉地瞄了一下二燕起伏的有些微微凸起的胸脯，脸红了起来。 装了半兜爆米花，二燕领着小西和栓子出来，栓子要去东面树林下夹子，二燕就领着小西往青年点儿的方向走，走在路上，小西还没忘那个唱歌的宋小松为什么疯了，二燕告诉小西，跟唱歌的那个男的相好的那个女的，生过一个孩子，刚下生就送人了，这事虽然都瞒着，私下里大家都知道，但队长秦大伟给压下了。后来那个女的家里来人，把人接走，据说临走前宋小松还被打了一顿，叫他别再纠缠，不然把他送进监狱，宋小松大病了一场，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就疯疯颠颠地了。 路上遇到几个村民，有认识小西的，很热情地打招呼，在村子西边，他们又遇到了唱歌的疯子，见到二燕，他好像来了精神，嘴里叫着晓晓，凑了过来想伸手拉二燕，二燕躲开身子弯腰团了个雪团砸了过去，疯子怪叫着，在地上捡了根木棍，夹在腿中间，嘴里喊着：“驾、驾、驾”，“骑马”跑了。 时近中午，太阳照在雪地上有些耀眼，放眼望去，一片晶莹剔透，远处树梢上也戴着白雪的帽子，由远及近，很有层次的山峦起伏。西北风在空旷的地里刮着，小银蛇一样地蜿蜒着爬过来，在县城，抬头看到的都是房子，路面也是黑黑的，即使下过雪，马上就有人走过，杂乱的脚印没有这种银装素裹好看。小西蛮有兴致，还想多呆一会儿，二燕有些冷，喊小西回去，见小西恋恋不舍的样子，她伸手拉过小西的胳膊，淘气地把手伸进小西的袖筒里，小西见二燕一副哆嗦的样子，心里油然升起一种高大的感觉，虽然二燕的手冰凉，他没有甩开，男人嘛，冷也不能说冷，不能叫女人瞧不起。 两个人靠在一起，小西也感觉不那么冷了，问起放猪的二棉裤，谁知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远远地看见二棉裤左手挎筐，右手拿个洋镐，低头捡粪。小西问二燕：“他捡粪干什么？”二燕斜了小西一眼说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屯子里冬天捡粪也算工分的。” 被二燕一顿抢白，小西也没在意，说：“我们学校叫寒假里也捡粪，每人要交五筐，我还没完成任务就跑这里了，在县里，人多牲畜少，捡的都是马路上的牛粪、马粪，被车压的成了一个扁儿，不占地方。” 听小西说学校也要粪，二燕问小西：“学校有地吗？要是没有地把粪送哪里呀？”二燕一脸迷糊的样子被小西找到把柄，小西也学二燕，斜着眼说：“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学校都有勤工俭学农场，粪当然是统一送地里的。”见二燕无语，小西接着说下去：“哦，想起来了，你不念书了，现在是家庭。。。”妇女两个字没说出来，人已经跑远，他知道二燕不会放过他，抢先跑了。 被陆小西说成是家庭妇女，二燕抓起雪，用力攥了一下，狠狠地朝着陆小西的背影砸去，可惜，陆小西跑的太快，连影子都没碰到，害怕被二燕追上，陆小西没有进屋，直接去屯子东面找栓子去了。 第四十九章 两小无猜 陆小西整整围着屯子绕了一圈儿也没找到栓子，只好自己回来。推门进屋，小西就闻到一股好闻的烧土豆的味道，二燕见小西回来，上来就要揪他的耳朵，被大燕挡着才没有揪到，小西急忙求饶，二燕才没有继续纠缠小西。把两人隔开，大燕去灶坑柴火堆里扒出六个土豆，小西见到均匀焦黄的土豆，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又被二燕嘲笑了一顿，农村的冬天，中午是不吃饭的，大燕知道小西爱吃土豆，特意在火堆里埋上土豆，作为小西的午饭，小西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大燕刚刚剥好的土豆，咧嘴笑了一下，几口就吃掉了一个。 栓子回来的时候，六个土豆还剩两个，小西递给栓子一个，栓子没接，嚷着叫大姐给捂脸，大燕疼爱地给弟弟捂脸，在小西眼里的美味似乎吊不起栓子的胃口，他笑嘻嘻地对小西说：“小西哥，算你命好，一会儿我给你烧家雀吃，刚才一共扣住了八个”。栓子边说边掏衣服兜，要过河的鼻涕，被他一抽，又回去了，栓子掉了一颗门牙的滑稽样子，引得大家哄笑起来，二燕半拖半抱地把弟弟拉出门外擤鼻涕。 大燕手巧，找出个大搪瓷缸子，去铁锅里舀了半瓢热水，把八个家雀放进去烫，大约两分钟，倒掉水，把家雀的毛收拾得一干二净，二燕利索地抱了一抱柴火进来，又往锅里添水，正好烧家雀的时候，把晚饭也一并做出来。 大燕把家雀用铁丝穿上，一串四个，递给了栓子，每次烧家雀都是栓子弄，不是她懒，是弟弟喜欢。小西饶有兴趣地看着栓子蹲在灶坑门那里烧，蒿子秆夹着肉味儿，一股脑地窜进鼻子里，这味道可比烧土豆的味道好闻，烧好的家雀也就够一口吃的，大燕二燕没吃，让给小西和栓子，这样栓子和小西就每人四个烧家雀儿，小西吃了好半天，一点儿一点儿地撕着，栓子说这样吃香。陆小西其实就吃过一次烧家雀儿，这一次的感觉却深深地留在小西的记忆里。 小西的到来给这个家带来了欢笑，巧珍婶拿出一只大公鸡一只兔子，都是收拾好的，要给小西做公鸡炖兔肉，公鸡是自家养的，兔子是柱子送的。见妈妈要做好吃的，二燕挤眉弄眼地对小西说，你不来妈妈都不给我们做，你就多来几次吧，我们也能借个光，巧珍婶瞪了二燕一眼骂道：“别整天没个丫头样，叫小西笑话。”二燕一吐舌头，扭身回屋里了。 吃饭的时候，齐娃回来了，队里的那台手扶拖拉机有些不好使，忙活了大半天，本来想在队上吃的，栓子跑到队部，告诉他小西来了，妈妈晚上炖肉吃，他才换了衣服，赶回来吃饭。小西跟齐叔叔打过招呼，偏腿坐在炕桌边上，他不会盘腿，在家里有个小凳子能坐着，在这里只好坐炕沿上吃饭。炕桌不大，满满的一圈儿，大燕没上炕，给每个人都盛上小米豆饭，自己端碗站着吃，齐娃口重，又叫二燕切了一碗芥菜疙瘩，扒了两棵大葱，满满的两大盘子公鸡炖兔肉，被一家人吃得干干净净。 天刚擦黑，巧珍婶就把被子铺好了，一是被子铺好能暖和一些，二是农村的晚上经常停电，基本上停电就是整个晚上，照亮只能靠煤油灯或蜡烛。在炕头的窗台上，一盏防风的煤油灯已经好久没用过了，能看到里面还有一半煤油，一包红灯牌白蜡烛还没有打开，立着靠窗户放着，小西知道这种蜡烛是六只一包。为了节省煤油和蜡烛，屯子里的人都养成了早睡的习惯，这样的习惯不只是在大界村，几乎是整个东北农村。 大人们脱衣睡下了，小燕还缠着小西讲学校里的事，小燕是家里唯一的一个上学读书的，大燕已经开始帮妈妈干活，二燕没读完初中，栓子八岁了，巧珍打算叫他晚点儿上学，栓子身子骨弱，怕被人欺负。小燕比小西大三岁，个子没有小西高，瘦瘦小小的，栓子的个头都快有她高，二姐说她是心眼多影响长个，可小燕喜欢读书，每天去农场上学，要走好几里路。屯子里还在念书的也就三个孩子，小燕是其中一个。 二燕招呼小西“出外头”（上厕所的意思），这正好摆脱了小燕的纠缠，小西跟着二燕出来，外面的月亮金黄金黄的，大界村在月光的照射下朦朦胧胧，空气中弥漫着柴草的味道，往前望去，能看到前面人家的烟囱里冒出的淡烟，小西解开裤子，对着雪堆尿尿，二燕躲在房山头的暗处，虽然她喜欢小西，把他当亲弟弟一样，但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蹲下，怕小西回头看，她嘴里喊着别回头看，慌忙中，尿呲到雪地里的声音特别响，自己都觉得尴尬。“大黄”摇着尾巴蹭过来，被她拍了一下屁股，“大黄”是条老狗，已经养了七年了。 摸黑上炕脱衣，小西有些为难，炕稍两个被子，原来是大燕二燕的，见小西不动，二燕揪着小西的耳朵：“快进被窝，你还是跟我睡，小东西，还想跟我姐睡啊？”小西脸一红，幸好屋里黑黑的看不到。大燕伸手拍了二燕一下，骂她疯疯癫癫没个正经，一颗心也被二燕的一句话搞得砰砰跳，过年大燕就十六岁了，有些懂男女之事，屯子里的大人们有时候也拿她开玩笑，说是给她找个好婆家，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独自地想一会儿，她不希望找个屯子里的男人，她想找个城里人，至少也得找个农场当工人的。 安静了一会儿，二燕推推小西，问他睡着了没有，小西说没有，靠墙这边有点儿凉，二燕笑着说道：“墙上有霜，紧挨着当然冷，你也不傻，不会往我这边挤挤啊。”边说边把小西的身子往她那边拽。 小西有些羞涩，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对女孩子的身体感兴趣，总是有意无意地瞄一眼，平时他总是克制自己，怕自己的想法被人看出来，怕被人看成是下流。二燕泼辣，快言快语，他怕晚上睡梦中碰到二燕的身体，被二燕喊出来，那样，他就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在二燕大大咧咧，没把他当大人，还当他是小孩子，这叫他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睡不着，他翻过身，趴在枕头上，二燕也翻过身，跟他一样地姿势趴着，大燕也没睡，见他们都翻身趴着，就推了推二燕，叫她去跟小西换个位置，小西怕冷，二燕悄悄咬着姐姐的耳朵：“那就叫小西跟你睡吧，我自己睡。” 二燕无意的一句话叫大燕下不来台，她给了妹妹一巴掌，响声惊动了炕头的大人，齐娃的呼噜声停了，吓得她们三个用被子蒙上头，不敢出声。听到呼噜声又响起，二燕把两床被子接上，变成一床大被，又把小西换到了中间，二燕调皮，用屁股使劲地顶小西，叫他往大燕那边挤，大燕怕挤着身边的妹妹，只好侧着身子，小西的脑袋正好靠上她软软的身子，小西想躲开，被大燕用手按住脑袋，就没有动。 外面的月光照上窗户，依稀有一丝光透进来，大燕低声吼了二燕一句：别闹了，赶紧睡觉了，然后把手自然地搭在小西的身上，小西也侧过身，把二燕的身子也翻过去，二燕挤过来，头抵着小西的前胸，小西的手没地方放，只好也搭在二燕的身上，二燕伸手抓住小西的手，蜷着身子，一会儿的功夫，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来，小西也有些困意，后背贴着大燕的身子热乎乎地，大燕均匀的喘息声，仿佛催眠曲一样，一会儿的功夫，小西也沉沉睡去。 第五十章 意外事件 天刚蒙蒙亮，陆伟民被一阵急剧的敲窗声惊醒，陆伟民起身拉亮电灯，掀开窗帘往外看，窗外是喘着粗气的弟弟伟刚，身边靠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八月天，窗户还没有封上，陆伟民推开小窗户招呼弟弟进屋说话，陆伟刚摆摆手，跟哥哥说了一句：“淑华出事了，你快跟我回老家一趟。”见弟弟紧张急迫的样子，陆伟民知道是大事，推推身边的老婆，嘱咐她白天去单位给他请假，穿上衣服，出了家门。 骑上自行车，陆伟民问弟弟，弟妹到底出了什么事，伟刚跟大哥说淑华是跳火车没站住摔死了。八里地的路程，哥俩骑得飞快，十几分钟就到了双合屯，见大儿子陆伟民来了，陆老汉拍了一下大腿，推门儿出去了。 姐姐伟兰跟弟弟打了个招呼，眼圈一红，又流下眼泪。从昨天知道信儿，她就一直守着两个孩子，伟刚套车走后，跟淑华一起去安北县的妇女们跟她说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弟弟伟刚接着姐姐的话也补充了几句，陆伟民基本上听明白了：双合生产队的北面靠着铁路，在屯子的东头儿是个大转弯，火车一般到这里会减速，弟媳妇淑华跟屯子里的三个妇女经常爬货车去安北县，这样能省下来回一块六毛钱的车费，爬车去的时候带一些野菜、蘑菇、玉米棒子，回来时赶上合适的猪崽子，就背回两只，屯子里有提前要的，能挣几斤油盐酱醋钱，昨天下午的时候，因为背了三只猪崽子，在拐弯跳车的时候没站住，头部撞到地上，背着的猪崽子被甩出去老远，猪没事，人没气了，一起去的三个妇女被吓傻了，一个留在火车道边，两个跑回去喊人，当伟刚套车把淑华送到公社卫生所时尸体已经凉透了。公社的公安助理到卫生所看了看，确定人已经死亡，安排人向县里公安局报案，县公安局又把案子转到安北县铁路公安局。 望着脸上带着泪痕，睡在炕上的两个孩子，陆伟民心头一阵绞痛，生活的重担让原本单纯善良的人们做出超常规的举动，淑华是个爽快泼辣的女人，为了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想出爬车倒卖的办法，爬车造成死亡的事几乎每年都有，但心存侥幸的心理让这个铤而走险的女人，用自己的生命换了一块六毛钱车票。 陆伟民喝了一碗玉米糊糊，拿起饼子咬了一口又放下了，突如其来的变故，急火上攻，陆伟民的嗓子又干又紧。本来勉强糊口的一家，缺了弟媳妇，日子不知道咋过下去。 陆伟民跟着弟弟来到公社，接待他们的公安助理是个看上去面善的中年男人，听说陆伟民在县里工作，态度比前一天好了许多，热情地找出两个搪瓷缸子，给两个人倒上热水，叫他们等待铁路公安局的人，陆伟民低头说了声谢谢，伟刚端起搪瓷缸子，眼泪滴进水里。 公安助理领着一脸严肃的一高一矮两个铁路公安进来时，陆伟民已经抽完第四只烟了，互相客套了几句，陆伟民知道高个子警察姓艾，矮个子警察姓高，吸进嘴里的一口烟没吐出来，呛得他干咳了几声。接过铁路公安递过来的死亡鉴定书，陆伟民扫了一眼，关键的几个字是交通意外死亡，责任自负。 陆伟民站起来，清清嗓子，对两个公安说道：“首先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处理这次事故，作为死者的家属，有几点疑虑，是否能请公安给解释一下。” 得到同意后，陆伟民接着说，爬车肯定是不对的，但死者带着三个猪崽子跳车，是想贩卖挣几个钱，主观上肯定不是想自杀；同行的四个妇女，一起跳车，三人都没事，猪也活着，有没有其它的造成死亡原因；另外死者系裤子的绳子断了，是先断了绳子还是落地后才断的，有没有查明原因，最后，责任自负的事，死者上有老下有小，看在人道主义的份上，能不能给一些道义上的帮助，叫死者买一口棺材入土为安。 两个公安互相看了一眼，对陆伟民提出的问题好像感到意外，因为死者被移到公社卫生所，他们没有去现场勘察，公安助理把询问笔录给他们看了，询问笔录也很简单，是那三个爬车的妇女的证言，证言也就是两句话：我们一起去的安北县，买了一些东西，回来的时候，在转弯的地方跳车。淑华最后一个跳下来的，落地就没起来。 “高个子”警察跟“矮个子”警察耳语了几句，然后对陆伟民说：你稍等一下，你提出的问题我们要商量一下，然后再回答你。陆伟民连连点头表示感谢，伟刚则一脸狐疑，不知道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等一高一矮两个人出去，他悄悄问哥哥：难道淑华的系裤子的绳子有什么说道？陆伟民苦笑了一下说：能有啥说道，这就是个借口，我是想给淑华争取一点儿抚恤金。 十分钟后，两个警察回来了，这次是矮个子警察发话：根据你刚才提出的问题，我们又查阅了现场目击证人的证词，死者是跳车死亡这一点没有异议，死者没有自杀的因素，但现场也没有证据证明有他杀的嫌疑，关于绳子的问题，构不成死亡的直接原因，由于死者的家庭比较困难，我们参照其他意外死亡的案例，可以答应你的要求，给予死者三百元抚恤金，也就是相当于普通工人的一年工资，这笔钱我们回去跟领导汇报，然后由公社的公安助理协调你们的生产队，把这笔钱补给你们，死者已经死亡两天了，希望你们尽快处理，不能影响卫生所的正常工作，矮个子警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们放心，我们保证抚恤金能送到你们手里。 听说能给抚恤金，伟刚握着矮个子警察的手千恩万谢，因为双合屯过去跳车死亡的事也发生过，从来没有给一分钱的，哥哥伟民帮他争取了这笔钱，也算能安慰一下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出了公社，伟民从兜里掏出衣兜里的十块钱交给弟弟，叫他安排人用马车把淑华拉回家，自己要回单位帮伟刚借钱，出殡用的东西他在县城买，下午再送过来，他知道，这时候，家里是拿不出钱给淑华出殡的。 陆伟民用麻袋装着出殡用的东西，赶到伟刚家时，天也黑了，屯子里的几个木匠已经攒了一口薄皮棺材，刚刷上的铁红漆散发着刺鼻的味道，怕晚上有雨，伟兰叫丈夫带人去找了一块破苫布，搭了个棚子罩着棺材，棺材旁的盆里，刚烧过的纸钱忽明忽暗。 院子里陆陆续续进来祭奠的人，大黑大黄也好像懂事似的，趴在一边，听到有人的哭声，这两只狗也仰头呜咽，狗的呜咽叫声让在场的人们忍不住落泪，这两只狗是淑华从小不点儿开始养大的，都说狗通人性，这么多人进进出出，它们没有拦截任何人。淑华的娘家人围在棺材旁，每当有人过来，就引起一片哭声。按风俗，淑华暂时是不能进陆家的坟地，陆伟民跟弟弟、姐夫几个人商量，在陆家坟地旁边几十米远的地方选个位置，明天早上去几个人把坑挖好。 送走邻居们，伟刚叫大哥也去休息，伟兰叫弟弟去前院住，淑华的姐弟们住伟刚家，李月娥过来招呼陆伟民，她家高三贵说过好几次要答谢陆伟民，叫陆伟民也去认认门，陆伟民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 第二天早晨，与淑华要好的几个妇女早早过来，免不了一阵哭声，年纪大的老汉、婆婆们站在路边，长吁短叹中感叹岁月无常。草草安葬了淑华，陆伟民跟父亲、弟弟告别，阴沉沉的天空像能拧出水来，他要赶回单位，单位也在动荡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第五十一章 一双回力鞋 整个夏天，陆小西都沉浸在兴奋当中，爸爸托出差去上海的同事带回来一双高腰的白色回力鞋，条件是上初中的时候才可以穿，陆小西穿过妈妈手工缝的“棉花包”、千层底黑布鞋、塑料底“懒汉鞋”、小白鞋、黑色胶皮鞋、军绿解放鞋，这种高腰回力鞋他只在电影里见过，他偷偷试过好多次，怕爸爸发现他偷穿，只能在炕上走来走去，不敢穿出去。 开学的日子终于到了，九月一日，是中小学集中开学的日子，小西草草吃了几口饭，在哥哥姐姐的嘲笑声中，穿上了新鞋。他的衣服不是新的，黄色仿军装上衣，蓝裤子，有些褪色了的军帽，虽然都说苦夏的时候容易瘦，可小西却是例外，脸蛋儿都圆了。 虽然知道去一中的路，妈妈还是嘱咐小南领着弟弟，路上遇到姐姐的同学，好奇地问小南领的是谁，问话时眼睛看着小西的白色回力鞋，小西大方地伸出脚给大家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县一中是初中高中都有的学校，开学时的新生既有初中新生也有高中新生，陆小南把弟弟领到后排的教室，墙上贴着初中新生名单，初中一年级有六个班，小南在一年三班里找到陆小西的名字，看到路边树下一字排开站着的六位老师，小南告诉弟弟，去第三个女老师那里，她手里举着一张纸，写着一年三班。 小西的回力鞋今天出尽了风头，他能感觉到无数的目光看向他。他慢慢走到女老师面前，老师也注意到了他的回力鞋，冲他笑了笑，把写着一年三班的纸交给他拿着，转身招呼围在附近的分配到一年三班的同学，按大小个排队，男生一队女生一队。小西举手跟小学一个班级的同学打招呼，还有十几个同学小西也认识，都是七小学的，其他的同学都是来自别的小学，小西没有看到付姗，才想起来她已经去二中了。 排好队，女老师清清嗓子，示意大家静下来，见小西还在举着刚才交给他的纸，伸手拿过来，叫小西也排到队伍里，小西侧眼看看女生的队伍，一个黄头发脸色特别白的女生引起他的注意，他下意识地查了一下她的位置，第六位，他摸摸后脑勺，插到第六位男生的前面，按个子高矮，他应该去第八位的。 女老师的自我介绍很短：“我姓赵，叫赵云，是你们的班主任，这个学期的语文课也是由我带领大家学习。”小西探头看着老师，年纪跟妈妈差不多，中等身材，略胖，黑黑的齐耳短发，大大的眼睛，四方大脸，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感觉，从眼神看，是那种比较厉害的那种。 初中一年级的教室在西厢房，赵老师指挥排成两行的队伍从正面的西门进入走廊，因为是地板的缘故，这么多人鱼贯而入，走廊里走步的声音特别大，有调皮的同学故意跺脚，咚咚的声音传的很远。 小西如愿地跟黄头发女孩儿分到一个桌，女孩儿并不好看，梳着两只小辫，齐眉刘海儿，单眼皮，眼角微微吊着，白皙的圆脸把小嘴显得更小，嘴唇嘟嘟着，后来小西偷偷笑了，这眼神，好像跟付姗一样。忽然陆小西发现一个问题，黑板上面的字跟小学的不一样了，小学的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个新班级黑板上面是自重自信自强自立。 按惯例，入学的第一天，全年级要来一次摸底考试，一年级教研组组长陈村在开学前的一周，带领老师们用油墨印刷了试卷，是语文和算术合并到一起的卷子，分配完座位，赵云老师开始点名，刘浩、文英跟小西是一个学校一个班的，石金枝是邻居，七小学过来的还有五年一班和五年三班的几个同学小西都熟悉，当老师点到沈燕燕的名字时，小西的同桌猛地站起来，凳子翘起来，把陆小西弄个趔趄，引来一阵哄堂大笑，沈燕燕低头偷笑着，陆小西挠挠脑袋没出声，把凳子放好坐下，点到陆小西时，他故意用手带了凳子一下，沈燕燕有防备，早站起来躲开，同时站起来两个人，又引来一阵笑声。 赵云老师在新生入学前也是做足了功课，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学生档案里有作弊的，一年三班62个同学里当过班长和副班长的占了11个，当过班级干部的有一半，整个班级的学生素质都不错，好学生集中到一个班是个好事，可选班干部就得琢磨琢磨了。所以，点到名单上有记号的学生时，她都抬头看一眼。 点名完毕，下课的钟声也响了，赵云老师嘱咐大家抓紧时间，听敲钟声再敲响后回教室考试，说完拿起点名册转身走了，刚才还静静的教室里马上嘈杂起来。 考试的铃声响了，围着陆小西的几个同学才恋恋不舍地散开，他的回力鞋连女同学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只是碍于男生女生不说话，远远地议论着，有人打听他在哪里买的，小西歪着脖子回答：“本地没有，是大城市买回来的。” 考试的内容不难，小西第一个交卷，老师冲他笑笑，告诉他下午上课不要迟到，小西答应了一声推开门跑了出去。出了教室，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九月的天空，天空仿佛比平时高了许多，瓦蓝瓦蓝的。微微的风吹在脸上柔柔的，杨树梢随着风微微地晃动，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操场上走动的人不多，小西顺着小路往前跑，雪白的回力鞋连成一道白线，跑到校门口，又返身低头跑回来，柔软的鞋底，加上自己美滋滋的感觉，仿佛腾云驾雾一样，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刚才上学在马路上，不好意思跑起来，这时候，考试的同学出来的不多。 因为是新生入学考试，考完试就可以回家，小西没有等姐姐，看到刘浩也出来了，两个人就一起出了校门，突然一辆手扶拖拉机冒着黑烟突突地开过来，小西怕鞋子脏了，躲在刘浩身后，车过去后，刘浩捶了小西一下，小西哈哈大笑，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 与刘浩分手，小西远远地看到家门口聚着好多人，以为出了什么事，挤进人群，发现悦来客栈门前贴着一张通知，上面写着：随着社会的发展，大型机械越来越多地走进我们的生活，耕地不用牛的时代已经到来，运输靠马车、牛车的日子过去了，取而代之的铁牛、卡车替代了牛马时代，自今日起，悦来车店正式关闭，望广大群众周之。小西离开人群，往院里走去，早知道要黄，前几天去听故事好了。大车店关门，又少了一个玩的地方，小西的心里有些失落。 刚要推门进屋，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看是石金枝在朝他摆手，陆小西不知道石金枝喊他干什么，把书包放在仓房前的酱缸边上小跑过去。石金枝见小西过来，低头摆弄着辫子梢儿，小西问：“喊我干啥？”石金枝回答：“帮我个忙，我家的门开不开了。”说着把钥匙递给小西。 石金枝家的院子门没锁，推门时里面的大黄狗狂叫着冲过来，吓得小西躲在石金枝身后，石金枝叫小西别怕，狗拴着链子的，然后呵斥大黄狗回去，大黄狗见主人过来，夹着尾巴趴在墙根。陆小西把钥匙插进锁头，一下子就开了，小西撇撇嘴，说了一声你真笨。 石金枝脸一红，急忙解释：“刚才开半天都开不开呢，还是你厉害。”见石金枝夸他厉害，小西蹲下身系鞋带，其实鞋带根本不松，他是叫石金枝看他的新鞋，果然石金枝注意到她的新鞋，连连夸他的回力鞋漂亮。 送陆小西出门，石金枝问小西：“没看到付姗，你知道她去哪个学校了？”陆小西有些疑惑：“她没跟你说吗？毕业前填写家庭地址，她填上新家的地址，估计去二中念书了。” 石金枝笑道：“我就知道她跟你好，会告诉你的，她根本没告诉我。” 陆小西有些不自然，说道：“啥跟我好啊，原来我们在一个班级，是她家搬家前告诉我的，对了，咱们现在的班里有几个你小学同学？”见陆小西问她小学同学，石金枝认真地数了一下，有四个，忽然像醒悟了一样，指着小西笑道：“你故意转移话题。”说完转身跑进院里。 陆小西挠挠脑袋，自己刚才的小把戏被人家当面揭穿，脸上有些发烧，不禁自言自语：这个鬼丫头其实不笨啊，怎么连锁头都打不开。。。。。。 第五十二章 抉择 吃过早饭，秦大伟照旧是第一个到队部，这已经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看到赵国祥、张强、高艳春、耿春燕几个知青进门的时候，队长秦大伟面带狐疑地看着这几个知青，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赵国祥走到他的桌子对面，把手里的牛皮纸信封摔在秦大伟的面前，脸色涨得通红，显然是强忍着没有发作。秦大伟抖了一下信封，里面掉出豆腐块大小的剪报，秦大伟看到标题：彻底清除王张江姚反党集团余孽。翻过报纸，是一则通讯，标题是：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全面恢复高考制度，秦大伟不看了，原来是关于高考的一个消息，他明白大家的来意，从抽屉里拿出开会时带回来的两个文件笑着对大家说：“你们是为这个来找我的吧？” 上周去公社开会，秦大伟是跟会计张惠来一起去的，按照惯例，是秋收工作会议总结，最后公社书记宣读了县里转发的文件《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和公社的《关于切实落实好上山下乡知识青年返城高考》的文件，两个人回来的路上商量，再等几天宣布文件的事，先把秋收的事忙完，至于叫知青们参加高考，估计也没几个人能去考，大学不是谁都能考上的。 高艳春扫了一眼文件，伸出双手做个停止的动作，长出了一口气说：“大家误会了，以为是队长私自隐藏，不叫我们参加高考，原来是公社的会议都开过了。”耿春燕双手捂着胸凑到秦大伟的身边：“我的心都要出来了，队长你得对我负责。” 秦大伟掏出烟纸，从烟口袋里捏了一撮旱烟，拿在手里卷了几下，看卷好了，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烟纸粘好，张强掏出火柴给队长点上。秦大伟吸了几口才发话：正好你们几个来了，回去跟大家说一下，离考试还有两个多月，正式考试在十二月份，明天大家可以来我这里报名，但是，我们要根据大家的实际情况和表现，批准可以参加高考的人，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参加的，参加考试的可以放假，准备参加高考，要是能考出几个大学生，大界村也算是出过人才。见队长发话可以参加考试，大家相视一笑，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 赵国祥拿回自己的信，左手挠挠头，能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珠，他不好意思地对秦大伟说：“都是我不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说完给秦大伟深深地鞠躬，秦大伟挥手叫大家散去，脑子里盘算着明天报名的事和名额的问题。 走出队部的门，迎面碰上薛秋月，张强停下脚步，示意大家先走。看到妇女队长一脸忧伤的样子，高艳春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和景涛的事本来就要瓜熟蒂落，突然来了这么个高考，要是景涛去考大学，她考不上咋办？要是他们都参加高考，考不到一个城市咋办？就算考到一个城市，分配分不到一起，还要过牛郎织女的生活？要是不参加考试，他们是来自一个城市，兴许能少一些麻烦，可看到队长的文件，白纸黑字写着，她悬着的心更加不安，本来跟着大家去找队长，她还怀着侥幸心理，希望这消息不是真的，看着远去的张强和薛秋月两人，她也决定去找景涛谈谈。 薛秋月故意喊张强往河套方向走，这条路见证了他们许多美好的时光，秋天的风依旧没有降下温度，吹在身上感觉黏黏的，可她的心里开始往外冒凉风。 听说他们去找队长问高考的消息，她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她比张强大一岁，冒着当老姑娘的风险，她靠着自己的真情打动了张强，张强也答应将来留在大界村当上门女婿，因为有了他的承诺，她才把自己全部交给了这个男人。 一路沉默，两个人就这么走着，张强伸手拔下一根草，咬在嘴里，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打算回城里参加考试？”问这话时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我想试试，知道恢复高考的消息，我这几天就没睡过好觉。” “那我怎么办？我没法参加考试，报名也考不上，要是你考上了还可能回来吗” 见张强不说话，薛秋月停住脚步，找了个干净的塔头坐下来，双眼怔怔地看着升起老高的大半个月亮，她喜欢月亮，喜欢在月下靠着张强的肩膀，喜欢在月光下被张强背着的感觉，可今天的月亮射出的冷光照得她心烦。 张强蹲下来，伸手握住秋月的手，看到她脸上流下的两行泪，他心如刀绞，本来已经死心塌地，留在这个风情淳朴的山村，留在这个善良的女人身边，前几天他还在计划秋后结婚，不然，秋月肚子里的孩子就被人发现了，可萧晓的一封信，如巨石一样把他击中，他甚至恨萧晓告诉他这个消息，这个消息把他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他能爬出来吗？看到她满脸泪水伤心的样子，他笨拙地用满是老茧的手给她擦眼泪，秋月也不拒绝，只是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流。 天色渐晚，蚊子不合时宜地绕着两人嗡嗡地闹着，秋月伸手撑着身子，想站起来，张强忙伸手托起她本来就壮硕的身子。长长地叹口气，秋月仿佛心情好了许多，定定地看着张强说道：“强子，你放心去吧，我会等着你，就算你不回来，我也会把孩子生下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看张强痛苦的样子，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张强的脸，用低低的声音说：放心，为了孩子，我不会做傻事的。” 秋月绝望而坚定的眼神，叫张强无地自容，他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叫这个山村姑娘来承担，在这里，她给了他温暖，她给了他关心。单调的生活，他没有觉得乏味，艰苦的劳动，他没有感觉累，因为他的心里充实而快乐。虽然当初是薛秋月主动追求他，但他丝毫不怀疑她的人品，她喜欢他没有任何功利目的，她从来没提起跟着他去大城市生活的想法，是共同的爱好，是跳动的青春把两个火热的心连在一起。 往回走了几步，张强拉住秋月，双手环抱着她的腰，忽然想起她的身子，后退一步，两手托着她的圆脸，深情地说：“月月，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等着我，无论是考上还是没考上，大界村就是我的家，你就是我唯一的女人。”薛秋月深深吸口气，刚要开口，张强的嘴已经堵上她要说的话，两个人忘情地吻着，直到薛秋月喘不过气，一把推开他，见张强有些疑惑，薛秋月笑道：“你这是要闷死我啊，好的不学，外国电影里的东西你倒是学的快。” 人生注定要经历几次风浪，只有在大风大浪里才能茁壮成长。从报名下乡那一刻起，景涛就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下这句话。 听到省报刊登了恢复高考的消息，他琢磨着县城也快有消息了，他的父母都是老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上学的时候他就是班级的学习尖子，他有个习惯，走到哪里都揣着一本书，只要有时间就躲到一边看。身材瘦弱，长脸小眼，还带着一副高度的眼睛，幸好个子高高地，知青们都叫他“眼镜”。因为爱看书的习惯，把他和高艳春连到一起。 那次是高艳春从家里探亲回来，带回来几本画报和小说，景涛借走了一本《金光大道》，书有些旧，他就找了一张旧画报给包个书皮，铲地的时候，他把衣服和书放到地头，休息的时候，他发现书不见了，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这时候刮起大风，乌云密布，大家都躲到大树下避雨，春天的雨来的快停的也快，雨停的时候，赵大江悄悄告诉他，他的书被藏到拉水的板车下面，他气恼地推了赵大江一个跟头，跑过去找书，虽然包着书皮，还是湿了几页，他后悔把书带出来。还书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当面说，悄悄地写个纸条夹在书里，纸条上的字不多： 高艳春同志，因为我的疏忽大意，把你的书给弄脏，希望你看在革命友谊的份上，原谅我，我保证下次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作为回报，下次我回家也给你带几本书作为补偿，革命战友景涛。 粗心的高艳春见景涛还书，顺手放到窗台上，纸条被同屋的谢桂兰发现，兴奋的女知青们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景涛从此又多了个绰号“革命战友”，高艳秋本来就对景涛有好感，索性悄悄地与景涛好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时代时机 开饭时间到了，知青们陆陆续续进食堂吃饭，空旷的食堂开始热闹起来。高艳春没有拿饭盒，往景涛的宿舍走，当高艳春敲窗叫景涛出来时，他正心烦意乱地捧着半本新华字典翻着，身边没有课本，只找到半本别人当废物丢掉的字典，他庆幸跟高艳春的交情只限于拉拉手，有几次好机会，他都解开了高艳春的衣服，最后还是被高艳春给拦住，她说要把纯洁的身子留在新婚之夜，虽然有些不甘心和失落，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他们没有像宋小松和萧晓那样造成后果，可要是提出分手，也真不好开口。 高艳春是明白人，看景涛手里拿着字典，心里就明白了，她假装高兴地告诉景涛，明天开始报名，参加高考的人可以回家复习，景涛劝她也一起参加高考，高艳春答应一起报名，就是不知道队长能不能答应。 有人开始洗饭盒，出来倒水，本来不打算吃饭的高艳春借口饿了，进了食堂，其实是想躲开景涛。景涛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打定主意，走一步算一步，万一考不上就不用提分手了，可要是考上了怎么办？他想不出好办法，索性不去想。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知青们自然是被高考的平地一声雷炸醒，当然也有不想考的，一是当初学习差，没有信心的，二是初中毕业的几个年龄小的，也有几个想蒙混的，借着考试的名义回家休假，可会计张惠来也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在想着如何处理谢桂兰的亲事。 背着狗崽子的名声，她不愿意留在家里，当上山下乡的风暴来临时，她还庆幸有个离开家里的机会。离开周围的人，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身世了，她出来的时候，只求不回去，哪怕是天涯海角。 好强的一面也有懦弱的一面，当会计张惠来许诺当她的靠山，第一次把手伸向她还瘦弱的身子时，她甚至有一种畅快的心理，她不再是狗崽子，作为女人，还是有人疼的。张惠来给她买了好多吃的穿的，这些也多多少少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同屋的人羡慕她有个干爹。 张惠来的女人发现自己的男人偷嘴时，也不敢声张，这个女人，悲哀地认为只要男人玩够了，就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况且，男人给她的吃穿享受，也叫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离开张惠来，她的日子就会下到地狱一样，她不恨谢桂兰，就算没有谢桂兰，男人要是想学坏，屯子里有上赶着的老娘们，有时候她还会去知青点找谢桂兰回家吃饭，当然，她都是躲出去，为了讨好男人，她认命了，谁叫她生不出孩子来？ 张惠来许诺给谢桂兰找个好人家，嫁妆挑好的买，但是她得定期地回娘家住几天，有几次尽兴之后，她跟张惠来说，就给你当老婆算了，张惠来骂她是傻x，他们相差二十多岁，那么做会被屯里人骂祖宗的。 天刚亮，睡不着觉折腾半宿的张惠来去找秦大伟，他要先跟队长打招呼，不能放谢桂兰去考试，他已经给她找好婆家，就差下聘礼了，这时候反悔，他这个干爹没法做人，虽然觉得这个理由不算充分，他还是硬着头皮敲门，他不能等谢桂兰报上名，这个姑娘可比他的那个黄脸婆好一百倍，虽然有些贪慕虚荣，一点儿小恩小惠，他还是能舍得的。 推门进屋，秦大伟还没起来，趴在枕头上抽烟，李香兰一个人在忙活。自从有了女人，秦大伟就掉进了幸福窝，女人什么都不叫他动手，他问为什么不叫他干活，女人说为了给他保留体力，旷了这么多年，他们得抓紧，兴许还能生下个一男半女。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她想方设法地伺候男人，只要有个孩子，她才能彻底放心，假如不能怀上，她也相信，经过她调教过的男人，不会再看上任何女人的，除非那个女人不是屯子里的。 张惠来把路上想好的理由说完，秦大伟笑了，满口答应，本来有二十五个知青，回去一个萧晓，还剩二十四个人，但他昨天翻出来这些人来时的档案，有一半是初中毕业生，所以他打算挑选八个人参加考试，其余的人还得正常下地干活，知青来的这几年，手里多了二十几号人，干活痛快多了，要不是有公社的文件，这些人都留在大界村他都不反对。 拐过房山头儿，看到一个背影靠着门坐着，两个人走过去，看到已经睡着了的宋小松，张惠来推推宋小松，宋小松条件反射一样跳起来，使劲眨眨眼，看到是队长和会计两人，用手揉揉鼻子，退到一旁，秦大伟开门，把锁头挂在门鼻子上。 今天的宋小松跟平时不一样，穿着整齐干净，眼里也看不出疯癫的样子，走进屋里，他一本正经地说道：“队长，我要报名参加考试。”张惠来围着宋小松转了一圈儿，眨巴着眼睛问：“这次报名是参加高考，你真的可以？”宋小松没说话，坚定地点点头。 陆陆续续地，知青们都过来，大家相拥着进了队部，发现宋小松已经早一步进来了，他半夜时起来，同屋的人以为他是出来撒尿，不知道他是守在队部的门前睡的。女知青们悄悄议论：疯子今天看上去好了，不像每天那样直勾勾地看人，他也要参加高考，看来这高考还能治疗疯病，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宋小松好像听到了，一双眼冷冷看过去，吓得几个人马上停止议论。 秦大伟清清嗓子，大家安静下来，他拿出抽屉里公社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又掏出卷烟，看大伙看他，就喊宋小松过来念文件，他想试试这个到处唱歌乱跑的娃子是不是真的清醒，一手递给宋小松文件，另一只手拿下耳朵上夹着的卷烟，这次是谢桂兰上前给队长点上烟，他深吸一口，示意开始念文件。 宋小松拿起文件，流利地念起来，平日里那个疯疯癫癫的人仿佛不是他，转动的眼珠丝毫看不出跟正常人有什么不同，奇迹，真的有奇迹！听说过一夜白头，看到过人受到打击昏死过去，可一夜之间，宋小松变正常了。秦大伟叫他念文件也是带着怀疑的态度，看到他带着表情的朗读，不禁心生感慨：天堂和地狱只是一层纸隔着。 宋小松读完文件，双手递给队长，然后退后站在人群里。他毕恭毕敬的样子，又叫大家看到了原来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宋小松。这时人群里有人小声提起萧晓，大家都觉得是那个女孩子把宋小松给坑了，宋小松向议论的声音看过去，说话的人马上闭嘴不谈了。 秦大伟丢掉烟屁股，张惠来递给他倒满水的搪瓷缸子，他喝了几口才说道：“现在开始报名，这次报名有几个原则，一是高中毕业，二是平时表现良好，三是名额是八人，觉得自己能通过的就上前签字，最后由会议决定，通过的名单明天公布。” 大家相互看着，初中毕业的知道自己不够条件，转身走了，宋小松、张强、景涛、赵国祥和孙长海几个男生写完名字，轮到女生，高艳春把自己和妹妹的名字都写上了，他跟队长说，要是人数多就把妹妹的名字划掉，要是不够就给个机会，耿春燕写上自己的名字，把手里的笔交给谢桂兰，谢桂兰看看干爹张惠来，干爹示意她不要写名字，犹豫了一下，她咬咬嘴唇，转身走了。 算上高艳秋，报名参加高考的正好八个人，因为时间不多，报名的人可以不参加劳动，八个年轻人开始进入一场独木桥之战。 第五十四章 懵懂青春期 自从石金枝跟小西分到一个班，她跟小西的接触比过去多了，付姗家没有从大院搬走前，大家在一起玩时都是付姗叫着她，付姗去了二中，石金枝又跟小西分到一个班，这样石金枝兴奋了好几天，小西聪明干净学习好，女同学私底下都说他好话，但这些陆小西不知道。石金枝的个子比小西高半头，原来给小西当“新娘”的时候跟小西差不多高，现在差不多跟小西的姐姐小南一样高了。 刚吃过晚饭，石金枝推门来找小西，原来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她的语文作业本忘记带回来，落在书桌里，明天是星期天，没法写作业，得去学校拿回作业本。小西妈摸着石金枝的脸蛋夸奖：“喝羊奶就是好，小脸蛋白白胖胖的，将来准是个大美人。“金枝呲牙笑了一下对小西妈说：“婶，我家是回民，吃肉少，妈妈就养了两只羊，天天喝羊奶的。”说完又伸伸舌头，跟小西妈妈告别，拉了一把小西，推门出来。 听金枝说要去学校拿语文作业本，小西要回去穿衣服，金枝喊：“快点儿吧，跑着去就不冷了，一会儿天黑了”，小西头也不回地答道：“班级钥匙在上衣兜里。”话音没落，人早没影了。 从北向南走的人没几个，从南向北走的人不少，因为天将傍晚，进城的人少，都是下班回家的人。陆小西和石金枝走几步跑几步，同行的人接连被他们超过，陆小西觉得好玩儿，不断地催石金枝快点儿，到教室门口时，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陆小西把钥匙递给石金枝，叫她自己去教室，石金枝犹豫一下，牵了一下小西的衣襟，小西一笑，知道她是怕黑，晚上的走廊里黑乎乎地，走在地板上，空空的响声回音很大。陆小西没有点灯，他知道石金枝的座位，摸黑走进教室，找到书桌堂里的作业本，出门时，故意咳嗽一声，吓得石金枝急忙抓住他的手。 走出教室，操场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太阳已经落山，傍晚的天空看不到一丝云彩，深蓝深蓝的，小西来了精神头儿，要去玩几下双杠，这几天小西迷上了这东西，下课的十分钟，也要跑过来，铃声响了才往教室跑。石金枝见小西已经跑过去，也跟了过来，白天单双杠都是男同学的天下，这时没人玩，她也不示弱地过来要跟小西比赛。 小西伸腿盘着横杠，两只胳膊一撑上了双杠，见对面的石金枝双手把着杠子，轻轻一跳就上来了，双手支着身体，上上下下做了几下，才坐在横杠上斜眼看着小西，小西也学着做了两下，可惜胳膊支撑不住，只得跳下地来，见小西有些狼狈，石金枝哈哈大笑：“你忘了我可是标枪运动员出身，你的力气还没有我大呢。” 小西不服气，跑到另一个双杠前，也学着金枝的样子，双手握着杠子一跳，两腿搭在横杠上。第一次这样跳上来，小西有些兴奋，双腿跨着杠，两手使劲，小猴子一样灵巧地爬到另一端。金枝也学小西的样子，速度比小西还快，小西爬了六次，金枝已经到第九次了，小西喘着粗气停下来，见金枝也两腿盘着立柱，嘴里啊了两声，像是要掉下来似的，小西赶忙下双杠过来伸手扶她，金枝摆摆手，红着脸喊别动，她有点儿迷糊，见金枝没事，小西又去爬杆，白天都是高年级的同学在这里玩，新来的学生是没有机会的。 小西伸手使劲儿拍拍柱子，柱子发出响声，是空管子，管子没有刷漆；两根粗管子中间焊了一个横管子，像足球门一样，管子上面焊着两个圆圈儿，圆圈儿连着两根用手能握住的铁杆儿，铁杆儿下面埋在地下。见旁边的大学生双手轮换着，脚都不用，灵巧地爬上了最高处，然后两腿一夹，瞬间就滑到了地面。小西的手没劲儿，只好手脚并用，费了半天劲儿才爬到了顶端，他双腿夹着铁杆儿，挥手喊金枝也过来，忽然觉得双腿有些发麻，小jj酸酸地，他怕掉下来，紧紧夹着铁杆儿，他急忙滑下来，额头上、鼻尖上的汗都出来了。 金枝过来，见小西面色有些发白，嘲笑他胆小，脱掉外面的红色灯芯绒上衣，递给小西，往手心上吐了两下，麻利地爬了上去，爬到顶端，也学着小西，两腿夹住铁杆儿，挥手喊小西，小西喘了口粗气，手上的衣服有一股好闻的奶味儿，他吸一下鼻子，叫金枝下来，金枝顺着铁杆，一下一下地往下滑，到了地上还双眼紧闭，小西哈哈大笑，刚才被金枝嘲笑时的狼狈劲儿一扫而光。 天黑下来，金枝叫小西等她，她要去一趟厕所，刚才的一阵剧烈运动，身上热热地，脸上发烫，见周围没人，她趴着小西的耳朵悄悄地说：“我刚才好像尿裤子了，你别跟着。”小西也要去，他大咧咧地脱掉上衣，露出里面的长袖海军衫，对金枝说：“我刚才爬杆儿好像也尿裤子了。”话刚出口，觉得不对劲儿，看石金枝已经跑进女厕所了。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跑进了男厕所。 两个人刚走出校园的大门，停电了，路上黑漆漆的，污浊的空气中夹杂着煤烟子、柴草的烟和马车走过留下的马粪的味道，手扶拖拉机的灯光忽明忽暗；金枝悄悄地拉上小西的手，她从来没在晚上出来，妈妈像老母鸡一样的看着她，天一黑，就不许她出门。无论冬夏，今晚是因为没有作业本，加上她说跟陆小西一起，妈妈才放她出来。金枝的手温热，叫小西想起了付姗，付姗的手柔弱无骨，还凉凉的，金枝的手不一样，粗壮有力，抓得他几次想甩掉，看金枝害怕的样子又不忍心，都是自己张罗玩儿一会儿，不然早到家了。 每次晚上回来走到家门口，小西都能看到悦来客栈看门的小屋里亮着煤油灯，今天却是黑黑的没有一丝光，小西想起来，大车店已经关门不干了。走到客栈木门前，小西该往南走，金枝该往北走，这时金枝妈走了过来，见女儿和小西一起回来，嘟囔了一句，拉着金枝的手走了，小西摸黑拉开外屋门，迎头看到妈妈划亮手里的一根火柴举着，他伸手拉了一下妈妈的衣襟，妈妈低下头，把耳朵贴着小西的嘴，小西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妈，我刚才在学校玩爬杆儿，好像尿了，还黏黏的。”小西妈拉开他裤子的松紧带，另一只手伸进裤衩里摸了一下，拍了小西的头一下，说了声：“没事，脱下来一会儿给你洗洗。” 脱掉衣服，小西把裤衩丢给妈妈就想上炕，被妈妈拉住：“等一会儿，洗洗在上炕。”小西妈点着蜡头儿，放在凳子上，拿起暖壶往洗脸盆倒一些热水，用手试试，转身去外屋舀了半瓢凉水，才把小西拉过来面对面站着用手撩水，然后蹲下伸手帮小西洗。 陆小西上炕钻进被窝，感觉身上暖和一些，妈妈吹灭蜡头，不好闻的蜡油子的味道让陆小西蒙上被子，姐姐小南嘀咕了一句，翻身把后背冲着小西，小西知道是把姐姐吵醒了，屏住呼吸，不敢在惊动姐姐，刚才在学校，连跑带玩，这时候才觉得有些累，盯着窗帘透过来外面老杨树摇晃的树枝影子，一会儿工夫睡意上来，打了两个哈欠，沉沉睡去。 早晨起来，妈妈做的是用头一天晚上剩的大碴子，加上土豆块儿炖在一起的“合合饭”（读音huohuo饭），从小西记事时这种饭就没断过，剩饭剩菜怕坏了，就合到一起煮，七十年代，无论家里穷富，都吃过这种饭。小南吃了小半碗饭，就催着小西一起上学，嘴上催着，眼睛却不正眼看他，小西跳下炕，提着书包随小南出了家门。 仿佛一夜间，杨树的叶子黄了，微风吹过，树叶子随风落下。因为出来的早，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小西边走边捡路边的杨树叶，专门捡那种叶大梗粗的，秋风起，黄叶落，正是小伙伴们玩“勒马”的时候。“勒马”用的东西就是杨树梗，这树梗也叫“马”，为了能赢对手，都是准备好多树梗的，玩之前需要做准备，捡回来的树叶得找地方晒着，等数梗有点儿发黑，水份没了，再把叶子撸掉，光剩下梗，有时候着急玩儿，也把树梗放到鞋里，用脚踩着，这样树梗的水份就没的快，玩的时候是没人注意脚臭味的，这个游戏是两个人玩，大多数都是男孩子找男孩子，女孩子找女孩子。 玩的时候，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或者坐着，手里拿一根树梗，把自己的树梗绕放在对方树梗的后面，重叠成“十”字形，套在一起，当两个人一起说开始后，两个人就使足力气，把树梗使劲儿往自己这边拉，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对方的树梗“勒折”。小西曾偷着拿过哥哥藏着的“马”，被哥哥告状，结果爸爸把小东骂了一顿，说他不带弟弟玩，后来小西送给哥哥几张好看的糖纸，小东才饶了他。 快到校门口，石金枝赶上来对小西说：“咱们院里的“刘挑水”死了你知道吗？”小西头也不回地回道：“知道，听说是打针给打死的，青霉素过敏。”接着又说：“别跟着我，叫同学看见该笑话我了。” 石金枝一脸的委屈，有心想不再理陆小西，可心里马上又原谅了他，住在一个大院，她早就关注过陆小西，总能想起过家家的游戏，但是因为付姗的原因，她只能默默地看着，现在付姗搬家又转学，她觉得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几天前，她为了引起陆小西的注意，故意叫他帮忙开锁，陆小西帮她打开锁头就走，根本没有想跟她多说话的意思，当她半真半假地提起付姗，她发现陆小西脸红了。刚才陆小西叫她别跟着，怕同学说闲话，自己真得注意，反正有时间，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是有机会的。这个家伙脾气古怪，昨天在一起还玩儿的挺高兴，今天说翻脸就翻脸。 第五十五章 土广播 好动是男孩子的天性，陆小西家里的闹钟被他拆卸过无数次，定好时间，等着铃声响起，铃声响的时候，是他最自豪的时候，家里的几个孩子，只有他能弄出响声。星期一中午放学到家，看到爸爸手里拿着个旧电话在拆卸，拆东西是他最喜欢的，可爸爸把话筒的耳机子卸下来后剩下的东西也没啥可拆的。 陆小西过去拆过耳机子，里面有吸铁石，能把铁钉子吸起来，哥哥小东教过他玩儿吸铁石，两个吸铁石相对，能吸到一起叫同性相吸，把吸铁石翻过来，中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用力也贴不到一起，叫异性排斥。但这次爸爸没有把吸铁石拿出来，而是把耳机子两头都接上了铜线。陆小西问爸爸做什么，陆伟民笑笑没说话，指指墙上，小西看到有一根铁丝从窗外穿进来，缠在门边的一颗钉子上，门框下面的地面上，一个炉钩子钉进了土里，只露出个把手，陆伟民把手里的耳机子用铜线连着，一头接上钉子上的铁线，一头搭上炉钩子的把手，一阵悦耳的声音传来，是每天中午都有的朝鲜语广播，小西兴奋地喊出声来：“爸爸太棒了，是广播。” 陆伟民笑了笑，把铜线绕了两圈，固定好，拍拍手对小西说：“我们今天开始能听中午的长篇小说了。”觉得喇叭发出的声音效果不好，陆伟民撩开桌子下面的布帘，翻出个铁的圆罐头盒子，在盒子的底上钉了几个眼儿，扣在喇叭上，喇叭传出的声音好听了许多，见到效果，陆伟民拿下罐头盒子，在边上又钉个眼儿，用绳子系上，绳子的另一头拴在钉子上，这时候的朝鲜语广播已经结束了，喇叭里唱起了大海航行靠舵手。爷俩兴奋地说笑着，小西妈走了进来，对丈夫说，能听广播是好事，要是不想听了可咋办？总不能晚上也放着广播吧？陆伟民拍了一下大腿，找出钳子，找到大约伸手能够到的位置，把铜线掐断，声音没了，他把断了的地方做了个弯钩，下面的线短了连不上，就把炉钩子把手上缠的多余的铜线放了一圈儿，断头的地方也做了个弯钩，两个钩搭上，嘹亮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小西看出门道，找个小钉子递给爸爸，指指门框，爸爸会意，在两个钩子的地方钉上个小钉子，这样，断开广播，下面的线就可以挂在小钉子上了。 家里多了个小广播，热闹了许多，邻居们也过来瞧新鲜，夸陆伟民手巧，都琢磨着去单位找破的电话机。家里有个动静，原本寂寞的生活，仿佛充实了许多，小西妈搬出凳子，招呼站在门口的邻居坐。十二点半，刘兰芳讲的岳飞传开始了，小西想听一会再走，被妈妈打了一巴掌，小西只好背上书包走出了家门，马路上，电线杆子下面，聚着好多人，都是在听岳飞传，因为大喇叭在电线杆子上面，大喇叭的声音最清楚，离大喇叭远了，声音就断断续续的了。 小西进入教室的时候，赵云老师紧跟着进来，她伸手点了前排的五个同学，跟她去办公室取书，小西瞄了一下同桌，见沈燕燕也在看他，忙低下头，假装掏文具盒，上午的事小西吃个暗亏，总想找回来，见沈燕燕防着他，也就打消了念头。 放下书，五个人回到自己的座位，老师叫两个同学上前面，一个叫王志，一个叫滕芳，小西认识王志，是七小学五年四班的班长，藤芳是别的学校来的，过去没见过。赵云老师清清嗓子，大家安静下来，她用手拍拍桌上的考试卷子，然后说道：“上午的考试卷子已经打完分数，下课后大家可以拿回去，根据大家的档案，参考上午的考试，选出我们班的两位班长，就是前面这两位，藤芳任班长，王志任副班长，下面由两位班长把书发给大家，大家鼓掌欢迎！” 站在前面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因为没有准备，显得有些局促，藤芳个子高，能看到她的脖子都红了。陆小西鼓掌的同时有些落寞，本来以为自己能当上班长的，当藤芳把语文上下册递给他时，他站起来接过书，藤芳抿嘴一笑，露出两颗酒窝，小西的个子刚到人家的鼻子尖，刚好看到她的舌头舔着上嘴唇的样子。 发完书，赵云老师公布班委会人员名单，当听到陆小西任学习委员，刘浩任体育委员的时候，小西回头看了看最后一排的刘浩，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其他人任什么职务他基本没去注意，当听到同桌沈燕燕被任命语文课代表时，小西不服地看了她一眼，心里说看谁的语文学得好，沈燕燕仿佛能读懂他的眼神，眼睛一闭一睁，斜了小西一下。 初中一年级的教室是西厢房，下午的阳光照射进来，教室里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玻璃，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下午四节课，分别是数学、地理、历史，自习，数学老师是个男老师，声音洪亮，络腮胡子，带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地理老师也是个男的，个子高高瘦如麻杆，眯着的双眼给人睡不醒的感觉；历史老师是个女老师，年轻漂亮，只是个子小小的，小巧玲珑的样子。自习课没有老师来，憋了一下午的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只是不敢大声说话。 小西顾自写自己的作业，没有参与别人的谈论，新的班级，他这个学习委员得搞好自己的学习，不然就丢脸了，好强好胜，不堪落后，在小学的时候，他的成绩基本上是前三名，当写完全部的作业，他悄悄地看同桌的沈燕燕，看到沈燕燕书写娟秀的小字，改变了小西瞧不起她的看法，老师选她当课代表，果然是慧眼识珠，小西暗暗下决心，把自己的字也练成沈燕燕那样，甚至超过她。 下课了，随着人流，小西跟着刘浩一起走，刘浩人高马大，小西也乐意跟着他，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他，刘浩也乐意跟小西在一起，小西学习好，加上在小学的时候，小西提名叫他当班长的事，他也很感激。快到路口分手的时候，身后有人喊陆小西，小西站住，回头一看是爸爸的战友齐娃齐叔叔，一辆装满了甜菜的手扶拖拉机停在路边，小西跑过去，齐叔叔递给小西两个甜菜疙瘩，也拿了两个给刘浩，刘浩有些不好意思，小西接过来塞到他的手里，齐娃摸摸小西的头，笑着说：放假去我们屯子玩吧，二燕三燕总叨咕你呢，冬天农闲了，我带你去套兔子，小西高兴地答应，一颗心盼着冬天早点儿来，脑海里，已经闪着大界村的影子了。 见小西手里拿着东西，小西妈以为是小西拿别人的东西，严肃地问他是从哪儿拿的，听说是齐娃叔叔给的才接过来，脸上恢复了笑容，他答应晚上给小西呼土豆、甜菜片，去年小西吃过一次呼甜菜，是在门前路过的马车上拿的，回到家，小西挨了爸爸一顿打，后来小西妈讲情才没有被爸爸给丢掉，晚上吃饭的时候，姐姐多给小西一个沾着糖稀的土豆。 五点半，小广播准时响了，悠扬的音乐声，是序曲，然后开始播报新闻，四家的主妇们早已生火做饭，随着炊烟，热气充满了整个屋子，看不清人脸，只看到模糊的身影，小西把回力鞋脱下，换上原来的胶鞋，帮妈妈拉风匣，虽然县城通电了，但每天晚上总要停一次电，甚至有停两三次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 四户人家一起做饭，加上拉风匣的孩子们，公共厨房里顿时热闹起来，陆小西没有听大人谈论什么，使劲地拉着，灶坑里的火苗冲起老高，锅盖四周开始热气腾腾，他贪婪地嗅着锅里飘出来的甜味儿，甜甜的热气弥漫在主妇们大声的说笑声中。。。。。。 第五十六章 村姑二燕 夏末秋初，是一年里最好的季节，花红柳绿姹紫嫣红。赶上学校放假三天，陆小西想起齐爷爷的瓜地了，陆伟民知道小西喜欢去大界村，就去悦来车店看看有没有下午去大界村方向的马车，因为手扶拖拉机的出现，越来越多的生产队都买了手扶拖拉机代替牛车马车，悦来车店已经传出要关门的消息，由于住店的人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马车，陆伟民给“掌包的”递上一盒大前门烟，“掌包的”眉开眼笑地答应，一定把孩子送到齐娃的手里，巧的是虽然不在一个生产队，但他认识齐娃。 刚到屯子东，陆小西在马车上站起来，往瓜地方向了望，远远地看到二燕跟一个男孩子在路边追蝴蝶，二燕看到陆小西站在马车上，丢下弟弟跑了过来，车老板看到有认识的人喊车上的男孩儿，把车停下。陆小西跳下车，车老板子调过马车，吆喝着走了。二燕跟小西最好，见他穿着长袖海军衫，额头见汗，顺手给小西擦了擦，小西躲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高出小西一头的二燕见小西生分的样子，伸手揪住小西的耳朵说道：你还敢躲？躲了和尚躲不了庙，她也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顺嘴说了，咧着嘴大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弟弟栓子被姐姐丢在地里，半天才跑过来，看见小西哥，憨厚地笑了笑，虽然八岁了，长得瘦瘦的，妈妈舍不得他，所以还没有上学。 炊烟升起，太阳还没落山，天边与地平线被火烧云映照得通红通红的一片，天仿佛高了许多，蔚蓝而洁净。热浪虽然不像白天那样凶猛，可热风吹在身上，还是感觉黏黏的。陆小西把海魂衫脱掉，用手攥着，光着膀子在青年点儿前面的草甸子里东一下西一下地追着蝴蝶，惹得二燕笑得花枝乱颤。离开县城，到了乡下，他如鱼入大海一样。草甸子的清香、小鸟的欢叫、四处蹦着的蚂蚱、飞几步就停下来的蜻蜓，无不吸引着他，碰到“二棉裤”放猪，他也感兴趣地跑过去，拿过鞭子甩了几下，可惜没有车老板甩的响，二棉裤躺在草地上迷糊着，看到二燕带着陆小西这个城里的孩子到甸子来，嬉笑着逗二燕，二燕气恼地拿猪撒气，连着踢了好几头猪，小猪被她踢一下就跑老远，大猪只是哼哼两声。 太阳落山，“二棉裤”把鞭子甩得啪啪响，牛皮鞭梢花了他两毛钱，平时他不会使劲甩鞭子，看到二燕跟小西在身边，为了显摆一下，使足了劲儿甩鞭子吆喝着把猪群往回赶，夏天的时候，他从来不穿衣服，上身晒得黑黑的，二棉裤最大的爱好是哼几句小曲，可惜总是那几句，空旷的甸子里，他的沙哑的声音时大时小：提起那宋老三哪，俩口子卖大烟。一辈子没有儿呀，生个女儿赛婵娟。大姑娘一十八岁呀，乳名叫那宋大莲。。。。。。 由于小西的到来，齐娃家比平时热闹许多，大华抱着两岁的儿子送来一个大西瓜，大燕赶忙接过西瓜，三燕伸手抱过孩子。小西跟大华姐打过招呼后来到院子里，喊二燕用葫芦瓢舀水给他冲脑袋，三姐妹里，小西还是喜欢跟二燕玩儿，大燕稳重话少，三燕娇气事多。齐老汉最近身子不好，病歪歪地，瓜地就交给大华跟柱子照看。 巧珍婶给小西用猪油炖了一锅豆角，还特意炒了一盘鸡蛋，大华拿来的西瓜也切开，齐娃去园地摘了几根黄瓜，薅了一把小葱，又去酱缸舀了半碗黄黄的大酱，小西觉得巧珍婶做的饭菜比妈妈做的好吃，连着吃了两张发面饼，还想伸手去拿第三个，二燕偷偷踢了他一下，叫他别吃太饱，晚上去瓜地吃瓜。 十五的月光照射着绿油油的原野，往远处望黑黢黢地，而近处的光仿佛带着紫色，二燕哼着歌在前面带路，陆小西在后面紧跟着，陆小西曾经在作文里描写过这片瓜地，也许是从小在这里住过的关系，他每年都会来一两次，或者冬天，或者夏天，有时候冬夏都来，大界村对他的吸引力，甚至比家里都大。从齐叔叔家出来，穿上来时妈妈给他带的白背心，身上的长袖海军衫被大燕给洗了。陆小西蹲在院子里逗大黄，大黄是条老狗，虽然陆小西长时间不来，它还能认出他。 二燕在四十五团的中心校念完初中，就不打算去念书了，她想帮妈妈照顾家，大燕姐也是初中毕业就下来的，现在已经能挣工分，二燕去过青年点儿，最小的高艳秋当年来到大界村时十六岁，个子也就有她现在这么高，虽然她才十三岁。 二燕和小西来到瓜窝棚时，柱子刚摘完瓜，头上还冒着热气，拿着蒲扇在扇风，见二燕和小西来了，转身找了两个熟透的香瓜，桶里没水，他伸手摘了几片瓜叶子，擦干净后递给两人，小西晚上吃得太多，拿在手里没吃，二燕不客气地用拳头砸开香瓜，往窝棚边上的小缸里甩香瓜籽，瓜子晒干后选大粒的，明年当种子。晚饭二燕只吃了半张饼，就等着和陆小西一起来瓜地，平时爷爷看着的时候，很少给她们摘瓜吃，爷爷“仔细”，等香瓜长够个了才能摘给她们吃，每年瓜地的香瓜卖的不多，大部分都是跟附近的村里人换米和面，齐老头人缘好，外村的人也都跑来换瓜吃。 柱子已经半月没回家住，心里早痒痒的，见二燕和小西来，就商量两个人帮他看着，他明早过来，小西觉得住在野外很好玩儿，就答应下来，二燕没办法，嘱咐柱子去她家跟妈妈说一声，晚上她和小西住瓜窝棚里。 柱子走了，二燕像解放了一样脱下粉布衫，碎花的背心被撑得鼓鼓地，她没有大华的个子高，发育却不比大华晚，见小西盯着她看，二燕扭了一下身子，抢过小西手里的香瓜，用窝棚边上插着的镰刀切开，一半递给小西，一半拿在手里。 月亮升起老高，蚊子也趁虚而入，远处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陆小西就喜欢这种环境，比城里的夜晚好多了，在城里，黑天后就只能各回各家，而且几乎每天都会停电，停电的晚上漆黑一片，唯一的好处是每天能睡十个小时以上。 为了熏走讨厌的蚊子，二燕找了一把蒿子点着，甜甜的烟味儿四处飘散着。小西学二燕的样子，把香瓜籽甩进缸里，半个瓜几口就吃下去，二燕刮了一下小西的鼻子，把手里的半个香瓜也递给他。 领着小西玩了一下午，二燕有些困意，把木板搭的床上的被子铺好，准备睡觉，去年冬天小西来大界村住过几天，都是二燕挨着小西一起睡，一年过去，小西的变化不大，个子也没长高，二燕的身子却明显地发育成熟，她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了，她有过憧憬，想象着自己未来的男人是什么样子，从小到大，爸爸是她亲密接触的唯一的男人，陆小西成了第二个，虽然他小小的个子，还不算男人。 挂上麻袋片做成的帘子，窝棚里黑下来，二燕帮小西脱掉裤子，叫他睡在里面，自己出来围着瓜地转了一圈儿，每天晚上爷爷都是临睡前四处看看，防止有人偷瓜。从外面回来，陆小西已经睡着，本来瓜窝棚里只有一个枕头，二燕把小西往里面推推，露出半个枕头，贴着小西滑溜溜的身子躺下去，见陆小西仰面朝天一动不动，二燕放心地撩起背心，放出紧勒着的胸，在家里有爸爸，她不能太暴露，面对这个睡去的小男人，她怀春的心紧跳了几下。 男人？身边这个小男孩过几年就是男人，小西干净可爱，二燕从小就喜欢他，可想不出他变成男人的样子，出于好奇，她悄悄拉下小西的裤衩，也许是憋尿的关系，吓了她一跳，赶忙给他提上，幸好黑夜里看不到她发烧的脸。。。。。。 报名参加高考的几个人，享受在青年点学习的待遇，整个秋收，他们几个都猫在屋里学习，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为了跳出农村，他们把睡觉的时间也减半，三个月下来，几个人都带上浓浓的黑眼圈儿，有人给他们起个名字，叫熊猫小队。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月后，也就是一九七七年十二月十日，秦大伟带队，用拖拉机把报名的八个人送到县里，跟全国五百七十万人一起走进了考场，后来录取的结果皆大欢喜，除了陪着姐姐的高艳秋没有被录取，四个人考上了大专，三个人考上了中专，大界村受到县委的表扬。 第五十七章 多事之秋 今年的这个季节不同寻常，秋天仿佛变了一张脸，一付阴沉昏暗的样子。陆伟民一直是郁郁寡欢，年初的一月八日，敬爱的周总理与世长存辞，作为文化局，全县纪念缅怀周总理的活动都由他们组织，连日疲劳的工作造成心脏不舒服，他去中医院找了个大夫，喝了几副汤药，总算好些。天降陨石，国家动荡，每个人都活在惴惴不安中，陆伟民每天都是竖着领子，急匆匆地上班、下班，他觉得死亡的气息一直在天空中，厄运像跟他做对一样，先是淑华的跳车意外之死，接着是大姐女儿春兰服毒自杀、齐娃老爹齐老头的病故，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常常在黑夜里面对天空祷告，偶尔看到天空中有流星飞过，他都是捂紧心口，希望别再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希望今年的黄历早点儿翻过去。 中药调理，加上小西妈从石金枝家连续打了半个月羊奶，陆伟民的身体总算恢复过来，中午刚吃过饭，付明生推门进来，约他一起吃晚饭，说是调到市里工作的表姐李凤回来了，付明生打算给表姐一家人接风，陆伟民想起来，李凤曾经帮助过自己，这顿饭得自己请，就满口答应下来。 晚饭照例安排在宴宾楼，陆伟民提前半小时到达，点好酒水和宴宾楼的几道拿手菜，这时付明生和萧瑰到了，跟陆伟民客套了几句，陆伟民告诉付明生这顿饭由他请，付明生笑了一下，也不说谁请的事，进了房间。 几个人陆续到来，付明生安排大家落座，陆伟民认识李凤，上前跟李凤打招呼，自从离开评剧团，李凤是第一次回来，看上去比过去更加丰满，在县里见不到的米色呢子大衣，裹着细长的腰身，气质就是跟住在县城里的女人不一样。 李凤把丈夫邵伟达介绍给大家，然后介绍身边的张梅，当上主任的张梅约好今天给李凤接风，叫付明生抢了先，李凤的时间紧，索性把张梅约过来一起吃饭。陆伟民不熟悉张梅，见这个女人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早已心生好感，张梅听说他就是陆伟民，站起来跟李凤耳语了几句，李凤笑着点头，然后对陆伟民说：张梅是评剧团的主任，虽然你们不认识，但张梅可是帮过你的。见陆伟民一副不解的样子，李凤就把那次请宋大新的事说了一遍，当时介绍张梅是陆伟民的亲属，陆伟民才恍然大悟，连着说了几句谢谢。 李凤、邵伟达、付明生、萧瑰、张梅、陆伟民，六个人围坐，陆伟民左手是李凤，右边是张梅，不禁有些局促，付明生给大家一一倒酒，轮到给陆伟民倒酒时，低语了几句，陆伟民笑了，表情自然了许多。因为是付明生宴请李凤，无形中变成了一种家宴，付明生首先跟表姐和表姐夫碰杯，其他人也都随着喝了下去，萧瑰没动酒杯，只是端起水抿了一口，这种场合她没参加过，加上酒量不行，大家也不攀她。张梅跟陆伟民碰了一下酒杯，陆伟民连连说感谢的话，还埋怨付明生没有告诉他当初的情况，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是陆伟民给李凤邵伟达敬酒，张梅跟邵伟达很熟悉，早已单独喝了起来，邵伟达是海量，来者不拒，张梅是豪爽的女子，自然也是杯满酒干，几杯酒下肚，桌上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李凤跟付明生夫妇聊一些家事，陆伟民则加入张梅和邵伟达的斗酒队伍。 外面的路灯亮了，天黑下来，李凤起身告辞，晚上要去妈妈家住，张梅意犹未尽，与邵伟达相约明晚继续，结账时，陆伟民的手被张梅抓住，她吩咐服务员记在宋大新的账上，服务员认识张梅，打过招呼，熟练地记账，陆伟民的手一直抓在张梅的手里，无意中蹭到了张梅丰满的腰身，陆伟民喝过酒的脸看不出脸红，心跳却是急剧加速，刹那间不知道是把手拿回来还是不拿回来。 陆伟民的酒量跟张梅比只能算小巫见大巫，走路都有些踉跄，但因为账单被张梅揽过去，要是就地走开，面子上也过不去，就提出送张梅回家，张梅也是一点儿不客套，很自然地伸手把住陆伟民的胳膊，挥手跟李凤道别后，转身向东，李凤妈妈家在县城南，张梅家在县城东。 冬天的夜晚，路上本来人就不多，偶尔有半大孩子跑过去。说是送张梅回家，其实是张梅架着陆伟民走路，陆伟民心里清醒，还有一丝的兴奋，但脚不听使唤，索性由张梅搀扶着，女人身上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手也揽上了张梅的肩。 酒精的作用，加上搀扶陆伟民，张梅的头上已经能看到热气，走到家门口，陆伟民靠着她的身子，眼睛闭着不说话，张梅知道这个男人是酒劲上来了，只好扶他进门，点灯，拉过一床被子，盖在炕头的陆伟民身上，陆伟民嘴里含糊地说了几句，倒头睡去。张梅取柴火点着炉子，铁炉子是李贵找人给做的。一会儿工夫，炉子烧红了，她找出水壶灌满水，把水烧上后，才脱下衣服，露出里面红色的棉袄。 屋里渐渐热了，她感到口渴，也不等水烧开，去水缸里舀了半瓢凉水，几口喝光。炉子上的水烧开了，从水壶嘴儿里冒出来，炉盖子遇到冒出来的水，发出滋滋的声音。张梅有一套紫砂壶茶具，平时很少拿出来，今晚陆伟民来，她特地拿出来，沏好茶，倒上一杯，她知道陆伟民醒来肯定口渴的。 独自生活的张梅，是个高傲的人，虽然为了目的有时候会不择手段，但普通男人在她的眼里是没有位置的，评剧团那个小生赵猛只是她的一个盾牌，用过后早丢到一边，高不成低不就，看上眼的男人都有家室，毛头小子她觉得没兴趣，索性封闭自己的感情，遇到合适的机会，她也会放浪一次，过后绝不纠缠。得过便宜的男人再来找她时，她提出马上结婚的要求，那些露水男人们一溜小跑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陆伟民醒来时，屋里的灯亮着，身旁合衣睡着张梅，他的酒一下子醒了，起身坐起来，看到旁边的茶壶和倒满水的杯子，不禁暗暗称赞这个女人的细心，端起旁边的水杯，一扬脖灌下去，感觉不解渴，又倒上一杯，这时张梅醒了，见他喝水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这动作和喝酒一样。陆伟民有些尴尬，刚才躺下就睡着了，此时喝水的样子又被张梅看到。 张梅没有动，身上盖着的衣服被她掀开，她故意夸张地深呼吸。她喜欢陆伟民这样的男人，有文采、儒雅、刚才贴着陆伟民走路，他身上的味道叫她一路兴奋，有人说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的最明显表现就是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但是面对陆伟民，她不能像对别的男人一样，她不能主动，那样会被他看不起，对这样的男人得欲擒故纵。 陆伟民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个女人目光里的含义，他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渐渐地清醒过来，张梅迷离的眼神在灯光下十分迷人，他想伸出手去，但举在空中的手仿佛遇到强大的阻力，犹豫中手还是放在自己的头上，陆伟民决定必须马上走，再留下去自己的脚可能拔不出来。为了缓和尴尬，他转身找来一个杯子，给张梅倒上水递过去，张梅俏皮地笑了一下，坐起来，接过陆伟民递来的水杯，仰脖喝到一半，想起这是刚才陆伟民喝水的动作，一下子笑出来，嘴里的水喷到陆伟民的身上。张梅急忙下炕，拿过手巾给陆伟民擦身上的水，慌乱中，炕上的水杯也被碰倒，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笑声过后，陆伟民两手合十说了一句：“感谢你过去的帮助和今天的照顾，走了，有机会再见。”话音未落，转身已经走了，张梅紧跟着出来，男人的步伐大步流星，稳健而坚定。转身回来，张梅拉过还存着男人气味的被子，轻轻叹息一声：这个男人还挺男人的。。。。。。 第五十八章 猩红热也能死人? 春天说来就来，刮了几次大风，整个冬天积攒下来的雪融化了大部分，向阳坡，早有小草的绿芽顶着残雪冒出来，但风刮在脸上，还是感觉有些冷。 开学第一周，小西的心思还没收回来，他的寒假生活，可以用丰富多彩来形容，开学前两天，总算把寒假作业写完，姐姐说他是个野孩子，就乐意去外面疯，小西从来不跟姐姐顶嘴，他觉得除了妈妈，姐姐最好，她甚至想过，将来找一个像姐姐一样的姑娘当老婆。 上午的四节课，他听得晕晕乎乎，仿佛生病了一样，刘浩见他走路慢悠悠的样子，丢下他跟别的同学走了，看着身边快步走过的同学，他也不急，学校到家的距离不远，就算慢走也不会超半个小时。 过马路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原来是搬走的邻居付宇，付宇是付姗的姐姐。他虽然认识付宇，但平时见面基本不说话。付宇递给他一个叠着的纸条，声音有些沙哑，低声说了一句：“这是我家姗姗留给你的。”付宇没多说话，转身走了。陆小西有些诧异，见付宇走远了，才收回目光。 打开纸条，看到第一句话，陆小西愣住了，他不敢相信，他用力眨眨眼，手有些抖，重新往下看： 陆小西，见到姐姐送给你的这张纸条，我已经离开你们了。 莫名其妙地发烧，开始以为是感冒，后来嗓子痒，再后来说不出话，有几次感觉看到妈妈了。因为不能上学，躺在炕上，我开始回忆跟你一起玩儿的日子，过家家、冻冰灯、采榆树雀儿、玩双杠、好像每次都有你，上学的时候，我悄悄地跟在你后面，放学的时候，我也跟在你的身后，好像每天见到你就高兴，我怕别人笑话我，不敢说出来，如果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小西，我喜欢你。 要是不生病，这句话我也不会说出来，我会藏在心里，等我们长大了再说，我喜欢花，喜欢蒲公英，喜欢开花的时候，喜欢随风飘舞的时候，蒲公英有顽强的生命力，它能飘洋过海无拘无束，蒲公英适合任何土壤，就像我。 我今年十二岁，正是花样年华，我有好多好多理想，我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可我没机会了，也许是老天怕我妈妈孤独，叫我去陪她。 听大人说我得了猩红热，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要是我真的死了，希望你看在我们在一起玩的份上，看在我给你当过“新娘”，记得每年给我送一捧蒲公英花，希望你加倍地努力学习，把我的一份也带上，你一定争取考上大学，我会在天上祝福你。 永别了，我的童年，我的伙伴。 你的同学付姗。 一张普通的纸条，拿在陆小西手里，却无比沉重。那个活蹦乱跳，总跟自己打嘴仗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征兆，忽然消失了。陆小西的心狂跳不止，血往上涌，好几次险些被迎面而来的自行车撞上，骑车人对他的大声吼叫，他根本没听到，两眼发直的样子，吓得对面走路的行人倒退着躲开。 陆小西推门进屋的时候，忍不住哭了，妈妈以为他在外面打架了，上下打量着看他有没有受伤，姐姐小南抢过弟弟手里的纸条，看完也忍不住流泪，原来死亡是这么容易，一个不小心，昨天还在身边的人，就成了天各一方。 也许是冥冥中的感应，陆小西感觉心烦意乱的几天，正是付姗与病魔搏斗的日子，可惜要是还在一个大院里住，小西就能没有遗憾了，下午上课前，他找到了付宇，虽然搬家，付宇没有转学，只是每天上学的时间要比过去多了半小时，可付宇舍不得老师和同学，坚持不转学，付明生也就同意了。付宇告诉小西，付姗属于夭折，被姑父用席子卷着埋到城西的乱葬岗，没有坟头，也没有什么标记，小西知道乱葬岗的位置，在他去大界村路过的路南一片下坡地，有好多坟头，坟地杂草丛生，但都没有墓碑。 付姗的死让陆小西变了一个人，似乎在一夜之间从顽皮的少年蜕变成深思成熟，原本喜欢说笑的他变得沉默寡言，他发泄一般拼命地学习，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这双眼睛是那么熟悉，当他四处寻找时，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清明节，学校组织去烈士陵园扫墓，要求统一穿白布衫蓝裤子，早晨外面刮风，很冷，大家的白布衫都是套着厚衣服穿的。小西妈妈做了好几朵小白花，因为他们四个孩子都需要，小北是小学一年级，巧合的是，班主任老师就是教过小西的张老师，因为小西的原因，还有陆小北的聪明伶俐，陆小北被任命班长。 烈士陵园位于县城西北角的丁字路口，前面是一条通往南面火车站的马路，高大的圆拱门洞，两扇漆过的黑铁门，威武庄严；陵园占地面积很大，长和宽各有一百多米，周围砌着一人多高的砖墙。站在门口往里看，能看到高高的塔状纪念碑群。平时铁门是关着的，清明节前后，因为有各个单位和学校组织扫墓才全天打开，门口的白色平顶小屋里，住着一个沉默的干瘦男人，有人说他是聋哑人，因为从来没见过他说话。从小学到初中，小西每次参加扫墓看到的看门人都是他。 墓碑群由七个碑组成，最西边的一个碑是外文，据说是苏联红军的烈士埋在这里，因为中苏关系紧张，县委通知不能到这个墓碑祭奠扫墓，所以从来没有人到碑前，与其他的墓碑相比，这个碑尤其冷落，没有花圈，没有鲜花，打扫的倒是干净。曾经有人举报是看门人深更半夜里打扫的，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后来主管民政的一个老红军讲情，墓地总得有人看守，另外他也没因为干活多要工资， 其他的六个碑是中文汉字，碑前写着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几个大字，碑后记载着里面的人名和事迹，有人说墓碑里没有烈士，烈士都埋在里面，隔着一排松树，能看到里面有几个竖着墓碑的坟，小西没去过那里，只是远远地看过。 正中的一个高大的墓碑，据说是好多烈士埋在一起，每次扫墓，都是站在这个墓前，敬献花圈，学校领导讲话，学生代表讲话，然后绕着墓碑走一圈儿，把手里的白花留在那里，然后返回校园。 小西低着头想心事，也没去听前面的人具体讲了什么，敬献完毕，同学们排着队相跟着走回校园，走到校门口，小西跟老师请假，老师看小西脸色苍白，以为他生病了，就批准他可以回去。 看着同学们走远了，小西撒开两腿，往学校后面的操场跑去，翻过后面的矮墙，操场后面的大路通往乱葬岗，他要去给付姗送一朵花，在妈妈给他们几个孩子做纸花的时候，小西特意叫妈妈给他做了一朵黄花，妈妈知道小西的心思，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走在路上，陆小西感觉身上冷飕飕地，平日里见到的比较温顺的白杨，在风里摇曳着枝丫，树干上的疤越看越像一只只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他晃晃脑袋，尽量不去看树上的疤。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一个人来这里，他还是有些胆怯。 西北风轻声地呜咽着，好像也明白，清明节是个悲伤的日子，还好，北方的清明只有风，北方的清明没有雨。 第五十九章 想念花开 陆小西来到乱葬岗旁边的杨树林，满眼看到的是横竖不齐的坟头，有的坟头上的雪化净了，露出黑土，有的坟头上还摆放着花圈，估计是刚刚埋过死人。他掏出一朵黄花，早晨他特意叫妈妈给做了一朵大的黄花，又掏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稿纸，打开稿纸，是他前几天写给付姗的一首诗，小西把稿纸铺在地上，把黄花的铁丝插在稿纸上，然后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去。 坐在石头上，感觉风小了许多，刚才还惴惴不安的小西，此时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因为他的儿时伙伴可能在看着他。一阵风刮过，黄花摇摆着，像在点头一样，稿纸围绕着黄花有规律地转着，转着，难道天人之间真的有感应？小西的眼睛有些朦胧，幻觉中，写在稿纸上的字，仿佛会跳动一样，出现在多云的半空： 《遥寄》 假如风儿能找到你， 我祈求它， 做我的邮差， 把我的怀念带去。 假如云儿能找到你， 我祈求它， 做我的邮差， 把我的想念捎去。 假如太阳能找到你， 我祈求它， 多一些阳光给你， 你就不怕严寒。 假如月亮能找到你， 我祈求它， 带上我吧， 陪你数星星。 天堂有没有风？ 天堂有没有雨？ 天堂有没有冰灯？ 天堂有没有书籍？ 天堂有没有路？ 天堂有没有桥？ 天堂有没有歌声？ 天堂有没有阶梯？ 我有好多话， 我有好多题， 假如你能收到， 寄回我梦里。 1978.清明.陆小西 当陆小西第二次来的时候，已经是漫山遍野开着黄花的时候。在路边，他采了一大捧蒲公英的小黄花，找到上次遥寄小诗的位置，上次他把黄花和那张写满思念的稿纸用几块石头围上，这里平时没有人来，所以他顺利地找到地方，黄花还能依稀看出一点儿颜色，写满字的稿纸已经被雨水冲刷的看不出字迹，小西没有感到可惜，这些字已经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他掏出那张似乎还能感受到付姗体温的纸条，小心地铺开，把鲜花放在纸条的上面，这一次，他没有感觉心情不好，仿佛是约会一样，面带微笑，他有一种感觉，冥冥中付姗会来赴约--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黄花之约。 五月的风没有初春的肆意，五月的阳光唤醒心底的沉睡；陆小西躺在松软的地上，地上的草有青有黄，黄的是去年的草，青的是新发出来的草。他眯着眼，看天空中乌云慢慢地移动，看白云边上变换的光线，他伸手摘下身边的一朵黄花，叼在嘴里，鼻子闻到清新的草的味道，舌尖上浓浓的苦味刺激着他，他没有吐出嘴里的花，倒是享受一般地一口一口地吞咽下去，他觉得，这样的话，能接近付姗飘荡的灵魂。 忽然，一只彩色的蝴蝶像老鹰捉小鸡一样俯冲下来，落在小西嘴里叼着的花上，小西急忙屏住呼吸，把两只眼睛闭上，只留着一点点儿缝隙，他怕睁看眼会惊走这只彩蝶。透过眼睫毛，隐约看到彩蝶翅膀上美丽的图案，彩蝶头上的两只触角轻轻地动着，像雷达一样扫描着四周，它却不知道，花径下有还有一双偷窥它的眼睛。 碧草青青，鲜花盛开，化蝶？难道她像祝英台一样？难道是付姗？难道是她变成一只蝴蝶飞来？陆小西熟读诗书，梁祝化蝶的故事他知道，迷离中，脑海里浮起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的诗句，他定定神，寻找记忆中原来的诗句： 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不是吗？逝去的记忆，永远也回不来了，是付姗化作蝴蝶，还是蝴蝶化作付姗？陆小西猛地睁开眼，彩蝶一顿，煽动翅膀飞起来，好像舍不得离开一样，围着陆小西盘旋了三圈儿才离去，望着远去的影子，直到看不见，小西才回过神，他确定，这就是付姗的魂，因为她最喜欢黄花，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忘记黄花之约。 花开真好，花开的时候，风也暖，水也暖；花开真好，花开的时候，云也淡，天也蓝；花开真好，花开的时候，情更深，意更幽，花开真好，花开的时候，有一场旷世相约。 还没离开，陆小西就开始惦记下次了，他希望今年蒲公英的花期长一些，他就可以多来几次，他就可以手捧黄花，心灵对话。春天刚过，夏天才来，他已经想着明年的春天，想着明年的蒲公英开花的时候，想念明年的花开。 陆小西最近的情绪波动，被同桌沈燕燕看在眼里，新学期过去两个多月了，她猜想陆小西可能遇到了什么困难，她想帮他，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只好每天把各科留的作业用一张纸写在一起，假装不在意地放在书桌上，陆小西开始以为她是怕忘了写作业才写下来，后来发现她是故意留给他的，心里有些感动。 陆小西悄悄去祭奠付姗的事，是他心底的一个秘密，每次采花的时候，他都仔细地观察附近有没有认识的人，他不想被人发现，他把在电影里学来的反侦查知识，用到这里，他感到这样很刺激，回来的时候，他像被洗礼过一样，像个英雄凯旋归来，跟他要好的几个同学都没有发现他的举动，同桌的沈燕燕好像有所察觉，但他自信没有暴露。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同学们基本都在做当天的作业，快放学的时候，班主任赵老师推门进来，她清清嗓子，大家安静下来，看见大家一起抬头，像浮出水面的小鸭子一样，她忍不住笑了。她笑着说：上周的考试卷子都批完了，教研组根据大家的考试成绩，按照择优的方式，准备成立各科的马列主义理论学习小组，在每天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各班级选出来的同学统一到一个教室上课，目的是把各个学科的优秀人才再进一步地培养，希望大家珍惜这次机会。 陆小西听明白了，就是每天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又要上课，小西的数学成绩好，被选到马列主义理论学习小组的数学组，同组的还有班长滕芳、李梅、刘树和邵小波。 数学小组一共有二十八人，平均到每个班级，也就四个人到五个人，给他们讲课的依然是那个大胡子李老师。第一天组合到一起，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大家都很兴奋，老师给大家讲的课程跟数学书上的不一样，好在都是班级里选出来的学习尖子，大家也都能听明白。 藤芳是班里公认的长得漂亮，男同学私下里叫她班花，她的个子是班级第二高的，第一高的是刘浩。滕芳个子高，学习好，平时梳着两个吊起来的小辫子，她眼睛弯弯的，一笑就露出好看的酒窝，班级里的女同学暗地里说她喜欢跟男同学来往，班级里的男同学都听她的，陆小西知道，那是误解藤芳，或者是嫉妒，因为他们这些男生都喜欢跟班长来往。男生们还有一个喜欢的人就是李美，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李美说话声音好听，常常有男同学捏着鼻子学她说话，她的父母都是音乐老师，她会拉二胡和手风琴。 陆小西记得，马列主义理论学习小组坚持了有大半年的时间，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悄悄地解散了。 第六十章 暗恋不表白 一九七八年的春天，陆伟民迎来两件喜事，一是当上了科长，二是分到了一套房子。 虽然升任科长，基本还是原来的工作，可工资比原来涨了八块钱，分到房子，总算解决了他的一块心病，孩子们都大了，挤在一铺炕上，他都觉得自己的荷尔蒙少了许多，白天家里没人的时候，他赶回来匆匆跟老婆解决过几次，还有两次碰到隔壁的张华夫妻也在运动，隔着一层报纸糊的墙，对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老婆悄悄地趴着他的耳朵说：“还是人家有文化的人厉害，干这事都哼出调调来。”陆伟民不敢说话，只是努力地耕耘着。 分到的房子虽然不大，一间半的米数，也叫陆伟民兴奋了好几天，房子在中间隔开，分成了两个屋，正好可以给小南、小北两个女孩子一个独立的房间，女孩子大了总是不方便的。 从县城的北面搬到了西面，其实也就两公里的距离，爸爸妈妈跟老邻居们道别的时候，陆小西已经坐上了搬家的马车。新家离付姗家不远，隔着一条胡同，路过胡同口，陆小西还往胡同里看了一眼，他多么希望能看到那个扎着两个辫子的黄毛丫头。搬家后的第二天，他找到班主任，办理了转学的手续，从一中转到二中。上学的距离远近是一方面，也许还有说不出道不明的原因，二中，付姗曾经学习过的学校，陆小西转学到这个学校，感觉有一种亲切感，感觉有一种责任感。 去二中上学的第一天，陆小西邂逅了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这邂逅持续了385天，直到毕业前的一个雨天。 “丁香”叫什么小西开始不知道，“丁香”的名字是小西给起的代号，他总结了叫她“丁香”的原因：一是偶然邂逅，像戴望舒诗《雨巷》里的那种邂逅；二是她的个子高高地，身材瘦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三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远远地，一袭紫衣，手里拿着一把合着的黑布伞，当时是阴着天，雨还没下来。小西自东向西走，“丁香”自西向东来，隔着马路匆匆走过，小西的脑海里蹦出熟悉的《雨巷》，不同的是雨巷里的丁香撑着油纸伞，结着愁怨，对面的丁香拿着布伞，笑靥如花。小西知道不是笑给他的，因为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姑娘。 小西有摘抄的习惯，专门有一个笔记本，戴望舒的《雨巷》是他熟悉的一首诗，看到“丁香”走进第三中学，小西才转过身，脑海里细细品着每一句诗：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行着 寒漠、凄清，又惆怅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地 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中午放学，宽阔的马路也好像变得狭窄，马路上瞬间聚集了几百人的场面，喧闹、嘈杂，走路的，推车的，也有技术娴熟左右摇摆不肯下车的人。人在车中，车在人里，两个相邻的学校同时放学，也算是县城的一大风景。小西随着人流自西向东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下意识地搜寻着，希望能再看到那个“丁香”，快到三中校门口，陆小西放慢脚步，怕错过想见到的那个女孩儿，当一抹紫色夹在两个女孩中间走过来，仿佛如愿似的，陆小西小鹿撞撞的心平静下来。他轻吐一口气，下意识地侧脸望去，“丁香”没有看他，好像跟身边的女孩讨论着什么，小西抬头看天，白云在天空中飘得飞快，眨眼的功夫，露出一片蓝色。 吃过午饭，姐姐喊小西一起上学，姐姐没有转学，一是舍不得原来同学，二是高中快毕业了，不值得为了转学麻烦，去一中的路比去二中要远一些，她得比小西多走十五分钟的路，见小西磨蹭着不愿走，姐姐推门先走了，小西找出摘抄的本子看着，眼睛看着本子，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只是发呆，妈妈喊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推门走了。 从家里出来到第二中学上学，这中间隔着一个第三中学。马路虽然不是很平，但路面宽阔，路两边的排水沟不宽也不深，没有盖子。沟的里侧栽着杨树，树下自然形成一条窄窄的羊肠小道。高大的杨树大概有三十年以上的树龄，风吹着叶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路面还算干净，这条路称得上是县城最宽的路了，因为搬家，因为转学，因为邂逅了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陆小西的心里藏了一个小秘密，这秘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仿佛是一种默契，上学的时候，“丁香”自然地走在马路对面，放学的时候，隔着马路，一定在转弯的路口，看到那个带着酒窝的笑脸。 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这两句话是陆小西摘抄本子里的两句话，当初是朦胧的喜欢，觉得写的很美，自从见到“丁香”的那一天起，他感觉到自己是一见钟情了，这种感情和他与付姗的感觉不一样，他和付姗之间，是那种失去好友的亲情一般的感情，而这种邂逅，是那种小鹿撞怀的感觉，虽然是每天隔着马路远远的一瞥，他仿佛完成一项神秘任务一般，偶尔有几天见不到“丁香”的时候，就觉得丢失了什么似的。寒假、暑假，是他难过的日子，因为要有两个月看不到心中的她。他知道这种情感是虚无缥缈的，他只好把内心的骚动变成拼命的读书，也许“丁香”根本就不知道有一个少年迷恋着她的笑容。 或许是陆小西每次总是恋恋不舍、回头回脑的动作引起“丁香”的注意，渐渐地，两人隔着马路擦肩而过的时候，“丁香”总是在甜甜地笑，甚至是那种银铃一般的笑声传过来，一起结伴的女孩子们同时大笑，一副开心得控制不住的样子，而陆小西却像是害怕被发现一样，闭着嘴，面无表情，只是眼神跟着那个身影在转动。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回想每一天，人们会感觉时间过得很慢，面对过去的每一个月，人们会觉得只是一眨眼，平凡的日子在不经意间匆匆而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唯一能看到的是小西长高的个子，385天，这个数字，只有他懂得其中的含义，因为每周的周一，他都悄悄地在本子上做个记号，这记号从第一次见到他的“丁香”开始。 离毕业考试还有10天，是最后的复习阶段，每天都是做大量的模拟考试卷，虽然依旧能看到“丁香”走过，只是她的笑容不见了，眼里露出些许疲惫，看个子，那个“丁香”不是二年级的学生就是三年级的学生，要是三年级的话，也应该是复习的最后阶段，可惜一年多的时间，还不知道她真实的名字。 第六十一章 轻轻的我走了 下午进行的模拟考试，陆小西做得很顺利，都是复习过的试题，他第一个交卷出来，伸伸胳膊，一身轻松地出了教室。外面的风很大，乌云翻滚着，天色暗了许多，虽然天气预报说下午有小雨，可小西嫌麻烦，妈妈为他准备好的雨伞也没拿。 他匆匆走出校门，低头急走，想在雨下来之前跑回家，这时迎面一把黑雨伞挡在他的身前，他停住脚步，看到伞下那张熟悉的笑脸，那个每天遇到，甚至进过他梦里的“丁香”，震惊之余，以为是自己挡住人家的路，他尴尬地想往旁边躲开，雨伞又挡住了他的路，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小西站住，下意识地挠着后脑勺。 女孩儿落落大方，兴许是早有准备，没有小西这么狼狈，她把雨伞高高举起，把小西的头也遮上，面对面，小西看到她洁白的牙齿和脸上细密的绒毛，微微扬起的嘴角，显出一付顽皮的样子。 女孩清清嗓子说道：“我是三中初三一班的漆芳，漆是油漆的漆，芳是芬芳的芳，大家都说是个很奇怪的姓。我是借读生，明天就要坐火车回广西阳朔考毕业试，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可是每天都能遇到你，这就是缘分吧？我很喜欢一首诗，可能你也读过，也抄给你一份，要是真的有缘分，希望将来还能相见。”她边说边笑，露出好看的酒窝。 陆小西伸手接过折着的稿纸，不敢看面前女孩儿的眼睛，低声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陆小西，东南西北的西。”他想打开稿纸，女孩儿伸手拦住小西，说了声回家再看，闪身绕过陆小西的身子，风一样地走了。 像梦一样，小西曾经设计过好多次与女孩认识的场面，没有料到是这一种，毛毛细雨浇在脸上，现实提醒他不是梦。他把稿纸攥在手里，怕被雨水打湿，又把手插进衣兜，飞快地往家跑去，是因为雨？是因为诗？还是因为人？ 陆小西家的房子是单位分的，原来住的人换了大房子，单位把这个房子就分给了陆伟民。房子是联排的砖房瓦盖，长长的一溜十四家，都是文教系统的。每家前面有十米左右的院子。院子前面是走人和车的路。陆小西的家在中间，院子用木板围着，院内铺满了砖头，靠东侧邻居家的墙边长着两颗小榆树，可能是风刮过来的种子，自然长出来的，中间的铁门锁着，家里还没人回来，小西开锁关门，再开锁开门，打开两道门几乎是一气呵成，抓在手里的稿纸有些皱，他轻轻抚平打开，娟秀的小字工工整整，诗是小西读过并摘抄过的： 《再别康桥》 ---徐志摩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首诗也是小西比较喜欢的，他甚至能倒背如流，可这次读出来，他体味到那种真真的别离情绪，别离？没相聚怎么就有了别离？从第一次的不期而遇，到现在的再别康桥，差不多四百天的时间，他刚刚知道那个每天魂萦梦绕的女孩名字。他恨自己的懦弱，假如不是漆芳的主动大方，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的名字。读了三遍，其实是为了看这字迹娟秀的字，他把稿纸折好，夹在摘抄本里，他摘抄的《再别康桥》与稿纸贴在一起。 原地转了两圈儿，陆小西感觉屋里的空气有些憋闷，出来把房门打开。小雨不紧不慢地下着，房檐开始往下流水，水流儿落下的红砖位置，能看到被水砸出的小坑儿，前面的水滴落进坑里，又被后面的水滴砸出去。去年夏天，陆小东用水泥抹过一次，还是被固执的水滴把水泥冲没了。想起陆小东当时干活的样子，小西噗嗤一声笑出来，水滴可以穿石，何况是几块红砖？ 路上的行人开始多起来，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了，陆小西跑进仓房，抓了一把柴火，扒灰点火，又往锅里添了两瓢水，准备做晚饭，一般情况下，他把准备工作做完时，托儿所上班的妈妈就能到家了。 吃过晚饭，陆伟民在院子里鼓捣自己的自行车，这几天发现自行车的前轮胎慢撒气，他卸下轮子，把车内胎充满气，放在水盆子里转圈儿，发现在气嘴子旁边有气泡，这个自行车比小西的年龄都大，当初还是托人搞的一张内部自行车票，陆伟民记得很清楚，是生小南后没几天，老婆说有两个孩子了，出门时抱不动了，他咬咬牙才买了这辆车。 四十七岁的陆伟民鬓角早就有了白发，大儿子小东毕业后待业在家，成了待业青年，陆伟民找了个老关系，送到打井队的水泥管厂当临时工人；姑娘小南高考落榜，又重读一年，马上就要参加考试；二儿子小西刚刚考完初中毕业试，成绩如何还不知道，看这几天的情绪好像考的还可以；小女儿小北刚小学毕业，个子也快到他的肩膀了，孩子们的学习他从来没操心，他也辅导不了。叫他烦心的是日子过得有些紧吧，每个月工资花不到月底，上月借的十块钱得这个月还，可这个月又不够，只好继续借十块钱，好在上高中的两个孩子口粮是二十八斤，吃的还能供上，每月还能攒下几斤粮票。当兵出身，他的身体还算不错，可他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说不上来的疲惫，国企改革，好些人丢了铁饭碗，好在还改不到他们文化局，每个月固定的皇粮还能拿到手。 找到了漏气的地方，陆伟民叫小西去找胶水和粘轮胎的胶皮，小西随手把手里的《李商隐诗选》放到窗台，转身跑进屋里，陆伟民拿起书看了一眼书的价钱，定价1.46元，不禁嘀咕了一句：“又乱花钱。” 六月下旬的夜晚，正是北方不冷不热的时候，家家的窗户不再像冬天一样紧闭着，为了省电，妈妈不叫太早点灯，除非有人写作业。外面的月光照进屋里，院子里的那两棵小树的影子，被月光送进屋里，小西看到月亮，不禁心生感慨，最近他好像多愁善感起来，毕业后的这几天，一直躲在家里，他找出摘抄的笔记本，想打开又合上，低声吟诵秦观的小诗：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听到哥哥高一声低一声的朗读，小北跑过来抱着哥哥的腰说：“二哥，这首诗是谁写的？写的太美了，你读诗歌的声音，比我们学校的广播员都好听。”听到妹妹的赞美，小西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来，用手摸摸小北的头说：“别溜须我，想看哪本书我去给你找”。小北眨眨眼，神秘地趴在二哥的耳朵上说：你是不是得了相思病了，我好像从你的声音里能听出来。 小北的一句相思病，勾起陆小西的思绪，他猛想起大界村的那个宋小松，吓了自己一跳，要是真的成了宋小松的那个样子，疯疯癫癫地四处乱跑，自己不就是一个疯子吗？万幸的是宋小松居然和那个范进中举的范进一样，忽然地变得正常了，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变幻莫测，总能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个结果，就像打着黑雨伞的女孩儿，匆匆而来，却又在你还没清醒时，匆匆而去。 第六十二章 独处 仲夏。 暑假午后的天气有些闷热，小西睡醒起来，发现家里就他一个人在家，起身到外屋的水缸里舀了半瓢凉水灌到肚子里，脑子清醒了许多，突然想起曾经去过的小木桥边的柳树丛，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转身回屋拿起一本没看完的小说出来。 书是哥哥小东的对象邱杨带来的，邱杨娇小玲珑，一双丹凤眼，两弯新月眉，说话娇滴滴，小西不喜欢她的嗲声嗲气，可小东喜欢。邱杨在县第一招待所当服务员。这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小西曾经看过，是小学老师端木小惠推荐给他的，书中的一段话小西曾经背过，每次背诵，他都感觉有一股力量从心底油然升起，这次重看这本书，他还特意把描写这段的那一页折起来。 陆小西家的房前是一条东西方向能走大车的路，虽然是土路，也还算平整，房后是一片柳树丛，树丛对面是高矮不齐的房子，在往后就出城了。 刚搬家过来的时候，小西去过房子后面的柳树丛，因为这排房子的东面，被那家人用板皮钉死，自己围了一个小院子。房子的西面是一条南北小路，一座简易的木桥架在小溪上，木桥的两边用木杆子和铁丝做了个半米高的扶手，防止夜间走路的人掉下去。木桥西侧，是个建筑公司的大院子，小溪被围在院内，木桥东侧，有一条几乎看不出来的小路，平常没人走，路已经被杂草占领。 树丛南北大约有二十几米宽，东西看不到两边，是沿着小溪自然长成的，树丛中间是一条不到两米宽的小溪，溪水的源头是城外的水库。树丛茂密，远看是看不到里面还有一条小溪的，小溪的水清澈明亮，站在小溪旁边，能看清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儿，鱼儿不长，都是一些泥鳅、麦穗子和小鲫鱼，偶尔有小青蛙跳出来。小鱼儿不怕人，伸手到水里时，鱼儿就围着手游来游去，运气好用手可以抓到，虽然溪水不大，水深超不过一米，但是常年流水，只有冬天最冷的一个多月，小溪封冻看不到流水。 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小西在水边坐下来，顺手摘了一朵野菊花，菊花的花朵不大，跟蒲公英的花朵一般大小，只是颜色不同。周围静悄悄的，潺潺的流水，清新的空气，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翠绿的树丛挡住了午后的阳光，阳光斜射水面，有一些光亮晃动，光亮有些刺眼，眯上眼，能看到水面小鱼儿游动带起的涟漪。。。。。。 陆小西喜欢保尔是因为他的英雄主义，他的坚韧不拔的毅力，另外他与冬妮娅的爱情也叫小西向往，保尔与冬妮娅的吻一定是甜蜜美好的，冬妮娅家的后花园一定是小桥流水、阳光普照、鲜花盛开、绿柳依依，朦胧中，小西仿佛见到了书中的两个人相拥的场面，书中相约的湖边，是不是跟眼前一样寂静？ 胡思乱想了一阵，小西打开折着的地方，那一段文字在眼前跳出来：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可以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人的一生应该怎么度过？什么样才是虚度年华？老师在上课的时候曾经问过大家，将来都做什么，有的同学说去当兵，有的同学说要当科学家，有的同学说当工人，小西当时回答是当个作家，引来一阵哄笑，老师严肃地对他说，只要坚持，你就会成功，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 看了一会儿书，周围的光线暗下来，小西抬起头，一大块乌云遮住了太阳，他站起来，把手里的小菊花放到水里，小花在水面旋转着远去。突然，妈妈喊他的声音传来，隔着房子，声音还如此清楚，妈妈肯定是大声叫他了。 走进院子，看到妈妈跟隔壁的金晶嫂子在说话，妈妈在一家托儿所当保姆，今天比每天回来的早，见小西回来，金晶笑眯眯地过来拉住小西的手说道：“小西的个子比刚搬来的时候长高了，快有嫂子高了，看看嘴唇都有毛毛了。”说完咯咯笑起来，兴许是夏天穿衣少的原因， 小西脸一红，忙把视线移开，见小西扭身的样子，金晶才发现自己出糗，原来是刚才回来嫌热，里面的背心没穿，跟小西妈打声招呼，扭着屁股一溜小跑走了，小西妈也禁不住笑出声来。 小西进屋，见锅里的水还没开，就问妈妈喊他干什么，小西妈撩起围裙擦擦手，用手指指炕上，炕上放着一块红白黑三色“的确良”方格布，妈妈笑着说这是金晶嫂子送给小西的，想叫小西晚上有空教她解方程，她打算参加九月份的电大考试。 妈妈收了人家的礼物，小西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他也挺喜欢那块布，平时穿的都是白衬衫，真没穿过带颜色的衣服，至于金晶嫂子说的解方程式，并不是难学的东西，吃过饭，小西跟妈妈说了一声去教数学，转身走了。 金嫂家的房子跟小西家一样大，进门能看到锅台，过了锅台是进里屋的门，不一样的是金晶嫂子家的炕不像小西家那么大，顶多有小西家的一半大小，屋子布置得很温馨，粉色的窗帘，墙和棚顶都是刷的白灰，炕的两头装上刷着黑漆的铁艺床头，不知道的以为是一张真床。地中间也是有一道墙，跟小西家的一样，半截墙上有个玻璃亮子，木框刷的蓝油。里面是个小屋。 床头朝东，床脚与西墙有一米的距离，靠西墙摆着个对开门的大衣柜，衣柜的南侧是灶坑的烟道，有一节烟道是靠南墙的，上面用碎花布苫着，另一半烟道落到地下，双门衣柜就在烟道上面。烟囱在房子的中间，有一半是砌在西墙里，只有半尺宽露出来，形成一个墙垛子，衣柜可能是定做的，正好在墙垛子里面。 小西看红油漆地板干干净净，不好意思穿鞋进来，甩掉鞋子光着脚走进来。见小西过来，金晶套上鸭蛋青色的半袖衫，打开墙边立着的红色电镀管折叠椅叫小西坐，然后转身去给小西倒茶，小西在屋中间的“一头沉”桌子前坐下，桌上的东西不少：一个木头做的简易两尺长书架，上面立着一排书，书上面摆着一个八寸的黑色相框，相片是彩色的，是穿着军装的刘猛哥和金晶。书的前边有一只蓝色喇叭口花瓶，花瓶里插着盛开的牡丹花，小西知道花是假花，在东北就不会有这么好看的真花。 见小西盯着照片看，金晶拉开抽屉，找出一本四寸相册递给小西，相册里面都是她的和刘猛的照片，也有合照的，她笑着对小西说：“你先看照片，我去烧点儿开水。” 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有梳着两个辫子的，短发的和一个辫子的照片，金晶的肤色白，弯弯的眉毛下一双细长的带着笑意眼睛，方脸，咧嘴微笑的样子给人一种调俏皮的感觉，小西转身看着金晶，今晚她的头发是散着披在肩上，别有一种风韵。 第六十三章 无意之过 金晶站在小西身后，静静看着他翻相册，直到小西翻完相册，才把手里的水杯放下。陆小西把相册递给金晶嫂子，金晶伸手接过来叹口气说：“你猛哥一年才回一次家，他还说要报考军校，我们没有孩子，我整天闲着难受，所以打算报考电大，可复习材料上的好多东西都忘的差不多了，想求你帮忙给补习补习，嫂子考上电大，会好好感谢你的。”说完把手轻轻地盖上了小西的手。 小西一缩手，碰翻了水杯，杯子里的水洒在两人的衣服上，小西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说：“嫂子，我会的就能告诉你，听我妈说你要学解方程式，你找纸和笔，我现在就给你讲吧。”金晶拿来毛巾，先给小西擦干净，又去衣柜里拿出一件红色乔其纱无袖衫，转身换上。然后找来纸笔递给小西。 小西咬着笔头想了一下，在纸上唰唰写起来： 一、方程与等式的关系 方程一定是等式，但等式不一定是方程。 例如：a+b=13是等式，有未知数，也是方程。 1+1=2，这个式子是等式，但没有未知数，所以不是方程。 二、解方程方法 1、移项变号：把方程中的某些项带着前面的符号从方程的一边移到另一边，加变减，减变加，乘变除，除变乘； 2、未知数：通常设x、y、z为未知数，或a、b、c 三、方程分一元一次、、二元一次、一元二次、二元二次几种， a+2=8属于一元一次方程 二元一次方程是含有两个未知数，次数都是1的整式方程 由两个二元一次方程组成的方程组，叫二元一次方程组 如：x+y=8 2x+6y=20 写完半张纸，小西停下笔，递给金晶，金晶俯下身子，趴在桌子上，鼓鼓的胸部搭在桌子边儿上，领口开着，丰满的胸部仿佛要挣开衣服跳出来，可能是桌子硬的原因，她伸出左手垫着，让自己舒服些，小西看了一眼，马上移开眼神，又忍不住看第二眼。 金晶没有发现小西的眼神，仔细地看着小西写的等式，又拿出练习册，对照着，小西站起来去倒水，猛喝了几口水才止住心跳，从金晶身上散发出来的花露水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抽着鼻子，使劲嗅着。 看小西半天没声音，金晶转过头，吐了一下舌头笑着对小西说：“弟弟，快看我这么解方程对不对”，边说边伸手拉了一下小西的手。一股触电般的感觉，软软地，热热的感觉传来，小西坐下，偏着身子看金晶做的几道题，他不敢正面坐，怕被金晶发现身体微妙的变化。 金晶的悟性不错，在练习册上做的几道题都对，小西叫她把练习册上能做的都做，做错的他明天过来帮她修改，他得出去了，白天看冬妮娅和保尔的段子，就感觉浑身燥热，金晶看似不经意的样子比看书还刺激他。他站起来，脸色有些不自然地对金晶说：“嫂子，我回去了，明天晚上我再过来，正好刚毕业也没什么事，想问啥就直接找我。” 见小西要走的样子，金晶一下子把小西按住，小西不由自主地坐下来，金晶笑着对小西说道：“我才有点儿感觉，原来对方程一点儿都不会的，你再坐一会儿，我给你削个苹果，你先吃苹果，我再做几道题巩固一下。”说完推了小西的肩膀一下，两只美丽的大眼盯着陆小西，看到小西点头，才踮了一下脚，转身去拿苹果。 当金晶拿着两只红苹果，一把精致的小刀回来，陆小西也平静下来。他发现金晶嫂子拿着的水果刀很好看，马上来了兴趣，金晶发现小西对水果刀感兴趣，就笑着说：“这把水果刀是你猛哥亲手做的，刀身是锯条磨的，刀把是电木的，你要是喜欢等他下次回来给你做一个。”小西点点头，金晶嫂子的一句话，他开始盼着猛哥回来了。 左手拿着苹果转动，右手的大拇指压着苹果皮，金晶像变戏法一样，苹果削完，苹果皮是完整的一根。剜掉两端，又顺着切了几下，金晶把苹果递给小西，笑着说：“这手艺还是跟你猛哥学的，他在家的时候都是他给我削苹果，当兵走后，我只好自己动手，你还是第一个吃我削苹果的人呢。” 金晶嫂子切的苹果刚好一口一块儿，小西吃着苹果，眼睛却不敢再看金晶。发现小西脸红红的，像是发烧的样子，金晶伸手摸摸小西的脸说：“咋这么烫，别是感冒了吧？”小西扭了一下脑袋说是屋里太热的原因，金晶不信，搬过小西的头，把嘴贴着小西的额头试试，才放心地说：“你可别感冒，明天还得等着你讲课呢，明天早点儿过来，不能迟到。”见小西愣神，又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了小西一下，小西感觉金晶的身子紧贴着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赶紧抬起一条腿挡在身前，要是被发现可就丢死人了。 外面黑黑的没有月亮，满天星斗。逃离金晶家，开门进了自己家，小西躲到那两棵小榆树下面，掏出家伙畅快地尿出来，刚才喝了两杯水，加上金晶嫂子无意的举动刺激他，他觉得有尿没尿完的感觉。家里的灯闭了，四周看不到人影，他站在小树下，好半天才平静下来。自从搬家过来，姐姐和小北跟他们分开住，有几次小西想去里屋看看，都被小北推出来，小北说女生的屋子里不能进男生。 小西也做过几次旖梦，梦里跟认识的不认识的女孩子在一起，有时候那个女孩子还是自己的同学，还有一次是跟端木老师在一起。他发誓从来没有过那个罪恶的念头，他偷偷地喜欢过端木小惠老师，也喜欢过班级里的女生，但只是喜欢看看漂亮的脸蛋儿，顶多瞟一眼前胸的大小，在后面看扭着的屁股，耍流氓的事从来没想过，远远地，前面马路上传来说话声，是走夜路的两个人在说话，小西不再想乱七八糟的了，不懂的事太多了，也许长大了就有人告诉他了，也许长大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总之，犯法的事不能做，坏事不能做，至于梦里的事，自己不说，没人知道。 没有睡意，陆小西索性坐在小榆树下，看起天上的星星来，仰望满天星斗，未知的东西太多了，明天的太阳会正常升起，明天的天气可以通过天气预报预测，明天发生的事情可以预测吗？ 第六十四章 无知者 小县城的民风还是古朴的，邻里之间基本上都是相安无事，偶尔的孩子被邻家的狗咬了，也只是领着孩子去那家要一撮狗毛烧了贴在被咬的地方，很少吵架骂街，民间偏方说狗毛烧成灰就能治疗狂犬病，至于狗毛是否治疗狂犬病，也没人去查。有时候家里的鸡窝或柴火垛里发现鸡蛋，知道不是自己家的鸡下的，也都去邻居家问问，把鸡蛋还给人家，也许有人问怎么知道鸡蛋不是自己家的，问话的人肯定没有养过鸡，而且年龄不大，那时候家里养鸡，到下蛋的时候，早晨起来要用手去摸鸡屁股的。陆小西三四岁的时候，见过妈妈抓老母鸡，要是轻轻放下，就是有蛋了，否则顺手丢下就是没蛋。 赶上家里来人，本来就不大的炕是住不下外人，但没有去住旅店的，去邻居家借住一宿也是常有的事，小西就在邻居家住过，邻居家的小子尿炕，他还被浇湿过。 夏天，如果不富裕的人家，农村的亲戚来串门是比较尴尬的时候，想弄的体面些，可惜没有能拿出手的饭菜，前院的吴娘就从小西手里借过一碗油，还有一次是借一盆玉米面，几年后小西想起来好像没还，因为没听家里人提起过。 物质的贫乏没有挡住人们的快乐，也许是苦中作乐？因为没有什么措施，有七八个孩子的人家不在少数，有三四个孩子的家庭已经算少的了，实在没法养活或者是疾病的原因只好丢掉，小西常常在家附近的沟里看到被丢弃的死孩子，有时候还能看到活的，不懂事的孩子们围着看，仿佛看动物一般。 虽然家里人丁兴旺，可很少能听到谁谁作风有问题，要是有这个名声，就会一辈子抬不起头，偶尔有哪家的女人被传出作风问题，整条街都知道，有一次陆小西看到游街的卡车，车上押着五花大绑挂着牌子的女人，大家都知道这是个作风不好的女人，至于这么做是否违法，没人去想这些。 环境让人们的生活含蓄而谨小慎微，男人和女人一起走在大街上，都会引来别人的目光，就是小孩子们在课桌上都要划出一道线，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公开场合，人们都刻意避嫌，私下里如何就只有天知道了。 进入假期，陆小北就像个孤独的小鸟一样，大哥上班，而且处了个对象，常常不着家；姐姐小南高考，家里只有二哥小西暂时算个闲人，但二哥着迷一样地捧着书，有时候一天也不出一声，幸好跟她一起上学的张咪咪来找她几次。 张咪咪的个子比小北高一头，父母都是评剧团的，咪咪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父亲的高大和母亲的美丽都集中在她身上，一头黑发有些卷曲，肩宽腿长，没发育好的身子高挑，只是一张娃娃脸，怎么看都还是一个孩子。在咪咪家，小北见过咪咪的表哥，表哥刚上初中，人长得高大好看，可小北不喜欢他，他看人的眼神好像要看到骨子里一样，咪咪特别喜欢表哥，当着小北的面也跟表哥动手动脚，咪咪喊表哥假姑娘，表哥喊咪咪假小子。 东北的夏天昼长夜短，白天黑的晚，早晨三点多就开始亮天，大人们总觉得睡不醒，孩子们倒是高兴，不到天黑不会回家睡觉，小北这几天没出屋，跟二哥比着看书，二哥看完一本她就接过来看，书都是二哥借的，世界名着、诗歌散文、言情武打，历史地理，小北也不挑，有什么看什么。 吃过晚饭，咪咪来喊小北出去，刚关上院门，咪咪拉住小北就哭起来，小北莫名其妙，以为她被大人打了，就低声劝她，谁知越劝越厉害，咪咪的手抓得小北胳膊疼，小北咧嘴的样子被咪咪看到，她才放开手，对着小北的耳朵抽咽着说：“我告诉你，你谁也别告诉，我只能跟你说，你不能跟别人说。”小北听懂了，咪咪是有秘密找她诉说，就伸手帮她擦去眼泪，可泪水越擦越多，两眼已经哭肿，跟桃子一样。 咬咬牙，咪咪幽幽地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下午表哥把我欺负了。” 小北没懂，问道：“你们吵架了吗？” 咪咪跺跺脚说：“不是，是他强迫我。” 小北还是没明白，问：“强迫你什么？” 咪咪拍了小北一巴掌说：“他强迫我。。。。。。”说完双手捂住脸。 小北知道咪咪说的意思了，追问：“你家里没人？你没喊吗？” 咪咪说：“家里没人，他下午来说跟我玩，问他玩什么，他就那样了。”见小北惊奇地瞪着大眼，咪咪接着说：“他还吓唬我，我要是说出去就杀了我，我没敢跟妈妈说，跑出来找你。” 小北推着咪咪坚决地说：“赶快回家，告诉家里，这事不能瞒着。” 咪咪叫小北跟她一起回家跟大人说，自己不敢回去说，小北叫咪咪等她，跟妈妈说今晚去咪咪家住，至于咪咪的事她一字没有提。 两个人拉手一路小跑，咪咪几次停下来，一副难受的样子，小北催促她走快点儿，咪咪只好贴着小北的耳朵难为情地说：“慢点儿，下面出血了。” 听到女儿说的事儿，如五雷轰顶，咪咪妈呆了，咪咪爸傻了，高大的汉子伸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瞪着充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对咪咪妈说：“穿衣服，报案。” 小西第一次听说少年犯管教所这个词，就是来源于同学发生的这件事。咪咪的表哥，年龄不满十六岁，被送到临县的少年管教所劳改。家里有女孩子的家长们似乎一夜间统一接受了教育，一旦发现自己的孩子与“流氓”有接触，马上采取手段：送到亲属家、专人看管甚至隔离关起来的措施都用上了。留着长鬓角、小胡子的男孩子基本上就是流氓的代名词。 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有两面性，有反对的，就有赞成的，几乎所有家长，或者说所有当妈妈的家长，都反对女儿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可邱柳的妈妈却管不住女儿，邱柳偏偏喜欢上一个小胡子的男孩子。 邱柳是邱杨的妹妹，与姐姐不同的是，邱柳的个子比姐姐高，身材修长，长相甜美，长发飘飘，眼睛虽然没有姐姐的丹凤眼漂亮，但漆黑的眼珠可以用黑如点墨来形容，有人说两姐妹一个像爸一个像妈，邱柳外表文静，性格泼辣，是三中校田径队的标枪手，初中二年级的女孩子里，她的身高第一。 邱柳喜欢的男孩子叫田力，田力身材高大健壮，短发方脸，浓眉长眼，有人开玩笑说他的眼角能扫到自己的耳朵。可能是遗传的关系，他上嘴唇的小胡子比同龄人长，黑得发亮，圆润的下巴显得威严刚毅，他是三中高一.二的学生，是县田径赛标枪记录的保持者。 田力平常喜欢穿一身劳动布的衣服，是在油田的哥哥送给他的，衣服的扣子从来只系下面两个，露出厚实的胸膛，即使是冬天，黄大衣里面的胸膛也是裸露着的。田力为人仗义，有来学校捣乱的小流氓，他总是第一个冲出去，本校的男生打架，只要他到场，马上一哄而散。 田力对女孩子没什么好感，平时总跟一群喜欢舞拳弄脚的孩子们在一起，偶尔有女生递给他小纸条，都被他当着众人打开，大声读出来，随手丢掉，女生们暗地里叫他“老黑”，后来就再没人给他写纸条。 邱柳给田力递纸条的时候，是训练结束的一天下午，邱柳倒提着标枪，大方地走到坐在人群里的田力，一字一句地说：“田力，我喜欢你。”停顿了一下，又掏出一个折叠的纸条给他，大声地说了一个字：“念。” 身边的人开始起哄，叫田力念出来，田力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面对着邱柳，邱柳歪脖微笑看着田力，双手搓动标枪，一副挑衅的样子，跑长跑的“瘦猴”想伸手抢田力手中的纸条，被田力一个扫堂腿撂倒，站着坐着的男生女生一阵大笑，不知是嘲笑“瘦猴”还是给邱柳鼓劲。田力原地一个漂亮的后空翻，把纸条装进上衣兜，转身找标枪练习去了，第一次，田力没有当众打开女孩子的情书。 投了两只标枪，他一溜小跑去拿标枪，心里好奇邱柳写的东西，用身子当着，一只手打开纸条，原来是一张白纸，他的心一动，好像看到纸上有一双调皮的眼睛。 第六十五章 不幸之万幸 热情如火的邱柳与生猛桀骜的田力一经接触，就碰撞出火花。或许是运动健将的身体和普通人不一样，一朝火花碰撞，两个人如胶似漆地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两人每天继续上学，家里人没有发现一点儿蛛丝马迹。 轰动小城的少年案传得沸沸扬扬，邱柳的妈妈想借机会嘱咐女儿，偶然发现小女儿的肚子缠着带子，心里一惊，昨天还在谈论别人家的孩子，自己家里却发生了惊天的大事，震惊之余，她还寄希望于别的原因，甚至是女儿训练受伤的缘故，可邱柳面无表情地一句我有了彻底击碎她最后一点儿侥幸，慌乱中，她跑到邱国栋的办公室。 邱国栋是个遇事冷静的人，发现老伴慌张的样子，知道发生了大事，他不动声色地跟领导请假，拉着老伴出来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惊心未定的老伴听到邱国栋的询问，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掐人中，拍后背，当老伴醒过来时，老伴的身子还在颤抖，她想大哭一场，发现有人在旁边，又强忍着，嘴唇咬出血来。 回到家，关上门，她才跟邱国栋说：“你小女儿，有了。”邱国栋在路上就猜到是女儿的事，以为是大女儿邱杨和陆小东的事，当老伴说出小女儿，还是吓了一跳。他决定先单独跟女儿谈，他觉得女儿现在的情况一定是有原因的，刚坐上煤炭公司科长位子的他，既要维护女儿的名声，也要顾及自己的名声，他给女儿倒了一杯热水放在炕上，自己拉过椅子坐在女儿对面，平静地对邱柳说：“孩子别怕，你跟爸爸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邱柳沉默了一会，舔舔嘴唇，面无表情地说道：“爸爸，这事不怪田力，是我主动的，要怪就怪我吧。” 邱国栋和蔼说道：“你跟爸爸说说经过，我帮你判断分析，爸爸不是糊涂的人，但你要跟爸爸说明白。” 邱柳端起水杯，并没有喝，似乎想借着水杯的温度给自己定神，她从怎么认识的讲起，自己第一次怎么跟田力说的，后来的发展的每一天，好像在讲述别人的事，讲到高兴的地方，脸上泛起幸福的光芒。 邱国栋不忍心打断女儿的述说，他能看出来女儿幸福的样子，不禁暗暗叹息：自己的婚姻是父母包办，当时他反抗过，因为他心中已经有喜欢的心上人，只是没说出口，父母给他包办婚姻，就是看上对方家境殷实，两人见面一个月就草草成亲，虽然后来的生活相安无事，可心底总是隐隐约约地缺点儿什么。女儿自己选择了心上人，不会再出现自己当年那样的遗憾，可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担起生活的担子？ 邱柳讲完，见爸爸怔怔地不说话，下炕跪在爸爸的面前：“路是我自己走的，希望你们能同意我跟田力在一起，哪怕吃糠咽菜，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那我们就宁可死在一起。” 邱国栋拉起女儿，替女儿擦去挂在腮边的泪水，女儿的个子比自己都高，邱国栋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又掐死，然后对女儿说：“晚上你去把他的父母都叫来咱家，我们大人商量吧，你不要管这事了，这也是你命中注定，是好是坏凭天由命吧。” 邱柳来到田力家，田力正要生火做饭，见到脸上还有泪痕的女友推门进来，知道出事了，刚发现邱柳的肚子不对劲的时候，邱柳还满不在乎，还开玩笑说就算怀上孩子也能蹦掉，实在不行就去偷偷打掉。虽然田力高大强壮，可没经历过这事，有几次想问妈妈怎么办，话到嘴边又咽下，他也怀着侥幸心理，希望是人不知鬼不知地解决掉这事。 田力父母开门进屋，见儿子光着上身，跪在地上，旁边站着个女孩儿，女孩儿来过他家，他们见过。田父是个老实人，听到儿子说的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前几天轰动县城的事他也听说过，儿子现在的情况是非常危险的，假如女孩儿家里不依不饶，儿子现在的情况可是要被重判，他马上就要到五十岁，盼着小儿子能有出息，将来娶妻生子，他也就安度晚年，谁知道出了这种叫他不安的事。 田母是聪明人，拉住邱柳的手给儿子赔不是，她以为是儿子糊涂，强迫人家姑娘，就好言好语地想大事化了，邱柳拉起地上的田力，又扶起田力的爸爸，小声地对屋里的一家人说：“都是我跟田力不好，把你们吓着了，我跟田力好，不是他强迫我，是我愿意的，你们放心，要是我爸妈敢告田力，我就去死。” 老两口千恩万谢，但还是犹豫着不敢去邱家，邱柳跟田父田母解释自己的父母是很通情达理的人，两个老实巴交的人才拉着儿子跌跌撞撞地来到邱国栋家。没用父亲踢，田力进屋直接跪在地上，邱柳见田力跪着，也挨着跪下，田力父母也想帮儿子赎罪时，被邱国栋拉住，邱柳的妈妈想拉女儿起来，又不知道邱国栋啥意思，犹豫了一下收回手，尴尬地站在旁边。 邱国栋叫邱杨给两个大人拿椅子，他没有管地下的两个人，他要借此机会，惩罚一下两个惹事的孩子，屋里人都不出声，望着他。他干咳两声，皱着眉毛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也问过孩子了，就不追究谁的责任，盐从哪儿咸，醋从哪儿酸，一码是一码，孩子还小，我看把肚子里的孩子做掉，你们回去也管好你们的孩子，我的女儿我也加强教育，要是我把你们的儿子告上法庭，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如果将来他们还能相处，再谈他们的事也不晚，有时候，仇人还是亲人，也就是一念之间，邱柳已经给我暗示，她确实喜欢你们的儿子，我尊重他们，也许将来我们能成为一家人，但暂时就这么处理，老哥老嫂子看看行不？” 没等田力的父母回答，邱柳靠着田力倒下，她担心爸爸把田力送进监狱，又怕妈妈管人家要一笔钱，那样她就没法面对田家，更没法面对田力，就只有去死。听到爸爸软中带硬，话里藏话的态度，她的一颗心又悬起来，她听出爸爸要她去做掉肚子里的孩子，而且将来的一段日子还要断绝他们之间的来往。她想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是她和田力爱的结晶，这也是她坚持缠着带子，一直隐瞒肚子变大，想等最后孩子成型不能流产，达到留住孩子的目的。复杂的心情，紧绷的神经，身心的疲惫叫她瘫坐在地上。 邱杨和妈妈赶忙把邱柳抬上炕，眼尖的邱杨看到妹妹的裤子有血迹，吓得大声喊起来，当过母亲的两个人知道这是动了胎气，急忙指挥男人们送妇产医院。 填写姓名的时候，妈妈伸手捅了一下邱杨，叫她写邱香，邱杨没懂妈妈的意思，还是犹豫着写上了邱香的名字，见田力傻乎乎地上来想看写的什么，邱杨抬腿踢了他一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知不觉，已经到九点钟，大家已经饥肠辘辘的时候，产房里传出哭声，大家悬着的心才算落地。护士出来，给大家报母子平安，邱杨想推门进去看看，被护士呵斥了一声：“等一下，还有一个。” 听护士的说话语气，是双胞胎，大人们苦笑着摇头，邱杨倒是很兴奋，她走到田力的面前，因为她的个子矮，就招手叫田力低头，田力顺从地低头，邱杨揪住田力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要是你敢对我妹妹不好，我就砍掉你的两个耳朵。” 第六十六章 找一个人倾诉 在陆小西的生活里，月升月落，月缺月圆是很平常的事，要是非得说出有什么不同，就是月圆的时候，可以在外面多玩一会儿。自从读过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诗句，他朦朦胧胧地觉得月亮好看起来，月光下，他仔细地看着，希望真的能看到寂寞嫦娥，月宫月兔、伐树吴刚。 其实这些都是表象，真正的叫陆小西喜欢月亮的原因来自他的高中一年级新同桌。开学第一周，他就被无形的电波击中。 高中入学第一天，围在三中校门口的同学很多，当滕芳微笑着走过来看陆小西时，他几乎想伸出手，想想又忍住没动，自从初二转学后一年多不见，他们之间反而多了一种亲切感。班长腾芳竟然跟他分配在一个学校，巧合的是还在同一个班。 当初这个有些瘦瘦的女孩子，个子没变，圆润了好多。分座位的时候，本来是男女同学按个子大小，各站一排往前走，同陆小西并排的是个长辫子女生，后面才是滕芳，陆小西转头看时恰巧看到滕芳也转头看过来，当陆小西迈步往前时，滕芳抢先一步，跟陆小西走在一排，后面的同学没人注意这个细节，只有陆小西心中微微一动，难道这就是缘分？ 三中的教室是东西两个四层红砖楼，进楼的大门在楼中间，是四扇玻璃门，平时只是中间的两扇门开着，开门看到宽阔的楼梯，可以同时走七八个人，打扫干净的水泥地面即使在夏天的时候也透着凉气，这种感觉只有刚进楼里时明显，过几分钟就感觉不到，可能是身体适应了环境的关系。高中一年级的六个班和语文、数学教研组在西楼的一层，陆小西在一班，一班的位置在一楼的最西面。 星期六的下午仿佛比平时过得慢，因为第二天是星期天，同学们的心就像长草了一样，好不容易盼到下课，大家蜂拥而出，陆小西和滕芳的座位在最后的第二排，等前面的同学都走出教室，他们才起来往外走。出教室门，滕芳低声跟陆小西说了一句：“明天去我家写作业吧。”陆小西点点头，滕芳家他去过，那还是在一中初二时的马列主义理论学习小组的时候，几个同学一起去的，他还认识滕芳的姐姐滕华。 滕华比滕芳大两岁，认识小西的姐姐，每次小西去她家，她都以姐姐自居，她喜欢小西，在妹妹的同学里，她觉得小西跟别的男孩子不太一样，有一种书卷气，姐妹俩暗地里说悄悄话的时候，滕华问过妹妹是否喜欢陆小西，妹妹总是低头不语，姐姐的泼辣与她的含蓄是两种不同的性格。开学的那天，跨一步成陆小西的同桌，是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到，因为，她想接近陆小西，她心里的压抑想找个人倾诉。 滕芳的父母都是医生，只生下姐妹两个，滕芳的奶奶想叫儿媳再生下个男孩儿，可是总是怀不上，也许是天注定，老人家的愿望直到最后也没实现。 滕芳家的房子在县城里算是不错的，墙是红砖砌成，房盖儿是用白铁扣上的铁皮盖子，远远望去，特别显眼。院墙是用木板围成，为了防盗，上面还拉上两道铁蒺藜线，推开对开的木门，是一条大约一米宽的红砖铺成的小道，小道两边用砖斜插着，形成齿状的路牙子，西侧种着一片向日葵，一水水地向着东方，黄灿灿的一片；东侧是几棵果树，第一次来滕芳家的时候，小西问过，三棵李子树，两颗枸杞，两棵刺玫，都是滕芳的爸爸滕大年亲手栽下的。 陆小西推门进院子，迎面碰上滕华，他叫了一声：“姐姐好。”滕华高兴地拉了一下小西的胳膊，满眼带笑地说道：“听芳芳说你们又在一个班级，还是同桌，真是太好了，你要是不来，我家芳芳都快得病了。”陆小西脸一红，不知道滕华说的是什么意思，右手拿着的书和本子换到左手，用右手擦去额头的汗，滕芳见姐姐戏弄小西，穿着碎花小衣就跑出来，伸手拉着陆小西走进西屋，东屋是爸爸妈妈住，两个屋子中间是走廊，走廊的尽头是做饭的锅台，锅台边上的小窗户能看到后面人家郁郁葱葱的院子。 滕芳家是南炕，炕上很奢侈的铺着刷蓝油漆的胶合板，在县城没有几家用这个，一般都是炕席，也有用牛皮纸糊的炕面子，比较讲究点儿的也会刷上一层油漆，有蓝的，有绿的。 炕桌上摆着几本书，还有两个玻璃杯子，杯子里的水袅袅地冒着热气，这情景陆小西熟悉，初中二年级的寒假，他写作业都是在滕芳家的，还有李美，还有吴悦，还有丁丁。 当陆小西放下书本，看着西墙上挂着的照片时，腾芳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滕芳的手很用力，小西明显地感觉到后背上软软的，带着温度、还有些颤抖的身子，他伸手抓住滕芳的两只手想拉开，试了一下又停住，手心感觉有些潮湿，滕芳的头发散落在他的脸上，一股好闻的女人体香，他感觉到滕芳哭了，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知道站了多久，小西的黄军帽滑落到地上，他们仍然没动，后背上传来的温度和抽泣声叫他不敢转身，索性闭上眼，轻轻嗅着滕芳头发散发出的香气。 泪水打湿了小西的海军衫，他轻轻地往前动了一下，滕芳长长呼出一口气，仿佛哭累了一样，小西转过身，两手不由自主地帮滕芳擦泪水，滕芳伸手抓住小西的手，贴在脸上，轻声地说了一句：“如果再不说出来，我也会发疯的，你还记得我们班的那个李美吗？总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她死了。” 陆小西一愣，脑海里闪出李美的样子：齐耳短发，中等个子，弯弯的眉毛，黑色宽边的眼镜下面一双长长睫毛的大眼，国字型的脸白皙无暇，习惯在大笑的时候用手掩着嘴，身材略显丰满，会拉手风琴和小提琴。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怎么会和死亡连在一起？ 见陆小西两眼发直的样子，滕芳低头看到自己胸前有一团湿痕，不禁脸一红，找了一件粉色的半袖衫走向东屋，陆小西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并不是看她的前胸，他还沉浸在那个脑海里的影子中。 换过衣服洗过脸，头发也扎成个马尾巴，腾芳面带红晕，坐在炕桌前小西的对面。滕芳的个子原来比陆小西高，但一年多过去，两个人的个子几乎一样高，面对面时小西看到滕芳的还有些湿润的眼睛，不禁想起第一次是看到她的嘴唇，咧嘴笑起来，滕芳见小西笑出声来，追问她笑什么，陆小西只笑不答，笑够了才说：“当年我坐在班级的第一排，个子小，现在我们个子一般高了，是我长的太快还是你一直不长个？”被小西调侃，滕芳瞪他一眼，方才还沉浸在悲痛中，被小西的一句玩笑话冲散，脸上的悲伤少了好多，淑女般地微笑了一下，未见牙齿，脸上露出两只好看的酒窝。 平静下来，滕华端过来一盘西红柿，选了一个最大的递给陆小西，又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递给妹妹，然后端着盘子走了，滕芳冲姐姐的背影说她偏心，姐姐转身伸出手指嘘了一声，关门走了。咬了一口西红柿，滕芳把陆小西的带来的书本往炕里推推，说道：“其实我约你来不是写作业的，因为在班级，没有别的借口，我想跟你说说李美的事，我必须说出来，最近，我好像总沉浸在李美的影子里不能自拔，虽然白天没什么感觉，一到夜晚，就能感觉到她在周围。” 陆小西最喜欢西红柿，接过来就想吃，只是没好意思，见滕芳开口吃西红柿，也咬了一大口，侧耳听滕芳说话，见滕芳说完盯着他，才接着说道：你是思虑过多，别拍，没有什么鬼魂的，即使有，你们是好朋友，她也会保护你的。” 放下手里的西红柿，滕芳的眼睛又红起来，面对陆小西的眼睛很久才叹息一声，陆小西咬了一大口西红柿才放到桌子上，因为滕芳的伤感样子，他只好住嘴，平时他吃西红柿一次可以吃好几个。见腾芳一副柔弱的样子，他伸手拉过滕芳，没有说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本来想说一些安慰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滕芳靠着小西的肩，婴儿一般地安静下来。。。。。。 第六十七章 凄惨的故事 感觉到从陆小西身上传过来的温度，滕芳猛地推开他，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了一下，小西自我解嘲地说了一句：“好像有内伤。”滕芳摆摆手，说了一声对不起，伸手示意小西坐在桌旁，自己坐到桌子对面，一只手拄着腮，低声地对小西说道：“我还是给你讲讲李美吧，今天叫你来，我就是想给你讲讲她，她的辉煌，她的孤独，她的无奈。”说完，嘴角牵动了一下，仿佛是为自己约陆小西来的目的做个解释。 李美的爸妈都是评剧团的演员，妈妈唱歌，爸爸伴奏，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李美小名巧儿，是妈妈给起的，在巧儿四岁时，妈妈喜欢上一个新来的男歌手，从此巧儿的一切都是爸爸来管，巧儿的爸爸为了面子忍气吞声，没有和妈妈离婚，两个人互相不干涉，爸爸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巧儿身上，四岁那年开始，教她乐器识谱。 停顿了一下，滕芳问小西：“你还记得我们班级那次开联欢会的时候吧？她拉完手风琴后又拉小提琴，还跳舞唱歌，后来李美说，那天是她最快乐的日子，她平时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引起家庭大战。” 李美初中毕业后，她爸妈办了离婚手续，办完手续的第二天，她的妈妈丢下李美跟那个男歌手辞职去了南方。她的爸爸开始喝酒，整天酒气熏熏，喝多了就打她，有几次她是半夜跑来我家不敢回去。他爸爸说她长的像她妈，长大了也会跟男人跑的，她爸爸喝多了就打人，虐待完李美又会抱着她痛哭流涕，我看过李美的后背和前胸都有伤疤。因为她妈妈不在身边，恶魔父亲把所有怨气都撒到女儿身上，我叫她去报警，把她那个混蛋爸爸抓起来，她不肯，她说他爸爸其实是个好人，爸爸原来根本不这样，都是妈妈给逼的，她忍着是替她的妈妈赎罪。 陆小西听到李美的恶魔父亲虐待李美，不禁握了握拳头，这动作被滕芳看到了，她苦笑着说：“我也想过，找人把她爸狠狠地揍一顿，可李美不叫我参与，也不叫我说给别人，她说她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陆小西忍不住问道：“她是怎么解决的？” 滕芳吞了一口唾沫，好像难受的样子，陆小西把水杯递给她，滕芳喝了几口水，继续说下去：李美临死前的头一天找过我，是八月的最后一天，当时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现在想起来，她是跟我告别。她说她的命是爸妈给的，她可以还给他们。临走时她叫我第二天早晨去她家找她，说是叫我跟她一起去书店。说道这儿，滕芳不说了，陆小西静静地等着，没有着急问，他预感结局可能快到了。 好像说累了一样，滕芳把杯子推开，上身趴在桌子上，把头枕在胳膊上眯上眼，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下来。陆小西看她汩汩流下的泪水，禁不住站起来把手搭在滕芳的身上，似乎这样能帮她平静下来。 滕芳没有睁眼，继续说着，声音有些沙哑：早晨我去李美家找她的时候，李美的家门大敞四开，李美仰面躺在地上，已经断气。我跑出去喊人，又找来警察，警察没有发现她家里被盗的痕迹，只是李美父亲不见了。因为她是报案人，警察叫她一起回派出所做记录，在做记录的时候，有人打电话报警，说是在水库上面的树林里发现有人上吊。 当警察找到她爸爸的时候，他爸爸在水库的树林里上吊自尽，旁边的石头上压着一个纸条，纸条上写着一句话：女儿是我亲手掐死的，与别人无关。 见滕芳疲惫的样子，陆小西不叫她再回忆下去，伸手扶起她的身子，又伸手拿手巾替她擦去腮边的泪水，滕芳睁开眼，仿佛从沉睡中刚醒来一样。陆小西伸出一只手指头在自己的脸上刮了几下，滕芳站起来，把头轻轻地靠在陆小西的肩上，低声说：“别笑话我。” 太阳的光线斜射进屋里，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地上，周围一片寂静，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一个无辜的生命惨死在扭曲的灵魂下，陆小西明白了李美说的用自己的方式解决，明白了她把生命还给他们的意思，她是穿上妈妈的衣服，故意刺激了浑浑噩噩的恶魔父亲，醉酒的父亲以为她就是那个跟着男歌手走了的女人。李美是厌倦了眼前看到的一切，她用死来解脱自己。 当滕华大声咳了好几声，他们才惊醒过来，陆小西脸红到脖子，像做贼被抓住了一样，滕芳倒是镇定，跟姐姐做了个鬼脸出去了。 滕华给小西又倒了些热水，顺势坐在炕沿上，她问小西：“芳芳是不是对你说李美的事了？这件事对她的刺激挺大，她们是好朋友，她亲眼看到李美死的样子，你跟芳芳是同学，也开导开导她，我知道芳芳喜欢你，但她从来不说。” 滕芳回来，见姐姐跟小西谈论她，伸出小手去捂姐姐的嘴，滕华笑了，妹妹因为李美的死情绪低落好几天，看今天的样子，好像没事了，她刚才看到两个人相拥的场面，考虑半天才进来。 见妹妹挨着陆小西坐着，她决定得提醒他们，虽然她没谈过恋爱，可外面传播的风流艳事还是听说过，她可不想自己的妹妹成为别人的笑料，妹妹是含蓄的孩子，但在这个陆小西面前似乎很随意。 “芳芳、小西，姐姐想跟你们说几句话，至于对错，你们会有自己的观点的。”见姐姐一本正经地说话，两个人站起来，滕华赞许地说道：“还行，真把我当成姐姐。” 滕芳和小西一起笑了，滕华继续说下去：你们才上高中，芳芳十六，好像小西才十五吧？我建议你们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上学的时候你们都天天见面，不上学的时候最好是控制一下，一个月见一次面，也不会影响学习，要是你们真的相互有好感，就把这种力量用在学习上，相互帮助，共同提高，姐姐也算通情达理，叫你们一个月见一次，还帮你们保密，你们说这样可以吗？ 滕芳跑过来搂着姐姐的脖子撒娇：“姐姐，你说的是什么呀，我们就是同学，他今天是被我叫来听我讲故事的，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早点儿给自己打发了吧。” 陆小西看姐妹俩亲密的样子，也笑了，他眨眨眼，认真地对滕华说：“姐，我们知道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我们不会耽误自己的学业，等将来有一天，我们真的好上了，一定告诉你。”他说到好上了几个字，转头去看滕芳，滕芳脸一红，跑到院子的树下去了。 将近中午，陆小西跟滕华姐告别，滕芳出来送他，看滕芳脸上还红红地，他一脸坏笑地说：“要是光听故事，我就不用带书和本了。”滕芳站住，扭着身子装生气，陆小西伸出手掌，叫滕芳打一下，滕芳伸手轻轻地在陆小西的掌心挠了一下，轻声说道：“那就说好，每个月的十五，无论有没有月亮，一起看。” 陆小西的心里一动，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轻声附和：“那就一言为定，一起看。” 第六十八章 命运 与陆伟民走的比较近的同事中，薛大明算一个。薛大明秀外慧中，擅长琴棋书画，常以小东坡自居，逢年节，单位的对联都是薛大明包干到户，而且内容绝不重复。当年生下一对双胞胎的时候，陆伟民去喝满月酒，乘着酒兴，薛大明亲手写下一条横幅： 题西林壁——宋代：苏轼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长子薛岭、次子薛峰的名字各取诗词中一字，因为姓薛，谐音雪，雪岭、雪峰，孤傲高冷，也隐含薛大明刚正不阿的个性，博得满堂喝彩，可惜后来一语成谶。 后来薛大明深深自责：要是早一点儿把发热的孩子送到医院，要是不在路上被马车刮倒，要是不碰到那个打针哆嗦的小护士，要是。。。。。。可惜没有那么多要是。薛峰仅仅是因为一场意外，从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成为残疾，那一年他才五岁。陆伟民查过医学书，先天性的疾病叫脊髓灰质炎，可他的孩子不是先天性，五岁前，他的孩子和其他的孩子一样自由地奔跑。 时也命也，命也运也，自己写什么不好，偏偏写这首诗词，他嘲笑自己，本来双胞胎儿子在外人眼里都分辨不出来，现在倒是好分辨，远近高低各不同，薛岭高、薛峰矮，薛岭可以跑可以跳，薛峰有些萎缩的一条腿迈不开大步。把这场灾难归于苏轼的这首词，归于自己的题字，薛大明也知道有些荒唐，人常常在事情发生后，才会想起各种假如，就是世上难买的后悔。 从薛岭、薛峰五岁的时候起，薛大明把两个儿子关在家里，不许他们跟别的孩子来往，发现孩子出去，一定是一顿暴打，他的自尊心不许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的孩子，他的心里苦，孤傲的个性促使他残忍地对待孩子，他要把自己的才艺都灌进两个孩子的大脑，他想再跟命运赌一次。 “吃自得、穿二八，赌一半、嫖白瞎”。农村出来的薛大明很熟悉乡下流行的俗语，也许老天配合，他赢了一半，输了一半，赢是薛岭考上中专，输是薛峰名落孙山。 薛大明在沉思了两个半夜后才下定决心，薛峰的残疾是他的心病，他的孩子不能输，当他把三十元学费递给薛峰的时候，薛峰从父亲的眼里读出几个字：“从头再来”。 自从考完试，薛峰就不再跟哥哥一起出入，他要独立，他知道父母不能永远陪伴他，他知道哥哥不能永远陪伴他，他要自己走完人生的路，他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他看《身残志坚》，他看《轮椅上的春天》，他看《约翰·克里斯朵夫》。 法国作家罗曼·罗兰的《约翰·克里斯朵夫》，虽然是名着，可在中学生中间，几乎没有几个人读，每当薛峰掏出已经卷边儿的书，翻看的时候，也有好奇的同学抢过去翻看，基本上看不了两页就丢回来，薛峰也不以为意，常常是一声“嘁”或一个冷漠的眼神回敬，在他所有的书的内页，他都有个自己起的名字：鸿鹄。 他想像鸿鹄一样在天空中翱翔，他鄙视燕雀的胸无大志，他欣赏“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崇敬古人的发愤有为：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写出《说难》、《孤愤》，太多太多的故事，他百读不倦。 高考后的几天里，他像一头孤独的野兽，他天马行空在书海，他整夜不睡折磨自己，直到他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是一首小诗：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俄)普希金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回忆。 字迹娟秀，能看出是女孩子的笔迹，可薛峰印象中，没有比较亲近的女孩子，这封神秘的信让他狂躁的内心渐渐平静。对于薛峰的微妙变化，薛岭心知肚明，在同一个班级学习，薛峰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都说双胞胎有心理感应，他不用感应就知道薛峰的情绪，聪明的薛岭略施小计，找个女同学写下普希金的小诗，目的就是达到一眼看出是女孩子的笔体。他解决了父母都没办法处理的难题，只是可惜了他珍藏的那张红楼梦小型张。 东方冉冉升起的一轮圆月，如一个泛黄的圆盘，在云缝里慢慢钻出来，月光把地上的人影拉得老长，薛峰在院子里的简易单杠前锻炼臂力，说是简易单杠，其实是爸爸用木杆做成的，立柱和横杆都是木头，横杆下面铺着细细的沙子，防备跌倒受伤。横杆没换，立柱的木头随着薛岭薛峰哥俩的个子长高，已经换了好几次位置，薛峰的右腿萎缩，比左腿短好多，严重变形的右脚尖是着力点，脚跟几乎和右腿长在一起，刚发现萎缩的时候，薛大明抱着薛峰锻炼倒挂、压腿，想把那条变细的右腿练成左腿那样，可人力终究抗拒不了疾病的后遗症，虽然长期的锻炼没能恢复腿的变形，薛峰的臂力却是超出常人。 寂静的夜晚，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嘈杂，薛峰家圆木杆围成的院子门是朝东，一条南北小路有七八十米长，向南一直通到北四道街，向北走二十米远，是北五道街。与薛峰家的院门对着的是一中教体育的佟老师家，佟家的狼狗凶狠霸道，遇到行人走过，隔着院墙狂吠不止，直到听不到脚步声。薛峰摘下挂在立柱钉子上的背心，斜搭在身上，这时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歌声是从前院儿的后窗户传过来的，依稀能看到一个晃动的人影儿；薛峰熟悉歌曲的旋律，是好听的电影插曲《映山红》。声音不大，但听得十分清楚：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岭上开遍哟映山红，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唱歌的是陈小青，一个能歌善舞、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小姑娘，她还是学校宣传队的骨干分子，每当薛峰拉二胡的时候，她总是趴在后窗户上听。小青聪明懂事，善解人意，有两次下雨，她从后窗户跳过来帮薛峰收晾衣绳上的衣服，感动之余，薛峰也教过她毛笔字。 薛峰拿下背心，对着窗户挥舞了几下，陈小青没有看到，重复唱着映山红，薛峰用力拍了几下巴掌，陈小青停住歌声，探出头喊到：“大峰哥，仲秋节快乐！”话音未落接着一阵悦耳的咯咯笑声。 薛峰也大声喊道：“小青初中毕业了吧？高中去哪个学校？” 陈小青回答：“一中，跟你一个学校。” 薛峰有些尴尬，重读的话，要进补习班，就是在校生说的“老补”，只好自嘲地说：“你是新生，我是老补。” 小青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接着说：“老补好，你多补两年，我跟你一起考大学。”小青说者无意，听在薛峰的心里，一阵小鹿撞撞的感觉，他捶了自己脑门一下，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羞耻，同样是邻家小姑娘，小青跟他学过书法，蜜娜跟约翰克里斯朵夫学钢琴，小青的天真无邪，可不是蜜娜的那种充满诱惑。 第六十九章 真情流露 都说双胞胎有心理感应，长相相似性格接近，薛岭和薛峰的长相几乎分不出来，但性格却相差很多，薛岭继承了许多薛大明的优点，薛峰虽然学的不比哥哥少，但看人的目光里有一种深不可测的东西，残疾的现实，锻造出一种刚毅，而哥哥多的是一份秀气。薛岭接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兴奋，一是觉得考入的学校不太理想，报考师范学校本来不是他的本意；二是他不想刺激弟弟，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平静地跟父亲母亲说了录取的学校，薛大明是个很有见地的人，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能进入高等学校学习只是个开始，不在于你学什么，而在于你将来的发展，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学以致用才是目的。”薛岭听懂了爸爸话里的含义，打消了重读的想法，虽然说重读的学费不算多，也得爸爸一个月的工资，理想，在现实中总是被金钱打败。 薛岭悄悄地上学走了，本来薛大明想庆祝一下，薛岭怕弟弟的心里有压力，跟父亲商量取消庆祝，临行前，他拉着弟弟的手说：“再努力一年，相信你能成功，要是能考到一个学校最好，虽然师范学校不是热门学校，但我就可以照顾你了。”薛峰用力抓了一下哥哥的手，没有说话，晃了几下萎缩的右腿，转身走了。 开学第一天，薛峰面对的第一个考验是独立走路。从家到学校的距离大约一公里，正常人也就十几分钟，可薛峰走一公里的路要一个小时。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哥哥陪着他，还算顺利，现在哥哥上大学走了，他要自己解决一切问题，从离开家门开始，他就感觉到上学路上的漫长，孤独感瞬时出现。 中午的阳光还带着一丝温度，谁知下午几片乌云飞来，遮住了太阳的光，抬头望去，如同隔着一片毛玻璃，发自心底的冷气叫人缩短了脖子，秋风带着落叶的声音扑面而来。几天的功夫，路边高大的杨树上变得光秃秃，偶尔有几片树尖上没有落下的叶子，也是瑟瑟发抖的样子。 隔着教室的窗户，薛峰看到外面萧瑟的景象，不禁皱起眉头，他讨厌这种天气，无论在风中或者是雨中走路，都是对他的一种折磨，前排同学点亮教室的灯，清冷的灯光带给人烦躁的情绪，薛峰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悄悄走出教室，抬头看看天空风雨欲来的架势，他决定提前回家。 大风刮起路上的尘土，打在脸上生疼，只能低头眯着眼才不被沙子迷眼，薛峰顶着大风，在风中摇摇晃晃，刚出校门，大颗雨点落下来，能看到土路上砸起的灰尘，空气中漂浮着土的气味，他只好一只手拉紧衣服领子，一只手扶着残疾的腿，一步一步挪着，脸上的水珠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走了几步，他停下来，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腿，他在跟自己生气，看着身边跑过的人，惊叫着、嬉笑着经过身边，自己显得更加孤独，他开始后悔报名补习班，没有哥哥的帮助，他嚼出行走艰难的味道。 他没有感觉到秋雨浇在身上的冷，他的心里更冷，嘴里咸咸的，感觉到下嘴唇有些疼，他知道是自己把自己咬了，叹了一口气，他又开始挪动脚步，路还是要走的，总不能停在马路上，只要不停下来，就会离目标越来越近，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家。 几分钟的时间，马路上开始出现积水，他低着头躲着地上的水坑，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他怕摔倒，那会更加难堪，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托在他的腋下，清脆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他抬起头，发现是陈小青。 一瞬间，他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腿上也有了力气，他问小青：“还没放学，你怎么就回来了？”小青扶住他，大声说道：“我今天的座位挨着窗户，看到你出来了，就请假跑出来的。咱们去大树下避避雨吧？” 薛峰摇摇头说：“反正也淋湿了，直接走吧，等一会儿雨下大了更不好走。”见薛峰执意冒雨走，陈小青脱下校服，遮上大峰哥和自己的头，叫他扶着自己的肩膀，薛峰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搭在小青瘦弱的肩上，透过小青的内衣，小青的体温顺着他的手传过来，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他的心情好了许多，甚至还有一种狡猾的心里，庆幸下雨的日子遇到小青，庆幸雨没有停还在下。 磕磕绊绊，总算到了家门，开门进屋，小青把衣服拧了几下想穿上，薛峰伸手阻止了小青，把手巾丢给她，叫她擦干头发，又递给她一件妈妈的衣服叫她披上，小青解开辫子，用手巾把头发搓了几下，披上肥大的衣服，开始大笑起来，她在地上转着圈儿，身上衣服的两只长袖子飘荡起来。望着天真无邪的小青，薛峰的眼有些迷离，转着的身子开始变高变大，仿佛梦里出现过的影子飘出来，又像要飘进梦里的影子。 转累了，小青停下来，坐在大峰哥面前的凳子上，薛峰搓搓手，双手使劲地捋捋头发笑道：“今天得好好谢谢你，多亏你了，要是没有你，我得摔成泥猴一样。”没等小青说话，他又说：“你这样能转上一个小时，你可以去考空军了。”小青摇摇头，平静地说：“我不会离开家，我会永远陪在妈妈身边，妈妈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妈妈。” 发现小青情绪低落，薛峰知道自己说话有些失言，小青的爸爸在路北的房产处看大门，妈妈双目失明。爸爸、哥哥上班，妹妹还小，平时都是小青伺候妈妈，妈妈常常抱怨自己没用，治病欠下的饥荒压得一家人喘不过气，在小青的心中，毕业后就去挣钱，她的理想就是有一个富裕一点儿的家。 进入秋天，加上刚刚被雨淋过，薛峰的右腿隐隐地有些痛，他搬起右腿，搭在左腿上，两只手用力地捏着，小青脱下身上披着的衣服，懂事地帮薛峰捏腿，薛峰缩了一下，被小青抓住，她笑着说：“我平时总帮妈妈敲背捏腿，今天也叫你享受一下，要是你觉得不好意思，就教我拉二胡，我学会了可以给妈妈拉。” 小青温柔的手不轻不重，低着头认真地捏着，披散着的长长发梢儿，随着手的动作轻轻地摆动，因为淋过雨的关系，内衣有些贴身，刚刚发育的身体微微有些隆起。薛峰有些不好意思，叫小青停手歇歇，小青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轻声说：“再叫你享受几分钟，我得回家给妈妈做饭了。” 天黑下来，薛峰叫小青把灯拉亮，催促她赶快回家，小青想起学二胡的事，叫他定个日子好过来学，薛峰哈哈大笑说：“只要你想学，我会的东西都可以教给你。” 推门出来，小青又返身回来，薛峰以为她还要说什么，也站起来，小青咧嘴笑着说，大峰哥，爸爸单位的档案室新买了一台彩色电视机，要是晚上不下雨的话，我带你去看彩色电视，我们得早点儿去，不然没有坐的地方，薛峰挥挥手表示同意。 外面的雨停了，满天的乌云在翻滚着，天空中有的地方露出深蓝色，陈小青跑回家，点亮外屋灯，推开后窗户朝薛峰摆手，薛峰看到摆手示意的小青，走到单杠前停住，小姑娘天真无邪的样子叫他有一种内心温暖的感觉，生活虽然不如意的时候多，但偶尔的温暖也叫人神往。发现薛峰站着不动，小青又推开窗户，大声说道：“今晚演电视剧《敌营十八年》。” 第七十章 月圆月缺 推门出来，外面零星飘起了雪花，陆小西不禁感叹先辈们的智慧，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真的很准的。小西想起八月十五那天，是他跟滕芳约定的第一个十五相会，小西说是滕芳的嘴说的太准了，因为她说不管有没有月亮这句话，到真的没有月亮。 小西家住在县城的西边，滕芳家住在县城的东边，而在县城的南边，有一个很大的水泡子，附近的人给这个水泡子起了一个很文艺的名字：太平湖。小西与滕芳的约会地点就在太平湖。 太平湖的水面很大，要是人站在北岸，看南岸的人只是模糊的人影儿。太平湖的西边高出水面很多，住在上面的人家能看到下面人家的房顶，太平湖的东面是一个有七八十年历史的小学，高大的杨树、榆树围绕着，房子是一色儿的青砖青瓦，小西的爷爷曾经在那里读过书，这个学校是解放前就有的学校，后来改名叫第三小学。学校操场的面积很大，因为接近城郊，周边没有几户人家。 围着湖面长着高过人头的水葱和蒲草，蒲草上长着一种叫蒲棒的东西，蒲棒的样子像刚刚长大的剥了皮的小玉米，绿绿的，晒干后蘸上汽油，点着了，像一个小火把。夏天的水面上面飘着一层榆树钱一样大小的水藻，捞出来可以喂鸭子，水泡子里面的鱼不大，都是一些泥鳅和小鲫鱼，偶尔能钓上尺八长的鱼，岸边上的水草被镰刀割过的地方，就是钓鱼的人弄的。 路上行人不多，小西边走边想，时间过得真快，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仿佛就在昨天，第一次约会就像在眼前。。。。。。 八月十五的天空没有月亮，两个人相跟着往东边走，那里人少，太平湖岸上的小路都是周边的人踩出来的，并不是特意修的路，因为他们不想被熟人看到，所以特意往东面人少的地方走。 停在一棵大柳树下，两个人站住，平时在一个班级里，还是挨着坐，觉得很正常，单独出来见面，感觉完全不一样，滕芳背靠着大树，两只手摆弄着暗花灯芯绒上衣的衣角，没了平日活泼的样子，因为周围的光线变暗，滕芳的脸隐在暗处，一双幽幽的眼显得特别亮，小西砰砰的心跳声把自己都吓一跳，原来约会的感觉是这么美妙。 “你吃月饼了吗？”两个人问着一样的话，又一起笑起来。 滕芳和小西同时拿出一块月饼，两块月饼一样大小，小西把自己手里的月饼放在滕芳的月饼上，顺势托住滕芳的手，滕芳的手轻轻抖了一下，无声地笑出来，洁白的牙齿在黑影里更是白得显眼。 从第一个没有月亮的十五开始，每一个十五的日子，太平湖的景色在变幻，不变的是大柳树下的人。幸运的是，几次的十五约会都没下雨，虽然有过阴天。从第一次牵手到第五次相拥，爱的路上漫长又短暂，每一次依依分别的时候，就开始憧憬下一次的相聚，初恋的甜蜜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 思绪被风吹断，时空变换。眼前洁白的雪花依旧飘着，一轮圆月隐在薄云后面，有些朦胧，路上的行人穿着彩衣手里拿着纸糊的西瓜灯、白菜灯、龙头灯笼，小西知道晚上有秧歌表演，他加快脚步，呼出的热气在他带着的白口罩外面形成一层白霜。 陆小西来到湖边，小路上的积雪平时没人打扫，路人踩出来的小路只有窄窄的一尺宽，远远地，能看到一个人影在树下，小西心里一热：命运是多么地眷顾他们，他想起看过的《第二次握手》，今天是他们约定的第六次约会，比起苏冠兰与丁洁琼来，他们的约定是多么地奢侈，他摘下口罩，滕芳也看到奔跑过来的小西，解开白色的围脖，露出红红的笑脸。 滕芳今天的打扮像个小雪人，白色的绒线帽，上面是一个毛绒绒的小球，白色的围脖，黑色灯芯绒棉猴，棉猴的帽子没有戴，搭在肩上，手上戴着的也是白色的无指手套，站在冰天雪地里，像从格林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雪公主。 也许是他们的真情感动了上苍，刚才还半遮半掩的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月光下铺满白雪的太平湖，如仙境一般。滕芳摘下手套，双手交叉握住小西的两只手，轻轻一转身，整个人靠近小西的怀里，小西的手有些凉，顺势把手伸进滕芳的腋下，滕芳身子一抖，夹紧小西的两只手，一阵柔软的感觉从指尖传来，他本能地想抽出手，滕芳轻嗯了一声，倒退着脚步，一直把小西的后背顶靠在老柳树上，小西能感觉到腾芳起伏的胸部和越来越重的呼吸，四周一片寂静，听得到两个人的心跳声。 时光在两个依偎的人影里悄悄地流着，小西的鼻子尖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用鼻子去蹭腾芳的耳朵，一股好闻的香气吸进鼻子里，他低声问道：“你搽了什么东西，挺好闻的。”腾芳被小西蹭得有些痒，摇晃着头躲着小西的鼻子说：“紫罗兰香粉，你要是喜欢我就天天给你搽。” 一片云彩慢慢地遮住了月亮，周围一下子暗下来，小西悄悄地挪动了一下腿，滕芳乘机转过身，羞涩地藏进小西的怀里，两只手抓着小西的双手，一颗芳心跳个不停。 小西轻轻挣脱滕芳的手，揽住滕芳的身子，十五的夜晚，还是零下二十几度，可陆小西的身子像刚刚跑过一万米一样，开始发烫，他解开军大衣，露出里面薄薄的蓝毛衣，他把滕芳整个人包起来，滕芳抬起头，两只大眼忽闪着，眼睫毛上被呼出的热气挂上了白霜，显得睫毛更长。 为了转移注意力，小西用额头碰了碰滕芳，滕芳睁开眼，从幻觉中回过神，用白围脖遮住羞红的脸，伸手帮小西系扣子，小西咧嘴一笑，低头轻声说道：“我给你背诵一首苏轼的诗吧，这首诗的意境很美。”滕芳点点头，被自己刚才的举动逗笑了，夜晚是看不到她羞红的脸的，她只是下意识地遮住脸，她的脸很热。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背诵到千里共婵娟时，抓着滕芳的手，不禁用力握了两下。小西发现滕芳咧嘴的样子，知道是把她抓疼了，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吹气。 滕芳甩开小西的手，弯腰抓起一把雪，团成一个雪球往远处丢去，丢一个还不过瘾，又团了一个雪团，跑了几步再次扔，这次比上一个雪团远了许多。隔几步远，滕芳看陆小西的脸就有些模糊，只是他的眼睛在月光下特别亮，她大声对小西说：“我也给你背一首，是秦观的《鹊桥仙》” 滕芳的声音比小西的低语要大得多，简直是高声朗读：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读完朝朝暮暮，滕芳已经沿着来时的路跑出十几米远，陆小西拔腿就追，一前一后两个影子，渐渐地消失在夜色中。。。。。。 第七十一章 生活是一首诗 寒假结束，开学第一天，滕芳早早地来到学校，自从正月十五与小西有了亲密接触之后，她的一颗心就再也放不下，脑海里总回想着小西拍着她的后背，下巴颏蹭着她耳朵时的感觉。 小西学习好，人也长得帅气，乌黑的头发，留着时髦的长鬓角，初中时的一张圆脸不知什么时候瘦了好多，变得棱角分明，嘴唇上边长出的绒毛，比同龄男生黑好多，班级里的几个漂亮女生暗地里都喜欢他，甚至有意无意地试图接触陆小西，滕芳假装不懂，总是在女生出现在小西身边时不合时机地出现，陆小西发现滕芳是故意的，常常是一笑了之。 当陆小西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滕芳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她低下头，假装在书桌堂里找东西。等小西坐下，掏出几本书在书桌上，她用眼角扫了一下小西的书，发现小西用画报新包了书皮，书皮上是演员潘虹的杜十娘剧照：一袭青衣，云鬓高耸，杏眼瑶鼻，深邃的目光抿着的嘴，冷艳脱俗，别说男人喜欢，女人看了也喜欢。滕芳不禁心生醋意，侧过身子不去看小西的书皮，小西不明就里，还把书往滕芳那边推了推，一上午，滕芳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冷着脸。 下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梁艳的政治课，梁艳三十多岁，中等身材性格温和，梳着齐耳短发，带一副高度近视眼镜，一张国字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梁老师进教室直接走到陆小西的书桌前，丢给陆小西一封信，白色信封的底角有一朵菊花图案，邮票是普通的八分钱长城邮票，陆小西拿起信，寄信人的地址是广西阳朔，小西知道是漆芳的信，见滕芳探着头看，顺手塞进书的中间，他不想叫滕芳知道这个写信人，至于漆芳是怎么知道他的邮寄地址，估计信里头会说。莫名其妙地，他觉得好像是天意，漆芳，滕芳，都叫芳，性格不太一样，一个是轻轻地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一个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老师开始讲课，陆小西收回思绪，认真听课。 从滕芳看到梁老师递给陆小西的信时，她的心里就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信封上娟秀的字体，一定是个女生写的，她看到寄信人的地址是外地的，可也说不定是班级里的女生写的假地址，虽然她与陆小西相处的日子不长，可早已把自己当成是陆小西的人了，她觉得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是初中的时候她就跟陆小西一个班级，地利是高中开始他们成了同桌，至于人和，十五的约定，半年以来的六次约会，应该算吧？自己喜欢的人，坚决不能叫别人参与进来。她决定要冷落陆小西一段时间。 下课的铃声响起，她看到陆小西把那封信折了一下，揣进兜里起身出去，她的心一沉，他肯定是出去看那封信了，她用双手捂住眼睛，后边的同学叫她一起去厕所，她摇摇头，哑着嗓子说：“不去。” 陆小西拆开信封看信的时候已经是放学后了，是在家里的小榆树下面，本来打算在下课的时候偷偷看，却被同学拉着去玩双杠，一直没看成。放学的路上人流如潮，他也不好意思站在马路上看，总算熬到进院子，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 第一行的称呼，把小西逗笑了，信不长，两页稿纸。 东西南北的西： 你好。 轻轻地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是漆芳，那个每天上学的时候总与你不期而遇的那个小姑娘，还记得我留给你的那首小诗吧？我又轻轻地来了，只是不是本人，是信。 通过原来的同学知道你考上三中，真有一些惋惜，我在三中的时候，你在二中，我离开三中的时候，你考进三中。 这时候的北方还是寒风扑面吧？二月的阳朔已经是和风细雨，满眼绿意，可我还是喜欢北方，一是小时候在北方长大，二是北方有我好多记忆。 刚到阳朔时还不习惯，没有几个熟悉的人，吃的东西也跟在北方的时候不一样，现在好些了，入境随俗。这里的服装比北方的服装漂亮，少数民族的歌舞也是北方的大秧歌比不了的，以后我去照几张穿民族服装的照片，估计你都不会认出我来的。 两年的高中学习很快就会过去，祝你能考上理想的学校，不知道你打算考哪里？要是有缘的话，我们可以报考一个学校或者一个城市。 我们这里的假期短，不像北方的寒假那么长，冒昧给你写信，希望没有打扰你的生活。我的出生日是九月，九月是菊花的季节，我喜欢菊花，喜欢菊花的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傲骨，喜欢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洒脱。喜欢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霸气。也喜欢人比黄花瘦的婉约意境。因为喜欢菊花，写了这么多描写菊花的诗句，希望你不要笑我卖弄，这些是我真情的表达。信封上的菊花是我找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的，看到菊花，就像见到我，希望你也喜欢。 阳朔是个好地方，好山好水，有山歌，有刘三姐，还有你不太熟悉的我，嘿嘿。 自古“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好好学习吧，学会本领，考上理想的大学，人生才会更有意义。假如有一天，你来阳朔做客，我会穿上当地的民族服装，盛情款待你，生为女儿身，我的性格却不柔弱，我的理想是在有生之年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你呢？ 期待能接到你的回信 此致 油漆的“漆” 一九八一年二月二十日 漆芳的信旁征博引，出口成章，幽默风趣，陆小西读了两遍。爸爸陆伟民进来时，他急忙收起信，他不想叫家里人知道他的秘密。陆伟民以为小西在复习功课，叫他注意保护眼睛，因为天色已经黑下来，陆小西暗暗惭愧，起身帮妈妈做晚饭。 家人们已经进入了梦乡，陆小西还是睡意全无，他第一次失眠。是因为白天接到的信？也不全是。是滕芳今天的冷面？也不对。他想起一句诗：少年不识愁滋味。说到愁字，他自己偷偷笑了，从出生之日算起，陆小西就不知道愁，唯一的一次住院，也只是一周的时间，而且因祸得福，吃到好多平时吃不到的东西，后来有几次希望能再得一次病，再住一次院。 胡思乱想时，他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的男孩子不多，女孩子可不少，在大界村，跟他在一起玩儿的都是女孩子，虽然去过青年点儿，也只是趴着窗户往里看，根本没有人注意他。齐娃叔家的栓子是个男孩儿，却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柱子哥领他们去过甸子上套兔子，都是好几个人一起去的。 半睡半醒中，陆小西做了个梦：在梦中，他和滕芳、漆芳走在一条田间小路上，滕芳在前，中间是陆小西，漆芳在后面。路边的野草很高，不用弯腰就能摸到草尖，走着走着，天空下起瓢泼大雨，三个人沿着小路奔跑，寻找避雨的地方，突然跑在前面的滕芳一眨眼的功夫不见了踪影，就像被蒸发了一样，他大声呼喊，后面的漆芳也跟着喊，直到大雨停了，陆小西和漆芳被浇成落汤鸡一样，也没有找到滕芳。 天黑下来，漆芳有些害怕，抓着陆小西的手不放，想叫陆小西送她回家，但陆小西还想继续找滕芳，他商量漆芳跟他一起，荒郊野外，滕芳下落不明，一定会有危险的。漆芳大哭，问陆小西是找滕芳还是送她回家，陆小西无法回答漆芳的问话，用手指在眼眉中间往下一划，人变成两半，漆芳并没有害怕，牵着陆小西的半身走了，剩下的半身陆小西转身时，看到了草丛中躺着的滕芳，没见到她怎么行动，她就轻飘飘地来到陆小西面前，张口吹了一下，陆小西缺少的半身，就像纸葫芦一样鼓起来，变成完整的一个人，陆小西掐了一下刚鼓起来的胳膊，木木地有些不灵活，再用力时，他惊醒了，胳膊压在身下。 梦？ 梦！ 一个好奇怪的梦。 难道是日有所思？难道是在暗示着什么？陆小西醒来就没有在睡，瞪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七十二章 留守知青 与开始时的敲锣打鼓相比，当初喊着口号来到大界村的年轻人，如退潮的海水一样，从大界村消失了，准确地说，是先有消息灵通的人，以病假或家庭困难的名义请假，一去不回；后来是高考上学走了七个人，再后来是****在一次会议上提出不再搞上山下乡活动之后，随着全国知青的返城大潮，大界村的知青返城考学、接班、回当地待业，最后两个返城的人是谢桂兰和张武，谢桂兰是结婚生子，张武是一九七八年最后一批到大界村的五个知青中最小的，他与父亲赌气离家出走，张武的哥哥张文是第一批到大界村的哈尔滨知青。 当初张惠来以干爹的名义把谢桂兰嫁给邻村队长儿子，后来谢桂兰生下一个女儿。谢桂兰本来已经死心塌地留在农村，弟弟的一封来信，打破了她内心的平静，当初被错划成地主的爷爷落实政策平反，县政府给了两个就业的名额，她心动了，去找张惠来商量，她要离婚回家，这也是她唯一的一个能离开农村的机会，当初她没有报考，一是没有把握考上，二是她已经怀上张惠来的孩子，但她一直没有说，张惠来也一直蒙在鼓里，女人，要是想守住一个秘密，就能守到一辈子。见谢桂兰拿出弟弟寄给她的信，张惠来仔细地看了一遍，决定帮她。拿到离婚证的第二天，她留下三岁的女儿，坐火车返回佳木斯的一个小县城。 张武的父亲张伯涛是省城师范大学的教授，与长城橡胶厂的技术员奚国华一共生下四个孩子，分别叫文、韬、武、略，有意思的是前三个是男孩，最后一个女儿叫张略，女儿懂事后几次要求父亲修改名字，都被张伯涛阻止，父亲阻止她的理由是名字就是个代号，她的姑姑还叫张季涛呢，因为当初爷爷给他们起名时中间的字用的是伯仲叔季。 张武七八年高考失败，郁闷失望中，母亲又患结核病去世，父亲在三个月后续弦一个叫叶子的女人，叶子是父亲的学生，张武认为是父亲的行为气死了母亲，离家出走，发誓永不回家。 张武十八岁到大界村就没有回去过。二十一岁生日，他没有叫任何人知道，一个人在青年点儿喝了一斤小烧儿，青年点只住着他一个人，做饭的李香兰在八零年冬天大批人返城后被村里撤掉，张武现在是一人多职：做饭、看屋、负责打扫马棚。 能叫张武离开大界村的是个来自省城的女人，张武父亲的女人，就是叶子。 叶子见到张武的时候，张武正在给队里的骒马刷马背，马棚前面尘土飞扬，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马尿的骚味儿。叶子用手遮着阳光，打量着这个光着脊梁、身材高大的汉子，她见过张武的照片，知道这个一米八十多的男人就是她名义上的继子，比自己小四岁的老三。 春天还没结束，有阳光背风的地方暖洋洋的，没阳光的地方还要穿长袖衣服，张武光着脊梁是因为干了半天活儿，另外是怕弄脏衣服才脱掉上衣，棉线编织的黄腰带已经跳线，松松垮垮地系在腰上，兴许是为了方便，没有穿进“裤鼻子”，直接斜插着，露出一截儿。 叶子从地上捡起胳膊肘带着补丁的灰上衣，拍打了几下，张武闻声转过头，他不认识叶子，不知道这个看上去有些洋气的女人捡他的衣服干什么，停下来用探询的眼光看着，叶子在来的路上想过几十种见面的场景，没有想到的现在面对着光脊梁男人，虽然生过一个孩子，她还是脸一红。镇定下来，她长出一口气，说道：“我叫叶子。” 张武有些尴尬，他知道叶子这个名字，面对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叫“妈”的女人，搓搓手，接过上衣搭在肩上，又低头把马缰绳系在马的前腿上，领先往前院的青年点儿走，叶子小碎步跟着，身上斜挎的书包拍打着扭动的屁股。 张武住在靠近食堂的屋子，东数第三间，北炕上卷着他唯一的行李，早晨起来，张武烧过炕，所以屋子里不冷，淡淡的蒿子味儿混合着烟味儿弥漫整个屋子，张武用袖子擦擦炕沿，示意叶子坐下，转身拿起窗台上的竹编壳热水瓶，拿掉木塞儿，倒了大半缸子热水，想想又泼到地上，重新倒了半缸子放在炕沿上。 叶子没有马上坐，见墙上糊满报纸，走过去很认真地看着，张武卷上一支旱烟点着，浓烈的烟味儿盖过蒿子味儿，叶子从背包里掏出一条大前门烟丢给张武，才抬腿坐到炕上，感觉到炕上有温度，又好奇地用手摸了摸。 张武手里掂量着叶子丢过来的香烟，真应了那就老话，拿人家的手软，刚才的抵触情绪缓和好多，他仔细地打量着坐十几个小时火车才能到大界村的女人：中等个子，一头烫过的卷发蓬松浓密，擦过啫喱水的头发湿润俏皮，精致的一张瓜子脸略施粉黛，水汪汪的一双大眼、高高的鼻梁、嘴巴略显大些，右边嘴角下有一颗不太明显的美人痣。在大界村乃至整个县城，烫发的女人就像稀缺的动物，给人一种电影里的女特务一样的感觉，幸好这个叫叶子的女人眼神是柔和的，不像电影里女特务那种阴狠凌厉的目光。 女人上身穿着西服领月白色上衣，隐隐地透出里面的碎花坎袖背心，丰满的胸部勾勒出身材修长的曲线，灰色隐条涤纶裤长短恰到好处地盖着脚面，脚上是一双半高跟皮鞋，鞋面上能看出灰尘的痕迹。 叶子用眼角的余光发现张武发呆的样子，不禁噗哧一笑，转过身坐在张武的面前，搪瓷缸子里的水冒着袅袅的热气，叶子伸出右手捂住缸子，手掌心被湿润的水汽滋润着，接着又端起缸子，用左手重复刚才的动作，像是很享受的样子。 见张武欲言又止的样子，叶子起身站起来，一双大眼直视着张武说：“你是不知道叫我什么，想问我为什么来到这里吧？虽然在辈分上我是你的长辈，可你不必拘束，你可以直接叫我叶子，我就叫你老三，我在家里也是这么叫他们几个的，对了，现在我们家里还有一个小五，是你的弟弟，叶子说“我们家里”几个字，加重了语气。” 说完这段话，叶子看看手里的缸子，喝了一大口，本来背包里有个水杯，刚才看到张武已经用水涮过，也就没有掏出自己的杯子，那样会叫这个男人尴尬的。 张武没有回声，脑子里在想着父亲和这个干练的女人的结合以及那个小五弟弟，叶子走到窗户前，转过身看着张武：“老三，你对我可能有误会，你母亲的死是因为生病，我是你父亲的学生，在我跟你父亲领结婚证之前，我们是纯洁的，我崇拜你父亲，他知识渊博和蔼可亲，可你母亲去世后，他痛苦的样子，你作为儿子是很难理解的，他上课时神采飞扬的样子不见了，他走路的背影比过去矮了许多，说实话，我对张老师的爱更多的是亲情，我心疼他，虽然你们都长大了，可一个家庭需要女人，我就是你们家最需要的女人。” 张武的内心有些震撼，母亲死的时候很平静，她对父亲是言听计从，她更愿意邻居们称呼她教授太太而不是奚技术员，她觉得跟丈夫比，自己就是个小学生。母亲死前没有留下什么话，张武只记得母亲整夜咳嗦、咳血，后来说是开放型肺结核，母亲坚持不住院，躲在屋子里不叫孩子们见她，厂里分的家属宿舍，因为母亲有职称，给了三间，中间是走廊，东屋住着父母，后面隔出个小屋是张略的，西屋前面是三个男孩子，后面是做饭的锅台，住工厂的好处是集体供暖，早晚不用起来烧炉子。 当张武在妹妹嘴里听到叶子的名字时，他愤怒，三个月的时间母亲尸骨未寒，父亲又有了个年轻女人。张武性格内向，少言寡语，夏天常常跟一帮厂区的孩子们去狗岛，冬天则是松花江上的常客，冬天江上溜冰的多，张武是高手，花样滑冰是他的拿手好戏。长春街到江边也就是十分钟的距离，张武的家就在长春街上。叶子缓慢的语调讲述她与张武父亲，跟张武对父亲的理解完全不一样，难道自己错了？他暗自问自己。 第七十三章 真相很意外 叶子讲述张武父亲的往事，眼睛里放着崇拜的光芒，张武惊呆了。原来以为自己豪气万丈地出来闯世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逃兵，在父亲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逍遥地躺在知青点儿的炕上幻想着。他对不起父亲，也对不起陪伴父亲的叶子，他曾经在心里骂过这个狐狸精几万遍。大哥张文写信劝过他，张文在区里的文化中心当文书，从小练成的一手好字成全了他；二哥张韬在部队，也劝过他，他不给回信；他认为两个哥哥的行为对不起母亲，他们应该把叶子赶出去，至于妹妹张略，还给他打过电话，是在她接到大学通知书的时候，她叫三哥回家照顾父亲，他却挂断电话，跑到草甸子上躺了半宿。 昨天，他还在坚持自己的想法，甚至考虑找一个乡下妹子，结束孤单的日子，今天，他如同掉进无底的深渊，而这深渊，却是他自己挖下的，他对不起任何人。叶子来找他，叫他有些无地自容，这个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是他爬出深渊的稻草。卷烟在他的手里燃尽，长长的烟灰落在裤子上，手指头灼热的感觉把张武唤醒。他丢掉烟头，宽大的手掌狠劲搓搓头发，仿佛还不解气，又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巴掌，叶子急忙拉住他的手，见到张武懊悔的样子，她有些后悔自己来的太晚，要是早点儿来，这个老三估计半年前就回家了。 平静下来，叶子掏出一张带来的张武的病历递给张武，当初张文就是开病历返城的，她提前准备了病历，病历是通过关系弄出来的，万一需要的话，她就不用返回去拿病历，这样能节省一些时间，唯一要注意的是得经过生产队长这一关，从时间上能看出来病历是假的。张武不敢用正眼看叶子，低头接过病历，叶子伸手去抚摸他脸上的手印子，张武闪了一下想躲开，叶子的手快，另一只手早等在那里，湿润、温暖、带着香气，张武的心化了，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他感觉这双手，跟妈妈的手一样温暖，只是“妈”字还无法叫出口。 秦大伟走进屋里的时候，张武已经恢复正常，他正打开一盒大前门烟，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嗅着，在家的时候他是不抽烟的，大界村的三年生活，细皮书生成了粗犷的汉子，他递上一盒没开封的烟给队长，才介绍叶子是来看他的，他没有说叶子是他什么人，叶子也就没有必要上去解释，她礼貌地伸出手，秦大伟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双手紧紧地抓住递过来的白皙的手，心里暗想着：“城里人就是会浪。” 叶子见过大阵仗，可当着张武的面，被一双老农的手抓着不放，不由得满脸通红，抽出手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这无意的动作又引得秦大伟一阵痒痒：怎么屯子里就找不出一个这样的娘们？虽然不知道秦大伟的心理活动，叶子也能猜出十之八九，这个男人淫邪的目光在她的胸前瞄来瞄去，如果不是在这个地方，她会用力扇对方一个耳光，至少她会转身离去，但为了张武，她只能忍下来，她从张武手里拿过烟，抽出一支给这个恶心男人点着，委婉地说了张武返城的意思，秦大伟连连吸烟，皱着眉头，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 叶子来时已经想到可能会遇到问题，她从挎包里掏出两条凤凰烟塞给秦大伟，秦大伟推了一下，然后看着张武，表示为难的样子，张武接过烟，又找了一张旧报纸包好，秦大伟嘴里说着不用这样，回城的手续都在他手里，用不着这样破费的，眼睛却看着张武手里的香烟。叶子听说手续就在队长手里，知道决定权就是这个男人，强忍着对方身上传过来的汗味儿，把烟塞进秦大伟的腋下，说了句：“既然手续齐全，就全靠队长成全了。”秦大伟受宠若惊，连连点头马上就办。 秦大伟和张武去队部办理相关手续，叶子才长长吐了一口气，觉得屋里的空气还是有些污浊，推门出来，望着前面的草甸子想着心事，来大界村找老三，他是瞒着张伯涛的，丈夫最近的身体不好，明显地消瘦，她陪着张伯涛去大医院检查，医生的结论是严重的胃溃疡，还有幽门螺旋杆菌感染，不排除癌症的可能，建议住院，但老张放不下手里的研究，坚持不住院，所以叶子和张文商量，借口小五想在大哥家玩两天，连夜坐火车来到泰宁县，她有预感，老张的病有些严重。 能叫张伯涛放不下的，一个是手里的项目研究，另一个就是张武，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每次看墙上照片的样子，叶子能感觉出来，她亲自去找张武，就是想在老张病重的时候，叫这个离家在外的游子回到他父亲的身边。和老师结合，是她最幸福的日子，虽然这日子不长，但她的心愿实现了，即使一个月的幸福也能抵得上一辈子，何况她拥有足足三年的时间。 顺利地办完手续，张武兴奋地跑回来，远远地看到叶子站在草甸子边上，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只好干咳了几声，叶子闻声转过身来，露出温柔的笑容，方才犹豫的样子马上无影无踪，这也是叶子坚强的一面。 其实队长秦大伟基本上不给张武分配活，去马棚帮忙也是张武自愿，张武返城的手续和证明材料都在他的抽屉里，秦大伟知道，这一伙年轻人，不是农村的鸟儿，唯一的痕迹就是队部前面的一排砖房，还有就是三个活着的孩子：萧晓的、谢桂兰的、薛秋月的，至于丢在野外的和没有见到太阳的，老天才知道是谁的种。 秦大伟以队长的名义要请叶子留下来吃饭，张武谢绝了，借口要赶到县里去跟朋友告别，这个接触不到半天的女人，是他接触不多的女人之一，叶子的狐狸精印象在与叶子的对视中早就没了，他得保护这个女人，不是出于保护父亲的女人的心理，就是不想叫这个女人受到委屈。 队里的拖拉机把两人送到火车站后回去了，张武提着行李，找了一个挂着一个幌的小饭店，当张武买完火车票回来，叶子点的两碗热汤面刚好端上来。来站前饭店里吃饭的人很多，但见到一个乡下男人和一个烫发女人在一起，不禁好奇地打量他们，张武和叶子换了位置，挡住了看向叶子的目光，叶子感激地笑了一下。 张武上班的手续是哥哥张文给办的，妈妈的单位长城橡胶厂接收了他，他名义上是当保管员，挣的是学徒工的工资，他几次想跟父亲谈谈，都被叶子给岔过去，他明白叶子是在给他缓和的时间，张伯涛的脾气也不是一般地倔，回来的第一天，进门的时候，父亲说了一句：“回来了。”就没有跟他说什么。 张武学习一般，脑子还算灵活，接手保管员的一大串钥匙后，他开始盘点仓库的库存，顺便认识各种零件的名称，牢记大件、小件的摆放位置，不到一周的时间，他就能拿着单子给工人们找需要的材料，过去散落地上的铸铁件，被他擦得锃亮，没人提货时，他也打开仓库门通风，他用劳动为自己赎罪，妹妹张略特意回来看他，三年不见，豆芽菜一样的妹妹丰满了许多，浓浓的书卷气，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吃过晚饭，张武帮叶子洗碗，叶子嘴上客气了一下，见张武一再坚持，就抱着孩子回到东屋，张武手脚麻利，一会儿的功夫，收拾得干干净净。 天黑下来，张武走出屋子，来到江边，白天的时候，他都是躲着熟人，三年没有回家，他觉得自己愧对好多人，过去的玩伴还不知道他回来，他考虑拿到工资的时候，一块解决。 江水有节奏地一次又一次涌上岸边，水边的石头旁堆着白色的沫子，江水带来微微的腥味，好像要下雨的样子，人，就得适应环境，前几天他还在大界村的草地看星星，还在咬着青草，盯着地上的蚂蚁搬运，几天的功夫他又回到家里的江边上，又闻到厂里的橡胶味、汽油味和柴油味，上学的时候，他去过妈妈的厂里，也许他天生就与汽油柴油有缘，别人都躲着汽油柴油，他却喜欢这种味道。 忙碌半个月，工作也捋顺了，他想去看看妈妈，妈妈的骨灰寄存在第二火葬场，他想叫叶子陪他一起去，他想在这两个最亲近的女人面前，说说心里话。 起风了，也许今夜有大雨。 第七十四章 第八个是铜像 有人说初恋是甜蜜的，有人说初恋是苦涩的，可陆小西的“十五相约”，还没有彻底品出甜蜜还是苦涩，还没想明白是喜欢还是爱就戛然而止，茫然中他问自己：这是友谊还是爱情？ 第八次相会，滕芳没来，时间仿佛被套上枷锁一样，陆小西感觉今天的时间凝固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从希望到失望，那个相约无论有没月亮都一起看的人今晚没来。 最近几天，陆小西就发现滕芳情绪不对，整天也不说一句话，本打算利用十五相会的时候详细问问，却是月依旧，人不在。 背靠大柳树，陆小西仰望月亮，反思自己：虽然与滕芳私会几次，他并没有出格的举动，他喜欢滕芳，可他尊重她，上一次相会，他忍住强烈的欲望，没有把手伸进滕芳的衣服里面，滕芳故意用胸部顶着他的时候，他也看出来了，但内心深处，他觉得要把这一切留给那个浪漫的神圣的夜晚，回家的路上，他也有一丝懊悔，当时要是他提出要求，滕芳也会同意的。 难道是她的家里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因为看到那封远方的来信而嫉妒？陆小西百思不得其解。心烦的小西捡起一个石子丢向湖里，湖里还没有完全化开，白天化开的地方又结了一层薄冰，在月光下很显眼，陆小西丢过去的石子落在冰上，石子破冰，沉进湖里，看不到水花。 夜晚的风刮在脸上，他没觉得冷，沿着湖边，他又捡了几个石子，重复刚才的动作，他没有往远处丢，只是高高地抛起来，想看到石子击水时溅起的水花，一连丢了七个，都没有看到，七个石子，没有第八个，陆小西的脑海里闪出一个看过的电影名字：阿尔巴尼亚的电影《第八个是铜像》。 还是在大界村的时候，在队部前面，看的露天电影《第八个是铜像》，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事，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名字？故事的情节记不清了，里面的口号他记得：“消灭***，自由属于人民。”举手宣誓的样子跟陆小西初中二年级时入团的宣誓差不多，举着右手，只是入团的时候说的不是这句。六个大人和一个孩子，都是游击队员，抬着一个半身的游击队长的铜像，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七个，真实的是七个，第八个是假的，是雕塑。是铜像。 结束了？不会有第八次？假的？陆小西心乱如麻，他曾经想过初恋的样子，他曾经憧憬过爱情：神圣、浪漫、喜悦、甜蜜，可现在他的回忆中，找不到爱情的感觉，找不到爱情的甜蜜，他的心里充满了沮丧。 推门进屋，陆小北发现二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与刚才出去的时候判若两人，做个鬼脸，悄悄回自己的屋子，陆小西怕家里人发现他的反常表现，镇定地打水洗脚，陆伟民似乎发现小西的情绪有些变化，盯着小西看了好半天，为了掩饰，小西倒掉洗脚水，问爸爸用不用打洗脚水，陆伟民摆摆手，说了声：“不用。” 陆小西起个大早，他希望见到滕芳，他要问问昨晚的事，叫他失望的是滕芳没来，班主任在上课前领进来一个女生，女生胖胖的，圆圆的脸盘，浓眉大眼，两只粗辫子。老师指着陆小西旁边的座位叫女孩儿坐，他下意识地往外挪挪屁股，老师给大家介绍：“这位新来的同学叫李淑梅，滕芳参加了她父亲单位内部选拔考试，被保送到牡丹江卫校上学，从今天起，李淑梅坐滕芳的位置。” 接下来老师说了什么，陆小西没听清，听到牡丹江卫校，她知道，滕芳是不辞而别。他苦笑，他觉得跟滕芳相处的日子，自己并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也许她的离开也是没办法，也可能是她的父母给她安排的，他不相信去卫校是滕芳的想法。第一次，陆小西感到有些失望，他想起小时候跟院子里的孩子玩过家家，玩的时候，特别投入，不玩了，一哄而散。 老师的话是真的吗？滕芳真的走了？陆小西决定晚上放学后去滕芳家看看。新来的同桌有些拘谨，离陆小西有一尺的距离，不像滕芳有意无意地靠近陆小西，甚至有时候悄悄地用腿贴着陆小西的腿。整整一天，陆小西都是在煎熬中，虽然外表看不出他内心的活动。上完最后一节课，他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等同学们都离开教室，他才走出来，他不想被人发现他走的不是回家的路。远远地看到腾芳家的院门，陆小西又停住了，要是她真的走了，他肯定看不到她，要是她在家里，他进去说什么呢？他们相处，他们相约，可并没有什么承诺，就这样兴师问罪地进去，他觉得不合适，一切都顺其自然吧，虽然恋恋不舍，他还是转身走了。 低着头，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地又来到太平湖边，他有些不甘心，围着曾经见证过他们约会的大树，他想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什么印记，树依旧是那棵树，湖水荡漾，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岸边，根本不理会望着水面的少年，陆小西索性坐下来，他想静静。 一波平息一波又起，周一早晨，还没到上课时间，班主任带着三个警察进入教室，警察进学校的时候都很少，更别说进班级了，正当大家诧异的时候，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警察在班主任的伸手示意下，走上讲台，大家立刻安静下来，警察先是给大家敬礼，然后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昨天晚间，我们学校的二楼图书室被盗，丢失了十六本刚刚购买的学习资料。根据现场痕迹调查，现场发现四个人的脚印，窃贼是从墙角爬上二楼的，墙角有散落的木头屑，应该是搭木头杆子爬上去的。图书室的窗户完好，没有打破的地方，可以认定是熟悉图书室的人作案，或者是内外结合，熟悉图书室的人串通校外的人一起作案，下面请我们班的全体男生配合调查。校园里发生盗窃，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大家相互看着窃窃私语，低声猜测为什么盗窃的人只偷书没有偷其它值钱的东西，因为排除女生作案的可能，女生们一起看向同桌的男生，仿佛能从同桌的眼神里发现嫌疑人一样。 陆小西有些兴奋，一是他不是作案人，不怕被调查；二是三名警察里有一个人他认识，是姨家大表哥，表哥也发现了后排的小西，但仍然板着脸不动声色，好像不认识他一样，指挥班里的男同学去二楼图书馆旁的小会议室，三十个男生站成一排等在会议室门前，一个人一个人进去接受调查，基本上是十分钟左右出来一个人，然后再进去一个人，两个小时过去，还剩下陆小西他们这组的几个男生。正当陆小西盘算着警察会问什么的时候，图书室的门开了，出来一个女警察，她示意门口的警察过去，低语了几句，警察走回来告诉大家，可以解散回教室了，陆小西有些失望，还没有跟警察对话，难道是案子破了？ 因为调查盗窃案件，整个上午，高一六个班级的课都没有上，大家纷纷猜测，能爬上二楼的盗窃人，肯定是人高马大的人，更有想象力丰富的同学猜测能爬上二楼的估计会武术，万幸打更老头在东楼水房子住，要是碰上盗窃的估计就没命了。 第七十五章 平息风波 中午放学回家吃饭的时候，陆小西在饭桌上说起学校被盗的事，还说看见表哥去查案子，没跟他说话，父亲陆伟民说了一句：“警察办案是有纪律的，这事不能怪你表哥。”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前，小广播里通知全校召开大会，全部到操场集合，小广播是学校统一安的，在教室门的上边，每天上午和下午的眼保健操就是听广播一起做。 三中的东楼和西楼中间，有个红砖砌成的台子，平时有重大活动时那里就是主席台，三中的操场很大，学校开运动会时，四百米跑道画出后，还能另外画出跳远跳高、铁饼标枪的场地，铅球的场地在圈子里。 主席台上，两张课桌和两个长条凳子已经摆好，桌子上放着一个话筒--包着红布的台式麦克风，陆小西的班级正好对着主席台，第一排同学离主席台大约有五米的距离。 校长陈青山、教导主任高曙光走上主席台坐下，随后高中组的两个体育老师领着四个男生也走上主席台，站在在校长的身后，陆小西认识四个人中的两个，高个子的是六班的副班长邢文，挨着的是学习委员刘小兵，另外两个叫不上名字。操场上一片议论声，原来以为是淘小子干的事，这四个人都是学习尖子，怎么能干出偷窃的事来？ 主持会议的是教导主任高曙光，主任个子不高，四十多岁年纪，带着一顶深灰色帽子，习惯从近视眼镜上面看人，最明显的是嘴里镶着两颗金牙，说话的时候闪着金光，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坏了嗓子，嘶哑的声音叫人不舒服，据说教导主任是当初工厂派来的工人代表，从来不教课，原来的教导主任在几年前开大会批斗时以头撞柱子自杀，他自然而然地升到主任的位置。 打开麦克风开关，试试高度，他那嘶哑的声音从大广播喇叭里传出来：请大家安静安静，今天的会议是通报星期天晚间图书室盗窃事件的调查结果，在今天上午，经过县公安局同志的盘问调查，盗窃图书室的四个人主动坦白自首，并交回被盗的十六本书，我身后的四个人是高一六班的学生，盗窃案件就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下面由陈校长宣布学校对四名学生的处理结果。 校长陈青山是从农村调上来的，有着多年的教学经验，办事干练雷厉风行，教学质量抓得好，校风校纪抓得严，在老师和学生中有极高的威信。陈青山也带着近视眼镜，花白头发，梳着分头，从发型上就能看出是个倔犟脾气的人，他常年穿着一件灰色的上衣，扣子系得严严实实，给人一身正气的感觉。 教导主任开场白说完，欠起屁股把麦克风递给校长，整个操场上的人都静下来，等待校长宣布结果，陈青山说话声音洪亮，第一句就是大声质问：“老师是干什么的？”停顿了几秒，他接着说：“老师是传道授业解惑的。”那学校是干什么的？这次没有停顿，直接说出答案，学校是培养德智体美的人才摇篮，可是我们学校出了这样的事，相信大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学校出现偷盗的事，是我们作为教育工作者的严重失职，我们当老师的没有做好，我们只顾抓学习，只顾抓成绩，没有加强德行教育，在陈校长加重语气，说到德行两个字时，大家笑出声来，在北方，德行相当于骂人话，特别是用升调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 等大家笑过，陈校长继续讲下去，我说的德行，是道德品行，不是你们骂人的德行，作为一校之长，我在这里深深地检讨，没有教育好你们道德上的觉悟，伟大领袖曾经说过：“我们的教育方针，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几方面都得到发展，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劳动者。”可是，我们没有做到。 我们学校的最终目的，是要把你们培养成“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新人，可是这次图书馆事件，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思想品德教育，是我们教学的重中之重，没有过硬的思想品德，这样的人才只能是温室里的秧苗，病苗，经不起大风大浪，也不可能茁壮成长。教导主任恰到好处地伸出双手示意大家鼓掌，全操场的师生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陈青山站起来，双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大家静下来，看校长没有坐下的意思，教导主任伸手把话筒往上抬抬，趁这个机会，陈青山掏出手帕擦擦汗，接着说下去：鉴于这次事件的几名同学主动交待，经过学校同公安局的领导协商争取，经过校党委的会议决定，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对这次高一六班的邢文、刘小兵、孙伟、孟刚四名同学给予开除学籍，留校察看处理，如果这四名同学能够知错就改，我们会在高中毕业的档案里去掉开出学籍的记录，否则这个耻辱的记录将永远留在档案里。 陈青山宣布完处理意见，把麦克风推给教导主任，然后坐下，教导主任咳了两声，然后说道：第二个议题，由高一六班的邢文做检讨 邢文从后面走到讲桌前，一脸羞愧，教导主任把话筒拉直，冲着邢文比划了一下，邢文掏出写好的检讨书，双手端着，距离主席台近的同学，能看到他的手在抖，邢文困难地咽下几口唾沫，比蚊子大不多少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广播里传来： 《检讨书》 尊敬的校长、老师、同学们： 我是高一六班的邢文，作为一名班级干部，带头策划了这么一场令人不齿的事件，我深深地忏悔：从小学到高中，学校老师培养了我这么多年，我辜负了学校老师的教育，辜负了家长的养育，虽然我们几个同学的学习成绩还算过得去，可自私自利的思想冲昏了我们的头脑，在图书室，我发现了学校新购买的辅导书，就产生了占为己有的心理，觉得要是我们把辅导书偷到手里，就能比别的同学多掌握知识，就能在考试的时候，比别人的考分高一些，刚开始有偷书想法的时候，我也犹豫过，知道偷书的后果很严重，但是心怀侥幸的心理，认为自己聪明，计划周全，不会被抓到。我们在进入图书室前，还订立了攻守同盟，约定谁也不承认，不泄露其他人的名字，加上有一种法不责众的心理，觉得即使抓到了我们四个人，学校也不会怎么样，我们偷的是书，不是钱财，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是一种盗窃。 当公安局的警察来到我们班级调查的时候，我们的心理被压上沉重的负担，我们意识到偷书的严重性，觉得隐瞒下去不会有好下场，当警察问到我们的时候，说了一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就觉得我们干的事被发现了，所以我跟刘小兵、孙伟、孟刚一起找老师，并且马上回家把偷的书拿回来交给老师，老师把我们交给了警察。 感谢校长老师帮我们求情，给我们改过自新的机会，鼓励我们重新做人，感谢警察叔叔对我们的无知给予耐心的教育，这次事件，深刻地教育了我们，希望同学们也引以为戒，端正学习态度，遵守道德规范，遵守国家纪律。 今后我们一定会努力学习，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团结同学，共同进步，不搞歪门邪道，不耍小聪明，不搞特殊化，在思想上严格要求自己，请学校老师和同学们看我们的实际行动吧。 检讨人：邢文 一场风波平息了，校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马上就要期中考试，老师留习题、划重点，各个科的老师仿佛卯足劲赛跑一样，下午的自习课总有老师来讲习题，有时候两个老师一起来。陆小西每天做大量的习题，星期天也来学校，滕芳的不辞而别也提醒了他，要想取得别人的尊重，首先要自己强大起来，他目前的强大，就是有个好的学习成绩。 第七十六章 我是来听故事的 星期天上午，连续一周的阴雨天终于露出蓝色，难得的晴天。 天像刚刚洗过一样，瓦蓝瓦蓝，路面上的水迹经过日晒风吹，基本上风过地皮干，路边有淤泥的地方，能看到风干的地上裂开的口子，打着卷儿，像被晒黑的土豆皮。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 陆小西坐在水库护坝的水泥块上，望着水面被风吹起的涟漪发呆，马上就要考试，各科的老师都给大家划出考试的重点，散发着油墨味的考试资料每天都有几页，可他总是提不起精神来，地理老师幽默地说过：“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考试前努力几天，也能考出好成绩。” 突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传来，远远地看到三辆警车从远处开来，陆小西站起来时警车呼啸着从身边过去，停到一百米外的松树林前，车上下来好多人，好像在树林里挖着什么，陆小西随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跑过去，两名警察已经拉起警戒带，大家站在警戒带外面小声猜测，拉警戒带的两个人中间，有一个年纪较大的警察跟大家解释，是去年的12.5案件，也就是清城镇储蓄所盗窃杀人案被侦破，杀人的凶器埋在树林里，两名罪犯带警察来现场指认。 陆小西知道，清城镇就是原来的清城公社，去年又改回原来的名字，整个县城统一取消了公社的称呼。清城镇的惊天大案，是建国以来少见的大案，据说中央和省里都派人参与破案，可能是保密需要，知道消息的人不多，陆小西还是听爸爸回来说的，原来的老邻居付伯伯的老婆是清城镇的。 警车亮着警灯响着警笛飞快地开走了，围观的人们也散去，陆小西想起姨表哥在学校没跟他说话的事，决定中午去他家蹭饭，也听听杀人案的故事。 表哥高宇结婚的时候，陆小西帮着接过新媳妇，算起来有一年半了，高宇给孩子办满月宴的时候，爸爸妈妈带着姐姐妹妹去的，他有事没有去，现在表哥的孩子大概有五个月了，陆小西想不出该给这么小的孩子买什么礼物，索性空着两只手进了表哥家。 表嫂孙美跟小西很熟悉，她是副食商店卖糖和茶叶的营业员，跟表哥谈恋爱的时候，吃饭看电影都带着小西，后来小西不再参加他们的活动，运动员出身的孙美泼辣好动，旁若无人的举止常常搞得小西面红耳赤，孙美说小西是白面书生，小西叫她“孙二娘”。 陆小西早晨出来穿着一套红色运动服，脚上是有些发黄的白鞋。上衣是带拉锁的，上衣和裤子都带着两条白杠。运动服是爸爸单位开运动会的时候，单位发的一套衣服，爸爸穿着参加运动会检阅，回来就送给小西了，因为小西的身材跟爸爸差不多，姐姐跟妹妹穿不上才便宜了小西。 一手拎着衣服，一手拿着书的小西裸着上身推门进屋，正碰上表嫂孙美抱着孩子在地上转圈儿哄孩子睡觉，见小西进来，伸手拍了一下小西的前胸，学着电影里的台词笑着说道：“傻小子真棒。” 小西咧嘴一笑，把衣服和书丢在炕上，想伸手抱孩子，表嫂转身挡着小西说：“宝宝困了要睡觉，等他睡了我给你做好吃的，正好早晨买了一斤猪肉，嫂子给你包饺子吃。”小西指着孩子笑道：“你看看孩子是真睡了吗？”孙美低头看，儿子正瞪着眼睛看她，急忙撩起背心，开始给孩子喂奶，嘴里还有节奏地哼着。 陆小西见表嫂当着他的面给孩子喂奶，想转身回避，看到雪白的一片，又忍不住偷瞄了两眼。孙美发现小西盯着她看，也不禁脸一热，假装吓唬宝宝，说了一句更尴尬的话：“吃不吃？吃不吃？不吃给叔叔吃了。”陆小西讪讪地说了一句：“你这个孙二娘真虎。” 孙美发觉自己说走嘴，不禁哈哈大笑，说道：“我身体好，奶水孩子吃不了，开始挤出来倒掉了，后来你哥说可惜了，就都给他喝了，正好你来了，去帮我拿个碗，我又得挤挤了，不然涨起来疼得要命。” 陆小西去碗柜拿了一个大号的碗回来，孙美笑道：“你当我是奶牛啊，拿个小碗就行。”陆小西又换个小碗递给孙美，孙美侧过身子，一只手端碗，听在小西的耳朵里，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整整挤满了一小碗，孙美才停下来，把装满**的碗放在炕沿，伸手扯下手巾擦额头上的汗，陆小西下意识地往后挪挪屁股，盯着碗里的**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满满的一碗人奶。小时候在大界村......真没见过装在碗里的，脑里想着，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动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孙美见状，端起碗递过来说：“敢不敢喝？便宜你小子了。”小西躲着身子回道：“我可不让你占便宜，吃你奶就成了你儿子啦。”孙美哈哈大笑说道：“我可不要你这个儿子，你该跟我儿子抢奶吃了。” 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就是襁褓中的宝宝了，吃饱后，骨碌碌的大眼睛开始发苶，眨眼功夫就睡去，睡梦中，好像还意犹未尽的样子，嘴唇做吸吮的样子。小西见宝宝睡着，开始帮孙美摘芹菜叶子，孙美麻利地和面，剁肉，剁肉的声音很响，小西问孙美会不会把孩子吵醒，孙美笑道：“宝宝吃饱了，睡觉时一般不会醒的，醒了的原因就是饿了。” 小西不会包饺子，给孙美干饺子皮，看小西笨手笨脚的样子，孙美笑道：“你还是去扒大蒜吧，你这速度，我们就得晚上才能吃到嘴里。”接过小西手里的擀面杖，孙美弯下腰，动作迅速，一会儿工夫就擀出一摞饺子皮。小西扒完大蒜，找到蒜缸子，捣好蒜泥后过来看孙美包饺子，孙美直直腰，喊小西递给她毛巾擦汗，胸前也有明显的一片湿迹，见小西盯着她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等你娶老婆就知道了，当了孩子妈妈，过去的讲究就都没了，别瞅了，不就是漏奶了吗。”被孙美一语道破，小西没接话，赶紧转身去烧水，躲过尴尬。 高宇下班进家门，热气腾腾的饺子刚端上桌，陆小西跟表哥打个招呼，去外屋拿碗筷，回来时见到桌子上的一碗奶已经干干净净，陆小西假装没看见，更不能提孙美当面挤的事，咧嘴一笑说：“我今天有口福，正好吃饺子，上午我在水库那里见到警察挖东西，说是清水镇盗窃杀人案，我是来听你讲故事的。” 孙美端上一盘油炸花生米和一盘炒鸡蛋放到桌上，又转身往搪瓷缸子倒了半下子热水，把装满酒的蓝花酒壶放到热水里，陆小西看看桌下的酒瓶子，清城白酒，是本地白酒厂生产的瓶装酒，小西知道姨夫喜欢喝酒，而且嗜酒如命，不知道表哥也喜欢喝酒，可能是继承了姨夫的喝酒基因。孙美摆上两只酒盅，酒盅跟酒壶是配套的，外面蓝色的图案，是那种能装三钱的小酒盅。孙美张罗倒酒，小西急忙伸手盖住面前的酒盅，他在过年的时候偷喝过陆伟民的酒，辛辣，不好喝。 见小西不想喝，孙美把小西面前的酒盅拿掉，倒上一杯开水递给小西，开始数落高宇：“你是一天两顿，脸都喝成黑色啦，你看看小西，跟你就像两个世界的人。”小西看表哥端杯喝酒很享受的样子，不禁仔细看看表哥的脸：粗糙，不光滑，鼻子尖发红，跟姨夫的长相、脸色差不多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姨夫的头发花白，表哥的头发油黑。 三盅下肚，高宇来了兴致，开始给陆小西讲清城镇储蓄所的盗窃杀人案。 第七十七章 连环案中案 清城镇邮政储蓄所坐落在镇中心路南的一排红房子里，有一间主任室、一间二十平方米的营业厅、一间值班室、一个仓库和一个锅炉房，工作人员有主任魏巍、办事员费飞、核算员于九红。打更的是临时工，叫李宝，夏天负责打更，冬天兼烧锅炉。因为李宝的老娘去世，他回山东老家奔丧，临时找来个老乡替他烧锅炉，老乡叫李槐，外号李鬼。 盗窃杀人案发生在去年冬天，当时定为“12.5大案”，那天是星期五，大雪下了一天一夜，雪深的地方能到膝盖，主任魏巍没回家，住在值班室。星期六早晨上班的时候，不到七点，天还没大亮，核算员于九红知道主任没回家，特意带了一饭盒酸菜馅饺子给主任，发现值班室的门外有血迹，推门看时发现主任已经躺在地上，吓得她把一饭盒饺子都丢在地上，大喊大叫着跑出来，办事员费飞进来时于九红正在储蓄所的门口大喊：“杀人了，杀人了。”费飞马上关门，怕围观的人破坏现场，同时安排于九红打电话报警，因为报警的人说是储蓄所被盗，还发现死人，局长把刑侦科的人全部调去办案，还从各派出所临时抽了几个人协助，我就是被临时抽到专案组的。 一段开场白说完，高宇丢进嘴里几颗花生米嚼起来，见小西不说话，忍不住问小西：“你猜是谁杀了魏巍？”陆小西试探着说：“嫌疑人应该有三个，烧锅炉的李槐、打更的李宝、还有储蓄所的费飞，都有作案的可能。” 见陆小西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高宇笑道：“现场除了血迹，别的什么都没有，保险柜被撬开，里面没来得及上交的钱一点儿不剩，另外所里兑换的一面袋子残币也被盗走，总价值有二十几万，开始我们分析李槐是第一嫌疑人，因为案发后，就没有见到李槐。” 后来局里开分析会，兵分三组，第一组去山东调查，第二组调查费飞，第三组寻找李槐。去山东的人回来说李宝在山东，没有作案时间；调查费飞的一组回来说费飞当天晚上跟人打麻将，有人作证；寻找李槐的人空手回来，没有任何消息，最后认定12.5大案的杀人犯就是李槐。陆小西见表哥说杀人的是李槐，插嘴说：“这么大的案子，这么容易就破案了？罪犯也太愚蠢了吧？” 高宇喝了一口酒，竖起大拇指说：“你说的没错，李槐不是凶手，而且李槐还是被害人，这个案子一共被杀死两个人，魏巍和李槐。”陆小西问：“难道是另外有人闯进储蓄所杀人？” 见高宇摆手，孙美催促他别卖关子，快说结果，陆小西瞪着眼睛没说话，等着表哥说下文。停了足足有一分钟，高宇双手捋捋头发，吧嗒着嘴，满足地接着说下去。 过了半年，三天前的上午，报警中心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小卖店的店主打来的，说是有两个孩子去他的小卖店买东西，用的是残币，他叫小孩换一张，那孩子掏出一把钱，都是残币，他想起储蓄所被盗的事，就收下一张残币，卖给那两个孩子一把糖，小孩儿前面走，店主跟在后面，一直跟踪到镇西的两间半土房，因为没电话，小卖店的店主跑回储蓄所，才打119报警，我们一共去了三辆车，在那个土房子后面的土豆窖里，找到一个麻袋，里面是储蓄所丢失的钱，房子的主人叫赵武，抓捕他时，他交代还有一个同伙叫张麻子，是耍钱的赌友，李槐也是他们一起耍钱的朋友。 陆小西咽下嘴里的饺子，拍拍肚子说吃饱了，孙美端上一碗饺子汤递给小西，说是原汤化原食，陆小西接过来一饮而尽。 高宇见小西不问，反问道：“你是不是以为这案子就结束了？其实这里还有一段故事。”本来孙美要收拾桌子，见高宇说还有故事，就停下手接着听，高宇指了一下饭碗，孙美识趣地舀了一碗饺子汤递给他。 打个饱嗝，高宇撩起白背心，露出肚皮，也学小西的样子拍拍肚子，陆小西看到他肚皮上浓密的毛，一直延伸到肚脐下面，陆小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孙美鼓鼓的胸部，幸好没被他们两口子发现。 高宇看看墙上的挂钟，还没到上班时间，就继续讲下去： 张麻子交代，李槐跟赵武、张麻子是多年的牌友，平时总在一起打牌九，赵武曾经连着输了几次，欠下李槐三千多块钱，赵武赖账不给，李槐叫赵武卖房子还钱，也可以叫赵武顶账，条件是李槐在赵武家睡一个月，开始赵武不干，赵武的老婆倒是同意，她的条件是只要不卖她家的房子还钱。 李槐基本没住赵武家，都是打牌前李槐办完事，接着跟他们打牌，整整一个月，赵武是人倒霉手背运，又欠李槐两千，有两次李槐想让张麻子出钱给他，叫张麻子替他去赵武家，张麻子怕老婆出名，胆子小没干。 替李宝看门的第三天，李槐托人捎信给赵武，赵武以为李槐又是要钱，就到储蓄所见李槐，李槐说储蓄所有钱，可以晚上撬开储蓄所，弄点儿钱还他，否则他就找别的男人去他家，然后顶账。张麻子找赵武的时候，赵武说想去储蓄所李槐那里弄钱的事，两个人喝到天黑，才溜进储蓄所，本来打算偷完就走，没想到碰上值班室里的魏巍。 杀魏巍的刀是赵武家的杀猪刀，分钱的时候，李槐要求三人平分，赵武不干，李槐嘲笑赵武，说都给赵武，他可以打牌赢回来，连他老婆一起赢，赵武假装给李槐钱，，一刀刺在李槐的心脏上。 为了躲避警察，两个人把李槐卸成小块，丢进锅炉，清理了现场，跑回赵武家。两个人说好等事情过去了再分钱，为了封住张麻子的嘴，赵武去土豆窖藏钱的时候叫张麻子去他家，家里只有女人一个人在家。张麻子怕分钱少吃亏，有些不高兴第去了，开始赵武的女人嫌麻子人丑，还挠了他两把。 听说李槐被定罪，他们以为躲过去了，春节前去县城买了年“嚼谷”，又将那把杀猪刀埋到水库边的树林里，从清城镇到县城，走小路能近二里地，正好路过水库。 人算不如天算，赵武的儿子狗蛋跟屯子里的孩子玩捉迷藏，狗蛋跑到房后的土豆窖里，发现土豆窖里有个麻袋，八岁的孩子虽然没上学，钱还是认识的，就抓了两把装兜里，小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吃糖，一把糖，牵出惊天杀人案。 小西听得意犹未尽，表哥看看手表说该上班了，停止了话题，两个人一同出来。与表哥在路口分手，迎面碰到一个长相猥琐的秃头男人，男人的眉毛很少，眼睛眯成一道缝，像极了一个会走的鸭蛋。男人诡异地对陆小西笑着，一口黄牙格外明显，小西心生反感，侧身躲开，男人却折过身，跟着他慢慢走。 陆小西还在想着杀人案，杀人者肯定会被法律制裁，可被杀者也有他可恨之处，如果不是受到侮辱和刺激，杀人的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怜又可恨的是那个女人，成为牺牲品的同时，还成了别人杀人的理由。 过马路时，陆小西看了一眼身后，那个跟着的男人不见了，好像本来就没出现，好像出现是一种偶然，消失是一种必然，陆小西被自己偶然必然的古怪念头纠结着，好人与坏人，大与小，高与低，真与假。。。。。。 万事万物，都能找出相对的东西，找不到是你还没有发现罢了，陆小西觉得自己好像悟出了一些什么，继续想下去，又觉得断了思绪。。。。。。 第七十八章 此物最相思 一路北上不知疲倦的列车，喘着粗气，不紧不慢地爬行着，车窗外的风景变幻着、倒退着，忽明忽暗。她的座位靠车窗，相邻坐着两个年轻人，能看出是一对恋人，女人半靠半躺在男人身上，男人的手有意无意地伸到女人的背心里，托着那个女人的上身，女人闭着眼，似睡似醒，这情景害得她不敢转头去看。坐在对面是两个中年男女带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男孩子蜷着腿，躺在妈妈的腿上香甜地睡着，妈妈低着头，一脸慈爱地看着孩子，身边的男人打着鼾张着嘴，身上的白色背心已经破了个洞，从穿着和肤色看，这一家应该是农民。她的目光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手里托着四角系成结的白底印花手帕，手帕中间的印花是她精心挑选的，一大朵粉色菊花，手帕里面，装着满满的红豆。 硬座车厢里严重超员，连过道的地上都坐着人，更有钻到座椅下面酣睡的男人，车厢里混杂着汗味、脚臭味、腐烂发酵的食物的味道，车窗虽然开着，车厢顶棚上的风扇也摇头晃脑地转着，可人们的身上还是在不停地流着汗，忍不住热的男人们早已裸着上身，年老的妇女们也脱掉外衣，穿着有些泛黄的松松垮垮的背心，露出臃肿的膀子，年轻的女人虽然也脱了上衣，但都是把衣服掩着前胸，偶尔能看到睡着的人，衣服落在旁边，露出不该露的地方，引来一片闪烁不定的目光。 车厢里不时有卖货的小推车走过，乘务员娴熟地吆喝着，说快板书一样地报出车上的东西，合辙押韵，拖着长长的尾音。因为是慢车，每到一个车站就要停下来，小站能有三两个人，大站能下去几人，上来一些人，列车开动后，列车员就开始挤着过道上的人们，吆喝着检票，一路上，也数不清检票次数，靠着座椅睡着的旅客被推醒，闭着眼，把车票递给列车员，嘴里低声嘟囔着，接过票后继续接着续上刚才的梦。 火车已经跑了三天两夜，她的目光中透着疲惫，紫色上衣袖子高高地挽着，上衣只系着下面的两个扣子，露出里面的圆领白背心。她的面色潮红，头发蓬松，缠着红线的皮筋系着两条辫子，发梢随便地搭在肩上，黯淡没有光泽，她上火车前买的几个面包还剩下半个，北上的车轮撞击着铁轨，也撞击着她亢奋的心。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一路上，白天、夜晚，她咀嚼着王维的相思，是的，都是相思。 放暑假前，她跟过去的同学通信，知道南方的暑假比北方的暑假早十几天，就计划暑假的时候回东北，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爸爸勉强同意她回东北。暑假的第二天，她登上火车，一路向北。列车在田野中穿行，在风雨里鸣笛，可她跳跃的心总比火车头快一步。自从离开泰宁县回到阳朔，妈妈就说漆芳变了，变得敏感，变得爱打扮，变得爱照着镜子发呆。漆芳不反驳妈妈，只是一笑，她心里知道，是她的心挂在了那个北方小城。 虽然进入高中一年级，可阳朔的男生与东北学校里的男生比起来，好像差了两个年级，东北的男生个子高大粗壮，大部分人都是浓眉毛；可现在班里的男生几乎一般高，个子矮小瘦弱，额头突出，眉毛轻淡，脸色也没有北方男生红润，本来漆芳的个子就高，在班级里，可以称得上是鹤立鸡群，同年级的男生女生加一起，她也是屈指可数的高个子。漆芳调皮，常常站在班级门前，看着班里的男生在她的注视下低头走过，因为她仰头的高度和骄傲的表情，叫班级里的男生们自惭形秽自叹不如。 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孩儿，对那些吹口哨引她注意的男同学，她都是嗤之以鼻，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应该是学富五车、温文尔雅的男人，她从来不参与女生私下里对男生的议论，得知相好的几个女生悄悄地与心仪的男生约会，她也只是莞尔一笑，不泄露自己心底的秘密。 当那个上学路上经常偶遇的腼腆男孩儿，常常挤进她梦里的时候，她忍不住写出那封信，她人生中第一封写给男生的信，她怕他不回信，她又期待能接到他的信，怕他回的是一封拒绝的信，期待能接到的是火热和滚烫的情话。 到火车站接站的是二叔和表妹漆琳。二叔在火车站行李处工作，在单位直接请假出来接漆芳，表妹下午请假半天，为了接姐姐。见到妹妹漆琳的时候，漆芳的眼眶有些湿润，她猛地抱住表妹，旅途劳累加上思念以及内心无法说出的情绪，随着泪水一起流出来，分别一年多，表妹似乎长高了许多，见表姐情绪激动的样子，漆琳调皮地刮了一下漆芳的鼻子。二叔还是那种话语不多的样子，他伸手接过漆芳手里的旅行包，前面走了，姐俩牵着手跟在后面。 从出站口到二叔家不到十分钟，二叔的房子是单位的职工宿舍，距离火车站也就五百米的距离，铁道南水楼子前的一片砖房，都是铁路家属房，有上百户人家。过去漆芳上学的时候，就是穿过车站行李房旁边的小路，钻过大墙豁口，直接走站前大街，这么走能节省五分钟的路。 二叔放下旅行包，吩咐漆琳给姐姐弄吃的，他要回单位继续上班，家里剩下姐妹两个。漆琳给姐姐煮面，加了两个荷包蛋，漆芳趁机洗头洗脸刷牙换衣服，漆琳见姐姐脱掉紫衣，换上一件奶黄色半袖掐腰上衣，白色西服领、胸前两个装饰衣兜上缀着钻石一样亮晶晶的扣子，微微隆起的胸部在细腰的衬托下有些显眼，白色马蹄袖与衣领相呼应，胸口处露出粉色的内衣花边儿，黑色紧身脚蹬裤包住浑圆的臀部。漆芳刚洗过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干净的脸上没有擦粉的痕迹，比刚才下火车时的样子好看许多，漆琳不禁笑道：“姐姐这样打扮，像香港明星一样。”漆芳假装生气，“呸”了妹妹一下，端起碗飞快地吃起来。 一碗面下去，漆芳的脸色红润起来，额头上能见到微微的汗，漆芳打开旅行包找手绢，顺手把包着红豆的手绢一起拿出来，漆琳在北方长大，没见过红豆，好奇地问姐姐，漆芳一把夺过来，递给妹妹一把水果糖掩饰过去，见姐姐脸红的样子，漆琳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吐吐舌头笑了一下也不说破。收拾完毕，漆芳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两点三十六分，漆琳好奇地问姐姐：“姐姐带的是手表？怎么表盘是黑色的，看不到表针啊？”漆芳笑了，把手伸给妹妹看：“这是现在流行的电子表，能显示时间和日历，是托人在广州买的，你要是喜欢可以送给你。”漆芳琳连连摆手说不要，目光还是扫了几下。 盛夏的天气，一丝风都没有，漆琳养的那只小黑猫趴在炕上眯着眼呼噜着，两只前爪拳起来，后腿直直地伸着，一副慵懒的样子。漆芳抬头看看太阳，还是决定去学校，她跟妹妹说去学校看原来的好朋友赵玲，漆琳盯着姐姐手里手绢包着的红豆看，漆芳脸一红，趴在妹妹的耳边说了一句：“告诉你一个秘密，红豆是送给一个人的，等你在长大几岁，我也给你准备一份。” 赵玲是漆芳的初中同学，升高中的时候，漆芳回到广西老家考试，赵玲只是从初中升到高中，陆小西在一班的消息就是赵玲告诉漆芳的，赵玲在二班。 又走在熟悉的路上，漆芳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个藏在心底的影子，仿佛挣脱出来，她明明知道这个时间他是不会出现在路上的，可心里还是满怀希望盯着每一个走过来的男生，是条件反射还是封存记忆里的痕迹在特殊的情况下显示？ 第七十九章 情窦初开 轻轻地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不，现在是悄悄的我来了，带来南国雨与风的精灵。虽然昨晚在火车上没有休息好，漆芳的脑海里还是有些兴奋，她幻想着那个东西南北的西见到他时的样子，她要问他为什么没有给她回信，她不想继续折磨自己，她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哪怕是被拒绝，哪怕是空欢喜。 从叔叔家到学校，这条路她走了两年多，今天走在路上却有另外一种情绪，路上的行人不多，阳光依旧很强烈。漆芳的心情不错，看到路上对面走过的人格外亲切，她对每一个走过来的人都微笑，有的人以为碰到熟人，也举手微笑打招呼，有的人确实想不起在哪里认识这个姑娘，走过去还回头张望。这个穿着漂亮，一身紫衣，宛若仙女一样的姑娘，任谁见到都会看上一眼，何况女孩儿还在冲着你微笑。 从学校的侧门进去，漆芳直接奔西楼，抬手看看手表，还有几分钟第三节课下课，索性站在教室窗前的松树下躲避阳光。松树是新种下的，有两米多高，每棵树都用三根木杆支撑，支撑的地方用一块麻袋片包裹，粗铁丝在包裹的地方缠绕着。当初栽树时挖的树坑里还能见到浇水的痕迹，漆芳知道这种松树叫樟子松。 下课的铃声响了，漆芳迎着教室里出来的同学往里走，在教室门口，见到分别一年多的好友赵玲，赵玲伸手抓住起芳的手，哈哈大笑着双脚并拢跳了两下，见周围有人在看她，吐了一下舌头，拉着漆芳跑出走廊。 赵玲的身高跟漆芳差不多，有一米七的样子，两个人站在路上格外显眼，漆芳把赵玲拉到松树下，面对着赵玲，小声但清楚地说了一句：“我想见陆小西，你帮我去找他。”赵玲从漆芳的眼里看出她不是开玩笑，用右手掩住嘴，凑近漆芳的耳朵说了一句：“跟我说话没到十句，你真是重色轻友。”她知道漆芳有个习惯，说不过就会动手找你的痒痒肉，她说完马上转身跑了。 从厕所出来低头走路的陆小西，被赵玲迎面拦住，陆小西知道赵玲是二班的，可平时没有什么来往，没说过话，见赵玲挡在面前，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着赵玲，赵玲比陆小西高几公分，她微微低下头，对陆小西说了一句：“跟我来，有人想见你，说完转身前面走了。” 赵玲跑开后，漆芳转身望着围墙外的大杨树，其实她不是在看树，一是不想在这时候遇见过去的同学，二是心跳的厉害，那个渴望见到的男孩子马上就能见到，她有些举足无措。 赵玲和陆小西一前一后地走着，远远地见到树下站着的漆芳，这时上课铃声响了，赵玲转身看了陆小西一眼，咧嘴笑了一下，用手指指漆芳，然后回去上课，她知道，这个时候漆芳也不希望她当电灯泡，她们会在没有陆小西的时候再约。陆小西从背影看不出是谁，心怀疑惑，慢慢地走过去。 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也许是心理感应，漆芳回头时，陆小西刚好走到身边，其实陆小西是想绕到她的前面，漆芳回头时，吓了他一跳。 明眸皓齿，睛若点漆。漆芳灿烂地、无声地咧嘴笑着，连眼里都是笑意，陆小西疑惑的心咚地一声，感觉自己的脸瞬间涨红，意料之中，出乎意外，他不知道说什么，尴尬地张着嘴看着漆芳。漆芳干咳了一声，把他拉回现实，陆小西自我解嘲地说道：“你真是悄悄悄悄地走又悄悄悄悄地来。” 陆小西故意多用了两个悄悄，逗得漆芳笑出声来，而且是笑得弯下了腰，笑够了才抬起头说道：“要是徐志摩听到你的悄悄诗，估计都得撕掉自己写的诗，我们就要读不到再别康桥了。”陆小西知道她是在嘲讽自己，也不接话，伸手指指学校的大门，漆芳会意，两个人并排走出学校。 一路向西，走了大约一百多米，陆小西忽然停住，低声说了一句：“你站住别动。”然后匆匆跑到路的对面，转身望着漆芳。路北的漆芳与路南的陆小西隔着马路，其实也就大约二十米的距离，漆芳的心弦被猛地拨动了一下，这一幕她多么熟悉，她千里迢迢回到这个小城，就是留恋那一场邂逅。 午后的阳光依然耀眼，柏油路在烈日的爆晒下有些变软，空气中能闻到“臭油子”（学名沥青）的气味，路上行走的人不多，没有人去注意站在路两边的两个人。他们对望着，神情肃穆，他们对望着，脉脉含情。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陆小西擦擦额头的汗，又快步跑回漆芳的身边，伸出双手去抚摸漆芳的脸，漆芳伸出双手，盖在陆小西的手上，牵引着、倒退着躲到大杨树下。因为比漆芳的个子矮了几公分，他搬过漆芳的头，用鼻子尖去蹭漆芳的鼻子，漆芳一笑躲开，伸手掏出包裹着的手绢递给陆小西，陆小西没见过红豆，但看颜色能猜出来，他拿出一颗放进嘴里含着，脑海里闪出那句“此物最相思。” 走到路口，漆芳有些恋恋不舍，她低声对小西说：“我回家可以走两条路，一条大路，一条小路，你送我走小路吧，走城外的小路，能看到开花的向日葵、土豆、还有麦田。” 沿着小路走了大约两百米，到了城外，空气中不再有臭油子的气味，陆小西伸手拔下一棵水稗草咬在嘴里，舌尖上有微微的甜味儿。空旷的野外基本见不到行人，漆芳脱下外衣，罩着脑袋，由于走的有些快，脸色有些红。陆小西侧目看去，正好看到漆芳举起的胳膊下面，隐隐隆起的胸部，阳光透过紫衣，漆芳的脸如喝了醇酒一般，安详的目光艳丽迷人。他几次移开目光，还是没忍住，看到漆芳胳膊下的黑黑的腋毛，不禁有些口干舌燥，幸好漆芳没有发现陆小西的眼神。 走到一片向日葵地，漆芳拿下头上的衣服，停住脚步，陆小西走过来，伸手拉着她的手躲到遮阴处，微风吹着向日葵阔大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两只蝴蝶，一前一后地飞过两人的头顶，仿佛发现下面站着的人，又盘旋着飞回来，两人对望了一下，漆芳不在矜持，把头上的衣服丢在地上，双手揽住陆小西的腰，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连日的奔波，她没觉得劳累，这一刻，她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腿不由得一软，小西连忙抱住她下坠的身子，一起坐下来，漆芳闭着眼睛趴在陆小西的怀里，泪水悄悄地流下来，小西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用手去擦她流下的泪水，漆芳的胸部起伏，委屈的泪水越来越多，小西不禁鼻子一酸，张开嘴去吮吸她脸上的眼泪。 抱着陌生又熟悉的女孩子，他有些紧张和兴奋，第一次，他为一个女孩子流泪，漆芳身子一抖，双手紧紧抓住小西的胳膊。 天空飘过几片淡淡的云彩，光线暗了几秒钟，随后又亮起来，大地一片安宁，两人紧紧拥抱着对方，生怕这一刻失去对方。陆小西强劲而有力的咚咚的心跳声，听在漆芳的耳里，像乐曲一样完美，这一幕，她设想了好多次，终于得到了满足！拉过地上的衣服，盖住胸部，她又开始寻找陆小西的唇。 不知什么时候，漆芳的衣服滑落，能感觉到陆小西火热的温度传来，透过半闭的眼睫毛，她发现陆小西的脸涨得通红，手指一下一下地在她的身上爬行，她知道他想干什么，犹豫了一下，然后拉过陆小西的头，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哥哥，我是你的。”漆芳呓语一样地说着。 第八十章 英雄金笔 泰宁县最大的第一副食品商店位于县城最繁华的十字街东南角，当初建筑的时候设计成抹斜的门，面北的玻璃橱窗连着红漆木框玻璃门连着面西的橱窗，有一个漂亮的弧度。商店入口的门朝西北，正对着西北角的新华书店，两个建筑是对称的，比普通的房子高，但只是一层，没有二楼，整个县城只有电影院是二层楼。商店的外墙是白色水刷石掺着绿色碎玻璃的墙面，比红砖的墙面好看许多，屋顶是起脊的，铁皮盖子上刷着红色的油漆。虽然是副食品商店，也卖一些布匹、缝针和纽扣，由于大部分商品是凭票供应，买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只有过年的时候能看到人群拥挤的场面。 陆小西还是在去年冬天的时候，跟着妈妈来过一次，妈妈买了一块蓝色“的确凉”，给小西做了一件四个兜的上衣，算是给他期末考试第一的奖励。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个半月的暑假转眼就要结束，由于漆芳的到来，陆小西改变了以往的暑假生活节奏，每天上午两个人都是雷打不动的写作业时间，下午则是约会的时候，好在天公作美，只有一次遇到大雨，下大雨那天，两个人躲在向日葵的大叶子下面，但都变成了落汤鸡，陆小西真希望多下几次雨，因为下雨的时候，漆芳就能躲在他的怀里。。。。。。 推门走进第一副食品商店，迎面柜台上摆着两铁盘面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柜台里面摆着槽子糕，一叠方方的黄色包装纸整齐地码在柜台的角落，挨着包装纸摆放的是油茶面，小西的爸爸在家里给他们炒过，用开水冲一碗，稠稠地很好吃。 向左面看，两个身穿白大褂头戴白帽子的人在收拾猪头和猪蹄子，案板上并排放着剔完骨头的两半猪肉，猪好像是新杀的，还能看到冒着热气，大棒骨散乱地堆一旁。挨着卖面包的柜台是茶叶和糖，茶叶装在两个玻璃罐子里，罐子的盖子用白布缠着，估计是怕茶叶受潮变味儿，糖在茶叶罐子下面的柜台里，从糖纸颜色看，有三种糖块儿。 卖布的地方最大，靠墙摆着卷成一卷儿的布，有几十卷儿，颜色不多，基本上就是黑蓝灰，有几卷大红大绿的花布摆在边上，陆小西知道那是做被子、褥子的布。柜台上满满地铺着布，错开有两寸的样子，能看出不同的颜色。 当陆小西的眼光扫到最里面的角落时，看到了他想要买的东西，他记得上次看到时不是在这个位置，上次看到卖钢笔的位置是在进门的右边，很显眼的位置。 陆小西指指柜台里面的盒子，女售货员利落地拿出来打开，连连夸小西有眼力，早晨还没有顾客，陆小西是她的第一位顾客，她兴致勃勃地介绍：这款英雄100金笔，是荣获国家银质奖的，陆小西咧嘴笑了笑，他上次就看上这支笔了，只是嫌贵没买，这次是为了送给漆芳，才舍下脸皮，管哥哥小东要了十块钱。 开票，交钱，再回到柜台时，女售货员已经准备好一张白纸和打开盖子的红墨水瓶，小西打开笔盒，红色绒布衬托下的黑色钢笔看着就十分舒服，白色不锈笔夹亮晶晶发出耀眼的光，拿起钢笔，女售货员不厌其烦地继续介绍：这款钢笔虽然卖12.8元，是这里最贵的钢笔，但这款钢笔的笔尖是14k金的，笔夹是不锈钢的，也算物有所值。 陆小西是第一次自己买钢笔，过去用的钢笔都是哥哥姐姐们用过的，看他拔下笔帽笨拙的样子，女售货员要过钢笔，指导小西如何挑选钢笔：看笔尖、笔杆、笔夹，然后叫他蘸一下红墨水，在纸上写8字和永字，出水流畅均匀不刮纸，就是合格的钢笔，陆小西一一照做。 出了商店，陆小西的脚步轻快了许多，这是他第一次送给女同学礼物，曾经有一个女同学送给他一本精美的缎面笔记本，他至今存放在柜子里没舍得用，他还记得日记本上的几个字，友谊长青，那是纯纯的友谊，现在他想送给漆芳的这支钢笔，比那个笔记本的含义要复杂许多，朦朦胧胧的意识里，他的心里有一种欲望，一种占有的欲望，难道这就是爱情？ 平日过得飞快的日子，今天却感觉慢了许多，陆小西不想回家，跑到屋后的小溪边想着心事，关于漆芳的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虽然妹妹旁敲侧击地问过他，他都是机警地顾左右而言其它，有几次他想跟刘浩显摆显摆，又忍住了，他要享受两个人的神秘世界。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陆小西匆匆忙忙吃了一碗泡水的玉米碴子，趁大家不注意，捏了一小撮茶叶丢进嘴里嚼着，中午没忍住，吃了好几棵大葱叶，他不想叫漆芳闻到他的大葱味，他还计划着去亲近漆芳的红唇，虽然几次都被她巧妙地躲过。 正午的太阳很毒，空气仿佛不流通一样闷热，偶尔飘过的几丝云彩也是淡淡地，遮不了阴凉，因为内心有个小小的阳谋，陆小西还是抓起一件上衣，出了家门。 站在路中央，远远地向南望去，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陆小西来到每天约会的向日葵地边，这里地势高，偶尔有风吹过，但陆小西还是感到燥热，他把衣服平铺在地上，顺手薅了一根青草放到嘴里叼着，仰面朝天地躺下，上午买的英雄金笔被他藏在衣袖里，他想给漆芳一个惊喜。 当漆芳来到约会的地方，陆小西呼吸均匀地睡着了，一根草棍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漆芳没有惊动他，悄悄地坐在小西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心里充满了甜蜜，一个多月的时间，她过去在梦里见到的这个男孩子，正清晰地、安静地躺在身边，她摸摸自己的嘴唇，仿佛还能感受到陆小西的舌尖和牙齿轻咬，她俯下头，轻轻地嗅着小西身上的味道，这味道叫她的心跳加速。 一缕头发落到小西的脖子上，一丝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香味传来，他知道漆芳就在他身边，他眯着眼，伸出双手，一下子把漆芳搂在胸前，她没有动，侧耳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明天的此时她将在火车上，她真希望就这样永久地躺在他的怀里。 不知什么时候，陆小西的一只手被漆芳双手握着，小西蜷着手指不动，那种软软的感觉随着漆芳的呼吸从手背传来，这个暑假，他们约会了好多次，漆芳的身子被他的手阅读过无数遍，好几次，他想去抚摸那里，又怕自己的唐突叫漆芳看不起，即使是紧紧拥抱的时候，他也是抱着她的肩，抱着她的腰。为了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儿，陆小西动了一下，用另一只手在漆芳的后背摩挲着，漆芳身子一抖，陆小西睁看眼，发现她的半袖背心的下摆已经被他带出裙子背带，露出后背，手指触到她的皮肤，凉凉的，他猛地翻身，两个人的位置正好互换，漆芳闭上眼，把头钻进小西的腋窝里，小西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抖动。 陆小西伸手掏出藏在衣袖里的盒子，轻声地说道：“睁开眼睛，这个送给你。” 漆芳睁开眼，红着脸看着小西，微微翘起的嘴角露着笑意，轻声回答：“其实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个盒子，谢谢你，我会好好保存的。”小西假装懊恼，伸手去揉搓漆芳的脸，漆芳晃动着脑袋，用嘴去找小西的手指，小西心里一热，吻住她微微张开的唇。漆芳轻轻咬了一下他，陆小西才把头抬起来，一脸坏笑地看着满脸红晕的她，她用手掰开他的手指，定定地看着小西说：“你真的喜欢我吗？”见小西用力地点点头，接着说：“其实我早就把自己当成你的人了，从我登上火车那一刻起。” 陆小西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漆芳皱了一下眉头，陆小西想缩回手，却被漆芳紧紧拉住，她搬过小西的脑袋，趴在他耳边轻声慢语地说道：“这一个多月，是我最幸福的日子，我知道你喜欢我，知道你怕我不高兴在忍着冲动，明天你不要送我，那样我会下车不走的，今天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会答应你，我是你的，我的一切，我的心，这样你就会永远永远记住我了。。。。。。” 第八十一章 国库券与爱国肉 晚上陆伟民推着自行车进门的时候，小西已经麻利地支上“靠边站”，小北端饭拿碗盛好饭，等着爸爸坐下一起吃饭，自从姐姐小南考上中专走后，家里常吃饭的就剩四个人，小东基本上不在家吃饭。 陆伟民好像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挥挥手叫大家先吃，自顾自地又点上了一支烟，小西妈看丈夫情绪不对，对小西和小北使个眼色，挨着爸爸的小西端起碗坐到了陆伟民对面，这一举动把陆伟民逗笑了，摁灭烟头，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绿色的人民币大小的票子放在桌上，小北好奇地拿起来，上面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库券，面值是10元，小北是第一次见到，问爸爸：“谁给的？能当钱花吗？” 陆伟民笑了，说道：“谁能给？这个就是钱，但不能买东西。”小西妈看了一眼门旁边的日历，说道：“是单位发工资发的吧？”陆伟民点头赞许，说道：“还是你妈妈聪明，我这个月的工资都变成这个国库券了，三年之内不能花，好在有利息，当存钱了。”小西妈撇撇嘴，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样的三张放在桌上，小西恍然大悟，妈妈单位也发了国库券。 小北把妈妈放在桌上的也拿起来，面值也是拾元的，陆伟民不等小北问，接着说道：“这是国家的政策，是为了促进国家建设发行的，也是一项政治任务，单位每个人都有，领导干部比普通职工还多。” 小北把妈妈掏出来的三张国库券用手抚平，加上爸爸的五张，一共是八张，她把八张扇子面一样打开，轻轻地扇着风，陆伟民一高兴，顺口说道：“小北喜欢，那就都送给你了，等国库券到期后，可以自己去银行兑换。”小北高兴地站起来一蹦，见小西看着她的手里，忙把手背到身后说：“我不去兑换，我要收藏起来，像邮票一样收藏，我同学的哥哥收藏好多邮票，说是将来能值钱，这个国库券也一定会值钱的。” 小西妈见国库券都到了小北的手里，有些心疼，想说什么，看了一眼陆伟民，又咽下去了，陆伟民看在眼里，笑着说：“小北懂事，不要弄丢了就好。” 小西见爸爸的脸色好了许多，插嘴说道：“要说政治任务，还是“爱国肉”最实惠，前年冬天，家家都能吃肉，还不花现钱，生活水平比过去提高好多。”小西妈瞪了小西一眼说道：“不花现钱不是不要钱，等于寅吃卯粮，你们是吃的实惠，大人们每个月都扣工资，连续扣了一年多，一年下来，挣点钱都吃了。” 意外得到了八张国库券，小北显得很兴奋，听哥哥提起爱国肉的事，也插话说：“哥哥，你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年爸爸用荤油给我们炸“炉箅子”吃，到现在我还能想起香香的味道，我好像有一年没吃过了，可是，为什么猪肉叫成爱国肉呢？猪也不能保卫祖国，守卫边疆啊？” 小北的问话把大家都逗笑了，小西更是咳出了眼泪，本来小西就不喜欢吃小米干饭，咽药一样地慢慢嚼着，一下子呛到嗓子里，连着咳了半天，妈妈递给他一碗凉白开，小西喝了几口水才止住咳嗽。 小北的一脸无辜和小西的夸张咳嗽，勾起了陆伟民的兴致，点着刚才吸了一半的烟，慢条斯理地说：“其实真正的国家动员吃爱国肉，是一九七零年以前的事，开始是南方的城市，后来是东北的大城市，轮到我们这个小县城就到了七九年了，因为南方养猪长得快，长大了继续喂下去就浪费饲料，当地的人们也没有钱总买肉吃，造成大量的猪肉积压，后来国家想了个办法，动员全国人民一起吃猪肉，吃猪肉就是为国家减少负担，而且肉可以先吃后付钱，买肉的钱都是在工资里扣，爱国肉可不是叫猪去保卫祖国的。” 陆伟民解释完，小西伸出一根手指刮自己的脸皮，小北知道哥哥是在羞臊她，哼了一声扭身不理小西。看小北假装生气的样子，陆伟民叹口气说：“那时候是怕猪肉坏了，都靠成猪油了，家家都有两坛子荤油，现在买肉也不多，那点儿荤油刚够沾锅底，炸不成了。” 星期天，吃过早饭，陆小西向妈妈要了几块钱，他要去商店买稿纸，另外还想买一瓶钢笔水，路过银行，看到好多人挤在一起排队，陆小西好奇地挤过去看热闹，原来是银行搞的一个现场促销抽奖活动，本次活动共发行张五十元面值国库券，抽奖的条件是购买一张五十元国库券，可以抽奖一次，奖品设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四等奖和纪念奖，一等奖是141卡车一辆，二等奖自行车一辆、三等奖暖水瓶一个、四等奖是两袋洗衣粉、纪念奖是一袋洗衣粉。因为国库券本身是有利息的，额外有一次抽大奖的机会，吸引了好多人参加，就算是抽不到大奖，还有一袋洗衣粉补偿，也算不亏。 银行门前，用一长排桌子隔着，里面站满了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卖国库券的、收款的、发奖券的、兑奖的各自分工，身后是临时搭建的平台，一个两米见方的大牌子画着一辆绿色卡车，车下面写着一等奖，旁边的二等奖是实物，五台凤凰自行车，三等奖和纪念奖都装在纸箱子里。 八点三十八分，现场摇奖开始，工作人员抬出一个带木框的轮盘，木框上方画着一个指针，轮盘上写着0到9阿拉伯数字，转动轮盘后，指针指着的数字作为兑奖的一个号码，现场有人上台转动轮盘，每转动一次，工作人员就写上一个指针对着的号码，当五位数字都转出来后，人群已经挤得水泄不通，幻想着抽中大奖的人们带着一脸期盼的表情，陆小西好不容易挤出人群，衣兜里的钱不够买一张国库券的，再说他对抽奖也不感兴趣。 暑假过后进入高二，学校安排有晚自习，陆小西吃完站起来要帮妈妈“捡碗”，妈妈摆摆手，叫小西赶快放下，小西咧嘴一乐，到小北头上弹了一下，惹得小北大喊大叫，小西一溜烟跑出门外了。 漆芳离开的一个月里，陆小西像上足了劲的发条，不知疲倦地起早贪黑学习，他和漆芳有个约定，争取考到一个城市的大学，为了不影响学习，每两个月才能写一次信，当然，可以写日记，等下次相聚的时候一起看，小西一一答应。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也许女孩子都喜欢月亮，喜欢圆月的浪漫，喜欢嫦娥的神话，漆芳在临走前与小西约定，每到十五月圆的时候，她要与小西一起千里共婵娟，当时小西有些尴尬，一瞬间想起那个不辞而别的滕芳，幸好当时天色已晚，漆芳没看出来。送完漆芳，往家走的时候，陆小西自我解嘲：“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自古以来明月就是爱情的见证，肯定数不清有多少人与明月相约，只是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晚自习一般是两节，比白天的上课时间长，相当于两节课一起上，下课的时候，班主任梁艳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封信，陆小西凭直觉，应该有一封是他的。 漆芳的信如期而至，还是上次那种带着菊花图案的信封，只是这封信比上次的厚了许多，班主任梁艳把信递给陆小西时，已经猜到信是个女孩儿写的，因为漆芳娟秀的字体，一看就是女人写的，陆小西感觉到老师的目光盯着他看了足足五秒才走开，他低下头假装不知道，脸却热了起来。 忽然，他想出一个掩人耳目的办法，下次叫漆芳写给赵玲，再转给他就没有这种尴尬了，他为自己的聪明笑出了声，同桌李淑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忍住笑，把信装进衣兜。 第八十二章 红颜薄命 下班时间是路上人最多的时候，陆伟民推着车子，打算等人少一些再骑车，迎面遇到了老邻居付明生。多日不见，两个人握手寒暄后，付明生告诉陆伟民一个惊人的消息，他的表姐李凤昨天死了，虽然与疾病抗争了八个月，还是没有抵挡住死神的诱惑。因为爱美，她拒绝医生切除双侧rf的建议。感觉自己要不行了，她提出回泰宁县的县医院，她想死前最后再感觉一下这个从小生活过的地方，因为女人出嫁了，死后不能进自己父母家的坟地，她跟邵伟达又是后结合到一起，进入邵家的坟地也几乎是不可能，她不想给邵伟达找麻烦，她叫邵伟达把她寄存在家乡的火葬场，这样的话，她就能和安葬在家乡的父母相互感应，至于将来是不是能和丈夫合在一起，就不是她能想到的了，丈夫邵伟达同意了，李凤临终前对丈夫说，她没想长命百岁，她只是想留给人们一个美好的记忆。陆伟民和付明生分手时，陆伟民答应明天去送李凤。 虽然陆伟民跟李凤仅仅是间接地通过付明生认识的，但李凤给陆伟民的印象还是不错，一是李凤长相靓丽大方，二是也曾经帮助他解决过工作上的危机，知道明天出殡，陆伟民暗暗惋惜，明日恰逢八月十五，却是红颜归西时。 吃饭的时候，陆伟民在饭桌上说见到了付明生，小西妈跟萧玫相处不错，但搬家后也一直没有见面，见丈夫说起付明生，就问起萧玫，陆伟民看了一眼老婆说道：“这话叫你问的，我在路上碰到老付，还能问人家老婆咋样？”见丈夫数落自己，小西妈白了丈夫一眼：“亏你还是个文化人，你不会说我总惦记着萧玫，常常提起他老婆？”陆伟民觉得老婆说的也对，不再反驳，说了明天要去火葬场送李凤的事，把方才争执的事掩盖过去。 陆伟民提起付明生的时候，陆小西就开始注意爸爸妈妈的对话，听爸爸说起死人，他想起那个嘱咐他好好学习的付姗来，一瞬间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好久没有想起她，也应该去看看她了，或者爸爸遇见付叔叔，是不是冥冥之中付姗也在向他传递信息，叫他不要忘记她？因为陆伟民提起李凤，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几个人不在说话，默默地吃饭，陆小西更是赶紧扒拉完碗里的饭，起身就走，他怕听到有关付姗的消息，陆伟民奇怪地看了儿子一眼，起身给自己倒了半碗水，把饭碗里剩下的几粒饭粒一起冲进嘴里。 一夜无话，陆伟民早早起来，秋分过后有些凉意，他边走边用手摩挲着胳膊，短袖白衬衫是新买的，一直没舍得穿，他知道李凤的人际关系，今天来送葬的人不会少，穿上新衣服，一是对死者的尊重，二是人多的场合他不能显得太寒酸。他直接来到县医院的后门，那里是存放尸体的太平间。 看到衣着整洁，梳着偏分的陆伟民走过来，张梅迎过来，递给陆伟民一朵小白花，陆伟民伸手接过来，四目相对，张梅忍不住流下泪来，一身黑色薄纱衣裤显得脸色有些苍白，陆伟民低声说了一句：“节哀顺变。”兴许是早晨起来没有喝水的缘故，他声音低沉沙哑，完全没有平时的洪亮声音。 陆伟民的安慰却无端打开了张梅的泪腺，她双手紧紧抱住陆伟民的肩膀，失声痛哭起来。陆伟民有些尴尬，他一只手拿着花，另一只手举了几下才轻轻地在张梅的后背上拍了几下，谁知张梅脸一侧，身子紧紧贴了上来，抽动的哽咽声带动着圆润的身子，一双丰挺贴着他的前胸上下跳动着，他的脸一红，用拿花的右手用力扳开张梅的身子，虽然两个人的身体分开了，手上滑滑的肉感顺着手指尖传来，感觉过电一样。 张梅为自己的忘情感到羞涩，可陆伟民身上的男人气味儿又叫她有些依恋，她的双手从肩上滑到陆伟民的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徐徐地吐出来，感觉心情平稳了好多，她眯着泪眼，扬起脸，贴着陆伟民的耳朵轻声说道：“哥，一个人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不堪一击吗？” 陆伟民干咳了两声，他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他低语了一句：“你也要注意情绪，来了好多人，我们还是先去招待其他人吧。”张梅瞟了陆伟民一眼，听到陆伟民的我们，感觉很受用，咧嘴浅笑了一下说：“对不起，叫你见笑了，我总是控制不住情绪，见到你，感觉就像见到亲人一样。” 前来吊唁的人多了起来，付明生、宋大新以及文化系统的人陆伟民都熟悉，相互寒暄着打招呼。这时张梅领着一男一女走过来，男的身材瘦弱，女的漂亮丰满，男人的年纪明显比女人大一些，看两人的状态应该是夫妻，走在一起引起好多人注意。陆伟民知道这个瘦小的李贵是李凤的前夫，但不太熟悉，另一个女人也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想不起名字。李贵胸前别着一朵小白花，蹙着眉头，能看出心情有些沉重。 端木小惠被众人围着，有些不自然，伸手拉着张梅不放，以缓和尴尬的处境，张梅给陆伟民介绍端木小惠，端木小惠大方地伸出手笑着说道：按辈分，我该管你叫叔叔的。陆伟民有些茫然，记忆中似乎没有这么漂亮的亲戚，见陆伟民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张梅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漂亮的亲戚都没有引起你的注意？” 端木小惠朝张梅摆摆手，对张梅说：“张姐，我以前是陆小西的小学老师，小西叫我姐姐，我只好管他爸爸叫叔叔了。”陆伟民焕然大悟，原来是借儿子的光，捡了个美女侄女。想起刚才张梅揶揄他的话，不禁认真的点头说：你们姐妹都是美人坯子，人漂亮到哪里都受关注，大家都在看你们呢。张梅听出陆伟民的话里有占便宜的意思，悄悄移步走到陆伟民身后，伸手掐了陆伟民的胳膊一下，陆伟民想再戏谑几句，发现端木小惠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只好忍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邵伟达出现的时候，众人都围了过来，宋大新拉着这位市领导的手说着安慰的话，陆伟民见宋大新拍着有些秃顶的脑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时，强忍住心底的厌恶，见邵伟达看过来时，他举手示意一下，对于上级领导，陆伟民总是敬而远之，这也是他多年没有升迁的缘故。 追思会是李凤的一个好友主持的，一般来说都是男士主持这种场合，李凤的追思会主持却是个女人，陆伟民也是第一次遇到。女人自我介绍是市戏剧团的，也是李凤到市里结识的四姐妹之一，说到四姐妹，她给大家指了一下站在前排的两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互相搀扶着，能看出伤心到极致的样子，陆伟民不禁暗暗替李凤惋惜，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是红颜薄命。 主持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缓缓给大家讲述了李凤与病魔抗争的片段，讲述四姐妹之间的情谊，讲到动情之处，声音哽咽失声痛哭，前来吊唁的人也都眼里闪着泪花，李凤的娘家人上前把主持搀扶下去，邵伟达走上来想接着说下去，无奈悲痛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好面对众人鞠躬感谢，音乐响起时，宋大新领头，做最后的遗体告别。 简单的追思会结束，大家围着化过妆的李凤遗体走了一圈儿，火葬场的司炉工过来把人推走，这时几个比较亲近的家人哭出声来，哭声像传染一样，女人们都陪着流下泪水，男人们也是一阵叹息，鼻子酸酸的，自古红颜薄命，真是一语成谶。 火葬场的大烟囱冒出浓烟，旁边烧纸钱和花圈的纸灰围着众人打着旋儿，有人说这是李凤不愿意走，还留恋人间，端木小惠胆子小，有些害怕，伸手抓住旁边人的胳膊，站在她身边的是陆伟民，李贵跟另外几个男人站在一起。 滚滚浓烟变成淡淡的轻烟，前来吊唁的人陆续离开，剩下的家属忙着办理一些手续，端木小惠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陆伟民说，她是第一次参加葬礼，有些害怕，张梅走过来调侃她说：“那你怎么不抓我的胳膊，是叔叔的胳膊更能壮胆吧。”陆伟民对张梅的伶牙俐齿有些无奈，伸出另一只胳膊给张梅，两个女人挎着陆伟民的胳膊，一起出了火葬场的大门。 第八十三章 意外连着意外 从火葬场出来，端木小惠和陆伟民道别，跟着李贵一起坐车走了，张梅拉着陆伟民坐上宋大新的车，一车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悲痛之中，没有人说话。火葬场往县里走有一段路面不好，砂石路被各种车压得坑坑洼洼，加上雨水的冲刷，司机怕局长颠簸，小心翼翼地慢慢开着，张梅坐在后座中间，没有抓的地方，抱着陆伟民的一只胳膊，宋大新从倒车镜里看到张梅的样子，轻轻咳了一声，张梅会意，坐直身子，一条腿还是紧紧贴着陆伟民，身体的温度传过来，陆伟民只好闭着眼，因为他不知道睁眼后看哪里。 车停在宴宾楼门前，参加葬礼的人有一伙安排在这里吃饭，其他人安排在李凤的大哥家中。陆伟民跟宋大新打过招呼，又和邵伟达说了节哀顺便的客气话，假说家里有客人，没有进饭店，张梅瞟了一眼陆伟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见陆伟民也看向自己，笑了一下，陆伟民冲她摆摆手，算是道别。 晚饭，几杯烈酒下肚，白天悲伤的气氛总算云消雾散，陆伟民感觉畅快了许多，他想起早晨的事，对低头啃鸡大腿的陆小西说道：“小西，我今天见到你小学老师了，我对她不熟悉，她说知道我是你爸爸。”小西咽下嘴里的东西，咧嘴笑着说道：“她的记性真好，我只跟她说过你叫什么，说过你在文化局上班，她就能对号入座，爸爸，端木老师漂亮吧？”说完漂亮两个字，陆小西偷偷地瞟了妈妈一眼。 陆伟民干咳了两声笑骂道：“你倒是会挑拨离间，老师漂不漂亮跟我有啥关系，人家还叫我叔叔呢，幸亏你妈妈不是小心眼儿的人。”小西妈撇撇嘴说：“你们文化人的事我参和不上，只要你每月把你那踢不倒的钱按时拿回来，这年头就算有倒贴的，估计也轮不到你。” 被老婆抢白一顿，陆伟民有些下不来台，看小西和小北都低头假装没听见，本想借着酒劲说几句，但一想到白天张梅肉感的身子，觉得有些心虚，抬手干了杯中酒，清唱了一句红灯记里的浑身是胆雄赳赳，小北见爸爸欲言又止、借着歌词掩盖尴尬的样子，站起来趴着爸爸的耳朵，却故意叫大家听到：“爸爸，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吃了一块西瓜，陆小西走到院子里那两棵小榆树下，虽然树干不粗，但已经高出小西好多，浓密的树叶子遮出一小片暗影。月亮升起，在淡淡的云层里不紧不慢地走着，陆小西望着月亮，想着心事。 八月十五的月亮总是代表着许多含义，象征团圆美满、象征爱情幸福。文人眼里，风花雪月；情人眼里，海誓山盟。月亮见证过历史，月亮也见证过残酷，见证过两情长久，也见证过天各一方。 本来今天是与漆芳相约千里赏月的日子，他打算写一首思念的诗给她，爸爸晚饭提到参加朋友的葬礼时遇到端木老师的事，叫他的心情复杂起来，他想起了早夭的付姗，想起了嫁人的端木小惠，想起了滕芳的不辞而别，想起了漆芳的火热缠绵。原来月亮之下，有这么多故事，原来月亮之下，见证了古今。对了，不只是古今，还有中外：保尔和冬妮娅，罗密欧与朱丽叶。 就在小西对着月亮出神的时候，前院邻居王叔家的小红敲门喊他，小西推开门，只见王小红手里拿着一块月饼递给他：小西哥，这是爸爸的战友从省城捎来的月饼，很好吃，妈妈叫我送给你一块尝尝，说到妈妈时，小红自己觉得脸一热，初次说谎自己都觉得不像，幸好天色已晚，看不到面红耳赤。小红跟小北一样大，经常来找小北一起玩儿，小西也没太注意这个小丫头，今天才发现，月光下，一袭白衣的小姑娘，原来也挺好看的，虽然眼睛小了些，可笑起来雪白的牙齿格外显眼。 小西想拒绝，可小红早有准备，伸手把手里的月饼塞进小西的上衣兜里，转身跑了，小西掏出月饼，发现还用手绢包着，打开手绢，月饼是被那种包槽子糕的黄纸包着，小西想喊住小红还给她手绢，却连人影都不见了，他顺手把手绢塞进裤兜儿，转身进屋里，把月饼掰开，分给妈妈和小北。 早饭吃的是昨晚的剩饭剩菜，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陆小西就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抓着上衣往外走，今天上午有个语文测验，他还想再复习复习，推开院门，看到门外刚要伸手开门的王小红，他想起昨晚的手绢，掏出来递给小红说：“谢谢你的月饼，真好吃，小西善意地撒个谎，因为昨晚的月饼他分给妈妈和妹妹，自己一口没吃。” 小红没有接手绢，满脸笑意地说：“手绢就送给你了，你说好吃就行。”陆小西想都没想，脱口说出：“我一个大小子也不用这东西，还是你自己用吧。”顺手塞到小红手里，转身走了，小红眼里闪过一抹失望，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这一切陆小西没看到。 上午的测验陆小西答的不错，自我感觉良好。上第二节课的时候，本来的数学课因为老师临时有事，换成了政治课，班主任上课，是课堂纪律最好的时候。 班主任老师说话前总是习惯性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她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大字：高三.一班。看到大家疑惑的样子，梁老师笑着说道：“时代在前进，历史总有令人震惊的相似，过去我们的高中是三年制，也就是说高中是上三年的，后来，三年制被改成两年。本来你们明年参加高考，但是，从明年起，教育部又恢复了过去的高中三年制，所以，明年暑假后，我们班就成了高三.一班，你们也是教育体制改革的第一批实验班。” 突然知道明年不参加高考，还要再多上一年高中的消息，同学们开始议论纷纷，陆小西首先想到的是，黑龙江省改成高中三年制，广西省的高中是否也跟黑龙江一样？为了高考冲刺，他和漆芳约定不写信，减少学习中的各种干扰，但他决定今晚写信，他想知道漆芳的情况。 下午的四节课过得很快，放学的铃声刚响，陆小西拎着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差点儿把门外的梁老师撞倒，陆小西想说对不起，梁老师伸出手指，示意他别说话，回班级有事，陆小西只好转身回到座位。 见班主任老师进来，教室里喧闹的声音马上止住，大家静静地看着老师，梁艳老师摘下眼镜，掏出眼镜布，用两根手指捏着眼镜布轻轻地擦着镜片，有心急的同学忍不住问：“老师，都放学了，还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吗？” 梁艳伸出双手，做了个向下压的动作，大家安静下来。她笑着说道：“是不是早晨的新闻还没消化完？刚才的同学问得好，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告诉大家，明天在县工会的广场，有个全县的公审大会，我们学校高一、高二的八个班级都参加公审大会，要求大家提前半小时到校，然后集体去县工会的广场。我们在学校这个象牙塔里，可能感受不到社会上的动荡，这次公审大会，是我们县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大会，据说有十二名犯罪分子将被宣布枪毙，过去的十几年，我们县也就公审枪毙过六人。这次是一次全国性的严厉打击活动。” 明天上午可以不上课，还能参加公审大会，刚刚安静了几分钟的同学们开始议论起来，甚至有些兴高采烈，好久没有看过这样的热闹了，虽然老师说这是一次爱国主义教育，可大家的感觉还是看戏一样。 陆小西本来想尽快回家，被梁老师给堵回教室，索性不急着回家，他回头找刘浩，想告诉他昨天爸爸见到端木小惠老师的事，却见刘浩慢腾腾地走在后面，陆小西发现刘浩有些不对劲儿，停住脚步等他，刘浩面无表情，看陆小西在等他，费了很大的劲儿说出一句话：“明天的公审大会，有我三哥刘伟。” 望着头也不回远去的刘浩，陆小西心里有些震惊，刘伟一表人才，高大、仗义，怎么能跟公审大会有关联？难道是参与打架斗殴？当初跟端木老师处对象时，陆小西对他的印象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开始是替端木小惠高兴，有个高大仗义的男人保护老师，同时又一种说不出来的失望，好像刘伟夺走了他什么东西，后来知道刘伟跟端木老师分手，他还暗自高兴了好几天。 第八十四章 公审大会 陆小西来到学校，同学们已经开始站队集合，因为召开全县公审大会，好多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同学们三三两两地低声议论着，仿佛是去看一场电影。校长在出发前做了简单的讲话，强调这次参加公审大会的意义和重要性，关键是要通过这次大会，树立自己正确的人生观，陆小西心不在焉地低着头，昨天放学时刘浩说的话还想在耳边，他认识刘浩的三哥，还羡慕过他强壮的体魄，刘浩昨天说有他三哥，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判几年刑。 当高中的八个班级列队走上马路时，陆小西看到走在马路右侧的第二中学的学生队伍，路面渐渐地有些拥挤，平时路上的人流四面八方，今天成了一个方向，列队的，三五成群的，单人的，宛如涓涓细流，汇聚成一股人流，一个方向。 泰宁县工会广场在县政府的东南角，因县工会在附近而得名。说是广场，其实就是由四面的房子自然围成的一块空地，四面都有进出口，分别位于西北角、西南角、东北角、东南角，成了天然的大型聚会的地方，凡是县里举办大型活动都是在这里，上小学的时候，陆小西在这里参加过批林批孔，参加过反击右倾翻案风，也看过县里举办的篮球赛，参加公审还是第一次。 接近广场时，开始有手拿喇叭的人指挥进入，整个会场被分成五个方队，按照工、农、学、商、兵的顺序，即工业代表站一个方队、农民代表站一个方队、教育系统站一个方队、商业系统站一个方队、公安干警武装部民兵站一个方队。按照指挥，西北角是教育系统入口，西南角是工业代表入口，东北角是农民代表和商业系统的入口，公安干警武装部民兵从东南角列队进入会场。 三中的队伍是从西北角进入的，走到临时搭建的一个巨大的主席台前，有人指挥学生队伍站在主席台前面，广场已经聚集好多人，人头攒动却井然有序。陆小西记得，当年全县开大型追悼会的时候，他们曾经演习过，如果发现飞机轰炸，各个单位分别从四面的进出口跑出去，跑不出去的就地卧倒，演练的时候大家都很兴奋，好像真的要遇到敌人一样，可惜，当天的天空瓦蓝瓦蓝的，连飞机的影子都没有。 大会主席台的长有三十米、宽六米，高度不到一米，只要一步就能跨上去，因为距离主席台很近，陆小西清楚地看到正面的三条红布黑字的横幅标语，由下往上看，围着主席台正面的条幅是从重从严从快，坚决打击一切刑事犯罪分子！偌大的台上居中摆放着两张长条桌子，围着桌子的条幅上写的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桌子上面有两个包着红布的话筒，座位空着，领导们还没有到场。主席台两边竖着的杆子中间，巨大的横幅上写着泰宁县从重打击犯罪分子公开审判大会。 表情严肃的几个人走上主席台，周边的人议论说是县长、副县长、法院院长、公安局长，落座后，身着警察制服的公安局郑局长起立，给主席台下的群众敬礼，然后宣布：公审大会正式开始，把犯罪分子押上来。 话音刚落，一队绿色卡车缓慢驶入会场，每辆车的前面贴着白纸黑字，写着刑车两个大字，卡车的驾驶室上架着一只轮盘机枪，机枪手的旁边站着两个端着步枪的警察，车上其它三面，跪着罪犯，五花大绑、脖子上挂着写着罪犯名字的牌子，名字上有大大的x，每个罪犯的身后站着两名警察。陆小西查了一下，一共有十二辆车，车上的罪犯是剃着光头的，有两名女犯没有光头。当卡车停在主席台两侧的时候，陆小西看到车的后面还贴着数字，在写着3的卡车上，他看到了刘浩的三哥，脖子上的牌子上写着流氓犯刘伟，画着大大的x。 万人会场，鸦雀无声，高音喇叭里，郑局长一字一句地读着宣判，声调威严、庄重。 宣布第一名杀人犯死刑时，有人带头举着拳头喊口号：打倒杀人犯，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打倒杀人犯的声音。第二名是个抢劫杀人未遂犯，犯人尾随受害人到黑暗处，用木棒打晕受害人，抢了10元钱，受害人装作死亡，躲过一劫。宣布死刑时，主席台下的人群里有叹息声，照旧是有人带头举起拳头喊口号，群情激动的人们同样高呼口号。第三名是个盗窃犯，数次盗窃，被公安机关多次打击，被宣布死刑时，大家能看到一个挂着大牌子的人在扭动，两名警察伸手压住他的肩膀。宣布第四名时，会场上想起一片骂声，这是个强奸犯，被强奸的是个同村的老年妇女，在她举报前，罪犯还强奸了数名妇女，可惜当时没有人告发。当喊口号的人喊出打倒强奸犯时，会场上的声音明显比前一个的声音大，能看出善良的人们对强奸犯的憎恶。 当郑局长宣布流氓团伙时，一共有五个人的名字，刘伟是其中的一个，还有两名女犯，团伙领头的叫郑小光，是中医院医生，两名女犯是同一个单位的护士，还有一个是郑小光的同学江军，社会无业人员，刘伟是其中一名护士的男朋友。陆小西下意识地看看身边，发现刘浩没有参加大会。 陆小西仔细地听着宣判的内容：聚众淫乱，跳贴面舞，宣扬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轮奸妇女，影响恶劣，本着从严从重的原则，宣布处以极刑死刑。这时会场上有骚动，可能是犯罪分子的家人亲属，能听到有女人的哭声，几名警察迅速过来，制止了骚动。陆小西看到刘伟时，刘伟仿佛也认出了陆小西，咧嘴动了一下，深深地低下头，旁边的女犯似乎想说话，好像嘴里有东西，没发出声音来。 接下来宣判的是一名入室抢劫犯，倒霉的罪犯进入乳品厂的女宿舍抢劫时，被室内的女工自卫砍掉了两根手指，还被认出来是同一个单位的人，周边的人有认识抢劫犯的，说这个人的外号叫醉猫，整天睡不醒的样子，可能是喝多了乱性，被当成抢劫，只是宿舍的女工们指正他要强奸，才被重判，没想到判个死刑。第十名死刑犯，陆小西数了一下跟前面的同学说道。 刑车上的警察有穿白色警服的，有穿绿色军装的，明白的人说穿白衣服的是警察，穿军装的是解放军，执行死刑时都是部队的人，而且都是带口罩，墨镜，可能是防止被罪犯认出来，陆小西没经历过枪毙现场，也不感兴趣。男同学们伸长脖子，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女同学们则是低眉顺眼，好像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从第十名死刑犯以后，后面的宣判明显轻了，都是判刑10年到2年的，也没有带头喊口号的人了，陆小西数着名字，一共32人。 会场上有明显走动的人，陆小西估计公审大会基本要结束，刑车也开始传出发动机的声音，当公安局长宣布把死刑犯押赴刑场执行枪决时，他再次去找刘伟，刘伟的头抵着卡车的帮子，脖子上挂着的牌子挡着脸。当初端木老师跟刘伟分手的时候，陆小西还恨过他，这时候知道要被处死刑，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好人坏人，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当初帮助端木老师去打那个小胡子时，陆小西觉得他就是个英雄，可这时的刘伟却是瘫坐一团，也许已经魂飞魄散了。 第八十五章 悲秋 陆小西是个文学爱好者，有关文人墨客描写秋天的文章、诗词背诵了很多，在他的心里，秋之美好，秋之绚烂，就算是枯藤、老树、昏鸦，也是一种无以伦比的凄美，可这个秋天，对他来说，是个难过的秋天，是个悲秋。 由于是第一批高中三年级实验班，没有新课本，旧的教材也基本讲完，本来绷紧的神经，因为延长一年高考而松弛下来，过去下午的课都是安排得满满的，现在基本上都是自习课。 中秋节过后，早晚的天气已经有些凉意，但中午的阳光还能微微让人感受到夏天尚未远离。下午的第一节自习课，阳光正好直射进教室，有的同学开始趴桌子瞌睡，突然，教室门被撞开，巨大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同学们抬头看时，同学程阳满头湿漉漉地瞪着惊慌的大眼冲着教室里的同学们喊到：“出事了，出事了，刘浩掉水库里了。“说完两眼无神地跌坐在教室门口。 陆小西第一个冲到程阳面前，伸手把他拉起来，大声询问程阳：“怎么回事？快说，你怎么回来的？” 程阳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他知道刘浩跟陆小西是小学同学，平日走的很近，见陆小西没有动手打他的意思，用手抹一下满脸的汗水说：“中午上学来的早，刘浩说不想上自习，叫我跟他去水库玩，我就答应了，在水库大坝上，我们开始比赛，捡石头往水里扔，看谁扔的远，开始几次他都输了，就说带助跑的，跑到水边扔，他跑到水边扔完石头，就掉水里了。我下水去救他，可他抓着我不放，我也被他拖进里面喝了几口水，没办法，我就推开他，自己上来，他已经没影，我就跑回来喊人。” 当班主任梁老师进来时，程阳刚说完，陆小西喊了一声，大家快去救人，喊了几个男同学，带头跑了，梁老师追出来喊道：“你们小心，我马上领人过去。” 从三中到水库，跑的话也得十五分钟，当陆小西和同学们跑到时，水库的大坝上站满了附近跑过来的人，体育老师张雨骑车赶到，拦住了乱哄哄的同学们，附近钓鱼的人说离水面不远的地方是个深沟，大约二十几米长，三米多深，平时没有人在这里玩，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米多深的水，因为天旱的原因，水少了很多，基本上都不到一米深。 程阳挤进人群，指给大家刘浩落水的地方，心细的人能看到他的腿还在发抖。这时水面上微微有些波浪，耀眼的太阳也躲进云里，水面大约有五百米见方，南北是绿油油长着庄稼的地，西面的水面宽阔，长着一些低矮的柳树，水库的水就是从西面流过来，被大坝围住，遇到大雨的时候，大坝靠东北角的水闸就得打开，陆小西曾经在水库闸门那里玩过，还是当年开垦土地的时候。 陆续赶到的老师和同学们有几百人，整个水库大坝上已经排成人墙。几名男老师商量了一下，决定避开水沟，采取拉网的形式，叫男同学们组成人墙，手拉手下水去找落水的刘浩，女同学和女老师负责看护大家的衣服，四个男老师，每两人带一组人，分成两个队，每个队大约有八十人左右。 陆小西迅速脱掉上衣，光着膀子，脱裤子时犹豫了一下，看周围的同学们都穿着线裤，也就只脱掉外裤，梁老师过来嘱咐他要小心，女同学姜萌拿走了他的衣服鞋子，姜萌是陆小西的后桌。 体育老师张雨和物理老师冯刚带着陆小西他们这组，两人站在队伍的两头，个子大的和个子小的相互照顾，牵手站成一排，由北向南走，水库的底下都是稀泥，踩在脚下，稀泥从脚趾头缝里钻出来，滑滑地，张雨控制人墙的节奏，大家一步一步地趟着走，互相鼓劲，喊着一二一二的口号，希望能找到刘浩，又不希望是自己踩到，因为踩到的话，也就是踩到个死人。 整整半小时，陆小西他们从北走到南面岸上，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继续一字排开，从南往北走，这时刘浩的几个家人赶到大坝，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陆小西的眼睛也湿润起来，最近他就发现刘浩不太正常，三哥刘伟被枪毙后，他就有些精神恍惚，总怕被同学们瞧不起，其实大家也都回避公审大会的事，但每当有人看向他时，他就觉得是在议论三哥。 走到第三次还是一无所获，有人冻的开始发抖，牙齿发出嘚嘚的声音，大家望着老师，不知道是不是继续下去，老师们聚到一起商量一下，觉得继续下去，同学们的身体会扛不住，而且刘浩的家人们也在组织人下水，就招呼大家穿衣服，停止拉网找人，上岸的同学开始脱裤子，拧干水蹲在地上，没下水的男同学抱来大家的衣服，姜萌瞅着陆小西上岸，跑过来递给他鞋子裤子，转身跑了，陆小西三下五除二穿上，他没有说话，因为哭声中他听出是刘浩妈妈和大姐的声音，他认识她们，但他跟着同学们悄悄走了，他不知道面对她们说什么。 两天后，一场大雨，把刘浩冲出来，守在岸边的刘家的人发现了他，找了一辆拖拉机，拉回家里。陆小西去刘浩家时，刘浩的二哥刘岩说，他的脸是紫的，两手抓着泥死的。陆小西没经历过死人，远远地看了一眼，刘浩的脸蒙着布。刘浩的大哥姐夫们商量把刘浩拉到野外乱葬岗一把火烧了，车发动时，陆小西想跟着，刘浩的妈妈拉着他的手叫他浩浩，也就没有去，老人悲痛之余，把陆小西当成自己的儿子了。 因为刘浩的事，学校专门开了一次大会，陈校长在会上再次强调，全校所有人不得去野外洗澡，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意外就是在不注意的时候出现，要把注意力放到学习上来，不要去接触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不管外面的社会怎么样，我们都不能受到影响，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我们的学校永远是一块净土。 自从发生那一次水库死人事件，陆小西开始留意后桌的女同学姜萌，那天是姜萌帮他拿着衣服。姜萌是那种身材略胖，有些圆润的姑娘，两只小辫子搭在肩膀，方脸，齐眉刘海，笑起来脸上有个好看的酒窝，说不上漂亮但不难看。课间做操的时候，陆小西发现姜萌跟他站在一排，过去跟他站在一排的是个叫何小雪的瘦弱女孩子，不只是巧合还是无意，姜萌上身穿着蓝色的确良上衣，有四个兜的那种，裤子是黑色涤纶筒裤，脚上是一双白色塑料底的黑色布鞋，跟陆小西的着装简直是商量好了似的一样，做广播体操时，陆小西发现姜萌在看着自己，陆小西想不起自己的这身衣服是什么时候开始穿的，也想不起姜萌啥时候穿的，出于礼貌，陆小西微微笑了一下，这一笑害得姜萌红了脸。 接连发生的事，叫这个本来就不大的小县城人心惶惶，公审大会，十个人被枪毙，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刚刚淹死的学生，也有人跟被枪毙的人联系起来，说是死去的人寂寞，找了自己的家人去作伴，大家都知道，这件事说的是流氓团伙里的刘伟。好像怕大家没有谈资似的，还没有忘记轰动全县的淹死人事件，又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这事是妹妹小北在吃晚饭时说的，她的同学刘秀秀的爸爸死了，死在西面的水库边，有人看到是自己带着一桶汽油浇在身上点着，死的很惨，陆小西急忙问死者叫什么，小北说，刘秀秀的爸爸好像叫刘岩，陆小西呆住了，他知道是谁。 第八十六章 我家有个吵夜郎 东北的冬天夜长昼短，早晨六点多钟，天还没大亮，马路上已经有行人出现，大部分是背着书包的学生。陆小西把书包的带子缠在手上拎着，低着头，一只手捂着鼻子，险些撞上早晨起来捡煤灰的推车人。家家的烟囱上冒着黑烟，没有风，黑烟笔直地上升，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煤烟子味道，煤烟飘得老高老高不肯散去。 路边的臭油子浸过电线杆子上，影影绰绰贴着一张纸，陆小西好奇地走过去，是一张黄纸写着四行毛笔字，字体清秀，像是个练过书法的人写的，陆小西认真读出声来：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吵夜郎，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陆小西笑了，这是家里的孩子哭闹，没办法采取的一种办法，他还真的认真读了三遍，也许真的显灵，能帮到这个写一手好看字的人。 电线杆子间隔五十米，每根杆子上都贴着一张纸，陆小西也每张纸都读了三遍，他的童心大发，一路读着，快到学校大门时，看到一个身影在往杆子上贴，个子中等，从带着的围脖上能看出是一个女人。当陆小西走到女人身边时，女人惊了一下，猛地回头看着他，一双漂亮又有些惊慌的眼神看过来，陆小西心里一动，这眼神他很熟悉，女人也看清了陆小西，伸手拉下包得严严实实的围脖，露出笑脸，原来是端木小惠老师。 陆小西有些兴奋，伸手抓住端木小惠的手说，爸爸说在火葬场见过你，早就想去看看你了，太突然了，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他连珠炮似的问着。端木小惠张大嘴“哦”了一声，陆小西马上松开手，他的手很有力，把端木小惠的手抓疼了，端木小惠没在意，伸手拉住陆小西的手说道：“我也早就想见见你呢，上个月搬家到了西街，就在三中学校对面那条小路往南走两百米左右，消防队前面一个独立的院子，门是铁门。”陆小西扭头去看电线杆子上的字，端木小惠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我又生了个女儿，女儿吵夜，就想出了小时候妈妈生我时用过的土办法，不知道好不好使。” 陆小西忙接话说道：“肯定好使，我还特意帮你每张纸都读三遍了呢。”说完调皮地咧嘴笑了。 端木小惠抬手看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快去上课，晚上来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你一定来啊。”话音未落，端木小惠的人已经走了。望着消失的身影，陆小西还在回想着上次见到端木小惠的日子，又联想到被枪毙的刘伟，摇摇头，向学校跑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西跟妈妈说晚饭不回来吃了，白天遇到了端木老师，就在学校前面不远，他跟端木老师约好了，要去端木老师家，妈妈想起前一阵子的事，特意地问了一句：“就是你爸爸遇到的那个挺漂亮的女老师？好像是个很奇怪的姓。” 就像算好了一样，当陆小西走到铁门前，刚要伸手敲门时，铁门慢慢打开，端木小惠头上卡着一个红色发卡，一头瀑布一样的黑发披在肩上，笑盈盈地探出头来看着小西，小西也不客气，抽抽鼻子，闻着香味儿推门进屋。 宽大的走廊里弥漫着炖肉的香气，锅台上面上升的热气笼罩着灯光，要面对面才能看见人的脸，端木小惠伸出两手捂住小西的脸，恍惚中，陆小西又回到了七小学的教师宿舍，只是当时她的个子高过他一头，这时候他看到的是仰望着的脸，一双美目，面如满月，还是那张陆小西喜欢的没有任何瑕疵的脸。两个人后退着，直到端木小惠的后背抵上门，她没有转身，伸出手来开门，退进屋里，室内豪华的布置叫陆小西惊呆了，他细细打量着。 首先映入陆小西眼睑的是白色屋顶上的豪华吊灯，陆小西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灯，八个晶莹透明的莲花一样的灯盏，灯盏向上，如开着的花儿，里面是乳白色的圆灯泡，陆小西家里的灯管还是去年爸爸弄回来的旧的，有时候不亮，还得用手去动一下“跳泡”。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窗帘已经拉上，水粉色的落地窗帘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华贵的光。地面铺着地板，小块儿原木色地板刷过清油，上面铺着白色的长羊毛地毯，靠墙摆放着一长溜白色家具，靠边的酒柜分六层，酒柜里装满不同牌子的酒，旁边的两只小射灯照在酒瓶上，恍如进了商场。靠北墙摆放着一张有些夸张的欧式铁艺床，床头是乳白色喷漆的，四个角装饰着黄铜做成的狮子头。红色毛毯，红色刺绣缎面被子，简直就是新房一样。 陆小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端木小惠知道他在想什么，先甩掉脚上的托鞋，然后坐在地毯上，示意陆小西也脱掉鞋子。陆小西小心翼翼地放下书包，脱鞋走上地毯，软软地，比他的被子都柔软。肉味儿中混合着淡淡的奶香，甜甜地，这味道刺激着陆小西，他贪婪地猛吸了几口，端木小惠无声地笑了，曲起腿，一只手拄着膝盖，满目柔情地看着这个长高了的小伙子。 忽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来，端木小惠跳起来，推门跑进半开着的里屋，抱出裹着被子粉团儿一样的孩子，孩子闭着眼，用头蹭着端木小惠的胳膊，端木小惠撩起白衬衫塞进孩子的嘴里，孩子止住哭声，一边用力吮着**，一边瞪着骨碌碌的眼睛望着陆小西，小西有些尴尬，虽然孩子的头挡住一侧，但另一只雪白也完全露出来，端木小惠是天生的胸部丰满，粉嫩坚挺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转了一下头，眼睛还是忍不住斜视着看过去，这动作被端木小惠发现，端木小惠笑道：“长大了，知道不好意思了，当年你还跟我睡过一张小木床床，她吃的这只还被你摸过呢。” 陆小西的脸红了，控制着不去看眼前的诱惑，眼神却不知道看向哪里。端木小惠轻声叫小西：“小西，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能看到我家是豪华的，我是个有钱人，但我的心却是寂寞的，没有人能懂我的心，多少次想去找你倾诉一下，又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又怕我的诉苦影响你的学习，就一直忍着，直到今天遇到了你。” 陆小西坐直身子，听到端木小惠叫着自己的名字，轻声诉说着，心里有些隐隐的痛，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当初自己梦中的女人，当初自己想保护的女人，却是这样一种生活。陆小西心中的美是从端木小惠身上发现的，他对女人最初的感觉也是这种细眉凤眼，面如满月，虽然他的同桌女孩儿，他的邂逅初恋是那种清丽面庞。 或许是累了，端木小惠换个姿势，把另一只塞进孩子嘴里，孩子满足地吮出声来，吃了几口，沉沉睡去。端木小惠抬起下巴，示意小西，陆小西站起来，伸手托起坐在地上的小惠，被孩子刚刚吮过的**，滴在小西的手背上，陆小西胳膊一动，像被烫了一样，端木小惠笑出声来，用手捂了一下，又示威似的把手拿开，故意挺起来，幽幽地说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遇上喜欢的人。大女儿住在姥姥家，是一个事故。“她说事故时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小女儿才三个月，是个意外，可我真的喜欢孩子，所以才苦恼。“ 陆小西有些茫然，他没有听懂端木小惠的话，又似乎听懂了，反正端木小惠的真实想法已经说出来了，没有遇上喜欢的人。 排骨填饱了肚子，却没填饱他的脑子。回家的路上，他还在想：不喜欢怎么还勉强在一起？喜欢了就能永远不变吗？他想到了不辞而别的滕芳，又想到了有过肌肤之亲的漆芳，更多的是晃动在眼前的白皙的一片。。。。。。 第八十七章 燕南飞 雁南飞， 雁南飞， 雁叫声声心欲碎； 不等今日去， 已盼春来归， 已盼春来归。 齐大燕哼着这首《雁南飞》，仰望天空，脸上的表情喜忧参半地变化着，她的心乱乱地，有憧憬，有伤感，有一飞冲天的冲动，也有依依不舍的留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燕多了一份心事。秋天的时候，看到大雁排着队飞向南方，她就会呆呆地望着，直到看不到影子，她喜欢大雁，因为她也叫大燕，她向往在蓝天里，像大雁一样的自由自在生活，可农村的生活就是披星戴月，脸朝黄土背朝天，看不到希望。她不是学习的虫，初中毕业就帮家里干活，一是爸爸说读书没用，二是她也学不进去。当年知青来时，她见到远来的年轻人，羡慕了好长时间，后来，知青们都离开了村子，她的心也慢慢地平静下来，没想到，她这只大燕，如今真的要飞向南方。 大燕爷爷去世的时候，齐老头的从小一起玩儿的远房表弟齐晓泉从山东老家赶来参加葬礼，临走的时候，跟齐娃约定，等大燕二十岁的时候，他就领儿子来娶大燕，当时大家都觉得是玩笑话，而且论辈分，他的儿子是叔叔辈的，也没当真，谁知刚进腊月，老头真的领来一个高高大大足有一米九的小伙子，小伙子叫齐猛，名如其人，高大威猛，当过三年兵。大燕的一颗芳心被齐猛的山东腔打动了，原来大界村的外面，还有春天满山花开，秋天满树果子的果园，还有比村头的大杨树高的槐花满树的洋槐，最叫大燕崇拜的是，齐猛家的村子离景阳岗十几里路，就是武松打虎的地方。 半月过去，齐猛跟齐娃家的三只燕子早已混熟，二燕三燕更是围着他听故事，齐娃背地里问大燕：“要是齐猛真的想娶你，你答应吗？”大燕不摇头也不点头，用眼角的余光偷看爸爸的表情，背对着齐娃扭着身子小声说：人家也没说娶不娶我，我怎么能答应。齐娃知道大燕内向，但大燕忸怩的动作已经告诉他了。 猫冬的时候，庄户人家都是吃两顿饭，齐娃陪着表叔喝了两杯，脖子粗脸红起来，媳妇巧珍收拾完，给二燕小燕使个眼色，二燕领着妹妹弟弟去大伯家，齐猛也想跟着去，被巧珍叫住，大燕伸手拉一下齐猛的衣襟，背靠着被垛坐在炕梢，齐猛端着方凳紧挨着大燕坐下。 巧珍用大搪瓷缸子沏上齐娃从县城买回来的茶末，放在表叔面前，大燕从碗架子里拿出大碗，给爸爸和小泉爷爷倒上茶水，又躲到炕梢，她知道今晚要商量她和齐猛的事，一颗心砰砰跳着，好几次，她都下意识地用手抚着心窝，仿佛这样才能平静下来一样。齐娃给表叔装上烟锅子点上，自己卷了一只纸烟也点着，巧珍往炕里推了推丈夫，坐在炕沿上。屋里没有点灯，两个抽烟男人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烟火中棱角分明。 吸完一袋烟，又大口喝了半碗茶水，齐晓泉清清嗓子说：“二娃，二娃媳妇，我们也来了半个月了，两个孩子的事怎么定，你们也说说，过了小年儿，我们也打算回关里，成，我就把孩子领走，不成，也别耽误孩子，你们说行不？” 巧珍边给碗里加水边笑着说：“表叔，你们不忙回关里，过了年儿回去也不迟，孩子的事还是叫孩子们自己说吧，我看他们两个愿意着呢，这些天你还没看出来吗，说完笑出声来。”齐娃也接着老婆的话说道：“是咧是咧，两个孩子挺般配的，齐猛说说愿意不愿意，大燕应该是没啥说法。” 大人们第一次严肃地说起提亲的事，大燕的脸红了起来，悄悄地用手指捅了一下齐猛，齐猛下意识地站起来说：“俺挺喜欢大燕的，虽然我们不是平辈，但也出了五服，不算近亲结婚，不影响生娃。”他的话音未落，大燕抬腿踢了他一脚，黑暗中，大燕的脸红得跟红布一样。齐猛坐下小声跟大燕说：你沾光了，不用管我叫叔了，说着话，一双大手抓住了大燕的手，他怕大燕的拳头打过来。 齐娃伸手拉了一下灯绳，15瓦的灯泡比煤油灯亮不了多少，灯光下，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大燕两手捂着发烫的脸，低着头怕被看出来。巧珍笑道：“大姑娘，你也表一下态，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愿意的话你就说一声，俗话说好女配好汉，好马配好鞍，强扭的瓜不甜。” 怕巧珍接着说下去，大燕急忙站起来说：“爸妈，我没意见，一切都听爸妈的，你们说行就行。”说完拉一下齐猛的手，推门跑了出去，齐猛关门的时候，听到父亲爽朗的大嗓门：“哈哈，这事成了。” 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天空，还有两天十五，月亮基本上圆了，大燕在东房山头站住脚，她知道齐猛会跟来，刚才齐猛的那句不影响生娃，羞得她恨不得地下有个缝钻进去，半个月以来，她不知道称呼叔还是称呼哥，索性就叫他齐猛，齐猛也不在意，来东北之前，部队里有东北战友，晚上睡觉前会讲一段东北姑娘的美丽大方，父亲跟他提起大燕的事，他的心就飞到东北了，当见到大燕时，他就认定，这个姑娘就是他的媳妇，大燕身材壮实，正是他喜欢的模样。 齐猛比大燕高一头，当他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将要成他媳妇的姑娘时，忍不住伸手搭在大燕的肩上，大燕梳着两条大辫子，被齐猛抓在手里，感觉一股电流传来过来，也顺势将身子靠了过去。。。。。。当远处传来二燕三燕的声音时，大燕推开齐猛，齐猛捏了一下大燕的鼻子轻声说：“我去你大伯家睡觉了，明天早点儿起来，小心堵你被窝。” 腊月二十八，是齐大燕结婚的日子，陆伟民骑着他的老永久，陆小西骑着哥哥的凤凰车驮着陆小北出现在村头的时候，齐娃领着孩子们远远地迎出来，陆小北是第一次来大界村，面对白雪覆盖的大界村一副欣喜的样子，二燕接过小西的自行车，栓子接过陆伟民的车，一路小跑推进院子。 推门进屋，队长秦大伟伸手拉过陆伟民，爽朗地说：“就等你了，你是女方贵客，我代表男方家长，也是两个孩子的证婚人，我先向你汇报一下，男方是山东老家的，没有亲属参加婚礼，我把他们的洞房安排在村部前面青年点，婚宴的酒席也安排在那里，男方的聘礼是连冬带夏十二套衣服，一床新铺盖，酒席钱二百；女方的陪嫁是四个包，一套铺盖。另外我安排了一辆拖拉机，拉着新人绕着村子转一圈儿，送到洞房，也算是接亲送亲了。” 陆伟民双手抱拳表示满意，齐娃给秦大伟和陆伟民点上喜烟，又叫巧珍给大家发喜糖，二燕指挥半大小子们去青年点通知接亲开始，把拖拉机开过来接新娘子，陆伟民和小西骑来的自行车也派上了用场，驮着陪嫁的包，跟在拖拉机后面，栓子自报奋勇，负责推小西的车。 新娘齐大燕一身新衣，红袄蓝裤，脚上穿着红袜子，偏腿坐在铺在炕上的大红花被子上，旁边放着一双手工布棉鞋，鞋是妈妈亲手做的。淡淡的胭脂，大大的蝴蝶结，一付喜庆的样子。她挥着手跟陆伟民打过招呼后，低声跟身边围着的姐妹们说着悄悄话，陆小西凑过去，趴着大燕的耳朵小声说道：“大燕姐，结婚啥感觉？”大燕瞪了小西一眼，想要说什么，外面的鞭炮响起来，男女老少一群人涌进来，惊飞了窗户外面寻食的鸟儿。。。。。。 第八十八章 高考移民 春寒料峭。 1984年的春天迟迟不愿意到来，刺骨的寒风比冬天还要冷，冷风中，新的学期到了。 开学第二天，班主任领进来一个高高瘦瘦、额头前凸、面色白皙、带着一副近视眼镜的男生，男生拘谨地站在前面，习惯性地用一只手捋捋一丝不苟的头发，另一只手提着一个黄色的大书包，等着班主任介绍。班主任梁老师介绍他叫王耀祖，是外地转学来的插班生，然后安排他坐在陆小西的前一排。第一节下课，陆小西伸手拍拍前座，算是打招呼，王耀祖有些腼腆，推推鼻梁上的近视镜，能看到高高的鼻梁上细密的汗珠，他自我介绍是江苏人，家里有亲属住在泰宁县乡下。 进入高三，又是第一年恢复高中三年制，大家的学习态度也懒散许多，没有新的课本，都是复习过去的东西。看到陆小西和新来的学生搭话，后面的几个男生也凑过来，听到王耀祖说他们那里的高考录取线比泰宁县高出好多分，无论是专科还是本科，相差几十分，在泰宁县的的本科录取分数换到江苏只能进专科，甚至只能进中专，几个人暗暗庆幸，同时也有人用敌意的目光盯着王耀祖，这个高考移民是跑这里抢名额来了，今年夏天高考又多了一名竞争对手。 知道黑龙江的高考录取分数低，进入高三时就有学生转学入校，山东的、江苏的、河南的都有，转学来的学生都能找到各种门路，老师也没办法控制，只要是教导处安排来的，一律领进班级，学生们也没有办法阻挡对手进来，但这种还有三个月就要考试才来的人，明显地受到大家排挤，几个会吸烟的男生点着黑杆“羚羊烟”，有意无意地吹过来，还有人公开挑衅，说王耀祖的名字像大地主，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王耀祖发现自己在这个班级被歧视，只能装作不知道。陆小西想到一句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朝后面的几个人挥挥手，这时上课铃响了。 如芒刺背地熬到中午放学，王耀祖觉得轻松许多，站起来伸个懒腰，发现同桌的女同学盯着他放在桌上的高考复习册看，女孩儿细眉大眼，唇若点红，梳着两只小辫子，前面梳着整齐的刘海，嘴角微微上扬，是那种媚而不妖的喜庆脸，发现王耀祖在看她，急忙起身，迈着碎步去追赶前面的同学，王耀祖侧目观察，女孩儿个子不高，也就能到他的肩膀，娇小玲珑，面若桃花。 校门口，王耀祖追上陆小西，有些讨好地请小西跟他一起吃中午饭，小西迟疑了一下点头答应，领着王耀祖去学校对面的小吃部，那家的面条不错，两毛钱一大碗，小西吃过好多次。中午吃饭的大多是三中学生，学校的食堂伙食不好，家庭条件好一点儿的住校农村生都在附近的小吃部吃饭，稍微困难一些的学生只能在食堂将就。 小吃部的胖姐认识陆小西，大嗓门吆喝小西去前面坐，小西笑笑，要了两碗面，跟王耀祖坐在门边，小西掏出“银象”递给王耀祖，王耀祖拒绝了，劝小西也不要吸烟，小西笑着说道：“这个烟的味道好闻，吸着玩的，不像黑杆羚羊那么辣。再说了，男人不会吸烟，就长不大，吸烟是男人成熟的标志。”王耀祖笑笑，没有反驳，起身把面条钱付了，两个人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北方人粗犷豪放不拘小节，南方人精明细心心思缜密，不到一星期，王耀祖有了个“南蛮子”的绰号。陆小西发现这个南蛮子确实有独到之处，长相是标准的南方人特点，不用说话就能看出不是东北人，就是北方人所说的“前奔喽后勺子”，骨子里透着精明。知道班级里有几个男学生会抽烟，他从拒绝抽烟变成主动递烟，几个有敌意的淘小子变成了“烟友”，这也是后来王耀祖嗜烟的原因之一。 摆平了男生，王耀祖又把自己从江苏带来的几本复习资料拿给几个老师看，老师们如获至宝，这些资料要比他们掌握的教材好很多，大家总结的结果是南方学生不只是聪明，老师们的教学手段、教材总结都要超出北方，征求王耀祖同意，高三教导处组织老师复印出一批辅导材料，新来的南蛮子一夜之间成了学校名人。 至于女生，王耀祖知道同桌秋歌是大家公认的班花之后，使出全身手段展示自己。因为平时男女生很少说话，他就把带来的辅导材料悄悄地放在桌子中间，几次后，他发现秋歌翻看了他放在桌子上的书，终于有一天，在数学辅导书里，一个三寸宽的纸条夹在书里，写的是一首古诗： 明日歌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日日待明日，万世成蹉跎。 世人皆被明日累，明日无穷老将至。 晨昏滚滚水东流，今古悠悠日西坠。 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 王耀祖也算个文学爱好者，明日歌也知道几句，读全诗还是第一次，翻过纸条，还有一行字：谢谢你的复习资料，祝你金榜题名。 王耀祖一阵狂喜，在江苏时同桌对他有好感，他根本不知道，后来是男生们起哄，说他们穿的衣服裤子都是一样颜色的，他才发觉。没想到，北方女孩儿就是豪放，敢偷偷地写纸条，虽然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但有一种心灵触动的感觉。 陆小西的高三.三班跟别的班不一样，男生少女生多，女生们也是吃了增高剂一般，比着长个。个子高高、身段苗条，声音甜美，举止大方。高三年级四个班，几乎漂亮的女生都在三班。好多外班的男生都悄悄地关注他们班的女生，有人开玩笑说要是分配的话，一个男生能分到三个女生。 自古才子配佳人。王耀祖一手秀丽的钢笔字，叫同学们羡慕，他的字少了一些男人气，多了一些婉约，女生暗地里谈论的话题几乎离不开他的字，当然说字是公开的话题，说人才是关键，曾经有人传出女生宿舍里的午夜话题，豪放些的女生们私下里谈论：能嫁个像王耀祖一样的男生才是幸福的。 王耀祖引起女生关注的一个最大原因是小说。从江苏来泰宁县，需要在省城换车中转，他在省城的书店买了几本流行书，其实他不知道是流行书，只是喜欢看这类的小说，都是琼瑶的小说，有《庭院深深》、《一帘幽梦》、《月朦胧鸟朦胧》、《在水一方》、《烟雨蒙蒙》，知道秋歌喜欢文学，他把书悄悄地借给秋歌，谁知道被秋歌的好友张丽丽发现，秋歌不敢自己做主，在放学的时候，秋歌把张丽丽想借书的事说了，王耀祖爱屋及乌，满口答应，同时告诉秋歌不要说书是他的，这样一来，女生们几乎都看了一遍，当然，书是王耀祖的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当陆小西知道书是王耀祖的时，高考已经临近了，陆小西霸道地把几本书全部带回家，只能等考试后再读了。 泰宁县没有什么迷人的风景，一没山二没海三没有娱乐区，看电影算是这个小县城唯一的娱乐，高考结束后，学校的宿舍基本上空了一大半，但王耀祖没有回家，知道录取的学校后，他写信告诉家里，因为考的是北方的学校，今年夏天不回家，寒假时用学生证买票回家，可以省一半路费，另一个原因就是冥冥中，他好像期待什么。高考结束那天起，陆小西就跑到王耀祖的宿舍混了，他嫌王耀祖的名字土气，直接叫他的外号蛮子，王耀祖也没办法，只好随他叫，时间长了，叫他蛮子也答应。 等待高考分数的日子同样难熬。夏天的午后，天气有些闷热，蓝蓝的天空一丝云都没有，陆小西和蛮子下了几盘象棋的功夫，就出了一身汗。陆小西提议去电影院看电影，听妹妹小北说电影院正在演《庐山恋》，男女主角是张瑜和郭凯敏，挺好看的，蛮子也觉得下棋没意思，就跟着小西出了宿舍，路过操场，有低年级的学生在踢足球，陆小西调皮地上去也踢了一脚，有人冲他起哄，他不好意思地快步走了。 第八十九章 纯属巧合 北方的夏天是那种干燥的热，呆在宿舍里都感到闷热，走在烈日下如同顶着太阳一般。蛮子的圆领老头衫后背湿了一片，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他回头看陆小西，陆小西穿的也是圆领短袖背心，只不过是米色的，前胸印着shanghai的拼音，比白色的老头衫洋气些，被汗水打湿的地方不太明显，因为有拼音字母遮挡着。 从学校去电影院路过一家国营照相馆，橱窗和玻璃门朝北，照相馆的牌匾不大，有些掉漆，上面写着写着国营照相馆几个红色的大字，这也是县城里唯一的一家照相馆。橱窗里摆着好多黑白照片，两个人凑上前去看，忽然，蛮子发现，班花秋歌与一个女孩子的照片在橱窗里摆着，两人仿佛是双胞胎，只是秋歌大气，另一个娇媚。蛮子问小西： “秋歌是双胞胎吗？” 小西回答：“不知道，没听说过，看照片好像比秋歌小，肩膀瘦。” 蛮子笑道：“你倒是会看，能看出肩膀瘦。”说完闭着一只眼对着橱窗比划着，自言自语说：“像是姐妹，不像双胞胎。”两个人好奇，又仔细地查看橱窗里的照片，可惜就认识秋歌这张，别的都不认识。 路过图书馆，陆小西指给蛮子看，这是县里最大的图书馆，他在这里看过好多杂志，另外他的小学老师曾经在这里当过管理员，说到老师，陆小西想起好久没去端木小惠家了，去年冬天，他吃过好多次老师做的小鸡炖蘑菇。蛮子想进去看看，他也喜欢看各种杂志，小西说还是看电影，以后再来图书馆，自从他的老师不在这里上班后，他也好久没来这里了。 走到售票窗口，卖票窗口的小黑板上写着放映时间，下一场是三点五十，还有十几分钟开演，蛮子掏出两角钱买电影票，陆小西去买了两缸瓜子，说是缸，就是装二两酒的搪瓷缸子。瓜子涨价了，八分钱一缸儿，过去陆小西来看电影时也买瓜子，都是五分钱一缸儿的。 散场的铃声响起，电影院的门打开，一群人从两个大门涌出来，津津有味地谈论着，看到出来的人差不多了，外面的人开始往里挤，看门的人退到一边，吆喝着站在门外的人们：“十分钟开演、十分钟开演。” 蛮子和小西找到座位，影院的灯灭了，电影开演的铃声响起，前面紫红色的幕布缓缓拉开，电影开始了，当庐山秀丽的风光出现时，小西捅捅蛮子：“你们江苏有什么好风景？离庐山远吗？”蛮子怕影响周围人看电影，趴着小西的耳朵说：“江苏有山，但没有庐山出名，离庐山也就一千多里，一个江西、一个江苏，你这地理是白学了。” 陆小西被蛮子数落，有些不自然，嗑着瓜子，盯着屏幕不说话，这时蛮子却扯了一下小西说：“快看快看，这个女主角的脸型有点儿像咱们班的秋歌。”陆小西吐出嘴里的瓜子皮，揶揄地说道：“你这眼光也太差了，这个演员叫张瑜，秋歌虽然好看，也比不上人家电影演员，你是想秋歌想的着迷了吧？你咋不说你像郭凯敏呢。”听到陆小西抢白他，蛮子知道小西这是因为刚才说他地理白学的报复，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当影片的片尾歌声唱起故乡啊故乡时，蛮子的眼睛有些湿润，他离开家也半年多了。 出了电影院，外面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刚从电影院出来，觉得外面比里面的空气好了很多，陆小西发现蛮子情绪有些低落，觉得是自己刚才说的有些过火，不好意思地拉拉蛮子的衣襟说：“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蛮子擦擦眼镜，低声说道：“不是，没生气，我也是想家了。” 从电影院回学校有两条路，刚才来时他们是从图书馆方向过来的，陆小西一时兴起，领蛮子走电影院前面的小胡同，里面有小吃部，正好也快到吃饭的时间了，两人正商量着去吃什么，前面有吵架的声音传来，听出来是个女孩子在喊着什么，两个人快步跑过去，看到有三个男孩子堵着两个女孩子，蛮子认出女孩子正是秋歌和照片上的女孩。 陆小西和蛮子跑到时，正听到秋歌在喊：“你们要干什么？我们不认识你们。”边说边拉着另一个女孩子往后退。 蛮子刚要说话，陆小西拉了他一下，示意看看在说。只听到三个人中的一个矮个子说道：“原来不认识，今天不就认识了吗？你们俩长得这么好看，跟我处对象怎么样？下次来看电影，我给你们买票。说完哈哈大笑。” 另一个个子高的男孩子凑到秋歌的面前，邪邪地笑着说：“你太厉害了，可以留给我哥，我还是喜欢老实的姑娘，我可以跟她处处，边说边指着另一个女孩子。” 第三个男孩子跟陆小西的身高差不多，抱着膀看热闹，嘴里嚷着：“你们一人一个，我对姑娘没兴趣，你们每人请我吃一顿就行。” 见三个人围上来，秋歌拉过另一个女孩想转身跑，回头发现陆小西和蛮子，惊喜地跑过来抱住蛮子的胳膊，眼泪早已流出来，另一个女孩子已经哭得泪流满面，见秋歌遇到认识的人，也靠了过来，只是没好意思抓陆小西的手。 三个地痞见到两个女孩子遇到熟人，又有几个刚看完电影的大人围过来，吹了一声口哨，顺着前面的大沟沟沿跑了。 秋歌刚才壮着胆子喊着，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使劲咽下一口唾沫，破涕为笑，给两个同学介绍身边的女孩子：“这是我妹妹，叫秋诗，比我小一岁，在一中上高二。”陆小西听说是秋歌的妹妹，笑着说：“看到过照片，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 秋歌有些诧异，惊奇地问：“你怎么看过我妹妹的照片？” 蛮子轻轻地抽出胳膊，对秋歌说：“前面有一家照相馆，橱窗里摆着你们的照片呢，难道你们不知道？” 姐妹俩对望了一下，这时秋诗细声细气地说：“谢谢两位哥哥，照片是前几天照的，我们还不知道呢。” 陆小西见秋诗说话，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咧嘴笑道：“你们两个人的名字真好，一个歌，一个诗。” 说了一会话，秋歌已经从惊吓中缓过来，恢复了常态，她对两个人笑着，似乎要说什么，蛮子见状，问到：“你要说什么？尽管说就是。” 秋歌指指妹妹，妹妹秋诗也擦干了眼泪，扭着身子，撒娇地叫姐姐说。秋歌开玩笑地对两人说：“我们的名字都是爸爸起的，要是你们知道我两个弟弟的名字，更会说好的。” 陆小西好奇，望着秋诗，秋诗吐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大弟弟叫秋章，小弟弟叫秋文，我们四个连到一起就是诗歌文章，说完自己先笑了。” 陆小西和蛮子一起大笑，看他们有嘲笑的意思，秋歌使劲推了蛮子一下，陆小西止住笑声，狐疑地问：“诗歌文章，你们现在是歌诗章文啊？” 说笑了一阵，秋诗仿佛跟两个男生熟悉了，一指陆小西说道：“你太坏，也没说是按大小排名啊。” 走到路口，秋歌迟疑了一下说：“刚才的几个地痞不知道往哪里走了，你们能送送我们吗？” 蛮子正低头想着心事，见秋歌说话，满口答应，为了防止万一，陆小西和蛮子把两个女孩儿夹在中间，秋诗挨着蛮子，走了几步，好像发现了什么，跟姐姐换了个位置，陆小西拍了一下手掌，对秋诗眨眨眼睛，说了一句：“聪明。” 第九十章 蛮子求助 浪漫是所有青春期的男孩女孩天生就会的，当陆小西摇头晃脑，背着手在水库的大坝上踱着方步，沉浸在多情自古伤离别的意境时，王耀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是起个大早，到小西家找小西，知道小西拿了一本书出来，就猜到他在这里。 因为昨晚王耀祖去约会，小西呆在宿舍没意思，就回家里睡的，谁知道才一个晚上，这个蛮子又找上来了，小西调侃蛮子昨晚是不是kiss了，蛮子搓搓手，讪讪地笑了。坐在地上，蛮子熟练地掏出烟，丢给小西一支，自己点着火，把烟递给小西，小西点着手里的烟，这种银象烟是小西喜欢的味道，带着甜甜的香味儿，两个人开始吞云吐雾，抽了一半，蛮子把烟弹出去，半截烟划出一道弧线，落在石缝里，小西嘟囔一句浪费，顺势躺下来，清晨的太阳不热，但光线还是耀眼，小西微微闭着眼，但能看到蛮子的动作。 蛮子推推小西说道：“小西，有个事你得帮我一下，明天是秋歌的生日，昨晚她告诉我的，我打算搞个野餐，人少没意思，正好她妹妹秋诗也没事，一起来这里怎么样？” 陆小西抬起头，瞪着两眼，一副探询的的样子说道：“我参与不好吧，再说我有个相好的女同学，跟秋诗接触是不是容易造成误会？”蛮子推了小西一把，笑着说：“小西，出来玩人多热闹，我搞几样现成的罐头和啤酒，你只管带着嘴就行，我倒是希望你和秋诗能行，咱们正好成亲戚了，但是人家小姑娘是不是能看上你可不一定的。” 感觉肚子有些咕咕叫，两个人离开水库大坝，小西叫蛮子跟他回家里吃饭，蛮子说早晨想吃油条，小西抢白他：“我们北方人叫大果子，你们南方才叫油条的。” 夏天屋里热，小吃部的老板在门前搭了一个棚子，摆上桌子椅子，喜欢在外面吃的人就坐在棚子下面，一般都是年轻人，老年人都是买好带回去吃，偶尔有坐在外面吃的，也是一碗豆浆，一个大果子，摆上好半天，不像饿的样子，倒像在想心事。 小吃部的老板娘端上豆浆和大果子，小西往自己的碗里加上一勺糖，蛮子没加，他喜欢喝原味的。见小西伸手夹大果子往豆浆里泡，他问小西：“这么泡好吃吗？我的家乡有一种叫馓子的东西，你吃过没？”小西摇摇头，蛮子放下筷子，用手比划着：“也是油炸的，像面条一样细细地，盘成一个纺锤形状，脆脆地，泡着豆浆也好吃。”小西向往地说道：“等有机会去你家，我还没出过泰宁县，还没有坐过火车，还是你厉害，从南方到北方，火车汽车都坐过，对了，你们家乡有船，你还会划船吧？”蛮子摇摇头说道：“坐过船，爷爷会划船，到我爸爸这一代，我们家就都是种地，没有船了。“ 小吃部离陆小西家也就隔着一条街，刚走到街口，迎面碰上金晶嫂子，金嫂急忙对陆小西喊道：“你家锁门，有个女孩儿刚才去你家找你，往东走了，你抓紧的话能追上。”陆小西和蛮子一阵疾跑，远远地看到前面穿紫色裙子的女孩子，小西心里一动喊道：“漆芳，回头。” 紫衣女孩儿停顿了一下，迟疑地转过身，看到跑过来两个男孩子，她认出陆小西，心中一喜，也跑了几步，在陆小西面前停住，陆小西想伸手去抱漆芳，漆芳脸一红，两只手拦住小西的两只手，轻轻打了一下，三个人一起笑起来。 蛮子听陆小西讲过这个广西女孩，身材高挑，肤色白皙，脸颊没有陆小西描绘的那样，有些瘦削，估计是高考劳累的缘故。陆小西给蛮子介绍：“跟你说过的，广西漆芳。又一指蛮子，他也是南方人，叫王耀祖，我叫他蛮子。” 小西把钥匙递给蛮子，示意他去开门，蛮子偷偷一笑跑去开门，漆芳靠近小西，伸出一只手，使劲抱了一下小西的腰，小西侧过脑袋，顶了一下漆芳的头，又用鼻子蹭了一下她的鼻子，暖流，一股暖流，触电一般在两个年轻人的心里流淌。 推开院门，蛮子已经在榆树下摆好凳子，没有找到水杯，他找了吃饭的碗，倒上水，暖瓶里的水是前一天烧的，微微冒着热气，小西递给漆芳一碗，漆芳用嘴唇试试温度，正好不烫嘴，一口气喝掉一碗水，见蛮子瞪眼看着，咧嘴一笑说道：“还是这里的水好，比我们阳朔的水甜。” 七月的阳光还没到正午，就开始发力，漆芳掏出手绢，在耳边扇风，蛮子借口有事，临走时嘱咐小西也带上漆芳一起聚会，见漆芳点头答应参加，才转身走了。 空气仿佛凝固不动，陆小西和漆芳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漆芳背靠着树，一双眼睛像在述说什么，嘴唇有些抖动，陆小西想起早晨问过蛮子kiss的事，下意识地微微张开嘴，漆芳有些害羞，闭上眼，露出粉红的舌尖，陆小西把嘴唇盖上漆芳的嘴唇时，漆芳身子一动，被陆小西双手抱住腰，世界仿佛静止了，常常飞来在小榆树上蹦跳的鸟儿，也躲得远远地，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只听到两颗心在咚咚地撞击。 忽然，陆小北推门进来，两个人迅速分开，陆小北没看到漆芳的脸，只看到紫色的裙子，知道跟二哥站在一起的是个女孩子，不禁调皮地走过来看，漆芳有些尴尬，一张白皙的脸红到脖子，轻轻抿着嘴唇不出声。小西长出一口气，对妹妹摆手，陆小北学着二哥的样子，朗读起来：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听到熟悉的诗句，漆芳缓过神，望着陆小西，小西摊开两手解释：“我没跟这鬼丫头说过，是她猜出来的。” 见二哥有些尴尬，陆小北过来拉住漆芳说道：“我是陆小北，陆小西是我二哥，姐姐这么漂亮，一下子就叫我想起丁香一样的女孩儿，想起二哥吟诵的《再别康桥》。” 陆小北的调皮可爱，叫漆芳一下子就喜欢了，她拉着小北的手，低头对她说：“你好聪明，该上高中了吧？”陆小北狡黠地吐了一下舌头说道：“还是姐姐聪明，我该去写作业了，说完风一样地跑进屋里。” 见小北走了，漆芳轻声问到：“你考的怎么样？也没有你的信，我是昨天到这里的，妹妹有事，我只好自己来找你。”见陆小西没回答，她接着说下去：“回广西的这些个日子，我的心一直都留在东北，当初不回去读高中就好了，大不了托人搞一个名额在这里参加高考。” 陆小西苦笑一下，低声说：“我的考试分数不高，估计考不上，评估的时候觉得差不多，就没有报中专，你应该过分数线了吧？考完试心情不好，幸好蛮子没回家，这些天陪着我。” 见陆小西有些沮丧伤感，漆芳靠近小西，把手指压上陆小西的嘴唇不叫他说下去。陆小西的眼眶有些湿润，他从来都是个骄傲的孩子，考试一直都是名列前茅，没想到最关键的考试，却是一败涂地，虽然爸爸妈妈没有说什么，他也觉得无地自容，他不承认自己笨，当初姐姐报考中专还被他嘲笑过，这也是他没有报考中专的原因之一。 为了缓和气氛，漆芳主动岔开话题，她问陆小西：“明天是那个蛮子女朋友的生日？她好看吗？我得给她买什么礼物？要是在我们广西就好了，到处是鲜花，可这里没有，我给她买一束塑料花吧，女孩子还是喜欢花的。” 定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漆芳决定去商店买花，她知道泰宁县最大的商场里有卖的，虽然是几年前看到过，但那束牡丹花非常漂亮，她站在那里足足看了二十分钟，那束花要三块钱，她当时没舍得。 第九十一章 相聚有期 从西大桥下来，顺着西大沟的沟边小路往南走不远，左转有一条三米宽的小路，秋歌家就住在第三家。 秋歌家的房子是前后两排，两个房子中间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勉强不挡光。秋歌秋诗姐妹住前面的两间，后面是爸爸妈妈和两个弟弟住。为了房间大一些，没留院子，进入后面的屋子需要通过一个一米半宽的走廊。 后面是单位盖的联脊老屋，秋歌的爸爸秋一鸣是科级干部，分的房子比邻居的大半间，原来的院子被现在姐妹俩住的房子占了，新房子分里外两间，有一个门通向里屋，里间是北炕，烟道连着走廊的锅炉，里外屋的窗前各有一组大60铸铁暖气片，冬天烧炕的时候连锅炉一起烧。平时吃饭去后面，只有冬天的时候，才烧炕取暖。 夏天秋歌秋诗睡外屋的床，条格的床单，水粉色幔帐，真有大家闺秀的秀房样子。站在窗前能看到路上行人的头顶，平时路过的行人不经意地转头时，能看到屋子里面的人和摆设，所以姐妹俩总是用窗帘遮着窗户。秋一鸣原来打算把窗户加上铁护栏，因为工作忙就没有安装，后来蛮子几次半夜去见秋歌，都是翻窗而入，因为锁前门是秋一鸣的每日任务，有一次秋一鸣到前屋有事，正好蛮子在屋里，险些被秋一鸣发现，蛮子跟小西说那次约会真的像tou情。 一个多月的时间，蛮子和秋歌，陆小西和漆芳尽情地徜徉在青春的激情里，陆小西几乎不回家，白天都是在秋歌家聚会，晚上都是住在学校宿舍，管理宿舍的老师跟小西和蛮子混熟了，也不管他们，只是嘱咐他们别跟社会上的人打交道，学校里跟社会上不一样。 有几次蛮子是天亮才回来，私下里，小西问蛮子：“秋歌是跟妹妹在一起住，你们夜里跑哪里去了？”蛮子开始不说，后来忍不住说了出来，原来是秋诗睡着了，秋歌不叫他走，他们悄悄去了里屋，两个人抱着一直到天亮，早晨怕被秋歌爸爸发现，从窗户跳出来的，小西觉得不过瘾，追问蛮子：一直抱着就没发生点什么？你不像是老实人啊，嘿嘿。经不住小西的软磨硬泡，蛮子彻底交代：第一次开始是挺规矩的，就是抱着，后来太难受了，秋歌说她算过，她是安全期，叫他不用忍着，只是外屋有人，两人特别紧张，还没尽兴就结束了，第二次是秋歌偷偷拿了妈妈的那个东西，两个人就用了，说完，蛮子还得意地伸出舌头舔舔上嘴唇。“ 自己交代完，蛮子开始反过来问小西，你是好几年前就认识的那个“丁香”，不能那个丁香还是含苞待放吧？小西说没他胆子大，拒不交代，蛮子不信，说小西身上的味道他能闻出来，小西骂他是狗鼻子，还挺灵的，听小西骂他狗鼻子，蛮子算是得到了答案，白天大家一起的时候，漆芳和小西的亲密样，还是能看出来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讨论完私密的事，两个人的感情仿佛加深了许多，两人比着吸烟，宿舍里烟雾缭绕。 小西、秋歌落榜，蛮子、漆芳上学，不知道是一种巧合还是冥冥中注定会发生后来的事，有一次一起聚会时，大家说到未来的日子如何过，漆芳叫秋歌照顾小西，蛮子叫小西照顾秋歌，小西不敢看秋歌，在秋歌面前他是小弟弟，另外就是蛮子插班前，小西对秋歌也暗暗喜欢，只是他还有远方的那个丁香女孩，才控制自己的念头，秋歌倒是满不在乎，当时嬉笑着说道：“陆小西做我的跟班儿，归我了。” 王耀祖要去省城上学，漆芳路过省城换车回广西，正好顺路，漆芳回广西读广西旅游大学，本来报考专业的时候，她想报考东北的学校，当初跟小西约定报考同一个城市的大学，可陆小西没有考上，漆芳的爸爸也不同意女儿跑回东北，矛盾中选了个本地的学校，还真的被录取了。 高考结束后，漆芳跟妈妈说了东北有个男同学追求她的事，两个人相约将来到同一个城市，妈妈问漆芳到什么程度时，漆芳咬牙不说，后来妈妈寻死觅活，她才说出已经到过一起几次的事实，漆芳妈一口气没上来，晕倒在地，吓得漆芳喊来邻居帮忙，和弟弟一起把妈妈抬到床上，妈妈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报应啊，老天真是报应啊。” 当漆芳妈好些时，漆芳问妈妈报应的事，妈妈低声说出一个埋在心底的秘密：漆芳的爸爸是东北人，妈妈是广西人，当年漆芳妈看上同村同族的表哥，漆芳的姥爷一气之下把女儿远嫁东北，结婚不久，漆芳降生，因为这事，漆芳的妈妈从此忍气吞声，好在男人把小漆芳当亲生的，但是心里的隔阂还是有的。所以漆芳妈发誓不能叫女儿走她的老路。 妈妈说出惊天的秘密，漆芳才恍然大悟，她是跟妈妈姓，妹妹跟爸爸姓，原以为姥爷家人丁少，却是另有一段隐情。 漆芳知道妈妈不惜说出丑闻，是为了叫她离开她的东北男孩子，她央求妈妈，再去东北一次，她忘不了那个不期而遇的邂逅，虽然她要面临走不到一起的尴尬，她相信将来总会有办法的，她相信小西会有办法的，如果小西没有办法，她会听从妈妈的决定。 分别的时候到了，小西和秋歌秋诗姐妹约好下午一起送王耀祖，漆芳住叔叔家，可以直接去火车站，她的妹妹会帮她拿东西。吃过午饭，王耀祖跟小西爸妈道别，离开小西家时，秋歌、秋诗正好赶到，小西跟王耀祖抬着简单的行李，秋歌秋诗两人提着一个包，幸好有些阴天，没有太阳烤着。四个人沿着马路边走边聊，路过三中前面的路口，小西告诉他们，当初就是在这里认识漆芳的。秋诗夸张地说出一句“小西哥真的好浪漫。” 泰宁县火车站月台上，前来送客的人好多，几个人退后几步，找个还算安静点儿的地方，漆芳拉着秋歌的手在低语，小西跟蛮子对着吸烟，另外来的两人是秋诗和漆芳的表妹漆琳，两个人刚刚认识，像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事。 蒸汽火车喘着粗气停下，小站只停一分钟，漆芳流着泪对车下的人挥手，蛮子以为她是舍不得小西，开玩笑地逗她：“小老乡啊，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至于泪如雨下吧？“因为都是南方人，蛮子管漆芳叫小老乡。漆芳瞪了蛮子一眼，认识一个多月，小西跟蛮子又是好朋友，虽然她对这个南方人没什么好感，面子上也能过得去，可蛮子的生离死别触动她流血的伤疤，她趴在火车的小桌子上放声大哭，周围几个乘车人以为漆芳跟蛮子是对象，见女孩儿大哭，对蛮子有些看不起，蛮子尴尬地双手捂住脸，只好由着漆芳发泄。 火车开出老远，秋歌还在望着远去的列车，直到看不到火车的蒸汽。漆琳跟小西打过招呼，又跟秋歌姐妹道别，抬腿迈过火车道直接回家，她家就住在附近。 三个人默默走了一段路，都低头不说话，来到路口，秋歌借口去附近一个小学女同学家，提前跟小西道别，约好等有时间去秋歌家聚会，小西答应会去的，因为蛮子说不定啥时候就跑回来送温暖，省城到泰宁县也就九个小时的路，秋歌脸一红，她听出来小西话里有话。 等小西走远了，秋歌才拉着妹妹接着走，秋诗奇怪姐姐的举动，秋歌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憋死我了，不能再继续跟陆小西一起走了。” 秋诗没懂姐姐的意思，瞪着一双毛绒绒的大眼，看着姐姐。秋歌问妹妹：“你看到漆芳上火车后流泪了吗？”秋诗笑着说到：“我以为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分手流泪不是很正常嘛，刚才我的眼泪都出来了。 秋歌说：“漆芳是真分手、真流泪。”秋诗大笑说：“都看到了，当然是真分手，真流泪，你倒是好像没有伤感的感觉。”秋歌推了妹妹一下说：“你总胡说八道，我是替他们伤感，忘了自己了。”见秋诗还是一脸茫然，秋歌直接告诉妹妹，漆芳临走前告诉她，这次就是他们的真正分手，只是没有当面告诉陆小西。两人天各一方，她家里还不同意，她只能忍痛分手，她说时间会冲淡一切。 秋诗被惊呆了，站在路上不动，刚才还是叫她羡慕的花前月下，转眼就是疾风暴雨，她暗暗替陆小西伤心，远远望去，那个蒙在鼓里的人，正大步走着，一副坚定的样子。 第九十二章 再回一中 北方的天气紧跟时令，一入秋，气温明显降下来，虽然有秋老虎的说法，中午的太阳还暖洋洋地，但傍晚的气温还是带着凉意。吃过晚饭，收拾完碗筷，小西、小北跑到外面的榆树下坐着，剩下陆伟民和老伴。 陆伟民生下的四个孩子，唯一叫他操心的就是陆小西。小东上班，小楠读中专，基本不用他惦记，小北读初中，暂时不用特意照顾，只是原来学习优秀的小西落榜，叫他意外，看到小西落寞的样子，他没有责怪孩子，跟老伴商量继续叫小西复读，老伴一直对他言听计从，默默准备小西的学费。本来小东读书不好，好在找了一份工作，倒是最省心的一个孩子。 陆小东内向不爱说话，但憨厚老实吃苦能干，很得未来丈母娘的赏识，因为上班的地方离对象邱杨家近，邱家没儿子，把小东当儿子一样看待。邱杨喜欢小东，简直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邱国栋从小就对两个女儿娇生惯养，小女儿十四岁生下双胞胎的轰动整个县城的事，他也是扛下来，没有动女儿一下。小女儿泼辣，大女儿娇气，但对付邱爸爸的招数却是都有效果，邱杨偷偷跟妈妈说，这辈子就嫁给小东一个人，但小东家的孩子多，又是长子，弟弟妹妹都在上学，需要等几年才能结婚，她央求妈妈同意小东住在家里，这样两个人会更方便，邱杨妈知道女儿的意思，夜晚老头子悄悄提起，邱国栋嘱咐老伴，别出现秋柳的事，就转身不再说话。邱杨有了爸妈的默许，就安排小东住到里屋，开始邱杨在小东身边睡到半夜又悄悄回到外屋，后来直接过起二人世界，只是对外还是一本正经。 周末邱杨休班，和小东约好晚上下班后一起回小东家，一是快过节了，看看家里还需要什么，二是两人已经商量好，给弟弟出补习的学费，前几天邱杨跟认识的老师打听过，补习班的学费不像正常学费那样，正常学费是五元钱，补习班的学费要三十元。 路过农贸市场，看到市场门口有卖猪肉的，小东上前问了问，后鞧一块一毛钱，小东买了两块钱的肉，卖肉的用黄纸给包好。邱杨说既然买肉了，就再买些菜包饺子吃，走到卖菜的地方，一毛钱一斤的芹菜有些蔫，买了两斤一毛五的，平时小东不买东西，这些都是妈妈亲自买。记得一次妈妈叫小东去买背心，小东把五块钱攥得死死的，怕丢了，到商店看了又看，不知道买什么样子的，回来把钱又还给妈妈，小南嘲笑他不会花钱，他也不去争辩。 推门进院，看到小西和小北坐在树下，小北会来事，站起来拉着邱杨的手，一个劲地叫姐姐，小东塞给妹妹十元钱，算是给妹妹的奖励。小西起身笑着叫邱杨嫂子，邱杨脸一红，虽然和小东住一起有一年多，但毕竟是未婚，小西叫她嫂子，虽然心里乐意，嘴上也不好答应。见邱杨尴尬，小东递给弟弟三十元钱，低声说了一句：“这是补习的学费，没考好就再考一年吧。“小西讪讪地接过钱，正好妈妈出来看到小东递给弟弟钱的一幕，心中一喜，高兴地大着嗓门喊邱杨进屋，小东和邱杨回来，家里马上热闹了许多。 正常入学的日子是九月一日，但补习班比其他班级要晚几天。都说一中补习班比别的学校好，陆小西也打算去一中补习，小北笑着说道：“二哥也去一中上学，正好我可以天天晚上跟你一起回来了，早晨上学我还是跟同学一起走。”小西伸手轻轻弹了小北的脑袋一下，叫小北给问问补习班的老师都是谁，交学费的时间、上课的具体时间，小北一一答应，嘟着嘴叫二哥给揉揉脑袋，不然不给问，小西捏了她的耳朵一下，陆小北一笑跑了。 九月六号缴纳补习学费，九月七号开始入学，陆小西对一中熟悉，初中就是在一中学习。在学校门前遇到秋歌秋诗姐妹，秋歌对陆小西挥挥手算是打招呼，秋诗倒是热情，伸手拍了一下陆小西的肩膀，因为秋诗的个子比小西矮，她是踮着脚。小西咧嘴一笑，询问秋歌是否有蛮子的信，秋歌脸一红，还没说话，秋诗抢着回答：“过两天中秋节就会回来的。” 进入学校，好多学生围着墙上的入学名单在看，陆小西找到自己的名字，是三年六班，秋歌分在三年七班，理科班是三年五班，是按照原来的四个班的顺序排下来的，因为文科生比较多，分成两个班，理科班只有一个，陆小西知道秋诗在三年二班。 高中三年级在厢房西侧，进门左拐，第一个班级是三年一班，陆小西往里面走，补习班在最里面，看到三年六班的牌子，陆小西跟着前面的人进去，走到靠墙最后一排，座位上已经有个男生，见陆小西走过来，往里挪挪给小西让位，小西发现这个男生的腿有些残疾，有些不好意思，男生伸手拉他坐下，小西觉得手腕一紧，不禁多看了男生一眼，心中暗道：“好大的手劲儿。” 上课铃声响起，大家停止议论，看着门口，心底猜测班主任的样子，当一个身材袅袅婷婷、戴着一副眼镜、个子中等、长发披肩的女老师走上讲台，男生女生们一起伸长脖子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几乎和大家同龄的老师，也许是感受到学生们的目光，老师下意识地用手捂了一下嘴，轻咳了一声，然后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你们新学期的班主任老师，我的名字叫丁园。”说完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丁园。 老师说话的声音不大，陆小西勉强听到，他捅捅身边的同桌低声说道：“人家天生就是当老师的，名字倒过来就是园丁，陆小西自己没注意，他说话的声音前面学生听得很清楚，引起一片笑声。”听到笑声，老师自己也笑了，幽默地接着陆小西的话说：”这位同学说的对，我爸爸就是老师，所以在我出生的时候给我起名叫丁园，就是希望我也能当老师，今天，我做到了，希望你们通过努力学习，也实现你们的理想。“丁园说理想两个字时提高了声调，引来大家一阵掌声。 接下来老师开始点名，班级里有几个是陆小西认识的原来三中的学生，叫到薛峰时，同桌举手示意，没有站起来，老师伸出手指点了两下继续点名，薛峰告诉陆小西，丁老师是去年省师大毕业分配来的，去年是他的班主任，论年龄顶多比他们大一两岁。 因为两天后是中秋节，所以学校安排补习班中秋节后正式上课，大家鼓掌庆祝老师带来的好消息，丁园老师示意大家可以自由活动，然后直接走到薛峰面前，薛峰与丁园老师熟悉，开口说了一句：“小丁老师好，也引来一阵笑声。” 从学校出来，经过小西原来住过的地方，他停住脚步，原来的悦来车店静悄悄地，变成干干净净的大广场，没了车水马龙的热闹，大门上挂着中共泰宁县国营蔬菜公司的牌子，自从搬家后他基本没回来过，不知道原来的小伙伴是不是还住这里，正想着，迎面刘爷爷走了过来，陆小西上前跟刘爷爷打招呼，刘爷爷变化很大，背也弯了，瞪着浑浊的眼睛看着小西，好半天才认他出来，刘爷爷耳朵也背，小西问了几遍，他才听出是问原来的老邻居还有几家在这住，刘爷爷摆摆手大声说：“都搬家了，老伴儿也没了，姑娘找了一个菜农，这里的老住户就剩下他和曹瘸子两家了。” 陆小西跟刘爷爷道别，匆匆离开，感觉鼻子有些酸，他感觉埋藏很久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那个蒲公英一样飘散的女孩儿眨着眼睛，那一片黄花。。。。。。 第九十三章 春又回 有些事或许是命中注定，有些事就是莫名其妙。 秋歌是个内心激情澎湃，却能面如止水的女孩子，她对自己很自信，那些在她面前自觉不自觉地表现的男孩子被她称作冰糖大萝卜，她不喜欢有些搔首弄姿的样子，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也许是远来的和尚会念经，也许是远处的风景独好，身边的男孩子也有一表人才，倜傥不凡的，她没看上，偏偏看上“前奔喽后勺子”的南蛮子，说不清是喜欢他的温文尔雅还是他的聪明睿智，说不清喜欢他的英雄救美还是幽默风情，反正就是没有原因的喜欢，喜欢他，喜欢他的一切，喜欢他的一切包括缺点。十八岁，女孩子的十八岁都是这样吗？十八岁的女孩子都爱幻想？外面夜深人静，秋歌拉把椅子坐下，趴在窗台上望着夜空，一轮皎白的圆月在悄悄地变圆，明天就是中秋，她的蛮子是不是也在望着星空想她？不，他可能在飞驰的列车上向她奔来！她悄悄地把窗帘拉开一条缝，让月光洒进屋来，趴累了，换个姿势，双手伸到腋下，她想起蛮子就喜欢把手伸进她的腋下，蛮子喜欢闻她身上的味道，蛮子喜欢用鼻子蹭她浓密的脸颊毛毛。蛮子，蛮子，她的脑子已经被蛮子充满，那个带她陶醉、带她升空、带她癫狂的蛮子该来了。 胡思乱想中，已经睡着的秋诗被尿憋醒，见姐姐仰着脸，一副迷离的样子，悄悄下床，把手摸上秋歌的胸，秋歌猛地一惊，睁眼看是妹妹，伸手反击，拍了一下睡衣里光着的屁股，姐妹相差一岁，秋诗的发育比姐姐还好，前凸后翘的尺度丝毫不比姐姐小。一阵急促过后，秋诗也清醒了，过来逗姐姐：“你是在等那个蛮子吗？看你含情脉脉的样子，好像很幸福的样子，恋爱真的这么神奇吗？我都想谈对象了。” 秋歌伸手盖上妹妹的嘴唇，不叫她说下去，然后幽幽地说：“爱上一个人很容易，爱上一个人也很难，爱上一个人很美妙，爱上一个人也很痛，你看漆芳和陆小西两个人，天各一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秋歌轻轻哼唱着，泪水悄悄滑落脸庞，秋诗暗自思忖，爱情真是神奇，难道多愁善感是爱情的代名词？见姐姐有些伤感，忙打断她，上前摇着姐姐的肩说道：“怎么又伤感起来了？你是自己伤感还是替那个陆小西？对了，陆小西知道他的那个丁香要与他分手的事吗？”秋歌摇摇头，低声说：“他还不知道，我是替他们伤感，也是怕自己将来遇到同样的问题。”秋诗打个哈欠对姐姐说：“困死了，我接着睡了，要是你的蛮子来了，你们动静小点儿，别给我听电影，嘿嘿嘿。” 将近午夜，秋歌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当窗户上印着一个轮廓清晰的侧影，她一眼就认出是她的蛮子。她悄悄推开窗户，伸手接蛮子跳进来，刚才还平静的心猛烈地撞着胸膛，里屋门早已开着，她引着蛮子走到炕边上，蛮子一头汗水，贴上她的脸，她咬着蛮子的耳朵问：“你怎么出这么多汗？”蛮子小声回答：“外面有些凉，我怕你嫌我身子凉，跑着过来的，这样，我的身子就是热的。”说完低头吻过来。 秋歌伸手摘下蛮子背着的背包丢在地上，侧耳去听蛮子的心脏，强壮有力的声音渐渐地加速，秋歌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在追赶蛮子的心跳，蛮子咬着她的嘴唇不肯放，双手在秋歌背上轻轻抚摸着，秋歌一只手揽着蛮子的腰，一只手帮他脱外衣，当两人四目相对时，秋歌的眼迷离地看着蛮子，用力把蛮子拉向自己。。。。。。 月光透过窗帘，把两个叠在一起的身影映照在墙上，蛮子指指墙上的影子，然后去刮秋歌滚烫的脸，秋歌悄悄拉开睡衣带子，薄薄的睡衣滑落地下，如水的月光倾泻下来，一切变得神秘起来。她轻轻勾了一下蛮子的腰部，蛮子知道秋歌有些动情，故意伸手去抚摸她腋下，他知道这里是秋歌的痒痒肉。秋歌哼了一声，满脸通红两腿绞在一起，鼻翼急促地翕动着，蛮子用双手围住她的腰，托住秋歌下坠的身子，墙上的剪影消失了，空气中充满浓烈的青草气味儿。。。。。。 激情过后，秋歌长长吐出一口气，把满头的汗水往蛮子的脸上蹭，蛮子离开秋歌的身子，仰面朝天，秋歌伸手掏出枕边准备好的白毛巾，轻轻帮蛮子擦着身子，细心的样子像在擦一件贵重物品。自从与秋歌有了第一次，蛮子的灵魂就被收走了，分手才几天，他就忍不住，脑海里都是秋歌的影子，秋歌灵巧的舌头，秋歌软软的身子，秋歌咬在他肩膀的牙印，就算秋歌叫他去死，他也会笑着答应。 青春！ 激情！ 叫人疯狂！ 月光西移，照到东面的墙上，两颗心慢慢地平静下来，秋歌枕着蛮子的胳膊，说起漆芳上火车前跟她说的与小西分手的话，蛮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漆芳大哭不止，原来是另有隐情。秋诗问蛮子这事怎么跟陆小西说，蛮子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长痛不如短痛，早晚他也得知道，面对现实吧，明天我就告诉他。” 两人悄悄说着，忽然外屋传来秋诗的说话声音，两人侧着耳朵听时，只听到熟睡的轻微鼾声，原来是秋诗说梦话。秋歌心里忽然一动，趴在蛮子的耳朵边轻声说，治疗失恋的最好办法就是再恋爱一次，你觉得他和秋诗怎么样？蛮子一听觉得也是个办法，秋诗没有姐姐妩媚，但也是个美人，要是小西能看上秋诗，也是喜事一桩。蛮子趴在秋歌身上，秋歌觉得贴在一起的身子有些热，将身子向后挪动挪动，叫身体散散热气，蛮子不知什么时候把一只手伸在秋歌的腰下，手指在秋歌的背部划着，秋歌也伸出手指，在蛮子的胸前肚子上画着笔划，叫蛮子猜她写的字，蛮子心不在焉地猜着，抚着后背的手上加了力度，秋歌会意，轻笑一声说道：知道你就是个贪吃的东西，话音未落，蛮子早已灵巧的吻住秋歌微张的唇。 一轮满月悄悄躲进云层，屋子里暗了下来，秋歌忍不住发出声音，吓得蛮子停止动作，伸手指向外屋，秋歌笑出声来，故意扭着蛇一样的身子，一句成语在蛮子脑海闪过，色胆包天，果然如此，索性也不忍着，想着白天秋诗会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有些疲惫的身子又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蛮子被秋歌弄醒，蛮子知道天快亮了，秋歌是催他离开，望着眼前晃动的影子，蛮子想再赖床一会儿，秋歌也不想叫他马上走，但天亮后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她趴在蛮子的耳边，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气，低声对蛮子说：“哥，我又想你了。”声音虽然不大，却吓得蛮子一跃而起，迅速穿衣，拱手作揖，惹得秋歌捂着嘴笑起来，外面秋诗好像听到声音，翻身嘟囔了一句，秋诗知道妹妹不会说出去，顶多白天被她笑话一顿，顾自拉开窗户，让蛮子越窗而出，两人约好白天一起跟陆小西说，秋歌扬手叫蛮子快走，然后关好窗户，收拾完现场，才回到妹妹床上，放心地沉沉睡去。 第九十四章 感情漩涡里的挣扎 清晨起来，陆小西的心情就不好，又是一年中秋日，又是一次圆月时，冥冥中，他开始恐惧十五的月亮，因为期望越大，失望越多。不是吗？无数个十五的月亮，见证了他的美好，也见证了他的失意。 出门向西一路疾走，进入茅厕宽衣解带，稀里哗啦一顿放松，心情似乎随着排除去的东西好了许多，茅厕刚刚打扫完，弥漫着白灰呛鼻子的气味。天以放亮，能看到蹲坑边蠕动的厕蛆在爬墙，掉下来爬上去，不知疲倦。提上裤子，躲避着找干净地方往外走，突然身后伸出一双手遮住他的眼睛，小西想转头看，后面的人躲着他的视线，小西吸吸鼻子，咧嘴笑道：“知道你谁了，王耀祖。” 蛮子笑道，你是后脑勺长眼了？一下子就能猜到是我。陆小西不无得意，揶揄蛮子：“我闻到你身上有荷尔蒙的味道，哈哈。”蛮子脸一热，拉起衬衫嗅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问小西：“你真的闻到我身上有味儿？”陆小西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蛮子嗯了一声。蛮子停住脚步，说了一句：“靠，我洗澡去，你在家等我。今天约了秋歌姐妹，一会儿她们也过来。” 吃完早饭，妈妈叫小西去粮店把小米和大碴子买回来，粮店离小西家不远，在市场旁边，小西推出爸爸的自行车，妈妈找出来两个布袋子和系带子的绳子，夹在车座后面，出门时妈妈嘱咐小西要系紧带子，小西答应一声骑车就跑，他要在蛮子洗澡回来前赶回来。 小西灵巧地把三十斤小米、五十斤大碴子系好搭在后座上，路过农贸市场，看到路边卖“西红宝”的，挑了一个大的，二十一斤的大西瓜，小西跟卖瓜老哥讲价，卖瓜老哥抹零收了五块钱，还帮忙给绑在车上，推着车走到家，妈妈出来帮小西扶着自行车，小西先解开绳子拿下西瓜，双手一使劲，两个米袋子一手一个送到仓房，妈妈嗔怪小西又买西瓜，家里还有两个，小西说家里的西瓜不甜，还是西红宝好吃，另外一会儿王耀祖和秋歌姐俩要来，妈妈“哦”了一声不再说他。 买粮回来出了一身臭汗，想起刚才说蛮子身上有味的事，小西一把脱下线衣，拿到鼻子下闻闻，也有一股汗味，回屋里舀了一盆凉水洗头，擦完身子，感觉有些凉，对着榆树做着拳击动作热身。 红裙秋歌白裙秋诗提着水果推门进来，小西停止动作，喊小北出来招待她们，自己进屋穿衣服，陆小北认识秋歌姐妹，连忙迎出来，连连夸奖两人的连衣裙好看。接过水果，又拿了两把折叠椅子叫她们坐下，才进屋去切西瓜。 因为刚才运动的关系，小西的脸色红润，长袖海魂衫下隆起的胸部，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带着微微的自来卷儿，一副青春洋溢的样子，秋诗上前嬉笑着跟小西说：“小西哥，你这身材可以去当运动员了。”小西朝秋歌努努嘴，然后一本正经地对秋诗说：“当运动员是王耀祖的事，昨天在省城，今天就到泰宁了，合格的运动员。”秋歌站起来，扬手做出要打小西的动作，小西拿秋诗挡着身前，转着圈儿躲避，这时，王耀祖推门进来，大家才停止打闹。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蛮子进来以后，秋歌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蛮子，那种浓情蜜意，是自然流露出来的，小西眨眼示意秋诗，两人的小动作被秋歌看出来，秋歌马上不自然起来，她佯装生气的样子说道：“小没良心，帮着外人对付姐姐。”秋诗忽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姐，小西哥不是外人。”这时蛮子慢悠悠地围着小西转了一圈儿，又上下打量着秋诗，意味深长地点着头说道：“不是外人，不是外人。”秋诗听出画外音，心里一动，假装没听懂的样子去拿西瓜，小北发现新大陆一样，嬉笑着递给秋诗西瓜，背对着大家，冲着秋诗伸出舌头做鬼脸。 说笑了一阵，秋歌提议出去走走，小西说不想当灯泡，叫蛮子陪她出去，秋歌表情凝重地过来拉了一下小西，小西俯下身子侧着耳朵，蛮子和秋诗故意先走一步，秋歌等小北走远，才低声说道：“走吧，有事想跟你说的。” 风停了，漂浮的云彩聚集成满天的乌云，中午的太阳也躲进云层，躺在水库大坝上的陆小西慢慢地恢复了记忆，刚才，他把蛮子、秋歌秋诗都轰走了，刚才，他把身上的烟变成一地烟头，刚才，离他们到水库的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小时。当秋歌把漆芳的决定转告他时，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里的，也想不起蛮子和秋歌说过什么，他只是盯着水面看，仿佛水里有他想知道的答案。对了，好像秋诗被他赶走时哭了，可能他把小姑娘吓着了，他对自己说：忘了吧，忘了吧，忘了吧。 当两眼发直的陆小西推开院门，迎面碰到出来的端木小惠，小西一愣，怎么走到这里了？他是想吃饭的，他是想喝酒的，对，想喝酒，把自己喝醉，就不用去想那些叫他头疼的事了。端木小惠看出小西一定是出事了，她第一次看到小西这个样子，听小西嘴里叨咕喝酒，她似乎明白几分，这孩子一定受到了什么打击，她脱下衣服，拌凉菜、炒鸡蛋，又打开干炸鱼罐头和午餐肉罐头，四个菜端上来，小西也清醒过来，傻笑着连连说对不起，端木小惠抿嘴笑着不说话，拿出一瓶西风酒递给小西，顺手把吊灯拉亮，又拿出一瓶烟台高级葡萄酒给自己倒上，灯光下，葡萄酒的颜色血红血红。 陆小西推开里屋门，端木小惠知道他是看孩子，笑着说道：“才想起孩子啊，他们早晨和爸爸去奶奶家了，本来是去奶奶家过节的。”陆小西一拍脑门，转身要走，被端木小惠拉住，看陆小西后背皱皱巴巴的，伸手抻抻，笑道：“遇到啥难事了？跟姐姐说说。” 听到姐姐两字，陆小西忍了几个小时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抱住端木小惠，哭出声来，端木小惠任小西抱着，轻轻抚着他的后背，眼睛里也闪着泪光。 当端木小惠推开小西，嗔怪他把自己的衣服都哭湿了的时候，陆小西止住眼泪，接过端木小惠递过来的毛巾擦着脸，端木小惠趁机进里屋换上裙子，出来时小西已经喝掉两杯了。几杯酒下肚，端木小惠也知道个大概，她在为小西惋惜的同时也想起自己的经历，不免引起阵阵感慨，两个人吃的不多，喝的倒是很快，当小西把一瓶西风酒喝光，她的一瓶葡萄酒也基本见底。 酒入愁肠，陆小西给端木讲了月夜下的相约，讲了轻轻地走，又悄悄地来的漆芳，讲到欢快时，小西的眼里放出光芒，讲到缠绵时，小西闭上眼，在回忆。端木小惠几次擦泪，为小西，也为自己，看到端木小惠擦泪的样子，小西想站起来，却一屁股坐在地上，端木小惠伸手去拉他，也一下子倒在地毯上，两个人相对着傻笑起来。笑着笑着，坐在白地毯上的端木小惠把头扬起来，让瀑布一样的黑发散在肩上，灯光下红润的脸美艳迷人。 看到胸部挺拔，带着笑意面若桃花的脸，陆小西血往上涌，醉眼里显出漆芳的脸，漆芳的颈，漆芳白白的牙齿，他兴奋起来，他的漆芳在这，他日思夜想的女孩儿原来没走，他甩掉身上的衣服，扑过去，女人搂着他的脖子一动不动，两个渐渐发热的身子靠在一起、淡淡的幽香传来。 吊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屋子里暗了许多，小西的酒早被自己的举动吓没了，他不知所措。端木小惠揽过他的头，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臂弯儿，小西不敢动，似乎怕惊动端木小惠。端木小惠爱惜地用手搓着小西的耳朵，轻声地说：“小西，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姐姐不怪你，你没错我也没错，是相同的遭遇叫我们在一起，我们是同命相连。要是你想忘就忘了今天，要是你想记就记住今天。。。。。。” 正式上架感言 从写下第一行字到接到上架通知，时间整整过去了三年，三年前父亲还在。 我说：“我要写小说，写祖辈、写父辈、写一下他们走过的路，写一下养育他们的乡村。” 父亲说：“写吧，将来就没有人记得了。” 我说：“我要写一下你爷爷那个年代的事。” 孩子说：“白写，没人看。” 与朋友谈历史，他们说：“历史太遥远，还是看眼前。” 与发小谈小说，发小说：“挣钱吗？”发小说：“不一定。” 历史很长，长到几千年， 历史很短，短到一秒前。 流年很长，北到南，东到西，天到地； 流年很短，一声叹，一杯酒，一粒尘。 历史何尝不是一段流年？ 感谢枸杞拉拉林百忙中看我的啰嗦，看我的故事。 感谢身边人给我鼓励，给我支持给我容忍。 假如有假如，还有一个人在看书，我也会继续写下去。 谨以此书， 纪念我的父亲、我的邻里乡亲、我的发小、朋友！ 付费章节，我会写出特色，你们要看故事背后的含义，匹夫韩五一定对得起朋友们的订阅。 第九十五章 美美家具城 国庆节过后，路上的人们应时令似的穿起风衣、呢子大衣，几乎一夜间，夏天的半袖衫全部收起来。端木小惠推出新买的红色坤车，骑在路上引来好多羡慕的目光，车是托人在省城买的，可以说是县城里的第一辆坤车，端木小惠很得意，由于保养的好，几乎看不出她是两个孩子的妈妈，陆小西说她比学校新毕业分来的老师还年轻。出门时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红色掐腰呢子大衣，蓝色哔叽筒裤，尖尖的黑皮鞋，头发是新做的大波浪，浅粉色口红涂得恰到好处，身上淡淡的紫罗兰香粉味道透出一种高贵典雅。李贵评论她当女特务合适。 到工商局咨询了一下办理个体营业执照的事，端木小惠看看手表，决定去一中找陆小西，决定干个体户的事，她想问问小西的想法，家里的那个李贵，帮她租房子可以，谈经商她还信不过他。 去一中是上坡路，她没有骑车，慢慢推着车，脑子里盘算着计划。站在校园的人行道上，引来一群刚下课的学生们，有人夸车漂亮，有人说人好看，端木小惠一只手把着车，一只手掩住半张脸，她知道，就算掩住整张脸，陆小西也能认出她来，因为她的红色坤车小西认识。 下课后陪着同桌薛峰慢悠悠走路的陆小西看到她，马上快步跑过来，这是端木小惠第一次到一中来，小西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扶着自行车把手，小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自从有了那一次，他一直躲着端木小惠，不知道见面说什么好，小惠看出他的窘态，摘下白色薄手套，敲了小西的脑袋一下，尴尬的气氛才被冲散。 小西开口要说话，被端木小惠拦住，她一本正经地说：“先叫姐姐在说话。”小西撒手立正，差点把车子弄倒，急忙抓住要倒下的车子，才开口说话：“小惠姐，你来是有什么事吗？我本来国庆节时去你家了，走到门口又返回来了。” 端木小惠忍着笑对小西说：“我是在附近办事，顺便来看看你，我要是不先来看你，你怕是不敢去我家了吧？我说过了，过去的事不要去想它，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小西接过自行车，停住脚步，等着端木小惠说好消息，端木小惠甩了一下披肩长发，一股好闻的胭脂味飘来，小西下意识地吸了一下鼻子，端木小惠妩媚地瞟了小西一眼，说道：“总呆在家里，我是实在呆不下去了，美美可以叫奶奶照顾，我就打算办个营业执照，干个体户，刚才就是去询问办理的手续，顺便也叫你给起个好听的名字。” 陆小西伸出大拇指，连连说好，现在干个体的人不多，钱也好赚，只要看准行业，肯定挣钱的。端木小惠听小西的分析有道理，对自己的计划又多了一份信心。上课铃声响起，小西挥挥手说不去上课了，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他跟着端木小惠去看看新租下的房子。 小西骑车带着端木小惠，心里有一种既兴奋又紧张的感觉，一中出来是下坡路，端木小惠揽着小西的腰，脸轻轻地贴着小西的后背，她甚至觉得叫小西驮着她才是今天见小西的目的，女人的心里，一旦遇到喜欢的人，哪怕是缺点都喜欢，结婚七年，李贵也用自行车驮过她，根本没有现在的感觉。 端木小惠租的是电影院南侧斜对面的糖酒公司一楼，糖酒公司的前身是烟酒公司，烟酒公司归商业局管理。计划经济的年代，烟酒糖茶都是紧俏的商品，改革开放以后，国家对烟草和糖酒实行专卖制度，烟酒公司分家，变成烟草公司和糖酒公司。市场经济替代计划经济后，烟草专卖成了香饽饽，而糖酒公司逐渐成了亏损企业。 端木小惠通过李贵的关系，找到糖酒公司的穆书记，穆书记正愁着工资发不出去，大笔一挥，签了五年的租赁合同，而且租门市送库房，一下子解决了家具的存放问题。穆书记是个行伍出身，本来就不会经营，把公司一楼和二楼的房子出租，保住员工的工资，也算是他的一大功绩，至于公司未来的发展，他才没工夫去想。 糖酒公司的办公楼是在南大街的路东，南二道街路口是国营一商店，一商店和糖酒公司之间是进入糖酒公司库房的大门，从外面看是一排楼房，里面的院子有足球场大。商店的库房和糖酒公司的仓库在一个院子里，只是糖酒公司的客户走西门出院子，一商店的客户走南门出院子，原来老烟草公司的东门在分家后封闭，没有再打开过。 打开房门，是个很宽敞的长方形大厅，白灰墙，水磨石地面，对着门摆放着一排半人高木制柜台，这层楼原来是糖酒公司的营业大厅，墙角还有个小门，是通往院内的。端木小惠叫小西猜猜她的租金是多少，小西摇摇头，他只知道原来他家租房产处的房子时是一块五毛钱一个月，对门市的租金根本不懂，端木小惠伸出三根手指然后说道：“三百六十米，三百六十块，一年四千三百元。”小西吐吐舌头，暗自算了一下，租一年房子够陆小东挣十年的了。 由于是厢房楼的关系，屋子里有些暗，端木小惠把门边上的一排开关都打开，室内八个日光灯管全部亮起来，不知道是租金合适还是见到陆小西的关系，端木小惠原地转了两圈儿，红色大衣的下摆像一朵开着的小花，她兴致勃勃地告诉小西她要开一个全县最大的家具城，家具的进货渠道也计划好了，订沙发是市里的一家沙发厂，订大衣柜、床和组合家具去省城的一家木材加工厂，定做牌匾、粉刷屋子、摆放家具、隔出一个办公室。。。。。。陆小西发现，她的眼里带着异样的光。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滔滔不绝的端木小惠，是三楼的人下班，看到屋里亮着灯过来看看，端木小惠关掉三个开关，只留下门前的一组灯，见小西不说话，盯着她傻笑，伸手推了他一下，也哈哈笑起来，小西伸出手指计算，当年给他上课的端木老师就是这样子，一转眼快十年了。 安静下来，端木小惠叫陆小西给她的家具城起名字，小西略一思索，开口说道：“美美家具城怎么样？”端木小惠叫陆小西解释一下名字的含义，陆小西扳着指头笑着说：“一、买家具本来就是装饰家里，把家里装饰得漂漂亮亮，美。二、你的小女儿叫李美，美。三、还有就是你这个老板娘，美。” 端木小惠脸一红，心里却特别高兴，陆小西的话叫她的心里甜甜的，她上前拉住小西的手，幽幽地说：“小西，其实我是有野心的一个人，我不想永远当一个家庭妇女，不想永远生活在这个小县城，可是命运总是一变再变，我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我当初的理想是考大学，当老师，离开农村，现在虽然离开农村，也有钱了，可是总觉得生活缺点儿什么。” 陆小西握住端木小惠的手安慰她：“小惠姐，你是呆在家里时间长了，这次开家具城，正是你大展宏图的好机会，看你说的头头是道，一定能成功的，成功不只是考上大学一条路，说不定我将来给你打工呢，嘿嘿。” 一句大展宏图，说得端木小惠心花怒放，踮起脚，使劲亲了小西一下，大声说道：“好，一言为定，我这个店你可以随时来，我挣钱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为了孩子，还有你。”说到你时，声音低下来。 陆小西一阵感动，情不自禁地伸出两只手，捏着端木小惠的耳垂儿，低声说：小惠姐，假如我早生五年。。。。。。话没说完，他的嘴唇被端木小惠的手捂住，一行清泪顺着端木小惠白皙的脸流下来。。。。。。 第九十六章 士别三日 陆小西平时上学都是走大路，进入严冬，屋后面的那条小溪完全封冻，开始有人从冰面上走路。其实这条小溪是县城的内河，从西面流过来，向南能通到南面的太平湖，向北能连到县城北面城北二队后面的二道岗子，二道岗子不高，也就几十米高，岗子上长满了松树，夏天是采松蘑的好地方。岗子下面有个夏天流水、冬天断流的泉眼，上小学的时候，陆小西喝过那个泉眼的水，三伏天，水也拔凉拔凉。 沿着小溪一直向东走，到西二道桥下向北拐，爬上一个斜坡，能走到一中前面的路，这样比平时早到学校十分钟，小路是冬天踩出来的，雪地里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夏天走不了，都是淤泥。 陆小西第三次走小路的时候，遇到了小学时的同学王斌，王斌外号“鼻涕王”。因为是北风，飘着小清雪，陆小西低着头眯着眼走路，被从北面向南走过来的王斌挡住路，陆小西向旁边跨一步让路，对面的人也跟着跨一步挡在他前面，陆小西抬起头，看到一脸坏笑的王斌，如果王斌不笑的话，陆小西真没认出他来。 王斌家住城北二队，跟城东、城西、城南一样，既不属于农村户口，也不属于城镇户口，属于菜农。他名字是父亲请人起的，盼望儿子能文能武，可惜王斌根本不学习，无论冬夏，两筒鼻涕不断，平时上课从不迟到早退，就是考试得几分的时候多，有人当面叫他鼻涕王时，他也面带微笑答应。小学五年级开学的时候，他就没有上学，同是一个队的同学告诉老师，王斌的父亲叫他给老师带口信，王斌妈妈死了，他不能继续学习，开始帮家里干活。 见陆小西认出他来，王斌摘下帽子，用手拍拍帽子上的雪花，陆小西注意到他的帽子是很贵重的貂皮帽子，比自己的“羊剪绒”帽子要贵十几倍，没有两百多块钱是买不来的。多年不见，脸上变化不大，打扮变了：黑色貂皮帽子，黑色呢子上衣，上衣兜露出两个钢笔帽，深灰色棒针长围脖，下身是时下流行的蓝色大纹哔叽，脚下的三接头皮鞋锃亮，一副知识分子的样子，不禁笑道：“你这是发达了，比我的老师还像老师。” 王斌哈哈大笑，说道：“发达谈不上，做了点儿小买卖，我就是想把自己打扮成知识分子的样子，当年我学习总考零蛋，现在是当当假洋鬼子，边说边掏出中华烟来递给小西。” 猛吸了一口，陆小西不紧不慢地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这是成了万元户了吧？”王斌嘴里叼着烟，双手相互搓了几下说道：“我现在是不止万元了，买了个二手的吉普还两万呢，南二道街街口那里开了一个美丽服装商店，就是挨着致富市场那条路，家里搞了两个场子，一个养猪，一个养鸡。你还在上学？哦，是考大学，你是学习的材料，能考上，我可是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老邓给了机会，也算挣着钱了。好了，你时间紧，等有时间去我店里，我请你下高级饭店，当年我还抄过你的作业呢，说完用手拍拍小西的后背，哈哈大笑转身走了。” 陆小西见王斌走出去有十几步远，大喊了一声鼻涕王，王斌停住脚步，团着雪球一个一个朝小西飞过来，陆小西捂着书包躲着，雪地里，好像时光倒流，回到当年小学的时候。 进入教室，同桌薛峰已经来了，虽然他的腿脚不好，每天倒是来的早，老师说总迟到的常常是离学校近的学生，陆小西总结的是腿脚不好的人却不迟到。坐下来，他还在想着刚才的事，老一辈的人说三岁看老，今天见到王斌，颠覆了陆小西过去的观念，很小的时候，陆小西就接受过大人的教育，陆小西记得最清楚的是看连环画，好人的形象高大威武，坏人的形象尖嘴猴腮，似乎形成了规律，现在想起来，世界上的事情大多没有规律可言，如果非要去找规律的话，只能说是巧合，或者说是绑架规律。当年的鼻涕王成了如今的暴发户，就是打破规律的例子。 同学们陆续进来，陆小西决定找时间去见见王斌，要是行的话可以叫哥哥也去看看，待业青年的工资太少，十年才能挣出端木小惠的一年房费，更别说跟王斌比了，至于刚才王斌说的致富市场，他真的第一次听说。 中午放学的铃声响起，陆小西又想起致富市场的事来，按照王斌说的，致富市场应该就是南二道街，表哥高宇家就在东二道街和南二道街的街口住，跳上同学王刚的自行车后座，陆小西决定去看个究竟，王刚家住东二道街，距离表哥家有一百米的距离。 王刚热心肠，直接把小西送到表哥家路口才掉头回去。路口聚着好多人，陆小西很熟悉这里，因为向南走就是太平湖。走到路口，顺着南二道街向西看，陆小西惊住了，路上满满地都是人，他信步走过去，几个卖糖葫芦的比着嗓门吆喝着，糖葫芦插在一个捆着谷草的木棒上，木棒有两米多高，在木棒中间还绑着两个半米长的短木棒，卖糖葫芦的平时是走着卖，肩上扛着木棒，谷草上面密密麻麻地插着几十个冰糖葫芦，说是冰糖葫芦，其实是砂糖熬的，手艺好的人，熬出的糖浆明亮不粘牙，糖葫芦的头上拉出长长的糖的薄片，买糖葫芦的人都是看糖片的大小挑选糖葫芦的，有人买时放下来，两个短木棒就是两条腿儿。 挨着糖葫芦的是个牵着五只羊的老人，嘴里叼着烟袋，眯眼看着来来回回的人，陆小西童心大发，看着路两边挨着卖东西的人，他两眼瞪着两面来回看，心里数着：卖鸡的、卖黄米的、卖盖帘笊篱的、卖兔子的、卖豆饼的、卖冻梨的、卖炕席的、卖毡圪垯的、卖鱼的、卖柴禾的、卖豆包的、卖冻豆腐、干豆腐的，走了几十米，前面的人多起来，是个耍猴的站在那里，围观的人看耍猴人训猴子，绕过去，是卖缸卖坛子的、卖盘子卖碗的、卖酒的、卖布的、卖鞋垫的、卖大葱的、卖黄豆绿豆的、卖碱坨的、卖旱烟的、卖猪头蹄子的、卖马肉的、卖扫帚鸡毛掸子的。。。。。。 陆小西数出一身汗来，一百多米的路，足足走了半个小时，因为这段路是个坡路，上面比下面高出一米多，站在上面，看到人头晃动，叫陆小西想起清明上河图来。 本来想去表哥家吃饭，看着下面人挤人的样子，陆小西改了主意，远远看到美丽服装商店的大牌子，便直接走过去，商店位于街口，陆小西看到的一面是临市场的一面，另一面是十字正街，同样挂着一块美丽服装商店的牌子，隔着门玻璃，陆小西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门前向马路张望着，见有人过来，女人拉开玻璃门，陆小西似乎认识这张脸，女人挺着大肚子，看着陆小西笑着。 陆小西脑海里浮出一个名字：豆腐西施。脑里想着，嘴上说了出来，被女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女人嘴里嚷着：“你们这些缺德鬼，当年给我起的外号，到现在还叫。” 听到外面的声音，王斌从里屋出来，哈哈大笑着过来拍着陆小西的肩膀说道：“上午我还跟老婆说遇到个叫我鼻涕王的人，现在你又说出豆腐西施的外号来，好记性，不过我这豆腐西施可比鲁迅的豆腐西施好看多了吧？” 陆小西连连鞠躬表示歉意，讪讪地替自己解释：当年给你起外号是你长得漂亮，加上你爸是卖豆腐的，你才得个豆腐西施的外号，对了西施，我们是初中二年时一个年级的吧？ 见陆小西还叫她西施，女人又举起胳膊，被王斌拉住，王斌扶着女人，告诉小西，这个就是他老婆余秋敏，我在家叫她余秋里。余秋敏见王斌又说她的外号，假装生气地指着王斌，王斌讨好地上前扶着老婆，三个人进了里面的屋子。 第九十七章 文艺联谊会 时代的潮流，都是在潜移默化中渐渐形成的，改革开放，把西方社会的科学、技术、文化、服装等等新鲜的东西也带进了东方，虽然泰宁县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改革前沿的一些舶来品也悄悄地传到小城，喇叭裤、蛤蟆镜、电子表成了时尚的代表，比较时髦的年轻人连走路都哼着流行歌曲，条件一般的年轻人也能调着收音机频道，收听邓丽君、风飘飘、凤飞飞的歌，扑面而来的新事物，给小城的人们开了眼界，原来生活还可以这么过。 自从张梅当上了评剧团副团长，开会的时候就多了，从市里开会回来，她的心里就有了新的打算，她要把泰宁县的文化市场搞起来，听了其它县的先进经验，她觉得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比如鼓励个体经营书店，允许个体经营唱片、录音带，组织外地的歌舞团来县城演出，组织全县的各个单位汇演，歌咏比赛、通俗歌曲比赛、模特表演班、春节大秧歌表演。。。。。。 当务之急是把年轻人的业余文化生活带动起来，她想好了，由评剧团牵头，组织文艺联谊会，市里叫交谊舞会，她不想步子迈太大，她想摸着石头过河，操之过急容易引来麻烦，文艺联谊会，既体现了文化的宗旨，也体现了丰富的生活。 申请联谊会资金、开设交谊舞辅导班、绘制活动海报，经过一个多月的运作，张梅的第一场文化联谊会定于1986年元旦，地点是评剧团剧场。 自从文化系统也开始改革，过去伸手向上级要钱的机会就不多了，这次请下来的资金还是张梅费好大劲儿才从宋大新手里批出来，前提是暂借，等张梅她们把市场搞活，挣到钱后还要上缴的，当初李凤当团长的时候，团里还排练演出一些评剧、样板剧，随着好演员的调动，评剧团能担起大梁的人没了，平时只是搞一些小打小闹的小节目，张梅去申请资金的时候，跟宋大新说了自己的想法，既要把县里的宣传任务完成，还要给留下的演员们搞一些福利和奖金，宋大新很感兴趣，答应参加第一次活动。 听说将来能给发一些福利，剧务、美工、后勤的人员都积极响应，舞台上摆放着一排紫色绒布盖着的桌子，是领导的位子，剧组的扬琴、电子琴、架子鼓、长号、大提琴、小提琴、两对大音箱整齐地摆在桌子后面的台阶上，舞台正中悬挂的条幅上写着泰宁县一九八六元旦暨文化联谊会，舞台前的十几排长椅子被移到走廊，新铺上红色地毯，场地足够几十人同时跳舞。 端木小惠是提前几天接到张梅的电话约请，本来喜欢唱歌的她马上答应去捧场。美美家具城开业后，买家具的人特别多，过去都是找木工自己做，现在可以买现成的家具，新结婚的小两口是家具城的主要顾客。 端木小惠的电话是开业后安装的，电话是最新的转盘电话，比过去的手摇电话先进，邮电局局长给特批了一个吉祥号码3456，小县城里，除了单位安装电话，个人安装电话基本上都是领导，安装电话第一天，她查了一下县一中收发室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邮电局的接线员接听后给插接到一中，当值班室的老师敲门叫陆小西去接听电话时，陆小西一脸疑惑的样子，他还真没打过电话，虽然去爸爸的单位看到过。 电话里，端木小惠的声音特别好听，悦耳的笑声清晰地传过来，知道是小惠姐，陆小西心跳加速，用手捂住听筒，看了看值班老师，值班老师在认真地看着报纸，他问了电话号码，匆匆挂断电话。 陆小西是端木小惠约去的，一是元旦放假，二是想叫小西放松一下，三是带小西见见世面，因为当天的联谊会上有好多泰宁县的名人到场。 剧场门口，张梅见到端木小惠和陆小西二人，端木小惠给小西介绍这是张团长，她有意把副字去掉，张梅也很乐意听的样子，当张梅知道小西是陆伟民的儿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小西笑着说：“我称呼你爸爸哥哥，按辈分你该叫我姑姑的。”端木小惠捅了张梅一下，小西脸一红，改口叫姑姑好，张梅哈哈大笑，指着端木小惠笑得弯下腰去，端木小惠呸了一声，拉了一下小西说：“你别听她的，你叫姑姑我也小了一辈儿了。” 文化局的宋大新，公安局的刘汉、派出所的梁所长、图书馆的张馆长陆续到场，张梅陪着领导，端木小惠和陆小西悄悄地找地方坐下，张梅特意约请公安和派出所的人来，是为了压场子，她在这个小县城，是吃得开的，官场上的领导，社会上的大哥，她都认识几个。 开场白是宋大新讲话，肯定了评剧团的成绩，讲了几点希望，郑红团长宣布联谊晚会开始，音乐声响起，第一首舞曲《甜蜜蜜》，两位团长陪着领导跳，培训班的老师和学员们也纷纷入场，摇曳的灯光下，真有电影里大舞厅的气氛。 一曲结束，领导们离开。当第二首舞曲响起时，派出所的梁所长过来约请端木小惠，端木小惠看了一眼陆小西，给小西介绍梁所长，梁所长是李贵的好朋友，小西有些不自然地站起来，伸手握了一下，退后坐下。场上人多起来，有几个是陆小西认识的，南街的社会大哥武爷，铁南的混混吴四海、城东的陈老七，市场卖猪肉的杀猪刘，电业局的黄三子，假姑娘洪小兵。前面几个人都是听别人说的，假姑娘洪小兵是他原来的老邻居，住在草房那一排，挨着组长家。洪小兵手巧，十几岁的时候就会织毛衣、围脖，人送外号假姑娘。女的他也认识两个，都是社会上有名的，一个叫燕子、一个叫一枝花。 舞曲结束，有人吹起口哨，场面有些乱，梁所长伸手指指口哨响起的方向，叫过来五爷和吴四海，嘱咐他们不能给张团长惹麻烦，两个人连连点头，梁所长跟端木小惠打个招呼，起身走了。 音乐声再响起时，有人喊武爷上去，是穿得花枝招展的一枝花，一枝花在泰宁县是个名人，四十多岁的人梳着两只小辫子，打扮得像小姑娘一样，陆小西在表姐的婚礼上见过她。一枝花身材好，长相也说得过去，杏核眼，一张瘦削的脸，颧骨有些高，就是擦的粉有些厚，嘴唇画得很夸张，离婚后的一枝花比过去更妖艳，穿的跟花大姐一样，二十岁的儿子跟她站一起都以为是姐俩，女人里没人敢惹她，男人里没有她怕的。 众人起哄，几个人一起喊着武爷，武爷起身过去，拉着一枝花的手开始乱晃，其实能看出来他不会跳舞，武爷身高一米九，一枝花站在他面前就像个孩子一样，音乐结束时，武爷双手一抬，轻松举起一枝花，引来一阵笑声。 当音乐响起何日君再来的歌声时，端木小惠拉着小西进入场地，开始陆小西还笨手笨脚，他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他聪明，刚才的几个舞曲，他认真地看着别人的脚怎么走，端木小惠给他讲了一遍慢四步的要领，他跟着走了一圈儿，就能熟练地跟着跳起来，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他的手总感觉没地方放，手心开始出汗，灯光暗一些时，端木小惠拉近他，悄悄告诉他：“挺胸抬头，抱紧我。” 连着跳了几个曲子，陆小西的脚步能顺畅地跟上端木小惠了，端木小惠连连夸奖小西进步快，两人转身的时候，端木小惠故意用力把小西牵过来，自己高高的胸部擦着陆小西的胳膊，灯光暗下来的时候，端木小惠的身子就紧紧贴过来，陆小西有些尴尬，隆起的地方几次撞到端木的身体，端木小惠没有躲避，反而贴得更紧。 会场的人越来越多，开始嘈杂起来，端木小惠搬过小西的脑袋，把嘴对着他的耳朵说道：“太乱了，我们回家具城怎么样？”说完话她又用鼻子去蹭陆小西的耳朵，小西肩膀一抖，脑海里浮现出端木小惠白皙的肩膀，见陆小西有些发愣，端木小惠扶着小西腰部的手一用力，两人从通往厕所的侧门出来，灯光下，端木小惠的眼妩媚地看着小西，小西的手自然地去背后找到了端木小惠的小手，看门人见两人走过来，伸手拉开铁门栓把门打开，微风吹来，端木小惠把脑袋靠近小西的腋下，雪地里响起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第九十八章 女承父业 从省城拉回来三车组合家具，端木小惠高兴得合不拢嘴。过去都是一次定一车货，陆小西给她出了个主意，自己出钱把厂家的主打家具拍照，做成大相册。春节过后，马上春暖花开，结婚的人也比冬天多，如果提前订家具，可以享受八折的待遇，赶在五.四当日结婚，可以参加由评剧团组织的集体婚礼，还加送一对折叠椅。评剧团是为了丰富县城的文化生活，计划举办一次庆祝五四青年节活动，陆小西灵机一动，给端木小惠出主意，搞一次集体婚礼，端木小惠去找张梅，两人一拍即合。条件是美美家具城赞助五百元冠名费。 海报贴出没几天，前来订货的人络绎不绝，报名集体婚礼的有十二对，端木小惠也是财大气粗，买了两辆车，一台坤车送给张梅，一台二八凤凰车送给小西。车子骑回家的时候，妈妈问车是哪来的，小西说是帮别人做生意出点子，人家送的，爸爸提醒小西，还是把精力用在学习上，至于送车的人是谁，爸爸没问，小西也没说。 周五下午，前厅里摆放的家具基本都被拉走了，因为周日是五四青年节。七妹把整个大厅打扫了一遍，七妹叫袁七妹，是端木小惠开业时招聘的服务员，袁爸爸八个孩子，亲生的五个，后续弦的老伴带来三个孩子，大姐、二哥、三哥是一个母亲生的，分别叫袁淑芳、袁玉明、袁玉新，大哥、二姐、三姐是一个母亲生的，跟着原来父亲的姓，分别叫秦忠、秦丽、秦华，七妹和弟弟是袁爸爸和后老伴生的，七妹叫袁七妹，弟弟叫袁玉宏。 有一次闲聊时七妹说起家里的事，端木小惠说起七妹家孩子多，七妹反驳：“我家是八个孩子，是两个母亲生的，还有一个妈生九个孩子的呢。”见七妹有些不高兴，端木小惠赶紧解释：”不是笑话你家孩子多，你们八个孩子加上老两口，怎么能住得下十口人？“看端木小惠有些尴尬，七妹哈哈笑了，说道：“你只是看到表面现象，我的大姐、大哥、二哥都结婚了，你还没算娶的媳妇、嫁的丈夫和生下的孩子呢。” 端木小惠有些疑惑：“要算也是算你的大哥、二哥家，怎么还有你大姐一家呢？” 七妹故意卖个关子，叫端木小惠猜，端木小惠转身去倒水，不接七妹的话茬儿。 见端木小惠倒水，七妹把自己的杯子也递过去，倒满后笑嘻嘻说：“谢谢老板。” 端木小惠白了七妹一眼说：“再贫嘴我就不给你介绍对象了。”七妹被说红了脸，连忙改嘴叫姐姐，接着刚才话题说：“大姐是嫁给一个山东过来的男人，结婚都是我家操办的，住的房子是我家房子前面盖的一个小平房，原来的仓房改的。大哥结婚生下两个孩子，二哥结婚生下两个孩子，房子都是自己盖的，大哥在我家东房山盖一间，二哥在西房山接一间。所以我家的总人数是大姐家五口、大哥家四口、二哥家四口，剩下我爸我妈、二姐三哥三姐我和弟弟，一共是二十口人。” 三百多米的大厅，去掉摆家具的地方，面积也不小，擦了半个小时，出了一身汗，七妹给端木小惠倒了一杯水，自己也倒上一杯，吹着水杯上的热气，七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被端木小惠看出来，端木小惠问七妹：一整天就看你闷闷不乐，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见端木小惠问，七妹叹了一口气说，都是家里的事，本来我们家孩子多，但大家都团结，别人看不出来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前几天爸爸回来说他们粮库开会，今年是退休顶班最后一年，明年开始就取消接班了。 端木小惠问七妹：“你爸爸多大年纪？”七妹回答：“五十九，离退休还差一年。”端木小惠哦了一声说：“现在允许病退，你可以叫你爸去办病退，不然就瞎了一个指标了。”七妹喝了一口水，回答说：“指标是瞎不了，大姐的婆婆在县医院，答应帮忙弄个假病历，就是叫谁接班的问题，三哥、二姐、三姐都没结婚，年龄也都够接班的年龄，背后都去找爸爸，因为接班后算国家正式工人，有了铁饭碗，将来的生活就吃穿不愁，现在他们都是大集体，说白了就是待业青年，我爸想叫弟弟去接班，弟弟一门心思考大学，我妈想叫我接班，前面有三个想接班的，我也没法跟爸爸说。” 听说七妹有接班的机会，端木小惠既高兴又惋惜，高兴的是七妹能有个铁饭碗，惋惜的是相处几个月，七妹还是不错的，她出去订货，都是七妹一个人顶着，真要是换个服务员，她还有些不放心。端木小惠给七妹出主意：“这事你家就得开个家庭会议，你爸是怕你们说他做事不公平，你妈是怕前面的就几个孩子说她光顾自己带来的孩子，你爸想叫小儿子接班，子承父业，你妈是看你弟弟不想接班，叫你接班，谁都不得罪。” 见端木小惠分析的条条是道，七妹问端木小惠：“惠姐，要是你的话，你接不接这个班？”端木小惠笑着说道：“傻瓜才不同意接班，你弟弟是要考大学，不然还是他接班合适，他不接班，就得你爸爸自己定了。” 关门下班，端木小惠骑车去接孩子，跟七妹正好是一个方向，七妹没有车，端木小惠就推车陪着七妹走，分手时，七妹告诉端木小惠：“惠姐，明天是青年节，集体婚礼你得去参加吧？婚礼是九点开始，你别忘了早晨起来把你的手表拨快一个小时，今年开始实行夏令时，不拨手表，等你到场婚礼该结束了。”端木小惠骑上车，连声说谢谢，差点儿忘了夏令时的事。 七妹到家时，前院的姐姐姐夫也在，家里人都坐在桌子旁，孩子们都没在，见七妹进来，袁爸爸咳了一声说道：“正好七妹也回来了，我想当面跟你们说个事，其实你们也知道，就是我退休接班的事，说说你们是啥意见。”大姐淑芳站起来给爸爸点上烟，第一个发言：我们三个结婚的，就不参与接班的事了，不管咋样，还都有一份工作，剩下他们没结婚的，三弟年龄大，可以考虑三弟，说完瞟了二弟一眼。大哥秦忠等姐姐说完，接着说道：三弟的身体好，可以去当兵，回来也是铁饭碗，小华的身体不好，干不了力气活，我觉得叫小华接班合适。七妹见大哥提三姐接班，二姐明显有些不高兴，把目光看向妈妈，妈妈知道七妹在看她，但不能直接说叫七妹接班，因为她知道老袁的打算，她伸手捅了一下老袁，说道：“接班的事还是男孩子接吧，也算子承父业，小宏的学习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叫老小接吧。” 三个人说出了三种意见，大家把目光看向爸爸，老袁掐灭烟头，开口说道：“其实叫你们谁接班都一样，都是我的孩子，但只能有一个去，你妈说的对，老小接班最合适，但他说要继续念书，不接这个班，那就叫他来说说谁接合适，反正这个班是给他的。” 老爸指定小儿子说话，大家一起等着小弟发言，读高一的袁玉宏个子有一米七高，学习虽然中等，但不想去粮库接父亲的工作，听爸爸点名，他站起来先给爸爸鞠躬，又给大家鞠躬，才开始说话：“按道理应该是爸爸指定人选，我说不合适，但你们都同意我说，我就说说，不合适你们再讨论，我觉得叫袁七妹接班合适，三哥可以当兵，二姐、三姐都有对象了，叫袁七妹接班，能找个好对象，最好找个能跟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我们家就更热闹了。” 众人见小弟说的也有道理，纷纷点头，只有七妹恼怒地揪着小弟的耳朵说：“叫我接班还说这么难听的话，好像我是没人要了一样。” 饭菜端上来，老袁照例烫了一壶小烧，七妹给爸爸倒满，一本正经地对爸爸说：“弟弟推选我接班，其实还得感谢爸爸，接班以后，没结婚前，我挣的工资全部交给家里，另外，我上班的家具城老板是个女的，人不错，我跟她说说，我走了可以叫三姐去，挣的钱也不少。”见七妹表态，妈妈说不要她挣的钱，可以留着给小宏上学用，老袁看了老伴一眼，老伴明白意思，打住话题，钱的事也就没人提了。 第九十五章 美美家具城 国庆节过后，路上的人们应时令似的穿起风衣、呢子大衣，几乎一夜间，夏天的半袖衫全部收起来。端木小惠推出新买的红色坤车，骑在路上引来好多羡慕的目光，车是托人在省城买的，可以说是县城里的第一辆坤车，端木小惠很得意，由于保养的好，几乎看不出她是两个孩子的妈妈，陆小西说她比学校新毕业分来的老师还年轻。出门时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红色掐腰呢子大衣，蓝色哔叽筒裤，尖尖的黑皮鞋，头发是新做的大波浪，浅粉色口红涂得恰到好处，身上淡淡的紫罗兰香粉味道透出一种高贵典雅。李贵评论她当女特务合适。 到工商局咨询了一下办理个体营业执照的事，端木小惠看看手表，决定去一中找陆小西，决定干个体户的事，她想问问小西的想法，家里的那个李贵，帮她租房子可以，谈经商她还信不过他。 去一中是上坡路，她没有骑车，慢慢推着车，脑子里盘算着计划。站在校园的人行道上，引来一群刚下课的学生们，有人夸车漂亮，有人说人好看，端木小惠一只手把着车，一只手掩住半张脸，她知道，就算掩住整张脸，陆小西也能认出她来，因为她的红色坤车小西认识。 下课后陪着同桌薛峰慢悠悠走路的陆小西看到她，马上快步跑过来，这是端木小惠第一次到一中来，小西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扶着自行车把手，小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自从有了那一次，他一直躲着端木小惠，不知道见面说什么好，小惠看出他的窘态，摘下白色薄手套，敲了小西的脑袋一下，尴尬的气氛才被冲散。 小西开口要说话，被端木小惠拦住，她一本正经地说：“先叫姐姐在说话。”小西撒手立正，差点把车子弄倒，急忙抓住要倒下的车子，才开口说话：“小惠姐，你来是有什么事吗？我本来国庆节时去你家了，走到门口又返回来了。” 端木小惠忍着笑对小西说：“我是在附近办事，顺便来看看你，我要是不先来看你，你怕是不敢去我家了吧？我说过了，过去的事不要去想它，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小西接过自行车，停住脚步，等着端木小惠说好消息，端木小惠甩了一下披肩长发，一股好闻的胭脂味飘来，小西下意识地吸了一下鼻子，端木小惠妩媚地瞟了小西一眼，说道：“总呆在家里，我是实在呆不下去了，美美可以叫奶奶照顾，我就打算办个营业执照，干个体户，刚才就是去询问办理的手续，顺便也叫你给起个好听的名字。” 陆小西伸出大拇指，连连说好，现在干个体的人不多，钱也好赚，只要看准行业，肯定挣钱的。端木小惠听小西的分析有道理，对自己的计划又多了一份信心。上课铃声响起，小西挥挥手说不去上课了，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他跟着端木小惠去看看新租下的房子。 小西骑车带着端木小惠，心里有一种既兴奋又紧张的感觉，一中出来是下坡路，端木小惠揽着小西的腰，脸轻轻地贴着小西的后背，她甚至觉得叫小西驮着她才是今天见小西的目的，女人的心里，一旦遇到喜欢的人，哪怕是缺点都喜欢，结婚七年，李贵也用自行车驮过她，根本没有现在的感觉。 端木小惠租的是电影院南侧斜对面的糖酒公司一楼，糖酒公司的前身是烟酒公司，烟酒公司归商业局管理。计划经济的年代，烟酒糖茶都是紧俏的商品，改革开放以后，国家对烟草和糖酒实行专卖制度，烟酒公司分家，变成烟草公司和糖酒公司。市场经济替代计划经济后，烟草专卖成了香饽饽，而糖酒公司逐渐成了亏损企业。 端木小惠通过李贵的关系，找到糖酒公司的穆书记，穆书记正愁着工资发不出去，大笔一挥，签了五年的租赁合同，而且租门市送库房，一下子解决了家具的存放问题。穆书记是个行伍出身，本来就不会经营，把公司一楼和二楼的房子出租，保住员工的工资，也算是他的一大功绩，至于公司未来的发展，他才没工夫去想。 糖酒公司的办公楼是在南大街的路东，南二道街路口是国营一商店，一商店和糖酒公司之间是进入糖酒公司库房的大门，从外面看是一排楼房，里面的院子有足球场大。商店的库房和糖酒公司的仓库在一个院子里，只是糖酒公司的客户走西门出院子，一商店的客户走南门出院子，原来老烟草公司的东门在分家后封闭，没有再打开过。 打开房门，是个很宽敞的长方形大厅，白灰墙，水磨石地面，对着门摆放着一排半人高木制柜台，这层楼原来是糖酒公司的营业大厅，墙角还有个小门，是通往院内的。端木小惠叫小西猜猜她的租金是多少，小西摇摇头，他只知道原来他家租房产处的房子时是一块五毛钱一个月，对门市的租金根本不懂，端木小惠伸出三根手指然后说道：“三百六十米，三百六十块，一年四千三百元。”小西吐吐舌头，暗自算了一下，租一年房子够陆小东挣十年的了。 由于是厢房楼的关系，屋子里有些暗，端木小惠把门边上的一排开关都打开，室内八个日光灯管全部亮起来，不知道是租金合适还是见到陆小西的关系，端木小惠原地转了两圈儿，红色大衣的下摆像一朵开着的小花，她兴致勃勃地告诉小西她要开一个全县最大的家具城，家具的进货渠道也计划好了，订沙发是市里的一家沙发厂，订大衣柜、床和组合家具去省城的一家木材加工厂，定做牌匾、粉刷屋子、摆放家具、隔出一个办公室。。。。。。陆小西发现，她的眼里带着异样的光。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滔滔不绝的端木小惠，是三楼的人下班，看到屋里亮着灯过来看看，端木小惠关掉三个开关，只留下门前的一组灯，见小西不说话，盯着她傻笑，伸手推了他一下，也哈哈笑起来，小西伸出手指计算，当年给他上课的端木老师就是这样子，一转眼快十年了。 安静下来，端木小惠叫陆小西给她的家具城起名字，小西略一思索，开口说道：“美美家具城怎么样？”端木小惠叫陆小西解释一下名字的含义，陆小西扳着指头笑着说：“一、买家具本来就是装饰家里，把家里装饰得漂漂亮亮，美。二、你的小女儿叫李美，美。三、还有就是你这个老板娘，美。” 端木小惠脸一红，心里却特别高兴，陆小西的话叫她的心里甜甜的，她上前拉住小西的手，幽幽地说：“小西，其实我是有野心的一个人，我不想永远当一个家庭妇女，不想永远生活在这个小县城，可是命运总是一变再变，我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我当初的理想是考大学，当老师，离开农村，现在虽然离开农村，也有钱了，可是总觉得生活缺点儿什么。” 陆小西握住端木小惠的手安慰她：“小惠姐，你是呆在家里时间长了，这次开家具城，正是你大展宏图的好机会，看你说的头头是道，一定能成功的，成功不只是考上大学一条路，说不定我将来给你打工呢，嘿嘿。” 一句大展宏图，说得端木小惠心花怒放，踮起脚，使劲亲了小西一下，大声说道：“好，一言为定，我这个店你可以随时来，我挣钱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为了孩子，还有你。”说道你时，声音低下来。 陆小西一阵感动，情不自禁地伸出两只手，捏着端木小惠的耳垂儿，低声说：小惠姐，假如我早生五年。。。。。。话没说完，他的嘴唇被端木小惠的手捂住，一行清泪顺着端木小惠白皙的脸流下来。。。。。。 第九十九章 盛宴之前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千百年来，人类如星星之火，在广袤的大地上休生繁育，或低微，或隆重，或贫贱、或豪华，无论贫穷富贵，风花雪月，离不开一场刻骨铭心的表白，离不开一场轰轰烈烈的仪式。 热闹的五四青年节集体婚礼，可以说是泰宁县最隆重的婚庆活动，而另一场家族盛宴，在宋大新的主持下，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宋家在泰宁县称得上名门旺族，从宋大新爷爷那一辈算起，老太爷生下四子三女。 老太爷读过几年私塾，四个儿子取飞黄腾达为名，三女的名字来自《诗经》，分别叫宋思媚、宋思远、宋思齐。思媚选自“思媚周姜，京室之妇。”；思远选自“视尔不藏，我思不远。”思齐选自“思齐大任，文王之母。”三个女儿都是自小受父亲熏陶，聪颖过人，在泰宁县也是成功人士。 大儿子宋飞，任泰宁县县医院院长，膝下无儿，生下三个女儿，是着名的外科“一把刀”；二儿子宋黄，是公安局副局长，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三儿子宋腾，是教育局局长，生育两儿一女；四儿子宋达，是最优秀的一个，官至人大主任，宋达生育三女一男，四个孩子分别是计生委主任、二轻局主任、粮食局副主任、工商所副所长。宋大新的父亲宋腾，与四弟的关系最好，平时走动的也最多，这次主持叔叔的小女儿宋琳琳的婚礼重任，自然落在他的肩上，宋达郑重交代宋大新两句话：一句是把事情办好，一句是不能过度浪费。 婚礼定于五月十八日，为了完成这个艰巨任务，宋大新提前十天，组成一个筹备组，都是文化口儿的人才，分别是图书馆长张丽华、主任严菁菁、评剧团副团长张梅、文化局培训部陆伟民。筹备组是专门负责写婚礼的整体方案。严菁菁是端木小惠走后，被张丽华提拔到图书馆的，张丽华知道宋大新的特殊爱好，在一次特殊的场合，张丽华把已为人妇的严菁菁介绍给宋大新。个子高挑，身材标致的严菁菁，比端木小惠和张梅能喝会说，第一天认识宋局长，就靠自己的海量征服了心照不宣的宋大新。张丽华找来闺蜜是为了她的馆长能当得长久一些，随着年龄增长，她发现宋大新对她的兴趣越来越小。陆伟民是张梅叫来的，她知道陆伟民是单位的笔杆子，宋大新叫她写方案，她灵机一动提名陆伟民，宋大新叫张梅过来时把陆伟民一起带过来。 一番客套话后，宋大新给四个人介绍表妹宋琳琳的婚礼，叔叔已经五十九岁，离退休也就一步之遥，所以这次小女儿的婚礼算是宋家的一件大事，虽然是女孩儿出嫁，也要办得隆重，不能失了面子，因为男方的父母是银行的领导，双方的家庭也算是门当户对。 婚礼讲究热闹，自然离不开当天的婚庆车，张丽华的丈夫是交通局的副局长，所以她首先拍胸脯，保证当天送亲的车辆都是不低于北京212吉普，她马上给丈夫打电话，订下二十辆吉普车，泰宁县的车如果不够，可以从临县找几台车，至于本县富豪马福的乳黄色伏尔加轿车，可以作为新人的头车。 解决了车的问题，另外一件大事就是吃的问题，宋家是大户人家，参加婚礼的人肯定要多，严菁菁提出一个方案：在婚礼的那一周，从周一开始，每天安排中午、晚上，每次二十桌酒席，参加婚礼的人必须按照通知的日子来，不然会出现人多没位置或人少坐不满的现象，陆伟民举手表示赞成，同时补充说，安排参加婚礼的时间表他可以起草，总协调可以让宋局长担任，比如按照本县的系统，统一分配参加婚礼时间，公检法、教育卫生、工业商业、乡镇、工商税务个体户，这样就不会乱，家里的亲属，奔谁来的报上人数，需要多少桌提前留出来。 主要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基本问题，张梅当过领导，细致分析是强项，她站起来说，你们说的是能看得到的，我讲讲小的细节，比如，搭建帐篷的问题，每次二十桌的酒席，加上几个灶台，一是需要地方，二是需要人力，三是需要会干活的人，像搭帐篷的人、砌灶台的人、打杂的人、炒菜的厨师、另外这么多桌椅、餐具，一般人家根本没有，需要提前到位，不然后面的工作没法开展。 宋大新低头在纸上写了几行字，见张梅说完，自己先笑起来，几个人被他的笑的有些发毛，张梅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是自己有什么问题，跑到里屋的镜子前照来照去，宋大新笑着说道：“不用看了，不是笑你，我简单写了几句，发现我这个表妹天生就是为结婚而生的人。”见大家没接话，他拿起刚写的几行字递给张梅，张梅仔细看着： 帐篷（粮食局宋小民负责）、搭建帐篷（公安局宋黄负责）、砌灶台（房产处宋思媚负责）、炒菜厨师（宋大新负责，宴宾楼借人）、桌椅（教育局老爸负责，学校借）、餐具（宋思齐负责，土产商店借400套），音乐伴奏（张梅负责）。 张梅见宋大新把她刚才提出的问题一一化解，最后还把剧团的乐器都排上了，不禁大笑起来，这次轮到张丽华、严菁菁和陆伟民迷糊了，张梅把宋大新写的东西读出来，最后总结：婚礼需要的东西都是你们宋家人能办到的，只有我不是你们宋家人。宋大新哈哈大笑，嬉笑着说，你也不是外人，你是端木小惠孩子的干妈，我是干爸，几个人一起笑起来。 按照严菁菁提出的思路，陆伟民把周一到周六的时间表列出来，每天早晨单独给准备婚宴的人开两桌早餐，晚上两桌晚餐，这样总计约二百六十五桌，张丽华听陆伟民计划二百六十五桌，伸伸舌头对严菁菁说，我家儿子结婚，才三十桌，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宋大新看陆伟民的计划还算详细，连连点头。见天色已晚，宋大新站起来做总结：“为了预祝婚礼圆满成功，我作为东道主请大家去宴宾楼。”宋大新话音刚落，严菁菁马上打电话定房间，张丽华冲严菁菁眨眨眼，被陆伟民看到，吃饭的房间自然还是常去的牡丹厅。 陆伟民站起来跟宋大新说不想去，一是酒量一般，二是详细的计划还需要完善，宋大新拍拍陆伟民的肩膀打趣说：“你是活动的总策划，必须得有你参加，另外，有两个张团长一个主任加上我这个局长参加，你总不能不给大家面子吧，计划的事可以明天拿出来，要是回去写不方便可以住在宴宾楼，对，张梅告诉前台留房间，吃我安排，住你们剧团安排，要是大家喝尽兴了就都住那里。” 几个人出了办公室，有人去厕所方便，陆伟民和张梅站在走廊等着，张梅拉了一下陆伟民的袖子，半真半假地说道：“陆大哥是个才子，今晚你就归我了，保证你吃好住好，你只管写你的东西，我给你当服务员。”陆伟民见几个人都走出来，也听到张梅的大呼小叫，咧嘴笑道：“你这当团长的我可不敢使唤，你家老吴该找我要老婆了。” 几个人边走边说，路过美美家具城，张梅想起端木小惠，推门喊端木小惠出来，端木小惠见几个人一路说笑过来，知道是几个人可能要聚会，宋大新对端木小惠是又爱又恼，当初张梅给他解决了大问题，真儿子成了干儿子，恼的是她从他手里拿走的钱比其它所有的女人都多，现在堂而皇之地当上了家具城老板。见端木小惠出来，拍了一下张梅的肩膀说：“刚才还说端木老板的儿子，你这个干妈遇到真妈了。”张梅听出宋大新的醋意，忙打圆场：还是你占便宜了，一个爸两个妈，好事都是你的。 锁上门，端木小惠也跟着大家一起往宴宾楼走，平时她几乎见不到宋大新，也不想见宋大新，她只当是一场梦，她从来没跟宋大新说起孩子的事，以为宋大新不知道，当初张梅发誓不对任何人说肚子里的孩子，她相信了，刚才被张梅的玩笑话说到痛处，不禁伸手掐了一把张梅的脸蛋，张梅连连告饶才放开手。陆伟民见插不上嘴，索性一个人走在前面。 走到路口，宴宾楼几个大字的霓虹灯已经亮了，门前站立的服务员认识走过来的几个人，招呼大家往里请，陆伟民退后一步，让宋大新走在前面。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第一百章 心有千千结 连续几天的烈日爆晒，空气中混合着一股尘土的味道。早晨零星地下了几滴毛毛雨，刚刚看出地皮湿，就被一阵风吹开天边的乌云，露出蓝色的天，六月天孩儿脸果然不虚。陆小西拎着书包出来，小北已经把他的车子推到门外等着了。 自从端木小惠送给陆小西自行车，小北每天就开始蹭哥哥的车上学和放学，遇上小西高兴，她还可以自己骑几天。当初练车的时候，爸爸的自行车经常被他俩悄悄地推出去，陆伟民有几次发现车子好像不对劲，不是车座子矮了就是链盒子有声音，以为是车子被风刮倒造成的，小北开始练“掏裆”的时候，小西已经能绕圈骑车了，当陆伟民发现小西骑车带着妹妹，吓出一身冷汗，惊吓之余又暗自叹息，孩子们也应该有一台自行车了，可是买车的钱总是凑不够。看到陆小西推回来一辆新车，知道是正道来的，也就没再过问。 大哥不常回来，姐姐考学离家，小北跟二哥的关系明显亲密，加上二哥有了自行车，会来事的小北总是把车子擦得锃亮，没有叫二哥擦过一次车，手巧的小北还用钩针给二哥钩了一个黑毛线车座套，得到的奖励是随时可以单独骑车。 从家里到学校的路上有一段路是上坡，一个人骑车还可以，骑车带人有些费劲，但每次陆小西都是仗着自己体力好，蹬车一直到学校门口。两人骑到路口转弯时，遇到秋歌和秋诗姐妹，她们也是两人骑一辆车，秋歌的体力没法跟小西比，每次骑车走到坡路路段，就下车推着走一段路。秋诗见到后座上的小北，大声喊小西停车，陆小西把车子交给小北，自己陪着姐妹二人走路。 自从去年中秋节王耀祖回来后，陆小西就没有见过王耀祖，秋歌说蛮子曾经回泰宁县几次，都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没有见陆小西的原因是怕影响他的学习，陆小西看着秋歌噗嗤一声笑了，秋歌知道陆小西笑的含义，倏地脸红起来，秋诗过来帮姐姐圆场，掏出一本琼瑶的书递给小西，陆小西看过几本琼瑶的小说，这本《心有千千结》真没看过，随手翻开，一张精美的印花卡片掉到地上，秋诗急忙捡起来藏到身后，犹豫了一下又递给小西，不自然地说道：“是书里的一段小诗，我觉得好就抄录下来了，字写的不好看，诗还是适合你看的。”说完冲姐姐做了个鬼脸，陆小西假装没看到，平静地看着手里的卡片：《心有千千结》 问天何时老？ 问情何时绝？ 我心深深处， 中有千千结。 千结万结解不开， 风风雨雨满园来， 此愁此恨何时了？ 我心我情谁能晓？ 自从当日入重门， 风也无言月无痕， 唯有心事重重结， 谁是系铃解铃人？ 陆小西斜眼看了秋诗一眼，把卡片插进书里，伸手挡着嘴对着秋诗的耳朵小声说道：“小孩子家家，别学你多情姐姐。”说完回头望了一眼秋歌，急忙跑进学校大门，身后面传来秋歌的声音：“陆小西，你就是个书呆子。” 进入教室，陆小西随手把书放在桌上，薛峰伸手拿起来，插在书里的卡片掉出来，秋诗的字迹还算工整清秀，一看就是女孩子写的，薛峰用手指点点卡片，捅了一下陆小西：“马上就要预考了，还有人给你写情书？”陆小西咧嘴一笑，大咧咧地说道：“不是情书，是书里的一首小诗。”薛峰斜了一眼陆小西，咂咂嘴说道：“你是考大学考傻了吧，书里的小诗还用写给你看？真是个书呆子。” 陆小西一愣，刚才秋歌也喊他书呆子，难道自己真的给人书呆子的印象？见陆小西扬起眉毛，一脸疑问的样子，薛峰指着小诗最后的一行字说：“这年月日不是昨天的日子吗？还有书是琼瑶写的，这秋诗是谁？”陆小西拿过卡片，仔细地看着薛峰刚才说的地方，最下面写的年月日真的是昨天，谁是系铃解铃人？后面写着秋诗两个字。 陆小西的心乱了，谁是系铃人？谁是解铃人？谁是解铃人？谁是系铃人？是巧合？是故意？是故意？是巧合？难道这是一种暗示？一上午，他的脑子里一直纠结着。 实话实说，他对秋诗这个小姑娘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只是因为有漆芳的原因，他才没有往男女关系的方面去想，单论每个人的优缺点，秋诗甚至比她姐姐还优秀，只是在气质方面没有秋歌强，秋歌是自身带着气场，秋诗有些稚嫩而已。 陆小北等到中午放学的人流快走光了，才看到慢吞吞走过来的陆小西，本来想埋怨几句，见二哥闷闷不乐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陆小西叫妹妹自己骑车回家，不想吃中午饭，这也是陆小西第一次不吃中午饭。人生，本来就是有许多个第一次，陆小西脑子里闪过这个奇怪的念头。 沿着学校后面的路向西，路上几乎看不见行人，中午正是吃饭的时间，像陆小西这种第一次不吃午饭的人肯定有，只是不一定在今天，或许昨天就有过，或许明天就会有。第一次，每个人都会遇到，陆小西甚至能想象出在他之前，第一次不吃午饭的人，那个人的背影一定也会和他一样孤独。 掏出上衣兜里那张叫他心神不宁的卡片，其实不用看，他早已记熟那娟秀的小字，问天何时老？问情何时绝？我心深深处，中有千千结。早晨秋诗递给他卡片时说的话清晰地浮现在脑海：诗还是适合你看的。是适合我看，还是适合我？小丫头古灵精怪、顽皮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付姗，对，像付姗，前面就是那片埋着付姗的地方，陆小西苦笑，冥冥中，是灵魂深处的记忆引他前来？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阴沉下来，闷热、无风、透不过气，像陆小西此刻的心情。 杨树带往里面，平坦的地方，被人种上了土豆，淡淡的粉色土豆花耷拉着，一副缺水的样子；向远望去，荒草掩盖了大大小小的坟头，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陆小西摘下一朵土豆花，土豆花已经过了花期，粉色的花瓣卷曲着，黄色的花蕊也褪了色，只是能看出黄色的影子。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只是花落后的“花开“变成了果实，变成另一种花-土豆 记得曾经在课本里读过这样一段话：感人的歌声留给人的记忆是长远的。陆小西觉得，小时候的记忆一样留给人的记忆是长远的。那个未见花开就已凋谢的小姑娘，总能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来。陆小西和付姗是小时候的玩伴，算是两小无猜，根本不能用情字来说，更谈不上爱，没有情爱、没有爱情，还能雕刻在记忆中，这也许就是人的本能，是人性。 问天何时老？问情何时绝？琼瑶真是给天下的人出了一道难题。天会老吗？情能绝吗？ 心事重重结，谁是解铃人？陆小西又苦笑起来，路得自己走，梦得自己圆。都说沉舟侧畔千帆过，却只见双桥好走独木难行。 陆小西面临的高考就是一座独木桥，跨过这座桥曲径通幽，跨过这座桥别有洞天。陆小西暗暗庆幸自己生逢其时，虽然桥不好走，还是有光明在前，比起下乡插队的表姐表哥，比起大界村的大燕二燕，自己不知幸运了多少倍。有时候出生也是一种艺术，生在富贵家，万事不用愁，生在贫寒屋，必须付辛苦，过去批判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陆小西没觉得这句话错在哪里，只记住这句话是《警世通言》冯梦龙的话。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两匹黑马拉着板车在车老板的鞭子下奋蹄奔跑，陆小西抬头看天，乌云正密集地压过来，风里夹杂着腥气，雷声中，倾盆大雨随风而至。几秒钟的功夫，身上的白衬衫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陆小西索性脱下来攥在手中，光着脊梁，扬着头，任雨点儿从鼻梁下落，雨点儿砸在地上，又弹起来，如跳跃的珍珠。 炸响的雷声，耀眼的闪电，一路陪着雨中前行的人，也许是这场大雨的功劳，也许是冥冥中天人对话，也许那个暗示的解铃人？陆小西的心情豁然开朗，一个稀奇古怪的念头浮上脑海：那个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的俄国老头，肯定也有过他这样的经历，否则怎么能写出那样脍炙人口的名篇？人生就是由许多第一次组成，不是吗？一场暴风雨中漫步前行，也为他人生中添加了第一次里面的空白。 迎风走路，得低下头，低下头才能睁开眼，睁开眼才能看清路。 路不好走，但总得走下去。 欲知陆小西后续的成长故事，敬请关注《半杯流年半杯月》下部，匹夫韩五期待与您相会。 第一百零一章 意料之外 高考初考，整个县城要有三分之一的考生被淘汰下来，很多人十年寒窗苦读，却连高考的考场都进不去，就被挡在高考的门外。去年初考，陆小西惊出一身冷汗，勉强过关。今年初考最后一科结束，他自我感觉心里有些没底，路上碰到秋诗，就跟秋诗说了，秋诗满不在乎地叫他附耳过来，隔着自行车，小西侧着耳朵，斜视着怕秋诗使坏，秋诗见他躲躲闪闪的样子，先笑弯了腰。被秋诗嘲笑，陆小西有些不自然，他能看出小姑娘喜欢他，但他还没有接受的心理准备，他不愿去碰心底的伤疤。 秋诗回头看看，身边没有同学，越过自行车，走到陆小西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我回去跟爸爸说，他的同学在教育局当领导，能帮助你通过初考，但高考时得靠你自己，总考可不是小县城的人能改变的事，去年爸爸就找过人家。”陆小西一愣，决定人生的大事也能这样做？假如自己通过初考了，别人的落榜就跟自己没关系，要是通过改动分数过关，那个被顶替的倒霉蛋会是谁？心中暗想时，脸色已经变了几变，秋诗暗暗后悔，不如不告诉小西，自己悄悄地叫爸爸去查就是，对于陆小西，她在心底已经暗暗地喜欢，只是没有直接表白。走到路口，要分手了，秋诗嘱咐陆小西不能跟任何人讲，陆小西点头答应，跨上自行车走了。 向西骑行了大约一百米，陆小西刹住车，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踏着脚蹬子。最近准备考试，有两个月没见到端木小惠了，想到端木小惠，小西的脑子里闪过一抹丰满的胸部，端木小惠的胸部太美了，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何况十年前陆小西就着迷过，只是当时他还小，没有任何非份的成分。 骑自行车去美美家具城，也就五分钟的路，推门进去，袁七妹的三姐跟小西打过招呼，指指里面办公室，小西明白她的意思，大步走过去。门虚掩着，端木小惠头部朝西侧卧在床上，右手拄着腮，眯着眼，西射进来的阳光给她面如满月的脸镀上一层暖暖的光，米色半袖衫滑落到腋窝，露出一节白白的上臂，深蓝色百褶裙下两条白皙的小腿交织着，在黑色皮鞋的衬托下格外显眼。陆小西走到离床还有一米的距离站住，他不想惊醒端木小惠，想就这么看下去又有些心慌，犹疑中看到端木小惠正睁眼看着准备转身的小西。 发现陆小西两腿交织的姿势，端木小惠无声地笑了，细密的牙齿咬着下嘴唇，她没有起身，把左手伸过来，陆小西顺从地走过去，低下脑袋，端木小惠搬过陆小西的头，贴着他的耳朵细声说道：“正想着你，你就出现了。” 陆小西心中一阵狂跳，他想要这种结果，又怕这种结果，他想喜欢端木小惠，又不敢喜欢端木小惠，他用手轻轻抓了一下端木小惠的胳膊，急忙转身把半开的门掩上，站在门口，他看向端木小惠的目光渐渐地变热变亮。 端木小惠的大床是双人铁艺床，见陆小西去关门，她仍旧没起来，将上身往里面靠靠，露出床边的位置，想了想，又悄悄地把两条腿往里挪动了一下，让身子舒展开来。陆小西坐在床边，低头看着面如桃花的女人，腰间传来温润的感觉叫他心猿意马，他知道是端木小惠的左手。 忽然他的腰部一紧，一股女人特有的香气飘过来，端木小惠借着力坐起来，优美地甩甩脚，站了起来，发现陆小西的后背有汗渍，夸张地在鼻子前扇扇，说道：“咋出了一身臭汗，正好有一件衣服送给你，快把这件脱下来。” 陆小西脸一红，方才的杂念一扫而光，急忙站起身，顺从地脱下身上的白衬衫，还算发达的胸口间能见到细密的绒毛，端木小惠接过衣服，握拳在他的前胸敲了两下称赞道：“勉强及格，不算是白面书生。” 端木小惠从大衣柜里拿出一件没打开包装的衣服，是那种红、蓝、黑相间的宽格半袖衫，陆小西伸手去接，端木小惠没给他，示意他转过身，一瞬间，陆小西回到了小时候妈妈帮他穿衣服的场景。俗话说人是衣服马是鞍，穿上大格半袖衫，陆小西好像变了另外一个人，显得英俊挺拔，他没说话，咧嘴傻笑看着眼前的端木小惠，端木小惠心底一声叹息，转身推门喊三姐给陆小西倒水。 听说陆小西刚考完高考初考，端木小惠答应请陆小西吃晚饭，小西不愿意去饭店，觉得坐在那里浑身不自在，端木小惠只好叫三姐去点菜，送到店里吃。饭店离家具城不远，端木小惠也经常叫服务员给送菜送饭过来，袁芳知道老板娘爱吃红烧鱼，又给陆小西点了一个溜肉段，端木小惠又加了一个清炒瓜片，还要加菜时三姐拦住老板，她晚上有事，不在店里吃，三个菜足够吃，端木小惠征求小西的意思，小西连连摆手不叫加菜，他不想叫端木小惠浪费，说自己一个溜肉段就够，端木小惠笑道：“你一个菜就够，总不能叫我看着不吃吧？” 三姐出去，端木小惠开始给李贵打电话，说晚饭不回去吃，叫他接孩子回家，陆小西无事，背着手在大厅里看摆放的家具，耳朵却留意端木小惠的声音，他知道端木小惠对那个李贵很反感，却想不通为什么不离婚。 放好桌子，三姐和饭店服务员刚好进来，有老板在，三姐正好可以早走，关上门，屋里有些暗，端木小惠把所有的灯点亮，日光灯管发出的光有些炫目，小西走到窗边，自己的凤凰车还在。 当端木小惠两只手里托着两瓶酒递给小西时，小西慌张地躲着连连摆手，眼前的西凤酒和葡萄酒正是那次他和端木小惠喝醉时的酒，他有些恳求地对端木小惠说：“姐，喝多了难受，别喝酒了。”端木小惠把酒放在桌上，嘘了一口气说：“真的不喝？今天是你考试结束，可以高兴一下。” 陆小西站起来，用手捂住酒瓶说：“今天饿了，还是以吃为主，酒先存着，等过几天没事时过来喝。”端木小惠哈哈大笑：“你倒是很会算账，留着下次喝，好，啥时候想喝酒了，你只管过来，姐能满足你。”说完，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暧昧，便用眼角去看陆小西，正好陆小西也在看她，两人都红了脸。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刚好给她们解围，是前几天订家具的新人过来确认送家具的时间，两个人亲热地手拉手的样子，满满地一副幸福感。重新回来，端木小惠恢复了常态，干练端庄的样子，合格的一个女强人，也许接待刚才的两个人，状态还没有转换过来。两人不再说话，安静地吃着，偶尔对视一眼，空气中流动着一片柔情。 与端木小惠告别，陆小西飞身上车，逃一样地走了，深藏在他心底的秘密，总是忍不住浮上来，他暗暗庆幸没喝酒，又有些惋惜，假如喝了那杯酒。。。。。。 推开院门，陆伟民正在榆树下坐着，见小西换了衣服，摆手叫他过来坐下，陆小西撒谎说是同桌薛峰爸爸买了两件，送给他一件，陆伟民认识小西说的薛大明，没有再问，指指椅子，叫陆小西坐下，见爸爸一脸严肃的样子，陆小西不知道爸爸要干什么，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等着爸爸说话。 陆伟民咳了一下，说道：“知道你今天考完初考，还不知道成绩，但现在单位有这么个事，今年是退休接班的最后一年，本来去年是最后一年，文教系统比别的单位晚一年。”陆小西伸出手指算爸爸的年龄，刚好还差几个月，就说道：“你离五十周岁还差几个月，今年不能退休吧？” 陆伟民斜了小西一眼说：“按要求不能退休，但可以病退，不然明年就没有接班的机会了，我看你的成绩也不稳定，小东好懒还有个工作，干脆你下来接班，明天我找人开个假病历，提前退休，还能赶上退休的末班车。” 陆小西张嘴想说话，爸爸已经站起来，丢下一句话：“跟你妈妈也说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心里有个准备吧。”说完转身进屋。 陆小西没有动，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设计过好多种未来，唯独没想过这种结果，这是个意外。 第一百零二章 你就是我的初恋 接下来的两天，陆小西都是在茫然中度过，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思考父亲留给他的人生第一题。父亲的决定虽然有些武断，但思前想后还是有些道理，即使参加高考，也不敢说能考入理想大学。假如参加高考，他会有无数个可能出现的路摆在面前，包括成功，包括失败。假如顶替父亲上班，学习的压力可以瞬间消失，他的人生路会少很多弯路，同样，他的人生也会少许多风景。 吃晚饭的时候，陆小东领着邱杨进来，平日沉闷的饭桌马上热闹起来，小东跟爸妈打过招呼，坐在小西旁边，邱杨帮忙端菜盛饭，陆伟民拿出退休申请给小东和小西看，申请书上写的字不多，短短的三行字，意思是因身体原因申请提前退休，邱杨知道陆伟民提前退休是身体原因，关切地问到：“叔叔真的要退休？现在的身体不是很好吗？” 陆伟民意味深长地看了邱杨一眼说道：“按年龄还没到退休的杠儿，但今年是最后一年可以接班，明年就取消接班了，所以想了个病退的主意，诊断和病退材料是找朋友开的，我的身体没问题。” 小东平时就言语不多，端着碗只管闷头儿吃，眼前的西红柿炒蛋正合他的胃口，他最喜欢吃西红柿。与小东相反，小西最喜欢吃西红柿炒蛋里的鸡蛋，哥俩个各取所需。小北见哥哥前面的菜不多，把自己面前盘子里的菜拨了一半，小东见菜不多，把盘子里的菜汤倒进碗里，三下两下，吃光碗里的饭，邱杨及时地站起来给小东到水，自己碗里的饭吃的不多。 见小东站起来要走，陆伟民摆手叫小东坐下，说道：“接班只有一个名额，我打算叫小西接，你虽然是大集体，也算有个工作，小西的成绩不稳定，这个名额就让给小西吧。” 本来以为接班人选是小东，没想到陆伟民说出来是小西，邱杨放下碗想说什么，被小东用眼色止住，小西想站起来说话，陆伟民斜了小西一眼，小西只好低头看自己的碗。 见小东没说话，邱杨还是没忍住，说道：“小西应该考大学的，不参加高考可惜了，小东是成绩不好，不然谁会放着书不念，去水泥管厂干又脏又累的活儿。” 小西妈听出邱杨的话外音，转脸看着陆伟民，陆伟民笑了一下，用手示意，叫小东说话。陆小东站起来，重重地拍了两下弟弟的肩膀说道：“爸妈的决定是对的，小西也可以上班后去考电大，我现在的工作虽然累一些，也习惯了，况且单位离邱杨家很近，挣的钱也不少，我还真不想换地方呢。” 陆伟民赞许地点点头，原以为小东会争辩几句，没想到小东的话不多，分量挺重。自己平时对小东的关心要比小西少很多，家里的老大总是无形中要承担家里的担子，活儿干的最多，好处都是弟弟妹妹的。 见陆小东表态，邱杨不在说话，低头小口地吃着碗里的饭，细心的陆小北发现邱杨吃饭的动作像数饭粒，也不好说破，说了一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站起来转身走了。 原计划陆小东和邱杨在家住一晚的，陆小楠没在家，邱杨可以睡她的位置，但邱杨临时改主意，说去同学家有事，叫陆小东陪着去，陆小东看出她的小心思，跟爸妈打招呼后走了出来，陆小西出来送他们，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邱杨想叫哥哥接班的意思他能看出来，但爸爸指定他接班，态度坚决，他也没法反对，这样一来，好像是他抢了哥哥的工作。 太阳落山，白天闷热的天气清爽了一些，天边漂浮着淡淡的乌云，给人的感觉是要下雨的样子。陆小西送哥哥和邱杨出来，邱杨紧走几步赶上小东，一只手抓上小东的胳膊，明显地用力，只见小东嘴里嘶了一声，小西装作没听到。见陆小东驮着邱杨走远，小西想起秋诗说的事，接班的事已经定了，他得去秋诗家，一是告诉自己顶替父亲接班，二是别麻烦她爸爸帮忙提分数，分数多少已经不重要了。 陆小西的骑车技术一级棒，一直骑到秋诗家的窗下，坐在车座子上，一只脚蹬在窗下的石头上，一摁转铃儿，秋诗听到铃声，从后屋快步跑出来，白底碎花坎袖背心被丰满的胸撑得鼓鼓地，一双眼笑成弯弯的月牙儿。见陆小西盯着她看，急忙双手交叉掩住胸部，两朵红晕飞上脸颊。 陆小西有些尴尬，偏腿下车，把自行车锁好，才算平静下来，上台阶的时候，秋诗伸手自然地拉了他一下，柔软湿润，柔弱无骨一样的小手抓上他的手时，脑门上的汗瞬间流了出 门没关，陆小西迈步进来，发现床上随意放着几件女式衣服，陆小西知道是秋歌秋诗姐俩的，也不好坐下，转身时看到秋诗已经关上门，靠着门静静地看着他。 陆小西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笑着对秋诗说：“本来想明天来的，又怕你为了我去求叔叔，我爸爸今年退休，打算叫我接班，我也怕考不好，就答应了，已经决定了，就马上来告诉你。” 秋诗愣住了，突如其来的消息叫她不知所措，方才爸爸还调侃她，说自己舍了老脸去找同学，否则陆小西肯定过不去初考，陆小西能参加总考，是秋诗的功劳，秋诗双手抱着爸爸的胳膊连蹦了三下，姐姐秋歌吐舌眨眼戏弄她，她只当没看见。 一瞬间，秋诗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瞪大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流出眼泪，陆小西慌了，没想到他的消息引出秋诗的眼泪，早知道这样，刀架脖子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秋诗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不停地落下来，陆小西想伸手去擦秋诗脸上的泪水，又怕自己的动作引来更大的误会，内心深处，他有些喜欢这个机灵的女孩子，但是属于那种神圣的喜欢，不是喜欢漆芳那种占有的喜欢，想到漆芳，他的脸色不由之主地暗下来。 “小西哥，你还记得我写给你的那张小诗吗？” 见秋诗一本正经又有些期盼他回答的样子，陆小西只能违心地摇摇头，他没法开口说记得还是不记得，他不能叫这个小姑娘陷进情感的漩涡，他只是像喜欢妹妹一样，虽然曾经跟王耀祖在一起时说过两个人一起娶她们姐妹的玩笑话。残忍地拒绝秋诗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其实无论秋歌还是薛峰都因为这首小诗喊他是书呆子，他怎么能忘记？ 陆小西只是摇头不说话，反而激起秋诗内心强烈的愿望，她试图用真情来打动这个书呆子，她幽幽地背诵那首琼瑶的小诗：“问天何时老？问情何时绝，我心深深处，中有千千结。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小西哥，你就是我的千千结。” 既然装傻，他只好装到底。陆小西大咧咧地用手摸了一下秋诗的头，咧嘴说道：“小丫头，早就告诉你别去学你多情的姐姐，你叫我小西哥就对了，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现在我马上就能上班挣钱，你继续读你的大学，想吃什么好吃的，我这个哥哥一定义不容辞。” “小西哥，你是不愿意还是不能接受我？我听姐姐说了，你是不是还没放下跟漆芳姐的那一段感情？你们有特殊的地域隔离，我们不一样，你还是争取考大学，我们争取考到一起，哪怕一起分到偏远山区，只要在一起就行。”说到在一起就行几个字，秋诗坚定地点头说完。 秋诗的一再坚持，叫陆小西不忍心继续伤害她，他只好像哄小孩儿一样地哄着她：“接班的事已经定了，我可以上班后去读电大，你好好上学，假如几年的大学生活后，你还能想着你的小西哥，你未论嫁，我未谈婚，我们就有机会。”说完，陆小西用手背轻轻地擦去秋诗脸上的泪珠，此时他心静如水，跟刚才秋诗拉他手时的感觉判若两人。 秋诗破涕为笑，伸出右手跟陆小西拉钩，脸上的表情有些夸张，一副狠狠地样子说：“好，那就一言为定，你可以拒绝我的感情，但不能阻挡我喜欢你，不管将来是什么结果，无论将来还是现在，你就是我的初恋。” 第一百零二章 你就是我的初恋 接下来的两天，陆小西都是在茫然中度过，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思考父亲留给他的人生第一题。父亲的决定虽然有些武断，但思前想后还是有些道理，即使参加高考，也不敢说能考入理想大学。假如参加高考，他会有无数个可能出现的路摆在面前，包括成功，包括失败。假如顶替父亲上班，学习的压力可以瞬间消失，他的人生路会少很多弯路，同样，他的人生也会少许多风景。 吃晚饭的时候，陆小东领着邱杨进来，平日沉闷的饭桌马上热闹起来，小东跟爸妈打过招呼，坐在小西旁边，邱杨帮忙端菜盛饭，陆伟民拿出退休申请给小东和小西看，申请书上写的字不多，短短的三行字，意思是因身体原因申请提前退休，邱杨知道陆伟民提前退休是身体原因，关切地问到：“叔叔真的要退休？现在的身体不是很好吗？” 陆伟民意味深长地看了邱杨一眼说道：“按年龄还没到退休的杠儿，但今年是最后一年可以接班，明年就取消接班了，所以考虑病退。” 小东平时就言语不多，端着碗只管闷头儿吃，眼前的西红柿炒蛋正合他的胃口，他最喜欢吃西红柿。与小东相反，小西最喜欢吃西红柿炒蛋里的鸡蛋，哥俩个各取所需。小北见哥哥前面的菜不多，把自己面前盘子里的菜拨了一半，小东见菜不多，把盘子里的菜汤倒进碗里，三下两下，吃光碗里的饭，邱杨及时地站起来给小东到水，自己碗里的饭吃的不多。 见小东站起来要走，陆伟民摆手叫小东坐下，说道：“接班只有一个名额，我打算叫小西接，你虽然是大集体，也算有个工作，小西的成绩不稳定，这个名额就让给小西吧。” 本来以为接班人选是小东，没想到陆伟民说出来是小西，邱杨放下碗想说什么，被小东用眼色止住，小西想站起来说话，陆伟民斜了小西一眼，小西只好低头看自己的碗。 见小东没说话，邱杨还是没忍住，说道：“小西应该考大学的，不参加高考可惜了，小东是成绩不好，不然谁会放着书不念，去水泥管厂干又脏又累的活儿。” 小西妈听出邱杨的话外音，转脸看着陆伟民，陆伟民笑了一下，用手示意，叫小东说话。陆小东站起来，重重地拍了两下弟弟的肩膀说道：“爸妈的决定是对的，小西也可以上班后去考电大，我现在的工作虽然累一些，也习惯了，况且单位离邱杨家很近，挣的钱也不少，我还真不想换地方呢。” 陆伟民赞许地点点头，原以为小东会争辩几句，没想到小东的话不多，分量挺重。自己平时对小东的关心要比小西少很多，家里的老大总是无形中要承担家里的担子，活儿干的最多，好处都是弟弟妹妹的。 见陆小东表态，邱杨不在说话，低头小口地吃着碗里的饭，细心的陆小北发现邱杨吃饭的动作像数饭粒，也不好说破，说了一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站起来转身走了。 原计划陆小东和邱杨在家住一晚的，陆小楠没在家，邱杨可以睡她的位置，但邱杨临时改主意，说去同学家有事，叫陆小东陪着去，陆小东看出她的小心思，跟爸妈打招呼后走了出来，陆小西出来送他们，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邱杨想叫哥哥接班的意思他能看出来，但爸爸指定他接班，态度坚决，他也没法反对，这样一来，好像是他抢了哥哥的工作。 太阳落山，白天闷热的天气清爽了一些，天边漂浮着淡淡的乌云，给人的感觉是要下雨的样子。陆小西送哥哥和邱杨出来，邱杨紧走几步赶上小东，一只手抓上小东的胳膊，明显地用力，只见小东嘴里嘶了一声，小西装作没听到。见陆小东驮着邱杨走远，小西想起秋诗说的事，接班的事已经定了，他得去秋诗家，一是告诉自己顶替父亲接班，二是别麻烦她爸爸帮忙提分数，分数多少已经不重要了。 陆小西的骑车技术一级棒，一直骑到秋诗家的窗下，坐在车座子上，一只脚蹬在窗下的石头上，一摁转铃儿，秋诗听到铃声，从后屋快步跑出来，白底碎花坎袖背心被丰满的胸撑得鼓鼓地，一双眼笑成弯弯的月牙儿。见陆小西盯着她看，急忙双手交叉掩住胸部，两朵红晕飞上脸颊。 陆小西有些尴尬，偏腿下车，把自行车锁好，才算平静下来，上台阶的时候，秋诗伸手自然地拉了他一下，柔软湿润，柔弱无骨一样的小手抓上他的手时，脑门上的汗瞬间流了出 门没关，陆小西迈步进来，发现床上随意放着几件女式衣服，陆小西知道是秋歌秋诗姐俩的，也不好坐下，转身时看到秋诗已经关上门，靠着门静静地看着他。 陆小西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笑着对秋诗说：“本来想明天来的，又怕你为了我去求叔叔，我爸爸今年退休，打算叫我接班，我也怕考不好，就答应了，已经决定了，就马上来告诉你。” 秋诗愣住了，突如其来的消息叫她不知所措，方才爸爸还调侃她，说自己舍了老脸去找同学，否则陆小西肯定过不去初考，陆小西能参加总考，是秋诗的功劳，秋诗双手抱着爸爸的胳膊连蹦了三下，姐姐秋歌吐舌眨眼戏弄她，她只当没看见。 一瞬间，秋诗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瞪大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流出眼泪，陆小西慌了，没想到他的消息引出秋诗的眼泪，早知道这样，刀架脖子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秋诗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不停地落下来，陆小西想伸手去擦秋诗脸上的泪水，又怕自己的动作引来更大的误会，内心深处，他有些喜欢这个机灵的女孩子，但是属于那种神圣的喜欢，不是喜欢漆芳那种占有的喜欢，想到漆芳，他的脸色不由之主地暗下来。 “小西哥，你还记得我写给你的那张小诗吗？” 见秋诗一本正经又有些期盼他回答的样子，陆小西只能违心地摇摇头，他没法开口说记得还是不记得，他不能叫这个小姑娘陷进情感的漩涡，他只是像喜欢妹妹一样，虽然曾经跟王耀祖在一起时说过两个人一起娶她们姐妹的玩笑话。残忍地拒绝秋诗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其实无论秋歌还是薛峰都因为这首小诗喊他是书呆子，他怎么能忘记？ 陆小西只是摇头不说话，反而激起秋诗内心强烈的愿望，她试图用真情来打动这个书呆子，她幽幽地背诵那首琼瑶的小诗：“问天何时老？问情何时绝，我心深深处，中有千千结。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小西哥，你就是我的千千结。” 既然装傻，他只好装到底。陆小西大咧咧地用手摸了一下秋诗的头，咧嘴说道：“小丫头，早就告诉你别去学你多情的姐姐，你叫我小西哥就对了，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现在我马上就能上班挣钱，你继续读你的大学，想吃什么好吃的，我这个哥哥一定义不容辞。” “小西哥，你是不愿意还是不能接受我？我听姐姐说了，你是不是还没放下跟漆芳姐的那一段感情？你们有特殊的地域隔离，我们不一样，你还是争取考大学，我们争取考到一起，哪怕一起分到偏远山区，只要在一起就行。”说到在一起就行几个字，秋诗坚定地点头说完。 秋诗的一再坚持，叫陆小西不忍心继续伤害她，他只好像哄小孩儿一样地哄着她：“接班的事已经定了，我可以上班后去读电大，你好好上学，假如几年的大学生活后，你还能想着你的小西哥，你未论嫁，我未谈婚，我们就有机会。”说完，陆小西用手背轻轻地擦去秋诗脸上的泪珠，此时他心静如水，跟刚才秋诗拉他手时的感觉判若两人。 秋诗破涕为笑，伸出右手跟陆小西拉钩，脸上的表情有些夸张，一副狠狠地样子说：“好，那就一言为定，你可以拒绝我的感情，但不能阻挡我喜欢你，不管将来是什么结果，无论将来还是现在，你就是我的初恋。” ” 第一百零三章 姐姐真是我的贵人 按照陆伟民的意思，文化系统退休接班，工作都能不错，没有必要找关系走后门，但小西妈总是放心不下，催着陆伟民出去活动，小西见父母为自己的工作发生争吵，心里难过，又没法发泄，索性耳不听心不烦，快吃晚饭的时候，他推车出了家门，妈妈连着喊他吃饭，他假装没听见。 骑上自行车，却不知道去哪里，想去秋歌家，又怕秋诗误会，去水库？去湖边？陆小西第一次体验到无路可走的滋味，漫无目的地车子顺着马路东去，到了十字路口，他心里一动，这个时候，端木小惠的家具城也该关门了吧？心里想着，车头右转，远远地看到美美家具城牌匾上的彩灯闪烁着，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 当陆小西把车子骑到美美家具城门口，刚好端木小惠推门往外走，陆小西的自行车前轮撞到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等端木小惠看清是陆小西后，笑着骂道：“你这个小东西想吓死我啊，有本事你骑进屋里来。”说完打开门，一副挑衅的样子。陆小西顽皮劲儿上来，真的一抬前车轮，灵巧地把车子骑进屋里，刹车停住支好车一气呵成，人已经跑进办公室了。 关上外面的大门，端木小惠走过来问小西：“马上就要考试，你怎么还有闲心瞎逛？”陆小西坐在床边笑着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彻底解放了，再也不用背公式外语问答题了，爸爸退休，叫我接他的班儿。” “真的假的？”端木小惠一脸狐疑地问道。 “骗谁我也不能骗你，家里老爸老妈为了我去哪个单位吵架，我就跑出来了。” “文教系统单位不少，像局里、新华书店、学校、文化馆、图书馆、评剧团都归文化口儿，你真得想一下去哪里，最好找个喜欢的单位。” “怪不得老妈这几天追着老爸找人，原来我以为老妈的文化不高，却是想的周到。”陆小西嘟囔着夸自己的妈妈。 端木小惠坐在小西旁边，淡淡的香气飘进陆小西的鼻子里，小西夸张地嗅嗅，夸到：“好香，不用吃饭了。”说完觉得好像不对劲儿，端木小惠也瞪着圆眼看着他：“你敢吃我的豆腐，不用吃饭了就是秀色可餐了？” 陆小西脸一红，他还没胆量跟端木小惠开玩笑，一吐舌头，讪讪地说：“是真香，说秃噜嘴了。” 端木小惠将身子往后靠靠，一本正经地问陆小西：“你考虑好，工作一旦定下来就不好变动，你喜欢干什么工作？” 陆小西拍拍后脑勺，想了大约三十秒，说道：“我喜欢文学，可我不想当语文老师，图书馆也乏味，接触人不多，新华书店除了卖书就是保管员，我实在想不出啥办法，你能不能帮我拿个主意？”陆小西探询地问道。 端木小惠笑了，她很喜欢陆小西现在的样子，更喜欢陆小西能求她做点儿什么，只要陆小西提出来，她都会想办法满足。想到满足，她暗暗呸了自己一口，脑子里忽然想到张梅，对，就找张梅，评剧团里应该有适合小西的工作。拨通评剧团的电话，张梅的办公室无人，这会儿估计已经到家了，她又把电话拨到张梅家，铃声响了半天，才听到电话里传来声音，正是张梅的声音。 听到是端木小惠找她，张梅戏虐地说道：“你这个女强人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要是闲聊可没时间陪你，锅里还有炖着的菜。” 端木小惠听张梅叫她女强人，这是她最爱听的话，笑得花枝乱颤，半天才止住笑声说道：“你这个院长转正了还没给你庆祝，正好我还有事请教，马上出来吧，宴宾楼见面。”张梅推脱已经做好饭，不出来，端木小惠只好央求她：“是正事，急事，刻不容缓的事，必须见面谈，张梅才满口答应。” 放下电话，端木小惠想起孩子，给李贵打电话，叫他晚上给孩子弄吃的，晚上请张梅吃饭，如果时间晚的话就住店里，不用等她，李贵还想问吃饭都有谁时，端木小惠已经挂断了。 打开柜子，端木小惠拿出两瓶红酒递给陆小西，小西没喝过干红，端木小惠告诉他，一瓶叫赤霞珠，一瓶叫雷司令，都是张梅爱喝的酒，想了一下，她又拉开抽屉拿出一叠钱，放进手提袋，陆小西喉结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收拾完毕，要出门时，端木小惠叫住小西，找出一件新衣服，跟上次给他的一样的衣服叫他换上，陆小西也觉得身上的白衬衫有些旧，但不好意思再要新衣，推脱好几次，还是被端木小惠逼着换上，站在镜子前，端木小惠觉得身上的白裙子有些素，叫小西拉上窗帘，转过身去，迅速地找出一件紫色连衣裙换上，紫衣衬托下的脸色比白衣好看多了，端木小惠转了一圈儿，才叫小西转身，看到紫衣，小西心中一动，一种熟悉的感觉爬上心头。 美美家具城离宴宾楼不远，端木小惠叫小西把自行车放在店里，晚上喝酒后骑车还是不安全的，小西想说自己不喝酒，一想到端木小惠为了他的工作，拿酒拿钱，强把不喝酒的话咽回去。他知道端木小惠拿的一叠钱肯定是送礼用的，那一叠钱要是靠自己上班挣，估计得十几年，他心存感激，嘴上不能说出来，只好听从端木小惠的安排。 为了讨个好彩头，端木小惠下了一番心思，宴宾楼的牡丹厅她们常去，旁边是花开富贵厅，因为吉利，她自然订下花开富贵，为张梅庆贺，虽然三个人，至少也要点上六个菜，取个六六大顺，至于菜品，服务员不失时机地介绍了鸿运当头、鲤鱼跃龙门、蝶花芙蓉、彩凤双飞，端木小惠连连叫好，又加了两个毛菜，一个是火山卧雪、一个是聪明豆，陆小西好奇地问服务员这两个菜是什么，服务员解释道：火山卧雪是糖拌柿子，聪明豆是挂桨花生。 点完菜品，端木小惠才停下来给小西讲评剧团团长张梅的事，业务精湛、精明强干、美艳风流是张院长的特别之处，正讲到高兴时，张梅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在背后讲我坏话的人，也只有你端木老板一个。” 一袭大红裙子，长发披肩，夹着一股香风走进来一个端庄的成熟女人，黛眉入鬓，略施薄粉，真的美艳超群。陆小西想像过张团长是个美人，毕竟评剧团的台柱子不是一般人，但见到气质高贵的本人，不禁有些惊呆，他急忙站起来，因为不熟悉，只能笑着不语，内心不由得一阵赞叹，与端木小惠相比，一个浓艳华贵，宛如花王牡丹，一个清丽脱俗，胜似出水睡莲。 端木小惠迎上去，两人紧紧拥抱了一下才松开，端木小惠叫张梅坐在主位，张梅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下，小西把早已准备好的茉莉花茶递过去，张梅不认识小西，点头道谢，转头看着端木小惠。 端木小惠给小西介绍：“这是评剧团张团长，你未来的领导。”陆小西拘谨地两手下垂，点头问候团长好。张梅站起来点头，然后问端木小惠：“啥时候成了我的下属？这就是你说的刻不容缓？” 端木小惠阻止张梅继续问下去，给张梅介绍陆小西：“这位是陆伟民的儿子陆小西，小时候是我的学生，现在也是我的小弟弟，我的美美家具城有他的功劳，德才兼备，正打算推荐给你。” 三人重新坐下，端木小惠把陆伟民退休让陆小西接班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同时推荐陆小西去评剧团。张梅知道端木小惠的意思，点头答应：“可以叫陆小西进剧团，只要提前跟局长说一下，直接把档案调过来。” 宴宾楼的厨师还是很地道，一杯茶的功夫全部上齐。端木小惠开始给大家倒酒，张梅侧脸问小西的年龄爱好，见小西拘束的样子，笑道：“你是陆大哥的儿子，在单位你叫我团长，私下里你可以喊我姑姑。”端木小惠能听出张梅是在占她便宜，张梅高兴，她也不说破，第一杯酒祝贺张梅当上正团长，两人碰杯庆祝，陆小西端杯表示了一下，却没敢碰杯。 第二杯是祝贺陆小西参加工作，陆小西急忙起身，谢过张梅，又感谢端木小惠，然后一杯酒一饮而尽，张梅和端木小惠相视一下，微微一笑，抿了一口，也喝了半杯。 两杯酒下去，气氛变得轻松，张梅和端木小惠也多日不见，聊着贴心话，陆小西插不上话，只好低头吃菜，见她们碰杯，也端起酒杯陪着喝一口，喝到酒酣耳热时，张梅趴着端木小惠的耳朵说道：“你这个弟弟不错，得比你小十岁吧？说完捂嘴笑起来。” 端木小惠知道张梅调戏她，站起来假装打人的样子，顺势把转备好的钱放进张梅的包里，张梅知道钱是端木小惠的，知道她来钱容易，也就没有拒绝。陆小西看在眼里，心里想着：“姐姐真是我的贵人。” 第一百零四章 特殊的日子 天刚麻麻亮，小西妈已经煮好鸡蛋，放在凉水里，每年端午节，煮鸡蛋、吃馄饨荷包蛋是必不可少的，平时鸡蛋可是节省着吃的，至于端午节吃粽子，是南方人的事，八十年代的北方人，还吃不到粽子，一是北方没有糯米和粽子叶，二是计划经济时代，粮食还是控制运输的。 给小北系好五彩线，小西也伸手叫妈妈给系上，妈妈笑着说道：“今天是你正式报到上班的日子，戴这种五彩线会叫人笑话你是小孩子的。”说是说，还是认真地给小西戴上了五彩线。 按照习俗，妈妈每年都给他们的手脖、脚脖戴上五彩线，男孩子戴在左手、左脚，女孩子戴在右手、右脚，取驱妖避邪之意，能给人带来一整年的好运。陆小西曾经专门查过端午节戴五彩线的来历，据说是从汉代开始，一直延续到今天。 端午节的五彩线是很有讲究的，五种颜色不是随便五种，必须是青、白、红、黑和黄色，从阴阳五行学说上讲，分别代表木、金、火、水、土，同时分别象征东、西、南、北、中，蕴含着五方神力，以动物为标志的话，东方为青龙，南方为朱雀，西方为白虎，北方为玄武，中央为黄龙，都是灵物。陆小西反复读了许多遍，才勉强记住顺序。 叫醒小北，陆小西驮着妹妹往南门外方向骑，路上的人很多，三三两两，成群结队，骑车的、走路的，还有跑步的。泰宁县的人在过端午节的时候，一般都是往南门走或北门走，因为南门外有一条小河，北门外有个水库，起早踏青的人们，在路边采一些蒿子，回家后用蒿子水洗脸，另外把纸叠的葫芦拴在蒿子上，插在门上方，民间流行插葫芦，也是取谐音福禄的意思，因为北方基本没有人种植葫芦，只好用纸叠葫芦代替。 骑到南门外，路上的人已经形成人流，熙熙攘攘，自行车已经没法骑了，陆小西推着车，在二道桥边遇到了秋歌秋诗姐妹，小北认识姐俩，跑过去拉着两人的手嬉笑着，陆小西摆手跟秋歌打招呼，秋诗却背对着他跟小北说话，他也不好过去，秋歌从妹妹嘴里知道陆小西接班的事，但秋诗与小西约定的秘密却没跟姐姐说。 二道桥是乌裕尔河上的一座拱桥，桥身不长，也就二十米长的距离，桥宽大约八米，两侧水泥砌成的护栏粗壮结实。四个人站在护栏边望着东去的流水，水流不急，缓缓地，偶尔能看到水面上的漩涡，可能是水下的鱼儿调皮弄出来的。 踏青的人陆续地往回走，桥上只剩下不多的几个人，秋诗绕过姐姐和小北，贴着小西站着，秋歌发现妹妹的情绪不对，把陆小西拉到一边警告他：“你要是有想法我可以成全你，要是没想法，不要去碰秋诗，她会认真的。”陆小西挠挠后脑勺，尴尬地说：“我从今天起就扎根这个小县城了，你们还要考学，还要走出去，我只能祝福你们，不敢有非分之想。” 秋诗见姐姐跟陆小西在悄悄说什么，似乎猜到他们谈论的话题，转身走了过来，秋歌只好打住，指着水面上太阳照射的霞光叫大家看，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开。秋诗看看手表，叫姐姐骑车，来时是她驮姐姐来的，回去时她要坐陆小西的车，叫姐姐带着陆小北。秋歌看看陆小西，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见秋诗跳上陆小西的车后座，一脸高兴的样子，只好喊陆小北上车。 吃了一大碗馄饨，陆小西早早地骑车出来，第一天上班，要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早晨他特意找出那件有些旧了的白衬衫，没穿端木小惠送的格子衬衫。昨天他还是个学生，一夜间仿佛长大了。 评剧团是与县文化馆在一个楼，这座二层红楼也是泰宁县不多的几座楼之一，楼的正门面向北，一楼是演出的大厅，二楼才是办公区。从楼西侧的胡同进门，能看到两个室外楼梯，是那种黑铁焊的简易楼梯，东边的楼梯是文化馆的，西侧的是评剧团的，两个单位各自走自己的楼梯。胡同是自然形成的，隔壁是县卫生局的红瓦房。 路小西敲门时，看门的老人披着一件洗的掉色的黄军衣从屋里走出来，陆小西嘴甜地喊着大叔，介绍自己是新分配来的，老头站住，抬起一只脚，把手里的烟袋锅在鞋底上磕磕，才拉下铁门栓，陆小西停好自行车，递给老人一支银象烟，老人斜了一眼拒绝了，举举手里的烟袋，示意自己抽烟袋，陆小西没抽，把烟塞进裤兜儿。 老人走到门前站住，告诉陆小西，东边的门是锅炉房的门，平时锁着，冬天才有锅炉工来，西边这个门是收发室，他和另一个张老头换班，他的工资是评剧团给，张老头的工资是文化馆开。陆小西恭敬地听着，老人一头花白的头发倔强地立着，能看出是个火爆脾气。老人见陆小西有些拘谨，耸耸肩，把要滑下来的衣服送上肩膀，爽朗地笑着说道：“我姓耿，是抗美援朝老兵，大家都叫我耿老兵。” 陆小西抢前一步开门，嘴里接着老人的话茬说道：“您的年龄跟我爷爷差不多，我就叫您耿爷爷了。”老人似乎对陆小西的称呼很受用，拉出腰间的皮口袋，又装上一袋烟，猛吸了两口，眼睛眯成一道缝儿。 收发室的屋子不大，靠墙横着摆放两个铁管子焊的单人床，床头中间是个脸盆架子，白色搪瓷盆里存着半盆用过的洗脸水。左边床上坐着一个跟陆小西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见有人进来，站起来但没有出声。床上的行李卷成一个卷儿，床单旧的几乎看不清花色。靠窗户下是一张旧桌子，桌子上有几张报纸和信，墙上挂着一个铁圈儿，上面拴满了钥匙。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包着黑色的人造革，兴许是年久的原因，椅子的弹簧已经陷进去，能看出屁股坐出来的坑。 耿老兵叫陆小西坐他的床，接着给他介绍屋里的年轻人，是他远房的亲戚，来文化馆创作班学习的，暂时在这里住几天，老人介绍年轻人的语气，能听出来赞许的意思，年轻人这时过来跟陆小西握手，简单地说了一句：我叫江海，河南公社双合屯的。 陆小西掏出烟，递给江海一支，江海看着递过来的香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意识地把烟放到鼻子底下闻闻，陆小西划着火柴，江海有些笨拙地接过来点着手里的烟。 收发室本来就不大，三个人一起抽起来，屋里开始烟雾缭绕，幸好陆小西的银象烟是外香型的，盖过耿老兵烟袋锅的味道。听说文化馆有创作班，陆小西感兴趣地问江海开课几天了，也打算去学习，耿老兵见两个年轻人聊的热乎，哼了两句京剧，一屁股坐在皮椅子上，摆手叫他们到跟前来，两人站在老人的身边，一左一右，耿老兵咧嘴笑了，掉了门牙的嘴格外显眼。 老人一本正经地说道：“小陆是新来的，能到这个单位，估计水平也不差，江海是农村娃，但肯学习，是个好苗子，我今天考考你们。”两个人互相望望，点头答应。耿老兵端着烟袋，叫他们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背出一首诗歌。陆小西机灵，抢先说出一去二三里，烟春四五家，江海接着说出楼台六七座，八九十之花。老人点头赞许，连连夸奖不错，然后站起来，捻着颏下几根白胡子豪放地说道：“我今天也卖弄一下，跟你们娃娃比比。” 老人清清嗓子，大声朗诵道：“一唱雄鸡天下白，屈指行程二万，三军过后尽开颜，四海翻腾云水怒，五岭逶迤腾细浪，六亿神州尽舜尧，七百里驱十五日，坐地日行八万里，九死一生如昨，十万工农下吉安。” 陆小西和江海一起鼓起掌来，老人豪迈的声音特别有穿透力，读到六亿神州尽舜尧时，陆小西就听出来老人是把主席的诗词连起来了，老人朗读完，两人齐声说道：“这是主席的诗词。” 老人哈哈大笑说道：“你们两个年轻人前途不可估量，我耿老兵也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痛快了，遇到你们勾起我老汉的雅兴，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读到平冈，老人大手向上一举，动作像极了伟大领袖挥手的动作，红润的脸膛闪闪发亮。 从屋里出来，江海要去二楼文化馆创作班，走到楼梯口，他凑到陆小西耳边，神秘地说：“耿爷爷在抗美援朝时是部队里的文书，也是个才子，可惜后来退伍还是个农民，民政部门照顾他，安排个看门的活儿，平时老人话不多，今天高兴了，你跟耿爷爷有缘啊。” 第一百零五章 初识 自从第一天在张梅团长的办公室遇见，尤娜就与陆小西有了不解之缘。 从收发室出来，陆小西走上二楼，当他到团长办公室门前准备敲门时，门开了，一个漂亮的白衣姑娘差点儿与陆小西撞在一起，张梅见是陆小西，伸手招呼他进去，也叫住了准备出去的姑娘。 张梅团长叫他们二人坐下，两人对视了一眼，在团长的大办公桌前坐下，因为椅子挨着，陆小西顺手拉了一下，避免碰到白衣姑娘，姑娘也不示弱，也往旁边拉了一下，两个椅子中间，空出半米的距离。张团长笑笑，然后说道：“正好你们赶到一起了，我就一次说完，你们两个是评剧团新入职的团员，陆小西暂时去美工部，尤娜是演员，曾经在内蒙古做过报幕员，你们也互相认识一下吧。” 陆小西站起来，正式看了一眼叫尤娜的姑娘，姑娘中等身材，大约一米六左右，长着一张精致的脸，眉毛入鬓，有些婴儿肥的一张方脸，眼窝深陷，丰满的嘴唇画着浓浓的唇膏，瓷娃娃一样，上身大开领白衬衫，丰满的胸部一抹雪白，隐隐露出事业线，衣服下摆随便地系在一起，下身是深蓝色牛子裤。陆小西暗暗佩服姑娘的着装大胆前卫，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叫陆小西，高考落榜生。” 尤娜见陆小西递过手来，不好拒绝，伸手碰了一下陆小西的指尖算是握手，他也迅速打量面前的男生：身材比自己高，有一米七十多，有些发旧的白衬衫，骨架略显单薄，头发浓密长长的鬓角，连接鬓角处能看到规则的绒毛，属于络腮胡子的那种，只是淡淡地。浓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眼神温顺柔和，高鼻梁，薄嘴唇，嘴唇上明显的胡须，似乎修剪过，给人成熟稳重的感觉。 两人对望，竟然忘了时间，当张团长重重地咳出声来，才猛然惊醒，尤娜满脸通红，陆小西也不好意思地竖起手掌揉鼻子，挡住尴尬的笑容。 张团长对面是演员活动室，推门进去，练功的练功，唱谱的唱谱，见团长带人进来，大家都停下来，张团长给陆小西和尤娜介绍演员们：青衣刘湘、武生赵猛、候天亮、花脸李大胜、花旦吴敏、小生季红、老旦张琴、老生张光北。屋里的人介绍完毕，张团长开始介绍陆小西，陆伟民的儿子，爱好文学，是个秀才，尤娜，从内蒙古来的报幕员，少数民族。介绍陆小西时，老生张光北认识陆伟民，感慨后生可畏，老陆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介绍尤娜时，武生候天亮上前搭讪：“长这么漂亮报幕可惜了，我教你功夫，你可以做刀马旦。”说完一个后空翻，干净利落。尤娜也不示弱，一个下腰，单手支撑身体，两腿夹住头部对候天亮说道：你要教我这个吗？” 陆小西带头鼓掌，尤娜的表演也等于帮他争光，自然是夸张地拍手，大家一起鼓掌，张团长笑着说道：“小候子，我刚才已经介绍尤娜是蒙古人，她还会使马鞭，可以碎石的，你可小心点儿，不要招惹她。” 美工部与活动室隔着两个屋子，门开着，里面两男一女背对着门在小声研究什么，美工部很大，是三个房间打通的，靠北墙窗下对着摆放六张桌子，每扇窗户两张桌子。东墙一排木柜子上摆放着美工用的颜料、画笔、画布、石膏像、还有个牛头，牛头的头盖骨不太完整，估计是画静物用的道具；西墙的东西很多，墙上挂着两面锦旗，一幅老农民人物素描、一幅田园风景写生、一幅蒙娜丽莎的微笑都裱好框挂在墙上，一幅四尺横幅画的是竹子，右下角写着小字竹报平安，陆小西看不出画的好坏，向前走几步看旁边的挂轴，是王羲之的楷书《兰亭序》，陆小西知道王羲之，但真没有认真读过《兰亭序》，刚看一句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籍山阴之兰亭，屋里的人发现了他，三个人一起看过来，年轻的女人问他找谁，陆小西连忙介绍自己是新分配来的，叫陆小西，这时张团长走进来，算是帮陆小西解了围。 三人中比较年长男人的叫苑伟，虎背熊腰，身材高大，一头花白长发梳向脑后，浓眉大脸，典型的艺术家气质，擅长国画，陆小西想起电影里的翻译官形象，轻笑了一下。年轻女人也就比陆小西大几岁，叫舒心，省城师大艺术系毕业，《兰亭序》就是她写的，张团长介绍舒心时，陆小西觉得这个女人跟他的班主任梁老师很像，脸庞白皙，文静庄重，眼镜后面的目光温柔宁静。次年长的男人叫童刚，名字跟本人恰恰相反，本人个性十足，梳着一个马尾巴，身材矮小，也就一米六的样子，看起来还没有舒心高，一副近视眼镜卡在不大的鼻子上，滴溜溜的小眼睛，瘦削的脸庞给人精明强干的感觉，南墙挂着的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和伟大领袖，都是他用铅笔画出来的，十分逼真，简直就像照片一样。 张团长介绍完毕，陆小西毕恭毕敬地给三位老师鞠躬行礼，张梅告诉苑伟，陆小西的爸爸是陆伟民，陆小西又一次给苑伟行礼，惹得舒心咯咯笑出声来。 听说这次团里来了两个人，另一个是女该儿，舒心好奇心上来，转身去隔壁看，张梅嘱咐陆小西，苑伟负责美工部，要好好学习，美工部的三个人各有各的特点，都很优秀，虽然将来他的工作是写而不是画，多学一些东西还是有用的，比如尤娜，报幕员是本行，别的功夫也很到位，因为每天跟大家在一起耳濡目染。陆小西连连点头，额上已经见汗。 张梅走后，舒心跑着回来给两位男士汇报：小姑娘很漂亮，我们剧团又来个美女，连说带比划的动作给陆小西的印象大大改变，这个姐姐还是热情大方的，不像外表给人的印象。心里想着心事，听到舒心叫他名字，是问女孩儿叫什么名字，陆小西不加思索地说尤物，见几个人没听明白，才知道是自己走神说走嘴了，童刚却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漂亮女人，本来就是尤物，陆老弟独辟蹊径，一语中的，恰当恰当，他连着说了两个恰当，被舒心从背后推了一把，眼镜差点儿摔在地上。 中午下班，陆小西故意动作缓慢，他在楼梯口等尤娜，因为刚才童刚的摇头晃脑，给他不舒服的感觉，他怕自己随口说出的尤物被传出去，叫尤娜误会，等他跟尤娜解释完刚才的事，尤娜却捧腹大笑起来，惹得前面的人回头看他们，陆小西不明所以，以为又说错了什么，尤娜止住笑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没事，我不怪你，叫我尤物就尤物，反正我原来的外号就叫尤物。” 陆小西如释重负，跟尤娜挥手告别，刚要飞身上车，从旁边卫生局红房子里走出一个姑娘，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小西，陆小西认出是他的高中同学姜萌，高考过后，陆小西复读去了一中，就再也没见到姜萌。 见陆小西喊出她的名字，姜萌很开心，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以为你认不出我呢。”陆小西也很开心，他对这个身材丰满，浓眉方脸的女孩印象不错，觉得这个女孩一脸福相，很讨人喜欢。姜萌细声细气的问话惹得陆小西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哪能忘记，你和我是前后桌，你的紫罗兰香粉味儿我可是闻了好长时间的。”说完，陆小西吸吸鼻子，点头接着说：“对，还是这个味道。” 姜萌被陆小西说的有些脸红，转移话题问陆小西：“你是去评剧团还是去文化馆了？”陆小西见姜萌脸红了，也收起笑容，一本正经起来：“好巧，我是第一天上班，在评剧团，你是？陆小西拉长声音，带着疑问回问姜萌。” 姜萌开心地笑起来说道：“我去年就上班了，顶替妈妈坐办公室工作。” 上学时男女生基本不说话，走上社会，感觉亲近许多，姜萌又说了几个同班的同学，有几个其实不是一个班的，是一个年级的，也都在落榜后接班，姜萌说找机会邀请他们聚聚，陆小西欣然同意。 第一百零六章 陆小南的选择 陆小西推门进院子，刚把自行车支好，转身关门的时候，姐姐陆小南已经跑到背后，紧紧抱住了弟弟。陆小南的个子跟小西差不多，稍稍矮了几公分，一米六五的样子，穿上半高跟鞋，与陆小西几乎一般高。当陆小西被一股少女的气味袭来，还在猜疑是谁的时候，陆小南已经揪着他的耳朵了。 转过身，陆小西被姐姐的一身打扮惊呆了，半年不见，陆小南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头瀑布一般的黑发，随意地搭在粗细相间的格子衫包裹着的肩上，前面的刘海儿用卷发器卷过，弯弯地；陆小西见过姐姐使用那种塑料卷发器，还嘲笑姐姐笨拙的手法，但陆小南自己照着镜子弄，不叫陆小西摆弄自己的头发。陆小南的身材像爸爸挺拔，眉眼像妈妈秀气，清秀的鸭蛋脸，挺直的鼻梁，吹弹得破的白皙皮肤，淡淡的眉毛，跟陆小西一样细长的眼睛透着温柔，也许是在家的缘故，上衣的第一个扣子没系，丰满的胸部隐约能看到里面白色的内衣，衬衫的下摆塞进浅蓝色磨砂牛子裤里，显出s型腰身，紧致的臀部。颀长的两腿，均匀而无一丝赘肉，陆小西凑近姐姐的耳朵戏谑地说：“你要不是我姐姐，我都爱上你了。” 陆小南伸出手指弹着陆小西的后脑勺，一边弹一边连连嚷着：“我是你姐姐你就不爱我了？我是你姐姐你就不爱我了？”陆小西两手捂着脑袋往屋里跑，迎面遇到一个身材匀称，白色上衣，黑色长裤，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陆小西站住，回头看着姐姐，然后伸出手指，在两人之间指着，眼神夸张地随着手指移动。陆小南知道弟弟的意思，笑着点点头给弟弟介绍：“我现在的中专同学，韩非。” 陆小西主动伸手与韩非握手，扭头问姐姐：“我是叫韩哥还是叫姐夫？”陆小南被弟弟的调皮逗笑了，眼睛笑成一道缝，右脸腮上的酒窝都笑出来了。她过来把陆小西的手拉开，跟韩非站在一起说道：“你可以叫他姐夫，我已经决定跟他一起走了。” 陆小西见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的挺般配，过来拉着韩非的胳膊，三个人走到小榆树下坐下。坐下来，陆小西才仔细看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头发很长梳着偏分，留着长长的鬓角，左耳朵下面有一颗黑痣，黑痣上长着一根弯弯的毛发，浓眉大眼，胡须挺重。国字脸，高鼻梁，喉结突出，很有男人味。当他自我介绍时，富有磁性的男低音给人一种亲切感，陆小西背着手，用身子挡着，暗暗冲姐姐伸出大拇指，姐姐得意地挑起眉毛，小鸟依人般地两手抱着着韩非的胳膊一脸幸福的样子。陆小西收回眼神，对姐姐说道：“你刚才说决定跟他一起走了是什么意思？你们结婚肯定要去他家啊。” 韩非看了一眼陆小南，用手肘碰了一下她的身子，示意陆小南说话。陆小南坐直身子，对弟弟说：“我们安北中专，毕业了都要分回户籍所在地的，我们没办法分到一个地方，所以我们一起报名去支边，正好油田来我们学校招工，我们就一起报名，招工的人看我俩的成绩还可以，决定一起录用，这样我们也就不用两地分居了。这次回来是叫爸妈见见韩非，然后我们就要报到了。” 坐在饭桌上，陆伟民阴沉着脸，他对小南的先斩后奏心里有些不舒服，看女儿一脸幸福的样子，也只好默认，为了爱情，女儿选择去支边油城，这份勇气也值得赞叹。韩非知道小南爸爸提前退休，肯定心里会有些伤感，连连给陆伟民倒酒，酒是他特意带来的安北佳酿，陆伟民第一次体会到后辈给自己倒酒，酒过三杯，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小南趁机提出要户口本登记的事，陆伟民大手一挥，叫小南找妈妈，潇洒的动作，一点儿也看不出当初的落寞心情。 本来小北拿了三个酒杯摆在三个男人面前，陆小南一个眼神阻止了韩非的动作，陆小西也只好把酒杯推到一边，韩非看到了小西的动作，举起水杯祝贺小西第一天上班，小北趁机插话：“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是端午节，二是爸爸正式赋闲退休，三是哥哥走马上岗，四是姐姐喜结良缘，真正的四喜临门。”众人都夸小北会说话，一席话博得满堂喝彩，陆小西也不甘示弱，幽默地说了一句：“今年好事多，明年喜事多，明年小北金榜题名，姐姐新添贵子，爸爸妈妈荣升姥爷姥姥，我也正式当个舅舅。”小南见弟弟调侃他，悄悄地在桌子下面踢了弟弟一脚，眼神却深情地看向韩非，这一眼被小西妈妈看到，心里一动。真得早点儿给女儿张罗嫁妆，现在的年轻人容易冲动，为了爱情不惜一切，说不定女儿为了给他们施加压力，早已珠胎暗结，小西的话真的提醒了她。 陆小南兄妹四人，她比较喜欢小西，小东内向不善于表达，小北年纪小，从小被妈妈娇生惯养，她也看不惯妹妹骄里娇气，所以出去玩的时候也不带着她，虽然小北总告状。因为时间紧，小南下午办完登记手续打算第二天回学校，一是面临毕业，好多事还要处理，另外韩非家在安北县，住着方便，小南不想叫家里知道她已经和韩非住在一起，妈妈是个胆小怕事的女人，她不能露出一丝痕迹，爸爸军人出身，比较正统，小南在高中期间与一个男同学要好两年，私下里写过好多信，只有小西知道一点儿消息，因为弟弟曾经帮她传过信，可惜后来小南考了中专，那个男同学考上南方一所知名学校，消息自然而然地断了，小南伤心一场，默默地埋葬了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下午上班，小西跟韩非打过招呼，推门出来，姐姐小南跟出来，小西告诉姐姐晚上不回来住，叫韩非用他的被子，见小西挤眉弄眼的样子，小南知道自己跟韩非的事弟弟知道了，她低声问小西：“你怎么知道我明年会生孩子？”小西偷偷一乐：“在你抱我的时候，我就闻到你身上男人的味道了。”小南脸一红，心里暗骂韩非，上火车前还要亲热一次，说是到小南家就没有机会了，出来匆忙，来不及洗澡，叫她在弟弟面前出糗。她讪讪地说：“你真是长着一个狗鼻子，出来前我特意喷了花露水，看来你是个情场老手，这么有经验。”陆小西哈哈大笑：“姐，我是诈你，是你自己承认了。”小南生气地一跺脚，在弟弟面前，自己总是被戏耍，可惜爸爸叫他接班，不然继续学习，凭着弟弟的机灵劲儿，还是能考上一个好学校的。 骑上车，陆小西想着晚上去哪里住的事，拐弯时，他想起来应该给端木小惠打一个电话，能有今天这个工作，还没感谢人家，说是感谢，也是找借口见见端木小惠，在陆小西的心里总是隐隐地期待些什么，虽然他嘴上不承认，端木小惠也在与他见面时平静如水，但曾经发生过的事总会在某个时刻浮现。 都说计划没有变化快，骑车到十字路口，陆小西又改变主意，他要亲自去美美家具城告诉端木小惠，第一天上班一切顺利，托她的福，他想晚上请端木小惠吃饭聊表谢意，至于谁出钱就不重要了。 停在家具城门口，陆小西没有下车，向屋里望去，端木小惠正在跟一对年轻夫妇谈话，站在门外，能听到端木小惠兴奋的语调。两个年轻人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往外走，门口处，端木小惠看到跨着车的路小西，端木小惠俏皮地眨眨眼，估计这是一个大单。 人走远了，端木小惠对小西说道：“小西，今天是你的人生第一天，感觉如何？”陆小西一本正经地回答：“小惠姐，吃水不忘挖井人，我这是来感谢的，另外今天姐姐带着男朋友来了，晚上可能要住你店里，没问题吧？” 端木小惠白了陆小西一眼，不客气地说道：“跟我假客气，就说你馋了，想来蹭吃的得了。”嘴上说着，手没闲着，体贴地帮陆小西抻抻衣服的下摆。小西心里一热，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妈妈一般的体贴，姐姐一般的爱护，还有暗恋中心底间的一种冲动。。。。。。 第一百零七章 暗恋 夜雨。 窗外的雨细密地敲着窗户，北方六月的温度不高，到了夜晚更是感受不到热度，加上阴雨的关系，能感觉到从窗户上透过来的凉气，她已经三天失眠，失眠了就透过窗户看天，天上没有月亮，天上有星星，天上垂下的是连绵细雨。是必然还是偶然？早已忘掉的那个影子，忽然很现实地又来到眼前，人区别动物的是人有情感，人区别动物的是人还会有很深的记忆，一旦记忆的闸门被碰触，黄河之水，不过是心潮里的一条小溪。 自从遇到陆小西，姜萌的心又乱了，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离愁？她摇摇头，根本没有离，哪来的愁，充其量不过是一场连对方都没有察觉的暗恋。 她承认自己曾经暗恋过陆小西，这是她心底的秘密。陆小西并不是什么出奇人物，个子中等，相貌中等，学习也算是中等，不知道是搭错了神经还是前世相识，反正就是喜欢。 高一下半年，电视剧《西游记》热播，妈妈守着家里的17寸黑白电视，生怕错过一点儿，她觉得妈妈很文艺，像个孩子一样追剧，一天，电视里传来优美动听的插曲，一下子唱到她的心里，第二天，她跑到县城唯一的一个卖磁带的大地书社，买回来一盒《西游记》插曲磁带，因为是热播剧，磁带也是高价，她喜欢闭着眼听，后来是闭着眼哼唱，再后来，她觉得是在唱自己：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 爱恋伊 愿今生常相随 女儿情，谁能懂？她不是国王，不敢公开表白，她也不是男生，敢主动说爱，她只是一个感情细腻的姑娘，她只是一个坐在陆小西身后，咫尺之间却不敢吐露心扉的小女生。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她轻声唱着，其实她根本没有出声，是心底在哼唱。高考结束，她没有通过初考，她关注过陆小西，初考通过，但没有考上什么学校，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暗暗庆幸陆小西也没有考上大学，后来听说他去一中复读，她心底凉了，索性听妈妈的话，接班进了卫生局，从此断了蝶双飞的念头。 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年龄大一些，知道的东西自然就多，姜萌同一个办公室里的孙小平就是懂事比较多的男孩子，当姜萌这种只在心底里暗恋，只会单相思时，孙小平大大方方地请姜萌看电影，而且是当着办公室里的人，直接递过来一张电影票，姜萌心里有些害羞，又有些兴奋，爱情就这样到来了吗？ 整整一个下午，姜萌在跟自己斗争，孙小平看上去也不错，家里的条件好，父亲、母亲都是医生，虽然有过两次高考经历，名落孙山，但他进入卫生系统是内招考试第一名，比顶替父母接班这批人多了一些优越感。姜萌私下里把他跟陆小西比较，孙小平身体弱了一些，豆芽菜一样单薄，面皮白净，胡须不明显，这是遗传他父亲孙利的结果，孙利医生就是一个下颏没有胡须的男人。有一次孙利来卫生局，孙小平给大家介绍父亲，两人站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是父子，几乎是模板复制出来的一样，孙小平也得了一个外号：“小孙医生”。 吃过晚饭，姜萌跟妈妈说要去同学家，她没有把“小孙医生”约她看电影的事告诉妈妈，在没有正式相处前，她决定先瞒着家里，虽然父母不会反对她处对象，她还是决定等四脚落地时领回家里给父母看。 电影是晚场七点半的，姜萌故意晚点，她不想叫人看到她和“小孙医生”一起看电影，当“小孙医生”远远看到姜萌走过来时，一颗心才落地，电影已经开演，还没见到姜萌的影子，他以为姜萌不会来了。 刚从外面进来，四周一片漆黑，“小孙医生”自然地拉着姜萌的手，姜萌想撤回自己的手，反而被他抓得更紧，好不容易坐下，姜萌总算摆脱“小孙医生”的手，一颗心由于紧张呯呯狂跳。 “小孙医生”看过这个片子，他凑过来给姜萌介绍这是日本电影《追捕》，主角杜丘，是高仓健扮演，正好屏幕上一排人站在一起叫人指正，短发，西装的杜丘被指认盗窃，姜萌不禁斜眼看了一下“小孙医生”，杜丘硬汉的形象跟“小孙医生”孱弱的身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杜丘从卫生间窗户跳出来逃跑时，“小孙医生”的手悄悄地伸过来，吓得姜萌马上又紧张起来，她一动不动，手背上传来湿漉漉的温度，她把手往回拉，“小孙医生”的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顺着胳膊慢慢摸上来，姜萌赶紧夹住他的手，不叫他的手继续，他的指尖还是碰到她敏感的部位，她急忙用另一只手挡住他的手，两个人靠的很近，男人特有的一股汗味叫她心生反感，过去没注意“小孙医生”的味道，跟陆小西的味道绝不一样，那次她给陆小西抱着衣服，她悄悄闻过路小西的衣服，一股好闻的味道，可“小孙医生”的味道叫她有呕吐的念头。 周围的人都在认真地看着，姜萌也收回心思，看杜丘逃亡，“小孙医生”的计谋没有得逞，一只手又悄悄地放在姜萌的大腿上，姜萌觉得腿上好多虫子在爬，下意识地站起来，后面看电影的人吆喝着叫前面的人坐下，她横着身子往旁边移动，“小孙医生”只好跟着一起出来，灯光下，姜萌一头汗珠，也吓了“小孙医生”一跳，连连问她怎么了，姜萌借口身体不舒服要回家，小孙医生说送她回家，姜萌摆摆手说不用，转身急忙消失在黑夜中，小孙医生搓搓手，犹豫了一下，返身回去继续看杜丘的逃亡。 因为走的急，姜萌到家时，额头的汗已经把刘海打湿，妈妈见她脸色红红的样子，追问她怎么搞的，她撒谎说怕下雨，跑着回来的，姜萌妈妈自言自语：“哪来的雨，能看到星星呢。” 倒上满满一盆水，姜萌把门插上。她是跟妹妹姜茜住西屋，爸妈住东屋，茜茜比她小八岁，正是贪吃贪睡的年龄，可能是睡热了的缘故，一条大白腿骑着被子，怀里还抱着那只绒毛兔子。 姜萌迅速脱掉衣服，把自己扒得一丝不挂，洗手、洗脸、洗头，又把胳膊放到鼻子底下使劲嗅，好像这样才能把那股难闻的味道洗净一样。擦到被“小孙医生”碰到的部位，左手托住，右手狠狠地擦了几下，因为她是丰满身材，一双玉峰超过同龄人，平时都是穿紧身衣紧紧束缚着，姐妹们都喜欢垫着厚厚的海绵，她却总是勒着胸部，因为走动起来，上下颤动的样子叫她难为情，平时走路，遇到对面是男生的时候，她总是自觉不自觉地伸出一只胳膊挡在前胸，对面男生看过来的眼神像是看进她的肉里。 换了小盆，她蹲下来清洗私处，一丝痒痒地感觉传来，她顾不得到洗澡水，套上粉色睡衣，关灯跳上炕，茜茜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显得深夜格外宁静。 她紧紧闭眼，强迫自己睡觉，可脑子里根本停不下来。同样是男人，怎么陆小西身上的味道是她喜欢闻的味道，“小孙医生”身上的味道却是令她作呕？难道是因为喜欢改变了嗅觉还是天生的臭味相投？记得曾经看过一本书，书里记载着要是喜欢闻一个男人身上的气味，就是喜欢上那个男人了，她好像有些明白，因为她是喜欢那个坐在她前面，头发微微有些卷儿的男孩子。 因为刚才裸着身子洗，上炕时身上有些凉，她蜷着身子，两腿夹着胳膊，好像有好长时间了，她开始喜欢这样睡觉，只要几分钟，身体就开始发热，妹妹说她睡觉的样子像猫，她警告妹妹不能说出去，她知道十二岁的妹妹还不懂。。。。。。 天降机缘，陆小西的单位就在隔壁，姜萌还是不敢迈出第一步，虽然有过与“小孙医生”的一场没有结果的约会，但她少女柔软的心里还是藏着当初偷偷闻过的味道，，随缘，随缘，她梦呓一般睡去。 第一百零八章 文艺青年 陆小西知道第二届文学创作班招生的消息是江海说的，他们第一届学员有十六人，圆满完成二十天的学习任务，虽然发的是结业证书，对于江海来说还是如获至宝，在他们村里甚至整个公社，他是第一个获得证书的人。本来陆小西知道江海在创作班学习的时候也想参加，但创作班已经开课一周，小说、报告文学全部讲完，剩下诗歌、新闻写作和散文部分。 江海领着陆小西去见创作班的林森老师时，林森老师十分热情，安排馆里的文员，也是参加创作班学习的一个大眼睛女孩给陆小西登记，大眼睛女孩递给陆小西一张登记表，陆小西填好登记表，留下剧团的办公室电话，交了十五元报名费。女孩看了一眼陆小西，笑着说道：“你是评剧团的？你留的电话号码与文化馆的差一个号，你这个是4563，文化馆的电话号码是4564。” 大眼睛女孩个子不高，梳着齐耳短发，一张娃娃脸很喜庆，身材属于那种不胖不瘦。陆小西下楼梯时女孩儿喊住他：“你们第二届的学员得一周后开课，要是你有时间，我可以借给你笔记看看，陆小西回头笑笑，才想起来还不知人家名字，走回几个台阶，面对女孩儿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对陆小西的称呼好像不满意，鼻子哼了一声反击他：“小朋友，你比我还小一岁，应该叫我姐姐或者师姐才对。”陆小西发现自己的唐突，弯腰行礼，连连问师姐好，女孩儿大笑，声音如银铃一样，然后说道：“算你识相，原谅你了，我叫梅子。”陆小西狐疑地问：“梅子？是真名还是笔名？”梅子瞪了陆小西一眼，也不回答，转身回去了。 中午下班，陆小西紧走几步，站在文化馆的楼梯口等梅子，尤娜发现他站在那里像是等人的样子，也凑过来，陆小西把上午报名参加文学创作班，遇到大眼睛女孩梅子，梅子答应借给他学习笔记的事简单说了，尤娜一听，也要报名，这时梅子出来，见陆小西在下面等她，挥手叫陆小西等她，转身回去拿学习笔记，尤娜戏谑地对陆小西说：“可以呀，邻家女孩初长成，你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陆小西没理她，尤娜的攻击总是叫他抵挡不住。当梅子拿着笔记走下楼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迎上来，站在梅子面前，梅子牵了一下男人的衣襟，男人乖乖地转身跟过来，梅子大方地给陆小西介绍：“这是我未婚夫，县总工会篮球队的，叫陶力。”陆小西与陶力握握手，自我介绍：“我是评剧团的陆小西，这个是尤娜，也是我们单位的。” 尤娜吐吐舌头，对陶力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刚才的玩笑有点儿大，人家是名花有主，一分钟前她还说陆小西近水楼台先得月。刚才陆小西介绍完自己顺便把她也介绍了，估计自己被陆小西当盾牌使用了，索性伸手拉住陆小西的手，指甲悄悄地抠了他的手心一下，陆小西依旧一脸笑容，表情上根本看不出来，梅子忽闪着大眼睛，看看陆小西又看看尤娜，一副明白了的样子。尤娜也不说破，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一周后的晚上六点半，第二届文学创作班正式开课，有第一届的基础，第二届的人比第一届多了四人，林森老师介绍学员时一脸兴奋，因为开办创作班是他的主意。当初老馆长余笙不同意，小小的县城，懂得高雅艺术的人屈指可数，文艺青年们也只是会写几句半文半白的爱情诗，对古体诗的了解仅限于课本里面的几首，对写作的了解大部分还处在写作文的水平，第一届报名十六人，已经超出他的预料，第二届有二十人报名，余笙提出一个新课题，文艺青年需要正确的引导，这次报名人数超过第一届说明还是有群众基础，借着这两次的创作班契机，可以搞一个活动，林森一口答应，他觉得馆长的提议也是一次考验他的机会。 第一节课跟第一届讲课的顺序有改变，上次先讲小说创作，这次是先讲诗歌创作，这时林森脑子里就有了诗歌大赛的想法，在讲课前他先把打算举办诗歌大赛的想法说了一下，叫学员们有个心理准备，争取在这次大赛中取得好名次，尤娜坐在陆小西后面，用手里的钢笔捅捅陆小西，陆小西回头看时，她竖起大拇指晃晃，陆小西微微一笑，心里已经开始酝酿诗歌的题目了。 两年前，林森毕业于省城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分配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让他郁闷了好长时间，他觉得自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习惯了省城的生活，来到县城这个空气中都带有土腥味的地方，平日里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虽然自己也是农村考出来的大学生。 改变林森的不是馆长，也不是他的父母，是两个月前调到文化馆里的一个女孩儿，女孩儿名字叫海女，海女是跟着部队转业到地方的父亲来到这个小县城的，父亲海东升转业到泰宁县，是负责主管文教、卫生、交通的副县长。 海女是通讯兵，爱好文学，到文化馆工作是父亲当上副县长半年后的事，虽然海女很低调，但县长女儿的事还是被大家知道了，但海女平日很文静，没有官二代的架子，一举一动都是飒爽英姿，来到文化馆第一天，林森感到自己的工作动力来了。 海女对这个长发披肩、带着金丝眼镜、身材单薄、个子中等的长脸男人并不感冒，她接触的都是部队上的硬汉男人，即使个子不高，也都是壮汉型的。出于礼貌，每次的有意无意的“遇见”她都会点头微笑，这在林森看来就是还有机会，当初开办创作班，与其说是为了丰富泰宁县的文化生活，不如说是为了敲开海女的芳心，当然，这是藏在林森心底的秘密。 因为是第二届创作班，林森的讲课笔记准备的很充分，陆小西翻开叶子的笔记，找到诗歌部分，林森已经开始讲古体诗，陆小西在课本里学到的基本上都是五言律诗，七言律诗，林森把四言诗、杂言诗也分别举例，包括七言中杂二、三、四、五乃至十言以上，独特的分类讲解与语文老师讲的不一样，陆小西参照叶子的笔记详细记录，大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对于六言诗，林森重点讲了《诗经》、《楚辞》和两汉乐府诗，《诗经》的《魏风.伐檀》、楚辞的《离骚》陆小西学过，只是没有从六言诗的角度学习。讲到建安七子孔融的六言诗，林森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几行诗：郭李分争为非，迁都长安思归。瞻望关东可哀，梦想曹公归来。陆小西对林森的板书比较认可，字迹工整，可以称得上漂亮二字，这时候看林森的长脸，似乎也不那么长了。 第二次报名的学员中，大部分是学生，因为都是为了参加诗歌大赛做准备，大家听课十分认真，不像第一届的学员，社会人员居多。一个多小时的课，林森讲的深入浅出，兴奋时，他闭眼摇头高声吟诵，一副老学究的样子，学员们报以热烈的掌声。林森有个习惯性的动作，就是右手一捋长发然后头一甩，每次都能引起笑声来，林森也不以为意。下课时，他对学员们的认真听课表示赞许，最后说了一句：“为了加深你们对建安七子之首孔融的记忆，你们可以记住他曾经四岁让梨。” 第一百零九章 双赢 林森组织的第二届创作班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老馆长已经把泰宁县首届诗歌大赛的想法向海东升副县长汇报了，海县长十分高兴，连连夸奖这个活动能提高泰宁县在市里甚至在省里的形象，因为据他掌握的信息，由县级单位组织这样的活动，泰宁县是第一位。 得到了县委的大力支持，特别高兴的是得到海副县长两个承诺：一是奖品由县里拨款，二是他会和县委的几位领导一起参加。从县委大院出来，老馆长决定这次诗歌大赛的奖品要弄得像样一点儿，奖杯、证书、奖品都要有，既然是首届诗歌大赛，就会有第二届第三届，所以这次活动必须要树立个标杆儿。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到椅子上，老馆长还在回忆刚才海副县长的讲话，刚才出去的时候倒的水还温热，这个红色保温杯还是女儿去省城时给他买的，因为他有胃痛的毛病，平时不能喝冷水。喝了两口水，杯子还没放下，林森站在门口敲门，因为门开着，老馆长示意林森进来，放下杯子靠在椅子上。刚才林森已经来过一次，没有见到馆长，发现馆长回来急忙过来，他是汇报创作班结束，诗歌大赛日期的事。 林森详细汇报了创作班的情况：主要是本次创作班的人员自动进入诗歌大赛参赛，另外社会上也有二十几人报名，这样加起来有将近五十名参赛选手，有没有必要先搞一次预赛，然后再复赛。老馆长摆摆手，林森止住话题，等老馆长指示。 站起身，踱着步，老馆长把海副县长的讲话传达给林森，林森一听县委县政府这么重视这个比赛，兴奋地随着老馆长一起在屋里走起来，最后，馆长提出一个关键的问题，这次大会作为将来的活动的标准，得有个明确的主题，只是泰宁县首届诗歌大赛还不够响亮，林森灵机一动，提出活动的主题：马上进入七月份，七月一日是党的生日，可以把活动的主题定为庆祝中国共产党建党纪念日暨泰宁县首届诗歌大赛。老馆长一拍大腿，连连说这个好这个好，如果这次活动圆满成功，他可以提名林森做副馆长。 林森激动万分，拿起办公桌上的日历迅速翻阅，然后拿笔写下一行字给馆长看：“七月一日是周三，建党66周年纪念日，我们这次的活动主题就是庆祝中国共产党建党六十六周年暨泰宁县首届诗歌大赛，馆长觉得这样定如何？”老馆长看了一眼，伸手接过林森的钢笔，在他写的纸上加了几个字，林森轻声读出来：热烈庆祝中国共产党建党六十六周年暨泰宁县首届诗歌大赛圆满成功!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林森有些谄媚地夸奖老馆长：“画龙点睛，画龙点睛。” 热烈而隆重的庆祝活动得到了县委领导的高度赞扬，大赛也获得了圆满成功，按照惯例，颁发大赛一等奖自然是海副县长，长诗《东方巨龙》的作者丁德从海副县长手里接过奖杯时，全场发出潮水般的掌声；当宣布二等奖的作品《黑土地放歌》时，尤娜高兴地跳起来，这时陆小西也站起来走向主席台，现场发出一阵阵笑声，大多数人以为是尤娜获奖，却突然走出一个小伙子；另一名二等奖获得者叫柏凤龙，作品的名字很唯美，叫《遥远的你等着走近的我》，是一名高中生。获得优秀奖的有十五名，主持人一次念名字，获奖的作者陆续走上主席台，当尤娜走上主席台时，现场的掌声比前一名获得者的掌声明显时间长，这个活泼的蒙古妹子几乎抢了一等奖的风头。 颁发二等奖的是老馆长，当陆小西接过奖杯时老馆长发现这个小伙子很面熟，正在犹豫时，旁边的林森给老馆长解围：陆小西是评剧团的，跟文化馆在一个院子里，老馆长恍然大悟。颁发优秀奖的是林森，海女和梅子两个人一个捧着证书，一个端着奖杯站在林森旁边。当主持人宣布大赛圆满成功时，台下的观众开始陆续离开，海副县长意犹未尽，老馆长趁机邀请海副县长一起去他的办公室喝茶，茶叶是老友从南方带回来的正宗毛尖。海东升也想去文化馆看看，一是他主管文化系统，二是刚才在主席台上，看到海女帮助颁发奖杯，才想起女儿到文化馆上班半年多，自己还没去过馆里。 见爸爸来馆里，海女非常高兴，倒水沏茶自然是她的事，老馆长当着她父亲的面夸奖海女工作认真、业务熟练、有干劲有头脑。海东青摆摆手说道：当着我的面你就别夸她了，这孩子自打当兵后，跟我从来不提部队、单位的事，海女撒娇地过来给爸爸端茶，海东升知道这是以茶堵嘴，哈哈笑了两声站了起来。 看到老馆长桌子上摆着创作班的教案和大会的材料，海东升翻了一下，敲着桌子问到：“老余，你这次的活动搞的确实不错，大县长在常委会上也表扬了你们，活动总策划是那个发优秀奖的吗？”见海副县长问话，老馆长走过来向县长汇报：主要工作是小林做的，但还有另外的功臣，说完把目光看向海女。 海东升感兴趣地等着老馆长说下去，老馆长喝了两口茶才慢声说道：“当初开班第一届文学创作班的时候，林森跟我汇报过，主意是海女提议的，当过兵的人见过世面，一下子就发现了我们这个小县城缺少文化氛围。准备第二届的时候，也是海女跟小林一起去图书馆拿回好多资料，学员们对第二次的创作班高度认可，说老师准备的材料旁征博引，都是过去没有听过的，小林汇报时特意提了海女，准备材料是海女选的。” 听到老馆长对自己的表扬，海女有些脸红，馆长说的有一部分是真实的，有一部分并不是她做的，她明白肯定是林森背后在馆长那里说好话，把功劳都记到自己身上了。海东升听馆长说自己女儿，也高兴地眉开眼笑，比夸自己还高兴，临走嘱咐海女：“那个小林很有才气，在我们这个小地方能安下心来工作，已经很了不起了，你要多学习学习。” 发现海副县长十分赏识林森，余笙趁机说了自己的想法，打算提拔林森当副馆长，因为他答应过林森，正犹豫如何在会议上说，海副县长的一句话提醒了他。海东升是啥人？一下子就看穿了老馆长的意思，指指余笙的鼻子：“提拔干部是你馆长的事，这事不用向我汇报，要是选拔懂业务的人做领导，我看方向还是对的。”一锤定音！老馆长也听出了海副县长的意思，送走县长，海女已经收拾好桌子上的茶杯，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余笙坐下，开始准备会议的内容。 说尤娜活泼真是不假，从礼堂的会场回来，她就是一路小跑，上了楼梯就开始喊：“得奖了，得奖了。”办公室的人就有几个出来看，见尤娜两手交叉抱在胸前一手一个奖杯，大红烫金的证书夹在胸前，纷纷贺喜，这时陆小西也进了走廊，见几个人围着尤娜，悄悄拐进办公室，童刚发现陆小西空着手，问他得了几等奖，这时舒心捧着奖杯进来递给童刚看，发现是二等奖，连连竖大拇指，这时尤娜也拿着奖杯过来，嚷着跟陆小西换，虽然奖杯一样，但上面的字不一样，陆小西笑笑，尤娜已经把奖杯拿走了，舒心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题，伸出手指点着，与童刚一起来个意味深长的笑。 众人热闹了一会儿，张梅走了进来，刚才尤娜在走廊里的声音早就传到她的耳朵里了，她接过童刚递过来的奖杯，夸奖陆小西和尤娜给剧团争光露脸，豪放地答应晚上请陆小西尤娜和大家吃饭，陆小西嬉笑着问：“团长，既然你答应请我们大家，就破例一次，去一次宴宾楼吧。”陆小西的提议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隔壁的几个演员也过来看，因为陆小西得了二等奖，张梅没有回绝他的提议，这时她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主意，开怀大笑起来，正当大家觉得团长笑的莫名其妙时，张梅开口说话：“今天就请你们去宴宾楼，我去找企业家赞助饭费，说道企业家时，张梅看了陆小西一眼，陆小西知道张梅说的是端木小惠，心里也一动，本来就想晚上把得奖的事告诉端木小惠，正好一举两得。 第一百一十章 替身 考试结束，秋诗跟自己斗争了好些日子，她想见陆小西，又不想见陆小西，犹豫中矛盾中，她接到中医药大学的通知书，她的成绩比姐姐好，估分时就比秋歌多五十分。本科通知书比专科和中专的通知书提前，她下决心去见他一次，因为过几天她上大学，见面的机会更少，出门前，姐姐问她去哪里，中午回不回来吃饭，她说谎去同学家，吃饭时就回来，她不想叫姐姐知道她主动去找陆小西。 当尤娜领着秋诗进入办公室，陆小西明显看出来秋诗脸上一副不高兴的表情，连忙站起来把秋诗带到走廊，原来秋诗在楼下遇到尤娜，就向尤娜问陆小西在不在，因为一起参加诗歌大赛，尤娜对陆小西的好感增加许多，见一个漂亮女孩子来找陆小西，出于好奇心，她问陆小西是她什么人，秋诗见尤娜一身打扮，是那种惹火的女孩子，心里就不舒服，直接说陆小西是她哥哥，尤娜发现秋诗说话不是友好的态度，追问了一句，我认识陆小北，小西就一个妹妹。 发现尤娜说出陆小北的名字，秋诗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赌气不再说话，从尤娜身边挤过，就要上楼梯，尤娜从身材和个头上都超出秋诗，怎么能这样被忽视，两步就抢在秋诗前面，两个人成了一先一后。 陆小西明白秋诗不高兴的原因后，只得劝秋诗消消气，话题一转，他想起高考的分数应该下来了，就问秋诗考试成绩和报考学校的事，秋诗这时才露出笑脸，双手攀上陆小西的脖子：“你要好好祝贺我，我考上了省中医药大学。” 陆小西的心里一热，然后又是一凉，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他马上觉得和秋诗的距离远了，虽然在内心里，还没有打算与秋诗相处，但也没有不相处的想法，一张大学文凭，马上叫陆小西下了决定，他们不是一路人了。 秋诗没有发现陆小西的变化，亲昵地赖在陆小西身上，陆小西只好哄孩子一样把秋诗放下来，嘴里的称呼悄悄地变了：“听话听话小妹，哥肯定满足你的要求，想吃啥还是买衣服都行，我现在挣钱了。” 秋诗正在高兴头儿上，没有感觉出陆小西称呼上的变化，两个人约好，等陆小西休息的时候一起去商场。秋诗打算去同学家，跟陆小西告别，这时尤娜从办公室走出来，脸上带着冷落的表情，陆小西喊住尤娜，给秋诗介绍：小妹，这是我的同事尤娜，唱歌跳舞主持都擅长，你叫姐姐，然后又对尤娜说：“这个真是我妹妹秋诗，人美名字也美，是不是？” 秋诗还没反应，尤娜已经拉上她的手连连说不好意思，刚才误会她了，以为是陆小西的追求者，就想拦住她，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 尤娜的口无遮拦听在秋诗的耳朵里，分明尤娜就是陆小西的女朋友，不禁把头转向陆小西，陆小西灵机一动，这个时候才是叫小姑娘离开他的最佳时机，一个大学生，一个是小地方的普通人，两个人的沟壑诗很难填平的。 看看尤娜，他假装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秋诗是好朋友未来的小姨子，我一直当妹妹的，让你这么一说，我成了大众情人一样，有你帮我看着，外人恐怕连楼都上不来。” 狡猾的陆小西说话模棱两可，在秋诗听来，尤娜的身份有些特殊，对陆小西很关心，在尤娜听来，似乎对她的拦截持赞成态度，是跟她亲近一步的表示。秋诗还想说什么，陆小西推着她的肩膀已经走下楼梯了。 送走秋诗，陆小西长出一口气，见尤娜站在楼梯口，马上笑着说道：“谢谢尤姐帮我解决了一个难题，过去我跟我同学，她跟她姐姐四个人一起上学一起玩儿，现在这小姑娘考上了大学本科，我这个县城小人物跟她已经有距离了，不能继续发展，不然双方都会痛苦。” 听到陆小西说谢谢，尤娜觉得刚才自己是自作多情，被陆小西利用了，陆小西的解释更说明自己就是成了他的挡箭牌，变相成了他女朋友的替身，心里有些气恼，脸上的情绪就明显表现出来，陆小西也觉得自己的表现太功利，刚利用完人家就着急撇清自己，讪讪地说道：“娜姐，我可能没表达明白，如果我说错了请不要介意，我们现在是好朋友，记得我们还是一天来上班的，缘分要是来了挡都挡不住的。”尤娜被陆小西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乐了，哼了一声，威胁陆小西：“我天天看着你，你的小妹妹们是上不来这个楼的。”陆小西见尤娜回办公室了，掏出一支烟点着，心里被尤娜的小妹妹们逗笑了：“哪有啥小妹妹们。。。。。。” 都说天下无巧不成书，下午秋歌到评剧团找陆小西时，又被尤娜在楼下碰到，秋歌和妹妹长相不太一样，但都是美人坯子，秋歌一身得体的白色碎花连衣裙，给人一种高雅的感觉，都是漂亮，尤娜的奔放与眼前的小家碧玉截然不同，有了上午的经历，这次是尤娜喊陆小西下楼，有佳人找，这次她没有问对方是什么人。 陆小西听到家人找，以为是爸爸或者妹妹，出来见是手里提着包的秋歌，笑道：“娜姐，这个是我哥们的对象，我的小嫂子，可不是我家人。”尤娜本来是开玩笑，被陆小西打岔，也就伸伸舌头，对秋歌笑笑转身回办公室。 秋歌招手叫陆小西下来，陆小西见秋歌一脸凝重的样子，知道是有事，向前走了几步后一跃而下，跳了好几层楼梯，刚好站在秋歌面前，秋歌吓得后退两步，一只手掩着胸部。 在秋歌面前，陆小西很随意，因为蛮子是他好哥们。她不知道上午秋诗是背着姐姐来的，笑嘻嘻地问秋歌：“上午秋诗说考上了一本，省中医药大学，你的成绩如何？” 秋歌摇摇头，苦笑了一下，陆小西知道她是又靠砸了，忙转移话题问：“蛮子最近回来没？我好久没见到他了。”秋歌没接茬，问陆小西：“能找个地方说话吗？这里说话不方便。” 两个人走到路对面，秋歌靠着大杨树多小西说道：“我需要你，考试前看不下去书，考砸了，因为我怀孕了。” 听到秋歌告诉自己心里的秘密，陆小西开玩笑说道：“这事不该找我吧？” 秋歌脸一红，用拳头打了陆小西一下：“我都愁死了，你还开玩笑。”陆小西挠挠脑袋说：“怎么帮你？想让我告诉蛮子？”秋歌连连摆手：“我不想告诉他，他根本不知道。”秋歌的回答让陆小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犹豫着问：“不是蛮子的孩子？那我可不好帮忙。” 秋歌踢了陆小西一下，只好央求他：“你别多问了，这事以后告诉你，现在想叫你跟我一起去妇幼保健站，我需要个男人签字，这事我不敢告诉爸爸，不能跟王耀祖说，只好求你。” 陆小西收起笑容，一本正经说道：“当替身，让我当孩子他爸？”秋歌认真地点头说：“是，当一次临时的，然后把我送回家就行，以后的事我自己处理。” 陆小西低着头装可怜：“可怜我啥都没得到，还要厚着脸皮当爸爸。“秋歌被陆小西的样子逗笑了，笑起来的秋歌很美，因为班花也不是盖的。 陆小西上楼请假，然后快速地推着车子出来，因为保健站离评剧团不远，陆小西没骑车，秋歌隔着自行车跟小西并排走，装着衣服的包挂在车把上，小西伸手想打开看，被秋歌瞪了一眼。走着走着，陆小西笑起来，上午自己拉尤娜当了一次替身，下午就被秋歌抓替身，难道真的是一还一报？秋歌见陆小西一脸坏笑，以为是在笑她，狠狠拍了自行车的车座子一下，求人的事没办法，丢脸就丢脸吧，她相信陆小西会给她保密。 秋歌挂号用了个假名字王薇，护士把她领到一个房间，陆小西尴尬地站在走廊，面朝窗外背对着走廊，他害怕遇到认识的人，这里是他人生第一次来这里，估计自己出生的时候妈妈都没来过。 护士一脸瞧不起的样子看着陆小西，她们对这种未婚先孕看得很准，两个人的年纪根本不像结过婚的人，发现陆小西躲躲闪闪的样子，大声训斥道：”你，过来签字，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想躲避。“ 陆小西红着脸走过去，签上王耀祖的名字，心里说：“坏事是你干的，这里不能叫你跑掉。“ 一脸冷汗的秋歌出来时，陆小西本能地过去扶她，秋歌好像自言自语地说：”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 为了避开单位的人，陆小西特意绕个大圈子，路过小卖店时秋歌叫小西停下，从兜里掏出五元钱给小西，小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秋歌轻声说道：”今天我是丢脸丢到家了，你帮我去买几包卫生纸。“陆小西有些傻眼，就是漆芳也没叫他买过这个，想开口拒绝，看着一脸疲惫的秋歌，只好接过钱走进小卖店。 扶着秋歌上台阶，总算到家了，开锁推门，陆小西把秋歌扶到床边，秋歌虚弱地指着椅子叫陆小西坐下，这时秋诗推门进来，见姐姐和陆小西在家，一脸狐疑，小西尴尬地对秋诗说：”正好你回来了，我还得回去上班。“ 人在走廊，秋诗的声音传出来：“陆小西躲着我，原来是你的原因？这事怎么能是陆小西干的？”从秋诗的声调里听出来，她是误会陆小西了，陆小西不怒反笑，这下子可以解脱了，秋诗可能不会再找他，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送行 放下电话，陆小西陷入沉思中。 电话是秋歌打来的：明天是教师节，是秋诗正式开学的日子，所以秋诗得提前一天赶到省城，爸爸妈妈一起送秋诗去学校，买的火车票是晚上七点二十分的。秋歌打电话的意思是问陆小西去不去送站，虽然秋诗没有直接说叫他，但她能看出妹妹的心思，所以悄悄地通知陆小西，陆小西想了一下，答应秋歌直接去火车站。 因为最近团里没什么排练任务，陆小西去图书馆找来几本文学方面的书：《近代文学史》、《当代文学史》、《古代文学》、《现代文学》、《外国文学》和《写作大全》，团长张梅看到陆小西桌面上的书，也鼓励他多学一些东西，将来可以往编剧的方面发展，团里需要这方面的人才，如果有机会，也可以派出去进修学习，陆小西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在美工部基本没啥事，他也没有绘画功底。 中午下班，路过收发室时，耿大爷叫住陆小西，说有人等他半天了，陆小西探着脑袋往里看，看到椅子上坐着同桌薛峰，手里笨拙地弹着烟灰，陆小西记得他不会吸烟，可能是刚学抽烟的关系。 接过薛峰递过来的凤凰烟，陆小西放在鼻子下使劲闻闻，这种烟在市面上不长见，不太好买，见陆小西贪婪的样子，薛峰告诉小西，烟是他爸爸的徒弟送的，他给顺了几盒，知道陆小西喜欢这种带香味的烟。 两人推门出来，陆小西问薛峰考试成绩，薛峰用力按了一下弯梁二六自行车的转铃说：“考糊了，不想考了，现在打算上班挣钱。”陆小西笑笑没说话，心里暗自庆幸接班还是正确的。丢掉烟头，薛峰问陆小西有没有一寸照片，他来是找他帮忙的，陆小西笑道：“我抽屉里正好还有几张照片，当初上班前去照相馆照的，一次给了三版，十二张。”说完有些好奇，问薛峰：“你要我的照片干什么？”薛峰从衣兜里掏出一张表递给陆小西，正色说道：“我想去我爸单位上班，现在大集体管的不严，还能进去，不过需要劳动局体检合格才可以，我这条腿不行，你替我去参加体检，先用你照片，合格以后我再想办法换回照片，表上该填的我已经填完了，贴上你照片就行。” 薛峰说完，陆小西开始哈哈大笑，薛峰不明所以，陆小西笑了好半天才止住，本来想保密的事还是没忍住，就说了给王耀祖当替身的事，因为薛峰认识秋歌和王耀祖，陆小西说完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给泄露出去，薛峰撇撇嘴，嘲讽陆小西：“这事有啥炫耀的，当一回名义上的爹，还不是你的名，就是签个字，别扯没用的，下午你请一会儿假，去劳动局体检，我不能去，单位有认识我的人，另外，你是去当我，可不是当爹，我孩子他娘还没影呢。” 说笑了一阵，陆小西想起晚上送站的事情，就问薛峰如何处理这件事，目前的情况，他跟秋诗是根本没结果的事情，只是那孩子死性，把在一起玩儿当爱情了。薛峰给陆小西出主意：“晚上你可以去，不去显得你不近人情，但不能叫秋诗知道，远远看着就行了，等火车走了你再出来，这样可以叫她家里人，至少是她姐姐知道，你还是有情有义的人。本来就不可能的事，你就早做决定，一个大学生，一个小工人，两地分隔，想想都头疼，长痛不如短痛，别去惹人家小女孩儿了，这种记忆可能是一辈子的。” 陆小西连连点头称是，薛峰有事已经跨上车走了，虽然动作不太协调，右腿够不到自行车的脚蹬子，但借着惯性，还是比较熟练的，比走路快许多。 陆小西返身回到楼上，翻出照片，在主任桌子上找到胶水，贴好了才下楼。 刚才跟薛峰说话的时候，路上下班的人挺多，才过了二十几分钟，路上的人明显少了，陆小西到家时，爸妈和小北已经吃上了，小北见哥哥回来，抢先一步在门口拦住他，原来放学回来时路上碰到秋诗姐，告诉她明天去上学，晚上七点二十分坐火车去省城的事，小北觉得这事应该叫哥哥知道，就神秘地拦住他，陆小西“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妈妈给陆小西盛饭，小西接过碗低头吃饭，妈妈又把炒鸡蛋挪到小西面前，站起来往自己的碗里倒水，连碗底的几个米粒一起喝掉，陆小西早就发现妈妈这个习惯，碗里从来都是吃的干干净净。 下午体检的时间是一点半开始，劳动局在评剧团的东边路北，距离也就三百米左右，陆小西把自行车停在单位楼下，慢悠悠地走过去，远远地地看到劳动局门前站着好多人，连旁边的水沟边上都站着人，中午薛峰说过，是整个工业系统统一体检，陆小西大至数了一下，门前大约有一百多人。 刚好一点半，劳动局的门开了，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人抬着一张桌子横在门前，前面的人开始交体检表，然后登记自己的名字，按照登记单位，分东、西两个房间体检，陆小西写名字的时候想起给王耀祖签字的事，忍住笑写下薛峰的名字和分配单位，负责登记的女孩子看他捂着嘴笑，以为自己有什么问题，茫然地捋捋自己的辫子。薛峰的体表上写的单位是二轻局制镜厂，体检在东边的办公室，说是体检，也就几分钟的事：先是量身高体重，然后测试视力，然后测听力，最后一项是四肢测试，一个带眼镜的男人叫陆小西立正，下蹲，双手平伸、上举，然后告诉旁边登记的女孩儿：身体正常。 在劳动局呆了有半小时，没有见到一个熟人，陆小西暗自庆幸一切顺利，到路口的时候，薛峰骑着车子停在身前，陆小西用手比划一个ok的动作，薛峰调转车头去找他三叔，因为体检表上的照片需要找人换回来。 晚上下班，陆小西没有回家，直接骑车奔向火车站的方向，整个下午，他基本坐着没动，眼前打开的书也是一页没翻过，当初他和漆芳分手，秋诗满眼关切的样子差点儿叫他动心，都说是治疗失恋的方法是再谈一次恋爱，可陆小西没有，他把感情深深地藏着。 泰宁县城不大，能有一个火车站是比较幸运的了，邻近的两个县都不通火车，所以火车站集中了三个县的人和货，显得很繁华，特别是很多南方运过来的物资运到这里，再用汽车运到邻县。这里成了中转站。 中午吃的并不多，但他没有一丝饥饿感，虽然有些怅然若失，但想到秋诗能进入高等学府，有一个光辉远大的前程，心里还是欣喜的。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大家都不容易，比如蛮子和秋歌两个人，秋歌又一次落榜，想和蛮子两个人走到一起的想法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实现，那个无辜的小生命在自己的笔下消失了，无形中，他还成了凶手，虽然跟他一点儿关系没有。 上学的时候，老师总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其实根本不是那样，生命本来就是偶然，生命的过程更是无数个偶然，如果说必然，也只是必然会在这个世界里消失。 从煤场旁边的小路进去，能直接走到月台，这条小路陆小西走过无数次，小路是火车站里的人和煤场里的人走出来的，外人一般不从这里走。 天将傍晚，太阳沉下去的一霎那，周围黑了下来，月台上站着的人不少，估计送行的人多，一般从这个小站上车的人不多，如果不是邻县的人也从这里上车，每次能有几个人坐火车就不错了。陆小西怕秋诗一家人看到他，把身子躲在站台边的大树后面，背靠大树，他能听到月台上的人声，看到月台上的人。 当秋歌秋诗拉着父母走进来时，离开车还有十几分钟，秋歌的父亲秋一鸣叫女儿回去，天色马上就黑了，秋诗却拉着姐姐不叫她走，她悄悄地跟姐姐说：“难道陆小西不知道我今晚的火车？中午我特意见到陆小北说了是晚上的火车。” 秋歌握着妹妹的手，没有说早晨电话的事，只是嘱咐妹妹好好学习，机会在自己手里，她可以帮着妹妹看着陆小西，听姐姐说起帮她看着这话，秋诗假装叹气，悠悠地说道：“我有点儿不想去上学了，我怕看不住，到你手里。”秋歌脸一红，伸手掐了妹妹一下说：“胡说八道，上次那事是人家帮忙，你可别冤枉陆小西。” 汽笛声响起，人们开始向前移动，秋歌故意大声喊：“二妹，到学校给我写信，声音很大，陆小西能听出来，是喊给他听的。” 当火车开始移动时，陆小西从大树后走出来，他看不到秋诗，但他知道秋诗一定在火车里向外看，犹豫一下，他还是高高地举起右手，为秋诗送行。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碗金 秋天，是忙碌的季节，也是丰收的季节。 站在高处往远处望去，各种植物颜色不同，像一个巨大的画盘。黄的玉米，红的高粱，架起的黄瓜、豆角、西红柿，矮的土豆、西瓜、倭瓜、紫茄子，甚至路边小毛道都种上了白菜、大头菜、胡萝卜，乡里乡亲的，没有人去拿别人家的东西，因为自己家就有，心眼儿活泛的农民抽出时间把吃不了的菜拉到县城卖掉换一些油盐回来。勤劳的农民只有靠双手，靠年头风调雨顺来获得一年的温饱。 住在县里的人就不同了，过去有菜站供应，是县里蔬菜公司下属的菜点儿收购城东、城南、城西和城北的菜，菜是菜农种的，菜农是介于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中间的一种称呼，既不是城里人，也不是农村人，算是农业户口的另一种，菜农只种菜，不种粮食。 随着土地分田到户，菜站供应的方式被自由市场取代，蔬菜公司人员分流，成立了种子公司和种子商店，菜站从此消失，卖菜的都变成个体的，蔬菜品种也比过去多了好多。 泰宁县属于农业县，除了泰宁镇在县城里，其它的镇都属于农村乡镇。随着改革的开放，过去只有唯一的一个南市场如今发展成三个市场，就是原来的南市场，后来又出现了东市场和西市场，陆小西家离西市场很近，平时买菜买鱼和肉都是在西市场的，东市场和西市场都是自然形成的，在马路边上。 自从放弃高考接班参加工作，陆小西就常常陪着妈妈去早市买菜，早市一般从四点多就有人出摊儿，七点前必须收摊儿，城管到点儿就吆喝着，胆子大一些的还能磨蹭一会儿，胆子小的，特别是周边的菜农和农民，赶紧收拾，他们没有靠山，只能遵守规矩，至于胆子大一些的人，其实都是二道贩子，是城镇户口出来卖菜的假农民，因为住城里，或多或少地能接近城管的人，城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转过小桥，在桥头边又碰到了住在前院的邻居“麻杆儿”和“二肥”，“麻秆儿”个子高而瘦，一米八十多的大个也就一百来斤，“麻秆儿”上学的时候练过体育，高中开始就弃学不念呆在家里，总琢磨着挣大钱。“麻秆儿”长着眯眯眼，长脸小脑袋，长相不好看，姓却是响亮，父亲金老蔫人很老实，常常被老婆潘金花骂得狗血喷头，得了个老蔫儿的外号。 当初“麻秆儿”出生时老蔫儿找了个老师给起名字，老师给写了两个字：立财，取将来有钱的意思。从上初中开始，金立财的个子就是全班最高，名字自然而然地成了“麻秆儿”“二肥”跟“麻秆儿”正好相反，膀大腰圆，虎头虎脑。一身力气，就是不学习。“二肥”不是外号，是小名，他姓张，叫张国民，当初他的哥哥出生时小名叫“大肥”，大名张国利，是奶奶起的名字，老太太希望孙子身体壮实。“麻秆儿”比陆小西大一岁，虚岁二十，“二肥”和陆小西同岁。 见到陆小西跟着妈妈后面，“麻秆儿”先打招呼，昨天他俩卖玉米土豆，说是家里亲属送的，吃不了拿出来卖，今天摆着的是茄子、豆角、黄瓜。“麻秆儿”叫小西拿一些豆角回去吃，小西妈已经走到前面，去卖西红柿的摊子，陆小西笑笑说道：“你们俩成了专业卖菜的了，还是亲戚多好啊。”“麻秆儿”尴尬地笑笑没说话，“二肥”麻利地装了一袋豆角黄瓜递给小西，贴着小西的耳朵低声说道：“哪来那么多亲戚，你拿去吃吧，没花钱，我俩昨晚去菜社偷的，你要保密，想吃啥就来拿，别人做生意挣一桶金，我俩是没本买卖，挣第一碗金，哈哈。” 陆小西被“二肥”的第一碗金逗乐了，妈妈买完西红柿回来，陆小西把手里的豆角黄瓜递给妈妈，叫她自己回去，妈妈以为小西交钱了，接过来赶紧回去做饭。 妈妈走远了，小西掏出薛峰给的凤凰烟给两人点着，对麻秆儿说：“这一兜子菜叫你少挣好几块钱，我这是贼偷贼越偷越肥。”麻秆儿听小西这么说话，知道是“二肥”告诉了小西菜是偷的，指着二肥骂道：“你tm的嘴欠，主意是你想的，你还先说出来。” 买菜的人开始少了，有人开始收摊子，“二肥”被骂了几句，开始给陆小西讲“麻秆儿”的糗事：昨天早晨，他俩去提前看好的一块苞米地偷苞米，开始掰苞米时“麻秆儿”在前，因为他个子高，被老乡发现了，老乡手里拿着镰刀追过来，“麻秆儿”在前面跑，老乡在后面骂，麻秆儿的脑袋比苞米高，一个小脑袋露出来，老乡拿土块儿打他。“二肥”个子矮一些，猫腰背着袋子顺着垄沟跑到藏自行车的地方，骑上自行车先跑了，麻秆儿自己走回来的，因为他们骑着一个车子去的。 回到家，妈妈已经把豆角炖好，陆小西想起刚才“二肥”讲的偷苞米被追的事，一个小脑袋在苞米地上飘着，不禁哈哈大笑，小北见哥哥突然笑这么大声，追问哥哥遇到啥好笑的事，小西就学了刚才“二肥”讲的故事，小北撇撇嘴说：偷人家东西还有理了，还敢拿出来卖钱。“麻秆儿”的妹妹小北认识，叫金立娟，跟小北一个年级，金立娟还有个姐姐叫金立荣，嫁给了一个在南市场卖猪肉的。 陆伟民听到哥俩在外面嘀嘀咕咕说话，就大声喊他们进屋吃饭，刚才小北说话被陆伟民听到，他借机会开始训小北：小孩子，别去笑话人家是好是坏，先把你的书念好，考上大学，你就能脱离这种日子，就算跟小南一样考上中专，也能混一碗饭吃，否则可能还不如卖肉的。说完小北不算完，又把话题扯到小西身上：小东待业去了水泥管厂，给你留个接班的位置，我能看出来，秋杨对这事也有想法，所以你也要争口气，把工作干好，在评剧团混，也没什么大发展，不知道啥时候也会解散，国营企业现在已经没有几家存在了，有机会还是要挪动挪动，树挪死人挪活。 陆伟民训完两个孩子，长出了一口气，平时他对孩子们很少说教，自打退休后，每天看武侠小说成了他的工作，书是在书屋租的，一个月七块钱，陆小西白天没时间，晚上回家也跟着看，爸爸看第一册他就看第二册，爸爸看完了他就换第一册看，小西妈背后说他，闲着没事，是不是也找点事干干，陆伟民说：“现在的半大小子半大丫头都在待业，下岗的工人也都呆着，正常退休的和不正常退休的不在少数，哪还有闲着的工作？” 陆小西和妹妹陆小北被爸爸训话，赶紧吃完走人，小北现在也骑上了自行车，是那种二六车，跟哥哥一前一后。小北问哥哥：“大哥在水泥管厂是待业青年，是有工作的，“麻秆儿”也是待业青年，呆在家里没有工作，到底待业是什么意思？待业算有工作还是没工作？” 陆小西歪头看了一眼妹妹说道：“你这小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还是把你的学习搞上去，咱家就爸爸一个人正式工作，再没有班儿可接了。”陆小北哼了一声，使劲蹬了几下，越过哥哥前面走了，陆小西上班时间没到，慢慢骑着，脑子里在想着“二肥”说的第一碗金。。。。。。 第一百一十三章 香蒲大饭店 约定在香蒲大饭店聚会是秋歌首先提议的，起因是县里政府部门的招聘考试。 香蒲大饭店位于东南二道街路口，是一家大型国营饭店。往北距离县医院一百多米，往西距离县城十字街也是一百多米，从东面城东过来的人都是城东菜农和陆小西叔叔那个屯子周围的农民，向南走二百米就是泰宁县的太平湖。特殊的位置加上交通便利，生意一直很红火。 饭店的门脸儿朝北，对开的大门正中是一个长方形牌匾，黑色牌匾上五个烫金大字：香蒲大饭店，牌匾两边悬挂着饭店的幌儿，一边一个，红色的穗子随风飘荡。东北饭店的幌子是有说道的，寻常店里挂红色幌子，常以蒸笼造型为幌体，幌体一般用黄绸子包围起来，幌体下垂着着红色或黄色穗子，寓意红红火火、蒸蒸日上；回民餐馆则挂蓝色幌子，幌体略微扁一些，下悬蓝色穗子，表示本店清真。 饭店的幌子是可以摘下来的，早晨由学徒工用一根带钩子的杆子把幌儿挂上，晚上下班时再摘下来，每天挂上摘下是因为怕大风刮坏，还有就是怕坏孩子给偷走。大部分饭店都会有几个学徒工，一是跟上灶师傅学上灶的，二是跟面案师傅学面食的，学徒工的工资比正式职工少，是正式职工的一半，也就二十五元左右。 饭店挂一个幌子，主要是小吃，一些平常的包子、稀粥、咸菜、馒头和油饼之类；如果饭店挂上两个幌子，就是能经营一些家常炒菜，本地的特色，煎炒烹炸，虽然不能是啥都有，基本上能叫得上来的菜，大师傅都能做。如果挂上四个幌子的饭店，就是能包办酒席，有专业师傅主灶，比较复杂的菜，大师傅也能做，装修相对地也好一些，甚至有一些独立的包间，泰宁县的宴宾楼就是四个幌子。当然从来没有三个幌子的饭店，因为仨幌和撒谎谐音，没有人这么挂的。 高考录取结束，考上大学的同学们兴高采烈地准备完毕走了，没考上的同学（戏称大学漏子）还没从郁闷中走出来时，县委的一张招生简章给大家带来喜讯，政府部门面对高考中分数在录取线以下三十分以内的学生，采取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方式，录取前二十名补充缺少办公人员的机关单位，录取单位是公安局、法院、民政局、镇政府、财政局、文化局、政府办等十个部门，考试时间是十月二十日下午两点，考场设在县一中，考生名单上有四十人，就是说每两人中录取一人。 因为秋歌曾经补习过一次，大部分人她都认识，她提议考试结束后，录取通知书接到之前，一起聚一次。既然大家都参加招聘考试，也就是与大学无缘，将来就是县城一分子，能聚到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同时可以组成个组织，将来有外地回来的同学们，大家一起招待。秋歌的提议带来热烈的掌声，有人提议组织就叫老乡会，秋歌当会长，秋歌摆摆手说：“当个联络官可以，会长最好由男同学担任，有威望，有组织能力，同时还要有酒量，另外没参加高考的同学有几个已经上班，到时候通知一起来，秋歌的面面俱到又引来一阵掌声，铃声响起，考试开始。” 这次考试跟过去不一样，是一张综合试卷，包含政治五十分、语文一百分、数学一百分，满分总分是二百五十分。考试时间是一百二十分钟。试题本身跟高考相比简单多了，跟平时的测验小考差不多，轻松愉快的两小时过去，老师收走试卷。 从考场出来，觉得考的还可以的从脸上就能看出来，考的不好的学生也没了聚会的兴趣，马华是秋歌的好朋友，自然跟秋歌站在一起，她查了一下留下来的人，男生八人，女生四人。离约定的吃饭时间还有一小时，有人提议不骑车，推着车子走，这样在路上还能说说话，大家边走边聊，路过卫生局的时候，马华去喊姜萌，秋歌去叫陆小西。 十二个人里，陆小西大部分都认识，有三个男生不太熟悉，陆小西掏出香烟给大家发圈儿，有两个不吸烟的，其他人都点上烟，吐着烟圈儿。女生们躲开这些吸烟的，也有个喜欢闻烟味儿的马华，马华说爸爸吸烟，从小闻惯了。姜萌比陆小西上班早，对场合上的事见多识广，她张罗大家别站马路上说话，先到香蒲大饭店再互相介绍，姜萌干练利落的样子被后面两个男生悄悄地送了个外号：“阿庆嫂”。 香蒲大饭店的经理是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前把大家让进屋里，只见他上身穿着白上衣带着蓝色套袖，头上戴着白色无沿儿帽子，下身黑裤子黑布鞋，一副笑迎八方客的样子，其实他这身打扮跟饭店所有人一样，没有分别，学徒工也是这身打扮。饭店宽敞明亮，前厅方正，一道贴着白色瓷砖的墙把前厅和后面隔开，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的做饭做菜的家什。饭店没有单间，十二张大圆桌摆成两排，桌面是红色的，木凳是原色，刷过清油，干净光滑。 十几个人落座，一名年轻的女服务员过来问谁点菜，姜萌看了陆小西一眼招呼他一起去点菜，陆小西吃过几次饭店，都是跟着别人，自己还真没点过菜，看着西墙黑板上粉笔写的菜谱，虽然是大饭店，菜价到是不贵。姜萌扭头问陆小西：“你吃啥？可以先给你点一个。” 陆小西咧嘴笑笑，挑了一个价格便宜的菜，炸土豆片，姜萌叫他换一个，别给她省钱，陆小西听她说话的意思是姜萌要请客，就凑过来低声问：“怎么今天是你请客？”姜萌回头看看正在说话的一群人，叫服务员写上溜肉段和红烧鱼，然后回答陆小西：“他们都是刚考完试的，挣钱也是几个月后的事，这群人也就咱俩挣钱了，我还比你早一些，这第一次聚会怎么也得要个面子吧？”陆小西被姜萌的反问羞红了脸，自己来时就没想到。回头瞅瞅没人注意，拿出五个十块钱塞给姜萌说到：“别你一个人拿，也得算我一个。”姜萌低声对小西说：“把钱收起来，这次我已经准备钱了，你要不听话就都叫你拿。”陆小西马上缩回手，要是真叫他自己拿钱，衣服兜里的钱真不够。见陆小西被自己吓回去的样子，姜萌哈哈大笑。 听到笑声，秋歌走过来，接着又点了几个菜，炒干豆腐、家常凉菜、豆芽粉、小鸡炖蘑菇、苜蓿瓜片、挂浆苹果、油炸花生米、大拼盘和溜肠肚，陆小西叫服务员上两瓶泰宁白和十个健力宝。三个人回去，秋歌把自己的凳子拉一下，给陆小西腾出个位置，刚才看到陆小西去点菜，她就准备了两百块钱，这种场合她不能去抢着买单，那样会叫在座的男生难堪，她想把露脸的事交给陆小西，谁知给小西塞钱时被姜萌看到，姜萌把秋歌的钱还回去，跟秋歌又解释了一下，秋歌点头答应，开始组织大家倒酒。 因为来得早，他们是饭店第一桌客人，菜点完没多久就陆续上来，陆小西把桌上的玻璃杯子摆放一起，九个男生正好两瓶酒，因为其中有两人是半杯，女生统一喝的是健力宝，两个倒酒少的男生可能是真的不能喝酒，喊来服务员加了两个汽水。 没有考试的压力，又都是熟悉的同学，大家畅所欲言，秋歌跟马华、姜萌熟悉，另一个女生叫肖丽波，是原来一中的，家是农村的，比较内向，秋歌给她夹菜她就吃几口，不然就静静地坐着看大家。 男生们相互喝了认识酒，马上熟悉起来，有人又提起老乡会的事，大家开始报年龄，最大的冯小波今年23岁，陆小西认识他，是上三届的，外号“老干部”，因为冯小波喜欢梳背头，走路慢悠悠，习惯背手。 准备成立老乡会是秋歌在考试前提议的，陆小西不知道，这时听明白了，站起来给“老干部”敬酒，同时提议叫冯大哥当会长，众人觉得选年龄大的当会长也可以，一起站起来敬酒，“老干部”比大家大好几岁，也就当仁不让，双手举杯笑笑，一饮而尽，算是答应了当会长的事，举杯时陆小西发现，“老干部”笑的时候，露出一颗金牙。 会长人选有了，秋歌自报奋勇当秘书长，又拉上陆小西，这样，泰宁县八七届老乡会算是成立，大家还约定，成绩结果发布后，再聚会一次，进公安局和政府办的同学自动入选老乡会领导层，大家相互看看，似乎能看出谁能进公安局和政府办。 酒足饭饱，老乡会的事也定下来，众人纷纷离座，姜萌赶紧去前台买单，前台小姑娘笑着说已经有人买过了，姜萌问多少钱，服务员说加上酒水一百二十元，大家你瞅我我瞅你，不知道是谁买的，服务员指指里边酒桌上的一个红风衣女人，这时女人刚好转过身来摆手，陆小西认出那人是端木小惠。 第一百一十四章 洗白 腊月二十三，小县城里的人们开始张罗购买年货，虽然家家不富裕，年还是要过得像个样子的。与南方人过年不一样，北方过年，冻货是南方人没见过也没吃过的：冻梨、冻柿子、花红、冻苹果甚至冻芹菜、冻菠菜。高声吆喝的糖葫芦、摆在雪地上卖年画、挂钱的，卖瓜子花生的，整个县城就是一个大市场，几乎每一个十字路口，都有人在卖东西。 中午下班，陆小西路过市场，以前年货都是爸爸妈妈两人采购，哥哥帮秋阳家买，自己和妹妹只有吃的份儿，第一年上班，从学生变为上班一族，虽然挣钱不多，起码不用伸手要钱，他想也该为妈妈分担一些家务活儿。 路过卖粉条的地方，卖粉条的是个中年妇女，见小西推着自行车走过来，热情地推荐她的粉条：自家粉坊手工粉，抗煮好吃不回生，她的粉条有宽粉和圆粉，陆小西没吃过宽粉，顺嘴问了一句宽粉怎么吃。中年妇女高声介绍：“鸡鸭鹅、兔子鱼，加上宽粉炖起来，保管好吃，炖啥啥味儿。”陆小西笑了，炖肉当然好吃，炖个白菜就是白菜味儿。 走过粉条摊子，抬头看到一辆倒骑驴，地上摆着冻带鱼、冻青鱼和冻明太鱼，车上还有成箱的，摆得满满一车，卖鱼的把墨镜摘下来，原来是“二肥”。 遇到熟人，陆小西把自行车支起来，“二肥”急忙掏出一盒上海烟，给小西点着，笑着说道：“哥，我现在是鸟枪换炮了，能抽上好烟了，想吃啥鱼你尽管说，这鱼可没有贼腥味儿，正宗地道的水产公司批发来的，不是卖苞米那时候了，哈哈。” 陆小西指着车上的货问：“上这一车的货得几百块钱吧？现在不用推车子了，混上倒骑驴了。” “二肥”咧嘴笑笑，小意思，麻秆儿才是混得好，买了一台四轮子，每天下乡收猪，一天能挣几百块钱，够你一年工资了。陆小西觉得“二肥”说的一天挣几百块钱有些不靠谱，问道：“收猪能挣钱？不就是整个拉脚的钱吗？” “二肥”左右看看，身边没有人注意他们说话，低声笑道：“你真是外行，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麻秆儿”去乡下收猪，带的秤砣是特殊的，去一次就多整几十斤猪肉的钱，回来把猪交给他姐夫，头蹄下水自己拿回去吃，他现在已经不是“麻秆儿”，快成了麻袋了，哈哈。” 这时过来个大妈要买带鱼，“二肥”麻利地装称约称，只见秤杆高高地抬起，“二肥”叫大妈看称，按斤数迅速地算出鱼钱，买鱼的大妈装上鱼，递给“二肥”鱼钱，乐呵呵地拿着鱼走了，陆小西见大妈走远，问“二肥”：“你这称没问题吧？” “二肥”又递给小西一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好大一个烟圈儿，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有我的原则，熟人不坑，乡下人不坑，因为我的钱开始就是老乡给的，虽然不是当面给我，但也算给我第一碗金的人，至于装有钱的城里人，我整的也不多，一斤少一两，多了也不整。” 陆小西笑笑，被他的“小坑理论”有些领悟，市场上，像“二肥”这样的买卖人大有人在，难怪都说奸商奸商无奸不商，有的秤砣有问题，有的秤杆有问题，能不短斤少两的人成了凤毛麟角。风气一但形成，就不是一天两天能扭转的了。 两根烟抽完，陆小西叫“二肥”给称十斤带鱼，“二肥”去车上打开一个纸箱子，挑宽的大的装到称上，陆小西掏钱时“二肥”推让了一下，最后还是把钱收了，陆小西刚走了几步，“二肥”追过来，又递给小西两条带鱼，讪讪地笑道：“卖习惯了，给你加上两条，在认钱也不能挣你的，给你批发价。” 拎着带鱼进门，爸爸陆伟民从炕上坐起来，躺着看书已经成了习惯，退休后的生活，他迷恋上武侠小说，陆小西也跟着看了好多本。陆伟民看带鱼又宽又大，问小西花多少钱买的，陆小西说是“二肥”卖的鱼，给的批发价。陆伟民笑笑：“现在的小商小贩，比猴都精，不短斤少两就算你捡着了，还能卖给你批发价？大称来，小称走，掉秤的斤两谁给补？”一听爸爸的话，小西恍然大悟，刚才“二肥”追上来给的两条带鱼原来是补的斤数，因为称本来就有问题。 中午自然吃的是带鱼，妈妈加了一些粉条，陆小北连连说粉条好吃，陆伟民见小北贪吃的样子笑了，给小北夹了两筷子粉条，自己喝了一口酒，对小北说：“炖鱼加粉条，吃的是鱼的味道，还有更好吃的粉条，可惜现在不是时候。”陆小北感兴趣地追问：“啥样的粉条？啥时候能吃到？” 陆小北的话刚说完，小西抢先回答：“这个我知道，秋天的时候，农村粉坊里的水粉，热乎的，拌上辣椒酱，比面条好吃多了。”陆伟民点点小北说：“你好像还没去过乡下，你哥总去大界村，对农村的东西比你熟悉多了。”说到农村，小西想起“二肥”说的“麻秆儿”下乡收猪的事，陆伟民摆摆手说到：“老乡卖猪时也不傻，一般都提前把猪喂饱了，等你把猪拉到家，一头猪都会少几斤分量，自己心里有鬼，也就不计较称上的事，最后谁吃亏谁占便宜还说不准呢。”听爸爸说完，陆小西掐指算了一下，“麻秆儿”一次整几十斤份量，要是整的少还得赔进去呢。 饭碗一推，陆小西站起来就走，小北喊哥哥轮到他洗碗，小西微微一笑说：“今天的带鱼是我贡献的，洗碗就免一次，叫小北顶替了，说完转身跑了出去，小北大声说他大赖皮大赖皮。” 中午路上行人不多，陆小西慢悠悠地骑车刚到单位楼下，尤娜从后面赶上，突然的铃声响起，吓了陆小西一跳。尤娜笑嘻嘻地问陆小西：“这两天没去跟你的同学聚会呀？你那个女同学看起来很大方的。”陆小西装傻反问：“你说的是哪个女同学？我的女同学真的都挺大方，吃饭抢着付钱。”尤娜呸了一声：“臭美，自己小气不说，还说别人抢着付钱。”停好车子，陆小西告饶：“下次我请你，叫你看看我大方一回行吧？” 走上楼梯，小西想起妹妹说他的话，笑了起来，尤娜问他坏笑什么，小西解释刚才没洗碗，妹妹说他大赖皮的事，尤娜白了小西一眼：“在家也欺负妹妹，这哥叫你当的。”陆小西又被尤娜数落一次，觉得面子过不去，晃晃脑袋说道：“等将来科技发达了，就会发明洗碗机，能代替人洗碗，也就没人抱怨了。” 走进走廊，两人停止逗笑，路过团长的办公室，陆小西往里看了一下，发现团长在打电话，边说边笑，很开心的样子，见陆小西一闪，马上叫住陆小西，叫他过来接电话。陆小西接过电话，电话里传来端木小惠的声音：“小西吗？刚跟张团长聊完，下午你跟张团长来我商店，有个事想叫你们参谋参谋，这次我想搞个大动作，一会儿叫张团长跟你说，我先准备一下，也没容陆小西回答，端木小惠的电话已经挂了。” 陆小西放下电话，张梅叫他拉凳子过来坐下，笑着说道：“电话里没听出来端木老板的声音很兴奋？她是在搞一件大事，想拉上我，一会儿你也去，看看情况。”陆小西刚才听到电话里说的大动作，张梅说拉上她，估计是合伙做什么买卖，哦了一声，张梅叫陆小西去关上门，然后才正色说：“你的老师姐姐看上了糖酒公司的院子，国企改制，他们的人全部下岗待业，但要给工人一笔遣散费，他们的楼加上整个院子一共要六十万，刚才我俩商量了一下，打算二十五万买下来，背后在给糖酒公司的书记五万，加到一起是三十万，端木老板出二十万，我出十万，你想想这个买卖合同怎么写，是否需要公正。” 陆小西问：“六十万变成三十万，人家能同意吗？”张梅笑了，也许是刚才的消息令人兴奋：“这事基本差不多，不行就去找一下商业局的大领导，改制是个大盘子，商业局也不出钱，还能把工人安抚了，我们是帮他们大忙了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东北大秧歌 从大年三十开始，各个单位和学校的门前就挂上了灯笼，彩旗。圆形的纱灯很贵，都是单位挂这种灯，家家户户挂的都是自己做的灯，一般都是带着画报的转灯，白天灯基本不转，晚上点上蜡烛或灯泡时，就会看到转灯匀速地转起来。过年最高兴的是孩子们，小孩子们换上了期盼已久的新衣服，有钱人家会给孩子做一身新衣，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情，贴上对联，粘上挂钱，年的味道就充满了小小的县城。 东北大秧歌是春节期间的重头戏。延续多年来的习惯，初一到初五，每天上午、下午、晚上都有大秧歌表演。陆小西在小学、初中时都是秧歌队的，非常熟悉秧歌队里的事情，白天扭秧歌都是腰间系着彩色的绸子，一只手拿着扇子，一只手拿着一块方绸子，领队老师还会给秧歌队的队员们擦一点儿胭脂。秧歌队前面有一个人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秧歌队单位名称，举牌者的后面是打着彩旗的老师们或者高个子学生，接着是领队，领队负责指挥整个队伍，大家根据她的手势和哨子，在关键的时候扭出花样来，然后是两排或者四排的秧歌队员们，队员们只服从领队指挥，队伍最后是秧歌伴奏队伍，用唢呐、喇叭、铜锣、小镲（cha）、中镲、大镲的人随着队伍起劲地晃着脑袋，大鼓由两个人抬着，一个人跟在后面边走边敲，也有用推车子拉着打鼓的，打鼓的人一般都在脑袋上系着一条白毛巾，有点像陕北的放羊人。 一个秧歌队最吸引人的地方，是队伍里有几个活宝，有活宝的都是成人秧歌队，学生队伍没有活宝。扮演活宝的有孙悟空、猪八戒、长烟袋老太太（一般都是男扮女装）、划旱船、老汉推车、白蛇、许仙等等，比较精彩的是队伍里的两人对舞，互相逗扭，叫“一副架”，最好的一副架一般在队伍的后面，笑声常常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带一些难度的要数踩高跷，站在高跷上的人一般有三米多高，矮一些的可以做一些空翻动作，高跷上的人喜欢逗旁边看热闹的人，因为有身高优势，帽子围巾常常被他们抢去戏耍。 晚上的秧歌表演别有一番风韵，整个扭秧歌的队伍是灯的海洋：队伍前面的彩旗换成了长杆子挑着的灯笼，有圆形的，有长形的，各式各样的手灯在人们的巧手里花样翻新：白菜灯、西瓜灯、公鸡灯、王八灯。。。。。。灯罩都是纸糊的，画着各种图案，灯里面是半截蜡头儿，因为扭起来时有风，总能看到被火烧坏的灯，灯虽然坏了，人还在队伍里，只好拿着坏灯扭，大家只是笑笑，没有人真的计较灯是亮的还是不亮的。 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秧歌队所到之处，一定会有鞭炮声，燃放鞭炮，也算是对表演的队伍一种答谢的方式，如果在农村，还要给秧歌队一些赏钱，赏钱不多，几块钱而已，也有的秧歌队专门走家串户，在人家门前打场子，不给钱就扭起来不走，这时屋里的主人就会出来，多多少少给一些赏钱。 大年初一，陆小西和陆小南、陆小北三个人一起出来看秧歌，本来陆小南应该去婆家过春节，小南央求韩非，等生孩子以后就更没时间回来，韩非只好答应。 走到十字路口，这里是最热闹的地方，每个单位的秧歌队都会在这里打场子，两三个秧歌队汇到一起更是锣鼓喧天，十字街等于是最后的舞台，从这里扭一圈儿后就可以散场回家。因为小南已经怀有身孕，虽然穿着棉大衣看不出来，但出来时妈妈一再嘱咐小西照顾姐姐，本来小西想单独行动，没办法只好带着姐姐一起。 站在新华书店门前，这里的人相对少一些。忽然前面热闹起来，从南面过来一队秧歌队非常显眼，是高跷队，小西跟姐姐说看完高跷表演就回家，外面人挤人，还有点冷，小南一直拉着弟弟的胳膊，看到小西累的有些出汗，掏出手绢帮他擦汗，小北也伸过脑袋捣乱，姐弟三个笑作一团。 踩高跷的刚过去，人群又开始喝彩起来，原来是秧歌里难度最大的抬杆队伍过来了，一共两付抬杆，前面的是四个红衣绿裤头裹红巾的大汉，抬着固定在抬杆架子上的两名小演员，一男一女脚踏荷花，随着抬杆的飘浮摆动，或左或右、或前或后地甩动双臂，水袖轻扬，翩翩起舞。 远远望去，小演员宛如在人流上空缓缓起舞，给人以飘然若仙的感觉，灵动飘逸。后面的也是八个红衣绿裤头裹红巾大汉抬着三个成年的表演者。右侧是青衫飘飘的儒雅书生，中间满头珠翠的是庄重典雅的大家闺秀，左侧穿水红色衣衫的是娇俏动人、聪明伶俐的丫环。这打扮有人知道，是《西厢记》里的张生、莺莺和红娘。三个成年人的表演比两个孩子要好看，动作、眼神、笑容还有做鬼脸的样子，逗笑了站在旁边的观众，也逗笑了陆小南，这时的小南也忘了看完高跷回家的事。 秧歌表演可能是提前安排的，抬杆过去，舞狮子的队伍接着上来，四个狮子，两头大的，两头小的，一个手持绣球逗引狮子的人前头引路，这个人叫引狮郎。 狮子都是由两个人扮演，表演时由两人前后配合，前者双手执道具戴在头上扮演狮头，后者俯身双手抓住前者腰部，披上用牛毛缀成的狮皮饰盖扮演狮身，两人合作扮成一只大狮子。引狮郎都会一些基本功夫，前空翻过狮子、后空翻骑狮子，四只狮子围着十字街打开场子，锣声、鼓声、镲声响成一片，两只小狮子还能骑上大狮子身上，鼓掌喝彩叫好声让舞狮者更加兴奋使出浑身解数。 也许是冥冥中的一种感应，陆小西感觉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他猛地回头看时，滕芳牵手一个略显瘦弱的男青年正站在他的背后。一霎那，陆小西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滕芳大方地喊他的名字：“陆小西，真的是你？”陆小西想摇头，最后还是点点头。滕芳把陆小西介绍给身边的男人：“这位是我的同学加同桌陆小西。” 瘦弱男人比较友好，用带有磁性的声音开口说话：“你好，我是滕芳的卫校同学，我叫王小明，学中医的。”对方的手已经伸到面前，陆小西只好握住对方的手自我介绍：“陆小西，县评剧团工作。” 分别两年，滕芳的变化不大，脸庞比以前圆润许多，对于自己的不辞而别，她似乎完全忘记，好像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学医的人眼力确实独到，一眼就看出小南怀孕的身子，上前伸手握住陆小南的手关心地说道：“天冷路滑，带着身子，可要多加小心呢。” 陆小南不认识滕芳，有礼貌地点点头说：“出来看秧歌，都是我弟弟照顾我，不然我自己是不会出来的。”听到面前的女人称呼陆小西弟弟，滕芳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本来看到陆小西时打算绕过去，从心里讲她不希望两个男人见面，可好奇心占了上风，她想当面见见跟陆小西亲密的女人，索性主动上前开口，她猜陆小西不会直接说出两个人的关系，她从来没有对王小明提过同桌的陆小西。 借着滕芳跟姐姐说话的机会，陆小西重新打量两人，虽然王小明身材不如陆小西健壮，白皙的一张方脸倒是有医生的气质，滕芳表面变化不大，说起话来比上学时犀利得多，这个男人肯定是滕芳崇拜者，从看着滕芳的眼神说话就能看出来。 几个人站在路边说话，把陆小北冷落了，她从二哥的嘴里多少知道一点儿滕芳，这时插嘴喊大姐：“大姐，我们该回家了，你刚才就应该拉着姐夫出来，把二哥累够呛，看人家成双结对的出来多好。”说完拿眼角瞟着滕芳，看她的脸色。 滕芳听出小姑娘的画外音，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对陆小西说：“春节放假时间不多，有机会跟我们班级的同学一起聚聚，你现在上班了，比我们上学的时间自由一些，可惜，你还是应该考学的。” 陆小西已经回复正常，脸上已经看不出开始时的惊慌，平静地说到：“也许是命中注定吧，有失去就有得到，也可能哪一天又去上学，我还真的没过够校园生活。” 滕芳的脸色变了变，她能听出陆小西的话外音，连忙拉了一下王小明的手，笑着对陆小北说：“小妹着急回家，我们也去看秧歌，再见。”陆小北没有接话，拉着姐姐转身走了，陆小西不好意思，跟王小明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转身追姐姐妹妹。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集资 一九八八年的春天来得早，十五过后，马上进入惊蛰，蓝蓝的天空高远纯净，因为天气渐暖，烧炉子的人家白天基本停了，只是到了晚上才点着，住平房的人们，烧炕是必须的，在东北，热炕头是一大享受。 将近中午，陆伟民放下手里的武侠小说，推门出来，刚好外面有人拍门，发现有人出来，高声喊陆伟民的名字，陆伟民拉开门栓，认出是单位管后勤的老吴，连忙往屋里让，老吴摆摆手，没打算进去，他来是通知离退休的人，单位要集资盖楼，老吴负责通知退休人员。 如果打算要集资楼，现在开始准备买楼钱，准备时间是一个星期。陆伟民问老吴：“一户大约得多少钱？”老吴掏出兜里的一张名单和说明书，看了一下说道：“集资楼分两种户型，两室一厅的八十米，三室一厅的120米，每平方米三百元，单位给补贴五千块钱，就是说不买楼的情况下单位给补助五千块钱，买楼的按米数准备钱。”老吴说完抬腿骑上车子走了，他还有两家需要去通知。 关上大门，陆伟民站在院子里陷入沉思，家里的储蓄他虽然不知道详细的数，但最多能拿出四千元，这还是退休后小西上班，小南上班给家里一些钱，不然连两千块钱也没有的。按照他在单位的资历和家庭人口，报名要一个三室是应该的，虽然小南嫁出去，小东也有住的地方，小西也就两三年就得结婚，小南一家回来总得有个住的地方，小北高中上学也需要有个单独学习的地方。 苦笑，陆伟民只有苦笑，过去是没有想法，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还能住楼房，他去过大城市，北京、上海、省城，七、八层的楼大气漂亮，整齐的窗口亮起灯的时候，就像一艘大轮船一样。轮船他坐过，虽然是三等舱、四等舱，在岸上看一个个小窗口，看轮船的高度也有七八层楼高。二层楼也令人羡慕，虽然楼梯在外面，还是铁焊的，陆伟民的一个战友就住在二层楼，是省城的一家大型配件厂。现在是机会从天而降地来了，可是钱怎么办？局里集资建楼是泰宁县第二家，第一家是烟草公司。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伟民把老吴送信儿的事说了，小北第一个喊好，小西也是满眼希望地看着妈妈，小西妈问陆伟民最少需要多少钱，陆伟民掐指算了一下说：“反正需要借钱，我觉得还是要个三室的，我们孩子多，去掉单位给补助的五千元，还需要三万一千块钱。” 这么多钱？到哪里去借？借完了怎么还？小西妈脑子里闪出一系列问题，就算把现在住的房子卖掉，顶多能凑上一万一，还缺两万。而且马上卖房子也卖不出去，卖掉房子住露天地？见妈妈不说话，小北起身回屋，拿着她保存的八十元国库券儿和一叠十元钱过来塞给妈妈说：“这是一千元，国库券得找人换，钱是哥哥姐姐给的。” 陆伟民见老伴不说话，知道家里没钱，但不能输在嘴上，放下碗，从炕上下来，他对两个孩子嘱咐：“小北放学以后，去邱杨家看看你哥他们能不能回来一趟，下午小西给你姐姐也打个电话，看看他们能不能帮着借点儿钱，时间紧，必须在一周内给单位答复要还是不要，争取一下，买不上也没啥，单位还能给五千块补助钱。” 小西妈被陆伟民说的话逗笑了：“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刚才我算了一下，加上小北的一千块钱，现金有七千块钱，把房子卖掉能出四千块钱，我也就能凑出一万一千了，还有两万块钱的缺口，看我们家怎么争取吧，单位给这么个好事，倒是把我们难住了，估计想买楼的人家也是东挪西借，谁家也出不了几万块钱的。” 陆伟民说完话走了，陆小西帮妈妈收拾碗筷，小北借机跑了，平常都是小北刷碗洗筷子的，见哥哥伸手，她也乘机轻松一下。小西洗碗，妈妈刷锅，小西趴着妈妈耳朵说：“妈，先叫哥哥姐姐帮着凑一点儿，剩下的我来想办法，我肯定能让你住上楼房，钱我基本能借来，还钱就需要一起还了，用我的工资还可得猴年马月。” 妈妈疼爱地看了一眼小西，嘱咐小西：“先别说出去，晚上等你哥他们回来再说，看看你姐姐那里啥情况，住楼房是好事，可一下子背上这么多债，叫人喘不过气来。”小西安慰妈妈：“没事，我们的工资年年涨一些，不行我去找一份兼职，我有同学开商店的开舞厅的，我去帮忙的话，一个月也能给几十块钱的。” 陆小西骑车到单位，马上给姐姐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男人，陆小西告诉对方自己是陆小南的弟弟，有事找姐姐，等陆小南上班后给他回电话，对方满口答应，陆小西挂断电话，想着晚上哥哥和嫂子回家的事，哥哥的年纪也该结婚了，可是一直没说出来，这时候让他们帮着借钱等于是要钱一样，他们每个月的工资也不多，没张罗结婚也是钱的问题。刚才在兴头上答应妈妈他去借钱，冷静下来陆小西发现自己有些托大，光想着端木小惠有钱，可她刚投资买下来糖酒公司的院子，这时候开口借钱也可能碰一鼻子灰。端木小惠没说那二十万是哪来的，要是有借款，现在肯定是没有钱借给陆小西的，爸爸是个老本分，根本没有几个朋友，有也是穷朋友，再说也不能叫爸爸出去借钱。 电话铃声响了好几声，陆小西才想起可能是姐姐打来的，马上跑过去接起来，电话里传来姐姐的声音：“你好，帮我找一下陆小西，我是她姐姐。”听到姐姐甜的发腻的声音，陆小西禁不住笑了，开口接话：“你好，我是陆小西本人，我是你弟弟。” 陆小南被弟弟的对话逗得咯咯大笑，笑过之后才说话：“你打电话找我是有事？说吧，一会儿我还要去化验室，今天挺忙的。”陆小西简单说了一下爸爸单位集资盖楼的事，陆小南沉思了一下说道：“我这还有点儿钱，但得准备生孩子用，你跟妈妈说，我能给她凑三千块钱，等以后还钱的时候我在给她攒点儿，现在没有那么多，这三千块钱不用家里还，我自己解决。”陆小西想说谢谢，还没说出口，姐姐已经撂下电话。 陆小西的电话被身边的同事们听到，大家纷纷祝贺，在泰宁县能住上楼房的人家屈指可数，富人区的商品楼要七八万才能买下来，集资盖楼肯定能省好多钱。这时尤娜手里举着一张文件摇晃着进来，嘴里嚷着好消息好消息，原来尤娜说的好消息正是集资建楼的事，这次局里是整个文化系统一起集资，评剧团也有参加的资格，大家在谈论着买八十米的房子，除去补助的五千块钱，也要将近两万的时候，陆小西心里一动，要是他不买楼，局里给的补助钱给爸爸加上，就可以少准备五千块钱，心中一喜，站起来点上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尤娜用手扇着陆小西吐出来的烟雾，嘴里嚷着讨厌，扭身回自己的办公室。 一支烟比平常抽的块，坐下来后陆小西也冷静下来，多了五千块钱，但家里的房子卖不出去还得住，妈妈说的一万一里包含卖掉房子的四千块钱，能拿出来的钱加上姐姐给的三千刚好一万，陆晓东满打满算能拿出一千？还是妈妈说的一万一，算上陆小西天外飞来的五千块钱，还缺一万五千。 陆小西下班到家时，刚好陆小北和陆小东、邱杨三人也刚到家门口，四个人站在大门口说起买楼的事，陆小东看看邱杨，在路上小北已经告诉哥哥嫂子集资买楼的事，邱杨本来不想出钱，他们已经计划夏天或者十一时结婚，手里正缺钱。但考虑不出钱以后回家住有些不仗义，一咬牙答应出一千，陆小西暗自笑了，被自己说中了。 远远地，陆伟民手里拎着一块猪肉回来，小北跑过去接过猪肉，晚上猪肉炖粉条，小北喜欢吃粉条，早想好了肉怎么吃。陆伟民挥挥手叫孩子们进院子，邻居路过，高声地跟陆伟民打招呼，夸他的几个孩子，陆伟民笑笑，心里说：“如果不是因为孩子，自己跟老伴住平房挺好。” 听说小西也有一份补助，大家高兴了好一阵，妈妈掰着指头算一共有多少钱，中午算的时侯是一万一，加上小南的三千，小东的一千，小西补助五千，陆伟民补助五千，买120米需要三万六千块钱，去掉两万五，还缺一万一千。陆小西插话说：“房子的四千不能算，我们暂时还得住，应该是缺一万五。” 沉默了有两分钟，小西妈开口说话：“不行我去你大姨三姨家去看看？兴许能借几百回来。”陆小西站起来摆摆手说：“她们两家也没钱，剩下的我来想办法，钱的事你们不用管了，邱杨嫂子跟小北做饭，妈妈炖肉。”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房本 吃过晚饭，几个人又憧憬了一下住新楼房的感觉，最活跃的是小北，马上进入高考备战，要是能有一间自己独立的学习房间，是一件多么美的事情。爸爸妈妈辛苦一辈子，肯定要有个单独的房间，小北一间，还剩下一间房怎么安排？按道理应该是小西的，但小东两人有时候也回来，小南一家马上就是三口之家，每年也要回来几次，剩下的一间房似乎给大家出了个难题，陆伟民和老伴没有参与孩子们的讨论，因为房子还是个未知的问题，小西说的钱能否借来决定能不能住上，小西的话究竟有多大把握还是不好说。 最后小西说了几句关键的话：“我来分析一下吧，房子我想好了，一定要买，钱的事基本有谱了，至于三屋一厨的房子怎么也够我们住了，现在的房子我们也住了好多年了，假如大哥结婚，应该给大哥住，大哥要是去嫂子家的话，房子也留着给他们和大姐回来时住，我早选好地方了，买一组沙发，我就睡客厅，比你们哪个房间都大，等小北嫁人了，我再找对象，结婚的地方也就有了，哈哈。” 几个孩子越说声音越大，陆伟民参与进来，他笑咪咪地说道：“老姑娘的房子嫁人了也留着，回娘家也得有住的地方，我和你妈还是喜欢住平房，我们可以原地不动。” 听到爸爸向着老姑娘，陆小北高兴地转着圈儿，冲着两个哥哥撒娇道：“我也不嫁人，就跟着爸妈住，哼。”陆伟民打趣道：“我不上楼，还住这里，你也跟着我们住？”陆小西和哥哥相互看了一眼，齐声说道：“爸妈必须上楼，我们以后再说。” 小东和邱杨跟父母道别，推门出来，小西锁上大门，跑回屋里，虽然积雪已经大部分化净，晚间外面还是有些冷。邱杨回头见小西回去了，低声问小东：“要是住上新楼，你说房子应该写谁的名字？”小东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写爸爸名字，单位分的，他是一家之主。”邱杨撇撇嘴：“单位分的，小西也有份，再说小西还负责借钱，要是写小西也没毛病啊。”小东想想也对，弟弟也有名额，还出去张罗借钱，也有理由写弟弟的名字，便接着话茬说：“你说的也对，反正不能写我的名字，一是没有名额，二是我们才出一千块钱。” 邱杨一乐，对陆晓东说：“要是我们拿剩下的一万五，能不能改成你的名字？”陆晓东瞪了邱杨一眼：“你拿我换一万五啊？净想美事，再说你已经说拿一千，现在又哪来的钱？”邱杨嘿嘿笑道：“我管我妈借，最后房产就成我们的，等我们有钱了再还给我妈，没钱就啥时候有啥时候还。” 陆小东飞身上车，邱杨跑了两步坐上后座，邱杨贴着小东的后背问：“你说这样行不行？”陆小东哼了一声：“别想美事了，单位集资盖房，房产证能轻易改名？我可拉不开这张脸，你想点儿别的，别浪费脑细胞了。”被小东抢白了几句，邱杨不再提房本的事情，也没有说话，一直到家。 陆小西早晨起来没吃饭，早早地出来，他想去家具城看看能不能堵到端木小惠，因为钱的事，昨晚也考虑半宿，最后也是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找端木小惠，当初上班还欠人家一个大人情，这次又张嘴借钱，自己都觉得难为情。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家具城门口，从外面看不到灯光，但门上没有锁头，肯定里面有人住着，陆小西举手要敲门，又将手放下，停好车，转身去旁边的小吃部，小吃部早餐有大果子和豆浆，要了三根大果子一碗加糖豆浆，嘴里吃着，脑里想着此刻端木小惠的样子，不禁自己吐了自己一口，脸也红了起来。喝掉碗里的豆浆，又要了一份，提着大果子豆浆，陆小西回去敲窗户，因为敲门屋里听不清楚。 敲窗声把端木小惠惊醒，这几天她一直住店里，因为刚把糖酒公司的院子买下来，一直在考虑做什么，听出是陆小西的声音，她下床披着衣服，穿着睡衣就出来开门。拉开门栓，端木小西小跑着回屋子，冷气进来，还是很冷。 放下手里的早餐，陆小西嘿嘿笑着说：“我都吃完了，刚才过来看你们关门，知道你没起床，叫你多睡一会儿，也怕你没穿衣服。”端木小惠瞪了小西一眼：“你是故意想看我出丑，堵我被窝。”陆小西不敢再犟嘴，捂嘴忍着笑转身去了外面假装看家具。 穿上衣服，用手帕随便地系了一下长发，端木小惠喊陆小西进屋，外面的屋子还是比里面的温度低一些。陆小西坚持叫端木小惠先吃掉油条再说，端木小惠嘴里含着牙刷，指着陆小西说道：“没有事你不会来这么早，你说吧，我听着。” 陆小西咧嘴笑笑，才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单位集资盖房的事，端木小惠听出陆小西的意思，估计是缺钱，示意他拉开抽屉，叫他查一下里面的钱，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漱漱嘴后，端木拿起油条边吃边问：“打算要多大面积的楼，还要多少钱？” 抽屉里的钱一共才三千多，估计是前一天卖货的钱，陆小西把三千放一边，两百零钱放一边，告诉端木小惠一共是三千二，端木小惠把三千块钱递给小西，然后说：“我现在没钱了，买个院子变穷了，三千你拿着，晚上再过来，白天还能卖几千，另外的一万我一会儿打电话给你们团长，她是有钱人，买两个楼都能买得起，你上班后去她那里拿一万，你缺的一万五就够了，有钱时先还你们团长的，我的钱不着急，你挣钱慢慢给我就是了，没有钱也可以过来帮我干活顶债，嘻嘻。”说完端起碗和豆浆，豪放的样子和平时的淑女形象完全不一样。 见端木小惠安排妥当，陆小西感激涕零，千恩万谢，从家具城出来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才发觉出了一身汗，钱是借到了，怎么还呢？靠工资肯定是还不上了，现在倒爷时兴，陆小西决定去当倒爷。骑车到单位，尤娜刚好也赶到，问他今天来的怎么这么早，陆小西含糊着没说实话，只说了准备房钱，就上楼了，他上楼看看团长来没来。 临近中午，张梅把陆小西喊过去，陆小西知道一定是端木小惠已经联系完钱的事，果然陆小西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一叠钱，张梅问他是把钱给他还是直接给会计，陆小西说房子是以爸爸的名义买，房本不写自己，写爸爸的名字，虽然只是个名字，但爸爸辛劳一辈子，名下有一份财产也算是一种安慰。 听陆小西的解释，张梅笑道：“怪不得端木喜欢你，原来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通情达理，要不是端木抢先认你这个弟弟，我也想要了。”陆小西听着有些别扭，装着找笔想给团长写欠条，张梅摆摆手说：“这钱是我借给端木的，不用你出条子，她会还我的。”张梅吩咐陆小西把钱装起来，她不想叫单位人知道钱的事，如果再有人张嘴借钱，她也不好办，陆小西连连答应，出了团长办公室，关上了房门。 下班时，尤娜叫陆小西等她一下，陆小西衣兜里已经有了一万三，晚上再去家具城取两千，房钱也就够了，一颗烟还没抽完，尤娜走下楼，周围的人都走了，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人，尤娜问陆小西还缺多少钱，她不打算买楼，补助的五千块钱可以借给陆小西，她也不着急花钱，陆小西说钱够了，虽然不借了，也感谢尤娜，尤娜撇撇嘴：“房子钱够了，难道你去住空房子？不得买几样家具啊？” 一句话点醒了陆小西，还没考虑房子装修的问题，看来没有钱的日子真的是不好过，就半开玩笑地说：“借可以，要是还不上咋办？”尤娜瞪着大眼看着陆小西：“还不上钱你就把我娶了，钱就算嫁妆了。”陆小西飞身上车，才回头说道：“钱一定要还，人可能也娶，你就耐心等着，住进楼的时候，双喜临门一起办。”尤娜知道陆小西是拿她开玩笑，不然也不会骑上车子就跑，假装要去追赶陆小西，陆小西早已紧蹬几下车子，消失在人群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倒爷 八十年代，正是中国倒爷全面开花的时代，国际倒爷们先后打通了京城到德国、法国和莫斯科的通道，就连远在边陲的泰宁县小城，也有人加入了倒爷大军，当然这已经到了八十年代末期了。 倒爷这个词时有来历的：六十年代，倒爷的行为叫投机倒把，是被禁止的行为；七十年代倒爷叫“二道贩子”，也是个不能见光的的勾当，进入八十年代，随着国家政策的变革，倒爷成了褒贬不一的词，老百姓也称这样的人是“买卖脑瓜”。 自从借了一大笔钱买集资楼，陆小西的脑袋里就产生了如何迅速挣钱改变目前窘态的想法，靠自己现有的工资，大约得不吃不喝几十年，头脑灵活的陆小西绝不会等到那一天还清债务。机会，人的一生当中，也就有那么三四次机会，只要把握住一次机会，就会有彻底翻身的可能，这个机会被陆小西抓到了。 自从给秋歌当了一次“丈夫”，陆小西和秋歌的关系比从前近了好多，当然主要还是陆小西与王耀祖的关系铁。周日休息，吃过早饭，又在家里磨蹭了一会儿，他怕去早了人家还没有起床，刚到八点，陆小西有些按捺不住，骑车到了秋歌的家。知道秋歌被镇政府录取的消息后，陆小西盘算着要黑她一顿大餐，上次秋歌答应请他吃饭，拖了几个月的时间也没有兑现，这次总算找到吃她一顿的理由，因为当临时丈夫的事不能说出来，那样很尴尬。 也许是不再学习，上班的日子又轻松的缘故，秋歌比几个月前明显丰满许多，一件豆绿色薄毛衫穿在身上凹凸有致，陆小西推门进屋时，秋歌正在津津有味地看连续剧，电视是她老爸托人买的20寸进口日立彩电。 给陆小西倒了一杯热水，秋歌的眼神还是盯着电视屏幕，陆小西是常客，她也没当他是外人。新倒的水烫嘴，陆小西吹吹杯子口，勉强喝了两口，开始阴阳怪气地问秋歌：“你是不是还欠我一顿饭？有饭也带菜的，不是小吃部那种？”陆小西说的是她刚进入镇政府上班的事，可秋歌理解成当初陆小西陪她去签字那次，不禁脸一红，轻声骂了一句：“应该去叫南蛮子请你，都是他惹的祸。”说完觉得不妥，又说道：“不过我是欠你一个大人情，只要你说话，这个人情我肯定要还的。” 陆小西站起来，晃到秋歌面前揶揄地说道：“你骂我哥没毛病，但他也有功劳，你这个巨变可是没他不行的。”陆小西边说边比划一个s型，他是暗指秋歌身材变丰满的原因，秋歌听出陆小西话里隐藏的暧昧语气，呸了一口笑骂：“真下流，去死。” 开过玩笑，陆小西喝掉杯子里的水，正色说道：“不笑话你了，你是嫂子，我今天是有事找你，我听说你去泰宁镇当书记员了？有事请教你。” 秋歌脸上的红晕还在，自己捂着脸觉得发烫，这个陆小西比上学时坏多了，也是当时没办法，把自己的隐私叫他知道了。镇静了一下，她示意陆小西接着说。 陆小西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说了，他想叫秋歌帮忙了解乡镇的粮食收购情况，这想法在他脑子里已经转了几百次，甚至夜里醒来也在考虑。如果都能按他设想的步骤实现，他集资的钱可以全部还上，甚至还能挖到人生的第一桶金，不是“二胖”他们那种论碗算的。 秋歌沉思了一下，对陆小西说道：“现在粮食收购都是国家统一的，你到底想做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保密，只要不违法，我可以帮你。” 陆小西拉过凳子，坐在秋歌面前：“我想当倒爷，通俗地说就是粮贩子。第一，了解乡镇企业或老乡手里的黄豆、紫花芸豆价格，如果利用你的关系，最好能先收购后付款，因为我手里只有几千块钱，量大的话钱倒不开；我了解南方市场缺这两种东西，车皮肯定是不好批的，也没有那么大资金压货，打算用汽运整到南方，比如南蛮子家的城市。第二、有没有机会贷款，我可以找端木姐去拿她的营业执照，这样想大干就得准备足够的资金。第三、我计划用端木小惠的场地收购黄豆、芸豆，把零散的老乡手里的豆子统一到一起，够一汽车就运走一车，不积压。量大的去车直接运走，减少中间环节。” 秋歌对陆小西的分析大加赞赏，竖着大拇指说：“好主意，有大将风范，收购只是第一步，尽快脱手才是关键的一步。”陆小西嘿嘿一笑：“这个我早就想好了，蛮子的姨夫是他家那里市场的管理员，那个市场专做粮食生意，蛮子以前说过。” “收购没问题，出售也没问题，但是谁去做事？你现在的单位怕是脱离不开吧？”秋歌还是一脸疑问。陆小西转身给自己倒水，然后说道：“人选是现成的，我爸爸退休在家里没事，我哥哥小东的大集体单位也不挣钱，可以出来单干，等挣到第一桶金的时候可以开一个粮店，现在好像个人也准许开粮店了。” 陆小西把自己心里的计划说出来，自己又兴奋了一回，他觉得自己的计划没有漏洞，还是有机会实现，至于车的运费，可以考虑送货回来支付，这样可以较少资金的压力，另外车主回来捎货归车主，这样车主也愿意出车，应该也好运作。 不知不觉天已过午，秋歌张罗去吃饭，陆小西嘻嘻一笑：“我现在是正兴奋当中，一点儿都不饿，另外，有你这个美女在，秀色可餐，不吃也饱了。”秋歌瞪了陆小西一眼，灵机一动，对陆小西说：“秋诗一直对你有好感，念念不忘，要是你们真的相处，我可是你大姐，开这样的玩笑好像不妥吧？”说完板着脸，一副认真的样子。 听到秋歌把妹妹抬出来，陆小西不敢再拿秋歌开玩笑，连连作揖要走，饭也不想吃了，秋诗是那种单纯的孩子，他可不想招惹那个泪人儿，借口去端木小惠那里谈场地的事，一溜烟地骑车跑了。 该着小西有口福，端木小惠中午炖带鱼，袁七妹的三姐见陆小西来了，冲小西摆摆手，她认识小西，然后跟端木老板打过招呼，提前回家吃饭，端木小惠也没有挽留，她猜测陆小西中午来不仅仅是蹭饭，可能有事要说。 因为不知道小西来，中午只做了一个菜，端木小惠问小西用不用去买点儿熟食，酒柜里有酒，小西连连摆手，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自从酒后失控，发生过不该发生的事后，他在端木小惠面前再也不敢喝酒，虽然端木小惠没有埋怨他，甚至有几次纵容他喝酒。 小西盛了满满一盘带鱼，端木小惠把米饭也端上来，给陆小西的是大碗，自己的是小半碗，夏天要到了，她怕喜欢的裙子穿不上，每顿饭都是勉强吃几口。陆小西喜欢吃鱼，妹妹说他是属猫的，他吃鱼有技巧，鱼肉带刺经过他的舌头，左边进去，右边鱼刺就都吐出来了，从来没有被鱼刺扎到。 端木小惠吃掉碗里的半碗饭，满眼爱惜地看着陆小西狼吞虎咽，小西发现小惠姐在看他，几口吃掉碗里的饭，想撂下筷子，碗被小惠姐抢去，又盛了半碗，陆小西笑笑说道：“真好吃，比我老妈做的香多了。”端木小惠拿起筷子，在盘子里找了两块大块鱼肉，放进小西碗里，嘴里说：“给你吃我不心疼，你愿意来，我天天给你做。” 陆小西嘴里有饭，连连点头，想起还没说来的事，起身往碗里倒半下热水，连水带饭吃个精光，擦擦嘴，看着端木小惠笑。端木小惠指挥他收拾碗筷，两个人三下五除二，眨眼功夫收拾的干干净净。 “小惠姐，我最近研究个事，想用你的院子做收购黄豆和芸豆场地，你给我拿的钱没用完，打算倒腾粮食挣钱，销路我已经问好，收购注意事项也都打听完了，就差你这个东风了。”端木小惠听小西说的靠谱，满口答应，并许诺要是钱不够，她还可以帮他，只要他张口，什么忙都能帮他。端木小惠的举动把陆小西感动得眼角有些湿润，他每次开口，小惠姐都是义不容辞，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端木小惠的肩膀，端木小惠没有动，把头贴着陆小西的胸膛，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明知道是一场空无的感情，自己就是死心塌地地喜欢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男孩儿，难道是自己真的有姐弟情结？缘分，有时候没法说清，她也不想说清。听说陆小西的计划能挣钱，比她自己挣钱还高兴，人，就是个奇怪的动物。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谋划 有个姐姐真好，陆小西吃饱喝足，把计划当“倒爷”的事合盘端出后，躺在端木小惠的床上十分享受地看着杂志，端木小惠的杂志都是从图书馆借来的，平时床边有好几本。 端木小惠是精明人，她嘱咐陆小西不能大意，毕竟他还没有做过生意，做生意和人聪明不聪明关系不大，天时、地利、人和，即使都具备了也还有失误的时候，陆小西叫小惠姐帮忙写写需要注意的细节，他心里已经有数，收购和销售的事必须得有端木小惠参与，况且他早就计划好，挣钱后第一件事是还钱，如果顺利，还能有剩下的钱，也都交给小惠姐，连续发生的几件重大的事，如果没有端木小惠鼎力相助，他今天的工作都不一定在评剧团，妈妈对他有生育之恩，小惠姐对他的恩情不逊妈妈，超过小南姐，假如端木小惠遇到事情，他拼命也会冲上去。 心中无事，睡得香甜，陆小西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钟，几天来心里琢磨的事情好像一下子都卸下来交给端木小惠了，他倒是一身轻松。见陆小西醒来，端木小惠手里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白纸坐在床边，小西靠着被子，一只胳膊拄着枕头听端木小惠分析： 第一、粮食不能受潮，虽然春天不是雨季，需要准备两个大苫布铺在地上，原来的糖酒库地面是水泥的，但年头多了，水泥都粉了，得用苫布隔开潮气。因为粮食招老鼠，需要买一些老鼠药，收豆子不是一天两天，可能是三个月五个月，该准备的东西都得有。陆小西点点头，心里说真不能没有端木小惠，自己就没想到。 第二、磅秤，能借就借，借不到需要买一个。 第三、麻袋要准备。 第四，也是关键的一点，黄豆芸豆是农民种出来的，你得有农民干活，最起码得是个行家，不然这个看似挣钱的活儿，干不成，可能还要赔进去。 端木小惠一席话，让陆小西一惊，原来计划叫爸爸和哥哥来帮忙，是一招险棋，可能会功亏一篑，刚才和秋歌在一起的时候，秋歌就没想到这一点，幸亏没有去吃秋歌的大餐，这顿饭可能就是决定他的命运。他马上改变几天来的计划，决定与端木小惠合伙干这个生意，资金、场地、人脉都是小惠姐的，他就是想了一个点子，虽然销售也很关键，但要是收一堆不合格的豆子，会把裤子都赔进去。想到高兴处，他一跃而起，紧紧地抱住端木小惠，把端木小惠吓了一跳。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陆小西放开端木小惠的肩膀，在屋里踱着步子说道。见端木小惠还在愣着，就伸手抓住她的手，诚恳地接着说：“首先，这个事姐姐得参与，而且挣钱平分，不，能还上集资盖楼的钱后都是姐姐的，另外，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能不能叫你家叔叔来帮忙，最好有两三个人，我们给工钱，叔叔的工钱加倍，这样，我把销售那边的事整明白了，这边有你坐镇，肯定就万无一失了。” 端木小惠看小西分析的头头是道，比自己考虑的还明确，自己想的是细节，他想的是宏观大局，笑着用手指点了一下陆小西的头夸奖他：“刚才还担心你整不好这么大的一摊子事，你现在可倒好，成了总指挥，连我和我爸都给安排进去了，你成了甩手掌柜的了。” 两人最后商定，端木小惠的爸爸领两个亲属，加上小西的爸爸四个人负责在院子里收购，付钱的事叫送粮老乡拿着陆伟民的入库单直接进家具城屋里支付；小西和秋歌去乡下谈好乡镇的收购，长途运输车由端木小惠联系能跑长途的老司机，整车检斤也由端木小惠领到粮库的地磅称重。 反复推敲整个计划，陆小西觉得比他进屋前的想法完整好多，心里高兴，好比刚看完一部精彩的电影一样，浑身都觉得轻松起来。听到外屋有顾客进来，三姐给顾客介绍家具的款式和价格，他也推门出去。 进来的顾客一看就是一对儿，手牵着手，满脸笑意。陆小西脑子里忽然想到要是住进新楼，也得需要一套新家具，对三姐的介绍就留意起来。经过讨价还价，进来的两个人订了一套银色仿皮转角沙发，一个四开门，镶嵌着圆形茶玻璃的白色宝丽板衣柜，一个带矮凳的白色梳妆台，一单生意总共两千二百元，端木小惠收下订金二百元，约好三天后拉家具，客人满意地离开后，端木小惠也心情大好，迈着轻快的步子回里屋，脚下踏着舞曲的步子。小西见小惠姐高兴，伸手牵过她的手，转了一圈儿停住，贴着端木小惠的耳朵低声说：“小惠姐真美，我想抱抱你。” 端木小惠靠着陆小西的肩膀，微微闭眼，她努力调整呼吸，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许久，她才幽幽地说：“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陆小西低头看着小惠姐美丽的脸庞，正好看到小惠姐睁眼，他心里琢磨小惠姐这句话的意思，脸上的表情被端木小惠看出来了，端木小惠轻轻地捶了他一下：“你又瞎想啥呢，我说的是天天卖这么多钱。”说完两人一起笑起来。 心事顺利解决，陆小西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看端木小惠跟三姐核对家具数目，他决定去太平湖走一圈儿，他需要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出来时端木小惠叫他晚上回来陪她喝酒，小西笑道：“咱们真应该喝点酒庆祝一下，就怕自己喝多了闹事。”端木小惠瞟了他一眼说：“允许你喝多，只要你不耍酒疯就行。”陆小西脸一红，那一次醉酒，把端木小惠当成了漆芳，虽然事后端木小惠没说什么，可陆小西躲了好长时间不敢去见端木小惠。 太平湖，一个美丽的名字。湖面的冰已经化开，湖边的草还是干巴巴地没有泛绿，路边的大柳树随着微风轻轻地摇摆着，刚才还情绪高昂的陆小西瞬间心情平静下来，物是人非，时过境迁。 他现在可以平静地面对过去，离开校门，好像自然地就长大了，不到一年时间，他经历了很多，过去只是沉浸在书本里，现在走上社会，接班之后，仿佛爸爸的家庭担子也换到他的肩膀上，这次他努力争取的集资买楼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此刻才理解责任这两个字。 傍晚的天空没有云彩，草丛里不时地飞出几只已经归巢的鸟儿，远处“老鸹”长长的叫声打破周围的宁静。西天一弯新月，平添无尽的思绪。 陆小西的心隐隐作痛，往事可堪回首？说完全忘记过去那是假的，因为他的梦里总能飘过淡淡的影子。莫名其妙地，他的脑海里出现与往事干杯的句子，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的，此时他真想干杯。 点着一支烟，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他暗笑这动作有些做作，像哲人。他有些后悔到这里，刚才路过大柳树时他就是匆匆走过，其实那一段记忆只是模糊的一段。他暗暗提醒自己，来太平湖是为了冷静冷静头脑，不是怀旧来的，再说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早已成过眼云烟，挥挥手，把眼前的烟雾驱散，这动作似乎也驱散了心里的阴霾。 摸摸肚子，感觉到吃饭的时间了，想起端木小惠说的庆祝一下，他决定去买一些熟食，每次去总是白吃白喝，这次也该出出血，都说酒喝微醉花看半开，那是写诗的人浪漫。 今夜， 今夜他想喝醉。。。。。。 第一百二十章 拨云见日 三个月一转眼就到，当陆小西把最后一笔钱收回，交到端木小惠手里时，端木小惠把账本拿出来，拿过算盘又核对了一遍，才招呼陆小西到身边来，她叫陆小西猜猜三个月的利润：去掉付给工人的工钱、买麻袋的钱、雇车的车费。当初答应给两个爸爸加倍工资一直都没支付，两人商量挣钱后每人给五千块钱辛苦费，陆小西猜能有五万，端木小惠叫他再猜一次，陆小西见小惠姐面带笑容，估计是猜少了，就又加了三万，端木小惠扔掉账本，一下子抱住小西，对着他的耳朵大喊一声：“纯利润十二万，零头的几百块钱忽略不计，留作晚上饭店的饭钱。” 陆小西鼻子一酸，辛苦了三个月，从一身债务到如今彻底解脱，都是面前这个女人与他一起共担，如果不是有个李贵，陆小西甚至有娶端木小惠的念头，端木小惠警告他别胡思乱想，除了婚姻不能，她宁愿为陆小西做任何事。 自从那次酒醉之后，陆小西躲避了一些日子，他们之间就多了一份默契，当然都是端木小惠限制着陆小西，端木小惠告诉他：“你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总放纵自己，不能因为自己没有拒绝他就挥霍无度，那样就害了他。”端木小惠希望他去找个年龄相仿的女孩而不是总把心拴在她的身上，陆小西一一答应，但关键的时候总是守不住。 因为多了这一层关系，他也是敢张嘴借钱，也决定与小惠姐合作和挣的钱都给端木小惠，内心里，他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女人，端木小惠表面上一副大姐的威严，但总是被陆小西给融化。 两个人兴奋了好一阵子，陆小西商量小惠姐去洗澡，彻底轻松一下，端木小惠瞪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怕事多，泰宁县就这么大个地方，走在路上都认识，你不在乎我得注意，我把帐再算一下，一会儿中午你回来把陆叔叔的钱和你的钱拿走，欠人家的马上还上。”陆小西嘿嘿一笑，转身骑车跑了。 泰宁县唯一的浴池叫红光浴池，坐落在西街路北，临街一溜红砖房有几十米长，男浴池在西侧，女浴池在东侧。推门进男浴池，对着门有一个大大的屏风，屏风上画的是黄山迎客松，这样能避免进门直接看到里面的风光。 小时候陆小西跟爸爸来过。一年也就两三次吧，长大以后能多两次，虽然一张澡票两毛钱，就是上高中以后，也就三个月能泡一次大池子，平时都是自己在家洗洗，不是陆小西懒，是人们把泡澡当成一件奢侈的事。 在门口买了一张澡票，又要了一小块香皂一个毛巾，五毛钱刚好够。陆小西推门进去，站着适应了一下，才在水汽中看清屋里的人，因为是星期天，洗澡的人很多，宽敞的大厅里满满的人，服务员把陆小西领到靠窗户的一个位置，递给他一把插着钥匙的黑锁头，锁头上有两个字，安全。陆小西知道大部分锁头都是安全牌的。锁头是锁长凳子头上的小柜子用的，柜子不大，刚好能装进去脱下的衣服，鞋子都是塞进凳子下面。洗浴大厅没有贵贱区别，没有单独高间，清一水的长条高靠背凳子，凳子用皮革包着一层薄海绵，密密地用黄色炮钉钉着，靠背两两对着，站在凳子上脱衣服能看到另外一面的人。 整个大厅能容纳一百多人，出了水池的人，有一些躺在池子边上，胯部盖着一块或新或旧的毛巾，另外一些人都是或躺或靠地在凳子上，有熟悉的几个人会聚在一起，喝着廉价的茶末子，单独来的人就躺在那里睡觉。 三个长有十米，宽有八米的大池子连着，高温、低温、中温三个池子，池子时用白色小方块瓷砖砌成的。蒸腾着水汽的池子里面挤满了人，胖的瘦的黑的白的身子。陆小西找了一个角落，伸腿试试温度，往身上撩了几下水，适应一下水温，坐了下去，水很热，一会儿功夫，脸上就开始见汗珠，陆小西把毛巾搭在肩上，闭上眼想着最近发生的事，对于如同天降的一笔钱，他想好了，借团长的的一万和尤娜的五千块钱先还上，另外姐姐小南的三千元，哥哥的一千元也还回去，从小惠姐手里拿的五千块钱直接留下，另外再给妈妈五千块钱装修用，这样的话差不多三万，爸爸的一万块钱不算他给的，是自己挣的。刚才小惠姐说有十二万，每人六万的话他还能剩下三万，这三万就都交给小惠姐保管，将来利用糖酒这个院子做点儿什么，当做投资金。要是小惠姐做什么新生意，也可以入股。 皮肤泡得有些发红，手指头也出褶了，陆小西开始搓身上的泥，胳膊腿还算干净，平时还能见到水，洗脸洗脚都能洗洗，肚皮上可是搓下好多，自己都觉得难为情，住上楼房时一定整个洗澡的地方，他暗暗决定。脑子里想事，手里的动作就慢下来，旁边的一个秃顶大叔拍拍他后背，叫他帮忙搓几下后背，搓背虽然要一毛钱，很多人还是舍不得花这一毛钱，都是相互帮忙，唯一一个搓澡的人闲着没事，嘴里叼着旱烟，眯着一只眼走来走去，有时候一天也碰不上一个搓澡的人。 没用陆小西说话，秃头大叔叫陆小西趴在池子边上，动手帮他搓后背，搓完后背，热心的大叔想帮小西搓前面，小西捂着下面连连说不用，害怕大叔太热情，他一步迈进池子里躲避起来，大叔嘟囔着：“都是老泥家孩子一水水，大小伙子还害羞呢。”陆小西假装没听见，这时喝水的人吆喝服务员送水，他也趁机从水里出来，找了一个瓷缸子倒水，在这里喝水是不花钱的，带一包茶叶，喝上一天都没人管。 洗完出来，感觉浑身轻松，天将中午，陆小西急忙往家具城赶，他想中午把钱拿回家，昨天妈妈还问他能挣多少，他没说实话，只是答应能给妈妈五千块钱，爸爸帮忙干活给一万块钱，陆小北也想要点儿，被妈妈呵斥了一句，就有些不高兴地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小西隔着窗户高声喊妹妹：“等几天，有去外地出差的，给她带一个连衣裙回来，。”陆小北这才出来，脸上的不高兴马上变没了。 看到陆小西面色红润的回来，端木小惠笑了：“别说，可能洗掉半斤泥吧？皮肤比洗澡前干净多了。”陆小西回头看三姐背着身子在擦衣柜，举起胳膊走过来叫端木小惠闻，端木小惠曾经说过他身上的味道好闻，见陆小西大猩猩一样地走过来，端木小惠轻轻一跳，跑回里屋，陆小西跟进来，关上了门。。。。。。 第一百二十一章 喜从天降 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高考落榜的陆小西意外地挖到了第一桶金，集资建楼的钱没费力气就得到了，这首先得感谢端木小惠，另外张梅的作用也挺大，因为其中的一万块钱是张梅的，虽然是端木小惠打过电话。闲聊的时候，薛峰说他是贵人多，特别是女贵人，陆小西私下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端木小惠、张梅、尤娜都帮过他。 六月中旬，文教系统的集资楼选址泰宁县一中前面，这里的地势高，距离城郊的菜地很近，空气好，上风上水，是一块好地方，过去陆小西上学时常常走的小路就在楼前，不过小路开始拓宽，变成宽阔的马路，比过去宽了一倍还多。放过鞭炮，顺利开槽，工人们开始挖地基，陆伟民几乎天天都去工地看，每天除了看书，去工地围观一会儿成了一件大事。 如果说挖到第一桶金时喜从天降未免有些夸张，真正的喜事是陆小西又一次运气爆棚。下午上班，张团长把陆小西和尤娜叫到办公室，两个人在门口碰到，悄悄嘀咕着团长找他们是什么事。 陆小西和尤娜敲门，听到张梅团长喊请进的声音后推门进去，张团长似乎在看什么文件，见他们进来，摘下眼镜示意他们坐下，然后面带笑容地对两个人说：“现在有一个大好事，轮到你们头上了，经过领导班子研究，团里决定派你们两个人去上学，专门进修创作改编，我们团里能写东西的人几乎没有，你们出去学成回来，我们就有自己的创作班子了。” “进修？”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问道。张梅团长把桌子上的惠民师范专科学校（惠民师专）招生简章拿起来，陆小西快步上前接过来，尤娜也起身过来看小西手里的简章，陆小西没有从头看，因为招生简章有好几个专业，他看了一下中文系的汉语言文学，觉得正是自己喜欢的专业，他用手指点着叫尤娜看，自己掏出一支烟点着，借此掩盖内心的激动。 尤娜没有陆小西沉稳，扫了一眼陆小西叫她看的地方，激动地一蹦，高兴地说：“姐，这是真事？你没有骗我们吧？” 张梅嗔怪地瞪了尤娜一眼：“还是孩子气，这里是单位，不是家里，我还是你的团长。”尤娜不好意思地一伸舌头，把简章还给陆小西，陆小西接过来没说话，他知道团长还会有话说。 果然，张梅拿起一张纸，看了一眼说道：“简章里的科目我看了一下，你们就报考中文系进修班，今年学制是三年，大专学历，跟统招的大学生一样待遇，不同的是你们可以上学带着工资，条件是必须毕业后回到团里，这个必须要签订合同，不然不会叫你们带职学习的。” 陆小西点点头，在美工部，每天基本上没什么正事，干的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去年参加文学创作班，对诗歌写作比较感兴趣，买了一些古诗词，也买了几本独立单册诗集，比如《李白诗选》、《杜甫诗选》、《李商隐诗选》、《现代爱情诗选》等，比较喜欢的《历代诗词名句词典》更是不离手边，对于外国诗词，陆小西也精挑细选了几本：《普希金抒情诗选》、《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外国爱情诗选》、《飞鸟集》等，端木小惠曾夸他身上有书卷气质，将来能有发展，劝他不要无所事事，还要学一些东西，高考失利打击了陆小西的自信心，他一度灰心丧气过，没想到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尤娜是张梅的表妹，在表姐面前她也不虚伪，不做作，直接跟团长说：“我听陆小西的，他去学习我就去，他能带着我学习。” 陆小西知道惠民师专，离泰宁县大约九十公里，有通惠民县的火车和客运车，前年班级里有两个同学一起考上惠民师专，虽然不在一个系学习，两个人还是偷偷地好上了，他们也是除了王耀祖之外的另一对儿同学恋人。 高校入学的日子基本一样，都是九月初，陆小西看看张团长桌子上的台历，今日八月十九日，距离上学报到还有十二天，也就是说最后的这几天他们需要上班，以后就是学生的身份了。 陆小西看看身旁的尤娜，一本正经地说：“蒙古娃，我想去惠民师专学习，你真的也去吗？平日陆小西叫尤娜蒙古丫头，当着团长的面没好意思这么叫。” 尤娜哼了一声：“别想甩掉我，你去我就去，我跟定你了，除非你跑到天涯海角。”张梅被尤娜的口无遮拦逗笑了：“你是结伴学习还是男欢女爱？大姑娘也不知道羞。” 被团长这么一说，尤娜发觉自己说走嘴，脸上腾地红了，平日在一起开玩笑，没人给纠正提醒，已经习以为常，被这么一点出来，好像自己是个花痴一样，一转身跑了。 见尤娜走了，张梅笑着跟陆小西说道：“那丫头没啥城府，跟着你去学习还真得照顾她一下，不然说不定出什么笑话来。”陆小西嘿嘿一笑回答：“平时我都叫她蒙古丫头，有点儿楞。”说完自己哈哈笑起来。 等陆小西笑完，张梅接着说：“你和端木小惠的生意做的挺好，你也是个做生意的材料，我刚才跟端木通话了，她建议你去学习，挣钱可以等以后挣，学习是正事，不然我倒想派个年纪大些的人去，同时去两个年轻的我还有点儿不放心呢。” 陆小西连连感谢团长的照顾，宣誓一样地说不会辜负领导的期望，毕业后回来把创作的任务扛起来，多出作品，多出成绩，张梅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陆小西明白领导的意思，走了两步又转身回去，把招生简章拿在手里才出来。 熬到下班，陆小西第一个出来，跑着下楼梯，等旁人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飞身上车，骑好远了，他要去给端木小惠报信，其实最后张团长对他说的话，他已经明白，能去上学，小惠姐也算帮忙推荐，不然可能还轮不到他。 陆小西锁自行车的时候，三姐推门下班，跟陆小西招招手后走了，陆小西几步跑进屋里，端木小惠看他一脸兴奋的样子，知道张梅已经告诉他上学的事情，笑眯眯地看着蹦进来的小西，陆小西抱住小惠姐，嘿嘿说道：“我想喝酒，今晚不回家了。”端木小惠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脸一红，点头答应，因为喝酒是她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走进象牙塔 时间仿佛专门和人做对，当你想叫它快时，它慢得要死，当你希望它慢下来，一转眼就到了，陆小西这几天就是这种感觉。离上学还有十二天，想做好多事，但一转眼时间就没了。因为有尤娜的关系，张团长找了县委小车队的朋友，用县委的212轿车送他们两个上学，从泰宁县到惠民县，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上学用的一切用品都是张梅安排人去办的，从行李到洗漱用品，陆小西和尤娜分别买了个皮箱，红色的是尤娜的，黑色的是陆小西的。小西的妈妈在知道他要去上学的当天晚上就开始做棉袄、棉裤，里外都是新的，过去的棉袄、棉裤都是旧衣服旧裤子改的，中间絮上棉花。小时候，陆小西还穿过带着背带的棉裤，后来上中学了才改成跟大人的棉裤一样。 原计划端木小惠要请他们两人吃饭，被陆小西拒绝了，一是他想多和父母在一起，二是不想叫尤娜看出他和端木小惠的姐弟关系，至于张梅是否知道，他想肯定知道，只是没说出来，张团长和小惠姐是无话不谈。 出了南门，小轿车一路向东，县道是沙石铺成的，因为平时下雨维护的不好，路面已经坑坑洼洼。司机是个不爱说话的小伙子，默默地开着车。陆小西和尤娜坐在后面，因为路面颠簸不平，陆小西几次撞到尤娜的腿，好在尤娜还在兴奋当中，没有计较。 陆小西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答着尤娜的问话，走过一段乡间小路，路边的毛驴、大鹅也会引起尤娜的尖叫，路面上的狗被小车冲到路边，她也要回头看看是不是把狗撞到，陆小西想起上车前张团长的话：“虽然尤娜大你一岁，是个二十三岁的大姑娘，可没有你成熟，你不能当她是姐姐，平时得像对待妹妹一样操心。” 快到惠民县城时，陆小西问尤娜：“你说我们两个人比今年考上来的大学生大好几岁，是不是班级里的大哥大姐了？”尤娜轻蔑地看了陆小西一眼说：“你想想，招生简章是扩招，我们能接到简章，别的单位也能接到，况且没有年龄限制，可能比我们大的人会很多呢。”陆小西挠挠脑袋，点头称是，自己刚才的思维有些幼稚，叫蒙古丫头笑话了。 将近上午十一点钟，小轿车停在惠民师专门前，司机小伙子麻利地把他们两个人的东西从后备箱拎出来，挥手打个招呼，原路返回泰宁县。 定定神，陆小西看着学校门口，大拱门上写着“热烈欢迎八八届新生入学报到。”陆小西正左顾右盼时，迎面过来一男一女两个学生，男生高大魁梧，女生娇小貌美，女孩子热情地问他们是哪个系的，陆小西见问话的是那个女生，示意尤娜去回答，尤娜满意地眨眨眼，陆小西主动回避女生，她就有机会，本来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尤娜先介绍陆小西，然后说自己的名字叫尤娜，两人是中文系的。女孩儿笑了，开口说道：“我们两个是八三届的，是你们的学姐学兄，看年龄你们好像比我们大，论年级你们是新生。我叫李红，中文系的，他叫张宝，体育系的健将，你们可以跟着我们走，一起去前面的宿舍楼，向东走是男生宿舍，向西走是女生宿舍。” 惠民师专的校门不大，是临街的北门，站在门口向里看，对着门的是一排红房子，深红色小瓦，高高的屋脊，能看出年代久远，李红给两人介绍，这房子是日本人盖的，大概有四十多年了，你再看看院墙和小路边的树龄，都超过三十年以上。 听李红介绍，陆小西才认真看起来：“院墙高大，有两米多高，靠墙的一排粗壮的大柳树，长长的树枝垂下来，陆小西知道这树叫垂柳。柳树外侧是一排落叶松，地上已经铺着厚厚一层松针，也有三十几年的树龄，树干上能看到流出松脂的痕迹，松塔倒是不大，不知道是否有松籽。他们脚下小路有三米宽，是那种水泥地，隔成一米见方的水泥块，路南也是一排高大的松树，整条小路被松树环抱，露出很窄的一线天空。长长的一排红房子离路边的大树有五六米的距离，长方形的花坛匀称地排在每个窗下面。” 大约走了有一百米的距离，小路转弯向南，大树明显地变矮变细，但也能有十几年的树龄。这时的路面变成两排水泥块，中间间隔半米的黑土地，地上长出车前子以及不知名的小草。左手边一个很大的足球场映入眼帘。 足球场是用刷着绿漆的钢筋圈起来的，场地比小路低好多，能看到通往足球场小门的水泥小路有七八个台阶。这边的小路两旁没有进门那里的树了，路两边是被修剪过的野草。 足球场上没有比赛，零星的几个人在踢球，走了大约有七八十米，距离足球门不远，是一排红砖砌成的跟校园门前一样的老房子，张宝说新生宿舍就在这里，有传闻说这里曾经住过日本军队，改成学校后重新维修了一下，但外表基本没有动。，陆小西笑笑，心里说新生老房子，旧瓶装新酒。 图书馆、教室、学生食堂都在正前方。隔着篮球场和运动器械区域，西面的一排老房子是女生宿舍。站在男生宿舍门口，张宝把前面的几个建筑一一指给陆小西看。 图书馆是平房，教室是三层楼，与图书馆和食堂的房子不同的是楼房的墙面是水刷石，阳光下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光亮。食堂和图书馆是对称的，房子一模一样，可能中间的楼原来也是平房，后来扒掉盖成的楼。 张宝告诉陆小西，这排房子是第一宿舍，教学楼前还有第二宿舍和第三宿舍，宿舍是按年级的，每个年级有一个宿舍，女生也是一样。张宝叫陆小西进门找门口第一间房里的宿舍管理员，又掏出两张学校食堂的饭票给陆小西，告诉陆小西中午先用着，辅导员会每月发放饭票，不够吃的时候，食堂一楼有换饭票的地方，陆小西掏出钱准备给张宝，张宝笑笑说道：“以后会经常打交道，别计较这点儿小事，有时间可以一起聚聚，我家是本地的。” 宿舍管理员是个带眼镜的男人，一顶褪色的蓝帽子压在脑袋上，他翻开桌子上的一个大本子，手指点着本子，找到写着中文系的地方，告诉陆小西：“左转西侧第五个宿舍，然后递给陆小西一把钥匙。” 宿舍是一个大筒子间，中间是走廊，两侧是房间，跟医院的病房差不多。陆小西算了一下，整幢房子里大约能有六十个房间。 因为陆小西是先来办理入住，走到管理员说的房间，宿舍门上方1005的牌子贴在门上方。他打开宿舍门，里面是四张床，可以住四个人。陆小西选个靠窗位置放好行李，掏出饭盒，他要去找尤娜，刚才约好中午去食堂吃饭。 上中学的时候，陆小西也在学校食堂吃过饭，因为学生少，食堂不大，来到这里，应该有几千学生住校，食堂肯定很大，在门口，他问一个回宿舍的同学，新生应该去哪里吃饭，同学告诉他，除了教师食堂，还有第一、第二、第三食堂，都在一起，看门上的牌子就行，没有固定限制。 陆小西只好先往食堂的方向走，刚才不知道食堂好几个，估计尤娜会在外面等他，要是走进食堂里面，几千人可是很难找。正低头向前走，尤娜已经看到陆小西，举着手里的饭盒喊他，尤娜手里的饭盒是带着颜色的，黄色的塑料饭盒举着挺显眼，陆小西手里的就是个铝饭盒，是他自己买的，但也是新款的，因为饭盒带着一个折叠的把儿，端在手里不烫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异乡的夜晚 从师专食堂出来，尤娜还在夸老板做的锅包肉和烧茄子好吃，本来陆小西还想加菜，被尤娜阻止了，而且还是尤娜去买单。陆小西觉得当初尤娜借给他五千块钱，一直也没有机会报答，正好借此机会还人情，谁知道又欠下新的人情。 天黑下来，路上行人不多，尤娜提议去旁边的小公园走走，她是第一次到惠民县。陆小西来过，也只是临时办事，对街道商场公园也不了解，见尤娜兴致很高也就点头答应。 回头看看刚才吃饭的地方，里面基本都是学生，怪不得起名叫师专食堂，那个在风中摇曳的幌子比较新，估计是刚开业不久。尤娜叫陆小西猜刚才吃饭花多少钱，陆小西笑笑说道：“小吃部的菜单他看过，都不贵，也就十几块钱。”尤娜见陆小西上当，哈哈笑起来，陆小西被笑懵了，疑惑地问：“两碗饭，两个菜，难道我还不会加法吗？” 弯腰笑了一阵，尤娜才直起身告诉小西，刚才吃饭没花钱。陆小西撇撇嘴：“你去吧台我看见了，人家跟你没亲没故，会叫你白吃饭？打我半死也不信。” 尤娜掏出下午发的食堂饭票对陆小西说：“他们这里收学校的饭票，学校中午的饭不好吃，我刚才是花的饭票，一共十二块钱。” 陆小西一阵坏笑说道：“你算是有钱还是没钱？说你有钱吧你拿饭票去吃饭，说你没钱吧你是万元户，刚还给你的五千块钱又存起来啦？”一提起五千块钱的事，尤娜来了精神：“对啊，你还没请我吃饭，还欠我一个人情呢？”陆小西回敬：“本来想请你，多点几个菜你都没让，还跑去买单。” 见陆小西认真了，尤娜笑了：“嘻嘻，总觉得我是姐姐，应该照顾你，就抢着买单了，下次归你买单，我也享受一下被照顾的感觉。” 走到小公园，两人找了一个长条椅子坐下来，说是公园，其实就是个带有小广场和健身器材的一个路口的空地，虽然已经黑得看不清人脸，还有几个老年人在活动。 忽然，几个摇摇晃晃的社会青年嚷嚷着走过来，似乎是刚从饭店出来，看到椅子上坐着的陆小西和尤娜，一个矮个子男人走了过来，带着调戏的口吻说道：“这哥们真是艳福不浅，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把你的女朋友借我处几天，哈哈哈。” 陆小西腾地站起来，就想上去跟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动手，对面人群里一个高个子拦住陆小西：“对不起哥们，他是喝多了酒后无德，别跟他一般见识。”高个子说完踢了矮个子一脚喊道：“赖三儿，赶紧滚回家，不然我们都不管，叫那哥们教训教训你。” 当几个醉鬼离开后，尤娜的手还紧紧地抓着陆小西的胳膊，尤娜是个蒙古姑娘，真的要是打架，也不差到哪里，一个人肯定是打不过她，他怕陆小西吃亏，所以拉着他。陆小西低头看尤娜抓着自己，忽然笑了，尤娜声音还有些颤抖，问路小西笑什么，陆小西幽默地说道：“我知道那个醉鬼为什么冲着你来了，你这白花花的一片，在夜晚也太显眼了。” 听到陆小西调侃她，尤娜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胸部，尤娜本身皮肤白皙身材曼妙好看，这也是她炫耀的资本，加上蒙古族的生活习惯和平时自己的衣服都是大开领，早已习以为常，晚上出来时，她特意换上一件黑衣服，不料夜晚反而把自己的白皙暴露得一览无遗。她又羞又怒，猛地扎进陆小西的怀抱，显眼的一道白光消失了。 陆小西有些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当尤娜火热的身子抱住他时，想推开又怕伤害尤娜，想抱住又有些犹豫，虽然平日在单位时总开玩笑，现在是身处异地它乡，两个人的感情不自觉地亲近起来。 繁星闪烁，微风徐来，锻炼的老人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没了，寂静的夜晚能听到附近花坛中秋虫的低鸣，尤娜抬起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看着陆小西。陆小西心里一颤，尤娜身上传来好闻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嗅觉，他脱下身上的运动服给尤娜披上，想了一下又拿下来叫她反穿，尤娜明白小西的意思，轻轻地捶打了两下陆小西，头已经靠上了小西的胸膛。。。。。。 抱在怀中的身子慢慢热起来，陆小西正心神不定时，尤娜轻声地对陆小西说：“回去也睡不着，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说完伸手拉着陆小西坐回椅子上。 陆小西乖乖地等着，尤娜沉思片刻开始讲述：我家是临近黑龙江的一个内蒙古小县城，县城大部分人是少数民族，我家里四口人，父母姐姐和我。姐姐大我两岁，姐姐喜欢跳舞，我喜欢唱歌，我们姐俩是我们那里有名的美人，姐姐比我个子高，也比我漂亮，对了，你觉得我漂亮吗？故事刚讲一个开头，尤娜抬头问陆小西。 陆小西没有回答，用鼻子蹭蹭尤娜的耳朵，尤娜小声地笑起来，一只手伸进陆小西的腋下，似乎在感觉陆小西的心跳。因为父母都是评剧团的演员，父亲是大提琴手，母亲是花旦，我和姐姐从小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在妈妈当上团长的第二年，我和姐姐也先后进了评剧团，我们一家人是一个单位。 姐姐有个外号冰美人，周围的人跟她来往不多，她也是眼高于顶，加上有妈妈的关系，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我的性格跟她相反，而且团里的人都喜欢跟我在一起，因为我性格随和。 后来团里的一个小伙子，是个武生，开始追求我，我就不说他名字了，也不想再提他名字。你知道蒙古人性格豪放，但他却是个细心的男人，对我无微不至。他很会投机，我的父母对他特别满意，只是提醒我别在姐姐面前表现过分，毕竟姐姐大，要是结婚也应该是她在先，然后才能轮到我，这是妈妈偷偷跟我提的条件。 这些都是很平常的，他来我家地次数越来越多，他对我们全家人，特别是对姐姐温文尔雅礼貌周到，我爸爸已经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直到有一天，我回家的时候，他跟姐姐在一起。。。。。。 我没有跟姐姐哭闹，平静地把这事跟爸爸妈妈说了，爸爸不说话，妈妈以泪洗面，我反而成了破坏家庭气氛的罪人。 后来有一天家里剩下我和姐姐的时候，姐姐跟我解释，她不会喜欢那个男人，只是想试试他是不是真心对我，也试试她的魅力能不能征服那个各个方面都优秀的男人，姐姐只是试试，我的爱情却被她试没了。 那个男人求过我，求我原谅，说自己没有抵抗住姐姐的诱惑，犯下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我不知道是该原谅他还是该原谅姐姐，后来，妈妈说我可以冷静一下再做决定，就把我送到表姐这里，后来，第一个认识了你。 尤娜停住不说话了，陆小西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他用力地抱紧她，低声说道：“有些事都是命，你自己无法决定，但也不算什么坏事，来到泰宁县，你不是认识了我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宿舍夜话 不到一周时间，陆小西和同宿舍的另外三个人就已经知己知彼了：张震二十四岁，来自临县的乡镇小学，是语文教师，带薪上学，是个五岁娃娃的父亲；赵平二十二岁，与陆小西同岁，只是比陆小西大半个月，是惠民县本地小学语文教师，由于没有编制，出来上学是为了弄到一个正规名额，上学期间没有大哥张震幸运，是自费上学；四弟孙勇，跟陆小西是一个县城，是清水镇下面一个大队书记的儿子，多次高考落榜后被父亲送到了惠民师专。 大哥张震为人憨厚，个子不高，梳着与年龄不符的背头头型，烟抽辛辣的，酒喝高度的，因为从十八岁起，他正式当上了小学教师，对抽烟喝酒都在行。 二哥赵平，性情温顺，身材单薄，个头比大哥高一些，算是中等身材，在本地中学代课有三年时间，一直没有编制，小平头，单眼皮，面色微黄，其貌不扬，在男人堆里，是个不显眼的人，给人一种营养缺乏的感觉。 陆小西排行老三，论身高是四个人中第二高，最高的要数老四孙勇，孙勇身高将近一米九零，比陆小西高出十几厘米。陆小西身材明显比大哥二哥壮实，皮肤白，胡须重，浓密的头发留着长长的鬓角，四弟孙勇人高马大，身材威武，一张方脸白净无须，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师范学校，本来是培养教师的摇篮，四个人已经有两名教师，孙勇父亲把他送到师专也有叫他当老师的打算，在乡镇，当上一名老师也是很光荣的事，唯独陆小西，学习之前，领导给的任务是是学成后回单位组建创作组。 老大老二平时走的近，上课打饭基本在一起，老三老四来往的时候多，陆小西带薪学习，出来前还挣了一笔，比普通学生有一种优越感，老四是大队书记的儿子，家里给的钱也比一般人多，周末四个人出去聚餐，老三老四买单的时候多，大哥张震也有工资，但家里还有个女儿和老婆，吃饭时买单的时候不多，因为陆小西和孙勇的条件好，主动承担了。 大哥张震晚饭没在学校吃，去外面和几个老乡聚会，半斤酒下肚，话比平时多很多，见屋里的哥三个还没睡，就提议来个闭灯夜话，每个人讲讲自己的第一个女人，还自报奋勇，第一个开始，谁要是不讲，明晚的请客就归谁，国宴标准四菜一汤。 大哥提议，自然是有号召力，何况是他第一个讲。陆小西给大哥倒水，然后跳回自己的床，盘腿等着，他跟大哥张震的床中间隔着一张小桌子，小桌子正好在窗户下面。二哥拉过方凳坐在大哥床边，四弟靠着陆小西，两人背靠背等大哥讲故事。 张震的第一句话，就雷倒了他们三个人：农村处对象都是由媒婆去跑腿学舌的，我的第一个女人不是你们现在的嫂子。 见没有人接话，他继续讲下去，那天，媒婆领着两个姑娘到我家，我爸是村书记，我是小学老师，在我们那里还是不错的家庭，我爸问媒婆怎么领两个来，媒婆说高个子的姑娘是，矮个子的是她的姑娘，是跟着看热闹来的。 姑娘叫腊梅，徐腊梅，是前村的，长相还算过得去，有些发黄的脸上点缀着几颗雀斑，不太明显，不细看真看不出来，但我看出来了，媒婆说高个子是给我介绍的，我就仔细看了几眼。 二哥赵平问：“这个就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四弟孙勇抢话说：“应该是矮个子的媒婆的姑娘。”大哥点上一支黑杆烟，问陆小西：“老三猜猜？”陆小西回答：“要是叫我猜，这两个都不是，不然你不会叫我猜。” 大哥张震推开窗户，把烟头弹出窗外，呵呵了两声：“媒婆领来的自己姑娘才12岁，是个生瓜蛋子，她回家跟她姐说了，她姐听妹妹说了我的长相身高，偷偷地来我们村看我，结果，我连打点媒婆的钱都省了，媒婆就是我丈母娘。另外，刚才谁想歪了？我的第一个女人是第一个相亲的女人，可不是亲密接触的女人，哈哈。” 二哥赵平撇撇嘴：“这笑话不好笑，虎头蛇尾，听我给你们讲吧。”我的第一个女人不是大哥说的那种，是一个深入到灵魂的那种，是个神秘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女人，我不知道她姓什么，只知道她很有钱，很有气质，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只知道她让我叫她梦姐，她比我大五岁。 那次是去江城地区进修，进修期间我们这些进修的老师都住在江城大学校园内的宾馆，因为授课地点就在江城大学。 赵平的声调平稳低沉，似乎进入了自己讲述的环境中，陆小西用脑袋碰碰孙勇，示意孙勇给二哥倒水，孙勇似乎也被带入故事中，怔怔地没动，陆小西猛地一歪身子，孙勇被吓一跳，大哥弹了一下手里的水杯，孙勇明白，赶紧下床，给每个人都倒上水后，又和陆小西背靠背坐着。 喝了几口，水有些烫，二哥接着讲：吃过晚饭，进修班的老师们都出去到外面散步聊天，我独自在宾馆大厅的沙发上坐着，默默想着白天老师讲解的诗词，不自觉地就念出声来：“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正当我摇头晃脑陶醉的时候，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也来到大厅，坐在我的旁边。我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因为飘过来的香气迷人，看过来的眼神更迷人。 女人自我介绍，说她是从一个江南小城来的，就想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找一个陌生人聊天，因为她已经不喜欢在人群里被追捧，她已经厌倦了那种无聊的生活。从她的语气中，我觉得她似乎是一个情场失意的女人，这么漂亮文雅的女人表现的却是无奈和孤独。 我说，我就是她需要的陌生人，如果不介意，可以当她的听众，只要故事精彩。她笑笑说道：“故事都是老俗套，不说也罢，真的想听，可以去她房间，她房间里有上好的咖啡。” 说实话，我真没喝过什么咖啡，更别说什么上好的咖啡，鬼使神差，我跟着她去了。 梦姐到房间后，脱去身上的单衣，里面穿的是深红色无袖旗袍，我没敢正眼看，因为我感觉要发生什么，三年前，我才十九岁，还没有任何经历，不像大哥已经有鱼水之欢。 赵平调侃张震，所有人都笑了，张震点着一根烟吹起牛来：“十九岁那年，我已经埋下一颗小种子了。”陆小西摆摆手，不叫大哥打岔，赵平接着讲下去。 梦姐给我冲好咖啡，似乎下很大决心说道：“我是特意找一个无人认识我的地方，找一个陌生人，完成我想做的事，不是我放荡，不是我愚蠢，我就是想惩罚一次那个负心人，对不起，我把你当成惩罚他的工具，因为你的西风瘦马叫我觉得你还算个文人，吃点亏也不多。” 。。。。。。 后来，后来梦姐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我说：“你们北方的男人都是这么守旧？我尴尬地回答，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大哥张震吧嗒吧嗒嘴说：“不管是否真实，比我的第一次好，偶然加意外、轻松加愉快。。”老三陆小西坏笑道：“我想听你的第一次的整个过程。”四弟孙勇已经站起身来，在地上来回走动着说道：“二哥是被一个妖艳的女人狠狠地惩罚了一顿。” 轮到陆小西讲第一次，陆小西嬉皮笑脸地说道：“我的故事是明天晚上四菜一汤，孙勇也嘻嘻凑上前来：“大哥二哥数风流，三弟四弟半杯醉，四菜一汤两次。”说完甩掉衣服，臭袜子一丢，不到两分钟，已经发出均匀的鼾声。。。。。。 一弯月牙，探头探脑地把光线从窗户伸进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听在陆小西耳朵里，打消了他的睡意，异地，他乡，白天，夜晚，发生多少故事？有多少故事？他问自己。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夜话后续 陆小西和孙勇耍赖皮，躲过了当天晚上的实话实说，但四菜一汤没有躲过去。周日晚上，哥四个去学校外的师专食堂，自然是陆小西点菜，为了偿还当日他的逃避。 陆小西点了四个菜：小鸡炖蘑菇、家常凉菜、干炸鱼还有花生米，鸡蛋紫菜汤。大哥提议喝小烧，有劲儿不上头，开始老四孙勇推脱不想喝，被大哥数落一顿：“男人就得会喝酒，不然你还活个什么劲儿，倒满。” 酒喝到一半儿，二哥赵平问老三陆小西：“你今天请客，但故事不能没有，四菜一汤只是暂缓之计，我发现咱班里的尤娜是不是已经是你的菜了？要是真的你得小心些，那个姑娘不是善茬，小心得了妻管严。” 陆小西举杯喝了一口，狡辩道：“她姐是我单位领导，她是我一个单位的，走动频繁很正常，至于能不能结婚不一定，走着慢慢看，再说那姑娘还是不错，班级里比她漂亮的不多。”老四孙勇半杯酒下去，满脸通红，伸着大拇指夸奖尤娜：“不是不多，是没有，丰满、漂亮，就是比我大，我是没机会了，当三嫂还是合格的，哈哈。” 大哥张震是过来人，喝酒也快，一杯酒已经喝完，老四趁机给大哥倒了一口，二哥赵平张罗干杯，四个人碰杯后一饮而尽，陆小西挥手喊服务员：“每人再来一杯。” 酒桌上的话题永远离不开酒和女人。大哥问老二：“原来以为你是纯情小伙，现在知道你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了，有没有看上的，大哥帮你一臂之力。”听大哥提起前两天的夜话，赵平有些不乐意，连着夹了好几粒花生米，想发脾气说几句，陆小西赶忙举杯和二哥碰杯，给大哥连连使眼色，大哥张震发觉自己失言，不好意思地也举杯碰了一下说：“老二别生气，大哥说的酒话，以后我们谁都不许提了。” 陆小西见老四的酒迟迟不见少，主动跟四弟碰杯：“别看热闹，来个笨鸟先飞。”说完喝了一大口，老四孙勇只好端杯，喝完觉得往上返，急忙站起来去卫生间，老二赵平站起来陪同，剩下大哥和三弟陆小西。 陆小西的酒量自然比不过大哥，但请客的人总要主动些，不然容易叫人家误会，跟大哥单独碰了一下，他只呡了一小口，因为他也就两杯酒的量，喝快了，如果再要第三杯酒，就要出丑，醉酒的那次在脑海里一闪，陆小西自己都觉得脸一热，他想起端木小惠家的西风酒了。 大哥不知道陆小西在想什么，对老三说：“那个丫头还是不错的，有机会就赶紧下手，别叫旁人给抢先了，那可是到嘴里的鸭子飞了。”这时老四已经回来，听到说到嘴里鸭子，打岔说道：“下顿我请，就请你们吃鸭子炖萝卜。”陆小西和大哥相视一笑，老四以为是他们赞成他的提议，也笑起来，二哥赵平回来端起酒杯：“既然大家都高兴，就干了杯中酒。” 两杯酒下肚，小烧儿开始起作用，四个人都是面红耳赤，老二提议不喝了吃饭，陆小西看着大哥，他知道老大喜欢喝，大哥张震刚才多喝了一口，是老四给倒的酒，基本上也到量，赞同吃饭，服务员端来四碗清水面，陆小西叫服务员把蘑菇炖小鸡加汤热一下，四个人吃的鸡汤面比学校的面条好吃很多，老二连连夸陆小西会吃。 外面已经亮起路灯，四个人出来，两个人一伙儿互相搀扶着，其实四个人都没喝多，老四是喝急了，出去吐了几口。半斤酒下肚，几个人感情的火苗就上来了。 男人相处比女人容易，即使是过去有过隔阂，一杯酒下去，一笑泯恩仇，何况四个人是同一个屋檐，没有隔阂，刚才的一瞬间只是老大失言。 走到足球场，四弟喊陆小西坐一会儿，大哥张罗回去喝水，二弟赵平跟着回去，空旷的足球场上，还有几个人在踢球，陆小西怕四弟摔倒，扶着他坐下来。 繁星闪烁，寂静的夜晚总会勾起人内心的波动，陆小西掏出烟点着，这时老四也伸手要烟，陆小西诧异地问：“你不是不抽烟吗？今天怎么心血来潮？”老四猛吸了一口烟，咳出眼泪来，陆小西笑道：“你这是浪费我的烟，根本不会抽烟。” 老四孙勇拉住陆小西的手说：“三哥，那天他们讲第一次的时候，我也想讲我的故事了，但我害怕大哥给露出去，我相信你能听懂，今天借着酒劲儿，也说说我的心里话，其实我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 陆小西听老四的语气有些语塞，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老四笑笑：“其实我没喝多，有时候真想喝多一次，可是喝多了太难受，想忘掉的东西反而是思绪万千。” 陆小西见四弟的语气正常了，说道：“你相信三哥的人品，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总搁在心里会做病的，你只管说，我会是你忠实的听众。” “让三哥笑话了，但我总得说出来，不说永远对不起她那份感情，哦，她叫小小，从辈分来论，是我侄女。当然是表哥家，不是亲哥哥的姑娘。我们是一个太爷爷。” 说来也是巧合，我和小小是同一天生日，我妈生我的时候，前院表嫂生下她，大人们开玩笑，说我们是双胞胎，投胎时走散了。 从记事起，小小就跟着我屁股后，她有个哥哥，但哥哥从来不带着她玩儿，她跟我表嫂说，勇哥才是她哥哥，她在前世就认识勇哥，奶奶说，要是在过去，小勇可以娶小小的，现在新社会就不行了。 发现陆小西半天没有应答，老四孙勇用胳膊拐拐三哥，陆小西点着一根香烟，想起刚才四弟也要烟，就把手里的烟递给孙勇，自己又点着一支。 孙勇吸了一口，学着陆小西吐烟圈儿，然后说道：“我还是从上初三开始说吧，从头说的话要讲半宿。”陆小西坏笑着说：“那你就捞干货讲。”孙勇答应一声，似乎已经从困惑中走出来，在讲别人的故事： 我们初中时在四十五团农场上学，当时想去县城读书，后来大人觉得路太远不放心我们。有一天放学，刚走出学校不远，小小被一只黄狗围着，我上前挡着狗，胳膊被狗咬了一口，小小吓哭了，一路走一路问我疼不疼，问多了，我就生气说疼，她就拉着我的胳膊给我吹气，泪水含在眼圈儿里，我有些不忍，替她擦眼泪，她抱住我胳膊说：“谢谢勇哥，长大了我也为你挡，长大了我就嫁给你。” 当时没觉得什么，后来在一起时感觉有些微妙了，初三那年暑假，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她也把最宝贵的给了我。 “后来呢？”陆小西问。 后来我们一起来到县城读高中，一起住校，离开家里人的监督，我们更加自由，我整天脑子里都是她的影子，整天都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她也悄悄地算着自己的安全期，她说不怕家里反对，如果不行就一起远走高飞，如果不行就一起去死。 可是后来表哥还是把小小送走了，在读高三的上学期，把她送到山东的一个远房亲戚家，从此我就没有见过她，后来就是我考试落榜，接连补习了三年，也是越考分数越少，后来就是我来到这里进修。 陆小西暗暗为两个热恋的人惋惜，世俗的眼光肯定容不下他们，孙小小的恋爱算喜剧还是算悲剧？自己的感情又算哪一种？ 两人半天没又出声，二哥赵平喊着他们的名字走过来，他是怕这两个弟弟酒醉躺在外面睡着了。 老四见二哥过来，最后说了一句算是故事的结尾：“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的心已经死了，除非再叫我遇到小小。”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上天入地 从离开泰宁县到惠民师专，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周，尤娜还处在兴奋当中，报到当天，第一次见到八八四班辅导员符萍，她就闹了个笑话。 当一名气质高雅、面貌端庄、一袭浅蓝色裙装的女人站在黑板前面，教室里嘈杂的声音顿时静下来，陆小西眼前一亮：身材中等，皮肤白皙，眉眼清秀，这些都不算什么，路上走的姑娘稍作打扮都这样，比较亮眼的是一头亚麻色披肩长发和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眼窝深陷，脸庞略方，有那种欧美或混血儿的模样。辅导员站在前面自我介绍：“首先欢迎八八四班的同学们，你们一定在想我的模样，我是混血儿，有欧洲血统，我还有一个你们觉得怪的名字，我叫符萍。” 这时尤娜不自觉地接了一句：“好一个风摆浮萍”。大家一听哄堂大笑，符萍也弯腰笑起来，然后在黑板上写下符萍两个字，说道：“是这两个字，不是荷叶，大学时大家都叫我娃娃，你们也可以，但上课时不行。” 辅导员的亲切和蔼带动了同学们，方才鸦雀无声的场面马上变得热烈起来，符萍没有制止大家，离开黑板，边走边问同学们的名字。 走到陆小西身边，陆小西起立，双手自然下垂立正，符萍笑笑，因为个子没有陆小西高，拉拉他的衣袖叫他坐下。 四弟孙勇也学陆小西，挺直身板，辅导员在他身边成了娇小玲珑，但符萍嘴上不服输，问孙勇：“你有一米九吗？”孙勇得意地答道：“一米八九，差那么一点点儿。”见孙勇上当，符萍幽默地说道：“跟我比是铁塔，和穆铁柱比好像少几十厘米。”孙勇听出辅导员的画外音，不禁对这个小女人刮目相看。 后来，尤娜被任命副班长，班长是张震，本来陆小西也能当上班级干部，被他拒绝了，从小到大，一直是班干部，他想轻松一下。 当上副班长的尤娜跟辅导员相处得几乎形影不离，当然跟陆小西在一起时除外。从尤娜嘴里，陆小西知道了美女辅导员好多事，包括她的情感经历，但有一个秘密尤娜一直没有告诉陆小西，一是她答应给符萍保密，二是她不知道怎么跟陆小西说，因为也跟她有关。 中秋节放假一天，辅导员符萍建议同学们一起度过一个有意义的节日，集体去老虎山旅游，老虎山是临县的一个旅游景点儿，距离惠民县九十公里。符萍的建议得到了大家赞成，本地的学生们全部举手参加。 尤娜和张震负责整个活动，负责收取本次活动的费用，每人二十块钱，包括包车、门票、食物，又做了一下分工：赵平联系出行的客车，坐在尤娜前桌的万红临时客串卫生员，采购了一些绷带、红药水、花露水、胶布和创可贴，防止出去后有磕磕碰碰发生；陆小西领着孙勇采购汽水、月饼、面包、士力架和火腿肠，为了有节日气氛，还买了一些花生瓜子水果糖。 为了白天多玩儿一会儿，班级干部们商量，把出发时间订早一些，反正路上也得一个多小时，完全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 清晨四点半，外面还有些朦朦胧胧，秋天的五点多才亮天。惠民师专门前停了好几辆大客车，都是去旅游的班级雇来的车，客车司机是个行家，在车玻璃上贴着班级的名称，显得隆重。 最后一个同学上车后，班长张震查人数，四十人，加上辅导员和司机，一共四十二人。老大哥用五指梳梳背头，上车后喊了一声出发，逗笑了前排的司机和同学，陆小西坐上车就开始闭眼，为白天爬山储蓄体力。 几辆客车的司机约好了一样，排着队沿着山路慢慢地开着，老虎山是附近一个着名景点儿，有上天入地之称。 上天是指进入景点后，左侧的一座山峰，高耸入云，山上是茂密的森林，进入林子里遮天蔽日；上山只有一条小路，下山还得原路返回。老虎山说的就是这座山，据说是常常能听到虎啸的声音，老人说林子里早就没老虎了，是风声。 转到右侧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当地人叫天坑，也叫入地，天坑周围寸草不生，坑底下有一眼怪泉，有人好信儿，带着大盆往外淘水，水面总是不见降低，如果不淘水了，泉水也不往外冒，只看到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开车的司机是个健谈的男人，陆小西坐在前面第二排，开始还能听到他慢悠悠地讲，后来就睡着了。 半睡半醒中，陆小西感觉一丝丝香气传来，刚才与他挨着坐的是大哥张震，只会有烟味不会有香气，他半睁开眼，身边已经换成了辅导员符萍，大哥已经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因为一直以为身边是大哥，他靠着旁边的身子热乎乎地享受，现在发现是辅导员，他想把身子挪开，又怕惊动了辅导员，只好装睡，从眼角的余光中，辅导员也闭着眼睛。 太阳已经升起，因为路两边的大树的遮挡，偶尔有光线射过来，走在林间，好闻的青草混合着松树的清香阵阵传来，原始、古朴的气息比女孩子的花露水柔和。 忽然。尤娜的声音传来，快看，路上好几只桦鼠，排着队走呢。陆小西借机睁开眼，尤娜的声音似乎有叫醒他的意思。见陆小西站起来，尤娜咧嘴一笑，辅导员也站起来，尤娜招呼辅导员坐她的位置，副驾驶后面是个单独的座位，能舒服一些。 站起来的人重新坐下，有的人继续闭眼，有的人开始吃东西，尤娜递给陆小西一只红苹果，是她自己带的，陆小西伸手接过来，尤娜低声说：“如果不惊动你，你会一直睡吧？” 陆小西咬一口苹果含混地小声说：“小心眼儿，一会儿跟紧我，带你上天入地飘飘欲仙。”说完觉得这话有些暧昧，侧过头，留给尤娜一个后背，尤娜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们，悄悄地挠了一下陆小西的手心，这些被眯着眼睛的符萍看到，轻轻地叹口气。 终于到了景点的门口，景点的大门很简易，是用碗口粗的木杆子夹起来的。三个一米粗的树锯成的圆木片上写着老虎山三个红字。 景点门口有个小木屋，尤娜去买了四十一张票，因为司机早已把脚搭在玻璃风挡前，睡起回笼觉来。符萍接过票看了一眼，挥手招呼大家，众人围过来，有人还在伸懒腰，有人已经兴奋地抓到了蚂蚱。 因为野外空旷，符萍提高嗓门：“今天是中秋佳节，在欢聚的同时也要注意安全，快快乐乐来，安安全全回。因为上山的人多，这时候就需要我们拉帮结伙。”同学们一起哄笑起来，为老师的幽默喊好。 笑声过后，符萍继续说：“上山的人多，不要集中，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由张震带领。一路由我带领，能上天的上天，能入地的入地，男女搭配，不能走散。” 大家鼓掌欢呼，开始组队，陆小西跟着大哥，尤娜自然跑过来和陆小西在一起。追上前面的队伍，尤娜有些气喘吁吁，大哥张震对尤娜说道：“你来我们这个队伍，只有一件事，跟住陆小西，别把他整丢了。”尤娜知道他说的是反话，扭身往前跑，大哥张震羡慕地对陆小西说：“还是你赶上好时候了，我是家有糟糠，非礼勿视，你们前面走，我给你掩护，哈哈哈。” 大哥张震爽朗的笑声，惊动了树上的一排鸟儿，几个不认识的人朝这边看过来，估计是其他班级的同学。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升华一瞬间 四弟孙勇见大哥三哥去天坑方向，也想跟着，被辅导员喊住，又把万红叫来分给尤娜一些绷带创可贴，孙勇不知道老师喊他干什么，站在老师身边不动，符萍笑着说道：“爬山需要体力，你这个大铁塔过来帮我。”旁边的万红接茬：“个大长脚，个小长脑，下回旅游想着照顾老师。”孙勇脸色有些挂不住，自从与小小分手，他很少和女孩子接触，偏偏这个万红身材长相与小小相似，他更不想接近。 陆小西前面开拔，尤娜在后面小跑追上，论灵活，陆小西真不如尤娜，练过功的人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天坑的周围几乎不长草，到处是那种带小洞洞的火山石，陆小西用这东西做过搓脚石，也见过有人用这种石头砌墙和盖房。 天坑很大，除了八八四班，另外两个班级的人也开始走过来，近百人站在坑边，一点也不显人多，据说这个坑口可以手拉手站满一千多人。站在旁边往下望，坑底是漏斗型的，根本看不到坑底，有下过坑底的人说，下面乱石遍地，最低处有一个泉眼，泉水拔凉拔凉，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汩汩流水，奇怪的是夏天淌出来的是冷水，冬天流出来的是温水，有人说这里是火山坑。 围着天坑的人，都是听来过的人讲故事，有人指着左边的老虎山说，方才过来时看到好多人往山上爬，现在那边静悄悄地根本看不到人影，是不是原始森林就是这种感觉？树大山高，说爬山是上天真的不假，他们要是往我们这里看，我们可能就像个小蚂蚁那么大。 站了一会儿，有人提议去旁边的黑浪花看看，起名黑浪花自然和浪花有关，远远望去，火山岩黑黑地，被风吹雨打的地面，到处是蘑菇状的石头，阳光照射过来，真的如翻腾而来的黑浪。尤娜看看手表，还不到八点，就招呼陆小西，别的班级开始有人往坑底走，她也想看看那个神奇的泉水。 坑口的风很大，昨天老师嘱咐所有人都穿运动服运动鞋，但没有要求穿什么颜色，今天尤娜穿一身白色运动服，来到野外怕晒，衣服的拉链拉到下巴颏的位置，陆小西嘲笑尤娜：“这也不是你的风格啊，你的风格是不怕吹不怕晒。”尤娜哼了一声说：“坏蛋，荒郊野外你想干啥？从家里出来时我表姐可说了，叫你照顾我。” 陆小西双手作揖，表示服了，脱下身上的蓝色运动服，把两只袖子系在腰上，圆领老头衫紧绷，被阳光晒成古铜色的胳膊能看到血管，粗壮有力，尤娜伸出一根手指好奇地在突出的血管部位摸摸，陆小西握拳用力，肱二头肌像个小馒头一样突出，尤娜不由得称赞一声好帅。 陆小西得意地摆摆头，然后问尤娜，你不是要下去看看那个怪泉？尤娜望望深不见底的坑底，有些犹豫，陆小西一把拉过她的手，一步一步地往下滑动，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现在是下坑，脚下的土像沙子一般，只能往下滑动，更难。 像他们这样往下滑动的有几对儿，都是手牵着手，不然一个人很容易就摔倒。向下走了有一半的距离，回头看坑口边的人已面貌不清，尤娜喘着粗气，陆小西解开腰间的衣服，用脚踩平一块地方，铺上衣服叫尤娜坐下休息，尤娜伸手把陆小西也拉倒，一件衣服坐着两个人，几乎是仅仅地贴在一起。 人坐下来，风明显地小了许多，有不知名的大鸟盘旋着飞来飞去，陆小西扭扭头，恰好嘴巴靠近尤娜的耳朵，他轻声问：“丫头，你在想什么？”尤娜忽然温柔起来笑着说：“你喜欢叫我丫头也行，起码也得叫丫头姐姐吧？我还想问你在想什么？”陆小西被尤娜的幽默逗笑了，深吸一口气，尤娜趁势闭上眼嘟起嘴，堵住陆小西的嘴唇。。。。。。陆小西看到尤娜长长的睫毛在抖动，不禁用力搬过尤娜的脑袋。 尤娜使劲拉下陆小西的胳膊，才缓过气来，一张脸不知是憋气的原因还是害羞，一片嫣红。 周围没有人，微风如温柔的小手，陆小西觉得后背有些湿，是方才拉着尤娜用力，还有太阳的照射，脑门也有微微的汗珠，尤娜发现他肩膀扭来扭去不舒服，揪起陆小西的背心，用手把他后背的汗水擦擦，陆小西享受地“嗯”了好几声。 两人站起来，陆小西抖抖衣服上的土，继续往下走，这时已经有往上爬的同学，发现一身白衣满脸桃红的尤娜，都回头多看几眼，本来尤娜的身材就很惹眼，加上今天穿着一袭白衣，满脸红润，笨人也都猜出来是什么原因，但都是笑而不语。 尤娜又羞又急，今天来游玩的基本都是惠民师专的，自己这下可丢人了，就举手要打陆小西，陆小西倒退着，双手抓着尤娜的手，一是怕她的拳头打过来，二是怕尤娜跌倒，一不小心脚下被一个拳头大小的火山石绊到，身子向后倒去，手里牵着尤娜也一起滑到，幸好陆小西机灵，一只胳膊肘撑住，尤娜整个人扑进怀里。 被尤娜软软的身子压着，陆小西可不会放过这次投怀送抱，张口咬住尤娜，自己的脸也开始发烧起来。尤娜不自觉地扭动身子，陆小西吃了一惊，如果继续下去要出丑，虽然觉得有些恋恋不舍。 连续两次亲密接触，两个人不在说话，拉在一起的手温热而潮湿，但都没有放开彼此的打算，直到走到坑底的泉边。 陆小西首先打破僵局，蹲下来洗洗手，捧着泉水连着喝了几口，入口冰凉沁人心脾。尤娜也学着陆小西的样子，捧起水喝，猛然发现泉水边还游动着小虾一样大小的透明的鱼，尤娜连连喊有鱼，从不远处的大石头后面走出两个人，从女孩子的脸色，一定是去后面亲热被尤娜的声音喊出来了，能看出这是一对恋人，他们也凑过来好奇地看。 陆小西看泉眼周围的水并不多，泉眼是在一个巨型的大石头下面涌出来的，他怕石头会不稳砸到他们，转了一圈儿才发现石头好像是跟地连载一起，过来的两个人友好地笑笑，男生说，这么点儿的水怎么会能生出鱼来？女生回答，也许是别的地方游过来的，陆小西盯着泉眼溢出的水，发现是小鱼随着泉水涌出来的，小鱼游动后，又消失在泉眼里，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喊尤娜：“泉水肯定和大片的水相通，小鱼能游进去。” 见那两个人蹲下看鱼，尤娜挥手喊陆小西去里边看看，陆小西会意，蹦跳着跑过去，躲开那两个人的视线，两个青春的人又靠在一起。。。。。。 许久，尤娜轻轻推开陆小西，帮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对陆小西说：“小西，我有一个秘密，也不是我的秘密，是辅导员的，我告诉你，但你千万不能有任何表露，符萍也挺可怜的，她也是个好人，一直在自己对抗自己。” 陆小西没有听懂她说的什么，把耳朵靠近尤娜的嘴边，尤娜低声说道：“你没发现符萍喜欢找我吗？开学第三天，她叫别的班的同学喊我，说她在宿舍，有点儿发烧。我就急忙跑过去了，她的宿舍只有她一个人住，我去后发现她确实像是生病，盖着被子还发抖的样子，她一直喊冷，我要去买药，她也不让，叫我也躺下，抱着她就暖和了。”陆小西有些疑惑，这算做什么秘密，但没有问。 后来有几次我们是一起吃晚饭，吃过饭后她都是叫我一起去她宿舍，我发现她喜欢叫我抱她，她也抱我，开始觉得两个女人拥抱有些别扭，后来，有一天晚上，我也睡在她宿舍，她告诉我，她不喜欢男人，她被男人伤害过，还是女人好，安全，没有危险，温暖。 我当时问她这样算不算同性恋，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跟我说，这种状态有一年多了，去年就有一个女孩子总陪着她，但只是抱抱，没有做什么无耻的事，她现在求我不要说出去，她在努力改变自己，希望有一天能喜欢上男孩子，在没有喜欢上男孩子之前，帮助她度过这段难堪的日子。 陆小西听明白了，符萍这是一种心里障碍，答应尤娜帮她们们保密。 “你可以帮助她，但不能真的变成男人一样，女人还是应该温柔似水。” 尤娜轻轻拉开上衣，对陆小西说：“我现在就是你的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一路手脚并用爬上坑口不远的地方，陆小西和尤娜已经是双膝着地，仰着头看着上面的人，他们两人是最后一拨，大家猜测从泉眼到坑口的距离，在坑边捡垃圾的大爷说了一个准确数字：从底下到上面是916米，也就是将近一公里。众人惊叹的同时也理解了天坑的含义。 坑口边，大哥张震以及孙勇、辅导员和上山的同学们已经开始吃着瓜子在看他们蜗牛一样地狼狈相。上山的路毕竟是实路，下坑的路都是虚的，脚踏不住，这样他们上来的时间就比他们下来的晚一些，张震和赵平他们是下了一半就坐在地上看热闹了，所以回来的也快。 陆小西歇了一会儿，问辅导员一伙人：“你们上山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我们在坑底看到了下面有小虾一样的透明鱼，泉眼出水的地方是在一个大石头下面，坑里连一棵草都不长，都是黑色的细沙，能碰到几块火山石，最多的要算垃圾，塑料袋子和废纸挺多，下次来应该组织一下捡垃圾的队伍。 符萍刚要说话，万红抢着回答：“宝宝崴脚了，我们走到半山腰就停下来，只有几个人爬上山顶。”陆小西一愣，有人崴脚，他四处看看，辅导员已经双手捂脸。他猛然想起符萍的外号叫宝宝，连着喊了两声宝宝，觉得有些怪怪的，就问万红：“你说的是老师？女生叫还勉强，男生叫是不是变味了？” 捂脸的辅导员放下手喊道：“陆小西，好几年都没人提出你这个怪问题，你的小脑袋总是歪想，你们男生可以叫我宝姐啊。”围在周围的人一起笑陆小西，大哥站起来为三弟辩护，老师，叫宝姐也不方便，你还比我小一岁呢。 辅导员招手叫孙勇过去，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都是孙勇扶着她，因为万红在旁边盯着他，幸好孙勇身大力不亏，符萍在他的身边真像个娃娃。 到开饭时间了，大家都聚到树荫下，尤娜负责给大家拿月饼面包，张震给大家发汽水和士力架，搞怪的二哥赵平左手火腿肠，右手汽水，开始大声朗诵：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大哥张震尖着嗓子随声附和，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陆小西见状也来了兴趣：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四弟在陆小西朗诵时早已跃跃欲试，马上接道：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孙勇声音洪亮，博得热烈的掌声。 这时一声女音传来，是尤娜的高音：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她不学男同学，自己朗诵了两句。 接下来的声音是符萍的，没想到，她朗读的声音比讲课好听许多，声音浑厚，不像尤娜的声音高亢：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朗读完全字，她举起双手，大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同声朗读：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首普通的诗词，在众人们的朗读里变成了一曲友谊之歌，大家互相对望，觉得这一天，这个仲秋，这一刻，非常完美。 朗诵的人们激情高昂，两个带着135海鸥相机的同学悄悄地给大家拍照，这时尤娜来了兴致，喊过来照相的同学，靠着坑口，单腿站立，另一只脚勾着脑袋，摆了一个高难动作，大家一起鼓掌，后来这张照片被陆小西索去，理由是在天坑的危险时刻，陆小西救过她。至于趁机偷偷咬住人家嘴唇的事，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简单的午餐吃得差不多了，万红又给大家带来了欢笑，原来在上山的路上，孙勇用树叶学鸟叫，引来了一只红脑门黄羽毛的小鸟，那只小鸟不怕人，直接落在孙勇的肩膀上，万红央求孙勇送给她，她就悄悄地用一根细线系住，藏在包里，她掏出小鸟时，小鸟好像刚睡醒。 符萍看她变戏法一样地拿出小鸟，把手掌心的瓜子仁儿举到小鸟嘴边，开始小鸟不吃，孙勇叫万红把小鸟放开，捡起一片树叶学起鸟叫，没想到小鸟急促地叫了几声，不知从什么地方，一对鸽子一般大小的鸟儿飞过来，落在孙勇的肩膀一边一只，像马戏团的演员一样。 大家一起禁声看着这一幕，大鸟飞到符萍手掌上，叼起一粒瓜子送到小鸟嘴里，扑棱几下翅膀，三只鸟一起飞走了。 陆小西使劲拍了四弟一下喊道：“神了，神了，四弟会鸟语？”孙勇憨憨一笑：“会一点儿，是爷爷教的，爷爷可以一次引来上百只鸟儿，但他不许伤害鸟儿。 一时间，孙勇成了名人，好多人都和他照相，辅导员笑而不语看着大家，最后叫尤娜给她和孙勇拍一张，理由是孙勇下山时一直照顾她，尤娜眨眨眼，故意把嘴咧的大大的。 整理好物品，大哥张震开始指挥同学们，上过山的去天坑，没去过的跟着他走，众人欢呼一声，下午活动开始了。 上山的人排着队开始向上走，尤娜追上陆小西，悄悄问：“孙勇是不是会法术？那几只鸟儿听到声音就能飞过来？” 陆小西故作神秘，嘘了一声：世界万物都会发出信息，只要你掌握了，你就会。人有人言，鸟有鸟语，你没见过不等于没有，但今天老四有点儿张扬，有些事是要低调，深藏不露是高人，他今天的举动有些反常，等回去我问问他吧，我估计他爷爷不会叫他到处显摆的。尤娜点头赞同，猫着腰继续往上走。 陆小西在路边摘了一种草的叶子，用手拍了几下叫尤娜闻，一股黄瓜般的清香味道传来，尤娜也好奇地去摘了一片叶子，陆小西告诉尤娜这个叫黄瓜香。又走了一段路，陆小西往草丛里走了几步，手里拿着几颗带宽叶子的野菜回来，他把叶子揪掉，剩下光光的一节类似柳树毛子的茎叫尤娜吃，尤娜不敢吃，陆小西张嘴咬了一节，笑着看尤娜，尤娜见陆小西敢吃，也咬了一口，呸地一声吐出来，这野菜酸酸地，能酸倒牙，陆小西哈哈大笑前面跑了。 爬了一会儿，远远地看到张震和赵平在前面，陆小西伸手拉着尤娜，要赶上他们，尤娜问陆小西怎么认识这么多野菜，陆小西回答：“小时候常常去农村，那里有野鸡兔子和狼，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大界村，自从参加高考，有好几年没有去那里了。”陆小西说着话，眼睛看着远方，似乎连绵不断的树林前面就是他说的地方。 追上大哥二哥，陆小西开始兴奋地吆喝，山谷的回声也随之传回来，大哥见尤娜的手一直牵着陆小西的衣襟，大声笑道：“交给你的任务你真的完成了，陆小西真没丢。”尤娜手一缩，平日的落落大方变成了满脸通红。 山上开始有风了，前面是个路口，万红说的她们没走到山顶，就是在这里回头的。张震问陆小西，上面还有一段路，去还是不去？陆小西把衣服拉链往上拉拉，大家也都觉得有些凉，纷纷整理衣服，尤娜已经夸张地开始搓手。这时旁边过来几个人招呼他们：“还有半里地到山顶，既然想上天，就坚持一下，站在山顶能看到远处山峰起伏，才是别有洞天呢。” 几个人喘着粗气，终于到了山顶，陆小西招呼大家围起来，叫尤娜给大家唱歌，又转身哄着尤娜：在山上唱歌，能传出去很远很远，一定比舞台上要美得多。 尤娜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拿出报幕员的派头，挺胸站直，答应给大家唱几句，因为上山累了，微微有点儿气喘。这时陆小西带头鼓掌，尤娜瞪了他一眼，唱起拿手的《绣金匾》，歌声悠扬嗓音柔美，传出很远很远，大家不约而同地牵起手，迎着风，随着歌声轻轻地晃动，老虎山上常常能听到的啸声悄悄地藏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家丑背后 第二学生宿舍在教学楼的前面，与师专家属区仅仅一墙之隔，墙是红砖砌成的，并不高，校办工厂的工人，学生食堂干活的，常常为了少走几步路偷偷翻墙而过，老师们偶尔也跳几次，实在是时间紧迫的关系。 星期天，本来是学生们睡懒觉的时候，一大早，从家属区传来女人大声哭嚎谩骂的声音，这是二宿舍公开的秘密，教导主任许发的女人每隔几天就会演一次孟姜女哭长城，从边哭边诉说中，大家听出来，是昨晚家里被莫名其妙地砸了好几块玻璃，玻璃碎片划伤了了女人肥胖的胳膊，女人怀疑是许发在外面又勾搭了女学生，被人家上门报复。 据知道底细的人讲，许发是从普通讲师一步一步升上来的。许发原来是一个中学的政治老师，因为家庭成分不好，娶了一个当工人的老婆，老婆接连生下三个女娃，也就丢了工作，成了家庭妇女。一次同学聚会，遇到了高中的同学，现在的师专鲁迪副校长，副校长知道当年许发是个人才，破格把他从中学调到师专，等于改变了他的人生。 最初的两年，许发凭借自己的勤奋和努力，得到了同学们的认可，他业务熟练，和蔼可亲，特别是对女同学，他的那张略显长一些的刀条脸和尖头顶总能不失时机的想到学生们的难处，有副校长同学的关照，顺利地当上了教导处的副主任。 关于许发的故事，宿舍里有几个版本，大哥曾经在一次夜话时给陆小西他们讲过一个。 许发是个怪才，看他给三个孩子起名就不一般，老大许诺，老二许愿，到老三这有了变化，可能是因为又是一个丫头，起名叫许多。 许发的三个孩子还是挺争气的，老二老三读高中，是县重点中学，老大住校。老大许诺是今年考进的师专，学的也是政治系。虽然考试成绩差了几分，作为教师家属，学校还是特殊照顾了一下。 当副主任之前，一个农村女学生找到他的家里，这也是他老婆发现他和女学生有暧昧关系的开始。女学生是政治系的，家在偏远的农村，许发发现她常年穿着一身蓝衣服，个子虽然不矮，但清瘦的一张脸明显地营养不良，许发偷偷地给她一些饭票，考试的时候也关照过她，偶尔把女学生叫到办公室，嘘寒问暖，女学生对他感激涕零，没费什么事，他就从慈祥的老师变成了亲爱的大表哥。 女学生去家里找许发是因为身体出现了问题，她去许发家的时候，许发没在，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他有课，说去找许发，不如说她是找许发老婆。 女学生说了她和许发的关系，还帮着许发说好话，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连续两个月没有那个，她以为自己已经怀孕，惊吓中，她做了一个决定，因为贫穷的关系，她没有去医院的钱，只好来找她。 许发老婆虽然是家庭妇女，在丈夫要当主任之前，她还是懂得孰轻孰重，领着女学生去医院悄悄地把胎儿做掉，又给了女学生五十块钱，女学生觉得屈辱，还是咬着牙接了那五十块钱。 陆小西打断大哥的故事，问道：“听你讲的如临现场一般，你怎么知道那么详细？” 大哥张震得意地摇摇脑袋，点着一根烟说道：“那个女学生就是我们县的。与她同一个宿舍的学生是我老婆家的亲戚。” 见大哥卖弄消息灵通，赵平咳了一声说道：你说的是开头，我给你讲一段后面的，是许发邻居传出来的，因为竞争副主任，他把隔壁的张老师得罪了，半夜听到许发家吵架，张老师的儿子就贴着墙听，因为是连脊房，中间只隔着一堵墙，平时说话声都能听见，何况是吵架。 开始是他老婆说话：你的女学生来找你了，还为你说了许多好话，怪不得最近你回家没精神头，学生的肚子都出情况了，找上门来。如果那个学生手里有钱去做手术，我怕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吧？后来是许发承认错误，说只是给过那个女学生饭票，没给过钱，他只是可怜那个学生家穷，没想到那个学生主动，他一时糊涂就有了几次。 二哥赵平变化着声音学对话，惟妙惟肖，几个人哈哈大笑，陆小西说二哥的女人声音学得像，四弟说学许发的声音也像。 在地上边走边学，赵平尽情发挥了一阵，他对许发很不满，原因是一次跳墙被许发抓住，被带到教务处狠狠地训了一顿，听说昨晚玻璃被砸，拍手叫好，总算有人帮着出了一口恶气。 早饭几个人都没去吃，陆小西约好尤娜去看录像，今天录像厅上演香港武打片《碧玉刀》，四弟孙勇要去符萍宿舍，自从在中秋节旅游当众表演了一次鸟语，他与辅导员的关系急剧升温，成了辅导员的亲弟弟一般，陆小西问过他，他说就想引起辅导员注意，爷爷当初也警告过他不能炫耀，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只好背叛爷爷。陆小西警告他：“辅导员人不错，你不能伤害她，虽然女大三抱金砖，你家里人那关如何过？”孙勇低头不语，陆小西也不好继续说下去。 周日最闲的要数大哥，大哥比较懒，没打算出去，二哥听说许发家玻璃被砸，就想去看看热闹。 赵平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他有点不敢往前挤，因为许发认识他，如果筛选怀疑对象，他都有可能被选上，好在昨晚没出去，他有证人证明。 围着看热闹的除了邻居，就剩下二宿舍的男学生了，许发的女儿许诺就住二宿舍，不过女生二宿舍离她家挺远。 不一会儿，学校的两个保安来了，派出所的摩托车也载着三个警察来到。昨晚是半夜发生的砸玻璃事件，许发没有叫女儿打110，天亮了才叫二女儿找老大，用学校的电话报警。 警察进屋看了一下，发现窗下有两块半截砖，别的一无所获，和学校保安聊了几句，开着摩托走了，学校保安把许发的老婆扶进屋里，叫许发想想最近得罪了什么人，许诺出来叫围观的人散开，赵平蛮有兴趣地看着这个面目姣好的女孩子，心里在暗暗可惜，如果不是许发的女儿，真的挺不错，因为他爸的原因，他没有看下去的意思，转身走了。 一周后，大哥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个砸许发家的人是个体育系的在校学生，被抓到后主动承认了，是他恶意报复许发，开始是砸了他家玻璃，后来又几次尾随许诺，许诺是在被强暴后抓破了他的脸。 警察审讯的时候，他交代：那个为许发打胎的女孩子是他女朋友，认识几个月后，女孩儿把那段不堪经历告诉了他，许发用小恩小惠和考分逼迫女孩儿就范，当时她也是家穷无奈，只有顺从。 男孩子咽不下这口气，就策划报复许发的女儿，报复成功了，却毁了两个女人，一个是许发的女儿许诺，一个是他自己的女友。 第一百三十章 二哥的意外收获 北方人的习惯是秋天扒炕抹墙、储藏秋菜，这些对于从四川调来的刘永贵来讲一直是个难题。刘永贵是给陆小西他们讲古代汉语的教授，谈古说今他可以讲三天三夜，干起活来那就是赶鸭子上架。一是作为南方人根本不会干北方的活儿，二是身子单薄，几乎可以适用肩不能担手不能提这句话，家里的活儿，差不多都是老伴干的，女人干力气活，可想而知不可能干好。 周六下午，刘教授来到四班，下午没课，大家都在忙着写上午讲课留的作业。刘教授比较喜欢陆小西，陆小西对古代汉语的理解比全班同学高出一截，陆小西在高中时曾经尝试用古汉语写作文，对古诗词也比较擅长。刘教授拍拍陆小西的肩膀，示意他出来说话。 来到走廊，站在窗下，西晒的阳光射进屋里，亮度有，温度已经没有了，时令接近晚秋。刘教授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陆小西明天是否有时间，他家里有点儿活需要帮忙，陆小西爽快地答应，他可以叫上二哥四弟一起，只要没什么难度的活儿都会干，刘教授连声谢谢，转身走了。找学生帮忙干活儿，许多老师都这样做，但刘永贵好面子，从来不张嘴求人，这次是老伴身体不舒服，不干的话就要上冻了。 晚上熄灯前，陆小西说了去刘教授家帮忙干活的事，本来陆小西没想叫大哥也去，大哥说刘教授的课讲的不错，人也挺好，就是身子骨单薄，去帮忙是应该的，再说了，一共四个人，你们都去了，我不去是不是显得不近人情？ 刘教授家和许发家隔着两家，是一排红砖平房，路过许发家时，二哥赵平还望了一眼，那个许诺姑娘确实不错，只是他爸爸人品不好。 师专家属房几乎都一样，前面是个仓房，装着柴火、煤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仓房边上是一扇半截木门，门不高，身体素质好的人能一跃而进，就是挡鸡鸭鹅狗和君子，挡不了小偷小摸之人。仓房前面是一条小路，小路与马路相通。 几个人正谈论第几家是刘教授家，门开了，刘教授和老伴一起出来，表示欢迎大家，陆小西领头进院子，窗台上已经摆着两个暖瓶，几个玻璃杯子。 论干活，二哥赵平、大哥张震都是好手，陆小西和孙勇差一些。问清了今天需要干的活儿，大哥指挥陆小西和孙勇，拉着手推车，去城外挖土，刘教授的小女儿知道怎么去城外，给陆小西他们当向导。和泥用的“麦余子”和麦秆在仓房里，大女儿刘芳领着赵平去仓房拎出来，屋里面已经收拾利落，扒炕抹墙是今天的任务。 刘教授的老伴和大女儿都在校办工厂上班，大女儿刘芳是保管员，老伴是车间工人，跟着陆小西他们去的小女儿刘华刚上初中。 当孙勇拉着大半车黄土，还有陆小西和刘华回来时，张震和赵平已经把炕面子挑开，刮去土坯上面的灰，掏干净烟道和烟囱底下，抽了一颗烟了。 因为教授老伴说炕不热，还总犯风，赵平打算把原来的炕改成花洞炕，也叫满堂红，陆小西提醒二哥，把烟囱底下挖挖，最好有个小坑，这样避免外面的风直接扎进炕洞，另外在靠近烟囱的炕洞子放半块砖挡一下烟，老百姓的话叫迎风神儿，大哥张震夸奖陆小西是行家，陆小西说自己是嘴把式，说说可以，不会干。 几个人在议论如何改造，刘教授苦笑摇头，学问不只是在书本，他们说的话他基本不懂。 刘芳把泡好的茉莉花茶给大家端来，论年龄，她只比孙勇大，因为她从小出生在四川，有浓浓的南方口音，大哥、二哥、三哥地叫着，几个人也不好意思偷懒，忙出一身汗来，小女儿刘华刚才跟刘勇出去过，跟大个子熟悉了，缠着刘勇问东问西，她是本地出生，不带一点儿南方口音。 大哥二哥把原来的炕改造，叫老四和老三和泥，刘教授老伴去邻居家借来三齿挠子，陆小西换上一双雨靴，炕改完的时候，泥已经闷上了。 天将晌午，太阳来了热劲儿，刘芳去仓房搬出一个大西瓜，西瓜已经存了半月，是仲秋节前学校分的，刘教授看赵平改好的炕洞，像梅花桩一样，连连夸他手巧，西瓜端上来，亲自给赵平挑了一块大的，陆小西挤眉弄眼，被刘芳看在眼里，脸一红，回厨房帮妈妈做饭。 知道张震和陆小西抽烟，刘教授喊老伴把学生过年送来的好烟拿出来，老伴开柜拿出一盒中华，一瓶剑南春和一瓶泸州老窖，因为屋里没有地方，刘芳把靠边站贴着窗户放好，陆小西给刘芳让路时，倒退着踩进泥里，惹得大家一阵大笑，幸好脚上穿的是靴子。 因为刘教授的老伴也是四川人，今天的菜就很有南方的特点，红烧鱼是东北比较普通的，麻婆豆腐就不是一般人会做的，还有腊肉炒蒜薹，几个人都没吃过腊肉，因为北方人不会做腊肉。第四个端出来的菜是猪耳朵，最后两个菜上来，四个人又是没吃过，刘华给他们介绍：一个是香椿炒蛋，一个是竹笋炒辣椒。 六个菜上齐，刘教授把剑南春打开，在四川，剑南春是常喝的酒。陆小西招呼刘阿姨和姑娘们一起吃，刘芳摆摆手说她们在小屋吃，转身进屋。 刘教授酒量还可以，跟几个人连干三杯，剑南春酒的度数高，正好对大哥张震胃口。边吃边聊，刘教授知道大哥张震已经成家，陆小西孙勇也刚刚有目标，四个人只有赵平是本地人，有些惋惜地说道：“要是你们都在本地就好了，常来聚聚，我这有好酒，天南地北的学生们每年都送来好多。” 张震喜欢喝急酒，别人还剩半杯，他已经见杯底，刘芳过来把泸州老窖打开，给大哥倒满后离开。三两酒下肚，大哥的话开始多起来，答应毕业后也能常来，因为他们县城和陆小西的泰宁县距离惠民都不远，刘教授来了兴致，站起来跟几个学生碰杯。 刘华吃完出来看热闹，孙勇问刘华香椿是什么，刘华说是一种树上长的，妈妈回老家时姥姥腌好给带来的，陆小西也想问，见孙勇问了也就不再言语。 酒足饭饱，几个人吃的脑门见汗，一是酒的关系，另一个是菜好吃，真没吃过。 撤下桌子，刘芳端上来新沏的毛尖，这个是刘教授最喜欢的，平时舍不得喝，见女儿端上来，开玩笑说：“算你们有口福，这茶叶是我回四川老朋友送的，我姑娘大方，给你们端上来了。” 上午的准备工作做完，下午的活儿好干多了，经过一上午，几个人也熟悉了刘教授一家，陆小西把和好的泥像围棋子一样扣到炕上，二哥赵平上炕，弯腰蹲下，伸长胳膊，黄泥在赵平的泥板子下像变戏法一样，平整而光滑。炕面子抹好，刘婶点着灶坑，火苗舔着锅底，半锅水迅速地滋啦滋啦响起来。 陆小西和赵平抹炕的时候，大哥和老四已经把仓房的三面抹好，因为前面是砖墙，少了一面墙。 不一会功夫，炕面上就有热气升起来，刘教授夸奖他们，你们是把我十几年前的活儿一起干了，这么多年这个炕就没好烧过。 赵平是利落人，把剩下的黄泥装进“喂得罗”，又把借来的三齿挠子和铁锹用水刷干净，才开始洗脸。 俗话说，人多好干活。昨天还愁眉苦脸的刘教授去掉一块心病，高兴地转来转去，趁大家喝水的功夫，他悄悄对老伴说：“那个有点瘦的小伙子干活挺利索，好像还没处对象，可以给咱大姑娘介绍介绍。”老伴笑着嗔了一句，你这是想找个干活的人，自己图轻快。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刘芳走过来正好听到妈妈说的半截话，一颗心小鹿一样怦怦跳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爱成两条鱼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有一手好牌自然可以随心所欲，抓一手烂牌却能置之死地而后生，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勇气和生死不渝，靠的就是认死理。 自古以来，感天动地的爱情数不胜数，可像罗小凤这样艰难的爱情，冲破重重难关，修成正果，尤娜还是第一次听说。 尤娜是个比较粗心的人，平常事也就是一听而过，很少能留在心上，罗小凤的故事在某种程度上触动了她心底微妙的地方，一场无望的爱情，其实就是死亡的爱情，却峰回路转。自己和陆小西没有什么坎坷，但能走到那一天？她希望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怕轰轰烈烈中丢失了其中的一方。当初在家乡小城，做梦也不会想到，朝夕相处的姐姐是自己情感的一座山。 宿舍的姐妹们均匀的呼吸声听在尤娜的耳朵里格外清晰，平日她是最先进入睡眠的人，今晚却是越想睡越睡不着，与罗小凤相似的故事她好像听别人讲过，结果都是悲剧收场。 品别人的故事，想自己的心事，不是吗？既然睡不着，索性闭眼重温下午发生的事。 下午自习课，尤娜想起前几天送去缝补的裤子，裤子是尤娜喜欢的那条磨砂牛仔裤，小腿侧面破了一个洞，送到门卫旁边的绣娘那里，被大家称作绣娘的罗小凤接过裤子，答应一定能给她织补好。 绣娘是大家给起的一个很文艺的名字，其实在窗户上贴着的是织补店三个不干胶红字，后来大家叫她绣娘，她觉得名字好听也就答应，因为她的手工活特别地道，几乎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绣娘见到尤娜，一拍脑袋，她把那条裤子带回家里织，忘记拿回来了，连声说对不起，起身要回家给尤娜取，尤娜问秀娘她家距离多远？绣娘说也就十分钟路，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出校门了。 绣娘的桌子上摆放着好多书，尤娜好奇地拿起几本翻看，基本上都是教材，历史、外语、古汉语、外国文学都有，尤娜以为是同学们寄存在她这里的书，却发现书的封皮上都写着罗小凤的名字。难道是绣娘在自学？脑子里正想着，绣娘捧着尤娜的裤子已经推门进来，见她盯着书皮上的字，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这些书都是毕业生留下的，没事的时候就翻翻，来这里干织补活，另一个原因就是想自学大学课程。” 尤娜不禁对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刮目相看，同时学几科，还是自学？这个女人身上一定曾经发生过什么。 织补店这时候没人，罗小凤拉着尤娜的手坐下，坚毅瘦消的脸庞，给人一种百折不挠的劲头，罗小凤咧嘴笑笑，在尤娜看来，是那种勉强的笑，她说：“妹妹，看你就是个有福的人，富贵喜庆，不像我，一辈子劳碌命。现在没人来送活儿，我跟你讲讲我的经历吧。” 十年前，屯子里最后的几个知青返城了，这其中就有我的相好于晓军，他是从上海来到我们这个地方，一起来的有十几个人。他喜欢看书，我就常常去他那里借书看，后来我们好上了。 本来计划腊月结婚，因为我已经藏不住身子了，他家反对他在北大荒找媳妇，根本没打算来人。当时正赶上返城风，他家托人办了关系，在我们要结婚的前十天，他偷偷找到我，说可能要回上海，这次是最后的机会，我问孩子怎么办？他说要是我坚持不住，就把孩子送给好人家，要是我能坚持住，就等他回来，领我和孩子回上海。 后来他写过几封信，说他考上了大学，知道我独立带着孩子，后来就音讯皆无了。也许是时间过去久了，罗小凤讲述得很平静。 儿子七岁的时候，那年秋天，他从上海来了，来找我和认孩子。这几年他的经历也非常坎坷，上学四年，毕业留校后家里人给他找了一个医院的护士，结婚三年没有生育，家里也后悔当初逼迫他结婚，同意他离婚来东北找我，如果我成家了就把孩子带回去，如果我还是单身就一起接回上海。 他答应家里人把孩子领回上海，却悄悄地把工作关系托人调到了惠民师专，从大城市往县城调，还是容易办到的，落实完工作，他去屯子找到我，说是要给我一个补偿的婚礼。 说到婚礼，罗小凤难得地开心笑了一下，继续讲述：爱他恨他又爱他，十年里，就像做过山车，我这颗心脏经历了千锤百炼。因为是后调来这里，没有家属宿舍，我们在马路对面租了个房子，他天天上班，我天天在家。 我是高中毕业，当年没有考大学，根本就没想过，觉得毕业了就回家务农天经地义。接触了于晓军，羡慕你们文化人知书达理，就想离开农村，三起三落，去年我想到了这个织补的活儿，这样能补贴家里和农村的父母，又能接近你们这些大学生，我总在做当大学生的梦。 这么多年，于晓军变得有些内向，开始我要来学校做织补活儿，他不同意，一个大学讲师，家属是干零活的，觉得丢他的面子，后来我把修补的衣服叫他穿着去讲课，老师学生都夸他的带“补丁”的衣服好看，我把他的衣服和裤子绣上花和鸟儿，用不同颜色的线，好像特意弄成这样。还有一次，我把他顶出窟窿的布鞋补成一只蚂蚱，好几个人拿来新鞋子也要绣一个。 于晓军总给我讲相濡以沫的故事，我都能背下来，说两条鱼被大水冲到岸上回不去了，其中一条鱼吐出泡沫给另一条鱼湿润嘴唇，另一条鱼又吐回来，因为周围没有水，他们用这种方式给对方延长生命。我们这些年，就像两条鱼，爱成两条鱼，我是他的思念，他是我的牵挂，相濡以沫，才坚持到今天。 我曾经问过他，我们是男和女，那两条鱼也是吗？我还问过他，那两条鱼坚持了多久？是一阵子还是一辈子？他回答不上来，说我比他的学生难缠，也有头脑，现在学校扩大招生，我的年龄似乎有些大，和主任争取一下，明年也给我报名上学。 想到罗小凤的爱成两条鱼，尤娜自己也笑了，千百年来，可能真的没有人问那两条鱼的事，是一男一女还是男男女女？是一阵子还是一辈子？ 爱了就爱了，哪怕以后发生变故，即使是劳燕分飞，那可能是去找原来那个“它”，守住当下，就是胜利。挨着她睡的老三睡梦中坐起来，，见尤娜靠着床头，嘟囔了一句，倒下继续睡去，尤娜没敢出声，开始数鱼。。。。。。 第一百三十二章 拼租 按照惯例，每年这时候考完试，就要放寒假了，可今年遇到了一个特殊情况，惠民师专明年要建学生宿舍楼，原来的男女第一宿舍两排旧房子要原地扒掉，新建两座五层楼，学生们住进新楼，学习环境也会大大改善。按照计划，今后几年学校要把平房都要换成楼房，国家在这方面给了大量投资。 欢呼雀跃的同时，一年级新生们特别是今年招收进来的进修班的几个班级，面临着一个问题：到校外租房一年。 定在寒假期间扒房子是学校慎重考虑过的，这样明年三四月份就可以进建筑材料，到五一春暖雪化的时候就能挖基础打地基，如果顺利，在入冬的时候就能让学生们住进新楼房。 本来住学校是免费的，因为明年开始都住校外，学校每人发放补助五十元，这是按照租床位的钱计算的，每月五元，去掉寒暑假，按十个月计算。 一个偶然事件，成全了学校周边的居民，忽然多了几百个租房子的学生，消息灵通的人家早就开始收拾房子，原来房前用于堆放杂物的房子都增加烟囱，加装暖气片，改造成出租房，自己住东西屋的人家也腾出一间来挣外快。 晚饭后，尤娜领着万红来找陆小西，叫他领着她们去租房子，因为这时候不定下来，开学后就可能租不到房子，这么多人从学校出来，房子肯定不好找。 附近离学校比较近的也就两个地方，一个是学校路北，一个是学校家属楼前面。站在学校门口，尤娜想起罗小凤家就是租的房子，在学校路北，就建议去路北看看，原来出租求租房子的都是写一张纸帖在墙上，现在因为着急，看到房子大的人家，他们就上前敲门询问是否出租房。 走到第四排房子，问到第三家时，一个胖大嫂推门出来，听说是师专学生出来租房，大嫂高兴地接待他们，因为旁边的房子，前后院都空闲着，当初盖的时候就打算出租，只是租房子的嫌贵，他们又不想便宜出租。 房子是砖房红瓦，中间走廊，前排比后排稍微矮一些，看样子是仓房改造的，分成两个屋子，走到后面，不大的院子里种的花儿基本都落了，枯死的花瓣落在地上。后屋也是中间走廊，东屋四张单人床，一张方桌；西屋一张双人床，也是一张方桌。里面已经收拾的干净利落，棚顶是白灰膏掺着麻刀抹的，刷过白灰，还能闻到白灰的气味。 胖嫂把灯打开，带着他们去后面，后面是做饭的地方，一面一个锅台，靠西北角有个土锅炉，这也是西屋只放一张床的原因，因为锅炉占地方，那面墙缩进去一块儿。两个屋子都安装了一组大60暖气片，冬天房东帮着烧，他们可以不用管。 尤娜和万红看好东屋，只是想住两个人，胖嫂答应可以拿走两张床，但房费不能少，两人二十元，尤娜爽快地答应，跟班级的学生们比，她算是富婆级别。 因为马上放假，尤娜交了订金，叫胖嫂给留着，开学时才算房费，交订金是怕她们不租，影响别人来租房。解决了住的问题，三个人开始往外走，胖嫂笑咪咪地问陆小西：“这小伙子也是学生吗？是你们哪位的男朋友？这屋的大床还是不错的，采光比东屋还好，东屋有邻居的墙挡着阳光。” 万红听胖嫂问陆小西，嘻嘻一笑，对陆小西说：“你真的可以来跟我们一起住，平时我们做饭洗衣服，你是土豪，给我们买好吃的。” 陆小西看看尤娜，明白万红说他是土豪肯定是尤娜说的，当一次倒爷挣了一笔，另外每个月还有工资，跟没工资的学生对比当然是土豪，他慢吞吞地重复万红的话，可以跟你们一起住？我得有几个脑袋够你们踢？ 胖嫂被陆小西的话逗得开怀大笑，胳膊和肚子、胸脯笑起来颤颤地抖动，陆小西有些不好意思，走进西屋拍拍床垫子，胖嫂以为自己说动了这个男孩子，也跟了进来，尤娜嘻嘻笑道：“你人缘不错，嫂子喜欢，小万也同意，你就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 万红听尤娜的解释，眨眨眼：“大姐，你说什么呢，啥我也同意啊，我是帮你忙，你怎么把我算计了？你要是真舍得那我也就真的同意了？”胖嫂又被逗得哈哈大笑，不过这次是抱着膀子，她发觉陆小西看到她不好意思的动作了。 最后确定，两个屋子都租下来，不限制西屋住几个人，可以换成两张小床，胖嫂一次租出去两个屋子，高兴得合不拢嘴，夸三个人有眼光，她平时没事，在东院就能看到这边，可以帮着照看房子。 出了门，尤娜想起前面还有两个小屋，就跟胖嫂提个要求，她们住在里面，要是外面住男生的话有些不方便，最好招女生来住，她也可以回去帮忙介绍，胖嫂连连答应，说道：“两位妹妹放心，要是没有女生我就空着，不能叫你们担心安全问题，我这个大兄弟一看就是个好男人，不管配你们谁，他都是个合适的，哈哈哈。” 陆小西对万红做个鬼脸，一个小时不到，捡个姐姐，成了大兄弟，万红也一脸兴奋，跟尤娜在一起，自己能得到好多照顾，因为他们都是有工资的人。 回到学校门口，聚集在这里的学生比往日多了几倍，都是在研究租房子的一宿舍的人们，好多人都是兴致勃勃，因为出来住，比在宿舍方便很多，晚上不用担心查寝室，在外面喝酒不担心进不去门，还有，恋爱的人们也有去的地方，在宿舍，男生女生是不可以互相走动的，宿舍阿姨那双火眼金睛能看得你把实话都说出来。 回到宿舍，二哥赵平和大哥张震在，他们在谈论一起租房子的问题，二哥想去学校前面，大哥想跟老乡近一些去北面，陆小西提议，还是照顾二哥，因为前面离刘芳近一些，至于老乡的事，也可以叫过去住一起，这样就不是近，而是一个屋檐下了。大哥一拍脑袋，想起刘芳已经和二弟看过几次电影的事，自己抽自己一个嘴巴然后说道：“廉颇老矣。”二哥赵平夸老三有正事，不像大哥饱汉子不管饿汉子饥。 老四没在，据老四透露，符萍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照顾，只是老四有进一步的想法，但符萍不给他任何机会，符萍跟他约法三章：一、不能处男女朋友；二、不能限制对方有朋友；三、正式场合符萍是老师，非正式场合符萍是姐姐，必须完全服从尊重。孙勇只得服从等待时机。 大哥、二哥意见统一后，大哥问陆小西：“老三，你选好地方了？我感觉学校盖楼就是配合你一样，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单独行动了。” 陆小西反唇相讥，却是跟二哥说话，二哥：”我选路北的房子了，你负责照顾大哥，要是大嫂来送温暖，你可以去我那里住，虽然我那边是一个大床，为了大哥的幸福挤挤也认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夜繁华 北方的冬天，离不开棉袄棉裤，套在棉袄外面的衣服叫外罩，也有农村人叫袄罩的，衣服基本是蓝灰黑三种颜色，上年纪的或小孩子外出都带着帽子，因为天气真的很冷，但年轻人带帽子的不多，有也是戴着那种针织的“一把撸”，更多的是光着头，两只手轮换着捂耳朵，因为耳朵最不抗冻。 不知从什么时候，马路上出现了那种红色的三轮车，车门子上写着港田，有人称呼港田车叫“老爷车”，陆小西猜测可能是跟毛驴车对比，这种车坐着舒服的缘故。因为“老爷车”增多，原来送站拉脚的毛驴车明显减少，都是拉货物时能见到。 尤娜回家的火车票是五点的，四点二十整，陆小西拦了一辆“老爷车”，伸手扶着尤娜上车，把两人随身带的包也放进车内，抬脚挤进车内，开车的司机在外面划上车门。 两人挤在一起，尤娜的呼吸声重了起来，一起出来将近半年，陆小西的内心一直在挣扎，有几次尤娜暗示他可以不控制自己，但他还想不清未来的路，最后一道防线总是落荒而逃。他知道鱼水之欢的美妙，有几次想痛快淋漓一次，但又害怕伤害这个对自己敞开心扉的姑娘。 开车人似乎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饶舌地问着话：“看你们的穿着就知道家里有钱，怎么还坐“老爷车”，坐大发面包车多舒服，这个车三块，那个车才五元一位。” 陆小西想接话，被尤娜把他的脸扭过来，她小声说道：“放假虽然好，却要分开五十多天呢，你早几天回来，胖嫂那里回来就能住了。”陆小西看着身边的尤娜，迅速地眨着眼，尤娜脸一红，把头埋在陆小西的怀里。 站在火车站的月台上，陆小西和尤娜比较显眼，准确的说是尤娜特别显眼，尤娜身穿一件深红呢子长大衣，白色手工织的围脖，陆小西穿着一件黑色呢子短大衣，大衣领子立着，脑袋缩进衣服里，刚刚能盖住耳朵。周围都是惠民师专放假回家的学生，大哥张震也在，他和尤娜是一趟车，只是要提前几站下车。 尤娜放假是回内蒙，跟陆小西不是一趟车，方向也不是一样，陆小西向东走，尤娜向西走。但陆小西为了送她，提前一个多小时到火车站。 远处火车鸣笛的声音传来，站台上的人们开始骚动，绿皮车喘着粗气慢慢地停靠，陆小西使劲抱了一下尤娜，尤娜灿烂地笑了，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见列车走远，陆小西拎着自己的双肩包，往候车室走，他还要等一个小时才能检票上车。候车室的人不多，也是冷冰冰的，陆小西找了靠边的位置，在长条凳子上坐下来。 因为没有出站的列车，检票口那里没有人，一个小贩手里拎着一个看不清颜色的布袋子，嘴里吆喝着卖瓜子，有气无力的声音也引不起人们的购买欲望。 一个流浪的孩子，满头长发，穿着露出棉花的破旧大衣，四处撒摸着寻找吃的东西，流浪的孩子走了出去，一个上年纪的老女人进来，头上围着破旧的围巾，走到等火车的人身边，伸出弯曲的手。 陆小西觉得火车站似乎和街里不一样，平时也能遇到讨饭的、智障者、流浪汉，但是这里比较集中，成了这些人的天堂。 陆小西点着一支烟，刚抽两口，那个流浪儿转了过来，伸手要烟，陆小西掏出烟盒，拿出两棵烟给他，他好像挺感激，仰头傻笑，放在鼻子底下抽着鼻子。。 丢掉烟蒂，差点扔到走过来的人鞋上，陆小西抬起头，是四弟孙勇。他也是坐这趟车回去，不过到了火车站他家里有人接他，他还要走几公里的路。 知道陆小西和万红、尤娜她们拼租的房子，孙勇若有所思，似乎是灵感来了，伸手要了一颗烟点着，渐渐地露出微笑，陆小西不明所以，等着他说话。 一支烟还没吸完，他就丢在地上用脚踩灭说道：“三哥，你给了我一个思路，开学回来我们大家都在外面租房子住，我回去跟老妈商量，在惠民县买一个房子，这样我就不用出来租房子，而且，我有一个充分的理由。” 陆小西盯着孙勇看了足足有三十秒，才指着四弟说道：“你真的想娶那个大宝宝？”被陆小西猜中，老四开心地笑起来，一颗小虎牙露出来，显得又年轻了几岁。 “符萍给我约法三章，是不敢接受我，我们之间不是年龄问题，男大女几岁或十几岁都有，女大男的少，但毕竟也有，她的心里有解不开的疙瘩。我把房子买了，天天陪着她，总有一天我会融化开她的心，我相信缘分，我们就是有缘分，我们常常偷偷去野外，我给她召唤小鸟时，她就非常开心，她真的就是个宝宝。”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你冒着爷爷的禁令，露出绝技，要是真能娶到符萍，爷爷也会微笑九泉的，古代有鹊桥传说，你现在是飞鸟为媒，好像很神奇的一段佳话。” 听到三哥的一段赞美，孙勇一阵兴奋，拍着陆小西的肩膀笑道：“开学回来我一定请你们大吃一顿，我找我奶奶说情，买房子的事肯定没问题。” 检票口的门开了，刚才还都没动静的人们都站了起来，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带孩子的母亲大声招呼着嬉闹的孩子，往东去的人不少，因为这个方向能去省城。 陆小西和四弟的位置不在一起，四弟跟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换了位置，坐在三哥对面，火车到泰宁县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两个人没有继续刚才谈话的内容，各自闭着眼想心事。 乘务员吆喝查票的声音，把两个人惊醒，有人在车厢里抽烟，被乘务员大声呵斥，陆小西站起来把手里的票给乘务员看看，然后走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吸烟的人们都在这里，陆小西碰到两名妇女也在吸烟，是那种很呛的旱烟，女人见过来抽烟的男人，好像遇到了知音，咧嘴一笑，露出焦黄的大牙。 列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泰宁县城到了，在出站口，孙勇看到了来接他的姐姐姐夫，孙勇的姐夫也是个大个子，想送陆小西回去，陆小西摆摆手，因为不顺路。“老爷车”看到有人在说话，及时地停在旁边，陆小西挥手和四弟道别，猫腰坐进车里。 从车站出来，是上坡路，开车的司机挺稳重，问陆小西是大学放假？陆小西答应是。拐弯处，几家挂着红灯，闪着灯带的小房子一字排开，半年不到，这里新盖起了一排平房，开车的说这里都是小歌厅，一套音响，几个小屋，现在城里比较流行这个，喝完酒都要来唱几嗓子，有的小屋里带跳舞的小妹妹。 继续向前走，还是一排灯红酒绿的招牌，披着黄大衣，一身红衣的服务员站在路边招手，陆小西问开车师傅：“啥时候县里这么繁华了？上学前根本一家都没有。”开车师傅似乎是肚子里有怨气，闷声说道：“都是下岗的，穷欢乐，哪来的繁华呀。” “老爷车”停在院门口，陆小西付了两块钱，这里比惠民县便宜一块钱。他使劲敲了几下大铁门，爸爸陆伟民出来问是谁，陆小西心头一热，大声回答：“爸，我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命里有你 回泰宁县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去见端木小惠，这是在火车上陆小西就已经定下的，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太晚，下火车后他都想直接去美美家具城。 早晨起来，陆小西想起老乡会的事情来，原来他还是老乡会的秘书长，以为从此扎根在泰宁县的广阔天地上，谁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高等学府的大门悄悄地对他开放了一个缝儿，他名正言顺地考进惠民师专。考虑再三，上学前他只是告诉了秋歌，没有和大家告别，作为代培生，还是和统招大学生有所区别，没好意思张扬。 在学校学习挺安静的，回到家感觉有好多事情要做，草草喝了一碗稀饭，陆小西出来在路边拦了一辆“老爷车”，他计划今天中午或晚上喝酒，就没打算骑车，有了“老爷车”，方便了许多。 “老爷车”停在家具城门口，端木小惠一身蓝色西装推门迎接，她以为是到店里买家具的客人，发现是陆小西时，她高兴地举着双手过来，又觉得自己抱不动陆小西，顺势把两手抱着自己的头，陆小西会意，轻轻抱了一下，又和小惠姐贴贴脸，有开车的司机站在旁边，他忍住没有去亲端木小惠化过妆的唇。 关门之后，陆小西四处张望，端木小惠知道他是在看三姐在哪里，嘻嘻笑道：“三姐今天请假没来，给了你一个大机会。” 陆小西终于释然，不敢面对尤娜的原因就是他心里一直装着这个从小就喜欢的女人。他不再掩饰，他丝毫没有觉得面前是比自己大十岁的女人，所有的一切，抵不过深深的一吻。。。。。。 良久，意犹未尽的陆小西双手捧着端木小惠的脸凝视，端木小惠的脸慢慢地变色，粉红、浅红、深红、直到像充血一样红，眼神也变得迷离，她伸手捏着小西的耳垂儿，悠悠地说：“我离婚了，现在是自由身了，要是你真的喜欢我，我就答应你。” 意想不到的消息，令陆小西手足无措，他连声问：“真的？真的？真的？” 端木小惠恢复常态，把门轻轻打开，外面进来顾客发现里面的两人还是不合适的，况且来人有可能是老顾客。理智也重新回到陆小西的身上，他随着端木小惠来到外屋，端木小惠整理一下头发，笑着对陆小西说:“你不用马上回答我，寒假期间我们有的是时间想这个，但愿你不是那个叶公好龙。” 陆小西明白小惠姐说的意思，点着一支烟，脑子里混乱一片，但不放弃端木小惠的念头始终占上风，至于家里人，身边人，如何看他们这种惊世骇俗，他根本不在乎。趁着外面有客人咨询家具，陆小西给秋歌打电话，知道这面是陆小西，秋歌咯咯的笑声传过来，两人约好一会儿见。 端木小惠知道陆小西给同学秋歌打电话，善解人意地对他说：“你刚放假回来，应该去见见同学，何况人家当初还帮过你，一定不要忘记曾经帮过你的人。”陆小西听端木小惠的话好像在提示自己，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附近没有人走动，搬过端木小惠的脑袋碰了两下说道：“我会记得，一定记得。” 端木小惠摸着被小西撞的地方，如释重负地笑了，这个当初就被自己喜欢的男人，还是这么淘气。 陆小西走到镇政府大楼时，秋歌已经通知了几个人，白天大家都忙，晚饭订在新开的宏福火锅。 陆小西去上学是大家听秋歌说的，因为他的不辞而别，接到电话的几个人都打算罚他喝酒三杯，秋歌给他打预防针的时候，陆小西早就有准备，早晚得来这么一下子，大不了喝多一次。 机关单位就是舒服，秋歌的办公室只有她自己，楼里的暖气烧的很热，窗户被秋歌开了一道缝儿，陆小西问秋歌最近王耀祖的情况，秋歌的脸色变了一下又恢复正常，她没有直接回答，半开玩笑地说道：“他离得太远指不上，有你在就没他啥事了。”陆小西脸一红，干咳了一声算是躲过了尴尬。 沏好茶叶，秋歌端过来放在对面陆小西的面前，笑着问道：“听说这次上学，你是带着一个美女去的？就是我那次在你们单位碰到的那个姑娘吧？好像他一直看着你，这次是被人家连窝端了吧，嘻嘻。”陆小西低头喝水没有接话，秋歌紧逼不放，叫陆小西承认。 陆小西站起来，伸手摸摸窗台上的君子兰叶子，问秋歌：“你们上班时间能出去吗？早晨喝的稀饭，你请我吃面去吧，我正好有事请教。” 想吃面还不容易，对面饭店就能做，你等我一下，我去跟科长打个招呼，你先楼下等我。 秋歌出来的时候，陆小西已经抽完一颗烟了，过马路的时候，秋歌拉住陆小西一只胳膊，陆小西胳膊一沉，被秋歌看出来，秋歌笑道：“还是这么腼腆的样子，看来还没就范。” 手擀面端上来的时候，陆小西已经简单地把他和端木小惠的事说了个大概，秋歌有些嫉妒地说：“放着如花似玉的我妹妹不要，去找一个大十岁的女人？你是不是动过手术？”陆小西举手制止秋歌说下去，给秋歌解释：“秋诗是个好孩子，我也喜欢，但是她应该找一个更合适的人，对了，你认识端木小惠，就是那次我们聚会给我们买单的红风衣女人。” 秋歌点点头：要是这样一个女人还算值得，办事心思缜密大方，优雅漂亮，起码比我强，说完好像觉得有些暧昧，呸了坏笑的陆小西一口。 自己的事说出来，心里轻松了好多，陆小西又提起南蛮子的事，秋歌的脸色黯下来，对陆小西说：“反正中午也没事，请你吃一碗面也不合适，我陪你喝一杯。”伸手招呼服务员，加了四个菜四瓶啤酒，陆小西觉得自己好像问多了，这阵事好像要喝多的架势。秋歌没有点肉菜，点的都是青菜，因为晚上吃火锅，叫陆小西陪她吃素。 一杯酒喝掉，秋歌擦擦嘴说：“我们好像走不下去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愉快，我没怀疑他有女人，但他好像怀疑我有男人，说实话，走的近的，真就你一个男人。” 噗的一口，陆小西吐出一口啤酒，这种大反转他没有想到，秋歌见他的样子嫣然一笑：“放心，再也不会有找人签字的傻事了。” 陆小西装作听懂了的样子点头：“你们是和计生委一个楼吧。”秋歌团了一个纸团飞过来：“你是挺坏的，幸好我妹妹没有落在你手上，不然天天见到你得气死我。” 菜吃的不多，秋歌释放了心里的事，变得豪放起来：“我真羡慕你，敢爱敢做，没有小肚鸡肠，是个男人。” 陆小西摆摆手说道：“你可拉倒吧，我还不知道怎么跟老爸说这事，另外我已经背了一次黑锅，你可千万别在蛮子面前说只接近我一个男人，他当于连，我可不想决斗。” 秋歌被陆小西夸张的比喻逗得哈哈大笑，陆小西趁机站起来叫服务员，秋歌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还早，你去旁边洗浴中心洗澡休息，下班前过来叫你。” 再过马路是陆小西扶着秋歌过去的，秋歌的脸色有些红晕，陆小西叫她到办公室关门休息一会儿，秋歌笑笑，一双媚眼闪亮。 陆小西暗暗可惜，过去没发现蛮子性格是这样。。。。。。 第一百三十五章 浪子阿峰 宏福火锅是泰宁县新开的一家铜火锅，在西北街路北，店面大气，包房也很有特色，秋歌带着陆小西走到饭店门前时，马华、冯小波、姜萌已经先一步到了。几个人在看墙上的菜单，与香蒲大酒店比，菜单是写在一个大本子上的。秋歌订的包房叫呼和浩特，进入房间，墙上都是蒙古风情的图画，蓝天白云蒙古包，犹如真的走进了大草原一样。 众人纷纷落座，陆小西挨着“老干部”冯小波，这时又进来三个男生，见到秋歌笑着打招呼，陆小西不太熟悉，只是站起来笑笑，马华叫三人挨着冯会长先坐下，然后在给大家介绍。 “老干部”的习惯依然没变，总是习惯地摸着梳理整齐的头发，陆小西给男人们敬烟，马华喊服务员给送两包烟上来，服务员拿来两包红塔山放在桌子上。 火锅店的酒主打蒙古品牌，服务员用方盘端上来两瓶很精致的河套王，秋歌叫服务员在去拿两瓶，后进来的一个男生伸手阻止服务员，然后对秋歌说：“大姐，咱们先喝这些意思意思，一会儿我请大家去“红满天”喝洋酒，今天有同学回来，怎么也得整个三盅全会，喝酒唱歌烧烤一条龙。” 见陆小西不太熟悉几个人，秋歌站起来介绍：赵波赵警察，陆小西起身自我介绍：惠民师专中文系，代培生，以后回来跟大家一起混。他没忘说自己是代培生，把自己大学生的身份降下来，无形中跟在坐的人拉近了距离。陆小西说完，另外的两个男生也起来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一个叫邵文，广播电视局的，一个朱建强，自来水公司的。陆小西见他们三个都和秋歌熟悉，估计是有业务来往。 上次吃饭认识了马华，但当时都没有安排工作，见大家都说完了，她自我介绍：马华，户籍科户籍警。姜萌跟陆小西挥手示意一下，没有起来介绍。 按顺序，赵波把酒杯倒满，女生一律半杯，秋歌推脱说中午已经陪陆小西喝过啤酒，结果引来大家一阵攻击，本来想少喝一点儿，反而弄巧成拙成了满杯酒，算是中午没叫大家的惩罚。 宏福火锅的羊肉是一绝，全部是特意从锡林郭勒盟运回来的小羔羊，“老干部”点了黄瓜条、羊上脑、羊里脊、手切羊肉、蔬菜筐，赵波加了午餐肉、宽粉，秋歌点了口蘑和豆腐，轮到陆小西，他加了一份土豆片，秋歌叫他别省钱，中午吃的青菜，晚上可以吃点肉，陆小西就又加了毛肚和黄喉。 调料需要自己去拿，陆小西坐着没动，姜萌问他吃什么，陆小西赶紧站起来自己动手。打好蘸料，几个人回去落座，姜萌站在陆小西身边等他，陆小西用勺子帮她舀了麻酱和葱姜末，姜萌连连说谢谢，还大方地开了一句玩笑：“我先享受一次大学生的服务。” 酒桌上比较活跃的还是秋歌和赵波，“老干部”挨着陆小西，两个人喝的也不少，因为陆小西有理亏的地方，敬酒的时候，都是自己先喝一杯，然后才敬酒，这样几圈儿下来，基本上是面红耳赤，秋歌想保护他，被马华挡住，只好凭他自己的实力了。 两瓶白酒下去，桌上的肉也吃得差不多了，赵波趁大家不注意走了出去，虽然是秋歌组织吃饭，但作为男生总还是没面子的，何况他也有意这个漂亮女人。 赵波听说秋姐在省城有一个大学生对象，但他相信自己近水楼台总是有机会。今天就是个机会，他计划去“红满天”就约请秋歌跳舞，在单位没人的时候，他偷偷练过，因为去过几次“红满天”，老板特意找来给他伴舞的姑娘，他笨熊一样的舞步踩得姑娘们绕着走。 赵波对自己的殷勤，秋歌知道一二，这个小伙子面冷心善，也许是骨子里带来的，也许是当警察的后天变化，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比幽默会说话，他倒是差蛮子许多。陆小西没回来前，有时候她也考虑过秋诗的责问，甚至想找机会将错就错。 上午陆小西开诚布公的一番话，根本就是当她是姐妹，没有一丝男女的味道，即使自己有意无意地挑逗几句，他也是根本不接茬，按陆小西的智商，不可能看不出来她的心思。或许是因为那个蛮子的关系，真的把自己当大嫂了。 “红满天”舞厅是泰宁县第一家能唱能跳的地方，在秋歌家后面不远，一楼是台球厅，舞厅在二楼。赵波带着大家走进台球室时，老板娘莺莺已经等候多时，因为赵波就是她们这一片主管治安秩序的。 走上楼梯，对着楼梯口的西方，是一个高大的舞台，舞台上几个女演员在表演舞蹈，整齐划一的舞姿看出来是受过专业训练。二楼举架很高，布满了各种灯光，南侧是窗户，没有拉好的窗帘透出一丝光亮，连同其他几个墙面，都用大红绒布围着，整个布置一派喜庆。 老板娘莺莺把几位领到靠近舞台的桌前，桌上早已摆满了洋酒、啤酒、和果盘，旁边站着几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赵波对老板娘耳语了几句，指指秋歌马华几个人，老板娘会心一笑，叫旁边的姑娘们下去，身穿马夹的服务生上来给大家开酒。 一段萨克斯独奏过后，灯光亮起来，男主持声音洪亮地介绍驻唱歌手浪子阿峰隆重登场。一个穿着肚兜的小男孩儿扎着冲天辫子跑出来，众人以为这个小娃娃就是浪子的时候，小男孩拉开一幅幕布，一束灯光照向一个坐在台阶上的白衣身影，从侧影能看到男人梳着长长的马尾，不知道是真头发还是假发，赵波举起啤酒瓶子招呼大家喝酒，女人们开始盯着阿峰的剪影看。 音乐低起，响起男主持人的旁白： 没有雨伞的孩子，你要学会奔跑， 没有脚的孩子你得学会飞。 大漠黄沙，星空浩瀚 他是精灵，他是一只泣血的精灵。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一阵密集的架子鼓声传来，音乐响起，阿峰还是侧面对着观众，马尾辫随着脑袋晃动。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黄沙掠过 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 报以两声长啸 不为别的 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灯光熄灭，黑暗中坐着的身影慢慢站起来，射灯突然亮起，照在阿峰带着墨镜的有如影星施瓦辛格的坚毅的脸，麦克风高举过头，另一只手拄着一只拐杖。 第一次来“红满天”的人们发出一声惊呼，他们看出来，原来阿峰是一名残疾人歌手。拄着拐棍，边走边唱：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漫漫的黄沙掠过 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 报以两声长啸 不为别的，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歌声唱到高亢处，阿峰丢掉拐杖，摘下墨镜给观众施礼！陆小西惊奇地发现，唱歌的是同桌薛峰。 陆小西大声喊了一句浪子阿峰，阿峰侧脸看出是陆小西，跳了一步奔过来，显然还没从歌声的意境里出来，使劲拍了陆小西两下。 阿峰下场，伴奏声响起，舞池里开始有人下场，赵波递给阿峰一只啤酒，几个男人碰了一下，赵波转身找秋歌跳舞。秋歌小燕子一样在舞池里转着，能看出是个经常跳舞的人。陆小西挤个地方叫薛峰坐下，音乐声很大，薛峰趴着陆小西的耳朵大声说：“算你幸运，今晚是我最后一次告别演出，上班的单位基本黄了，我在省城找了个专业老师，想去学艺术，也找找当艺术家的感觉，说完伸手拿下假发，露出短短的寸头。” 舞台灯光和阿峰的配合很好，见阿峰手举麦克风，就把追光灯照过来。阿峰用低沉的语调做最后告别： 很高兴在这里跟大家度过了半年多的快乐生活，感谢莺莺老板的关照，感谢朋友们捧场，浪子从今天开始出发，阿峰永远与你们同在！陆小西带头鼓起掌来，几个月不见，薛峰已经蜕变，真是造化弄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真是个孩子 醉酒的人都有一种本能，都能找到回家的路，至于怎么回去的，几乎都没有完整的记忆，也就是所说的“断片儿”。 睁看眼，清醒了几秒钟，陆小西才看清周围，窗户外面的栅板有缝隙，窗帘外透进来几缕有些苍白的路灯光亮。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赤条条地躺在床上，他猛地起身坐起来，原来昨晚醉酒后他住到端木小惠店里。 端木小惠被惊醒，伸手点亮床头灯，转过身，给陆小西盖好被子，她问陆小西：“醒了？要喝水吗？” “你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吗？”陆小西摇摇头。 “你知道你昨晚吐酒了吗？”陆小西又摇摇头。 “你知道你昨晚折腾几次吗？” 陆小西掀一下被子，又赶忙捂住。端木小惠瞪他一眼，没说你那个，是问你吐了几次。 觉得嗓子干渴，他连着咳了两声，端木小惠下床把水杯递给他，一杯水被他一口气喝掉，他问：“是你帮我脱的衣服？” 端木小惠用手拢了一下头发：“你吐得满身都是，我给你脱衣服洗身子，你都不记得？怎么能喝那么多酒？要是躺在马路上不冻死才怪。” 陆小西伸手揽住端木小惠的肩膀，虽然昨晚的事大多记不清，但是这个女人照顾了他，醉酒前的一点儿潜意识，带他回到了这个女人身边。 陆小西百感交集，默默伸手抱住端木小惠，端木小惠伸手点了他的额头一下，再次下床，拿出一套灰色内衣、一件白色三枪短裤叫他穿上，陆小西有些诧异，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端木小惠，端木小惠笑着说道：“昨天你出去的时候，我就去商店买了两套你能穿的内衣，谁知道你昨晚吐得一塌糊涂，旧衣服别要了，换上新的吧。” 陆小西躺着没动，笑嘻嘻地看着端木小惠，端木小惠看看手表，天将四点，离亮天还有有一会儿，打个哈欠说道：“你这个小坏蛋，折腾死我了，一夜基本没合眼，怕你掉下床。”发现陆小西不接话，端木小惠俯下身子去看，一头长发散落在被上，陆小西伸手关掉床头灯，黑暗中，使劲儿吸着端木小惠头上的发香，他在慢慢回忆昨晚。。。。。。 再次醒来，身边空着，端木小惠早已起床，屋里的温度比昨晚热乎好多，锅炉窜水的声音很响。急忙穿衣下床，披上呢子大衣，端木小惠在烧水，弯腰填煤的动作，在陆小西看来也是那么美，端木小惠是那种翘臀女人，看不出一点儿赘肉。陆小西悄悄地靠近，端木小惠已经发现身后的陆小西，直起身温柔地回头看着他。 发现他是披着衣服，端木小惠抻着袖子帮他穿上，叫他把昨晚吐的旧衣服丢到外面的垃圾堆，陆小西说毛衫洗洗还能穿，被端木小惠瞪了一眼，只好乖乖地拿出去丢掉。回来关上门，端木小惠说：“毛衣没买，上午你老实呆着，等商店开门我去给你买两件回来。” 陆小西转到端木小惠身后，双手抱住她的肩膀，端木小惠仰着头对小西说：“从昨天开始，你已经是男人了，要担起男人的责任，我不约束你，但你自己得学会当大人，明白吗？” 陆小西脸一红，说：“我会的，在外面，我一定能担当起责任，在你面前，你永远是我姐姐。” 早饭是端木小惠用电饭锅煮的稀饭，又煮了几个顾客送的白皮洋鸡蛋，陆小西找到咸菜坛子，捞出一根腌黄瓜，端木小惠叫他进屋去，因为他穿着呢子大衣碍事，小西笑着回答：“那我可以不做，看着你。” 早晨七点半，到上班时间，三姐推门进来，发现陆小西也在屋里，热情地跟陆小西打招呼，端木小惠趴着三姐的耳朵说悄悄话：“我把离婚的事告诉他了。” 快言快语的三姐一脸惊喜，脱下手套，摘下头上的围巾卷在一起，放进门边上的大衣柜里，笑呵呵地说：“老板人美丽性子贤惠，能干会经营，听说你们一起挣了一笔大钱，真是合财啊。” 陆小西发现刚才他们偷偷咬耳朵，虽然不知道说什么，看三姐的眼神估计是跟他有关，笑着回答：“小惠姐是我十几年前就喜欢的，现在她自由了，我就真的有机会了，我们不光合财，还合运，合命呢。” 端木小惠被陆小西的胡乱解释逗笑了，听到小西说十几年前就喜欢她，面带红晕，双手托着胸，歪头看着陆小西，满眼柔情蜜意，三姐大嗓门说道：“合，合，什么都合，喜欢就得藏起来，可别被别人抢先了。” 端木小惠被三姐的话弄得红了脸，心里却喜滋滋地。她叫三姐和小西看着店，她出去给小西买衣服。 端木小惠刚走，三姐神秘地靠近小西：“你知道老板为什么离婚的吗？是因为你耶，那个男人来店里找老板，说你们挣的钱都应该是老板的，不应该分给你，是老板看你年轻，喜欢小白脸，老牛吃嫩草。”陆小西邹邹眉头没有说话，等三姐继续说。 “那个李贵长相丑，心里也不干净，说光看到占场地收购，利用家具城收款手粮，没看到你出力，他几次晚上来店里查，就是想把你们抓个现行，听说你去上学了，他就来店里闹，管老板要钱还赌账。” 陆小西的心里隐隐有些痛，当初不知道什么原因，小惠姐嫁给了这么个男人，现在又疯狗一样乱咬，昨天还有一丝惋惜他们的婚姻，这时反倒有一种痛快的心里，赌徒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今后真得小心些，小惠姐内心软弱，别哪一天那个男人回来，逼迫她回去。 陆小西的脸色变了好几变，见三姐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镇定地说：“本来我就是喜欢小惠姐，但她一直当我是亲弟弟，现在小惠姐面临这样一个局面，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承担，谢谢三姐告诉我，以后这里我会常来，绝不会叫那个男人欺负小惠姐，只要姐姐同意，我也愿意娶她为妻。” 看陆小西说的铿锵有力，三姐竖着大拇指称赞：“老板说你是个人才，还真是说对了，正常人可能接受不了你们这种姐弟恋，但我看好你们，你们不是那些胡乱来的人。” 话音未落，端木小惠推门进来，听到了最后一句，问道：“说谁是胡乱来的人？” 三姐有些尴尬地笑笑：“没说谁，我跟小西老弟唠嗑呢，快试试你买的衣服吧，说完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转身去擦桌子。 端木小惠给陆小西买的是套头的高领红色毛衫，前胸有一道白色的宽杠，穿上后浑身洋溢着一股朝气，本来小西的脸色就不黑，被红衣服衬托，精神十足。 陆小西伸手抱住端木小惠，端木小惠示意外屋三姐还在，陆小西郑重地说：“刚才三姐跟我学了你们离婚的事，当着三姐面，我也承诺，要娶你为妻，今后我们可以不用回避任何人。” 听了小西的话，端木小惠反而一脸忧郁：“小西，你还是个孩子，低调些，你上学期间我们不要张扬，要是真的不能被接受，我们就一起去个能接受我们的地方，我不在乎什么舆论，我想为自己真正地活一回。 陆小西低头耳语：“你是我的小惠姐，我是你的小西哥，我要保护你，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端木小惠开心地笑了，我是你的姐姐，你是我的哥哥，乱套了。 你真是个孩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 窈窕淑女 早晨起来刷牙，陆小北跟二哥一起，她看看爸妈没在旁边，悄悄地问二哥：“最近几天你也不着家，还总换新衣服穿，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你答应给我买的连衣裙，现在已经可以穿棉大衣了，是等明年夏天买吗？” 陆小西吐掉口水，使劲拍一下自己的脑门，当初是答应了，可后来上学给忘了，就问妹妹：“不买连衣裙，买个大衣行不？你要真想要，我带你去买，这次一定不食言。” 陆小北见计策成功，对二哥说：“你哪会买衣服，我前几天和同学去商业大厦，看见一件米色大衣，我看了半天，要是能买那件大衣还行。” 听到女儿在跟哥哥嘀嘀咕咕，妈妈过来说小北：“还有半年就高考了，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你二哥挣的钱都不够他自己花，做一次买卖挣的钱都给家里了，你考上名牌大学，妈答应给你买。” 陆小西笑笑，回头看妹妹，半年多不见，人也长高了，清瘦的脸庞，细长的眼睛，这些有些像妈妈，黑黑的眉毛，腮边依稀可见的绒毛跟小西一样，这些挺像爸爸。也许是上学累的关系，陆小北高挑的身材看不到多余的肉肉，属于偏瘦型的。 陆小西扬起下巴，搭在妹妹头上，差不多一米六五高，女孩子里面不算矮了，要是穿上尤娜那种长呢子大衣，肯定能好看。 妈妈捡碗进屋，他拉一下妹妹问：“你说的大衣需要多少钱？”陆小北伸出三个指头比划着：“三百？有那么贵吗？”小北嘻嘻一笑，对二哥说：“看你吓的那样，是三个五十，一百五十元。”陆小西伸手去牛仔裤的屁股兜掏钱，数出一百五十元，还剩几张一元零钱，索性都交给妹妹，悄声说：“你自己去买吧，偷偷去，别告诉妈妈花多少钱，我过两天能开工资。” 陆小北高兴地一蹦，张口亲了二哥的脸蛋一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骑车出来，好像自行车认识路一样，陆小西来到家具城，目前县里卖家具的又出现好几家，甚至开始专业化，沙发店，专业床店，大衣柜专卖。陆小西给小惠姐出主意，免费上门量尺，定制家具，这样只要交过订金，基本上就能保证家具卖出，定制的家具是根据家里的位置做的，肯定比统一规格的家具摆放起来要严丝合缝。陆小西的提议得到了一个甜蜜的吻。 外面洗衣机的定时到了，端木小惠去拿衣服，叫陆小西也把身上的中山装脱下来洗，她告诉小西这里还有一套上次洗完的衣服。 为了洗衣方便，上个月端木小惠进货时特意从省城买了一台波轮洗衣机，因为原来屋里没有下水，洗完衣服只能把水放水桶里，然后倒进厕所里。 把中山装放进洗衣机，端木小惠走过来摸陆小西的衣兜，刚才放进洗衣机时，她怕衣兜里有东西，就掏了一下，这才想起最近回来陆小西可能没钱了，一摸果然是如此，陆小西明白小惠姐的意图后，笑着说刚才出来被妹妹打劫一空，等几天开工资了，现在也不花钱。端木小惠用挑逗的语气对小西说：“出门在外，兜里得有钱，万一出现什么情况咋办？我现在得管你，谁叫你现在是我男人，嘻嘻。” 陆小西被挑逗，探头往外看看三姐在做什么，回来也笑嘻嘻地说：“那今晚得吃点儿好的，体力活得保持能量。” 两人闹了一会儿，端木小惠想起刚才小西说被妹妹打劫的事，就问是怎么回事，小西说钱给妹妹买大衣了，小姑娘知道美了，可能有喜欢的人了。端木小惠笑笑，打开大衣柜，翻出一包东西丢给小西，叫他给妹妹带回去，小西打开一看是一包粉色毛线，调侃端木小惠：“你这嫂子当的还合格，今天会好好慰劳你的。” 离中午吃饭还有点时间，陆小西跟小惠姐打招呼，要回家一下，把毛线送回家里，晚上他不打算回家住，端木小惠脸一红，眨着眼微微一笑，一脸幸福的样子。 陆小西骑车到家，发现院子里有一辆自行车，以为是爸爸的朋友，推门进屋，妹妹小北正站在门前，炕边坐着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小北说是她同学叫乔东，男生礼貌地站起来说二哥好，似乎早知道他是陆小北的二哥，陆小西扫了一下男生的个头，好像比小北要矮，不禁皱皱眉，但又不好当面说什么，就把手里的毛线抛给妹妹，小北惊喜地欢呼一声，把毛线套在头上，原地转个圈子，调皮地喊二哥万岁。 陆小西点着烟，自顾抽起来，他没有给男生递烟，觉得自己才是大人，小孩子不能吸烟，其实在高中的时候，他已经偷偷地吸烟了。 陆小北似乎看出二哥的态度，趁陆小西去外屋倒水的功夫，跟了出来，陆小西伸手在下巴颏比比，小北明白哥哥的意思，伸手搬过二哥的脑袋悄声说道：“他虽然个子小，但人聪明，是我们班学习委员，再说了，你妹妹现在是窈窕淑女，怎么能没有追求者呢？嘻嘻。” 有小北的同学在，陆小西觉得自己有些碍事，给锅炉加了一铲子煤，故意弄出响声，好证明刚才没进屋是在干活，把水壶灌上水，推门进屋，妹妹小北已经把毛线挂在男生的手上，两人开始缠毛线，陆小西挥挥手走出家门。 端木小惠见陆小西开门进来，开始拿碗筷，中午她做了米饭，萝卜炖牛肉，一下子想到上午陆小西的玩笑话，不禁噗嗤一声笑了，陆小西好奇地问她笑啥，端木小惠指着大碗说，你今天要吃好点的，我这不是配合你给你增加营养吗？陆小西用筷子夹了一块肉，连连说体力恢复了，惹得端木小惠笑得弯下腰来。 中午一顿饭，是在笑声中结束的，陆小西搞怪逗趣，叫端木小惠几次笑得喷饭，这么开心地笑，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她仔细想了一下，是那次和陆小西分钱那天，两人抱在一起笑，陆小西嚷着要喝醉那次。 收拾好桌子，端木小惠叫小西上床休息一会儿，她要把账本整理一下，陆小西听话地上床躺下，又起身很认真地叨咕了一句：睡觉才是保持体力的最好办法，端木小惠过来给他盖好被子，亲昵地拍拍他，顺手打开电褥子，心里早已经像个少女一样荡漾起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转折 人生，关键的也就几步，正确了你就成功了，错误了也就失去机会。婚姻，也是一场赌博，一个小小的插曲，可能就改变了你的爱情，甚至一生。 寒假中的尤娜是快乐的，闲在家里无事，她跟着姐姐去团里，别人练功，她偷偷地开始练乐器，当初去泰宁县前，她学过古筝，但是总是坐不住，去惠民师专上学，和陆小西一起去看过香港武打片，里面有侠女弹奏古筝的场面，陆小西赞扬好看好听，她就决定回来继续练习古筝，她要给陆小西一个惊喜。 中午吃过午饭，她去妈妈的办公室，碰巧妈妈中午有个约会，叫她待在办公室别出去，也可以休息一会儿，她想起好久没有联系表姐张梅了，作为下属也应该跟团长汇报一下学习情况。 拨通电话，刚好是表姐的声音，知道是尤娜，表姐很高兴，知道她是在妈妈办公室，想跟小姨聊几句，尤娜告诉表姐妈妈没在，可能下午回来。说了几句闲话，尤娜才绕到正题，问陆小西去没去单位，表姐笑了，我就知道你想问这个，我就不先说，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尤娜嘿嘿笑着，等着表姐说话。 表姐似乎在想什么，停顿一下问道：“我一直没问你，你们一起去学习，开始我就有点儿担心，怕你们年轻冲动，干出不计后果的事情，你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发展？”尤娜听表姐的话题有些严肃，嬉笑着说没有什么发展，看过电影，吃过饭，最多拉过手。 表姐叹口气，这些都不算什么，你们没有私定终身，没有亲密接触就好，你是女孩子，我怕你吃亏，虽然现在男女在一起无所谓吃亏，但总要守住底线，就算是上过床，也不能闹得满城风雨，如果不成，你还要嫁人的。 尤娜赌咒发誓没有，表姐才告诉她，陆小西已经和那个端木老板再一起了，是端木小惠亲口告诉她的。 尤娜一愣，她知道当初借钱，陆小西就是从那个女人手里借的，两个人还合伙挣了一笔钱，那个女人是端庄优雅，毕竟比陆小西大十岁，那个女人曾经是陆小西的老师，怎么可能？虽然陆小西没有对自己表示过，没有亲口承诺和她相处，但事情怎么能这样？电话里，表姐的喂喂声传来，她不想听了，挂断了电话。 假如没有街边公园里的聊天，假如没有那次旅游的“上天入地”，她和陆小西就是同事关系，假如没有一起去租房子，她还没有这么依赖陆小西，就在她憧憬美好未来的时候，前行的车上了弯道。 镇静下来，她为自己的表现好笑，本来也没什么，听到人家有女人了，自己怎么像个弃妇？就算是已经结婚了，不还是有离婚的吗？虽然自己也比陆小西大一岁，总算比大十岁的那个女人年轻吧？继续练琴，可谁是听琴的人？ 长吁一口气，尤娜回到练琴室，闭目冥想一会儿，让心情平静下来，起手《浏阳河》，琴弦断了，尤娜知道无法继续下去，决定离开剧团。 内蒙古的天气和东北差不多，本来尤娜家住的地方也和黑龙江惠民县比较近，回来时带的白围脖根本没换。出剧团大门，过马路左转，是尤娜回家的路，低头走下台阶，围脖挡眼睛，她往耳后掩一下，刚站在路边，一辆货车急速开过来，尤娜听到惊呼声后失去知觉，惊呼声不是她发出的。 一阵剧痛，一阵摇晃，她感觉眼前看到模糊的人影，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她往车上抬，扶着她的脑袋的男人她认出来，是剧团的人，那个武生钟毅。 120车到医院门口时，担架车已经停在门前，尤娜一直很清醒，摇摇头，好像没有受伤，但医生还是把担架车推到ct室，腿部已经在上车时包扎了，但血还是渗透出来，她猜测已经是骨折，不然不会不敢挪动。 妈妈和姐姐赶到县第一医院时，尤娜已经住进骨二科。钟毅一直忙里忙外。尤娜有些纳闷，是天意还是他一直关注自己？如果不是他在身后盯着自己，是看不到外面的车祸的。 钟毅与尤娜的感情还是有的，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的事，他也十分后悔，当尤娜突然消失的时候，他知道一定是为了躲避他，他去问过姐姐尤琳，尤琳只说了一句是你的不用去求，不是你的求也没用。他也去找过团长，团长安慰他好好工作，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就好了是什么意思？是能忘掉还是能回来？ 昨天他没在团里，有人告诉他看到尤娜了，今天他就一直留意，发现尤娜在练琴室，听尤娜弹奏的琴声，似乎已经从忧伤中走出来，她弹奏的曲目是《浏阳河》。 中午吃饭时尤娜好像看到他了，他发现她回过头，几次想过去和尤娜打招呼，又忍住，他想等知道她最近一年来的经历后再决定。 发现尤娜的爸爸从走廊尽头走过来，他悄悄地闪身躲起来，过去把自己当儿子看待的尤刚不会轻易地原谅他，想让尤家人原谅他，只有先叫尤娜原谅自己。 在县第一医院旁边有一家小馆儿，平时医院的患者和陪护家属好多都在他家订饭，现在是午饭刚过不久，屋里没有吃饭的人，冷冷清清。钟毅推门进去，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钟毅跟服务员说不吃饭，想炖一锅骨头汤带走，服务员说得一个小时，时间短的话不会好吃，钟毅点点头，此时尤家人都在医院，他也没法进去。 前台的服务员在打电话，他想起来自己也得打个电话请假，今天的事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尤娜被撞受伤，万幸只是腿部受伤，但正是他能再一次接近尤娜的机会，要是老天保佑，破镜重圆也是可能的。破镜？他能尤娜到了破镜的程度吗？ 那天，他去找尤娜，姐姐一个人在家，尤娜出去买东西，尤琳叫他坐沙发等等，尤娜一会儿就能回来，后来尤琳换上一件白色毛衣，叫他帮忙把后面的拉链拉上，因为头发卡住拉链，他怕弄疼尤琳，慢慢往外拉头发的时候，尤琳感觉疼了，随着拉力倒在他身上，恰巧尤琳开门进来，看到了他抓着尤琳前胸的手。 都说无巧不成书，那一次真的是巧合，虽然尤琳高傲美丽，他也只是喜欢看看而已，从来没有齐人之福的意思，可尤娜火气大，一怒摔门走开。 服务员过来说汤已经炖好，他站在门前没有看到尤娜的爸妈出来，就让服务员继续炖一会儿，他可以加钱，服务员笑笑说不加钱的。 发现剧团的小车停在医院门前，他估计团长可能要出来，付了砂锅押金和汤钱，盯着医院的门。 服务员似乎看出了什么，对他神秘地笑笑，看到有人上车，招手叫他：“大哥，车走了，你是不是要去送汤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临近春节，端木小惠把自己的父母接到城里，过去因为有丈夫孩子，她只是到年底送去一些东西，离婚的时候，端木小惠净身出户，两个孩子从小在奶奶家长大，都归了李贵，其实李贵管孩子的时候不多，都是爷爷奶奶带着。端木小惠去看孩子的时候，都是提前打电话，李贵不在家时她才去。公公婆婆对能干的端木小惠十分认可，但儿子对酒色财气无所不能，叹气之余，也只有默默祈祷端木小惠有一天能回心转意。 改革开放，物质生活明显改善，但过去的年味变得越来越淡，不知什么原因，每年的大秧歌悄悄地消失了，鞭炮声也只有除夕晚上响的时间长一些，平时都是零星的鞭炮声。 从除夕到初五，陆小西陪着父亲看书、做饭、喝酒，出去上学半年，他好像懂事好多，家庭的担子从借钱买楼时，他就自觉地承担起来。 陆伟民烧得一手好菜，陆小西自然是无师自通，其实爸爸根本就没有教他，有些菜是看会的，有些菜是吃会的，但刀切土豆丝，干豆腐丝就得练了，说是练出来的，陆小西心里明白，自己根本就没切几次，妈妈说他可能上辈子是厨师。 家里最活跃的就是陆小北了，连续几个半宿，硬是现学现织，一件带麻花辫的粉色毛衣在除夕前一天完成，妈妈问她身上的大衣多少钱，她说八十块钱，又怕妈妈说便宜也要买，撒谎说是最后一件，买的减价货，陆小西看着妹妹圆谎的样子偷偷直乐。 穿大衣需要身材高挑才好看，陆小西围着妹妹转了两圈儿，掏出刚发的工资，抽出五十元给小北，叫她自己去买一双带跟的皮鞋，吃过破五的饺子，商厦也开门了，妹妹这么漂亮，打扮打扮是必须的。 陆小北欢呼着去买皮鞋，妈妈拿出四张五十的给小西：“马上又要开学了，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女孩子得控制她花钱打扮，不然被人看做轻浮，以后你也不要惯着她。” 陆小西犹豫了一下把钱接了，接着妈妈的话茬说：“小北漂亮，别给打扮的像要饭花子似的，我可以少花点儿，学校有补助，我平时花不了多少钱的。” 陆伟民摘下眼镜，从炕头起来说：“要开学了，你也得好好学，将来还得靠真本事吃饭，穷家富路，你妈给你就拿着，买房子的钱都是你挣的，你花钱你妈不心疼。” 风风火火地抱着皮鞋回来，陆小北穿上黑色尖头高跟鞋，身高马上显出来，几乎和陆小西一样高，陆伟民过来看看，背着手在屋里边走边说：“有条件打扮打扮是好事，过年过节也需要打扮，平时还是要朴素一些，特别是上学的时候，这双鞋不能穿到学校里。” 陆小北马上答应，麻利地把鞋子脱下来，爸爸是老脑筋，看不惯一些流行的东西，刚才买鞋的时候，她还犹豫买不买高跟的，张咪咪说穿高跟鞋显身材，有前凸后翘的感觉，果然被爸爸训斥，装进鞋盒子里，陆小西暗示妹妹回自己房间，小北一伸舌头走了。 发现女儿走了，陆伟民叹口气，他叫小西把门关上，招手叫儿子坐在炕沿上，说道：“不是我老脑筋，打扮得漂亮一点儿我脸上也有光，四季穿衣，天随节气，但是，现在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大冬天穿个裙子出来。” 小西笑笑，等着爸爸继续讲：前一趟房老宋头一家，老两口，小两口，还有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老宋退休，老宋老伴是农村人，儿子媳妇下岗，修配厂根本一分钱不开。 小西给爸爸沏茶，是他爱喝的六元钱一袋的猴王，茶是小西除夕前买的，平时爸爸买散装的茉莉花。陆伟民喝了几口，接着讲： 后来他儿媳妇出去找个工作，说是当服务员，上班由儿子骑着自行车送，下班也是儿子骑着自行车接。有一天我问老宋头，媳妇干啥工作那么打扮？老宋瞅瞅周围没人才说：说起来丢人，是跳舞。 听懂了爸爸反对小北穿那个皮鞋，小西替妹妹解释：“小北买的是黑色的，你说的那个是红的粉的。” 陆伟民说够了，带上帽子出去，陆小北听到关门声，从里屋跑出来，陆小西叫她跟着一起学做饭，学习之外，应该学的东西必须要会，陆小北做个鬼脸：“爸爸刚出去，你又来一套。” 春节期间家家都是吃两顿饭，放下饭碗，陆小西想起前几天遇到薛峰的事，决定去见见他，因为再过几天上学，可能要很长时间能见面，上次薛峰说要出去学艺术，陆小西知道薛峰的父亲精通书画，也许他是受父亲的启发。 由于过年的关系，加上今年没有秧歌表演，路上的行人不多，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的火药味。陆小西没带帽子，一只手把着车把，一只手捂着耳朵，好在距离很近，没冻透时已经到了薛峰家。 薛峰的父母认识陆小西，端出待客的瓜子烟糖，转身去看电视，电视里正在重播春节晚会。 给陆小西倒上茶水，薛峰开始说自己的计划：打算出去继续学习的原因，是一件事刺痛了我，当时我就发誓，一定找一个身体健全的姑娘，一定要生一个身体健康孩子。 陆小西叫薛峰学学经过，原来他妈妈单位的刘姨帮忙给薛峰介绍个对象，妈妈就答应见面看看。 见到姑娘后，人还算可以，找一个五官端正身体健康的姑娘，也算完成父母的心愿，那姑娘个子挺高，说话轻声慢语，是一名纺织工，知道我就是浪子阿峰，一脸崇拜。 薛峰叙述中已经没有当初被欺骗的暴怒，刘阿姨因为薛峰本身是残疾，姑娘有点残疾也算正常，就没有明说。 陆小西听明白了，笑着对薛峰说：“原来你要深造的动力是老婆，等你娶老婆时我来给你把关。” 薛峰递给小西一支烟，自己也点着，感慨地说：“都说人的一生是命中注定，你当初没有考上，后来也上了大学，说你命好也对，说你自身的能力够也对，不然的话，本身啥都不会，你也去不上大学。” 陆小西笑笑：我是比较幸运，在外人眼里几乎是没遇到什么坎坷。没有坎坷也不是什么好事，有挫折才能知道自己的弱点，才能防范，人不能总顺风顺水。记得古人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现在认识到自己的弱点，就是新的起点，改不了命，我们就改运。 薛峰一听哈哈大笑，使劲拍拍陆小西的肩膀，拿出浪子阿峰的语气： 我辈岂是蓬蒿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一百四十章 难得开心 生活中的事，有时候比电视剧还狗血。浪子阿峰联系好学艺术的老师，买好火车票，来告诉陆小西，明晚后半夜的火车，他要去省城。陆小西踢了一脚薛峰半新不旧的自行车说道：“明晚？明晚可是正月十五啊，你是故意这么计划的还是巧合？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你是十五十六一起来。” 薛峰笑笑：“选在团圆日离家，我就是故意的，也算是一种破釜沉舟，没经过死别，先来一次生离，这次要是不成功我也就不回来了，无颜见江东父老。” 陆小西竖起大拇指称赞：“就得有魄力，人生能得几次搏？最近我也在纠结，我喜欢的得到了，喜欢我的我怎么办？继续下去是一种伤害，拒绝也是一种伤害。” 站在外面有些冷，薛峰放下皮帽子的护耳，对陆小西说的喜欢来了兴趣：“你说的喜欢就是你曾经的女老师吗？过去你说过，假如你早生五年你就有机会。”陆小西嘿嘿一笑：“我现在是用青春赌未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相信一见钟情。” “你真是情种一个，明天晚上送我，我去买些要用的东西，走了。”说完飞身上车。 当机立断不拖泥带水。陆小西很欣赏薛峰的性格。想到自己，觉得目前难题不少，还有几天时间开学，端木小惠答应在他上学期间先对外保持秘密，等他毕业回来再定两个人的事，给他一个缓冲的机会，毕竟两人还有些差距，如果三年后两人还有热度，你给我真情，我还你未来。 可是如何面对尤娜的感情？自己是没有真正答应她，但最近的联系密切，也有过暧昧举动，虽然是不经意的，但双方也是没有拒绝的意思。放假前尤娜暗示可以早回学校几天，住在一个屋檐下咋办？ 尤娜性格豪放，对自己早已持开放态度，但自己不能对不起端木小惠，两人目前处于保密状态，还不能和尤娜敞开说明，左右为难，进退都不对。 站在冷风中吹了一会儿，慢慢地理出头绪，别的都不管了，将近半月没见小惠姐，有些想念。 开始他想回避她父母，现在看来该面对的也躲不开，不如早出结果。有了想法，陆小西回屋里告诉妈妈，晚饭不在家吃，叫他们不用等他。自己的自行车好久没骑，车座子上落满了雪花，他喊陆小北给拿个东西擦车，小北出来狡黠地看看二哥，一只手擦车，一只手捂着嘴笑。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陆小西走进家具城时笑了。端木小惠把里面的床顺着摆放，靠近窗户，又搬进去两个大衣柜，把屋子隔成两个房间，里面加了一张单人床，这样父母住大床，她跑到里面睡单人床。 端木小惠的父母是真正的农村人，见来了客人，有些拘谨，坐在床上没有跟陆小西说话，端木小惠把小西拉倒二老面前，给爸妈介绍：“这个是我给你们认的干儿子，你们看怎么样？以后你们在城里也有儿子了，这个儿子比你家里的儿子有能力，还聪明，是大学生呢。” 端木小惠的父亲来过县城，也见过世面，见女儿跟小伙子很熟，起身说道：“小惠来城里十多年了，把这么好的孩子找来给我当儿子，太好了。” 小惠妈比较实在，一辈子出门的机会少，也站起来认真地看看陆小西，然后拍了一下老头：“你还别说，孩子给你选的干儿子真不错，她们长的也挺像的，她认的干弟弟就是我们的儿子嘛。” 端木小惠见父母一付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笑得蹲在地上，陆小西上前拉起小惠姐，趴在她耳边说：“你这么介绍我是不是该叫爸爸妈妈？” 端木小惠一扬头，眉毛一挑，一本正经地回答：“对呀，认你这个儿子了，你就得必须叫爸爸妈妈，过年了，他们还要给你发红包的，你不吃亏呀。” 端木小惠的话音刚落，妈妈坐不住了，伸手拉老伴：“快点儿，你还有钱吗？过年得给红包。” 陆小西和端木小惠的爸爸同时脸红了，陆小西是还没准备好叫爸爸，小惠爸是手里真没有钱，他把手一摊，尴尬地无话可说。端木小惠开心地笑起来，银铃一样笑得花枝乱颤，整个春节，今天是最开心的一天。 为了摆脱尴尬，陆小西去外屋拿了两个折叠椅，放在大床对面，端木小惠还没玩儿够，在陆小西出去的瞬间，跑到抽屉里拿出两个红包掖在后腰。 陆小西脸上的红晕还在，端木小惠开始指挥小西：“可以开始了，知道该怎么做吧？” 陆小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在下决心，端木小惠开口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站立鞠躬就可以，不用下跪磕头。”边说边用身子挡住，把后腰里藏着的红包塞到爸妈的大腿下面。 手里拿到红包，小惠爸的身子立刻坐直了，笑眯眯地看着陆小西，小惠妈把手伸进大腿下面，用手摸摸红包的厚度，这一切都看在端木小惠眼里，心里一暖，老人没见过什么钱，连身子都不敢坐直。 站立，鞠躬：爸爸过年好、妈妈过年好，陆小西发自真情地喊出来，也如释重负，额头已经冒汗，傻傻地看着小惠姐。 端木小惠的爸妈听到陆小西大声地喊出来，忙不迭地举着手里的红包，连说好好，这时端木小惠又去拿了一个红包，拉过椅子坐在妈妈旁边，戏谑陆小西：“该轮到我了，叫姐姐也有红包。” 轮到端木小惠，陆小西觉得没有压力，也不紧张了，接过老两口的红包，站在小惠姐面前，弯腰九十度，连着叫了两声小姐姐小姐姐，端木小惠脸一红，呸了一声，小惠妈接话：“你这孩子，怎么还呸弟弟一下。” 手里的红包被陆小西抢去，原来刚才的小姐姐是和陆小西温存时的悄悄话，这话不能对老妈解释，端木小惠吃了暗亏，一扭身，去外面给他们拿糖葫芦，回来时，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分给每人一根糖葫芦，端木小惠靠着陆小西取暖，刚才出去没穿外衣，身上还有凉气。陆小西把三个红包都打开，每个红包里面都是二十张新的十元，他把红包装进衣兜，把手里的钱分成两份，递给两位老人。 端木小惠叫老人拿着，笑嘻嘻地说：“拿着，是儿子孝敬你们的，应该拿。” 趁着老两口吃糖葫芦的功夫，端木小惠把小西拉到里面，坐在小床上，咬着小西的耳朵：再叫几声小姐姐，陆小西小声说道：“再叫晚上不走了。”端木小惠连声说不行，等他们适应的，暂时你得当儿子，说完使劲亲了一下，转身若无其事地出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总是巧合 第一次去惠民师专是团长张梅找的轿车，因为有尤娜在，这次陆小西不想麻烦领导，提前一天买票，开学时，学生集中，他怕买个站票。 正月十五过后，端木小惠的爸爸妈妈叫女儿把他们送回老家，马上春耕，要准备农药、种子，临行前，端木小惠塞给妈妈五千块钱，妈妈推让了一下还是收了。 临走前，妈妈悄悄问女儿：“你那个弟弟这两天怎么没来？你现在离婚了，有合适的也该找一个，别光顾着挣钱，找个大你几岁的没问题，你得先考虑正事，年纪小的也当不了丈夫。” 端木小惠强忍住笑，想马上告诉他们陆小西就是丈夫的人选，又怕把老两口吓着，招手叫司机帮忙拿东西，端木小惠没有叫爸妈坐客车，雇了一个车送他们回乡下。 临上火车前的晚上，陆小西是在端木小惠店里住的，陆小西买的票是凌晨四点的，这样他可以和端木小惠温存一夜。靠着床头，端木小惠有些感慨：“当年那个小男孩，不闭灯就不脱衣服，现在倒过来了。” 陆小西喝了两口热水，问小惠姐：“什么倒过来了？我觉得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就是比以前稍稍胖那么一点点，不过比以前更有魅力。” 端木小惠听出来这是在调侃她，反击道：“你过去是闭灯才脱衣服，知道害羞，现在是没闭灯衣服已经没了。”陆小西一只手闭灯，一只手指压住小惠姐的嘴唇，寂静清凉的夜晚，慢慢地有了温度。 担心陆小西睡过头错过火车，端木小惠不敢深睡，凌晨两点钟，她悄悄下床给小西弄吃的，一碗面，一个荷包蛋，几片酱牛肉，几片火腿，端木小惠拉过一把椅子，在椅子上铺上一个干净的桌布，把荷包蛋藏在面条里，火腿和酱肉摆好，拿来筷子才叫小西。 酣睡的小西以为时间到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摆在床边的吃的，没有动筷子，把双手张开，端木小惠温顺地过来，陆小西拉过被子把两人一起盖上，低声说道：“小姐姐，不吃就饱了。” 端木小惠柔情地看着这个大孩子，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听话，有机会我去找你，也沾沾高等学府的仙气，还是那句话，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陆小西像个孩子一样无声地哭了，这句话他听别人说过，没有什么感觉，此时此刻，他控制不住自己想哭。 端木小惠双手抱住他耸动的肩膀，把脸贴着他的后背。好半天，小西侧脸悄声说了一句，现在我才知道秀色可餐的含义，端木小惠问什么含义，小西顽皮地一笑：先闭灯，就能吃了，说完把床边的椅子用脚轻轻推开，幽暗的灯下端木小惠的大眼睛格外地亮。。。。。。 陆小西像个贪玩的孩子，端木小西只好央求他，时间到了，一会儿还要出去找“老爷车”去火车站，万一赶不上火车，影响今天上课，你这票买的是可丁可卯，到学校也差不多六点多，总不能直接去课堂吧？ 吃饭的时间是没有了，陆小西几口就把荷包蛋吃掉，牛肉和火腿叫小惠姐包上到火车上吃，他不叫小惠姐穿衣服，不叫她送出门，背上双肩包，两手捧着小惠姐的脸说：“想着我，我就会到你的梦里来。” 站在马路中间，好半天才开过来一辆“老爷车”，开车的是个中年人，等陆小西上车后，关上车门先点着一支烟，陆小西说去火车站，“老爷车”已经猛地一蹿，开出老远，陆小西连忙用手抓住前面车座靠背，向前探着身子告诉司机不着急，司机哈哈笑着喊道：“你是不着急，我拉完你这个活儿，今晚就不干了，死冷寒天的，还是家里的被窝暖和。” 车一直开到火车站候车室门口，陆小西谢过司机，司机大咧咧地说：“谢啥，你也花钱了，下次回来我还拉你。” 泰宁县的火车站跟惠民县差不多大，但看不到卖东西和流浪儿，长椅子上东倒西歪的坐着一些候车的人，陆小西点上烟，才发觉自己有多愚蠢，现在是凌晨三点多，买东西的和流浪儿也得睡觉，在惠民县发现流浪儿是因为当时才六点多。 一颗烟吸完，一个穿制服的肥胖女人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打着哈欠往检票口走，她晃动了几下手里的钥匙，觉得声音不大，才喊了两声：检票了，检票了。 车厢里的人不多，半夜上车的除非有急事，陆小西是自己给自己安排了一件急事，不然，白天也有路过惠民县的火车。 售货员推着货车走过，走几步喊两声，凌晨需要买东西的不多。陆小西想起小惠姐给包好的火腿和牛肉，掏出来有滋有味地吃着，吃着吃着想起前几天说的补充体力的话来，不禁莞尔一笑，家里有个女人才算家，有个好女人才温暖，他理解刚才开“老爷车”的司机说的话了，家里被窝暖和，是因为老婆在家。 闭眼一迷糊，列车员开始喊惠民到了，陆小西站起来背上双肩包，把没吃完的肉和火腿包起来塞进双肩包的侧面小兜里，站台上的路灯还亮着，离亮天还得有一会。 放假前，尤娜租完房子，就从房东手里拿了钥匙，本来计划是提前回来几天，陆小西遇到自己的真命女人，也就不能实施原来计划。要是开门进屋尤娜问起来，怎么回答没早回来？陆小西边出站台边想。 出站台门口，开老爷车的司机纷纷过来问坐车不？陆小西选了一个面善的司机，跟着去找他的车。 火车站离惠民师专也就三四公里，凌晨路上没人，车也开得快，天蒙蒙亮时，陆小西已经掏钥匙开门了。 没有亮灯，陆小西口袋里有一个小惠姐刚给他买的袖珍手电，比钢笔大不了多少，这时候派上用场，听到开门声，东屋的灯亮了，陆小西以为肯定是尤娜，他还没想好怎么说回来晚的事，披着衣服推门出来的是万红，发现是陆小西，嗨了一声说：“我以为是娜姐回来了？我昨晚回来的，以为你们早就回来了呢，害的我自己不敢睡觉。” 发现起来的不是尤娜，陆小西感觉松了一口气，自己怎么这样了？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啊？ 放下背包，陆小西对万红说了一句过年好，也不等对方回话，关门铺床，衣服也没脱，上课前还能睡一个回笼觉。 第一百四十二章 原来如此 陆小西知道尤娜休学的事已经是吃过午饭之后，从学生食堂出来，四弟孙勇和他说买房子的事，遇到辅导员符萍，符萍问陆小西：“尤娜怎么受伤了？严重吗？她妈妈打电话说是年前被车撞了，这个学期要休学。” 陆小西恍然大悟，怪不得尤娜没有提前回来，需要休学，估计很严重，孙勇和辅导员一起走了，剩下陆小西一个人，这时万红拿着饭盒走过来喊他：“现在没有宿舍了，中午只能回租的房子休息一会儿，你发什么呆啊，是不是和娜姐没来上学有关？” 陆小西顺手把饭盒递给万红，点着一颗烟，吐出个烟圈儿后说道：“刚才辅导员说尤娜家里人打电话帮她请假，她家里出了点儿事，可能要休学，他没有说出遇到车祸的事。” 万红哦了一声，把饭盒还给陆小西，想了一下，把自己的饭盒也交给他：“帮我带回宿舍吧，我去问问政治系的老乡，娜姐不来住，我得找个作伴的，不然我一个人得花两份的钱。” 陆小西慢慢地走回出租屋，尤娜的意外受伤搞得他心烦意乱，冥冥中他觉得是自己把尤娜弄受伤了。 昨夜没有休息好，加上端木小惠的缠绵，浑身酸痛，开门进屋，他想睡一会儿，可脑子里都是尤娜，平时在一起没觉得什么，忽然分开，又知道她受伤休学，一颗心多了几分牵挂。他没往那方面想，要是真的心怀叵测，他有好多次机会享受这个如花似玉。 胡思乱想中，万红领着一个女生进来，她不知道陆小西昨夜的情况，大呼小叫地走进来说：“小陆哥哥，我新找来一个伙伴，娜姐要是回来，咱们在想办法。” 陆小西坐起来，新来的女生站在万红身后，见他起身，微微一笑，也随着万红喊了一声：“小陆哥好，我叫辛丽。” 人家问好，陆小西不得不站起来，女孩儿的个子挺高，跟自己差不多的样子，这样万红站在中间就显得矮了一截，万红往后退退，自己叨咕着：“才发现一个问题，开始是娜姐，现在是辛丽，你们三个都是高个子，我成了小丑了，刚才找个比我矮个的伙伴好了。” 把尤娜的东西收拾起来，万红望望陆小西：“娜姐的东西放你屋里？我们这里没地方，你的屋子还空着，说完已经抱着尤娜的物品走过来了。” 陆小西无奈地笑笑：“小苹果，我和尤娜是一起来的，一个单位的，你这么一安排，好像我们就是情侣一样了。” 万红一听陆小西叫她小苹果，一跺脚说道：“好你个陆小西，你给我起外号，把东西放你屋里就成情侣了？你是自作多情吧，要是我嫁不出去，就赖你。” 辛丽伸手一捅万红，嘻嘻一笑说道：“看这架势，已经是打算赖上人家了。” 陆小西被说的脸一红，给辛丽解释：“这孩子口无遮拦，刚开始租房子，他和尤娜叫我帮忙，她就说出我们可以一起住的笑话。” 辛丽一听笑成一团，万红辩解：“我说的一起住是我们三个人，不是两人。”说完觉得还不对，改口说：“是我们在这屋，他在那屋，我们三个一起。”陆小西看万红已经急红眼了，倒在床上哈哈大笑。 笑够了，辛丽说晚上把东西搬过来，她原来的屋里人多，正好出来也省得人家挤。刚才的慌乱解释，连万红自己都逗笑了，她没法说陆小西，只好抓着辛丽的胳膊不叫她笑，三个人一起往学校走去。 第一顿晚饭哥几个没去食堂，大哥张震张罗出去喝酒，四弟孙勇说他请，开始二哥赵平不想去，刚回学校，晚上有事，他说的大家都明白，是去看刘芳，陆小西打圆场，早吃早回，不影响压马路。 去的地方还是师专食堂，坐的地方还是上次他们坐过的，老板和服务员也是原来的，过了一个年，感觉时空没变，原地打转。 坐下来，陆小西想起还和尤娜来吃过，心里又隐隐不安起来，那个蒙古丫头就是叫人不省心，还把自己撞伤了。 刚从家里过年回来，肚子里的油水多，四个人没点鱼肉，点了四个清淡的，主要是想喝酒。 四弟把酒给大家倒满，先站起来个大家拜个晚年，倒第二杯时，二哥把手盖着杯子想不喝，又是陆小西给二哥解围：喝一点意思意思，要是喝多了一身酒气，二嫂怪罪下来我们也不好办，大哥点点头，算是通过。酒倒完了，四弟站着没动，陆小西问：“你是好事成双还是另有话说？” 孙勇嘿嘿一笑，是好事，我回去和奶奶说了情况，说一半隐瞒了一半，说的一半是处个对象，长相漂亮，工作在惠民，还是老师，不过没说是现在的老师，也没说比我大。 奶奶说可以买房子，要是我爸不给钱，她老人家出钱，学校盖房子，一年多没地方住，不如买一个，万一对象成了，就做婚房。 大哥说这个是好事，买完房子，我们馋了可以去做吃的。二哥把手挪开，主动给自己倒满：“你早说有好事，我刚才就不拦你倒酒了。” 一起喝了一杯，二哥赵平起身请假，刘芳白天在校园里看到他，已经约好去吃饭，大哥咧咧嘴开玩笑：“你今晚可以不回来住，我上半夜住你床，下半夜回自己床，别浪费了床费。” 赵平匆匆忙忙走了，陆小西给大家倒酒，大哥似乎想起什么，问陆小西：“今天没看到那个蒙古丫头，你们怎么样了？” 陆小西举杯跟大哥四弟碰杯，仰脖喝干才说：“中午听辅导员说尤娜春节前被车撞伤了，家里人打电话请假休学，手续过几天来人办理，我和尤娜就是同事加好友，再近一步也可以算红颜知己，跟二哥和四弟的情况不一样。” 大哥张震自己倒上，喝了半杯，眯着眼看陆小西：“我是过来人，那个丫头肯定看好你了，你要是主动，现在孩子都快下生了。” 陆小西被大哥说的好像不举一样，讪讪地说：大哥，我是真爷们，就是没想好啥时候下手，人家休学了。三个人哈哈大笑，引来旁边人的目光，孙勇看看服务员，服务员聪明地走过来，孙勇加了三个啤酒。 倒上啤酒，陆小西问大哥：“现在有这么个事，都知道尤娜和我走的近，忽然休学了，你们说我是不是请假去看看？不然显得多不近人情？” 四弟孙勇拿起啤酒杯和三个碰了一下说道：“三哥这话我赞成，不管到什么程度，有情有义，即使是看在娜姐请过我们的份上，也应该去，真去的话，算我一个。” 都说姜是老的辣，大哥摸摸嘴巴，慢条斯理地说：“稍安勿躁，刚才不是说她家里有人要来办手续吗？先了解一下情况，如果是别的原因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速之客 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陆小西晚饭后喜欢坐在足球场旁边看工地繁忙的场面，再有半年，这里会出现一座新楼房，用不了半年，家里也能住上新楼。变化，在微妙中慢慢前行，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享受当倒爷的快乐，今年的今天，他已经是象牙塔中人。 遐思冥想中，有人过来喊他名字，是一起打过篮球的历史系的，他告诉小西学校门口收发室有人找他。 拐过足球场的路口，陆小西看到松树下一个带着墨镜，穿着烟色西装的男人背影，走近几步，那个男人的高鼻梁的侧影被陆小西认出来，是王耀祖。 王耀祖背着一个大型背包，鼓鼓囊囊地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三接头皮鞋上落满了灰尘，见陆小西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似乎是有意躲避行人，低声说还没吃饭。 看到蛮子狼狈的样子，陆小西开玩笑地说道：“你咋找到我的？这样子怎么像个逃犯一样。” 蛮子嘘了一声说：“先找个僻静的地方吃口饭，然后在告诉你，我得在你这住几天。”陆小西打算领蛮子去师专食堂，被蛮子拒绝，他们去了相反的方向，他不想遇到熟悉的人。 在惠民师专前面，两人找了一家小馆子，里面用胶合板隔开几个小屋的那种，陆小西问蛮子想吃什么，蛮子要了一个肘子，一只烧鸡，都是现成的。 小隔断没有门，是一个布帘子，服务员上完菜，蛮子伸手拉上布帘，用牙咬开白酒瓶盖子，倒满两杯酒，一口喝掉半杯，吃了两口肉，才喘口气。 陆小西没问话，陪着喝了一口，用筷子把肘子皮划开，夹了一块皮。吃了半只肘子，蛮子的速度慢下来，回头看看没有人注意这边，才说道：“好几天没吃饱饭了，在省城因为出了点儿事，我是跑出来的。” 陆小西看蛮子说的不像开玩笑，俯下身子，侧耳听蛮子说话。蛮子咽下嘴里的肉，用手比划着：开始是我们学校和财专足球比赛，比分一直是0:0，还剩五分钟补时的时候，对方的一个小子把我踢到了，我的兄弟老五上去把那小子也踢倒了，我用足球砸了那家伙两下，谁知道他倒下昏迷不醒，被救护车拉走了。 蛮子端起酒杯和陆小西碰杯，喝酒依然是大口，过去他们在一起喝酒蛮子不是这样，这次好像随时准备撂筷子一样。 一场球赛最后没有结果，到了晚上，财专的人来了一伙人，把我们堵在校外不远的地方，我们在吃冰棍，有人指认是我把他们的人砸昏迷的，结果来人拿刀上来，我抢过来，对方的肚子被我扎露了肠子，我就再也没回学校，七天了。 “打架斗殴，还是对方先拿凶器，你应该没啥事吧？”陆小西问道。蛮子抓着烧鸡腿，眼睛可能因为喝酒还是劳累，有些发红，开始我躲在学校不远的同学家，听说财专报案了，电话打到我老家的村子，我家老二打电话找我，宿舍的老疙瘩接的电话，才知道警察已经参与，我没法回学校，就跑了出来。 那你怎么造得灰头土脸？蛮子咧嘴一笑：“别提了，我可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在省城，我怕警察找到我，没有坐火车也没有坐客车，搭了一辆搞运输的车出来，车是拉水泥的。反正我用了反侦察的手段，不知道警察是不是真的找过我。” 一瓶酒下去，陆小西喝的少，蛮子喝的多，蛮子还要喝啤酒，陆小西出去叫服务员，又加了一盘盐炒花生。 陆小西问：“你这么一闹，学校那里估计就over了。” 蛮子用手扑拉扑拉头发，过去喷着发胶一丝不苟的脑型乱趴趴地：反正我也不想继续念下去了，不行就回家种地，这几年就当出来旅游了。 “你这样回家种地一走了之，你那个班花就丢在泰宁不要了？前一段时间在家里，同学聚会时秋歌还请过我呢，我一提你她好像态度挺冷漠，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蛮子叹口气：“都是我没处理好，一团糟。开始我们是如胶似漆，我几乎每个周六都坐火车回去，后来我回来的时候少了，一是挂科得补考，二是同班有个喜欢集邮的女孩儿，油城的，总找我问集邮的事，我对集邮懂一些，把集邮册也送给她了，她家挺有钱，我身上这件西服也是她买的，后来她说怀孕了，叫我陪她去医院，回来天天喊我陪着她，有几次我想离开她，她说狠话，不跟她在一起就告我强迫。回泰宁几次，秋歌也总问我为什么回去的次数少了，是不是有人了，我只好倒打一耙，说她才是有人了，有同学见过她和男生在一起。 陆小西喝了一杯啤酒指着蛮子说：“你真损，找个别的理由也比这个强，那个油城的长的好看？” 蛮子撇撇嘴说，不是好看，是钱多，我花了人家好多钱，我一个农村穷小子，一个月家里不寄钱就没吃的，另外，主动勾引你，你也会上钩的。 要么把花人家的钱还上，要么和秋歌分手，油城这个知道我在泰宁有一个女孩儿，提出的条件就是这两样。我知道秋歌不错，找了镇上的工作，所以一直没有提出分手，只是冷处理，她可能感觉我在冷淡她了。 你说有人看到她和男生在一起是什么时候？陆小西想起蛮子的话，开口问道。 蛮子停下端着的杯子，想了一下说，差不多是高考以后吧，她被一个男人驮着，好像很亲密的样子，告诉我的人说是抱着那个男人的腰。 陆小西好像听明白了，先是蛮子花了油城那个姑娘的钱，还有了身孕。他开始故意冷淡秋歌，秋歌觉得他有变化，就悄悄地隐瞒了怀孕的事，计划打胎，找陆小西当替身去签字。 陆小西签字的时候，写的是王耀祖的名字，此时可能他真的也在另一个地方签字，帮另一个女孩儿打胎。冥冥中真的有这么巧合？但可以肯定的是陆小西签名王耀祖，王耀祖签字不可能是他自己的名。 高考以后，和一个男人骑着一个车，很亲密的样子，他说的怎么好像就是陪着秋歌打胎那次？ 天下能有这样的事？这事告诉蛮子还是隐瞒一辈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冰释前嫌 是你的总是你的，即使是绕着地球跑一圈儿也会回来；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成你的。 尤娜身体恢复得很快，虽然左腿骨折，但别的地方没有受伤，开始几天不方便，都是钟毅陪着，小护士们都夸尤娜的男朋友帅气体贴，开始尤娜对钟毅是拒绝的，钟毅送的饭菜她不吃，两人视若路人。 夜班值班护士是尤娜同一个年级的同学，尤娜讲述了自己撞见姐姐和男朋友的一幕，尤娜的同学帮助她分析，是不是你的姐姐故意试探你男朋友？或者本身就是个巧合？尤娜摇头不语，她也没法分清孰是孰非，只是感觉不舒服。 住院第三天，尤娜的腿开始长肉牙，痒痒的难受，钟毅用手轻轻敲打，帮助她缓解腿部神经，尤娜有些感动，对钟毅的敌意打消许多，她也在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多心了？姐姐总是自己的亲姐姐，钟毅也和自己相处很融洽，真的就一气之下拒绝钟毅，不理姐姐？离家出走一年多，在内心深处，他们还是占据了尤娜的某一个位置，如果这样下去，在父母面前大家也很尴尬。” 胡思乱想中，她开始好奇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怎么相处的？要是妻妾每天争宠侍夫，不得天天鸡飞狗跳？尤娜被自己的神经也逗乐了，像傻大姐一样就没有烦恼了。 没有了思想包袱，尤娜叫姐姐拿一些书籍给她解闷，没人的时候，脑子里也总有陆小西的影子闪过，陆小西幽默风趣，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十分默契，但和钟毅的日子里，毕竟比陆小西亲密得多，两个男人都不错，可惜不能两个都要。 一会儿为妻妾成群的男人担忧，一会儿又想鱼与熊掌兼得，她怀疑自己的脑子也被撞坏了，住院难道能憋出神经病来？她使劲掐自己，不是做梦，真疼。 姐姐晚上来照顾她，她跟姐姐说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姐姐笑了，劝她不要太紧张，可能是精神压力，然后比较认真地去查资料，抑郁症前兆有哪些，如何判断抑郁症。 当钟毅扶着尤娜，走出县第一医院的门时，尤娜回头看了一眼送她出来的医生们，虽然时间不长，尤娜和她们的姐妹情谊很深，一是她们无微不至的关怀，二是小护士们对自己的开导。 钟毅小心翼翼地扶着尤娜上了吉普车，尤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抱着大家送来的营养品，两个多月的日日夜夜，姐妹早已把过去的误会解除，彻底冰释前嫌，当然，与钟毅感情也涛声依旧。 一切恢复了过去一样的安静，钟毅也不在躲避尤娜的父母，晚饭后，父母和姐姐都回自己房间，钟毅问尤娜，开学前阿姨看你的腿不能行动，给老师打电话帮你请假休学，现在我们的误会也消除了，你考虑一下，是等明年继续上学还是回来上班？或者我们自己做点儿什么生意？ 尤娜沉思了一下说：“本来上学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水平，但我的专业是艺术，回单位也没太大意思，剧团也不景气，要是做生意，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如果合适，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将来就得是人人经商的时代。” 钟毅见第一步成功，尤娜有回家的意思，这样两个人的感情就可以慢慢修复，娜娜是个比较感性的人，只要自己对她好，她的芳心还是属于自己的，想到高兴处，转身去茶几上冲了两杯娜娜喜欢喝的咖啡，递给她一杯，自己捧着杯子站在旁边。 尤娜是个有小资情调的女人，在泰宁县的单位，有时候还能喝上一杯咖啡，到惠民学校后几乎没见到咖啡，这时钟毅递来，感觉很温暖，不自觉地说了声谢谢。见钟毅站着，拍了一下身边的位置，钟毅紧挨着她的身子坐下，仿佛又回到初恋，回到第一次见面。 两个人默默地喝着咖啡，钟毅熟悉尤娜的口味，浓度温度适中。见半天钟毅不说话，尤娜问：“你说的生意，有没有个计划？做什么？怎么做？怎么做好？” 钟毅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来个三连问。我打算在剧团附近，最好在百米范围内，租个门面房。 尤娜嗯了一声，手指头弹着杯子，没出声，听钟毅继续说。 门面最好大一些，这样摆放起来就高端大气，能叫人眼前一亮，目前我们这个小县城还没有，我们做起来是第一家，基础打好，别人模仿也就不容易了。 尤娜放下杯子，心里在猜测他是要办辅导班还是卖东西，钟毅在地上走了几步，猛的回头，对尤娜说道：“你是不是在猜测我要办班？算是对了一半，我计划开一个格日勒琴行。” 尤娜坐直身子，开琴行她倒是没想到，但要是真的搞一个琴行，然后办班，组织比赛，在舆论上再引导高端家庭的音乐风尚，把钢琴、古筝卖到新婚家庭当摆放家具，是很有面子的事。 尤娜伸手叫钟毅拉她起来，单腿跳了一下，灿烂地笑起来，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鼓掌说道：“这是个好主意，一会儿就跟我爸妈说说，选剧团附近，我们聘人也方便，剧团在我们县城也有一定知名度，调琴、定期讲座、开办辅导班、还可以婚庆组织乐队，要做的事太多了，你真是个天才。”说完顽皮地来个飞吻，钟毅趁机跑过来把脸递过来，下巴被尤娜咬了一下，钟毅啊的喊出声，尤琳和尤娜父母一起跑出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尤娜格格笑着招手叫大家坐下，然后说道：“正好你们一起出来了，我们两个研究了一个项目，我现在休学，我也不想在回学校，打算开一家琴行，格日勒琴行，然后卖乐器、办辅导班、开讲座、搞婚庆乐队。” 尤娜父母是专业人员，觉得尤娜讲的东西虽然有些超前，但是个发展方向，如果搞讲座，办辅导，做活动，他们也能助一臂之力，尤娜的父亲当场表示支持，可以为他们介绍知名厂家，着名调音师，还可以出钱，不过是入股。 尤琳挨着妹妹，伸手帮妹妹按摩肩部，笑着说道：“你们还真是人小鬼大，这个主意真的不错，你们要是成功了，我就去开第二家，来个连锁店。” 见姐姐夸奖，尤娜一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我们，是钟毅的主意，我只是给发挥了一下，另外，我们这里毕竟是个小县城，一定要出去考察一下，学观念、学思路、学摆放，争取马到成功。”说完举手一挥。 几个人被尤娜夸张的表演逗笑了，钟毅不失时机地开口说道：“娜娜在惠民师专还有一些东西，明天我去学校办一下手续，把东西一起带回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飞来横祸 阳历五月五日，文教系统的大楼工地陆续有工人出现，陆伟民每天都转一圈儿，这里成了锻炼身体的巡逻点。 五层楼，算是泰宁县的高楼，去年七一开工，楼体基本建的差不多，来东北搞建筑的都是四川南通的人多，本地建筑公司基本没有，一是资金方面，二是技术问题，只要看到建筑工地，百分之八十都是四川南通的，也不知道南通有多少个建筑公司。 陆伟民问过工人，还有三个月就差不多完工，开工后抹灰、穿线、上下水施工，最后就是安装门窗。看着大楼一天一天地变化，陆伟民觉得生活好像比以前有盼头了，孩子们一个一个都出息了，大女儿小南生个女儿，大儿子小东开个小粮店，二儿子小西代培去读大学，剩下小姑娘也在准备高考，日子一天比一天敞亮。 与陆伟民一起溜达的邻居老宋十分羡慕陆伟民的孩子，同样是四个孩子，陆家孩子都有出息，他家也是四个孩子，最高的学历是老大念完高中，结婚后跟他们一起住，二儿子是初中毕业，老三老四是双胞胎，也是初中毕业，好在都成家了，不然这一家人的生活成了难题。 进入五月，天气转暖，老宋换上一件新衣服，一件灰色中山装穿在身上，比过去神气好多，没用陆伟民问，老宋就说这件衣服是小姑娘给买的，小姑娘离婚后就住在家里，好在挣钱还能交一份伙食费。 老宋不像开始的时候看不惯这看不惯那，口头禅也换成了家雀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他指的是邻居夏三小子，一年能干上三个月的活儿，老婆也没工作，两个孩子读书，但就是不缺钱，三小子家里常年人进人出，都是一些耍钱的牌友。至于自己家儿媳妇每天穿的珠光宝气，离婚的小女儿烟不离手，他倒是从来不说，有时候一群老头老太太在一起晒太阳，宋老头还满不在乎的说这年头笑贫不笑娼。 陆伟民回家和老伴说起老宋头，老伴叫他离老宋头远点儿，免得被人家议论时说成是狐朋狗友。 自从陆小西给了她几千块钱，陆伟民也把钱交到她的手里，她的精神头十足，说话也有底气。最近邻居刘猛的媳妇金晶找到一个好活儿，推销一种保健品叫三株口服液，金晶知道小西妈人缘好，手里还有点儿余钱，就拉上她一起推销，最好的时候，一个月也能挣个几百块钱。 除了看书，陆伟民还有个爱好是看下棋，有时候能看一下午，但他从来不多嘴，也不去下棋，只是看，周围几个下棋的人叫他老好人，谁也不得罪。 星期天下午，陆伟民的一套《书剑恩仇录》看完，陆小西上学后，他都是看完后就自己去换书，小北对这些武侠小说不感兴趣。到了书屋，换了一套古龙的《天涯·明月·刀》装进布兜里出来。每次换书，他都带着一个布兜子，有时候一套书三册，有的四册，他怕拿在手里弄丢了。 从书屋出来，迎面碰到一个身材不高的穿着黑色衣服的老头，低头差点撞上陆伟民，老头不认识陆伟民，瞪着发直的两眼，也没有道歉的意思，嘴里叨咕出事了出事了，陆伟民有些不高兴，伸手把黑衣老头拦住说道：“你这么大的人了，走路也不看着点儿，啥出事了？谁出事了？” 黑衣老头好像才惊醒，站住脚拱拱手说道：“北边盖楼的工地，刚刚抽死个人，是我们邻居老陈头儿，人在地上躺着呢，脖子被钢丝绳给抽断了，我这是着急回去告诉他家里人，围着的人不少，没有人动手帮忙，就是送医院去也完了。”老头说完跌跌撞撞地走了。 陆伟民本来不是个看热闹的人，但听说是北面工地，知道他说的就是单位盖的那个楼，这时候路上有往北跑的人，估计也是听说了死人的事，随着人流也赶了过去。 陆伟民赶到楼前的小路边，路边已经站满了人，被卷扬机钢丝绳抽死的老人躺在地上，有人把老人的衣服掀起来盖住脑袋。 站在人群，知道经过的人开始给大家讲：这个老头儿是在这里路过，不是工地的人，开始他站的挺远，看卷扬机往上吊东西，旁边还有几个人，后来别人走了，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干活的人挥手叫他离开，他还骂人家。谁知一转身，卷扬机钢丝绳子断了，绳子像大鞭子一样，正好抽到他脖子上，要是早一点儿走，不跟人家干仗，兴许不会那么巧。说话的人有些惋惜，可怜一颗脑袋就连着一点儿，脑浆都出来了。另一个人接茬：“都是该着这么死，一起站着好几个人，人家都走了他不走，还跟干活的骂仗，这老头脾气挺大。” 人群里有人喊：“谁认识老头？帮着找找他家里人。” 工地的工人回答：“刚才有个老头认识，已经去他家找人了，马上警察也来了，大家都散了吧。”说着伸手比划着叫大家散开。 陆伟民随着人群往后退，看到路边的几个老太太在议论，老太太好像也认识这个死者，说老头是有名的倔老头，儿子是土产公司的，叫陈胜，总跟老婆干仗。儿子一打仗他也上去帮着，被儿媳妇用棒子把脑袋都打破过，那个儿媳妇也不是善茬，站大街上骂爷俩，老头的老伴死好几年了，还受儿媳妇气。 陆伟民咧嘴笑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已经死了还落个这样的下场。 警察赶到时，死者的家人也到了，三男一女，像是老头的姑娘儿子，工地负责人过来跟警察说明情况，老头的小儿子要动手去打说话的人，被警察喝制住，旁边看热闹的人打抱不平：“老头倔儿子也不讲理，是钢丝绳子断了，也不是人家工地人给害死的。” 警察叫工地的负责人找一辆卡车，把死者送到医院的太平间，需要对死者验伤和鉴定，陆伟民夹着书，慢慢往家走。 自行车的铃声在身后响起，他以为挡了后面的路，往旁边躲了一下，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是小女儿陆小北。陆小北跳下自行车，个子几乎和陆伟民一样高，清秀的面孔，苗条的身材，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陆伟民有些得意，姑娘站在人群中十分显眼，还是蛮漂亮地。 心里称赞，脸上却没有表现，他嘱咐女儿骑车先走，心里想着，要是孩子晚上学习回来晚的话，自己得来学校接了，女儿长大了，到了叫人不放心的时候，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乔迁 孙勇把搬家选在星期天就是为了大家热闹一下。新买的房子坐落在师专食堂北面，往西是很开阔的一片，能看到城外的防风林带，当初给刘教授家扒炕时，教授的小女儿刘华领着孙勇和陆小西走过这条路，往西可以出城，往东路过惠民师专可以进城里。 下马路，往北是一条小路，后面还有几排砖房。进院子是从西门进去，黑色的大铁门有两米高。 房子是四间红瓦砖房，高高的院墙，房前的院子有三十多米长，房后也有十几米，栽着杨树和柳树，满满地。孙勇和陆小西他们看好这个房子，主要原因是看好这个院子，孙勇也说奶奶喜欢种园子，一定能相中。 孙勇买下这个房子，基本没怎么动，原来的人家是个局领导，房子也才五六年的样子。 当初买房子交订金，大哥二哥三哥都来了，说好交完钱就去师专食堂吃饭，以后吃饭就不一定去那里了，因为张震和陆小西都会做饭，自己做的比饭店省钱。 孙勇领着符萍和万红走进来的时候，陆小西和大哥张震已经把新买的床摆好，新买的桌子也摆好，桌子很大，上面加了一个圆桌面，就是为了人多时用的。 本来符萍是不想来，被孙勇软磨硬泡，他说房子就是以她的名义买的，他跟奶奶说处了一个对象，是惠民县城的，奶奶才拿钱给他。 符萍脸上有些不高兴，心里也美滋滋地，孙勇高大威猛，是个值得依靠的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她也在慢慢地接受他，虽然没有给他任何承诺，没有拥抱接吻，但孙勇听话，不叫做的事坚决不做，言听计从。 孙勇比她小两岁，但符萍肤色好看，还有欧洲血统，特别是深陷的眼窝特别好看，孙勇说这两只眼睛，就能征服他一辈子，那一次她第一次亲了他一下，但没允许被亲。 进门是长长的走廊，一直走进去连着厨房，厨房也是长长的，后面的窗户能看到外面郁郁葱葱的树。 因为是新买的房子，屋子里显得空旷，白墙和地板的红油漆是房东卖房子前新刷的，还能闻到油漆的味道。窗台上的几盆花是房东送的。 赵平和刘芳在厨房里准备午饭，听到辅导员进来，赵平和刘芳一起过来，陆小西给老师介绍：“这位是我们的宝宝老师，这位是二哥的女朋友我们的二嫂。” 陆小西的介绍叫两位女士都红了脸，万红带老师去里屋，里面也很简单，一铺北炕，靠东墙是壁柜，几个新买的椅子。 五月下旬，外面的风吹在脸上犹如一只小手的抚摸。孙勇带着大家出来，万红夸脚下的鹅卵石路好看，符萍走在前面，转过房山头，发现了柳树林，夸张地喊了一声，跑进去绕着小柳树一个一个地转着，孙勇不失时机地过去对符萍说：“只要你喜欢，我们每年都种树。” 一切准备就绪，刘芳出来叫大家，大哥张震走在前面，指挥众人落座，上坐必然是辅导员老师，按顺序，刘芳、赵平、陆小西、万红，自己坐在下手，旁边是四弟孙勇。 符萍见孙勇坐在自己身边，表情有些不自然，又没法换位置。安排完位置，张震站起来开始给大家倒酒，孙勇起来要替大哥，被张震拦住。 张震清清嗓子，开始说话：“今天是四弟乔迁之喜，按常理应该是老四先来开场白，但是有三位女生光临，我就勉为其难当一回大哥，老师不会介意吧？” 符萍笑笑：“在学校我是你们的老师，在这里我是大哥的妹妹，其他人的姐姐，人生一场，相聚不易，珍惜今天，展望明天，愿我们都开开心心。” 符萍说完，陆小西带头鼓掌，张震幽默地说道：“老师，你抢了我的风头了。”众人哈哈大笑。 笑声过后，大哥接着说话：“首先我代表我们哥四个感谢老师妹妹光临，其次代表我们三个感谢刘芳到场，最后代表我和小西欢迎小苹果。” 赵平仔细地听着大哥说话，听大哥说代表三个感谢刘芳，站起来说道：“大哥代表三个，那我去哪了？” 刘芳伸手拉了一下赵平，叫他坐下，陆小西开口唱了一句：你在我身边，带来微笑。万红拍手夸奖陆小西：“小陆哥是最棒的。” 开始符萍一席话，把师生的距离打破，大家在一起就无拘无束起来，中午的一顿饭，时时爆发开怀的笑声，孙勇观察符萍的脸色，喝过酒的符萍面如桃花。 酒足饭饱，大哥张震起来要回去睡觉，开始安排二弟和刘芳帮着收拾，然后叫陆小西和万红和他一起回去，孙勇知道大哥这么安排是给他创造机会，明眼人一眼就看明白，他们走后，剩下两对儿。 走到路口，大哥往南方向，陆小西和万红往东走，分开后万红表现的乖巧许多，默默地陪着陆小西。陆小西有些明白，暗暗地埋怨大哥是乱点鸳鸯谱，二哥和刘芳留下，帮助孙勇创造气氛，自己和万红不能乱了规矩，虽然他看出来没心眼的万红常常表现出亲近。 赵平和刘芳收拾好餐具，赵平佯装有些醉酒，叫刘芳扶着自己回家，孙勇起身把二人送走，回来时，符萍已经坐在床上，一双妩媚的眼睛看着孙勇。 孙勇走到近前，像个乖孩子一样说道：“老师，我可以坐下吗？” 符萍心里一暖，伸手拉孙勇坐下，轻声说道：“不是我不接受你，我也喜欢你，你做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我们可以。。。。。。” 符萍吞吞吐吐地说着，孙勇靠着符萍的身子开始发热，听到可以两字，他不等下面的话伸手把她拥入怀里，低头看闭着眼的宝宝，轻轻地吻了上去。 没有了老师和学生的距离，没有了阳光，没有了风，两个人沉浸在无限的缠绵里。 许久，两个人坐起来，孙勇嬉笑着说道：“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一喜乔迁，二喜初吻。” 符萍笑着问道：“三喜呢？” 孙勇假装思考，默不作声，符萍继续问三喜是什么，孙勇拉过符萍的身子，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三喜就是二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午夜惊魂 六月下旬，北方的天气也开始热起来，天将傍晚，乌云压顶，空气中能闻到腥气，夜晚怕是要有一场大雨。 晚饭陆小西没去食堂，煮了一碗挂面，前一天在路边买的一把小葱和香菜，倒上酱油和醋，他在家的时候，每到夏天，就喜欢吃这样的凉拌面。 外面起风了，刮得人睁不开眼睛，万红用衣服遮着头跑进来的时候，豆大的雨点零星地掉下来，发现陆小西只是吃凉拌面，她回屋里拿出一根金锣火腿递给小西，小西不要，万红丢在床上走了。 门外响起啪啪的打门声，是那种颗粒状的小冰雹，两个人挤在门口往外看，漫天飞舞的冰雹落在地上，白花花的一片。陆小西把门开了一道缝，伸手去接冰雹，可惜一个也没接住，万红跑到厨房，拿个水瓢出来，一阵清脆的敲击声，声音密集，就是没接几个。 两个人正玩儿得高兴，辛丽从外面跑进来，没打雨伞，也没有用衣服遮着脑袋，面无表情地进来，万红招呼她快跑，陆小西躲开，给她让出路来。辛丽没说话，直接走回房间，陆小西看看万红，万红看看陆小西。 屋里比走廊门前暗了好多，因为外面还有雷声闪电，陆小西没有开灯，靠着床头闭目养神，小冰雹砸在窗户的声音催人入梦。 朦朦胧胧中，万红惊叫一声，大声喊陆小西，陆小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床一步就跳过去，推门进东屋时，发现万红穿着简单的小衣，一脸惊恐，辛丽躺在床上，上身只穿戴胸罩，右手腕在滴着血，地面上已经出现一滩血，在慢慢地扩散。 陆小西没经历过这个，也吓了一跳，大声喊辛丽的名字，发现辛丽移动不动，万红发现地上的药瓶，是安眠药。 万红吓得哆嗦着说：“刚才她回来进屋脱衣服，衣服都湿透了，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就是哭，后来她躺下了，我也为是睡着了，刚才起来想上厕所，就发现地上有血。” 陆小西把灯打开，万红一只手掩着胸部，一只手穿鞋，陆小西也转身回去穿鞋，叫万红去前屋找同学，去找辛丽的男朋友，然后去路边拦车，他抱着辛丽往外走。 万红喊人去找辛丽的男朋友，回来看陆小西站着没动，原来辛丽下身只穿着短裤，赤条条地，陆小西没法伸手，万红推开陆小西，翻出一条牛仔裤给辛丽套上，找个毛巾撕开，缠住滴血的手腕。辛丽一动不动，已经进入昏迷状态。 外面的冰雹停了，还飘着小雨，等半天才过来一辆“老爷车”，万红先上车，然后陆小西把辛丽抱上车，靠着万红，陆小西钻进车里，只能站着，车快速地飞奔医院。 开到医院门口，陆小西丢下五元钱，背着辛丽就往里面跑，万红喊着医生去抢救室，护士推出一辆救护担架，把人放到车上，推了进去，陆小西退后一步，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大约半小时，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老护士喊陆小西过期，告诉他危险期过去了，已经洗胃灌肠，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签字做手术，她腹中的胎儿保不住了。 陆小西回头看万红，不知道怎么办，关键是这个字他也不能签。护士见他犹犹豫豫，声音严厉地问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光图一时的快乐，孩子都这么大了，吃这么多的药，胎儿怎么可能保住？就是保住了也是个残疾儿。如果不马上签字手术，胎儿死在腹中会更麻烦。” 陆小西被喷得满脸通红，还不能对护士说，招手叫万红去解释，万红伸手拉了一下护士说道：“误会了，我们是惠民师专的学生，发现女孩服药割腕自杀，我们是帮忙的，那个小伙子也不是她的男朋友，他也没法签这个字，等一下，那个男朋友会来，已经叫人去找了。” 话音刚落，两个男孩子跑过来，其中的高个子陆小西见过，是常来找辛丽的，万红喊他去签字，他们熟悉。 护士拿着几张单子出来，说需要交费，男孩子摸摸衣兜，尴尬地满脸通红，万红出来匆忙，也没有钱，陆小西心里有些鄙夷，手插进衣兜不说话。护士看出这几个学生好像没钱，叫他们几个人赶紧凑钱，手术不能耽搁。 万红看出陆小西不愿意帮忙，拉着他的手走到走廊的拐弯处：“你不是帮那个小子，是帮辛丽，帮我，有钱就拿出来吧，不行这钱我还你。” 陆小西笑笑，调侃万红：“看那个小子就来气，平时牛哄哄地，见面也不打招呼，就想看看他的笑话，要是你做手术，我可以出钱。” 万红踩了陆小西一脚，满脸通红：“没事我跑这做啥手术？你傻瓜啊。” 陆小西也觉得说错了话，嘿嘿一笑，掏出身上仅有的一百块钱递给万红，你去给他，我懒得去看他，万红接过钱，跑过去给那个男孩子送钱。 陆小西掏出烟，想抽一支，发现走廊写着禁止吸烟的牌子，手里拿着烟喊万红，咱们可以走了吧？万红和那个男孩子打个招呼，两人一起出来。 已经午夜时分，雨停了，万红建议走着回去，刚才发生的事还惊魂未定，陆小西也不想坐车，来的时候站着，也不舒服，况且一百块钱还借给那个小子了。 开门进屋，陆小西打开灯，万红也没有要回自己房间的意思，陆小西想起来地上还有血迹，就找废纸抹布擦地上的血，辛丽的床单上也染上了血迹，万红把床单泡进水盆，心里不想去弄，但又不好意思放着不管。 折腾了半天，陆小西感觉有些饿，问万红有没有吃的，万红说还有几包三鲜伊面，陆小西这里还有几个鸡蛋，就点着煤气罐煮方便面，刚才万红丢在床上的火腿肠也被陆小西切了几刀放进去，煮好后，小西想起还有香菜，问万红吃不吃，万红说板凳不吃，啥都吃。 吃面的时候，陆小西问万红：“辛丽不是学习挺好的吗？怎么还整怀孕了？”万红笑道：“学习好和怀孕没啥直接联系吧？我听辛丽讲过，他们原来是高中同学，好了几年了，寒假的时候，她父母起去老家，赶上姥姥生病，她自己一个在家，那个男的就天天陪着她。” 陆小西说：“怀孕了咋不早想办法？胎儿都那么大了？” 万红说：“开始不知道，辛丽有痛经的毛病，疼起来时靠元胡止痛片顶着，后来发现怀上了，那个男孩还没有钱，就又过了一个月，那个男的叫辛丽拿钱把孩子做掉，辛丽生气，昨天就吵架了。” 陆小西不在问，打水洗脚，人家的事问也没用，索性睡自己的觉。刚要睡着，万红抱着被子过来喊陆小西，陆小西睁开眼问她干什么，她说睡不着，闭眼就是血。 陆小西说睡着就好了，你别去想，我也不能过去陪你睡，你这么有魅力，我再控制不住。 万红把手里的被子丢过来：你别想多了，我就是在你这边临时搭个边儿，等辛丽回来就好了。陆小西坐起来问：“你真是怎么想的？我们可是孤男寡女。” 万红坐在床边开口：“原来以为你和娜姐是一对儿，后来她的男朋友来取她的东西，才知道你们只是好朋友，连红颜知己都算不上。” 陆小西说：“那我去你床，你在这屋睡，要是在一个床我怕管不住自己，把你给那个了，钱就要不回来了，嘿嘿，说完抱着自己的被子走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败走麦城 王耀祖再次出现是在六月的最后一天。 与上次相比，多了几分镇静，也不在躲躲藏藏。陆小西问他先去吃饭还是回宿舍休息一会儿，王耀祖说在车上吃过了，晚一会儿吃就行，这次来就是看看他，顺便道别。 回到宿舍，甩掉鞋子，找了一个易拉罐当烟灰缸，两人开始吞云吐雾。 陆小西问他这两个月去了哪里？学校的事怎么解决的？他苦笑了一下：当年来泰宁县，先住在姑姑家，后来去的县城学习，上次在你这里走后，我也不知道学校那边的情况，身上也没有钱，只好回到姑姑家的农村，那里不怕有人找我。 我在那里住了两个月，这两个月，我也想了好多，也反思了一下自己：人生都会有起有伏，我从农村来到县城读书，成功了，也有美女作伴，后来沉迷女色，觉得自己聪明，置学业不顾，挂科、处分样样有，后来又遇到傻白的女孩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我游戏了人生，人生也游戏了我。 曾经有过一场恋爱长跑，说长跑其实就是一次连环约会。在七天里，见过二十一个女孩子，平均一天见三个人，就是为了寻找刺激，我是不是很荒唐？当然这些人里没有秋歌。 与社会上的人见面，我是正规学校大学生，与大学生见面，我是能力口才一流，与有能力学习好的人见面，我假冒是富家子弟，我为她们花钱，我满足她们的虚荣，别看那些个女孩子平时一副正经，只要你脸皮厚，没有拿不下的女人。只要我想，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后来家里给我邮钱，就又去泰宁，好合好散，和秋歌谈了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没去她家，我们是在宾馆谈了一夜，她说了，你帮着她去医院签字，把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孩子打掉，还被秋诗误会，误会你勾引了她。这个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啥时候需要，我也可以替你签字，陆小西呸了一声，蛮子躲了一下，陆小西没有真吐。 你们没有最后搞个分手仪式？陆小西戏谑地问。 开始没有，真是认真地回忆这些年美好的东西，后来她就哭，怎么哄也哄不好，后来我就使用了绝招，这个对她最好使，她说我辜负了她，身边有好多追求她的人，她放下架子倒追我。 她喜欢我的幽默，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只要是我的，什么都喜欢，后来她就疯狂了，说最后在爱我一次。后来就没有说话，只有行动，她有个叫人喜欢的爱好，喜欢行动。 早晨从宾馆出来，我告诉她，我被学校开除了，这里不在有我的立锥之地，我叫她忘了我，我不是个好男人，我还有别的女人。她从此自由了，可以去寻找真正的爱情，跟我在一起没有结果，当我离开她的时候，她的眼神很绝望，但我没办法，只能刺激她，说一些胡说八道的话，叫她忘掉我。 停顿了一下，王耀祖张罗出去喝酒，吃饭的时候可以接着讲，讲完了，他也就没什么牵挂，回家种地娶妻生子，不在有任何幻想，他的人生之路就是这样，已经看好了。 两个人又去了上次那个小馆儿，还是那个位置，这次蛮子没有要肘子和烧鸡，他说上次是饿坏了，这次要吃东北的特色菜，因为以后什么时候来东北，就不知道了，也许永远也不来这伤心地。 陆小西问：“你不是还有亲属在这边吗？另外我以后可能不在这里，暂时几年也会在的。” 王耀祖摆摆手：“现在南方比北方好混，亲属们也有搬家的打算，至于你，肯定不会留在那个小地方的。” 王耀祖叫服务员进来，点了汆白肉、锅包肉、排骨炖豆角和木耳白菜，陆小西说为他送行，这顿他请，王耀祖说自己就留了坐火车的钱，不请也得请。 王耀祖说完了秋歌，开始讲油城那个小姑娘。小姑娘叫宣萱，是大二的，个子中等，短发圆脸浓眉大眼，脸上有几颗雀斑，开始接触是因为集邮，学校搞个集邮展，我把集邮册拿出来去参加展览，碰到了她，那一次我讲了一些小型张和孤品邮票，她就注意了我，后来我把邮票送给她，她把自己送给我。 王耀祖的酒量见涨，喝酒的速度跟大哥张震差不多。陆小西喝了一大口才赶上进度，两人碰杯，清了杯子底。 陆小西问：“这个宣萱就是你签字打胎的那个姑娘？” 王耀祖点头称是，说着笑起来。陆小西问他坏笑什么，王耀祖叫他猜打胎时写的什么名字？陆小西有些警觉，他这样坏笑就不是什么好事，骂道，你小子不是把我名写上了吧？我这辈子可真倒霉，替你签字当爸，还替你背黑锅。 王耀祖哈哈大笑，笑够了才说话：“逗你玩的，当时想了一下，写什么名字能过去，我肯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写上我们班级最后面抽黑杆烟那小子的名了，好像叫吴哲明，当时护士看看我，说我的名字是瞎编的，哪能有人叫这名字，我自己一读，谐音是无这名。” 陆小西也哈哈大笑，笑够了说道：“本来人家开始时起名字是认真的，都是后来的人给联想的，当初我同学的哥哥叫杨伟，本来名字不错。后来被医院的一个同学满大街喊阳痿，就成了一个笑话。” 笑了一会儿，王耀祖似乎缓过来，语气也不在沉闷，他说前几天去了油城一次，之前打电话给宣萱，宣萱知道他被学校开除了，不能在学校附近见面，约好去她家。 她爸爸是油城的一个科长，家里有些钱，她的钱帮了我也害了我，男人有钱就变坏，此话不假，听说你也跟人合伙挣了一笔钱，合伙人还是个漂亮女人，家里买楼的钱都是你出的？陆小西点点头，想起来一定是秋歌跟他说的，因为他只告诉过秋歌，但不知道秋歌是否说出他和端木小惠的关系。 两人又碰了一下，王耀祖说：“我有女人缘，你也有女人缘，可是我的女人缘都是桃花劫，虽然秋歌是个好女孩儿，也就是她太好了，总叫我忍不住跑回来，学习成绩一塌糊涂，至于宣萱和其它的女人，都是互相利用没有真感情。” 一瓶白酒喝下去，王耀祖不喝了，他要保持清醒，打算晚上的火车去江城，然后倒车去徐州，从徐州中转回家。 想到分手，陆小西有些动感情，虽然这个南蛮子与他的交流不多，在学校也算是常常在一起的，当年，他们几个人也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夏天，不知道那个广西姑娘现在如何了。 走到路边，王耀祖不叫陆小西送，“老爷车”很多，也方便，上车前，他想起一件事，对陆小西说：“对了，还有最后几句话，我从老家出来的时候，有个村里的姑娘对我挺好，可当时我没看上她，这次回去就娶她，漂亮的女人聪明的女人都不如娶个老实的女人，你也注意。” 第一百四十九章 探亲 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小轿车刚离开县城南门，端木小惠的心就开始砰砰地跳起来。 轿车是去江城接县委开会回来的领导，端木小惠趁机搭便车，去江城正好路过惠民县城。 自从陆小西凌晨离开，她的一颗心也就被捎走了。人的记忆真的很奇怪，她梦里的总是那个胖乎乎的还没长大的小男孩儿，是她有恋旧情结，还是从那时起，这个小东西就根植在她的心里？ 一个月前她就想去惠民师专看看，她喜欢听他话里有话笑里藏刀的逗趣，也喜欢入木三分分析时事的睿智，喜欢做事严谨一丝不苟的态度，也喜欢朝气蓬勃清爽健康的双臂。 闭着眼，她又想起小西临走前捧着她的脸说的话：“想着我，我就会到你的梦里来。”真的好神奇，每天入睡前，她就想着他顽皮的样子，梦里就悄悄地出现，也有两次梦见他的高大威猛，醒来心跳不停，镜子里的自己红霞满天。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应是这个样子的。都是这坏小子的一句话，想着他，不想他又想谁？没想到自己三十而立的年龄，还像个怀春少女。睁眼看看司机，发现司机全神贯注地握着方向盘，根本没有注意她，不禁自己偷笑起来。 早晨他会几点起床？中午他会几点吃饭？晚上睡觉他也能像她一样吗？朝看旭日，夜观流星，大男孩，大男人。 他见到我会先说什么？一路上她猜测见到她时陆小西的第一句话，要是旁边有人他可能会叫姐姐，要是旁边没人他会。。。。。。 惠民离泰宁不远，开车也就一个半小时，没想到一个半小时像半个小时一样，司机在路边停下，端木小惠拎着手里的包裹下车，里面是给陆小西买的内衣、肉酱、苹果、咖啡，都是他喜欢她也喜欢的。 住进惠民最大的宾馆，又把自己精致地打扮了一下才走出房门，她不能大包小裹地出现在陆小西面前，那种感觉会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端木小惠出来前换了好几次衣服，穿土气了显得没面子，穿艳丽了怕给陆小西招风，最后选了一套白色运动服，那种带粉杠杠的，脚上穿着一双粉色运动鞋，本来在店里她是披肩长发，出来时用手帕系起来，随便地搭在身后，因为头发长的关系，还是引人注目。 美丽的女人站在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刚出宾馆，一辆私家车停下来，端木小惠戴上墨镜，摆摆手转身走开，向前走了几步，后面开过来一辆带顶灯的面包出租车，她伸手拦住，告诉司机去惠民师专。 司机是个女的，车子开起来问端木小惠：“现在不是没放假吗？你怎么不上课？”端木小惠哈哈笑道：“我是去看弟弟，早过了上课的年纪，说完自己也有些得意，同时也微微的遗憾。” 下车后，端木小惠摘下眼镜，她没有着急进去，在大门旁观望，这里就是惠民师专，高等学府，刚才的微微遗憾就是没有真正考进大学。 校门口出出进进也有几个学生，端木小惠随着进去的学生走了进去，她是第一次进校园，又不能表现出来，就慢慢地迈着方步，边走边观察。 还没到下课时间，校园里的人不多，站在足球场旁边，看到已经封顶的大楼，她想起陆小西说的宿舍楼，估计就是这里，那么学校食堂也应该在这附近，中午就去参观一下大学生食堂，也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另外她想悄悄地给陆小西一个惊喜。 陆小西跟着大哥四弟边走边聊，中午饭吃完还能回宿舍睡一觉，最近二哥赵平开始单独行动，中午跑去和刘芳一起吃饭，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 但符萍约束孙勇还是到位，平时在学校必须是师生关系，周末才可以相聚，没有特殊情况，不能去办公室找她，白天不能去宿舍，除非允许的情况下。但也有例外，中午餐厅有好吃的，加了新菜，她也会招呼孙勇去吃，当然还有陆小西他们几个人。 远远地，陆小西发现食堂门口站着的那个白衣人很眼熟，颀长的后背，长长的头发，比校园里女生丰满许多的s型身材。开始还有些怀疑，当那个女人左右摇了一下头，马尾辫飞扬起来的时候，他知道是他的小惠姐。 陆小西把饭盒递给四弟孙勇，快步跑过去，猛地跳到端木小惠身前，端木小惠嘟着嘴，扬了一下眉毛，才咧嘴笑起来。但周围的人太多，她把手被在身后，怕陆小西冒失地伸手。 大哥、四弟赶到，围着两人，陆小西给端木小惠一一介绍，然后介绍端木小惠：“我姐，端木小惠。” 孙勇上前一步，抢先和端木小惠握手，端木小惠犹豫一下，还是伸出手来，她听陆小西说过宿舍里的人，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几个人站在食堂门口，符萍看他们聚在一起，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也走过来。 陆小西发现辅导员过来，拉一下端木小惠的衣服，说了一声辅导员老师来了，两个美女面面相对，端木小惠惊艳符萍的雍容华贵气质端庄，符萍暗赞端木小惠的仪态大方面貌清秀，符萍首先打破沉默：“他们都是我的学生，这位肯定就是家长姐姐了。” 符萍很聪明，说出个家长姐姐，尊重对方身份的同时，又说出了对方的年轻，端木小惠大方一笑说道：“小西在你们这里太幸福了，有美女老师，还有这么多哥哥弟弟。”万红不知什么时候钻过来，加了一句：“妹妹也不少，我是代表。” 符萍掏出几张饭票，叫孙勇和万红去教师食堂打菜，然后拉着端木小惠的手往食堂里走，两个美人走在一起，吸引来无数的目光。 学生食堂这时候人最多，十分热闹，端木小惠与符萍一见如故，知道符萍未婚，端木小惠当场承诺，送给她一套结婚家具，在场的同学可以打五折。端着菜回来的孙勇和万红手里拿着东西，没法鼓掌。 陆小西伸手指了一圈儿，端木小惠知道他又是搞怪，把万红拉过来说道：“这个小妹妹来的晚，干点儿记录的活儿，我说的同学打五折是指你们几个，不是陆小西指的全校同学。”大家一起哈哈大笑。 简单吃了几口，端木小惠说给陆小西带了一些吃的，要去宾馆拿一下，十分感谢符萍给加的菜，符萍说：“姐姐只是赶上了，他们经常跑教工食堂蹭菜，我每月都要多买饭票的。” 两人出了食堂，陆小西伸出大拇指赞扬端木小惠：“整个学生食堂里，你是最出风头的一个。” 端木小惠没有明白，问陆小西为什么？ 陆小西说：“符萍是学校里出名的混血儿，本身就是磁场，你们站一起成了中西合璧，另外你送一套家具，整个一个企业家风范，同学五折，收买了一圈儿人心。” 听到陆小西夸奖，端木小惠开心地仰起头，眨着长长的睫毛说：“为了你，为了我们开心。” 出了学校门，陆小西拦住一辆“老爷车”，端木小惠先上车，回手拉小西，说了一声去县宾馆，坐下后，她悄悄地趴着小西的耳朵：“宾馆里有好吃的，抓着陆小西的手开始发热。” 第一百五十章 上学的代价 周五刚上课，有电话找孙勇，是长途。原来最疼爱他的奶奶病重，跟符萍说的时候，孙勇哽咽着说不下去，符萍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他早去早回，吉人自有天相。 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孙勇把钥匙给陆小西，安排他这几天喂猫，孙勇喜欢小动物，这也看出来他善良的一面。 一整天无聊的日子，陆小西好不容易熬到五点，也不想吃饭，决定去孙勇家照顾猫，出门前看到万红，告诉她晚上不回去在孙勇家睡，省得来回折腾。 路过师专食堂，门前多了一个烧烤的槽子，槽子上的炭火已经点着，窗户上新帖的新上烧烤全单八折。本来不想吃东西的陆小西忽然来了食欲，叫服务员烤了二十羊肉串和二十牛肉串，烤肉的小伙子动作麻利，小跑着摆上肉串，手里的塑料垫板轻轻一扇，碳火苗开始升起。 小伙子年龄不大，也就十八九的样子，剃着短发，一脸憨厚相，一口一个哥地叫着，手却没闲着，来回翻动着肉串，他说以前在别的店干烧烤，来这里才三天，已经有回头客来吃了。 听说陆小西要带走打包，小伙子跑回屋里拿来两个方便袋子套上，抓了几瓣大蒜、餐巾纸，又顺手抓来两个易拉罐说是送的。陆小西递给小伙子一颗烟夸道：“就凭你这个麻利劲儿，老板肯定给你加薪。” 晚上没有风，院子里显得有些闷热，陆小西拎出两把椅子，把手里的肉串找了个盘子放在椅子上，脱掉衣服搭在晾衣绳上，觉得穿背心也热，索性一起脱掉。 啤酒是在凉水里泡过的，喝在口里很舒服，只是一个人喝酒有点儿没意思，早知道有烧烤把大哥叫过来就好了。 大黑猫闻着肉味喵喵地走过来，孙勇给大黑猫起名警官，只要一喊警官他就翘着尾巴过来，孙勇给警官的伙食不错，把警官的肚子喂得圆圆的。 警官闻闻陆小西丢过来的羊肉块儿，才放心地吃起来，边吃边满足地叫着，陆小西听不懂猫语，但看到猫尾巴在晃动。 两个易拉罐喝完，陆小西有点儿后悔，刚才花钱买几个好了，还没过瘾，进屋到厨房里去找，啥酒都没有，正犹豫是不是出去一趟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是万红的声音。 陆小西打开门，万红一手拎着一袋啤酒，一手抓着肉串笑嘻嘻地进来，陆小西夸张地抱了一下万红，接过啤酒和肉串，连连说救星到了救星到了。 万红进屋洗了一下脸，还是觉得热，又不能像陆小西一样脱衣服，伸手抻着身上穿的半截袖让风能吹进去。 陆小西已经搬来了椅子，把啤酒打开放在面前，等万红坐下，万红说：“刚才听你说来这里，看你没有往食堂去，不太乐呵，我昨天看到这里新开了烧烤，就打算请你，没想到你走的太快，一转身就没影了。” 陆小西笑笑，拱手表示感谢，万红拿起啤酒：“谢就不用了，本来就该请你，还有，我陪你喝酒，你听我讲故事，因为没有人能听懂。”说完举起手里的易拉罐已经喝了。 陆小西哈哈大笑，好事年年有今天到我家，喝酒有人陪故事有人讲，我这是神仙日子。 万红站起来，一双大眼看着天空，似乎想在云端中看到什么，陆小西发现万红是认真的，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叹口气，万红看着陆小西说：“我知道你们当初来上学是单位送来的，可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 陆小西没接话，等着万红继续说下去：我是用自己换来的，也就是说，贞操有时候可以换上学。 陆小西有些震惊，这句带着哭音的话叫他听出了天大的委屈。放下手里的啤酒，他上前扶住万红，叫她坐下，口里安慰她：“慢慢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万红起身去拿毛巾，回来时已经平静，自己也不好意思地说：“我准备了好多个日子，也准备了好多个开场白，没想到还是这么不争气地哭了，其实，我是幸运的，虽然用自己做了交换，还有人想换也没机会的，这就是穷人的命。” 陆小西递给万红几个肉串，为了缓和气氛，幽默地说：“听你这故事心惊胆颤，以后得问清啥故事在答应，不然生命不保。” 万红破涕为笑，说道：“其实没那么严重，就是我的开场白没说好，你吃吧，一会儿凉了，我开始讲我的故事。” 我家是农村的，属于林区，地不多，种的树还不让伐。参加过一次高考，可惜有心上学名落孙山，家里父母还有弟弟四口人，日子是不穷也不富地过着。上学的时候，有个男生对我挺好，知道我喜欢看小说，总给我借书，书是图书馆的，从书上的标签能看出来。他家也是农村的。 考完试，已经意味着天各一方，他也没考上，我们谁都没提起过感情的事，觉得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谈感情。因为摆在面前的是太多的未知数，假如能上学，可能还有一线机会。 弟弟十九，早就不念书了，也没有个正事做，同村的婶子找到我妈妈，说我弟弟这样找人家费劲，得抓紧准备钱，不然肯定找不到媳妇。 去年春节后，我和爸爸拉树枝子，遇到外村的一个人，爸爸叫我管那个人叫李叔叔。李叔叔家里条件好，原来承包土地时挣了好多钱，看我长的还可以，就拉着我爸说悄悄话，他的意思是把我嫁给他大儿子，他可以多给一些彩礼，彩礼钱叫我爸自己说。 当时我装作没听到，爸爸也没说。晚上，我听到他和妈妈在说这事，说有个机会能帮他们给弟弟找到媳妇，只要钱到手还是有人家愿意的。 当时我有些恨他们，这是把我当商品出卖，我的后半生只配给弟弟换钱？我哭了，他们听到哭声知道我没睡着。 万红随手把空的易拉罐丢地上，陆小西又开一个递给她，万红一口又喝下一半，接着说：白天人都出去了，家里剩下我和妈妈，妈妈知道我委屈，知道我不甘心在农村，但没钱补习，也只能让我自己挣扎。 妈说那个李家的儿子就是岁数跟我差不多，原来有抽风病，但人还是不错的，不犯病跟好人一样。怕自己犯病吓到别人，叫家人把他关上不出门。 从他的角度说，也是个可怜人，这种病也有能治好的，我来上学以后查过资料。 后来那个帮我借书的同学给我写信，说现在有这种委培招生，能圆上学的梦，但他家也穷，没有能力支持他上学，叫我想办法一定去学习，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 接到信我想了一夜，唯一的办法就是答应李叔家，我自己去李家，找到李叔，我只要求他们帮我上学，至于能给我家多少钱我叫他去找我爸，他满口答应。 报名后的第二天晚上，离开学还有一周时间，李叔直接找到我，他说这事没法跟我爸商量，我就知道可能是个不好决定的事，他要求我跟他儿子同房，怕我三年后反悔。 在李家住了三天，他没犯病，对我像妹妹一样，我对他说了整个经过，他没有强迫我，说就是三年后反悔，他也不会叫爸爸追究花掉的钱。 后来。。。。。。 后来。。。。。。 我还是给了他，我没法欠他，三年内我不会回去，要是有将来再补偿他。我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命，我们都是可怜的人，他家境好却没有机会上学，我得到了机会却是这种机会。 来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开始了新的生命，当初想把这些和娜姐说，后来她走了，你人好，知道了我的故事不会笑话我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美丽女人的生意 美丽的女人是一道风景，美丽的女人也有幸福的烦恼，从惠民师专回来，端木小惠的家具城开始出现鲜花。每天更换绝不重样。 不知道是季节到了旺季还是别的原因，前来订家具的人也多了起来，对于鲜花，端木小惠一笑了之，心底还暗暗地有点儿得意，对于增长的客户，她则是笑脸相迎，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忙碌的一天过去，端木小惠叫三姐把花篮丢掉，泰宁县开的花店也就两家，一束鲜花、一个花篮也需要不少钱的，能坚持长期送，看来也是个有实力的人。 晚上无聊的时候，她和张梅通话聊天，就把店里有人送花的事当笑话说了，张梅提醒她，一是要注意店里的安全，二是要委婉地处理那些仰慕之人，三是有合适的也可以考虑一二，那个陆小西是她喜欢的人，真正的爱是喜欢她的人而不是她喜欢的人，要是能相互喜欢，那种数学概率很小。 送花的人看来很有耐心，一直没有出面，端木小惠渐渐地也就不以为然，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平日来家具城看家具的都是上午人多，下午两点以后进来的常常是一走一过，能成单的很少。翻看了几页杂志，端木小惠有些昏昏欲睡，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这时进来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来人直接找领导，听到外面来人，端木小惠放下咖啡从里屋走出来。 进来的是一高一矮两人，操一口山东口音，知道端木小惠是负责人，高个子男人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端木小惠，端木小惠看名片上写的是中国山东潍坊拖拉机厂驻东北三省办事处，总经理旁边的名字叫洪宏，联系电话是0536的座机。洪总介绍身边的矮个男人是销售总监，叫申由，端木小惠在心里想了一下这两个字，觉得很有深意。 端木小惠叫三姐泡茶，两人说明来意，计划在泰宁县以及周边设立分支机构，销售小四轮拖拉机和一些农用机械，主要针对农民。 端木小惠仔细听着来人的介绍，同时在思考如何与对方合作的问题，这是一个商机，泰宁县是农业县，周边的几个县城也都是以种植业为主，稍微远一点儿的农场、林场也有需要，是个可以深度合作的项目。 洪总说完他们机械厂的优势和到东北三省开展业务的构想，端木小惠已经心里有打算，但表面上没有显示，她叫三姐倒茶，叫两位可以随意，她给朋友打个电话。 拨通张梅的电话，张梅正和下属谈国庆前开展活动的事，端木小惠简单说了几句店里来两个山东人，想合作的意向，叫张梅马上过来，张梅兴奋地答应马上就到。 矮个子男人是负责方案推进的，他不动声色，在观察端木小惠，一个好的合作伙伴不只是需要硬实力，还有软头脑。他们不缺钱，利用潍坊的品牌优势足可以找大厂家合作，之所以找到美美家具城，一是有朋友提起过她们是第一家在临街店铺做生意的，二是老板娘很有魄力，个体户吞并了国企。 张梅风风火火地进来，一袭薄纱连衣裙，胸前大大的荷花图案，披肩长发像是刚刚处理过，散发着浓浓的香气，她把手里拎着的两袋白酒交给三姐，端木小惠给洪总介绍张梅：评剧团团长，也是家具城的合伙人，端木小惠把合伙人给张梅加上，一是买院子的时候两人都出了钱，二是她也要依靠张梅的优势，把这个业务全部拿下来，见张梅带来四瓶酒，早已心领神会。 张梅的飘逸神采惊呆了两个山东男人，他们也是走南闯北的，本来端木小惠就是个美人，加上张梅的豪爽大方，两人觉得选对了人。 张梅建议去院子里看看，她们这个院子不仅面积大，还有几个库房，在县城的位置也是屈指可数的，四个人出来去院子里看，张梅发现申由话不多，一副考察的样子，就走在他身边笑着说道：“申总监的姓氏笔画不多，说话也是惜字如金啊。” 申由看了一眼快言快语的张梅，他是个标准的山东壮汉，外表粗壮但心思缜密，当初父亲给他起名家宝，他觉得俗气，自己改成单个子由，修改一个字，能看出此人的性格和爱好。申由见张梅主动搭话，笑笑说道：“我们是外来人，你们是地主，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再说有洪总在我就是服务。”张梅笑道：“申总监真客气，申姓人才辈出，最近我在看个连续剧，申军宜还是我的偶像呢。” 笑声过后，张梅试探着问道：“你们来东北开展业务，不能只是想租个地方卖拖拉机吧？我不懂销售，但做生意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如果我们合作，应该是最合适的伙伴，山东人和东北人源出一脉，共赢才是目的。”说完张梅伸出手，申由把宽厚的手掌在衣服上蹭了一下，两只手一起伸出来。 转了一圈儿，洪总对地方很满意，这里去南面走惠民，去东面走林场，四通八达，关键是端木小惠的一举一动吸引了这位山东汉子，他觉这个女人是个好的合作伙伴，大方得体智慧聪明。他转身问身边的申由，合作的意向如何？申由点头说蛮好蛮好。 回到屋里，三姐换上新泡的茶，端木小惠拎起手袋，看看张梅带来什么酒，开口笑道：“张团长这是偶然组合还是心有城府，连酒都是精心准备了。” 开始张梅没有明白端木小惠的意图，探头过来看，洪总也蛮有兴致地拿起酒来，端木小惠解释：“一对郎酒，一对西风，你是算好了山东郎对东北凤，要大喝一场啊。”端木小惠的幽默博得几个人的鼓掌。端木小惠喝了一口茶，又面带神秘的说：“合作是目的，喝酒是缘分，我一会儿在给你们介绍个美女，是保障我们生意兴隆的贵人。” 两个男人包括张梅都想知道她说的贵人是什么意思，端木小惠故意卖个关子，叫他们等一下，她去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秋歌甜美的声音传来，知道是端木小惠，咯咯笑着给端木姐问好，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能感觉出来，对方在开心地笑。 端木小惠叫秋歌晚上不要安排别的事，她这里来了两个山东客人，大家想聊聊合作的事，需要她这个贵人到场，秋歌问想做什么生意，她一定鞠躬尽瘁万死不辞，秋歌的声音传出来，洪总和申由互相看了一眼，东北多能人，能人多美女。 放下电话，端木小惠才正式介绍：“方才接电话的是镇政府的秋秘书，负责整个乡镇企业的业务开展，他们的小四轮拖拉机如果有镇政府的大力支持，就是将来的大四轮进来，也能马到成功。” 洪宏一听大喜过望，连连夸赞端木小惠：“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还有你们这些锦上添花。”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乔迁之前 一九八九年的中秋节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学校提前一天放假，陆小西下课就收拾东西，当晚回泰宁县，他和妹妹约好，中秋节都回家过节。 盖了一年的家属楼终于可以进户，家属楼是简装，小西跟爸爸说可以花点钱装修一下，陆伟民说已经不错了，屋里刷得白白的，连吸顶灯也看着不错，顶多买买沙发、衣柜和床什么的，陆小西答应这些都归他买，不用家里花钱买。小西在电话里分别跟妹妹和爸爸约好，中秋节乔迁。 上车前，他在学校门口电话亭，给端木小惠打电话，正好端木小惠也想找他，两人不约而同，陆小西说是心电感应，他昨晚发功了，逗得端木小惠一阵嬉笑。 端木小惠问他打电话什么事？他就说了家属楼可以进户的事，打算明天中秋节搬进去，端木小惠明白他说的意思，问了楼层和门牌号，马上打发人去量尺寸，选什么颜色等小西回来。 说完搬家的事，陆小西问端木小惠找他什么事，端木小惠笑着叫小西猜，小西猜是她想听小姐姐的话了，端木小惠呸了一声，叫他继续猜，小西求饶不猜了，电话费太贵，一分钟两元。 端木小惠只好告诉他：“我在家具城的里屋新挂了一块牌子，叫中国山东潍坊四轮拖拉机泰宁县分销商，我们出场地，包括院子里面的库房和院子，我们还投资二十万作为运营资金，对方以三十辆四轮拖拉机、三十台碎草机和碾米机入股，双方五五分成。”拖拉机、碎草机和碾米机销售以后及时补货，库存基数保持充足。 陆小西连声祝贺，端木小惠问他怎么没提投资的钱，小西嘿嘿一笑说：“牌子都立起来了，你肯定有办法。”端木小惠就说了张梅出五万，秋歌出五万，他的三万也拿出来了，自己拿了七万。 听说秋歌也参与了投资，陆小西问五万块钱算多少股份？端木小惠就给小西讲：总股值算一百万，与厂家各占50%，她们的50%里厂房和院子折合占20%，剩下的30%是张梅、秋歌她和小西，四个人平均7%，剩下的2%留作办事处发展金，就是五万元占7%的股份。 陆小西说：“别给我算那么多，我才三万，还都是你的钱，我有2%的零花钱就行，多出来的5%给你。” 端木小惠笑道：“什么你的我的，你的5%不打算要，是想给秋歌还是张梅？一个是你同学，一个是你领导。” 陆小西连忙说自己错了，一切听小惠姐的安排，端木小惠才放下电话，陆小西看了一眼计价器，二十元没了。 归心似箭，一个多小时的火车没怎么感觉就到了，推门进院子，爸爸正在树下喝水，见小西进院子，吆喝小西妈切西瓜，将近半年，小西又结实了，妈妈夸小西长肉了。 吃了几块西瓜，小西说等妹妹回来再一起吃饭，现在不饿，妈妈问小西：“省商学院跟他们师专有什么区别？小北学的财会是毕业后能当会计？” 小西给妈妈解释：“师范专科是大专院校，毕业的去向基本是当老师，省商学院是本科院校，比专科高级，毕业后基本上都是当会计，当然也不完全绝对，比如他毕业就回单位不当老师。” 妈妈笑道：“大道理我不懂，也不明白，小北比你出息就好。”陆小西听妈妈夸小北，站起来说：“明天搬家上楼，叫你姑娘出钱买家具，你说她出息了，就得她花钱。” 妈妈听出儿子不乐意，拉儿子坐下：“出息是说学校好，又没说她比你好，家是你的，她早晚得嫁人，再说是你主动买这买那，我跟你爸住这里挺好，住这里不用爬楼，邻居两院都认识。” 怕老妈真的生气，陆小西赶紧拿来扇子给老妈扇风，又趴在妈妈耳边说自己有钱，还在和别人合伙做生意，等有钱了买个车，叫爸爸开车拉着她去旅游。 妈妈被小西逗笑了，问小西知不知道小北下车的时间，小西说得九点多，还得一个半小时，要是坐别的车就得半夜到家。 妈妈起身进屋，小西过来跟爸爸坐一起，想起家具的颜色还没定，就问陆伟民打算要什么颜色，陆伟民说你做主吧，我啥颜色都可以。陆小西看看手表，说出去一下，赶在小北回来时就回来。 绕了半天，陆小西才骑车出来，心里早就飞到端木小惠身边了。 没有更多的言语，端木小惠已经给陆小西准备了吃的，桌子上的纸条写着家具颜色和件数，床边放着的他的衣服，还有一瓶开着的香槟酒。 陆小西嘴里吃着东西，听端木小惠说：“按照你上车的时间，应该早一个小时到这里，没有到我这里，就知道你回家了，你说跟妹妹约好了，从省城回来的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到泰宁，吃完饭你会回去商量明天搬家的事，你在这里的时间就最多一个小时，我说的对吗？” 陆小西嘴里吃着东西，左手伸出大拇指，他已经被端木小惠分析的丝毫不差，不禁佩服这个聪明智慧的女人，看看墙上挂着的牌子，陆小西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倒上香槟酒，一杯递给小惠姐，一杯拿在手里，抬手看看自己的手表，叨咕了一句够了。 端木小惠没明白他的意思，以为还没吃饱，扬着眉毛问他什么意思，陆小西嘿嘿一笑：“小姐姐，时间够了。”端木小惠脸一红，摇了一下手里的酒杯，清脆的碰杯声嗡嗡地响了好久。。。。。。 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这个女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陆小西要开灯，端木小惠不让，两个人默默地听着彼此的如打鼓的心跳。 此时无声胜有声。。。。。。 外面传来刹车的声音，一辆急速开过的轿车发出刺耳的声音，端木小惠首先打破沉默问小西：“你说，我们会有结果吗？” 小西说：“小姐姐，我们要结果干什么？我们就要开始，永远开始不结束。” 端木小惠咬了他的耳朵一下：“你是机器啊，你也不是永动仪，真的，你要是永动仪就好了，我们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去没有人的地方做什么？” “去没有人的地方做我们想做的事。” “做什么想做的事？” “做你想做的事。” “喝酒？” “喝酒！”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乔迁喜与节日忧 早晨起来，陆小西就和妹妹开始忙活，把想搬上楼的东西打包，暂时不用的东西还留在这面。当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陆小北按照妈妈的吩咐，端着锅，锅里放着红布包裹的新斧子，大葱、小米和面，已经坐在哥哥的自行车后座上，往新楼去了。 老黄历有这些规矩，陆小西也就遵从妈妈的意思，都说搬家先搬锅，锅进屋了也就等于家搬了。 陆小东找个微型小卡车，跟爸爸一起往车上搬包裹，小的东西由邱杨和妈妈弄。因为新家具都是今天搬进去，陆小西已经联系好送货的车，他们只负责把被褥等装车上，大件也就是靠边站的桌子、装米的箱子。 教委楼一共是六个单元，每个楼层三户人家，每个单元七层楼，也就是加在一起，整个楼126户人家。楼后面用红砖砌成围墙，靠围墙是每家每户的一米半宽三米长的仓房，平时放个自行车或者不想搬到楼上的重物。 西、北、东三面的仓房位置根本不够，盖楼时为了照顾楼层高的人家，把五楼、六楼、七楼人家的仓房建在离单元门十米远的地方，两排背对背，这样中间的仓房就是六十家。院里用铺道的方砖铺的小路，看起来井然有序。 陆伟民选的是一单元301室，开始小西妈不想要，因为把大山，还有西面有个阳台怕冷，陆伟民说供热是单位自己烧，温度够的话大山也不冷，多个西向的阳台还增加了面积，另外往远处看敞亮，因为西面是城郊，一片绿油油的，这个卧室最小，归小北了。 陆小北拿出钥匙开门，小西把裹着红布的斧头先丢进屋，才端着锅进厨房，厨房的两只新煤气罐是单位统一配的，炉具架子是铸铁的，大约有八十公分高，可以同时放两个锅。 陆小西把锅放在炉具上，招呼小北下楼，一会儿车到的时候，要放一挂鞭炮庆祝。 六点五十八分，陆小东准时领着车拐进来，陆小西定的家具也正好到了，小西用竹竿儿挑着鞭炮，小北点着就跑，邻居搬家的也停下手，一起看鞭炮响起。 陆小西指挥工人先搬家具，陆小东把车上的东西搬到地上，几件大的送到仓房，小东叫妈妈看着，因为找来的车要回去上班。 沙发是流行的亮银灰色，带个转角，陆小西说要是家里人都回来了，他就住沙发。茶几是有机玻璃的，上面雕刻一大朵牡丹。 三张床：小北的是一米五宽的白色床，另外两张是一米八宽的榆木床，小北的床头柜是一个，另外两张大床的床头柜是两个。陆小西指挥工人摆放好。 工人走了，小东和邱杨小北小西几个人把外面放在地上的包裹抱上来，人多好干活，每人两次，已经搬得干干净净。 陆伟民当了一把老爷子，孩子们干得火热，他只是背手四处转，旁边二单元搬家的人他正好认识，还过去聊了一会儿。东西都上楼后，他最后一个进屋，小北把爸爸推到沙发上，抱着爸爸的胳膊撒娇，昨晚回来的晚，今早又起来的早。 邱杨说地面的瓷砖颜色还可以，乳黄色是很多家都喜欢的，就是小块儿不大气，小东拐了她一下，不叫她说话，住进楼里他们一分钱没花，小东觉得没面子。 小西妈铺好自己的床，小北跑进来，发现窗帘还没挂，就招呼大哥二哥挂窗帘，邱杨抱着窗帘跟着，陆伟民走进厨房看看，叫老伴焖饭，他出去买肉，中午一起吃个团圆饭，邱杨想起今天是中秋节，早晨出来忘记把月饼拿来，叫小东骑车回去拿。 小东从凳子上跳下来走了，邱杨去厨房洗菜，小北帮着二哥挂窗帘，小北悄悄问二哥：“这么多家具花了多少钱？你挣得钱够吗？” 小西笑笑：“家具城老板是好朋友，给的进价，大约两千多吧，可以慢慢给，不用一次结清，他隐瞒了端木小惠说的全部赠送，那样会叫爸妈吓一跳的。” 两人正说家具的事，陆伟民拎着一大块猪肉，两条鱼进来，听到小西说的两千多，把小西妈喊过来，叫她把家具钱给小西，东西已经拉回来，再不给人家钱以后不好办事，陆小西接过两千块钱，说马上送去，小北把窗帘也都弄完，去铺自己的床。 陆小西推门进去的时候，端木小惠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呆呆地坐在对着门的椅子上。陆小西心里一疼，本来搬家他想叫上端木小惠，端木小惠说还是以后再去，本来要搬的东西也不多。三姐今天休假，平时休假端木小惠也是一个人，但今天的气氛与往常不同，小西关上门，拉着端木小惠进了里屋。 脱衣服时，兜里的钱掉了出来，小西捡起来递给小惠姐，说是爸爸叫他送家具钱，他才趁机出来的，端木小惠抽出两张给小西，说道：“这两百你上学走拿着，其他的钱放这里，以后你花钱从这里拿，你还有几十块钱的工资，平时不要花家里的钱了。” 陆小西点头说是，接过钱装起来，端木小惠又说：“关于拖拉机销售的事，你也留心一下，不是入股了就可以睡大觉了，我们还要挣钱，也许有一天我们离开这里，没有钱是不行的。” 端木小惠说话的声音有些忧郁，小西伸手抱住她的肩膀说道：“难为你了，从来没考虑你节假日的感受，中午我还要回去陪爸妈吃饭，说是搬家的第一顿饭要热闹一些，下午我过来陪你。” 端木小惠仰起脸叫小西：“亲一下，亲我一下，然后你就走，说着话，泪水已经流下来。” 小西鼻子一酸，轻轻地吸去端木小惠流下来的泪水，自己的泪水也忍不住流出来，咸咸的苦苦的，是自己的泪咸还是小惠姐的泪苦？他下决心不再叫小惠姐流泪。 端木小惠推了他一下说：“快去快回。”起身去衣柜前擦拭眼角，陆小西紧迈两步出去，他怕自己走不出来。 陆小西回到楼上，邱杨已经把饭菜摆好，邱杨很会说话，说就等他回来开饭，因为住进这个楼，他是大大的功臣。陆小西摆摆手说：“错了错了，功臣应该是爸爸，房子是他的名字，功臣应该是妈妈，是她养育了我们。” 陆小北夸张地围着二哥转了一圈儿说道：“我以为二哥只会背悄悄地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原来二哥是真性情中人，真叫我刮眉相看。”她故意把刮目相看篡改了。 陆小北的耍宝，逗笑了满桌子人，陆伟民叫大家一起端起啤酒杯，自己的白酒也是大杯，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其实幸福很简单，幸福就是一个不缺，一个不少。”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情缘 沿着顾乡大坝一直往前走，能走到松花江的江岔子里。江岔子在春夏秋冬都有人出现，附近靠江生活的渔民把这里当做集散地，打上来的江鱼就地出卖，这里的鱼不按斤两，一片挂着鱼的挂子谈好价钱，渔民把钱收了，买主自己去摘鱼，有时候鱼的价钱比市场贵，但鱼新鲜，还能满足一把当渔民的瘾，也就没人去计较。 大坝最初是拦截污水防止水流灌入街道，一直把污水送进松花江，污水沟也叫白水沟，聪明的人们把这条沟赋予了美好的名字。 薛峰最近常常来这里画江边的鱼船，教术科的老师是个退休倔老头，每天讲课最多二十分钟，就把所有的学生赶出课堂，课堂是一个七十年代的一层一居半的客厅，所有的学生也就三个，一个女生两个男生。 薛峰是两个男生里的一个，另外一个男生和女生是恋人关系，所以出了课堂，能与他对话的只有江风、小船、飞的不高的江鸥和不远处一座孤立的黄色别墅。别墅常常看不到人，只有一个中国老妇人照看房子，据说这是一名俄罗斯老人的私人别墅。 人生有起有落，薛峰的人生就没有起，一直在落。不是吗？那个护士一个小失误，给他带来人生一个大失误。身体的病痛掩盖不了心里的创伤，心里的创伤不能露出来，只有没人的时候，自己来舔。 讲课的老师似乎脾气不好，没有和蔼的时候，花白的头发和他性格一样直立着，眉毛也少见黑的，灰白的颜色增加了许多沧桑感。 薛峰画的小船有几十张了，每次给老师看时老师就两个字：重画。薛峰觉得老师是在折磨他，也来了脾气，一定画出一张最美的给老师看看。 把画板架好，面对西北方，太阳的光芒隐藏在云层，从云层边上散出来，那只渔船也按时划过来，船家系上船绳，把渔网和水叉子装进一个大水桶，拎着走了，按时回家，带着一大早出来的希望，普通百姓最容易满足。 自从离家出来，薛峰真的一身艺术范儿：原来的假发长成了真的马尾巴，一身土黄色休闲装，代表艺术的浑身兜兜，原本施瓦辛格一样的面孔晒出古铜色。 眯着眼，他在思考，无情不作画！画由心生！性情沮丧怎么能画出美好来？心里有花开，笑容自然来，那一对小恋人肯定比我的画好看。 挽起裤腿，甩掉鞋子，他起身走到画布前，在画布中间随手画出几缕绿色芦苇，然后退身坐下瞄着，原来的起笔都是小船，江水，今天仿佛来了灵感，换了步骤。 闭眼冥想，脑海放空，慢慢地，脑海中浮现出几句诗来：风吹一江水，浪涌船头抬，，苇丛蛙声起，佳人戏江鸥。他猛地睁眼，很奇妙地，一个身穿米色风衣，身材高挑，一头金发的女郎，进入他的视野，女郎弯腰去摸江水，他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响声惊动了女郎，女郎转过头，深褐色的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望过来。 佳人，佳人！薛峰的画面感出来了，急忙把脑子里出现的诗句草草地写出来，因为匆忙，他用的是绿色彩笔。 女郎微笑着走过来，看看画布，放在旁边的绿色诗句吸引了她，她伸手捡起来，一口流利的汉语读出声来：“风吹一江水，浪涌船头抬，苇丛蛙声起，佳人戏江鸥”大叔原来还是个诗人？ 薛峰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是刚才构思画面写的几句，不算诗歌。” 女郎哦了一声：“你构思有佳人，我来给你当模特如何？”薛峰大喜，叫女郎退回水边，甩掉身上的衣服，女郎发现他迟缓的动作一怔，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裸着上身的薛峰运笔如飞：女郎、小船、江水、芦苇、蓝天、夕阳，由近及远，由上到下，画布被他画的满满地，最后，他在女郎托着手掌画上一只振翅的江鸥。 薛峰十分满意这幅画，招手叫女郎过来看，女郎奔跑过来，高兴地搓着手惊喜地问：“是我吗？是我吗？你画的太美了，对了大叔，我叫伊莲娜。” 伊莲娜指着不远的黄色别墅告诉薛峰：“她是奉妈妈的遗愿来这个别墅取一个箱子，现在的别墅是妈妈原来的女佣照看着。” 薛峰行走不便，伊莲娜伸手扶着他慢慢走，但没有问为什么行走不便。走到路口，两人停住，伊莲娜有些羞涩地问薛峰能不能把刚才的画送给她，她也可以付钱，薛峰笑笑说道：“画画是为了给老师交作业，等老师看过后可以送给她，但得明天早晨。” 伊莲娜高兴地抱住薛峰，用脸颊贴了薛峰的脸，转身往上坡跑去。去别墅是个上坡，薛峰是往下面走，他住的是教室对面的平房，平房的主人是个孤寡老太太。 把画卷交到老师手里，薛峰站着没动，他在等老师的评价。老师把手里的画笔倒过来，用笔杆儿拨开画卷，看了一眼薛峰又看一眼画，老师问：“你认识这个女孩儿？” 薛峰摇摇头：是在江边遇到的，她主动给我当模特，就画下来了。老师点点头，随手把画放到一边，继续自己的画。沉默了一下，薛峰对老师说：“老师，画里的女孩儿想要这幅画，可以吗？” 老师没有抬头，继续画着面前的山峰，说道：“放着吧，你明天可以叫她来这里拿。” 老师没有叫他重画，说明这个画还是过关了，薛峰转身出来，长吁一口气。 第二天早晨，薛峰站在路口，好像欠了一个债，因为答应的画没有带来，还不知道老师会不会给。伊莲娜听说老师叫她去拿，问道：“老师认识我？”薛峰摇摇头说不知道。 伊莲娜小心地扶着薛峰边走边说：“老仆人把箱子给她了，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封信，信是妈妈的笔迹，叫她找一个带着同样钥匙的男人，男人是她亲生父亲。” 薛峰有一种预感，老师跟这个女孩子一定有某种联系，他停住脚步问伊莲娜的钥匙是什么样子？他记得老师身上有一把长长的紫铜钥匙。伊兰娜掏出钥匙，薛峰认出来，跟老师的一模一样。 走进教室，屋里的灯都开着，薛峰的画挂在画板上，老师在盯着看，似乎在帮他找出画里的败笔之处。见到伊莲娜，老人的脸颊抖动了一下，薛峰看得真切，从见到钥匙，他就开始留意。 盯着伊莲娜看了有一分钟，伊莲娜不安地看看身边的薛峰，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 老师镇定地倒了两杯水，薛峰记得这是第一次倒水给他。坐下来，老人平静地问伊莲娜：“你妈妈叫莎拉波娃？你28岁？” 伊莲娜瞪着一双褐色的眼睛问：“老伯，你知道我妈妈？” 老人背过身说道：“我知道你妈妈，我在这里住的时间跟你的年龄一样长。” 薛峰悄悄地退出去，他觉得现在不适合站在这里，奇迹，由画画引出的奇迹！老师住在这里原来是守着别墅？老师把他们赶出去画是叫人来找画画的人？伊莲娜的母亲一定也是画家。 伊莲娜拉着老师的手出来时已经笑容满面，她告诉薛峰这位就是她的爸爸。三个人一起往别墅走，这个别墅，老人太熟悉了，三十年前，他在这里认识了莎拉波娃。 三人走到别墅前，老佣人迎上前，她还在担心小姐迷路，说好几分钟就回来，人回来了还带着两个男人。 老师止住脚步，深情地望着面前的老妇人，老佣人试探着问老师：“你是小米？”老人回答：“是我王嫂，我是米小天，我知道你在这儿，有你在莎娃就能回来。”两个七旬老人一起流下浑浊的眼泪。 第二天，薛峰去教室，伊莲娜已经在了，她又一次高兴地过来贴薛峰的脸，米老师嗔怪地说：“伊莲娜，这里是中国。”米老师第一次露出笑容，起码是薛峰第一次看到。 老人说出了他的打算：伊莲娜母亲留在中国的财产，他打算下午去办理，两把钥匙能打开银行里的密码箱。给了王嫂五万美金，算是养老金，别墅打算委托侨联给卖掉，他和伊莲娜一起回俄罗斯，那里还有一些业务，是伊莲娜姥姥家族的业务。 伊莲娜催促爸爸说对薛峰的感谢，米老师爱惜地抚摸着她的一头金发叫她来说，伊莲娜拿过挎包，掏出一叠美金递给薛峰说道：“你答应把画送给我，我也答应可以付费，这是二十万美金，够你在中国找到一所好学校，假如有机会，我们再聚。”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合伙人 第一顿新居家宴，陆伟民非常高兴，多喝了两杯，陆小西和妹妹扶着爸爸回卧室躺下，抬手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端木小惠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就央求小北，他要出去办事，家里的活儿她多干一点儿，小北推他往外走，对着二哥挤眉弄眼。 搬家以后，距离端木小惠的家具城比原来要远一些，陆小西的车子还在原来的平房，出来直接伸手拦车。 刚下车，秋歌从里面出来，几个月不见，秋歌脸色比以前更白，坐机关就是养人，不用风吹日晒。 秋歌大方地伸手与陆小西握手，陆小西还不习惯，伸着手僵直的不回弯儿，端木小惠出来，秋歌才松开他的手，端木小惠算是给陆小西解了围。 因为前一天知道秋歌入股的事，陆小西开玩笑地对秋歌说：“我们的班花是不是把嫁妆都拿出来投资了？” 秋歌回身看看端木小惠笑道：“我现在是待字闺中，暂时用不到嫁妆，正好跟着惠姐一起挣嫁妆钱。” 听秋歌这么说话，端木小惠心里一动，她不是一直和小西的大学生同学谈对象吗？如今说自己待字闺中像是分手了，把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女人拉进来，生意能不错，别把自己的小西拱手让人，况且原来他们就是同学，自己的借力能不能把自己搞成局外人？ 陆小西看出来小惠姐在想什么，哈哈笑着圆场说道：“是不是把张团长也叫来，我们来个合伙人聚会？” 端木小惠已经缓过神来，听陆小西的建议不错，就问秋歌晚上有没有事，正好几个人难得凑齐，一起过一个中秋节。 秋歌看看陆小西，不像开玩笑，心中暗想，自己和她们也应该磨合一下，虽然是端木小惠主动找她入伙，基本上还是看在陆小西的份上，但她知道陆小西和端木小惠的关系，张梅还是陆小西的领导，其中的关系复杂，真得小心谨慎，她知道今天陆小西肯定来这里，就是堵他来的，但暂时还得给这两人独立空间，就拍拍手表示同意，但要出去一下办事，晚上过来跟她们一起。 秋歌走后，端木小惠关上门对小西说：“你这个同学好有心机，她出去不是办事，是给咱们俩单独空间，她是不是知道我们的关系？” 陆小西笑道：“我和她说起过你，那时候她还和我哥们在处对象，现在好像分手了，但我不能问，装作不知道。” 端木小惠侧着头看着陆小西，小西想想刚才也没说什么错话，就等着小惠姐发问，果然，端木小惠问道：“这件事你装作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装作不知道了？” 陆小西发现被挑出毛病，也不解释，半推半抱地把端木小惠推进里屋，趴着端木小惠的耳朵轻语：“不说别人，说我们，说我们现在，小姐姐仲秋快乐。” 一句话融化了端木小惠，一上午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就想哭，躺在男人的怀里哭，虽然陆小西这个小男人还在贪玩的年龄。 陆小西像哄孩子一样哄着端木小惠：“不哭，不哭了，再哭脸就成了花脸了，从现在起，以后的节日我都陪你过。”说完轻轻地用嘴去吻端木小惠流下的泪水，端木小惠扭动一下身子，努着嘴示意，小西起身拉上窗帘，两个人的脸开始一起发烧。 幸福的时光总是流逝得快，两个相拥相吻的人不知不觉地度过了一个多小时，端木小惠先清醒过来，抓住小西的手不叫他乱动，两人凝望的神情又一次叫她一阵颤抖，她叫陆小西抱紧她。 电话铃不适时机地响了，端木小惠起身接电话，是张梅的声音，她接到秋歌的电话，知道端木小惠有聚会的打算，打电话来确认，陆小西接过电话，先给领导说节日快乐，然后说小惠姐想请大家一起过节。张梅在电话里笑道：“我就猜到你在这里，不然秋歌也不会跑单位去跟我煲电话粥。” 端木小惠抢过电话嬉笑着说道：“你是大姐，得有个大姐的样子，今后大家怎么发展还得看你，你别把我想象得如狼似虎，你自己不保养身体，姐夫可得需要保养的，哈哈哈。” 说笑了一阵，张梅说一会就到，晚上去吃火锅，这样大家可以随意，想吃肉就吃肉，想吃菜就吃菜，挂电话前她提醒端木小惠，刚才秋歌说去你那里，估计已经快到了，端木小惠暧昧地笑着看着小西，小西的手已经伸过来。。。。。。 拉开窗帘，端木小惠去洗脸，她脸上的潮红还在，叫秋歌看到会笑话她，她是有经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秋歌是个聪明人，远远地就喊着我回来了，然后才推门进来，端木小惠洗完脸出来，两手摆弄着肩上的头发出来，秋歌走过来轻轻地帮她捋顺，口中赞美道：“好漂亮的一头秀发，我要是是男人，就这一头美发就能征服我。” 端木小惠听到夸奖心里美滋滋的，头发是她引以为傲的地方，另外一双美胸几乎没有人能比，比瘦弱的姑娘丰满，比肥胖的女人苗条，见过她的都说她不到三十岁，虽然有一半是讨好她，但也算真实，她比秋歌大九岁，两人站一起几乎看不出来。 张梅赶到店里时，陆小西早已泡好了咖啡，他给三位女士泡的咖啡，自己喝茶。张梅家已经搬上楼，陆小西家住一单元，她住六单元，六单元住的基本是领导，面积能比普通的三室多二十米，是开工前开会决定的。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端木小惠先说，当初决定和潍坊合作时，就确定端木小惠是负责人，一是她投资的钱最多，购买糖酒公司的钱她就比张梅出的多，二是牌子挂在家具城里，家具城是端木小惠自己的产业，还有重要的一点，秋歌是端木小惠带进来的一员干将，虽然是通过陆小西认识的。 “虽然大家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我们既然决定合伙做事，就先做事后谈感情，每个人都发挥自己的特长，把潍坊厂家交给我们的事业做大做强，我们几个是微不足道，山东潍坊可是中国的知名品牌，在我们自己能挣到钱的同时也给厂家争取一份荣誉。” 端木小惠说完，张梅说了一个销售的点子，她们剧团正在创作改革开放的新剧本，把农村的生产队到分田到户，牛马耕田到农用机械的使用，以大家喜闻乐见的形式表现出来，说完还要求陆小西也别闲着，多出点子。 秋歌的工作比较好做，乡镇企业就是她的本职工作，利用乡镇企业带动各家各户，把农民的收入提高，既是一项生产任务也是一项政治任务，她建议组织农民来参观，看到实物比讲几天都有效，端木小惠马上记录，安排时间叫秋歌组织人参观。 陆小西见大家都说的令人兴奋，自己在上学期间做不了什么具体事情，就提了一个想法，他说自己的同学在下面农村的不少，都是附近县城和农场林场的，他可以利用上学的时候，建立一个联系网，在发展泰宁县销售的同时，逐渐开展周边县城的业务，张梅夸他这个想法比拍剧本好，增加了渠道，拓展了销售空间。 秋歌听陆小西说的思路不错，称赞他读书还是有用的，陆小西忙站起来给张梅鞠躬，感谢领导给他一个上学进修的机会，张梅笑了，叹口气说：“本来我是选了两员大将，可惜尤娜出了一次车祸，竟然因祸得福，开了一家琴行，不回来了，不然尤娜也是我的得力助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小西从张团长嘴里知道了尤娜的消息，也为她感到高兴，有一段时间他很内疚，怕尤娜是因为他不上学。 秋歌听说那个拦她上楼的女孩子离开大学，也暗自高兴，陆小西前有端木小惠的鼎力支持，后有朝夕相处的女同事，绝不会再有其他想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先把合伙人的事做好，以后在考虑自己的机会，想到这不禁莞尔一笑。 端木小惠知道这个精明古怪的姑娘心眼多，也不说破，起身张罗去吃饭，这个节日，她第一次不寂寞。 第一百五十六章 闺蜜 住上新楼，陆小北觉得家里的环境马上改变了，当初去省城上学，觉得家乡真的老土，现在县里也有了歌厅、出租车和洗浴中心。为了多在家待半天，她选择坐晚上的火车回学校，虽然后半夜有些折腾，但买的卧铺票能睡觉，天亮时到省城，打车回学校不影响上课。 陆小北买的是十二车厢，下铺7号，把箱子举上去放好，转身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过来，运动服，马尾辫，面貌清秀身子单薄，个子没有小北高，原来是秋诗。她跑过去一把抓住秋诗，秋诗也认出小北，两人高兴地抱做一团。 小北先开口：“秋诗姐，你也是这趟车？原来你比我高，是不是心眼长多了。” 秋诗紧紧抓着小北的手：“长成大姑娘了，你是大一？在哪个学校？我是先长个，你是后长个。我们有两年多没见了，我都大三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秋诗的票是同一个车厢中铺，但不和小北挨着，小北要过她的票，笑眯眯地和对面下铺的小伙子商量换一下，可以把卧铺的差价给他补上，小伙子很腼腆，摆摆手说不用，没有接票，问了秋诗的卧铺号，直接过去了。 放下背包，秋诗和陆小北挤到一个铺上，走廊的灯熄了，不能大声说话，两个人开始耳语，秋诗比小北身材小，整个一个人钻进小北怀里，小北说：“这样抱着暖和，我替我二哥抱你。”秋诗也不示弱，转过身，两个人面对面，秋诗说：“刚才还麻烦人家换位置，我们两个就这么睡好了，我就把你当你二哥，快抱着我。”说着身子贴上来。 “秋诗姐，我二哥也大二了，本来接班没机会上学，老天给个机会，你真喜欢我哥咋不给他写信？” “你二哥是自卑，我考上了他没考上，觉得我们有差距，先把我拒绝了，当初他有个女朋友，我就悄悄地跟他们混，后来那个姑娘跟你二哥分手了，我最先知道的，但你哥不接受我，只接受我当妹妹。” “他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目标，要是真的有缘，还可以重新再来。你有目标没？要是没有，还是有机会的。” “我上学前和你哥约过，要是毕业了我们都单身，就有机会，可是这次回来，我发现我姐和你哥一起做生意，好像我又没机会了，缘分，有时候说不清。” “你姐是班花，人漂亮高傲，追求者排队，看不上我二哥的，我二哥喜欢温柔型的，你姐有些外向霸道。” “你是不了解我姐，她表面强干，内心软弱，和那个王耀祖几次想分手都犹犹豫豫，她重感情，觉得先提出分手，被人家看成放荡，男人多。这次她和你二哥他们一起合作，我姐说都是你哥的功劳，他认识的那个女老板人好有钱，主动找到我姐，不然我姐就几万块钱，根本做不了生意。”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大三就得开始行动了，不然好菜都被别人挑走了。嘻嘻。” “小北，我有些困了，这几天姐姐忙自己的，我都是跟妈妈在一起，妈妈啥都问，连你每月啥时候来事儿都查查，我知道她是借题发挥，看看我有没有男朋友。其实要是找男朋友我也不找学医同行，他们冷冰冰地，做实验时面无表情，能看出来绝对不是温柔男人，建议你也别找学医的，他们有各种癖好。” “秋诗姐，我们学校学经济的多，你说你们学医的不好，我觉得学财务的男人也没好哪去，平时都扣扣搜搜，还没我大方，班级里的男同学个子高的不多，好多都是南方人，跟我哥那个同学差不多，前奔头后勺子，当初你姐姐怎么看上那个南蛮子的？我哥管那个人叫南蛮子。” “我要脱衣服，这样睡不着，你帮我一下。”秋诗侧着身子，叫小北帮着脱运动服，里面的白色内衣紧贴着胳膊，看胳膊还是有些肉，不像藏在运动服里空旷的样子。 小北帮她脱下外衣，也把自己的运动服脱下来，红色的半袖背心包裹着有些鼓胀的胸部，她伸手捏捏秋诗说：“看胳膊还有些肉，你这飞机场得需要丰满起来。” “不害臊，别总盯着这里，等你结婚生孩子，自然就丰满了，像你这样现在就有型了，容易被人怀疑已经有人按摩过。哈哈。” “嘘，叫别人听见你这疯话，感觉你不正经。” “你刚上学时间短，我们宿舍夜话比这严重多了，还有人大白天不上课，蚊帐里藏个男人，到了晚上还不走。还有人帐篷里藏人，晚上还有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你懂的。”秋诗说这话的时候想起半夜里姐姐那边的事，有些脸红。 陆小北也有些迷糊，抱着秋诗热乎乎的身子说：“你说两个女人在一起不是也挺好？还没有矛盾，不用想什么结婚生孩子，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对了，我现在是替二哥呢，嘿嘿。” 秋诗不在说话，匀称的鼾声传来，陆小北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鼾声，老爸的鼾声可是很响，说他打呼噜还不承认，她故意抚摸了几下秋诗的胸，秋诗嗯了几声，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两个人不说话了，列车走在轨道上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陆小北有些清醒，平时她有个习惯，早睡或晚睡都不行，早睡醒得早，就再也睡不着，晚睡就得查好半天绵羊。 二哥跟她说过，和别人合伙做生意，能挣一些钱，但没有说这次还有秋歌姐，也没提起过与秋诗还有个约定，看来男人还是比较有城府的，要是她的话，有追求者，有生意挣钱，早都说出来了。 上次在家里，她同学乔东被二哥看到，二哥好像不喜欢他，刚才和秋诗姐聊天，她隐瞒了同班里有个男生追她的事，这次回家想跟二哥说说，又怕二哥是她见异思迁，那个乔东本来就啥也没有，只看过一次电影。还有二哥也不着家，想找他说都没空。 走廊里有走路的声音，是有下车的旅客，今天遇到秋诗姐，时间就过得快，下次可以约她一起回来，二哥的性格在男人里面还是不错的，能歌擅写，多愁善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跟那个南方的轻轻地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分手，二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好长时间才缓过来，二哥平时在家里不说，但她能感觉到他那种痛。 找男人就选二哥这样的，要是再壮实一些更好，陆小北偷偷一笑，掐掐自己的脸。。。。。。 第一百五十七章 乔迁之困惑(求订) 元旦过后第四天，陆小西他们迎来了乔迁，原来把他们的宿舍拆迁后新建的大楼竣工入住，不过，入住的不是他们，是八九届新生，也就是说，新宿舍楼留给大一新生住。 本来计划八月底就能入住，那样的话，新生还没入学，原来迁到校外的学生，可以按照原来宿舍门牌号回去，不知是什么原因迟迟没有动静。 有人说是盖楼的时候缺手续，虽然在校园内建设，缺少相关单位的公章还是不行的，有人说惠民师专不归地方管理，但没有态度，还是有管他们的部门的，比如消防安全。 上午是新生从第三宿舍往新楼里搬，搬完后的第三宿舍一片狼藉，学校后勤部派了所有的后勤人员去打扫，本来这几天大二几个班级的学生就不满，中午食堂里打出来的饭不吃，丢得到处都是，学校想惩戒这些学生，但考虑到人家不吃，丢掉的是自己的东西，发泄一下不满也正常。 学校临时更换宿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在新生招生简章上，新建大楼被当做形象照片宣传，后来有教授提出这样宣传提高了学校的知名度，要是新生入学，发现是旧的宿舍，是不是涉嫌学校弄虚作假？反而失去了当初印发宣传资料的本意。 新生入学，直接入住毕业班的第三宿舍，因为新楼还在做善后的工作，虽然里面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新购买的床和柜子摆放整齐。 陆小西和大哥四弟一起进去参观过，走廊比过去宽敞，水磨石地面镶嵌着菱形图案，比过去的有些发亮的水泥地面好许多。他们甚至去女生宿舍楼里看，看看里面的设备是不是一样，因为平时女生宿舍区域是不许男生过去，但现在是新楼，没有人管理。 开始从新生嘴里知道他们将来要住新楼，大二的学生们还不相信，因为是他们迁到校外住了一年多，给新楼腾地方，怎么也不会叫他们换地方，而且辅导员和各科老师也没有明确的说明，后来有人发现新楼里挂牌了，门牌号码是八九级的，就有人去问老师，老师说是校领导决定的，老师是没有权利决定的。 疑惑的声音传了几天，学校督导处发出一张通知，把搬迁宿舍的时间发布，才知道开始新生们说的话原来是真的。 因为提前知道搬家的日期，陆小西找到房主，说了要搬回学校的时间，原来是按年交房租，到了一年后，改成按月交房租，元旦后的几天，胖嫂说就免费叫他们住，万红在陆小西的授意下，买了一兜桔子给胖嫂送去，当然钱是陆小西出的。 自从万红给陆小西讲述了上学的原因，他比较同情这个身世坎坷的姑娘，平时买东西也都捎带给她一些，做为回报，陆小西的衣服被褥都是万红帮忙洗，有两次短裤也被万红给悄悄洗了，害得陆小西再也不敢随便一丢，万红倒是大咧咧地说：“顺手捎带着就洗了，举手之劳啥也没想，你也别得意，在说了你也不能看上我。”陆小西被他说的好像内心灰暗一样。 辛丽有过一次自杀经历后，性格也改变了许多，那次借的钱是一个月以后，她叫万红还给陆小西的，她基本上不和陆小西说话，比原来更沉默了，而且陆小西和她一个月也碰不到一面，陆小西知道她是害羞躲着他，平时有事也是把万红喊过来，那个男生也没有再来，就像从地球消失了一样。 陆小西是帮着万红把东西送到宿舍门前，然后才弄自己的东西，好在东西不多，四弟孙勇帮着背行李，一次就搬利索，把钥匙交给胖嫂，胖嫂还叫他有时间过来玩儿，跟他们相处一年，这么一走还挺想他们的，一年零三个月，一晃就过去了。 男生第三宿舍在教学楼前面，跟女生的第三宿舍相连，男生宿舍是正房，女生宿舍是厢房，两个房子的连接处是校办工厂的仓库，这样方便了二哥赵平，因为有时候能见到刘芳。 三宿舍有两个门能进去，东边西边各一个门，为了冬天防寒，各有一个门斗，这样外面的风就不能直接吹进走廊。一条水泥小路通向教学楼，这条小路和一宿舍的路相连着，过了一宿舍就到了足球场。 女生第三宿舍是一排厢房，窗外是砌得高高的红砖高墙，窗户离墙有十几米距离，校办工厂的工人把这一片地种上了庄稼，因为是私人种的，不知道收获的黄豆、土豆归公家还是归个人。小路两边的大树都是杨树，树龄也有二十年以上的样子，教学楼前没有树，估计是盖楼时砍掉了。 搬完东西，几个人微微出汗，站在外面偷偷地抽烟，平时他们很少在外面吸烟，被老师们看见还是要被批评。 忽然，四弟孙勇叫了一声，叫他们快看，原来是两只个头不大翘着尾巴的黄鼠狼领着两只小的，在路上慢慢悠悠地走着，走的方向是新楼，这几个黄鼠狼不怕人，他们追着看但不敢走近，走过教学楼，走过二宿舍，几个人盯着看时，一转弯不见了，这段路有一百米长，陆小西问他们转弯后去哪儿了，四弟说没看见，反正没了。 回到宿舍，宿舍的位置还是和原来的一样，大哥和陆小西在窗下，二哥和四弟挨着门，躺在床上，几个人还在说刚才看到的奇迹，一般在城里，很少能看到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的，大哥张震从农村出来，知道很多关于黄鼠狼的故事，他说，这个东西很神奇，老百姓都不去碰它，怕惹祸上身。 陆小西也听过狐黄白柳灰的传说，民间好多人家都供奉，祈求保家保人平安，在大界村，那次是二燕给他讲的，因为在瓜地边上，看到一只跑来跑去的小东西，当时陆小西还不认识，二燕说不能打它，你对它好它会报恩，你对它不好它会找你报仇。掐指一算，陆小西有五六年没去大界村，二燕三燕估计都已经结婚生子，时光，在你不注意的时候，会猛窜一下，几年就没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大哥叫他们起来，要一起出去热闹一下，好久没去师专食堂吃饭，今晚他请大家吃串，一毛钱一串还是挺便宜的。都说搬家是乔迁之喜，我们有些郁闷，但就算是乔迁之惑，也算换了地方。张震向来会做思想工作，一席话把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 二哥赵平也是农村出来的，接着大哥的话茬：“没住新楼也不一定是坏事，这里也是风水宝地，当年日本人选这里，说是找人看过这里的位置，说不定明年可能还会盖楼，去年没盖楼的时候就有人说，连续几年都要盖楼，改善宿舍是国家政策，不用争一时，好饭不怕晚。” 也许是今天乔迁的关系，师专食堂爆满，里面已经有等着排队的学生，陆小西建议换地方，附近的小馆很少，因为学校四周都有高墙，不方便出入。 推门进屋，老板认出陆小西，笑着往里面让，点菜的时候还问上次和他喝酒的人怎么没来，陆小西没回答，只是点点头，心里想着蛮子可能回家以后娶媳妇生娃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恋曲1990 在满大街唱起《恋曲1990》的时候，陆小南的婚姻亮起了红灯，起因是韩非的妹妹在家穿着有些暴露。 丈夫韩非是她中专同学，为了爱情，两个人一起到了油城，解决了婚姻也解决了房子问题，但韩非家是安北农场的，家里还有父母和妹妹韩丽丽，妹妹比陆小南小一岁。农场没有什么工作，丽丽闲在家中无所事事。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出来了，家里的生活陷入困境，韩非每个月给家里寄钱，可父亲的身体不好，基本上都吃药了，妈妈没啥文化，靠给人干零活挣一些辛苦钱。 陆小南生孩子的时候是个雨天，丈夫给孩子起名秋雨，小南说有点儿普通，两人想了一夜。早晨起来，陆小南猛地跳起来，拍打着韩非的脸说想到个好名字，韩非叫小南说说看，小南说孩子的名字就叫韩陆羽，取两个人的姓，取雨天的谐音，还有陆羽是茶圣，大学问家，多有纪念意义。 韩非看看睡在襁褓中的儿子，夸陆小南聪明，将来儿子也能是个着名人物，高兴之余，立即和小南来个激情缠绵，早晨时间不多，韩非临出门还约陆小南晚上继续，小南砸过去一个枕头，韩非躲开走了。 陆小南是化验室负责人，满月后必须上班，两个人商量叫韩非的妈妈来帮助照顾孩子，韩非有些为难，最后决定连夜回安北农场，一是给家里带一些吃的，二是如果行的话把妈妈接来，过几天陆小南必须上班。 下了火车，安北也在下雨，夜间的安北下车的不多，出了检票口，韩非打了一辆车，去农场还有二十多里路，司机说得二十块钱，因为平时不下雨还得十五，韩非着急赶路，直接掏出二十元递给司机，破旧的夏利卡拉卡拉地响着开走了。 韩非到家是已经半夜十一点多，敲了半天门，屋里的灯亮了，爸爸披着衣服出来，听声音是儿子，高兴地开门接过儿子手里的东西，妈妈和妹妹也被吵醒。 韩非家面积不大，一铺南炕，地下有一张一米宽的小床，韩非上中专前，小床是他的，妹妹住炕上。他上学走后，丽丽挪到床上睡。 知道儿子生个带把的，老两口笑得合不拢嘴，丽丽起身看哥哥带回啥好吃的，被妈妈数落：“大晚上的，能吃啥，再说你个大姑娘，穿这样起来，毕竟你哥也是个男人，也不害臊。”丽丽满不在乎地回答：“我哥我怕啥，小时候我俩还一被窝呢。”韩非斜了妹妹一眼，还是瘦瘦的，浑身没有什么肉，肩上的吊带松松地，小短裤几乎看不到布，赶忙转过头。 脱衣上炕，妈妈问儿媳妇是不是快满月了，韩非就把回来的意思跟妈妈说了，妈妈叹口气说：“我跟你去，家里你妹妹和你爸在家不行，家里的活儿也离不开我，马上要冬天了。”韩非爸还没睡，说了一句：“要是光看孩子，叫丽丽去行不？她待在家里也没事干，要是有合适的，给她也找个对象，在农场也找不到合适的，高不成低不就的。” 韩非沉思了一下，觉得也是个办法，要是给妹妹找个井队的工人，工资也不少，房子都是单位分，也不用住这么小的房子，虽然单位分的不是楼房，靠几年到年头也能给的。 妈妈见他没回音，以为儿子睡着了，用胳膊拐拐老伴说：“老头子，你说叫丽丽去帮她哥带孩子，能行吗？当初我们把丽丽领回来是为了给儿子当媳妇的，没想到他考学自己找个媳妇。把丽丽送去油城我心里没底，你身体不好，有机会得告诉他们真相了。” “这几年本来也想跟儿子去，油城比农场好生活，当年丽丽妈说一定回来，也不知道是哪一年，我们走了就没有知情人了，走一步算一步吧，韩老头闷声说道。” 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二下，床上的丽丽和炕上的韩非同时悄悄挪动了一下身子，老人的话他们都听到了。韩非震惊，丽丽惊喜，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韩非想不起妈妈说的，索性不去想，随其自然。 早早起来，韩非望着院子里的豆角苞米，昨夜的雨水把地里的庄稼洗刷得绿油油的，天依旧阴沉着，空气里潮乎乎的。丽丽出来站在韩非身后，心情复杂，这个男人原来是自己的，谁知道命运改了方向，假如能时光倒退。。。。。。 妈妈出来喊他们吃饭，儿子昨晚说坐今早的车赶回去，她基本上没睡觉，想了一夜。后来老伴说暂时不告诉他们，叫丽丽去油城，他们继续留在农场。 吃饭的时候，爸爸说了考虑一晚的事，叫丽丽去帮助哥哥照顾孩子，丽丽嘴里吃着东西点头答应，没有像平时的一惊一乍，叫妈妈觉得有些意外。 上了火车，丽丽叫哥哥坐外面，她坐在里面，靠着哥哥，她埋怨昨晚没睡好，闭上眼不在说话，韩非扶着妹妹靠过来的身子，有些不自然，见丽丽已经呼吸均匀地睡去，只好用手托着她的腋下。 丽丽到来的第三天，陆小南开始上班，利用中午的时间，她跑到商场给丽丽买了一条裤子，丽丽的带来给她帮了很大忙。晚上回家，丽丽抱着孩子在屋里溜达，孩子不哭不闹，啊啊地晃动着脑袋。 陆小南的工作三班倒，没有规律的饮食，孩子奶水不足，韩非买来奶粉，陆小南教丽丽每次给孩子吃多少量，奶粉的温度，奶瓶的消毒等等，私下里陆小南对韩非说：“丽丽挺懂事的，现在孩子晚上都是她带着睡觉，喂奶的时候给我抱过来，将来要是在这里给她找个对象，把你爸妈也接过来，就不用守在农村了。” 冬天到了，韩非家的供暖是单位自己供的，十分热，常常开着窗子，一天丽丽穿着背心，里面什么也没穿，在屋里走来走去，被小南看到，小南提醒她，注意保养胸部，不然将来的胸型不好看，穿衣服就难看，丽丽抿嘴一笑，说谢谢嫂子，其实陆小南是在提醒她，家里还有一个男人。 晚上陆小南跟韩非说起白天的事，叫他提醒一下丽丽，韩非不悦地说：“这种事我怎么能说出口，你就直接说，别绕着弯她听不懂。”第一次两人有些不愉快。 第二次是韩非被丽丽吓了一跳，小南上早班，中午不回来吃饭，下午四点才能下班，韩非中午回来做饭，看丽丽躺在床上，孩子趴在她身上，见哥哥回来，她急忙拉下背心，满脸通红，韩非假装没看到，去厨房做饭，考虑半天也没法问她，自己安慰自己：她可能是一时好奇，天天看小南喂孩子，自己淘气也试试。 最让陆小南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丽丽对孩子的照顾无可挑剔，但她对哥哥的眼神总是叫人琢磨不定，开始陆小南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于敏感，亲哥哥亲妹妹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周日休息，好长时间也没有大扫除，她叫韩非做早饭，丽丽去她屋里哄孩子，她要彻底清扫一下，丽丽的屋子连着阳台，她把几个大件搬到阳台，给丽丽换床单的时候，褥子底下掉出几个小袋子，是她和韩非用的东西，她脑袋轰的一声，眼前闪出来的是丽丽看着韩非的眼神。 怎么办？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冰上的温度 东北的冬天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冬天的冰上课就不是南方大学生能体验到的。 在搬迁宿舍的时候，陆小西就看到足球场有人在铲雪，把足球场里的雪围着场地攒起来，第一次来北方的南方学生不懂这是干什么，北方长大的学生嘲笑他们是土包子。每年的元旦以后，几乎所有的大中小学都要浇灌冰场，因为冬天的体育活动就是以冰雪为主。 冰上速滑是东北人的强项，好多国家比赛，甚至世界级别的比赛都是东三省的队员拿大奖。速滑队在县级、市级、省级都有专业队伍，层层比赛，层层选拔，最后入选国家队。 每年能滑冰的时间也就两个多月，上冻开始，运动员就开始体能训练，速度滑冰讲究的是速度，当然要求体能。 为了不跑水，冰面平，浇水也有讲究，不是把水管子放地面自由流淌。第一步是把雪围起来，不然放水的时候水流走了，第二步把围起来的雪梗子浇上水，冻成冰，滑冰场就有个初步的轮廓了。这样还不能把水管子一扔就走，还要拖着水管子寻找场地有没有冻裂的缝子，这个地方是省水的关键。 东北以南的城市人不会注意到，严寒的天气，能把土地冻出很宽的地缝，地缝子不堵上，几吨水也灌不满。发现地缝，用雪或土盖上，用水浇一下，不能用大水冲，只要稍稍地浇上一些水，缝子就堵上了，这时才可以偷懒，把水管子搭在冰梗子上，连续放几个小时也没问题。 浇灌一个冰场，中等大小的也得一周，冰的厚度至少一尺以上，不然冰刀上去，冰面不平容易摔跟头。 陆小西会滑冰，当初买一副黑龙冰刀是很有面子的事。一般来说，会滑冰的人不一定会磨刀，一流的选手上冰必须磨刀，二流的选手偶尔会磨刀，还有一些不入流的新手可能一个月也不磨一次，磨刀需要刀架、粗磨刀石、细磨刀石，因为磨刀的工具不是谁都有的。 陆小西专门跟体育老师学过磨冰刀，首先，把冰刀放到刀架上，螺丝拧紧。第一遍用粗磨石打磨，在冰刀刃上画8字，能从刀口上看到磨石的颗粒痕迹；然后用油石（颗粒比较细腻的）涂上缝纫机油，开始精细打磨，8字和斜方向打磨都行，看到刀口光亮平整了就可以。这时由于打磨造成的刀刃侧面的金属毛边都集中在刀刃的侧面，不处理直接上冰会感到不流畅，最后一定要用油石对侧面的毛边进行清理，沿着刀刃直线小心细心的清理毛边，里外刃都要清理到，用手指甲测试，看看刃口的锋利程度，可以很轻易的刮下指甲屑来就算打磨完毕。 专业的队伍要求严格，普通的体育课就没这些要求了，有条件的用自己的冰刀，没条件的就用学校的，学校的要求是学会速滑，体能、素质都好的都会被老师选进校队。有参加比赛的机会。 第一场冰上体育课，小武老师教基本动作，北方孩子基本都会，只是滑起来的速度快与慢而已。班级里只有两个南方女孩子，一个是长沙的乌梅，一个是南昌的罗晓星。小武老师把她们留下来教动作，其他人去库房领自己的冰鞋，开始上冰。 陆小西找了半天，选了一双自己能穿的鞋，看看刀刃还可以，管冰刀的老师看他挺内行，给他换了一双新鞋。 陆小西会滑，但滑起来的速度并不快，特殊的滑法也没练过，有的同学会滑花样，他只是羡慕的份。当初学滑冰，总摔跟头，他觉得摔跟头丢人，就央求爸爸买了冰刀，等别人回来后，冰场基本没人，月亮下冰面很亮，这时候才去。 陆小西玩得正高兴时，小武老师喊他，论年龄，小武老师还比陆小西小一岁。他叫陆小西带一个同学，他带一个同学，把两个南方人教会。 老师刚说完，罗小青已经走到他面前给他行礼，陆小西轻轻一蹬冰面滑到一边，罗晓星笑道：“老师教乌梅，你教我，正好我们都是小字辈的。”陆小西纠正“我们这两个小不一样。”罗晓星没听他说话，坐在雪地上开始换鞋。 新学滑冰的人都是不敢迈步，陆小西抓着罗晓星的手慢慢拉着她往前走，能在冰上移动已经叫这个南方孩子兴奋了，陆小西告诉她屈膝弯腰，要是站不住就往前趴，千万注意别伤到头和胳膊腿，他有些后悔，老师交给他的任务风险挺大。 罗晓星的个子比陆小西稍稍矮了一些，这样陆小西拉着她的手还能省力，他告诉罗晓星，今天的任务就是屈膝下蹲，不摔跟头，站住脚再开始迈步。 下课，换鞋，没有尽兴的学生们已经期待下一节课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罗晓星端着饭盒坐在陆小西对面，孙勇挪挪位置，跑到张震的桌上。 平时陆小西几乎不和女同学来往，除了万红。 罗晓星见他低头吃饭没有说话的意思，把碗里的干炸带鱼夹给陆小西一块，这样陆小西只得说谢谢。罗晓星也说了一声谢谢，起来去万红她们饭桌。 刷完饭盒回宿舍，四弟孙勇对陆小西说：“你今天当一把助教，也有成绩，看到罗晓星给你带鱼了。” 一个合格的滑冰运动员是有标配的，除了冰刀，还要有滑冰帽、长袖连体服。如果穿着臃肿的衣服，一是动作舒展不开，二是影响速度，关键是影响美感。 周日的早晨，因为没有课，大部分男生都不吃早饭，食堂里显得有些冷清，陆小西刚推门进食堂，迎面碰到带着白毛线织成帽子的罗晓星，罗晓星似乎在等他，看到他满脸笑容。 从学校内唯一的体育用品小卖部出来，罗晓星头上的小白帽换成了蓝色带红杠滑冰帽，手里拎着的是海蓝色滑冰服，这个带有南方人特点的小姑娘似乎对滑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张白皙的方脸，颀长的身材，不算长的马尾巴，带着滑冰帽的样子真有那么一股飒爽英姿。 罗晓星和陆小西的君子协定是每天晚上滑冰两小时，做为回报，陆小西的晚餐由罗晓星买。陆小西摆手拒绝，罗晓星装作掏钱的样子，陆小西才答应。 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开始几天，两人都是天黑后，借着冰场的灯光练习，冰场也有晚上玩冰的人，但不多。 当罗晓星能围着冰场滑圈儿的时候，陆小西的头上戴上了一顶手工织的黑白相间的滑冰帽，罗晓星在外圈儿滑，陆小西在里圈儿跑，他们两个常常是最后一对离开冰场。四弟孙勇开玩笑，说罗晓星是在暗恋三哥，从给他织的帽子上就能看出来。 第一百六十章 排场与牌场 今年惠民师专放假有些晚，加上蛇年的春节来得早，陆小西差一点儿在学校过小年。 回来前，和端木小惠通过电话，喜事一件连着一件：第一件喜事当然是小四轮拖拉机销售好的喜事，几个大的乡镇都购买了几台；第二件事是秋歌当上了副主任；第三件事是张梅有希望升局长，原来的宋大新马上要退休；第四件事最让陆小西兴奋，端木小惠也买了一套楼房，买的是县政府后面的领导楼，虽然是二楼，但面积大、家具好，附近环境幽静，最让端木小惠心动的是邻居们非官即商，这种氛围她最喜欢，不是钱能买来的。 从家里出来，陆小西一边走一边想，真是改革开放蒸蒸日上，不要一年的时间，乔迁四次，四弟买新房，自己家上楼，学校也盖楼，端木小惠买楼。虽然学校的新楼没住上，但明年能换，虽然小惠姐的房子不是新的，但是最好。 按照小惠姐电话里说的位置，陆小西毫不费力地找到她的新家，按响门铃，出来开门的是秋歌，原来她早已经到了。 听到陆小西的声音，端木小惠叫秋歌给小西倒水，原来宽敞的客厅中央，四个人在打麻将，张梅转过头看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紫檀色的地板、高挑的吊灯，墙上的壁灯也开着，酒柜、书柜、排成一排，宽大的黑色皮沙发，高贵的红木茶几，无不显示主人的豪华气派，陆小西看得有些发呆，端木小惠问他：“这屋子怎么样？原来可是县领导的房子。” 出于礼貌，陆小西走过去，先跟张团长打招呼，又和小惠姐说了几句，对于牌桌上的两位男士，他不认识，只是点点头，小惠姐给他介绍：一位是江恒，做煤炭生意的，一位叫杜猛，房产局局长。陆小西给桌上的几位加满水，回到沙发上，一起和秋歌看电视。 见陆小西情绪不好，秋歌起来带他参观小惠姐的房子，端木小惠叫秋歌给小西找水果，看得出来，几个麻友是特别熟悉的，笑声不时传来。 房子是三室两厅，厨房餐厅连着，秋歌领陆小西去厨房，又打开卫生间的灯欣赏里面的豪华浴盆，一个书房，一个小卧室，最后到主卧，一切都是豪华讲究，陆小西是第一次看过这么好的房子。秋歌说房子加上屋里所有东西加一起三十一万，但没有付全款，那个穿白衬衫做煤炭生意的江哥和卖房子的主人是好朋友，欠二十万可以慢慢给。 陆小西皱皱眉，从进来开始，他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感觉不知道是来自端木小惠的忙于打牌还是两位男士的大气举止，他感觉自己不适合这种场合，在这些有钱人面前，自己像个穷酸，被人剥光的感觉。 主卧豪华大床的床头是白色软皮的，床上铺着龙凤呈祥的缎子面被子，床尾底下铺着一长条地毡，看来端木小惠在这间房子花费了很多心血。可能端木小惠怕冷落了陆小西，又喊秋歌给小西拿烟，烟在酒柜的抽屉里。秋歌答应一声往外走，推开门又转身回来，贴着陆小西的耳朵说话：“本来不想说，又怕你将来说我不告诉你，那个穿白衬衫的江哥就是给家具店里送花的人，那个杜哥在帮着给张梅运作局长的事，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陆小西脑海里闪过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进屋后的感觉是对的，他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所以才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秋歌找出来的是中华烟，给麻将桌上送一盒，丢给陆小西一盒，坐在沙发上，陆小西还在想着，方才想给两位男士敬烟，幸好没有拿出自己的桂花烟，那样不仅给自己丢面子也给小惠姐丢脸，因为刚才小惠姐介绍他是弟弟时，两个男人同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秋歌剥了一块水果糖递给小西，小西接过来问秋诗的情况，昨天回来小北跟他说了住一个卧铺的事，但卧铺对话小北不可能和哥哥学，本来计划两个人还一起回来，秋诗学校晚一天，小北就自己回来了。 说起妹妹，秋歌笑了，给他讲昨晚和妹妹唠嗑的内容，秋诗叫姐姐将来给她买一大件当陪嫁，也叫你给买一大件，说完秋歌停住，看着陆小西问：“你什么时候欠的债？”陆小西挠挠脑袋：过去的事了，秋诗上学前，我说我上班了可以给她买好吃的，她还记着，现在变成一大件了。 “秋诗说咱们也可以一起给她买个更大的东西，我问她为什么，她说现在咱们合伙挣钱，也可以合伙买东西。” 秋歌学完，两个人一起笑起来，这是陆小西进门第一次笑，秋歌暗自思忖。 听到两人的笑声，端木小惠叫小西过去替她打牌，她要方便，陆小西在四弟家玩过，都是玩五毛钱的，不像这里，是打五十的大麻将。 下家是江哥，上家是杜哥，陆小西观察一下两人面前出过的牌，算了一下他们手里可能有的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的表情，打麻将，如果你会看表情，输钱的几率将大大减少。 对面张梅打出一张八万，陆小西可以抢牌，那样就得胡小胡，他没有动，上家打出一张白板，他只有抓牌，抓上付子，可以打九万或七万。看下家的表情有些急，估计已经听牌，下家面前有两只六万，要七万的概率不大，就把七万打出去，江哥伸手摸牌，见是八万，随手打出，陆小西推倒胡牌。江哥笑笑，丢过来二百，说了一句：小伙子带听没抢，打牌沉稳，有心计。 见陆小西胡牌，端木小惠过来压着小西的肩膀叫他继续，陆小西推脱也上厕所，起身让给小惠姐，关上门，他四处看着，卫生间干干净净，看不出任何情况，陆小西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点着一支自己的烟，中华烟虽好，还是抽自己的习惯。坐在马桶上，按了一下冲水，等水声停了，才推门走出来。 本来陆小西要去沙发那里，张团长喊住他，他只好过去站在她身边，张团长问陆小西知不知道尤娜结婚的事，陆小西摇摇头说不知道。张团长打出一张牌，接着说，你好好学，等你毕业回来，我也到局里了，这次我不能叫端木老板抢先，你回来可以给我当秘书。 陆小西假装不知道她要去当局长的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谢谢团长，不，谢谢局长，还有一年多毕业，我会努力的。” 听张梅要安排陆小西当秘书，杜猛开起张梅的玩笑：“你现在就开始安排，要是宋大新不退，你可要打脸啊。” 张梅也不示弱，伸手拍了一下杜猛的手：宋大新退不退我不管，这个局长我是要定了，到那时我会拿你是问，几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用心良苦 麻将局热火朝天，一时没有散的意思，秋歌对端木小惠说，要和陆小西去她的单位看看今年乡镇机械化布局的文件，再看看潍坊拖拉机下半年销售的情况，端木小惠连连夸奖秋歌想的周到，两个人出了门，陆小西长出一口气，心情也好了许多。 秋歌试探着问陆小西：“找个地方喝一点儿？” 陆小西摇摇头：“你以为我就那么小心眼？送送花打打牌跳跳舞，这个都很正常，我就是从学校的环境刚回来还没习惯灯红酒绿，先去你单位喝茶吧，有咖啡更好。” 秋歌笑笑说道：“这个还真难不住我，正好有一罐别人送来的，你可以喝完带走。”那就去喝一杯，然后回家过小年。 坐在秋歌办公桌旁边，他问文件的事，秋歌笑道：“你以为真有文件？我是看你实在不舒服，带你出来透透风，看出来你不喜欢打牌，关键是不喜欢小惠姐身边有男人吧，嘻嘻。” “别说我，你现在怎么样？面前如过江之鲤吧？” “还是文人说话好听，我是宁滥勿缺，你想帮忙我是求之不得。” “你是说我和小惠姐没有结果？过去我是信心十足，今天发现可能不是想象的那样，” “没有一层不变的东西，人也是会变的，你看我和王耀祖，我们几乎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最后还是劳燕分飞，我们尚且如此，你们之间，世俗的眼光，年龄的差距，看不见的代沟，激情时我的眼里只有你，冷静时难道我不是你的唯一？” 陆小西点燃一支烟，开口笑道：“几日不见，你成了感情专家了。” 秋歌优雅地喝了几口咖啡，伸出手指轻轻抚摸桌上文竹的叶子，温柔而慈祥。中午的阳光照上她黑白相间的毛衣，有些炫目，瓷娃娃一样的脸，微微隆起的胸部，抿着的嘴唇，一副知性女人的样子。本来还想开玩笑的陆小西沉默不语。 过去他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对面这个女人，可能是因为她是哥们的女朋友，通过老乡会，通过拖拉机，他们之间似乎比一般的同学亲近了好多，但绝不是那种想要占有的那种情感，脑海中，想起一个名人说过的话，人生得一知已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冷静下来，陆小西站起来，十分虔诚地对秋歌说道：“听君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说完伸出手来。 秋歌好像很高兴陆小西对她的评价，从桌子后面走过来，与陆小西握手，低头含羞的样子，小鸟依人。 从秋歌办公室出来，陆小西慢慢地走回家，他需要冷静，激情时刻，满眼都是优点。其实人都是有缺点的，只是看什么时候暴露出来而已。 推门进屋，小北听到响声出来，好像很意外的样子，她以为二哥出去，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今天小年，早晨煮的饺子，妈妈说吃两顿饭，下午三点以后再吃，所以小北躲在自己的屋子里。 爸爸妈妈关着门休息，陆小西跟着小北去她房间。过了中午，阳光从阳台上透过一些光，墙上挂着小北镶着镜框的照片，在光的照射下似乎在眨着眼睛。 陆小西看看照片，夸奖妹妹：“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你的学习咋样？白马王子啥时候出现？” 小北咧嘴一笑，跑过来坐在哥哥身边，抱着哥哥的胳膊用忧郁的声调说：“都是凡夫俗子，连一个二哥这样优秀的人都没有，我还是先立业后成家。” 陆小西被妹妹的夸奖说乐了，上午有些郁闷的情绪一扫而光，故意逗小北：“二哥学的是代培，妈妈都是你比我强，我妹妹这么漂亮，没有一米八以上的男人都是不合格产品。” 小北噗嗤一声乐了，她知道二哥说的是他见过的那个同学，正色说道：“我和秋诗探讨过，不找学医的，冷漠；不找学金融的，小气；不找学艺术的，把握不住；不找理工科的，呆板。” 陆小西看着妹妹一副认真的样子，努努嘴，起来把阳台开个缝，掏出烟刚要点上，小北过来把烟没收，加了一条：不找抽烟喝酒的。 “理想很美好，现实太难找。”浪漫的你怕把握不住，节俭的你说小气，能挣钱的你说一股铜臭味，不能挣钱的你说一无是处，适者生存不只是说生物，也在说我们人类。 小北听的仔细，听陆小西说挣钱，笑道：“其实你的优点自己都不知道，你会写诗，能挣钱，虽然不是翩翩公子，也还算拿得出手，在女生眼里也算是凤毛麟角了。” 趁小北洋洋自得地说着，陆小西把烟点着，这次小北没与过来抢，去外屋把烟缸拿过来，说道：“刚才是配合我的观点，把你烟没收了，我不喜欢抽烟的人，但不是拒绝烟，淡淡的烟味还能增加男人的魅力，我二哥抽烟的姿势都好看，嘻嘻。” 陆小西指指妹妹不讲理的样子，转身去沙发上躺着，小北给二哥拿来一个毛毯盖在陆小西身上。 话说秋歌把陆小西送走，看看手表，将近十二点，估计麻将局也差不多了，提起电话给端木小惠拨过去，端木小惠等在电话旁多时了，立即拿起电话，听到是秋歌的声音，说道：“你们走后，我们就散了，张梅带他们两个去吃饭，我在等你电话。” 秋歌犹豫了一下，低低的声音出来：“小惠姐，我按照你的意思把需要说的都说了，我觉得这样对陆小西有些不公平，他一上午的情绪都不好，我们算不算在欺骗他？” “秋歌，我这也是没办法出此下策，你没有我了解陆小西，十几年前我就认识他，他是一个倔强的孩子，他对我的依赖已经超出男人和女人，他把我当成女人的同时也把我当成了母亲。不隐瞒你，我非常喜欢他，所以我才想办法离开他，但他的性格不会接受我的建议，只好叫他产生误会，即使怀恨在心，也比耽误他一生好。” “小惠姐，我知道你是想叫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你是怕世俗的舆论把他压垮，不行你们可以离开这里，找一个别人找不到你们的地方。” 端木小惠听到秋歌的分析笑了：“你是不知道我的心在想什么，现在我们在一起，看不出差距，甚至是绝配，但十年或者二十年以后，他正当壮年，我已经人老珠黄，无论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不是最好组合，我倒是觉得你们才是比较合适的一对，这也是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们多多接触的原因。” “姐，他是个好男人，我会帮他稳定这段时间的情绪，他不能当你的丈夫，你还是他的红颜知己啊。” “小东西，你怎么做我不管，我们可以一起挣钱做生意，叫他自己离开我，在情感上离开我，把精力用在工作学习和别的女人身上，比如你，要是你们真的能走到一起，不介意的话，我当你们两个人的知己。” “嘻嘻，帮助他分析感情，我好几次都想把实话说出来，你们有一段刻苦铭心的感情不容易。” “好了，你在单位？一会过来，我这有几条好烟你拿去，有机会给小西，除了和他结婚，我还是原来的端木小惠，但是以后我不会跟你分享，如果不涉及你，你也要守口如瓶，好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除夕夜 陆小西把家里的后阳台挂上了红灯笼，又在小北屋里的小阳台上挂起串灯，灯光一闪一闪，年就像一个曼妙的舞女轻柔地来了。 陆小东和邱杨帮着妈妈弄年夜饭，他俩吃完年夜饭马上回去，家里还有邱杨的爸妈，只能两头跑。 新闻联播开始，有人敲门，是陆小北的同学们来玩儿，每年春节，几个要好的同学都会每家走走，陆小北高兴地把同学让进自己的小屋，小屋马上就满满地。 家里有人来，触动陆小西敏感的神经，小惠姐家里有人吗？那个送花的男人能不能去陪伴她？自己曾经说过今后不会再叫她孤独，会再每一个节日里陪伴她，今晚怎么办？ 去找秋歌？她是一个好人，也能帮他不至于尴尬，可是小惠姐误会了怎么办？那次涉及股份的事，小惠姐就怀疑他是想分给同学还是分给领导，虽然他知道是个笑话，毕竟让人多心。 自己去可以吗？要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飞一般过去，要是碰到不想见到的局面岂不尴尬？两棵烟抽完，陆小西也没有做出决定。 站在三楼的阳台，能看到后面各家各户的仓房，有的人家把仓房也挂上了红灯笼，节日的喜庆热闹在灯光里淋漓尽致。忽然他脑子灵光一闪，他想到一个好主意，自己可以单独去，进可进退可守，万全之策，陆小西被自己的聪明感动，红色灯笼把阳台照耀得通红。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陆小西感觉出灵机一动的意义，就是思想猛然迸射的火花。 陆小西跟妈妈说了一声出去一下，急急忙忙下楼，走了好几家仓买，才买到两只红灯笼，开始打算买一只，一是觉得不好看，二是忘记端木小惠家的阳台大小。 敲门！ 紧张地等待。 当端木小惠站在门前，满脸通红的陆小西一颗心放下了，屋里只有小惠姐一个人。 手里的灯笼不由自主地掉在地上，端木小惠满眼笑意，弯腰捡起灯笼，把门关上。陆小西已经扶着她的双肩，一双有些委屈的眼睛凝望着。 “小东西，你还没忘跟姐姐的约定，我刚才还在数数，要是数到一万你还不出现，我们就连万一的机会都没有了。” 两个人在的时候，端木小惠总是喜欢叫他小东西，就像小西喜欢叫她小姐姐。 忘了原来的不快，两人相拥着坐在沙发上，春节晚会已经开始，端木小惠把声音调小，陆小西来陪她，让她愉悦的心情想飞。 陆小西搬过端木小惠的肩膀，问她：“你知道不知道我能来？” 端木小惠迎着小西的目光：“无论从心理上还是从身体上，我想叫你来，又怕你来，你能懂的。” 小惠姐，别活得太累，本来人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瞬间，甚至不如一粒尘埃，再去想那些身外之事，也就没有机会想自己了。陆小西幽幽地说道。 端木小惠撑了一下沙发，站起来说：“先去挂灯笼，灯亮了再听你的警世格言。”说完亲了一下小西的脸。 小西得到暗示，一个鱼跃，叫端木小惠找插排，他把灯线插销已经买好，马上就能接上。 阳台能挂灯笼的地方也就是晾衣架上，晾衣架是比较先进的手摇式升降衣架，拴好绳子，连上电源试完灯泡亮不亮，陆小西把两只灯笼摇起来，整个阳台里就是红彤彤了。 端木小惠上前抱住小西，两人开始忘情地拥着，夜晚，偶尔有爆竹声传来，偶尔有礼花升起，偶尔有小孩子奔跑发出的喊叫声，这一切都不重要，两个贴近的身子，两个呯呯跳着一样旋律的心跳，就够了。 忽然，卧室内的电话铃声响起，端木小惠拉着小西的手一起回卧室。电话是秋歌打来的，一声响亮的过年好，能感觉出她的雪白的牙齿都在笑，端木小惠没有说小西在这儿，秋歌说马上过来一起过年，端木小惠眼眶有些湿润，有这么多人在想着她，她的今生不会寂寞。 端木小惠拿出几样午夜时要吃的菜，自己一个人，没打算午夜吃饺子，现在多了陆小西和秋歌，她决定三个人一起吃饭，他们可以提前一会儿，然后再叫他们回家去吃团圆饭。 陆小西表示赞同，眼里稍稍有一点儿落寞，端木小惠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地咬着下嘴唇，想了半天才趴着小西的耳边说：“小东西，知道你这几天有些恼恨我，我想叫你真正长大起来，今天过年，无论你做什么姐都答应你。”说完，用后背靠了一下开关，灯灭了。 陆小西揽住端木小惠的腰，两人换了个位置，他靠着墙，叫小惠姐靠在他身上，本来他的身体已经准备好，准备好久积攒的激情，但他忍住没动，他不能叫自己的女人有稍稍的遗憾，即使这个女人不是永久的。 陆小西闭着眼，慢慢晃动着身子说道：“我要你幸福，我要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委屈，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要什么海誓山盟，只要怀里有你。” 端木小惠被他的喃喃自语勾出眼泪，动情地贴着小西的脸，寻找小西毛茸茸的嘴唇，她真想放弃那些伪道德，甩掉那些盯在背后的眼睛，爱，有时就是无奈。 叮咚叮咚的门铃声传来，陆小西搓搓端木小惠还在发烫的脸，也用后背把灯点着，不知道秋歌有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的灯光刚才是黑的。 秋歌穿着一身通红的羽绒装，上衣和裤子都是大红的，像个圣诞老人一样，见陆小西站在客厅，大声喊道：“算你有良心，知道小惠姐一个人过年，今年分红多给你一根糖葫芦，说着拿出藏在背后的特大糖葫芦。” 拉开羽绒服的拉链，秋歌叫小惠姐找一件外衣，她不知道小西在这里，里面只穿着薄薄的纱衣，两只雪白的胳膊若隐若现，端木小惠嬉笑着说道：“陆小西你也不是不认识，夏天都是这样穿衣服，也没见你要加衣服，你是真加衣服还是叫我们欣赏啊。” 换完衣服，秋歌走过来，坐在沙发上对小西说：“本来我想去找你一起来这里，后来想了一下，你不是个知恩不报的男人，能提前过来倒是叫我刮目相看。” 端木小惠过来给小西解围：“你是冤枉小西了，他早早过来把灯笼按上，还有你们两个到来，这样一对金童玉女，已经叫我家蓬荜生辉。”三个人一起大笑。 陆小西接着说：“秋歌是玉女不假，我可不是金童，要是非得有童字，顶多是个小顽童。” 端木小惠去阳台拿来白面，先把饺子面合好，陆小西趁小惠姐不在，轻声说了一句过年好，秋歌脸一红：“我刚想说，被你抢先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春节拜访 大年三十刚过零点，电视里还在播春节晚会节目，端木小惠似睡非睡闭目想着心事，张梅的电话打过来，作为最好的朋友，她得当第一个拜年人，另外她想和端木小惠商量一下她当局长前的事，因为春节上班，就要开始出推荐人名单，第一步得是推荐人之一。 原计划叫杜猛找到主管文化的副县，把局里目前的情况汇报给领导，当然领导肯定知道，说是汇报，无非是找个接近领导的借口。 杜猛说的办法张梅有些犹豫，杜猛的办法无非就是送礼，把几个能参与决定的人打点一下，另外他自己还有揩油的意思，话里话外说这事不好办。听张梅这么说，端木小惠笑道：“与其被杜猛揩油，还不如自己去直接找领导，万一领导也有这个想法，岂不是被多揩了一次。” 张梅低声呸了一口，告诉端木小惠她的老公还在看电视，端木小惠才正经说话，不再开玩笑。 张梅泼辣大方，端木小惠聪明心细，这是她们自己都相互承认的，端木小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张梅提醒她，不把主意拿出来，今晚就不能睡觉。 端木小惠没办法，叫张梅等等她，下床给自己倒上咖啡，然后钻进被窝，如果张梅答应给她送两罐咖啡，她马上告诉她锦囊妙计，张梅回答：“别说两罐咖啡，你就是需要什么特殊道具都能满足你的要求。”端木小惠被她击中要害，威胁她马上闭嘴，两人调侃完，端木小惠也清醒了，给张梅出主意： 都说朝廷有人好做官，你只盯着眼前的几个人，要是市里出来个人，比如，你认识李凤的丈夫邵伟达，跟海东升打个招呼，你说是不是成功一大半？至于邵伟达那里怎么处理，你自己去想。 另外，主管文化的领导有两人，海东升部队出身，讲义气，另一个叫殷晨的领导是农村会计出身，杜猛说他有些不好办事，是那种雁过拔毛的，其实这种人好办事，满足他就是，就怕那种软硬不吃的人。你可以送一些补品，看看领导什么意思，然后再做决定。主管领导表态，其他的人还不是随声附和。 张梅对端木小惠的分析大加赞赏，这样的话根本不用找杜猛，和杜猛打打麻将可以，喝喝酒也不算什么，要想得寸进尺得看他的本钱。张梅脑子一转，打定主意，先送补品试探一下在说。 见张梅没有说话，端木小惠问她是不是在考虑送什么东西，张梅笑道：“你这么精明，要是托生个男人就好了，我可以天天伺候你。” “说有用的，你想好买什么了吗？据说那位领导已经谢顶，你弄一些西洋参、阿胶、鹿茸、鹿鞭，估计领导能喜欢，正好给你家那位也补补，哈哈。” 端木小惠的咖啡喝光，主意也说完了，打个哈欠说困了，张梅才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 第二天，张梅叫老公去医药公司买端木小惠说的东西，老公看他写的东西都是大补的，说自己不想吃那个，张梅白了他一眼：“这些是求人送礼的，想往上走走，不送些礼物，领导会记不起你名字的。” 端木小惠选择买领导楼，在张梅送礼这件事上得到了印证。泰宁县主要领导，基本上都在这里住，即使没在这里住，也可以通过这里住的人顺利地找到。幸运的是殷晨住四单元三楼，端木小惠家住二单元二楼，没有几步路。 张梅对主管领导并不陌生，一是平常开会时能见到，二是那个殷晨太容易叫人记住了：第一次认识还是两年前的一次会议上，当会议主持说请新来的副县长殷晨讲话时，张梅差点笑出来。 头发稀疏，应经开始地方支援中央了，眼睛像极了那个小品演员严顺开，但严顺开是笑面，他是一脸严肃，跟名字一样，张梅是想到阴沉这两个字才想笑的。 刀条脸，浓眉毛，稍稍有驼背，中等个子，站在人群里是个不起眼的人物，可能自己也知道本人的形象一般，为了威严，一脸严肃，手下的人对他是敬而远之，殷晨的优点也有，艰苦朴素，一身灰色中山装几乎不换。 张梅对这位领导有过了解，农村会计出身，喜欢喝高度酒，就算给他喝名酒也不如给他半斤小烧，所以给他送酒都是用桶，很少有人给他送瓶装酒，一是他喝不惯，二是一桶酒可以是几十斤的，摆在那就有分量。 殷晨对手下的女员工还是照顾的，与他接触过的女干部不少，都说殷领导十分关系下属，对男下属反而要求严格，这可能就是杜猛说的不好办事的原因。 初二的晚上，张梅来到端木小惠家里，对端木小惠给她出的主意，她又觉得不妥，给领导送这些东西，是不是在暗示领导需要这个，有讽刺的意思，要是领导家属看了这些礼物会不会就得寒酸？ 端木小惠想了一下，给杜猛打电话，杜猛接到电话以为要打麻将，说正在喝酒，端木小惠笑着说不是打麻将，想找一下殷县家里电话，杜猛翻了一下身上的电话本，把电话号告诉端木小惠，同时约好等几天来玩麻将。 放下电话，端木小惠给张梅出主意，你先给领导打电话，看看家里是不是方便，如果方便你就带着礼物去，如果不方便你就约个时间，据说他有两个孩子，是不是回他那过年得问问。 电话接通，是殷晨的声音，听说是张梅要去拜访，说话有些吞吞吐吐，说是家里来了亲属，春节期间有些身体不舒服，后来答应一小时后可以，并且提示不要带什么礼物，家里什么都有。 端木小惠在电话旁，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张梅放下电话时，端木小惠笑道：“你是光想着自己送礼，这时候去他家送礼的还有别人，一般来说都是春节前送礼物，赶上过年的时候都是比较亲密的人，你办事的拖拉倒是把自己送进亲密的队伍里了。” 对着镜子，张梅仔细地看自己这张脸，虽然将近四十，已进入半老徐娘的队伍，脸颊也有一些肉感的痕迹，但曾经的花旦也不是光靠化妆，本身还是天生丽质。宽松的白色棒针毛衣，很得体地掩盖上腰部的赘肉，把毛衣往上拉拉，丰满的翘臀不输年轻人。 端木小惠找出眉笔，又递给她一只没开封的口红，叫张梅补补妆，看着张梅紧张地准备，端木小惠笑道：“我是大力支持你这个未来的局长，你能飞黄腾达，我们是不是也有机会？” 张梅回答：“你只管挣钱，我负责当官，小小的泰宁有权有势有钱的也就那么几个，我们两个合作，没有做不成的事。” 张梅羽绒大衣是长款的，颜色比秋歌的衣服深一些。她个子高挑，一头披肩发随意地搭在肩上，为了突出身材，特意穿的高跟鞋，从后面看，比十七八的小姑娘都惹眼，端木小惠叫她小心点儿，别成了肉包子。 殷晨给张梅开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比平时缓和了许多，只是眉头深锁，看出不舒服的样子，环顾房间，似乎家里没有其他人，张梅把手里的手提袋放在桌子上，口里客气地说东西是老公常吃的，对免疫力提升有效果，殷晨点点头，客气了一下。 殷晨穿着白衬衫，一件灰色开司米薄衫，身材保持的不错，看不到将军肚。 一手扶腰，一手拍着脑门，张梅见状问：“领导是不是头部不舒服？按摩一下可以缓和。”殷晨听说张梅能按摩，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坐在椅子上，殷晨闭着眼睛说可以了，张梅脱掉外衣，深吸一口气，把殷晨的脑袋靠着胸部，用拇指轻柔着。 殷晨叫张梅可以用力一些，感觉不错，大约十分钟，殷晨好像想起来，问张梅：“宋大新的退休已经定了，下一步没有变化的话，你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这事我可以跟老海商量一下，你的表现不错。” 张梅见领导表态，十分高兴，两只手慢慢捻着殷晨的大耳垂，俯下身子问领导这样是不是舒服一些，殷晨嗯了两声，两只手垂下来，有几次碰到张梅的腿部，张梅暗笑一声，往前靠了靠，手上加了力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会友 正月初五，是老百姓俗话说的破五的日子，陆小西躺在沙发上看春节晚会回放，也许是口味高了，对春节晚会的节目越来越不看好，早已没有当初等着看晚会的热情。 一阵敲门声传来，陆小西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老同学薛峰。 半年不见，薛峰的打扮比在家演出时还要时髦，一顶黑色呢子礼帽，眼镜是金色边框，黑色长羽绒大衣，手里拿着一副带龙头的木拐杖，拐杖古色古香，能看出是花大钱买的，也许是戴着眼镜显的，两腮的肉比以前多，脸显得宽了一些，气色也不错。 陆小西把薛峰让进小北的屋子，这样两个人说话方便。倒上茶，拿过烟缸，陆小西才开始问薛峰：“看气色混的不错，越来越有艺术范儿。” 薛峰没有接陆小西递来的烟，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两只粗粗的雪茄，是那种烟叶卷的巴西烟，陆小西在电视里看过，据说好的雪茄值千元以上一支。 陆小西接过雪茄，放在鼻子底下嗅嗅，说道：“换洋炮了？这一只很贵吧？” “是别人出门给捎回来的，这种烟不贵，一支也就二十元。” “二十元一支不贵？我这一盒才六块钱。你是捡到狗头金还是遇到富婆了？没到三十年，你已经河东到河西了。” 薛峰站起来，把外衣脱了，露出里面红色大毛衣，织毛衣的人手工不错，毛衣织出好看的图案。陆小西看出来薛峰一定是有变化，过去他对穿衣抽烟不是很讲究，甚至啥烟都抽。雪茄烟太呛，摁灭雪茄，点上自己的红梅，红梅烟还是秋歌送的。 一支雪茄抽完，屋子里烟雾弥漫，陆小西打开阳台的窗子放烟，薛峰站起来看小北的照片。关上窗户，陆小西给薛峰加水，然后笑着看薛峰。 薛峰夸张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才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在猜我是不是走了狗屎运，我也想找个人说说，不然憋在心里难受，有些话不能说出来，对父母都不说，免得叫他们担心。” “我就不从头说了，开始到省城一直是饥寒交迫，有时候一天吃两碗酱油泡挂面，一是省钱，二是不愿意动，关键是第三点，钱花没了。” 我在九站江边租了个平房，学习的教室就在附近，原来没有专门系统地学过，开始很苦，找不到门路。画画也和你写诗歌一样，无情不写诗，无情不作画，终于有一天，艺术的女神缪斯眷顾我，我画出一张满意的画。 画出一张画你就发了？陆小西一脸不相信。薛峰笑笑，伸手要烟，陆小西递给他一支，自己也点上。 “雪茄是面子货，虽然好，也是尝尝，跟你显摆显摆，总抽也抽不起的，虽然我现在不缺钱。”陆小西喝了一口水，没有打断薛峰的思路，他觉得那副画一定有奇迹发生。 在画画之前，我是一点儿灵感都没有，傻坐在江边发呆，当一个俄罗斯女人进入我的视野，对了，她叫伊莲娜，她改变了我的画，也改变了我的生活。 她主动给我当模特，我的兴奋点来了，几乎是一气呵成，那副画里有一个俄罗斯姑娘手捧白色江鸥，小船、芦苇、江水、夕照，主要是伊莲娜给我带来运气，她来中国找一个神秘的箱子，箱子里面的秘密是我帮她一起揭开的。 陆小西听的有些像玄幻破案小说，调侃薛峰说道：“福尔摩斯探案集我小时候就看过，你不会说你就是华生吧？” 薛峰哈哈大笑：世界上都是无巧不成书，现实中要比书里记载的精彩，你听我继续说。 “伊莲娜当了我的模特，我把她画在画布上，本来没什么事，后来她告诉我箱子找到了，里面只是一封信和一把紫铜钥匙，这故事也平常。她的铜钥匙恰好我见过，在我老师的身上，当然不是一把，是相似的一把。这一切都是巧合的因素出现。”陆小西来了兴趣，叫薛峰继续说。 “信是伊莲娜母亲二十八年前来中国留下的，能保存完好，能没有丢失，是不是也是奇迹？” 信上说找到一个带着同样钥匙的人，那个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伊莲娜没用自己找，我帮她找到了她的父亲，她父亲也就是我的术科老师米老师。 “哦，原来你真的有一段奇迹发生，那么这身行头是那个小姑娘给你买的？” 薛峰撇撇嘴：“你的智商还欠缺那么一点点，钱是小姑娘给的，买东西另有其人。” “你赶紧说，别卖关子，找到父亲，给你奖励，这些也都正常，好人自有好人报，恶人自有恶人磨。” 伊莲娜姥姥家族很有钱，米老师跟着女儿去俄罗斯，走前给看房子的老仆人一笔钱，也给我一笔钱，这笔钱挺大，是美元。 到现在我只是换了一万美元，回来给我老妈五千块人民币，我说是帮人家带学生给的报酬，如果说我有一大笔钱，他们会整天睡不着觉的。 “那个俄罗斯女人给你钱后没有别的事发生？听你叙述的好像给你和老仆人的钱不一样。”陆小西有些质疑。 “本来这后面发生的事我不想讲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钱是当着米老师的面给我的，我的那副画也送给了她，当然那副画值不了几个钱，但钱还是由画引起的，所以也得感谢画。感谢艺术女神。” 当天晚上，伊莲娜找到我，我们在江边坐到很晚，她给我讲她的弟弟，一个和我一样有残疾的男孩儿，当然他的生活比我的生活要强一百倍，可是走路的姿态一样。他说看到我就像看到她弟弟，所以多给我一些钱，一部分是感谢，一部分是亲情，她叫我当她中国弟弟，只要有机会，还会来中国找我，这也是我没有把那笔钱都换成人民币的原因，因为要是她真的来中国，我也得尽地主之谊。 “有钱了，你住的平房也换了吧？终于摆脱酱油泡挂面的时候，人就是命，是你前世修来的，也许你前世就是那个俄罗斯姑娘的债主。薛峰合手作揖，算是同意陆小西的因果论。 “平房已经换了，计划用手里的钱买个二手楼，彻底结束东奔西跑的日子。”薛峰有些沾沾自喜的样子。 话题一转，他又拿起自己的大衣显摆起来：“怎么样，最新款羽绒服，要是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将近一千块钱。” 陆小西笑笑：“这个有钱就能买，关键是你身上穿的，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织毛衣的女人也有故事吧？” 被陆小西猜中，但薛峰含糊其辞不想说，叫陆小西有机会去省城，让那个织毛衣的小姑娘自己给他讲。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小西是条狗 正月初八，早晨刚上班，秋歌接到端木小惠的电话，因为春节没回老家过年，今天正好有顺路车，她要回家给父母带一些东西，估计得两天才能回来，家里的钥匙放在店里，晚上叫她去楼上住，，因为家里新抱来一只小京巴狗。他问京巴叫什么名字，端木小惠笑了，十分响亮，然后告诉秋歌，京巴叫小西，她给起的名字。 放下电话，秋歌看了一眼刚摆上的高中同学毕业照，昨晚收拾东西，发现了这张高中毕业照片，单位办公桌上有个玻璃相框，正好用上。 毕业五年了，照片里的自己略显青涩，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她来，有时候漂亮是靠比较才明显的，虽然四寸照片只是看到大致轮廓，虽然是黑白照片。 秋歌又看了一眼照片，这次是看后排的男生，王耀祖在中间，戴眼镜的男生不多，也算好发现的一个人。 擦完桌子，打来开水，她还在想着小惠姐的事，一个女人，没上过大学，聪明睿智，不是一般的女人，秋歌喜欢端木小惠，一是有陆小西的介绍，二是骨子里也有某些相同的东西。 再一次看桌上的照片，秋歌的视点又变了，上排左一，就是陆小西，长发仿军服，眼神看着远方，一副思索的样子。 秋歌翻过照片，自己都笑了，这照片有些邪门，一次一次勾引她去看，每一次的焦点不一样。 有人敲门，秋歌喊了一声请进，是司机要出去办事，路过她办公室，敲门给她拜年。秋歌灵机一动，穿上衣服跟司机一起出去。 车子开到陆小西家楼下，秋歌叫司机等一下，几步跑上楼，开门的是小北，见来人是秋歌，高兴地一把抱住她不松开，这时陆小西走过来，秋歌招手叫他出来，往下走了几个台阶，秋歌说道：“晚上去小惠姐家吃饭，我从单位出来的，司机在外面等着，你家以后得装个电话了。”说完转身走了。 坐车回到办公室，秋歌的心才平静下来，刚才贸然去找陆小西，鬼使神差一般，想干什么？其实陆小西并不是她看好的男人，只是有一种亲近的心理。 有的男人说一辈子得有几个女人，家里有个当老婆的，远方有个思念的，身边有个喜欢的，其实女人也一样，这是一种心理，人没有满足的时候，人都在追求完美，在一个人身上找不到，只好在几个人身上寻找。 上班第一天，工作不多，镇政府的工作基本跟着下面的企业乡镇走，还没到春耕，都是一些准备工作，还没进入到实质工作。 去家具城拿来钥匙，买了两样熟食，又买了一条活鱼，秋歌直接去端木小惠家，中午回家吃饭时，她告诉妈妈晚上不回来住，秋诗跟着问什么情况，她抿嘴一笑没有解释。 开门时，一条白色的小狗叫着跑过来，她才想起屋里还有一位小西，不禁被端木小惠的恶作剧逗笑了，笑完，她又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奥秘，只是一时还没想到。拿出刚买的熟食，掰了两小块猪肝，京巴小西马上就跟她混熟了，蹭着她的裤脚哼哼着。 淘米做饭，熟食装盘，洗鱼剥蒜，秋歌哼着欢快的曲子，这一刻什么都没想，就想做一顿好吃的东西。 看看时间差不多，点火倒油，准备做红烧鱼时，外面有敲门声，应该是陆小西到了，她急忙跑过去开门，转身跑回来往锅里放鱼，小狗见到生人开始汪汪，秋歌大声喊小西过来，陆小西还没明白，京巴已经颠颠跑回厨房，摇晃着尾巴。 秋歌想起真小西来了，笑得弯下腰来。陆小西问怎么没看到小惠姐，秋歌揶揄地说道：“你的眼里只有你的小惠姐，这里还有两位你却没看到。” 小狗闻着小西的味道，还在转圈儿，陆小西问：“什么时候抱来的小狗？挺好玩的，你叫我来吃饭，就是我们两人？” “秋歌嬉笑着说：“叫你来吃饭，你也没问小惠姐在不在家，再说了，我说叫你来看狗，你信吗？”说完喊了一声“小西过来抱抱。” 陆小西整个蒙了，看秋歌喊完后没看自己，疑惑地问：“你说这只小狗叫小西？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我抗议。” 秋歌笑笑说道：“这个跟我没关，也不是我给它起的名字，名字的含义肯定小惠姐会给你解释，收拾桌子吃饭。” “它真的叫小西还是你戏弄我？” “你不信？你看我给你表演一下，来小西，到姐姐这来。”京巴小西颠颠地跑到秋歌身边，两只爪子抬起，秋歌一把抱进怀里。 “等着，明天我去找一只猫，给猫起名叫秋歌，看你美不美。”陆小西假装气愤地说道。 你要真的抱来一只叫秋歌的猫，我得感激你，因为你可以一天叫好多次秋歌，小惠姐的意思可能就是这个。 陆小西心里一动，女人心太复杂了，小惠姐抱来小狗，是在找一份感情寄托，刚才以为是故意耍我，对不起姐姐，陆小西在心里开始忏悔。 端木小惠家的餐厅大，实木桌子也大，四个菜端上来，才只占一个角，秋歌去酒柜里找出一瓶红酒，又找出醒酒器和开瓶的工具，陆小西站起来，把红酒打开，一股淡淡的酒香飘出来，秋歌把酒倒进醒酒器里，把两个高脚杯往前面推推，，坐下来看着陆小西。 陆小西被秋歌看得有些不自在，主动找话说，早一点儿把酒醒上好了，得等几分钟。 秋歌伸手把厨房的灯都点亮，黄色的灯光下泛着一丝柔柔的温情，秋歌有些感慨：“有个家真好，有花儿，有酒、有夜晚的灯光、有活泼的小狗，对，我也给他起名叫小西。”说完伸手抱起小狗。 陆小西一阵脸红，看秋歌的样子不是开玩笑，难道自己的名字这么抢手，叫两个女人都喜欢？ 被秋歌感慨的声音影响，陆小西说话的音调也降下来，开口说：“酒醒好了。” 秋歌笑笑：“你的情商真得培养，醒好了怎么不倒上，还要叫女生动手倒酒吗？” 陆小西总感觉被秋歌戏弄，从进来开始，故意喊他的名字叫小狗，故意喊抱抱戏弄他，这时找到反击的机会：“我的情商是低，智商还算可以，刚才是在想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有一句假话，你说哪句话假了？” “哦，我在想你刚才说的小西抱抱，好像有感应。” 秋歌瞪了他一眼：“缺德。。。。。。” 第一百六十六章 蓝颜知己 透过石榴红的酒液，秋歌看着旁边的陆小西，这个成熟、睿智、善解人意的家伙，没看出怎么优秀，总有一种让人心动的感觉，端木小惠是个高手，能不露声色地进入到他的心里，自己对男人的理解还是处于表面的肤浅。 陆小西与秋歌碰了一下酒杯，秋歌缓过神，浅浅地嘬了一口，站起来，喊着小西小西跟我来。陆小西站着没动，自己的智商有时候明显不够，他喊道：“你是叫我还是叫狗？” 秋歌招招手说：“这次是叫你，刚才是叫狗。” “那就是叫我也是叫狗，叫狗也是叫我咯？” 秋歌摇着一根手指夸他：“算你聪明。” 酒柜旁是立式组合录音机，秋歌翻出一张唱片，打开盖子放了上去，悠扬的乐曲声传出来，陆小西听出是台湾电影《搭错车》里的曲子，秋歌张开手，示意陆小西一起跳舞，上次在舞厅他见过秋歌跳舞，就是浪子告别演出那次。 握着陆小西的手，秋歌轻轻地靠上来，她喜欢苏芮的歌，她有一个袖珍式录音机，比卡带大不了多少，专门有苏芮专辑。 跳起舞来，两个人之间没有了距离，有的是一种默契，她低声问：“小西，你会这首歌的歌词吗？”陆小西点点头：“这首《请跟我来》的歌词写的很有意境，你放循环曲目，我给你朗读，唱就不要了，楼上的人会敲墙的。” 秋歌一蹦，欢快地蹲下把唱片重新选了一下，转身跑过来，这一刻，也就是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的表情。 这次是陆小西揽住秋歌的腰，嘴唇贴着秋歌的耳边，随着响起的音乐，他开始朗读： 我踩着不变的步伐 是为了配合你到来 在慌张迟疑的时候 请跟我来 我带着梦幻的期待 是无法按捺的情怀 在你不注意的时候 请跟我来 别说什么 那是你无法预知的世界 别说你不用说 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 当春雨飘呀飘的飘在 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 戴着你的水晶珠链 请跟我来。 朗读到请跟我来，陆小西的心有些颤抖，秋歌似乎也感到他的变化，把脸靠过来，两个人的脸帖在一起。秋歌小声地说：“别动，就这样跳下去。” 音乐如行云流水般地循环着，两个人都不说话，随着音乐的节拍慢慢晃动。 “真想就这样一直晃下去，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干，什么烦恼都没有。陆小西，我信任你，你做我的蓝颜知己吧。”秋歌慢慢地说着。 “不用吃不用喝，不去想不用做，没有思维没有烦恼，那我们岂不是一对神仙眷侣？哦，我只能当蓝颜知己的话，就是说还有我不能碰的地方。” “贫嘴！也不是说不能碰，跟你在一起，我特别舒服，没有那种欲望，心里十分干净，跟王耀祖不一样。” “有人说喜欢一个男人，起码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我身上的味道是没有王耀祖浓吧？你说信任我而没说喜欢我，肯定是味道不够。” 音乐停了，刚才吃饭时在餐厅，客厅的灯一直没开，暗影里，两个人头抵着头，眼睛对着眼睛。不知道站了多久，秋歌说有些累了，陆小西拥着她坐在沙发上，自己转身去挑唱片，他记得这张唱片还有苏芮的《牵手》。 坐在沙发上，陆小西的白毛衣比较明显，秋歌穿的是粉色薄衫，她忽然弯腰，把小狗抱在怀里，然后对陆小西说：“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抱着我，我抱着他。” “靠住沙发，陆小西把秋歌揽入怀中说道：我们是不是太熟悉了，想当一把情人都下不去手。” “那你咋对小惠姐能下去手？男人就是虚伪。” “你们两个不一样，我对她开始就是那种心底发出的激情，对你不是，虽然给你当过签字老公。” “你说我们不一样，都是女人，哪里不一样？你别流氓说试试才知道。” “你是公众人物，在班级都仰望才能看你，不知到南蛮子哪里把你迷住了，对了，他回老家了，你们就这样结束了？” “有时候开始就已经结束，有时候结束可能是开始。小惠姐跟我谈过你，她说很爱你才叫你离开，她不想耽误你，怕她人老珠黄了你再出轨。”嘻嘻，后面的话是我说的，不是她说的。 “她还说什么了?这几次我发现她似乎在撮合我们，有意叫咱们一起过来。” “是的，我跟小惠姐说了，我能把你当成蓝颜知己，连情人都当不成，就像你说的，太熟悉了，下不了手，哈哈。” 歌声如泣如诉，秋歌问小西：“你说苏芮唱这首歌心里在想什么？我觉得她是在讲述内心的独白，爱与被爱，都让人难受揪心。” 陆小西坐直说道：“你醒酒了？我们去收拾一下吧，不然放到明早，厨房该有味了。” “我就是那么不堪的女人吗？另外你觉得我是喝多了才说出那些醉话？其实我考虑好久了，我也为你和小惠姐惋惜，有一份真情不容易，小惠姐想让我替代她，这方面我可替代不了她。” 陆小西皱眉说道：“叫你这么一说，我成了豺狼虎豹一样了，你哪方面代替不了她？” “说走嘴了，是替代不了她对你的那种爱，即使你们真的分手那一天，就像我说的，可能又是个开始，不是又一个小西出现了吗？”说完起身去餐厅，躲开陆小西的追问。 陆小西抱起小狗，自己也笑了，都是白色，是小惠姐算准了她有白毛衣？这是他第一次穿的。 点亮阳台的灯笼，关掉餐厅的灯，秋歌过来抱住陆小西：“真的好难，割舍不掉，欲罢不能。我们上辈子是不是仇家，互相折磨？你说的对，我们就是太熟悉了，你可能忘不了小惠姐，我可能还有那个南蛮子的阴影，真要是我们成了情人，又亵渎了这份感情。” “从男人的角度说，我真的希望你就是我的情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你好，可你的蓝颜知己光辉了我，我觉得把这个当好也不错，人生也不全是那个，还有诗和远方，我说的那个你懂。” “时间一晃就过，机会只是一瞬之间，我真想把你留下，抱着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做一次真正的蓝颜知己。” “我真的不走了？那样你是真的折磨我，你知道，男人都会犯错误，抱着你这个如花似玉，叫我当柳下惠，这个蓝颜知己就是看不见的道德绳子。” “不说了，今天都是疯话，你是第一次看到我不淑女的一面吧？时间不早了，你时留下还是回家？去你家找你时，我的机会用完了，剩下是你的机会。” 第一百六十七章 红砂枇杷 整个假期一个月零十天，罗晓星心里像长了草，春节期间和同学聚会，也有原来的男同学主动询问罗晓星个人情况，她都是淡淡一笑。江西人个子小，和高大威猛的东北人比起来，完全没有可比性，罗晓星和闺蜜说悄悄话时叫当地男生豆芽菜。 闺蜜小敏考上了当地的卫校，学校离家很近，每周都能回家一次，当初两个人相约一起考东北院校，一起见识见识北国风光万里雪飘，小敏差了两分，只好服从分配。 当罗晓星说起豆芽菜的时候，小敏问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心里有了毛竹子？瞧不起我们江西老表，心里是不是有个东北壮汉了？” 见罗晓星不说话，小敏拉过带来的手提袋威胁她：“这是我从安义老家带来的红砂枇杷，你要是实话实说，这个就给你，大东北，好像见不到我们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罗晓星眼睛一亮，小敏的礼物解决了困扰她一个春节的难题，本来想给陆小西带点儿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回去不能滑冰了，她也不能忘记人家，况且，她也想接触一下这个外表冷，心底热的男生。 晓星的妈妈在外屋收拾，罗晓星悄悄把门关上，才面含羞涩地把学习滑冰的经过说给闺蜜，小敏听说两个人手牵手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的情景，一脸满怀憧憬的样子，罗晓星敲了小敏一下：“你这个花痴，我真不能叫你见到他。” 小敏掏出姥姥自己做的枇杷罐头，罐头瓶是那种装蜂蜜用的六棱形瓶子，十分好看。接过罐头，罗晓星跟小敏贴贴脸，笑容满面。 车过济南时，罗晓星掏出一对罐头瓶拿在手里把玩，邻座的大婶夸她这个罐头好，罗晓星心里美滋滋地；车停沈阳站时，她又拿出来看，这次没有人夸她，旁边的大婶已经下车，后上来的中年男人早已进入梦乡。 罗晓星第三次掏出枇杷罐头是见到陆小西。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陆小西正站在学校门打电话，罗晓星从“老爷车”下来，慢慢往前走，从心里她想一下子就能看到想的那个人，带着小白帽的罗晓星笑着站在陆小西面前时，陆小西挂断电话，微笑举手示意，罗晓星拿出藏在身后手里的枇杷罐头，陆小西接过来一看不认识，问道：“这是什么水果？第一次见到。” 罗晓星有些洋洋得意，看在你教我滑冰的面上，我也教你一首诗： 乳鸭池塘水浅深， 熟梅天气半晴阴。 东园载酒西园醉， 摘尽枇杷一树金。 陆小西听到罗晓星抑扬顿挫的朗读，竖起拇指夸赞：“有内秀，不光是脸蛋儿好看，送水果还连带送诗的，诚心满满，多谢多谢。” 罗晓星得到夸奖，歪着头一笑：“我可是千里之外带回来的，收起来，自己吃。”说完脸一红走了。 陆小西比罗晓星早回来一个小时，宿舍里大哥二哥已经到了，四弟自从买了新房子，偶尔来住一次。放下背包，他和大哥二哥聊了一会儿，掏出两盒秋歌送的红梅烟，丢给大哥，二哥不抽烟。他从宿舍出来，直接往学校门口走去。 回学校的火车上，他悄悄查过列车时刻表，如果正常的情况下，南昌到惠民的火车也差不多这个时间到站。过去陆小西对这个姑娘没什么印象，因为他的心里有端木小惠。 与秋歌的一夜畅谈，他虽然心有不舍，也只得妥协，开始慢慢地与端木小惠拉开距离，除了正月十五晚上，他没有再去小惠姐家。 罗晓星有着南方人温婉的性格，平时也不爱说话，更不是那种爱表现的女孩子，总是独来独往，陆小西想想那次去天坑，好像就没注意到她，但肯定去了，因为去的人数是全班人数。 要不是老师安排他和这个女孩儿一起滑冰，可能上学三年，也不会有交集。要不是有两个月一起滑冰的经历，陆小西也不会站在学校门口，他就是等她的。 吃晚饭的时候，四弟孙勇来到宿舍，要请哥几个吃饭，大哥说刚过完年，肚子油水多，等几天在去，晚饭在食堂吃一口算了，陆小西见人凑齐了，招呼哥几个过来，把手里的罐头给他们看。 同样是北方人，都没吃过这种水果，大哥老谋深算：“不用说，这东西都是南方的，北方看不到，我们认识的南方人也就那么两个，乌梅根本不理我们，剩下一个，用脚去想也知道是罗晓星给的。” 接过罐头的一刹那，陆小西还想自己悄悄吃掉，罗晓星也告诉他自己吃，回到宿舍觉得那样做有些小气，男子汉总不能像个娘们，新鲜东西，哥几个都应该尝尝。 陆小西承认是罗晓星送的，罗晓星还给她朗读了一首诗，可惜自己没全记住，只记住后两句：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 二哥接话：“诗里就有水果名字，枇杷。” 四弟孙勇接过三哥递过来的枇杷，含在嘴里感慨：“酸酸甜甜，我尝到爱情的味道了。” 一瓶罐头四个人吃，每人两个枇杷，孙勇说等暑假时一起去南方旅游，把没吃过的东西都尝尝，大哥附和：“走千里路，读万卷书，尝遍天下美食，找一个如花似玉娘子。” 几个笑着一起出来，孙勇回家吃饭，陆小西跟大哥儿哥往食堂走，排队打饭时，罗晓星走过来问：“今晚录像厅有《赌圣》，你们谁去看？” 大哥张震看看赵平，两个人一起伸手指向陆小西，异口同声地说道：“他去。” 录像厅里坐满了人，学校开学，都是学生。坐在录像厅里，罗晓星问陆小西枇杷好不好吃，陆小西支支吾吾最后才说：“好吃，酸酸甜甜，只是他没有自己吃独食，给大家分了。” 罗晓星笑了：“叫你自己吃也就是那么一说，知道你不会自己吃的，你看这是什么，说着又掏出一瓶，她一共带回来两瓶。” 陆小西推过去：“不行，我已经吃过了，这个你自己留着，或者你跟宿舍的姐妹吃。” “本来是计划跟她们一起吃的，后来一想你可能就吃了两三个，就藏起来没拿出来。” 录像开始放映，周星驰吴孟达的片子挺叫坐，放映时常常满员，灯暗下来，大家聚精会神地看周星驰的搞笑对白，罗晓星让小西把罐头打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钢勺子，小西笑道：“你这哪是看录像，分明是找借口。” 罗晓星推了一下小西的腿，用勺子挖了一颗枇杷递给他，陆小西看了一眼罗晓星，心领神会，张口接住。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初见婆婆 四月下旬，晚饭吃过后，两个人坐在足球场边。 陆小西问晓星：“我哥哥五四青年节结婚，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也见见我的爸妈？” “我这个样子，丑小鸭一样，结婚的日子人多，我去好吗？” “丑媳妇难免见公婆，况且你也不丑，你是属水的，皮肤白，俗话说一俊遮百丑。” “呸，你现在就说我是丑媳妇，你哥哥的女朋友一定好看吧？还有，你的姐姐，你的妹妹，我想想都有点儿打怵。” “没事，还有我呢，我就是领回家一只小狗狗，他们也得接受，再说陆小西的女朋友还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除了我妹妹，别人的学历没你高。” “你说我是小狗，你真坏。” “不是坏，我小惠姐有一只小狗的名字跟我一样就叫小西，我还想养一只猫叫秋歌呢，秋歌是我的另一个好朋友，秋歌说她喜欢把宠物叫人名，那是代表喜欢。” “你养小猫想叫秋歌，也是喜欢的意思了？” “你断章取义，当时她叫那个京巴狗，小西小西地叫，我生气说我也养个叫秋歌的小猫。说喜欢把宠物起人名是她后来说的，她是我高中同学，可以无话不说的，要是喜欢她就没有现在的你了。” “嘻嘻，逗你玩的，不生气，亲一下消消气，说完“啵”了一下。” “没生气，本来你是文质彬彬的个性，怎么一跟我在一起就成了小刺猬了呢？” “你说我是小刺猬，我就扎你扎你。”说完罗晓星的小手已经伸进他怀里，五个手指的指甲点着小西的肚皮。 “我还一直没有问你，我们这个班级都是进修生，说白了就是委培，大部分人是有单位的，你从那么远的南方来到这个小地方，是怎么来的？” “说实话，高考的时候，我是和同学商量好一起考北方学校的，从小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冰雪，觉得这里就是童话一样的世界，考完试我就跑到东北来了，我小姨嫁到这边，是惠民的农村。 分数下来，爸爸说我差几分。我就住在小姨家不想回去，后来小姨夫看到了招商简章，跟我爸商量，说这种委培国家也承认学历，先叫我上学，就跟你一个班了。” “我算一下，你是应届毕业生，今年20岁，出生日期应该是70年，你就是一只小狗狗啊。”陆小西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夸张地说。 “还有，小北是69年的，比你还大一年，要是嫁给我，你还是个小嫂子。” 罗晓星被他说得满脸通红，把脑袋埋在陆小西的腿间不肯抬头，陆小西悄悄对晓星说：“这里人多，我们去教室前面看看？” “不，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坐在这里吗？坐在这里，我就好像又在冰场上飞起来了，我家里就我一个孩子，爸妈从小对我娇生惯养，所以我的依赖特别强，你要是真对我好，我会当好你的小妻子，要是不想对我好了，你也告诉我。” 罗晓星再次抬起头时，眼角已经含着泪花，陆小西赶忙替她擦去，把她拉起来说：“我们往前走走，前面的大松树那里空气好闻，另外，那里树大遮阴，我可以对你好。” 罗晓星破涕为笑：“想对我使坏，还说可以对我好，你真是后脸皮。” “你要说我厚脸皮，我现在就亲你，叫周围的同学都看着。”说完把头探过去。 罗晓星急忙往前跑几步，看陆小西没追过来，倒退着喊：“抓紧时间，趁我还没改主意，来晚了你只有等明天。”说完转身就跑。 隐在松树下，罗晓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陆小西轻易地找到她，不等她气喘匀，一把拉过来，狠狠地吻了下去。。。。。。 午后。 坐在回泰宁的火车上，罗晓星依偎在陆小西的怀里，跟陆小西在一起，他有一种安全感，陆小西让他叫大叔，这样更安全，她就真的叫大叔，等陆小西想叫她改嘴时，她说已经习惯了。 陆小西提前跟姐姐和小北说了，回去参加小东婚礼时带着女朋友，小南姐说她把孩子也抱上，小北说叫他们买晚一些的票，她去火车站接小嫂子。 陆小西放下电话后，罗晓星问他：“我是不是要过五关斩六将？你家人多，加上嫂子姐夫一大家子，要是去我家，我把你藏在我的屋里，谁都找不到，谁也不用见。” 今天罗晓星挑选了半天，里面选了一件白毛衣，因为陆小西也有一件，两人凑上情侣装。裤子是牛子裤，她的腿长，穿上牛子裤显身材，外面是一件紫红色薄纱料风衣，里面有衬里。 下了火车，陆小北真在站台上，看到二哥领着一个红风衣姑娘过来，赶紧几步跑过去，跟二哥拥抱一下，然后回头跟罗晓星打招呼：“你好，别吃醋，我是他妹妹陆小北。” 陆小北奇怪的自我介绍叫罗晓星不会回答，只好笑笑说道：“你是陆小西的妹妹，可是我得叫你姐姐呢。” 陆小北本来想逗逗刚见面的小嫂子，听这么一说，原来比自己还小，只好收起霸道之气，和罗晓星拥抱，两人的个子差不多，小北肩膀略宽，罗晓星略显苗条。 拥抱完，小北转过身来，陆小西发现还是罗晓星白一些，本来小北不黑，被南方妹子给显黑了，陆小西笑道：“现在小北还看不到，等回家你们一起照照镜子，小北就不能欺负你了。” 小北有些纳闷，没明白二哥说的是什么意思，陆小西解释：“罗晓星，她要是欺负你，你就成天拉着她不放，叫她天天给你当比色卡。”小北恍然大悟，说二哥：“你这是陆式坏招。” 因为是三个人，陆小西拦了一辆面包车，他们没去新楼，直接去老房子，接亲的时候再往新楼去，参加婚礼的亲属在老房子吃饭。 在路边下车，罗晓星要去厕所，小北拉着她的手领着她，陆小西自己先往家走。 推开门，姐姐小南抱着孩子出来，以为小西的女友到了，小西接过孩子问姐姐：“姐夫呢，不是你带着孩子来，他没来吧？” 小南点点头：“他们工程忙，得三号才能出来” 几个人站在门口说话，因为知道陆小西的女朋友来了，站在门前表示礼貌。 当小北拉着罗晓星的手，边说边甩着自己的长发走过来，小南先走几步，见罗晓星比小北略瘦，自己先笑了，如果她和自己站在一起，就是娇小的孩子了。小南本身个子高，生完孩子又壮了一些，可以用丰满来形容。 罗晓星腼腆地过来，陆小西给她介绍：“大姐陆小南，这个咱比不过，都不吃饭能比你多活三天。” 陆小南被弟弟的话逗笑了，笑道：“都别急，邱杨，这个叫小罗，还有小北，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未来，趁着还能穿几件衣服，赶紧去美吧。” 门开着，小北抢先一步进屋，妈妈坐在炕沿上要下地，陆小西过来一把按住，冲着罗晓星笑道：“这是咱妈。” 小南看着罗晓星的窘态给她解围：“结婚那个还没改嘴叫妈，陆小西先来抢先，不是想要红包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走婚 陆小东的婚房设在新楼，虽然结婚后他要去老丈人家住。陆伟民是三室一厅的房子，平时只是他们老两口住，小北和小西放假回来，可以每人住一间，但小西基本没去卧室住，他都是睡在沙发上，他说最大的房间是客厅，比哪间卧室都大。 五月二号，天刚蒙蒙亮，陆伟民带着小东、小西两个儿子，骑车来到东山陆家祖坟，平时打理这些事都是陆伟民，孩子们很少来上坟。 小东掏出红纸，把每个坟头压上一张，长眠在这里的长辈已经有八个坟头，到小东、小西他们这一代已经是第六代。 陆伟民指挥两个儿子把纸钱分开，摆在每个坟前，最上面的坟前摆上贡品。从上往下，又给他们讲述了一下里面埋着的人，然后开始点火，来的路上，他捡了两根木棍。陆伟民挑着带火苗的纸钱边烧边念叨着：列祖列宗，你们的子孙又要有下一代了，老祖宗们，要保佑你的子孙平平安安太太平平，说完跪下磕头，小东、小西也在爸爸身后跪下磕头。 烧过纸钱，陆伟民没有马上走，他多两个人嘱咐：“平时你们小，也没有要求你们，等你们成家长大了，要记住这里是陆家祖坟。清明、十五要想着来祭奠，要是哪家坟上没有新纸，那这个家族也就快没有人了，哥俩互相看看，点点头表示记住。陆伟民转身，再次下跪磕头，小东、小西退后一步，在父亲身后跪下磕头。” 五一过后，天气也随着节气变化，向阳坡的草也开始见到绿意，仔细看能看到小草冒出的芽儿。春夏秋冬，一辈又一辈，在这或贫瘠或肥沃的土地上繁衍生息，长江后浪推前浪，陆伟民感慨着领着儿子下山，他们要去给小西的爷爷和老叔送信儿。 陆伟刚见哥哥带着两个孩子进院，知道是有事情，平时孩子们忙，很少来乡下。小西把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麦乳精、奶粉是给爷爷的，酒是给老叔的；给小龙的孩子买的高乐高，还有一块布，是妈妈叫送给老婶的，老婶是老叔娶的第二个老婆。 东西放在柜盖上，小东坐在爷爷身边，央求爷爷去参加他的婚礼，去城里住几天，爷爷今年八十一，身体依然健朗，耳不聋眼不花，还能帮伟刚照看庄稼地，爷爷是远近闻名的瓜把式。最后决定老叔开四轮车，把一家子都带着，包括前院小东大姑家几口。 三号早晨，陆小西的老叔开着四轮子，带着一大家子过来，小北查了一下，有十六口人，这就是农村人说的坐堂客[qiě]。陆伟民和老伴陪着父亲、姐姐、姐夫一大帮人，小南认识的人也不少，张罗着大家吃瓜子喝水，丈夫韩非跟在身后帮忙。 陆小西领着罗晓星给长辈们介绍，平辈的都是自己去认识，后来罗晓星说自己的那次就像是“傻子拜年拜一圈儿。” 结婚前的晚上，小东和邱杨回到老房子，和大家商量明天的事，接亲队伍肯定是年轻人多，去两个长辈带队，小东和邱杨商量婚礼形式简便，也来个新式婚礼，不用车接新娘子，接亲送亲的人都步行，两家距离不远，按照习俗，往里走一圈儿接新娘子，然后转回来，陪嫁的自行车可以推着。其实他们也不算超前，同学结婚有这样做的。 陆小北趴着罗晓星耳朵说悄悄话：“走着娶亲，相当于走婚，走婚可是少数民族的礼节，哈哈。”罗晓星把小北拉到角落里给她普及：在云南丽江和四川交界的泸沽湖畔，有一个神秘的女儿国，这个女儿国的主体是摩梭族，是纳西族的一个分支，摩梭族的走婚制是世界上最奇特的婚姻，云南最浪漫的故事就是摩梭族的走婚。所谓摩梭，最直接的解释就是男人晚上摩（摸）进去，早上梭出来，这个叫摩梭。 陆小北听罗晓星说的挺专业，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罗晓星说可以看云南旅游故事。小北贴着她耳朵说：“我们北方习俗今晚新郎未婚的弟弟压床，你跟我住小屋，我装着不知道，你们也可以悄悄的摩梭。” 罗晓星又气又急，被陆小北气得鼓鼓地，她招手叫陆小西过来，陆小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探着头伸耳朵过来，被罗晓星咬了一下，小北哈哈大笑跑了。 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完，陆小东把邱杨送回去，今晚他要在自己家住。陆伟民陪着父亲和弟弟姐姐们在老房子住，小南小西领着一伙年轻人回楼里，睡不下就打地铺。 路上的行人不多，小县城一到晚上，除了有几家闪着霓虹灯的地方，基本没人。韩非抱着孩子跟着小南，小北领着表哥小龙的女儿，陆小西领着罗晓星，一群人说说笑笑，本来小西要给大家打车，姐姐说路不远不用打车，慢慢走走，顺便看看家里有什么变化。 走到路口，小西说领罗晓星溜达溜达，与大家分开，小西说领着罗晓星去单位看看，晚上单位没人，可以从外面看一眼。 小西的单位在县政府路南，是县城比较宽阔的马路，罗晓星夸赞，县城能这样也是不错的了，陆小西笑笑：“现在是比以前好看多了，但经济上还是不如南方，临近的县城都没通火车，农业大县靠天吃饭，他代理的小四轮算是大型机械。” 说到小四轮，陆小西说带她去仓库看看，要是碰巧还能见到小惠姐。罗晓星问：“总听你提起小惠姐，是你的亲戚吗？” “小惠姐是我的小学老师，也是我的恩人，家里的房子是她带着我做生意挣的钱买的，现在的小四轮代理也是我们几个人合伙做的。” 罗晓星心里的疑问打消了，既然是小学老师，应该比小西大很多，不能是自己的情敌，那个秋歌跟小西也关系不错，这次来有机会就见见，只要他身边没有合适的女人，自己就是最合适的。 走到家具城，看门的大爷出来，他认识陆小西，说今晚老板没过来，罗晓星拉着小西的手往回走，她对看拖拉机没什么兴趣。 路灯隔着很远才有一个，两个人紧紧地贴着走，罗晓星说这样不冷。陆小西想起刚才被她咬的事，罗晓星摇摇头不说，小西偏要追根到底，晓星无奈才说：“是你妹使坏，我给她讲摩梭族走婚的故事，因为明天你哥结婚，不用车接媳妇，小北说像走婚，我就解释了走婚的来历，她叫我们今晚也摩梭一次。” 陆小西哈哈大笑：“懂我者陆小北也。” 第一百七十章 接亲 天还没亮，小北先起床，她要把大哥的新婚衣服准备好，妈妈在老房子住，这些事昨晚妈妈交代给她。 给小东当新房那间卧室，平时就基本没人住，昨晚换上新窗帘，床头挂上小东和邱杨的订婚照片，门上、窗户贴上大红喜字，棚顶挂满了色彩鲜艳的拉花，铺床的被子是全新大红段子面，弄得满屋子红彤彤，连大衣柜上都堆满了成串的气球，这些都是邱杨带着姐妹们来布置的。 陆小西被妹妹折腾起来，昨晚睡的晚，觉得刚睡着就被喊起来了，小东的新皮鞋有些卡脚，小西找来一块布，布上面沾些米醋，包着鞋后跟，找个啤酒瓶子慢慢砸，这样鞋后跟能软和一些。 屋里人不全是接亲的，罗晓星和小北、小南三个美女必须去，韩非在家看孩子，吃饭的时候过去就可以。酒席原计划在老房子前自己搭帐篷造锅台，后来陆伟民说麻烦，就在市场对面的一个小饭店订了几桌，饭店老板是邻居，满口答应，平时吃饭的人不多，一次订五六桌，相当于他家一周的卖钱额。 小南换上黑色高跟鞋，穿上银灰色簿呢子大衣，浓密的大波浪卷发抓了一些护发素，亭亭玉立的身材，虽然略显丰腴，还是出众的美人，罗晓星、陆小北虽然也是美人，与姐姐小南比起来略显生涩，不是一个风格。小西夸大姐风韵犹存，罗晓星急忙更正：是风韵依然，大家哄笑着出来。接亲队伍从老房子那里出发，他们要到那边集合。 穿好衣服，陆小东照照镜子，他的肤色比小西略黑，个子比小西高，因为工作性质，身体比小西要强壮，眉眼跟小西差不多，只是头发剪的很短，像个军人一样，小西的头发长，带一些微微的卷儿，有艺术气质。 蓝西装，白衬衫，本来邱杨叫他扎领带，他嫌不舒服，买了一条也在家里的衣柜门上搭着。 陆小东打车先走，把两个小孩子捎带过去，小西和妹妹晓星一起走，清晨的路上人不多，几个人走在路上十分显眼。 大姐陆小南提议，一会接亲队伍要好好排一下，整个方阵，把美女帅哥穿插排列，总要有个形象，小西说这事大姐当指挥，他坚决服从。 几个人迈着欢快的步子，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年轻在一起就是朝气蓬勃。远远地，陆小西看到站在门前的秋歌秋诗姐妹，他把罗晓星叫到身边，告诉她想知道的那个秋歌来了，罗晓星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 几乎和见到小北一样，秋诗上来双手抓住陆小西的手，笑嘻嘻地说了一声小西哥，然后才问小西带回来的女友。秋歌替妹妹掩饰：“陆小西，你哥哥结婚也没通知我，我还是从小惠姐那里知道的，你哥哥去买家具，把结婚时间说了，她记住以后告诉的我。” 陆小西有些招架不住，秋诗笑的天真无邪，无可挑剔；秋歌话语落落大方，还把端木小惠的暗中帮忙不露声色地说出来。他拉过来罗晓星，给秋歌姐妹介绍，然后介绍罗晓星是南方姑娘。心里又欠端木小惠一个人情。 罗晓星在来泰宁之前问过陆小西认识的这些姑娘，陆小西告诉她，通通叫姐姐，嘴甜不会讨人嫌就是。这时看大家都看着自己，落落大方向前一步：罗晓星，小西的同学，江南小女子，给各位姐姐问好，说完鞠了一躬。 秋诗本来有一肚子话想说，陆小北和她一个卧铺的交谈又燃起一丝希望，小北开玩笑说替二哥抱着她，她真的有一种冲动的感觉。这时见罗晓星的言谈举止，悄悄地与自己对比了一下，叹口气。她不能表现在脸上，不能叫人看出她的内心，当然她可以不防陆小北。 知道罗晓星才二十岁，秋歌捋了一下挡在眼前的长发笑着对陆小西说：“发现你有个怪癖，你这是要找回失去的青春吗？”说完瞟了一下罗晓星。 面对秋歌犀利的问话，陆小西不知如何回答，这时陆小南领着要去接亲的队伍出来才算给他解了窘迫。 陆小东和伴郎在最前面，陆小东的男同事、男朋友还有陆小西几个人站在前排，后面是小北、秋诗、秋歌、晓星和陆小南几个美女，陆伟民的老邻居刘猛和金嫂两口子算是长辈代表，一行人开始出发，陆小东的朋友带来一台手提三洋录音机，开始的一首歌逗笑了所有人，陆小西一听是《邓丽君的《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这时罗晓星转过头找他，他挥挥手示意，心里明白她这个时候回头的意思。 一路载歌载舞，陆小东回头看看队伍，男的高大帅气，女的美丽妩媚，伴郎是他的同学，家里也有一些背景，在工商局上班，回头看看，他问陆小东：“后面这么多美女，你是不是给我留意一个，咱家也是有头有脸的。” 陆小东回头看看然后说道：“最漂亮的、最小的你都不能动，一个是我大姐，她离婚了你才有机会，一个是我二弟的女朋友，一个南方小女子，剩下的，包括我妹妹，你都可以争取。” 伴郎笑笑说道：“刚才她们在门口说话我就瞄着了，两个大学生，镇政府那个我好像见过，都不是我的菜。明天开始我也去学习，文化低，找对象都找不到合适的。” 到了邱杨家门口，金星嫂子叫大家等候，开始和娘家人谈一些准备的事宜，邱杨爸老实巴交，一切从简，因为他对陆小东的印象不错，像对待儿子一样，陆小东在他家住好几年了，今天就是走个形式。 罗晓星刚才想和陆小西一起走，看大姐安排小西去前面，也就没有跟着，这时候她来到小西身边，看着小东一项一项地按着主持人的提示说话，悄悄地对陆小西说：“你们这样还算简单的，在我们那里要抬花轿，带大红花的。” 陆小西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话，怕别人听到：“你要是喜欢可以专门订花轿，从南方用车带回来，给你来个泰宁第一花轿人。”罗晓星伸手掐了他一下。 里面的仪式结束，一群人涌出来，新娘子邱杨今天打扮得十分漂亮，大红的烫金团花新娘服，脸上擦着嫣红，几个小姐妹帮她开道，怕碰到她，邱杨的妹妹秋柳牵着一对双胞胎过来和陆小西说话，罗晓星点头叫姐姐，心里羡慕人家的身材。 看邱柳离开，陆小西悄悄告诉她：“看到那一对双胞胎吗？别去羡慕人家孩子妈妈身材好，人家十四岁那年就是新娘。” 前面的队伍走了十几米，陆小西拉着罗晓星的手开始追赶，录音机里的歌声换了，是邓丽君的《甜蜜蜜》，罗晓星看着陆小西，跟着歌曲深情地哼着：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梦里梦里见过你 甜蜜笑得多甜蜜 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纪念日 从泰宁县回来，罗晓星和陆小西的感情顺理成章地升温。提前一周，罗晓星就告诉小西，下周是自己二十岁生日，陆小西查了一下，是五月二十日，阴历四月二十六。 陆小西帮她分析，生日里男占二五八，女占三六九，你的生日虽然不占，但阴历四月二十六是个双日子，520也是个吉祥的数字，下周我给你过生日，给你一个一生一世的惊喜。罗晓星问他生日是哪天，小西说等我过生日，你也给我一个一生一世的惊喜。 罗晓星怀着忐忑的心情看着小西，她希望他说的一生一世的惊喜就是自己希望的，也有些害怕他说出来，自己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她有些后悔把生日告诉陆小西，她还没准备好接受陆小西。 虽然在泰宁的几天，有过几次冲动，也许环境会影响人的情绪，在那个万众瞩目的节日，在那个无数人喜结良缘的夜晚，自己有冲动也难免，好在她守住了。 周六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陆小西走到罗晓星身边，坐在对面的万红端着饭盒起来，告诉陆小西：“你请一次烤串，晓星对面的位置我给你占着，陆小西点头答应。” 小西说，明天是周日，可以晚一些起来，早饭也可以不吃，上午一起去逛街，吃小吃，然后给她过生日纪念。 罗晓星问明天怎么给她过生日，陆小西回答：“蛋糕必须要有，鲜花、美酒也要有。” “只有这些？还有呢？” “还有的就比较珍贵了，二十四岁美男一枚。” 罗晓星笑了，陆小西的幽默常常叫人意想不到。开始时她偷偷和万红说过悄悄话，想和陆小西进一步发展，万红说不错，你要是说慢了我就去说，现在可以竞争，当初都是尤娜耽误事，以为她已经是陆小西的朋友，谁知道忽然不念了。 宿舍的女生们也有夜话的习惯，熄灯之后，也会议论男生们，陆小西是获得好评的男生之一，有的说他够帅，有的说他聪明，还有的知道他有单位，条件好，罗晓星说他体贴人。女生们开始攻击她：“手拉手教你滑冰当然会体贴人，你应该感谢小武老师给你创造的机会。” 想到明天陆小西给自己过生日，她就有些兴奋，宿舍的姐妹们都进入了梦乡，她还在回想第一次和陆小西亲密接触的那一次。 冰场上，陆小西拉着她的手教他，这不算亲密接触，给陆小西织帽子时帮他戴帽子，也不算亲密接触，想到摔跤那一次，她笑了，摔跤本来是正常的，陆小西说了一句，就变得有些暧昧了。 当时是她在转弯，陆小西没站在冰上，在旁边的雪地，她想停下来，没想到直接冲到陆小西身上，直接把他扑倒。两个人对视了几秒，他说：“为了你娇贵的小姐身子，我给你当了肉垫，是不是有奖励？”她当时没思索，亲了他的脸。 后来是什么时候拥抱在一起？后来是吃枇杷，还没拥抱。她当时以为他能接过去自己吃，谁知道他是用嘴接的。当天晚上，从录像厅出来，他们开始牵手，他们开始拥抱，对就是那天晚上，他说自己亲了他，他要还回去，自己就答应了，可是他偷袭了自己的嘴。 幸福的回忆叫人心里暖暖的，她害羞地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不能再想了，明天他们就要在一起。 起床，洗脸刷牙，罗晓星迈着轻快的步子，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昨晚睡的晚，一身红运动服，淡黄色纱巾，色彩艳丽，转转身，她又换了一条白色的纱巾，出来后自己都莫名其妙，换白色的是什么意思？还是浅黄的那条好看。 陆小西已经站在学校门口，离开大门，罗晓星自然地挽着陆小西的胳膊，在学校里，他们尽量注意自己的举动，出了校门，罗晓星的依赖就暴露出来，她喜欢挽着陆小西，喜欢叫他大叔的感觉。 离学校不远，有一家小吃部，两人进去要了两碗面，一碗细面一碗宽面，宽面里加两个荷包蛋，陆小西笑笑，叫服务员在细面里也加两个荷包蛋。 顺着马路往东走，有个大市场，陆小西直奔市场，在拐角处有个蛋糕店，他问罗晓星：“你想吃大的还是吃小的？”罗晓星摸了一下脖子说：“刚才都吃到脖子了，已经吃不下了，陆小西要了一个八寸蛋糕，制作的师傅说需要等半小时，陆小西拉着晓星去市场里面。说好半小时后回来。” 昨晚说好有鲜花和美酒，两个人开始四处寻找，市场里面没有，在挨着的商店，他们买了一只大香槟，卖酒的小姑娘说马路对面有鲜花店，陆小西叫晓星等着，自己飞奔过去，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只红玫瑰。 从蛋糕店里出来，陆小西看着晓星，晓星问她下面干什么，小西说下面是我们两个的时间，说完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罗晓星没有接着问。 走到惠民宾馆，陆小西站住，对罗晓星说：“你的生日，就在这里过，没有干扰，只有我们连个人，好吗？” 罗晓星低着头，眼神上撩，羞涩的有些脸红。陆小西把手里的东西交给罗晓星，掏出身份证去吧台登记，吧台的小姑娘对照身份证看了一眼陆小西，写完记录，交给他一张房卡，告诉他房间在二楼。走上台阶，二楼地毯是灰色带条纹的，底下有海绵，走在上面脚感不错，一般有身份的客人都在这里住宿。 因为是上午，客人很少，服务员帮他们打开房门，告诉他们中午餐厅可以点餐，然后礼貌地倒退着出去。 陆小西把蛋糕拿出来，把酒拿出来，把玫瑰花摆在蛋糕上，伸手给罗晓星，晓星乖巧地走过来，两人站在窗前，看外面人流如织的路上。 “大叔，你真的要给我一个惊喜？”没人的时候，晓星就愿意这么叫小西。 陆小西这时的表情很郑重：“从接触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对自己有个承诺，要认真地对待你，只要你能生死相依，我就能保证当你永远的依靠。” “大叔，我也等你的话好久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我也给自己一个承诺，只要你真心待我，我一定交给你一个完整的我。”说完迅速地拉上窗帘，扬起充满期待的脸。 小西低头吻下去，整个身体开始膨胀，他觉得自己高大起来，晓星像一颗小草，在自己的怀里，她需要保护，需要他为她挡风挡雨。 没有灯光，窗外的阳光隔着窗帘透进少许光亮，能看清晓星好看的一双锁骨，罗晓星有些不安地两只脚来回换着，脚指甲上涂着的粉色在暗中闪着诡异的光。 “生日快乐！陆小西趴着晓星的耳朵低声说。” 罗晓星扭着鱼一样的身子把头藏在陆小西的怀里，手里抓着叠成方块的白纱巾，小西有些疑惑地问：“你这是想当面纱用吗？” 罗晓星摇摇头，把白纱巾藏在身后，对着他的耳朵吹气：“我今天要把一个完整的自己给你。。。。。。” 第一百七十二章 金夜 “大叔，我要吃蛋糕。”陆小西睁看眼，罗晓星的眼睛盯着他，鼻子几乎碰到他的眼睛。 “好，小东西，你吃什么我都满足你，只要你能吃下去。”说完，陆小西跳下床，拿起玫瑰花，打开蛋糕盒子，巧合的是，蛋糕上面，也是一朵玫瑰花，一朵粉色的玫瑰。陆小西笑道：“我们今天进了玫瑰园了。” 罗晓星捂住眼睛，娇嗔地说道：“不要不要，大叔你太坏了，你笑话我。” 陆小西放下蛋糕，回到床上，爱怜地抚摸着晓星的脸：“你就是我心中的玫瑰，没有哪一支玫瑰比你好看。” “那一支好看！”罗晓星一只手捂着眼，一只手指着旁边的白纱巾，真的像一支绽开的玫瑰。 陆小西紧紧抱住露出肩膀的罗晓星：“晓星，你真是一个小精灵，你的稀奇古怪钻进我的脑壳、你的胸怀，把我的一切都包进去了。”说完，两人深情长吻。 许久。 许久。。。。。。 罗晓星撩开挡着眼睛的发梢，伸手替小西擦去耳边的汗珠，咬着小西的耳朵：“你这样叫我心疼了，我们起来喝酒吧，我渴。” 穿上浴服，系好带子，陆小西打开香槟，刚才买的时候，小姑娘送给他一个起酒器，不然两个人只能望酒兴叹。 宾馆里没有酒杯，陆小西把两只白玻璃杯洗净，倒上香槟酒端到床边，罗晓星起身靠着床，接过酒看着陆小西，发现小西的眼睛盯着别处，她拿过一个枕头挡在身上：“大叔，你的眼神扎我了，以后我是不是得穿上盔甲才能见你？” 陆小西嘿嘿一乐：“你可以不穿盔甲，我可以蒙上眼，用手指看。”罗晓星哼了一声，微微张嘴，用舌头舔着嘴唇。陆小西把手里的酒杯递到她的唇边，自己也张嘴伸出舌头去喝她手里的酒。 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神奇，这时候就是用再好的琼浆玉液来换这杯白色玻璃杯里的酒，陆小西也不会换，当然还有罗晓星。 连喝三杯，罗晓星叫小西把酒杯拿走，她说酒劲上来了，有些发热，说热的时候，一条白腿已经踢掉被子。 围上浴巾，罗晓星下床把电视打开，电视里播放的是高山滑雪比赛，从高高的山顶呼啸着飞奔的身影，像极了一只翱翔的雄鹰，罗晓星指给小西看，小西笑笑：“招手叫晓星回到床上，低声说，飞起来的感觉是不是很美？” 晓星央求说：“大叔，我们还是看一会儿电视吧，知道你是一只雄鹰，知道你能飞。”小西点点头，两个人靠着床头，安静下来。听到晓星均匀的呼吸声，他悄悄地抽出胳膊，给她一个舒服的姿势，自己也翻身睡去。 午夜。电视里已经没有声音，窗外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 罗晓星发现小西也睡着了，轻轻地抬起他的胳膊，轻轻地钻进去，躲在他的怀抱里，心里暖洋洋地，这就是爱的感觉。 晓星的动作很轻微，还是惊醒了陆小西，小西搬过她的身子，叫她靠着自己的胸膛。罗晓星嘿嘿笑道：“你是个火炉啊，把我烤的身上就没干过，一直是湿漉漉的。” “我要是火炉，应该烤得你干干的，你怎么还能湿漉漉？” 晓星白了他一眼说：“学中文的，修辞都不懂，这个跟你去医院看医生一个意思，医生没病，是你有病，但是你说看医生。” 陆小西抚摸了一下她的嘴唇说：“也不是你说的那样，我这个是多次省略，听我给你解释，我是火炉，很热，把你烤的出汗了，你才湿漉漉地。” “狡辩，完全就是不讲道理。”罗晓星说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一个打电话的故事，是真事。一天，我的女同事给家里打电话，电话里传来声音，估计是问谁呀？女同事说妈妈，找爸爸，电话通了很长时间，撂下电话，我就问，是你爸爸妈妈来了吗？她说不是，我说那开始听到你说妈妈找爸爸呀，她听了大笑不止。” 罗晓星听的挺认真，好奇地说道：“也没毛病啊，就是叫妈妈找爸爸。” “但是她说爸爸妈妈没来，还笑起来了，你说什么原因？”罗晓星摇头。 陆小西伸出脸，罗晓星明白，亲了一下。 陆小西给她解释：对面接电话的是她的女儿，女儿问谁呀？她省略两个字我是，接着她说的找爸爸又省了一个字，找你爸爸，这样一个母女对话就成了另一个母女对话，省略三个字，成了乾坤大挪移。 这个还算有点儿意思，想象的空间、场景切换，水平还算可以。得到罗晓星的赞扬，陆小西算是扳回一局。 本来还有些疲劳，两个人一说话，又不困了，罗晓星说：“你还不太了解我，我给你讲讲我家和我吧。” 我家在江西南昌，其实不是南昌市里，是下面一个小镇。爸爸妈妈都是中学老师，他们对我的要求即严格又宠爱，我家就我一个孩子。 很小的时候，妈妈教我：女孩子要坐有坐像，站有站像，不能像个男孩子一样到处去野。 我常常趴在窗户边看外面的男孩子女孩子一起玩，我不行，妈妈不让出去。妈妈给我安排好多书，童话、诗歌、故事会，还有保尔、战斗英雄、小英雄雨来、草原英雄小姐妹、孔融让梨的一些故事，让我长大了做一个像他们一样的对国家社会有用的人，我喜欢上文学其实是妈妈的功劳。 考大学之前，她听说我要报考北方学校，就不同意，爸爸是老好人，他是教初中数学的，妈妈教语文。爸爸劝她等分数下来再说也不晚。 上高中的时候，有男孩子到我家门口追我，妈妈像个老鹰一样，张开翅膀护着我，那些坏小子给她起外号，叫她老雕。 到这里后，小姨夫和爸爸联系，说这里招生，学历和统招生一样，爸爸是瞒着妈妈安排小姨夫给我办理上学的事，但要求我毕业得回老家，凭着他在文教系统的威望，安排我进学校还是不成问题，当时我答应了。 陆小西搂紧怀中的晓星安慰她：“没事，只要我们努力，在哪里都行，只要我们在一起，我愿意随你走遍天涯。” “罗晓星的眼睛有些湿润，我的家庭有些守旧，接受的教育也是。这也是你能看到白纱巾上红玫瑰的原因，一是从小妈妈对我的教育，二是，我要证明给你看，我是你的完整的女人，三是妈妈说女人最宝贵的东西是节操，我要把她留下来。” “晓星，我说今晚给你一生一世的惊喜，却是你给我一个一生一世的惊喜。感谢所有，把你送到我身边，感谢一切。” 罗晓星微微眯着眼，有些困意，含混地说着：感谢你，感谢你刻骨铭心的纪念。说完，已经响起轻微的鼾声。。。。。。 第一百七十三章 领导艺术 都说领导是一门艺术，接到上级今年的校舍改造通知，院领导召开紧急会议，已经六月份，还要今年必须进楼，时间紧任务重。要在两天时间完成腾空旧宿舍，基建开工、材料进入工地，应该是个很难完成的任务。 最后决定，按照上次经验，安排曾经到校外租过房子的八八届学生，第二次去校外，理由是他们有租房经验，和原来房东或许还有联系，另外这些学生里大部分是委培生，条件能承担得起租房带来的附加费用。 赞同者说这样省事，可以迅速安排项目进行，反对者说不能可一个羊薅毛。所有的大学生，都不会遇到两次去校外住宿的经历，他们是特例。 一次普通的旧房改造，引发了大家的议论纷纷，陆小西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又一次来到罗晓星对面，万红起身要走，被陆小西叫住。 陆小西笑着问罗晓星：“上次去校外你住哪里了？我找的那家不错，我还想回去。还有万红还回那家吗？得马上联系房东，不然要没地方。” 万红笑笑：“我好像就是当灯泡的命，吃饭帮你占位置，睡觉还给你当挡箭牌。” 罗晓星脸一红，抓住她说话的漏洞：“他睡觉你给当挡箭牌，那不是睡在一个屋子了？” 万红呸了一声：“别心里美滋滋，还想装清高，你要是不同意，我还把老乡找过来，你说吧，晚上羊肉串谁请？” 陆小西拱手作揖：“我请我请，一会去胖嫂家看看，先定下来，你们都埋怨校长可着一个羊薅毛，我得感谢校长，祸兮福之所倚，另外领导还是有智慧的，他能把哲学的观点刷新。” 万红疑惑地问:”什么哲学的观点?” “哲学上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我们可是两次出同一个学校。” “那你是赞同还是反对呢？”罗晓星笑嘻嘻地问。 陆小西发现她的神情不对，知道是个圈套，也不回答，催促她们快吃饭，然后去房东家。 胖嫂依然很胖，在她的世界里，能吃能喝就是幸福，不吃少吃是傻瓜做的事。陆小西上前敲门，胖嫂见是他，大呼小叫地跑出来：“刚才我还在想你怎么还没来，有个要租房子的学生，我给打发走了，我就知道你还能回来。” 陆小西回头低声和万红说了一句；“你送的桔子起的作用。”罗晓星看他们两个悄悄说什么，也想知道，已经走到胖嫂面前，没法说出来。 胖嫂要几个人进屋说话，陆小西说还是直接去西屋看看，需要打扫就弄一下，胖嫂笑道：“你以为嫂子光长肉不长脑子？知道学校还要盖楼，我早早地就打扫好了，但当时不知道是哪个年级出来。” 万红和小西相视一笑，胖嫂这个人看着挺蠢，还是挺会说话的，刚才还说给他们留的。 房费没变，还是每月十元，现在是六月份，先交半年的，要是半年内他们能回学校，下一年就不用交了，万红把六十元递给小西，小西掏出钱查一下钱，都交给胖嫂，胖嫂转头看看小西，又看看罗晓星，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我这大兄弟就是招人稀罕，上次我就看出来了。” 交了房钱，陆小西去厨房打了一盆水，把地面浇浇水，长时间没人住，地面有些干燥，胖嫂抢过盆，叫他们走，她马上把几个屋子都会打扫一下的。 出门后，罗晓星问：“学校给两天时间，我们今晚就搬出来还是等明天？”小西笑而不答，看着罗晓星，晓星恍然大悟，悄悄伸手到小西背后掐了一下，只是象征性的，没使劲儿。 刘芳是前几天就知道建新楼的事，没想到这次又是八八届的学生，她跟爸爸说赵平他们要从学校出来，宿舍要扒掉盖楼，刘教授问女儿：“你是什么意思？不行叫赵平住里面的小屋？” 刘芳脸一红：“我住哪里？炕上四个人有些挤。” 刘教授说：“那个赵平人还可以，老实巴交，这个你可以自己选择，要是能定下来，明年他毕业就给你们办了，以后家里事我也多个帮手，你怎么选择都行，自己做主。” 刘芳听出爸爸不反对赵平来家里住，这也能给赵平省钱，他们两个人也方便来往，至于怎么选择都行，她听出爸爸话里有话，平时看着爸爸是个老学究，思想还挺开放的。 赵平知道刘教授的意思，开心地抱起刘芳转了一圈儿，但刘芳提醒赵平，爸爸说的话要仔细想想，他好像有叫你结婚后住我家的意思。赵平说：“我们现在也没有房子，住你家也没什么，不就是倒插门吗？我今晚就倒插门。”刘芳呸了一下，心里开始小鹿撞撞。 吃过晚饭，大家开始谈论搬家的事，原来赵平和大哥住一起，现在他打算住刘芳家，问大哥怎么安排，张震犹豫了一下说道：“要帮着辛丽她们先搬，然后回来搬他自己的，他们也是合租了一个院子的房子。” 陆小西想起那个曾经开朗后来忧郁的女孩子，因为一次自杀事件，学校里好多人都认识她，平时总是低着头出出进进，几乎不与任何人交谈。现在大哥说要去帮忙，就叫着赵平一起去，人多好干活，帮完大哥再给他搬东西。 几个人一起去女宿舍，平时这边不许男生靠近。路过罗晓星的宿舍，陆小西喊她出来，叫她先收拾，最后搬，他们先帮大哥二哥搬东西。 辛丽的东西不多，见大哥张震带来好几个人，脸上浮起笑容，她自己都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不在阴郁。看到陆小西，顿了一下，还是过来说谢谢陆哥，陆小西似乎看出一些端倪，笑道：“我是大哥跟班的，你谢大哥就行。” 与辛丽住一起的是外系的，见来了一大帮人帮忙，开心地说：“这次借光了，辛丽的好朋友这么多，我们班级的男生就不知道怜香惜玉。” 把东西放在租房那家门口，几个人返回来拿张震的东西，这时刘芳也来到宿舍，陆小西看大哥东西不多，叫四弟跟二哥走，自己和大哥一起抬东西，然后回来集合。 天色慢慢黑了，陆小西和大哥背着包，抬着行李边走边聊，大哥说那个罗晓星不错，就是有些娇气，小西回答：“慢慢改变吧，她管我叫大叔，就当孩子哄吧，哈哈。” 抬起头，迎面辛丽走过来，发现是陆小西给大哥一起，讪讪地说：“以为天要黑了，他去帮罗晓星了，特意过来接张哥。”小西把东西递给辛丽说：“光想着大哥的事，今天不行就明天搬。”说完拍了大哥肩膀一下，直接走了。 孙勇帮着陆小西和罗晓星、万红都搬完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陆小西张罗去吃烤串，因为答应过万红帮他占座有报酬，万红立即答应，拉着罗晓星的手前面走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在陆小西哥哥的婚礼上，秋歌见到了娇小的罗晓星，这也断了她内心的一点点希望，身边的人相继成双成对，自己如果在这样继续下去，会出闲话的。 吃过晚饭，秋歌帮妈妈收拾碗筷，妈妈又提起她对象的事。妈妈单位有个阿姨给她介绍一个计生委的小伙子，她没去看。妈妈问她单位也可以，人也可以，是不是看看再定，她说：“天天和计划生育打交道，人都会变成缺少阳刚。” 妈妈接话：“你说人家缺少阳刚，你不是有个当警察的同学追你？警察可是阳刚十足。” 秋歌笑道：“妈，我们家也不是需要保镖，警察的特点是看谁都像罪犯，脾气绝对不会好，我这么柔弱，嫁给警察不得受气，你能天天给我撑腰啊。” 你原来那个男朋友我也见过，长相也不出众，是有几分才气，但现在就算你有才，单位不用你，也是无用武之地，况且你们是啥原因分手的，你也没说。如果是你原因，你得好好反思，如果是他原因，也要接受教训。 “你放心，我会给你找个长相好的，工作好的，有钱的能孝敬你的，要是找不到，我就陪你过一辈子。” “你就贫吧，你说和你们一起做买卖的陆小西怎么样？他过去常来我们家，秋诗也说他好，怎么突然不见了？” 他被单位派出去上学了，前几天他哥结婚，我去参加婚礼了，看见他领回来一个南方小姑娘。他和王耀祖关系好，背地里管我叫嫂子，他也不敢跟我接触，怕出闲话。 “我和你爸那时候，介绍人领我去你爸家，互相看一眼，介绍人走了，我跟你爸就成了。” 秋歌见妈妈唠叨没完，收拾完，洗洗脸，说了声去小惠姐家，关门走了。 秋歌进门的时候，张梅和江恒已经在那里，看秋歌一身清纯打扮都说好看，秋歌笑道：“你们就是恭维我，裤子是旧的，衣服就是个白衬衫，只不过是袖子上有机器压出的褶子，显得特殊一些。” 张梅说：“我们说的好看是你这个人，也没夸你的衣服，妹妹天生的衣服架子，我能看上眼的人可不多，你说呢江老板？” 江恒穿着一件宝石蓝名牌t恤，头发一丝不乱，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做派。他真的仔细看看秋歌，说道:“秋歌是圈子里出名的校花，美人一个眼高于顶，谁要是有福气娶到这么漂亮的娘子，当牛做马也值了，呵呵。” 端木小惠在沙发上逗着小西玩儿，发现它趴着不动，就招呼它上沙发，秋歌站起来，也去逗小西，她笑着对小惠姐说：“姐，你真是太有才了，你这么一叫小西，我就真的觉得他在屋里，哈哈。”张梅也说秋歌说的一点儿不错，陆小西的耳朵会天天发热。 说笑完，江恒说正好四个人，可以玩一会儿麻将，秋歌说不能打大麻将，她没有各位老板有钱。江恒掏出一叠钱放在桌子上:赢钱你拿走，输钱我给补。 摆上麻将，张梅叫秋歌坐在江恒对面，她开玩笑地说，要是他们做上下家，今晚都得叫他们赢去，因为秋歌是稳赚不赔。 几个人数秋歌动作慢，虽然会玩儿，没有他们三个熟练，端木小惠问张梅调动的事，张梅说基本差不多，殷领导很上心，帮她联系了下面的几个评选人，基本上是水到渠成的事。 江恒问：“是杜哥给找的人还是用了其他的手段？” 端木小惠微微一笑：“你张姐的事还用谁帮忙？她自己就是手段。” 秋歌听出他们话里有些暧昧，叫她们赶紧打牌，还有未婚不宜的，张梅转移话题：你说未婚不宜是提醒我们赶快给你介绍个东床快婿了？ 秋歌向端木小惠求救：“小惠姐，张姐刚要当大领导就欺负我，你得给我做主。” 端木小惠火上浇油：“你真要我给你做主?我要是说出来你就得听我的。” 秋歌不知是计，点头答应，还一脸得意地看着张梅。 端木小惠看看江恒说：“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一个貌美如花，一个风度翩翩，我看我就给你们当这个月老如何？” 江恒听端木小惠这么说，不好说是还是不是，他去店里送花几个人都知道是他送的，如今端木小惠直接说出给他们当月老，也就是委婉地拒绝了他。 秋歌被突入其来提议搞的不知所措，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连连眨眼。 端木小惠收起笑容，开始认真起来：“秋歌，我说的是真话，江恒人不错，虽然有过一次婚姻，但没有孩子，现在的买卖做的也越来越大，你要是同意，楼下的伏尔加轿车就是你的专车，再来这里也不用走着来了。” 秋歌被端木小惠给噎住了，站起来喝水，好半天缓过气，看着端木小惠，想说什么。 端木小惠是聪明人，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直接开口：“我知道你想说江恒天天给我送花，看上的是我，他那是瞎扯，我比他大，另外我也不喜欢他这类型的，你们才是合适的一对儿，张梅说说是不是？” 张梅暗暗佩服端木小惠的大智若愚，直接挑明了，刚好把自己不接受江恒的事说了，把话题交给她，她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不说等于默认。江恒听到端木小惠所有的话，根本无话可说。 端木小惠见场面有些尴尬，继续说：“刚才是谁说的？能娶到我们秋歌，当牛做马也值了？” 秋歌一脸羞红，想起刚才出来跟妈妈说的给她找一个长相好的，工作好的，有钱的能孝敬她的，自己不会就是一语成谶了吧？转头看看江恒，正好江恒也在看她。 麻将继续，因为刚才的插曲，大家也都没了兴致，秋歌说不玩了，总输，都是小惠姐使的战术，把脑子都给搅合乱了。江恒趁机站起来说可以用车送她回家，端木小惠嘱咐江恒：“小心慢开，一定平安送到家。” 江恒和秋歌走后，端木小惠泡上两杯咖啡，递给张梅一杯，她有话喜欢和张梅说。 张梅问她：“江恒可是追你几个月了，你真的不动心还介绍给了秋歌？” 端木小惠说：“他现在是有钱，我只是在小西回来那次利用了他一下，我不想找个有钱人，有钱人不会听我摆布，我就想找个安稳的，能照看店的人就行。” “陆小西也快毕业回来了，你们的感情我知道，就这样悄悄地断了是不是可惜？” “是有些可惜，有时候，爱情走着走着就变成了亲情。” 第一百七十五章 爱的风景 北方的七月天，早晨还稍稍有一点儿凉意，需要穿长袖外衣。天刚蒙蒙亮，工地塔吊干活的声音就传过来，符萍的宿舍距离工地很近，声音像贴着耳朵一样，关上窗户稍稍好些。下雨天，又是休息日，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但丝毫没有影响噪音传来，为了赶工期，工地上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作业。难道星期天，要再宿舍听一天的噪音？符萍找出床底下的白色高跟皮凉鞋，她决定去雨中散步，好久没有雨中散步这种感觉。 换上宝石蓝砍袖连衣裙，肩上搭一条白色网状披肩，手里打着白色透明的雨伞，符萍轻飘飘地走在校园的石板路上。 心底空明，细雨轻敲，只管盯着脚尖，一步一步。。。。。。 噪音越来越小，慢慢消失，她也走出了学校大门，原来外面更清净，只有走出来才享受到。 雨水洗刷着路面，偶尔有自行车飞驰而过，那一定是有急事才如此匆忙。车子飞溅起的水珠，晶莹剔透。 不知不觉，符萍走到了孙勇家，没等敲门，孙勇已经快速地打开门，一把抱起她跑回门前的雨搭下面。 “你怎么看到我来了？符萍带着惊疑的表情？” “我站在门前看雨，站在门前想你在干什么，从这里，能看到墙外的马路，你走在马路上举着雨伞的样子，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细雨为我们披上一层纱，让我吻纱下的你。细雨为我送来了你，送来昨晚梦里的你。”大个子孙勇不知道是看过还是发自内心，低声地朗读着，他一手揽着符萍的腰，一手悄悄降低拿着的雨伞，降到罩着两个人的头顶，符萍双手围着孙勇的腰，扬起头，送上温润的嘴唇。 孙勇有些惊喜，丢掉手里的雨伞，双手捧起这张有着异国风情的脸，符萍对他约束苛刻，说是为了维护老师的尊严，现在，她主动求吻还是第一次。 心情好，满眼都是景。雨搭下，符萍靠着孙勇，她的身材本来算是高挑，在一米九的孙勇面前还是显得娇小，她指着遍布的乌云叫孙勇说像什么？孙勇搂着符萍的腰，一只手抚摸着丝滑的连衣裙，想了一下说：“乌云像一块浸了水的灰色绒布，含水未滴。” 符萍夸奖他这句说的好，再说一句有奖励。 孙勇笑笑：“早知道你要考我，我提前去跟陆小西学几句好了。” 符萍认真地说：“写文章和写诗，每个人的风格不一样，你写不了他的诗，他做不了你的梦。” 孙勇夸赞；“宝宝这句精彩，我也给你个奖励。”说完咬住符萍的嘴唇。 符萍的心有些颤抖，自己对孙勇的态度叫这个小伙子总在猜测，不是她不想接受这个男人，是她内心里的东西还没有彻底排出去。当初她被伤害的伤口还在，只是她不能说，对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说，所以她宁愿喜欢女人也讨厌男人，尤娜提醒她可以试试接触男人，慢慢地治疗心里的伤。 雨点渐渐地稀了下来，有大朵云块开始飘飞。符萍又来了兴致，指着天上的云块叫孙勇猜。这次孙勇耍赖，挡着符萍的视线，不叫她看云。 俯下身来，他说：“我的眼里只有你。” 也许是站累了，符萍换换姿势，双手勾住孙勇的脖子，孙勇抱起她，用脚勾开门，眼睛盯着面如桃花的宝宝，符萍显出小女人的姿态，把头使劲地往孙勇的腋下钻，好像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席梦思被突如其来的重物压下，响了一下，屋里弥漫着诱惑的空气，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符萍的金发十分好看，因为是混血儿，她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也因为她的漂亮，她遇到那个变态的男人。 舔舔嘴唇，翻身枕着孙勇的胳膊，她在考虑是不是把心里的那份难堪的遭遇说出来，她不想叫那件事永远压着她。 那次也是个阴雨天，走在路上，她没注意有个人尾随她，当走进胡同，忽然发现有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前面，她手里的雨伞掉落，那个男人用雨伞挡着脸，脱下裤子，她捂住脸蹲下，只会嚎啕大哭，路过的人冲走了那个流氓，这时有警察过来，把她带回派出所。 她说自己是个学生，是混血儿，被流氓堵在胡同，后来就看到警察了。 警察很详细地问具体细节，她说没什么细节，就是自己被吓蒙了，那个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只知道身材高大。 警察好像对这个事很感兴趣，换了三个人采笔录，似乎从她的回答里能抓到罪犯，她十分委屈，哭了起来。后来进来一个女警察告诉她：“他们最近抓到一个犯罪团伙，有人交代团伙里有做那种生意的外籍女人，原来他们把她当成坏女人。” 那时她还没考上大学，还是准备考试的高中生。 因为这件事，她整个高中上半年没有上课，她发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是坐着警车去的爬出所，她是受害者，但没有人帮她说话。看到的人说她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如果没事，怎么能和警察联系上？ 本来她的学习成绩不错，至少能考个本科，因为没有系统地复习，勉强考上这个学校。然而她的能力是有的，留校很顺利。她也不想再出去，学校就是避风的港湾。 辩论、斗争，几次下决心，她还是没法说出这件事，觉得对不起孙勇，但这不是她的错。后来，警察抓到那个团伙的所有人，也排出了她的嫌疑，只是她已经考上大学了。 长吁了一声她起来趴在孙勇身上：“外面的雨好像停了，你陪我去后面的小树林，再去召唤小鸟怎么样？” 孙勇来了兴趣，他也好久没有显示自己的技能，为了心爱的人，她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符萍拿起自己的雨伞，树林里的树枝肯定挂着雨滴，透过雨伞往上看，长长的柳枝搭在雨伞上，感觉树叶都大了许多。孙勇选了一片树叶，开始学小鸟的叫声。 开始，有几只很小的鸟，落在雨伞上的柳枝跳跃，藏在雨伞下，能看到小鸟红红的爪子，符萍想笑，被孙勇制止，扶住雨伞，他继续吹出鸟叫的声音，叫声吸引来两只长尾巴大红鸟。 大鸟比较谨慎，落在不远的树上，孙勇趴着符萍的耳朵说：“今天，我给你一个惊喜，叫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神奇，你把手伸出去，手指头不要动，我把大鸟给你召唤过来，落你手上。” 符萍瞪着眼，西方人一般深陷的眼眶里闪着光华，白皙的脸透着粉色。 这时，孙勇把鸟叫的声音降低，速度也慢下来，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召唤。当两只鸟儿真的落在符萍的手上，这个高大的男孩子已经咚地一声落在她的心里。。。。。 第一百七十六章 约定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 教学楼旁边的大楼以一周一层的速度，眨眼之间楼体完成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陆小西把哥几个叫到一起，商量在中秋节那天聚聚，与来上学的时候比，几个人都找到了另一半，虽然大哥是已婚之人，他说要是聚会他可以找个人代替，他和辛丽成了兄妹关系，有人怀疑他们这种关系的真实性，但陆小西他们不能怀疑。 孙勇去征求了符萍的意见，符萍说可以聚会，也想在这次聚会中正式宣布她和孙勇的恋爱关系，但要保密半年，明年夏天，孙勇他们实习毕业，她们就名正言顺地登记。 因为中秋节和国庆节挨着，加上周日，学校放假五天。哥几个兴奋地从国庆中午就开始聚，女伴们自然是每天都在一起。 赵平和刘芳、陆小西和罗晓星，孙勇和符萍三对儿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在一起的时候比较自然，张震和辛丽开始说的是兄妹关系，在大家面前就比较拘束。 陆小西把张震拉到后面柳树林偷偷问大哥：“你们是真的义结金兰还是有别的意思？” 张震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是说不清楚，我家里有老婆孩子，要是和辛丽在一起，会被大家当成陈世美，但接触了辛丽，她的经历也叫人心疼，我开始是有一种保护她的心理，后来她说我对她的关怀像兄长一样，我就答应会保护她。” 在外面租房这几个月，她照顾我比我老婆都好，我那屋也有个男生，人都在宿舍时还好一些，大家在一起都是正常说话，我也担心自己的举动被她误会，虽然心里有点痒痒。 “你就直接说有没有过那个吧？听你这些铺垫好像说不清楚了。” “有过一次，是上次我和你们几个一起喝酒，回去后我有些多，坐在门口喝水的时候，她帮我揉脑袋。后来就去她屋里了。” “大哥，这事别人没法说话，我曾经有过这样的遭遇，男人的定力不是靠自己，得靠绳子。你尽量躲避一下符萍，罗晓星和刘芳还好说一点儿，别整得自己身败名裂。” “好，我找机会和辛丽谈谈，实在谈不了，陈世美的帽子就得顶着了。” 从后面小树林出来，陆小西去找孙勇，张罗玩匹克，孙勇不想玩，陆小西对他说这样能给大哥单独的机会，别让符萍瞧不起大哥，孙勇会意。 陆小西他们四人组合完，热火朝天地厮杀起来，赵平和大哥他们也去里屋，张震看陆小西他们在打升级，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离开符萍，辛丽好像轻松了一些，拉着刘芳的手问起他们结婚的日期，刘芳说就等赵平毕业，家里基本都准备了。辛丽叹口气：“你们多好，家里支持名正言顺，可怜自己一点儿着落都没有。” 刘芳听赵平说过辛丽自杀过一次的事，又不好直接问：“小心翼翼地问：“你也二十多了吧，有合适的也抓紧，你不是有一个在处吗？缘分到了，就别放手。” “姐，我不怕你笑话，本来你们聚会我不想参加，张震说你们都是好人，能理解。我原来有个对象，感情也可以，后来我怀孕了，你知道，孩子不可能生下来，他这时候退缩，把所有的事叫我扛，我一气之下，割腕、喝药。那次是陆小西把我救过来，这辈子还欠他一条命。”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的感情还这么曲折。”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从屈辱那段日子里爬出来了，我想过再自杀一次。后来张震开导我，说我的命不只是属于自己，还属于父母，亲人包括同学们，还有救过我一次的陆小西和万红。我就尽力帮张哥干活，来报答他对我的照顾。” 有一天，他和陆小西孙勇他们三个喝酒，回去后说头疼，我就帮他按摩脑袋，他说我这个人好，我就说要是觉我好就娶我，他就答应了。 事后我没有埋怨他，是我主动的，他说让我给他考虑的时间。这也许就是命，我上辈子欠下的债，欠前一个男友的，欠陆小西的，欠张震的。 但是我要是和张哥在一起，又会伤害他的家人，我这辈子是不是总在欠债？ “别急，我们是女人，有些事担不起，不是张哥叫你给他时间吗？他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收拾一下，今天八月十五，我们说说高兴的事。” 张震赵平把吃的东西都准备差不多了，打扑克的一伙人也散了，刘芳一直跟辛丽在一起，辛丽眼睛有些红。 中秋节，陆小西和孙勇买回葡萄酒，毕竟有一半女性，在张罗聚会第二天，孙勇就去木器厂旁边的商店，买回几个方凳，原来的桌子只配六个凳子。 全部坐好，陆小西示意符萍开始，符萍对陆小西还是蛮尊重的，觉得他有勇有谋，没考虑做男朋友的事，也许就是命中没有，也许就是那一次飞鸟搭桥，才组合了她和孙勇。 符萍今天穿的很随意，一件宽松的粉色篇幅衫，金发也梳成吊起来的马尾辫；她开口就是一记重炮，请大家端起杯：又是一年中秋节，我们比去年长了一岁，比去年成熟许多，首先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另外，我在这里也提议，将来我们都退休老了的时候，也找个地方，他们哥几个，我们姐几个天天相聚、月月常聚。另外我正式跟大家宣布，停顿一下，伸手把旁边的孙勇拉起来，我和孙勇的师生恋正式开始。 陆小西拍拍身边的罗晓星，大家一起鼓掌，符萍的脸色在衣服的映衬下更加粉红。 符萍开场就点燃了火热的气氛，陆小西提议，今晚的聚会都由女伴说话，男人们也尊重一回女人。说完话觉得好像不妥，话一说出也没法解释。 按顺序，是张震和辛丽，辛丽低头问张震她可以说吗？张震表情复杂，叫辛丽说话。 老师宝宝的祝福我们都收到。辛丽幽默的开场白逗笑所有人，也给了她说下去的勇气，陆小西刚才说的好，给女伴一个机会，我的经历张哥知道，是他给我活下去的勇气，要是大哥能站起来承认我这个女伴，我今天就答应嫁给他。 空气仿佛凝固了，符萍事先不知道，有些惊愕，陆小西握着罗晓星的手，她才没站起来，只有孙芳知道辛丽说的，她也站起来说道：“今天我和辛丽聊了很久，作为女人，决定这件事太难了，刚才我还劝辛丽等张大哥决定，既然说出来了，那我们就祝福他们。” 张震慢慢站起来，刚喝过一杯的脸像血一样红，嘴唇哆嗦了两下，才发出声音：受之有愧，我会用生命珍惜这份爱，说完喝光杯里的酒。 刘芳已经站起来，接着给大家倒酒，正好也轮到她说话。她微微一笑，把身边的赵平拉起来然后说道：明年的仲秋你们都来祝福我们，我们把婚礼订在仲秋。 这时陆小西站起来了，没想到两个看上去挺老实的一对儿，带给大家的才是惊喜。他和罗晓星换了位置，伸手捅一下孙勇，原来你落后一步，可以使点儿手段，符萍听到两人的对话，使劲瞪了陆小西一眼，一颗葡萄也飞了过来。 轮到罗晓星说话，陆小西退后，把地方腾出来，大家都期待着这个江南姑娘能说出什么妙语，罗晓星今晚穿的是白色连衣裙，酒后的脸上浮着红晕，她说给大家作一首诗： 是缘分 让我们今生相遇 是命运 让我们心心相印 我从南国的花香中来 只为相约冰封雪地 我们一起 创造奇迹 第一百七十七章 苦涩 惠民师专原来的学生宿舍是有公共电话的，自从改建新楼，为了同学们方便，在教学楼一楼加了几部插卡电话，平时往外拨还算方便，要是找人有些麻烦，因为会遇到人在上课或人不在教室的可能。 平日陆小西都是往外打电话，听到一楼保安过来说他有电话，有些将信将疑，因为前一天他刚和端木小惠通过电话，问了一下小四轮销售的情况，也委婉的谢谢小惠姐对哥哥的照顾，端木小惠说：“听说你带着小朋友回来了，你能这样也省的我担心，一直怕你走不出来，有什么需要只管说。”陆小西想说最需要的是你，可说不出口。 他拿起电话，问是哪位时？里面的声音传来，有些沙哑，但他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尤娜。 他问：“你好吗？你派人来拿东西，我没在，是后来万红告诉我的。” 尤娜回答：“我很好，腿伤完全好了，只是留个小疤，穿裙子能露出来，好在我不喜欢穿裙子。” 他问：“听说你在做生意，开个琴行？” 尤娜回答：“主要是卖琴，什么琴都卖，另外请专业的老师开辅导班。” 他问；“好久没有叫你蒙古丫头了，有时间，有机会就来。” 尤娜回答：“明天我就要结婚了，知道你不能来，没有提前告诉你，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他问：“对象是你原来那个？听万红描述，应该是。” 尤娜回答：“嗯，你有了吧？有个人在身边好能照顾你。” 他答：“你认识，我们班级就两个南方人。” 尤娜问：“南方人好，温柔，不像我野蛮。” 他答：“差不多，一样。不说了，祝你幸福。”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忙音。 下课了，陆小西往教学楼前面走，有时候抽烟的一伙人都聚在那里。 吃午饭的时候，罗晓星问小西：“是家里来电话吗？” 小西说：“不是，是尤娜，她明天结婚，也没法参加，以后再补吧，当初我买房子还借钱给我，有人情。” 吃完午饭回去午休，已经成了习惯，每天午休，罗晓星都睡在小西床上，晚间因为有万红在，还是要顾忌一下，白天似乎能名正言顺一些，有时候，万红故意中午不回来，给两人留下私密的空间，他们就可以尽兴一次。其实有几次是罗晓星提前通知万红，万红才没回来，但罗晓星没把这事告诉小西。 走到学校门口，门口停着一辆警车，警车旁围着几个学生，陆小西说可能有打架斗殴的，拉着罗晓星要回宿舍，回头时看到两个警察和一个高个子学生转弯过来，陆小西认出是张宝，放下罗晓星的手往里面跑去。 张宝见是陆小西过来，笑笑说：“没事，刚才打架了，你有烟给我一颗。”陆小西掏出烟，问了一下警察，警察摆一下头，陆小西点着烟递给张宝。 警车走后，路边有知道内幕的学生开始讲打架的原因，陆小西拉着罗晓星没走，他也想知道。 原来张宝以前叫张玉，是八六届体育特长生，体育系的男生向来都是刺头。新生入学一个月，有校外的小地痞堵在学校门口，专门挑逗长相漂亮的女学生，因为对方常常是四五个人，好多男同学都躲着走。 张玉发现了，手里拿着运动服拧成的衣服棒，把几个人都打倒，其中一个手里有刀，在扎他的时候，他伸手一牵，把他的同伙扎伤，警察把一群人全部带走。 后来这伙人指认是张玉扎伤的人，张玉被拘留十五天，派出所的所长是被扎的小流氓的姐夫，迫于压力，张玉被开除学籍。 张玉也是个犟种，别的学校不考，继续报考惠民师专，八七年他改名张宝，又考上了体育系。 男生说完看看四周有没有可疑的人，接着说：“上午是他跟八七的外国文学老师打起来了，他处个女朋友，后来女朋友看上了老师，这小子一气之下把老师堵教室打了，同室的人报警，直接把他抓走了，要是警察发现他有前科，这次又得被开除。” 几个谈论的人散了，陆小西拉着罗晓星回宿舍，看看时间，也没有睡觉的时间，两人就躺着聊天。 罗晓星问小西：“八七届的外国文学老师也不好看啊，小个不高，带一副眼镜，好像叫刘金峰？” “这个你就不如我知道了，刘金峰家里是农村的，但是还是很有背景。据说刘金峰有个师兄在省里，下学期他要调转到省城，这样你就知道打架的原因了吧。” 陆小西想起来，第一天入学有个娇小的女孩跟张宝一起接待他和尤娜，就是八七中文的，可能那个小姑娘就是张宝的对象，学生爱上老师，肯定是有便利条件才可能。 “原来以为老师和学生不容易恋爱，毕竟文化层次还是不同，现在看师生恋还不少。”罗晓星趴在陆小西身上，小指头摆弄着小西的耳朵说道。 陆小西没回声，刚才张宝的事分散了他的精力，罗晓星有一句没一句地说师生恋的事，又叫他想起上午尤娜的电话，本来罗晓星问的时候，他想撒谎不告诉她，免得她小心眼，后来一想干脆直说，一是她们互相认识，二是这样下去，啥事都要小心，活的太累。想到明天的尤娜，他抬起一条腿压在罗晓星身上，低头开始吻她。 平时中午他们很少亲热，有几次都是罗晓星半夜偷偷跑过来，晓星说偷偷的感觉更刺激。今天没睡午觉，陆小西吻着她的同时，手也伸进来，叫她有些兴奋，正当她心猿意马时，忽然想起那次冒险经历，害得她担心了半个月，她急忙抓住小西的手，悄悄地说：“你饱饱眼福就行了，还有你得去买你的工作服，不然不可以。” 想了一下，他也不敢冒险，辛丽流血那次吓他好长时间，何况要是自己摊上就人财两失，只好忍着，在罗晓星脸上使劲亲了一下。 陆小西叫她在宿舍等着，他去药店，罗晓星也要跟着，小西说：“我买完送回来，你要是跟着那就放你口袋里，我们直接去上课，下午上学你要是不小心被同学发现，你就成名人骚客了。” 罗晓星呸了一声，叫他快去快回，起身梳梳刚才弄乱了的头发，看到床边的纸巾，伸手抽出两张抓在手里。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万红的出路 罗晓星在陆小西的房间里待到很晚，如果没有万红，她是不会从陆小西的怀抱里出来的。爱情真的很神奇，只要双方的眼神碰到一起，就能产生温度，产生共鸣，只要两个身体一接触，就如潮如涌大浪滔天。 夜深了，罗晓星恋恋不舍地离开，满眼的期待恨不得和陆小西捆绑在一起。听到对面的关门声，陆小西洗脸刷牙，倒头就睡，如果刚才不是罗晓星在，他早就南柯一梦了。 半睡半醒中，耳边忽然听到嘤嘤的哭声，侧耳听听，不像是外面传来的，半夜里哪来的哭声呢？是哭声，人的哭声，好像十分委屈的样子。陆小西不相信什么鬼神，从床上爬起来，因为东屋还有罗晓星她们，自己是个男子汉，别在第二天叫她们笑话。 推开门，陆小西站在走廊，声音不是后面传来，难道是罗晓星或者万红在哭？罗晓星刚才回去还是笑眯眯地，如果自己要求一下都不想走，怎么能哭？别是梦魇吧？哭声肯定是她们俩中的一个。 他开始轻声喊晓星，晓星把灯打开，看到闭着眼在哭的万红。罗晓星叫小西回去，因为万红身上只穿很少的内衣。 帮万红穿上衣服，罗晓星把小西喊过去，两个人看着万红虚弱的样子，以为她是被吓着了，低声劝她。 陆小西小时候听过人被大仙迷住的事，但没见过，万红半夜起来哭一定是有原因的，他叫晓星倒了一杯热水给万红喝下，问她现在是否清醒，万红点点头，说刚才做了个梦，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在梦里，她很难受，被人拖着走在荒郊野外，她使劲儿挣脱，但是就是摆脱不开。所以她使劲哭，那双手才没了，对了，她只看到一双手，没有看到脸。那双手是人手，能看到五个手指。 晓星说她是心情太焦虑了，不要想太多没用的，女孩子有时候生理期的时候就会有情绪不安的时候。 万红叫陆小西坐下，陆小西坐在晓星的床上，他还是第一次坐她的床。 万红叹口气说：“看你们多好，不怕你们笑话，每天你们在一起说说笑笑，我都偷偷地听，我很羡慕晓星，有这么好的一个男朋友。” 晓星递给她几张纸巾，万红接过去擦擦鼻子，眼泪仍旧在眼圈里转着。你们可能会笑话我花痴，尤娜姐在的时候，我开玩笑说她要是不要小西哥我就要，她没说要或不要，小西哥也拿我当男孩子。后来娜娜姐走了，我以为有机会接近小西哥，可一个寒假过去，你们好上了。 我怨自己命苦，我的身世小西哥知道一些，因为想上学，但是我家穷，我自己给自己找个有病的男人，拿了人家的钱，才得到了学习的机会，条件是回去要嫁给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除了有病，还算本分，答应我要是毕业后不同意嫁给她也行，他劝家里人不要回给我的钱，他也没办法，没犯病的时候，和正常人一样，犯病时特别吓人。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拿人家钱了，就得做事。 临上学前，我在他家住了三天，他爸要求我上学前要跟他儿子有事实，怕我将来不回去反悔，说是这样他才能放心把钱给我家。现在还有半年就要毕业，留在这里，可能面临着失业，我也成了逃避现实言而无信的人，回去的话，他爸爸是村里领导，能给我找一个代课的工作，但是我就要整天面对着时好时坏，经常犯病的男人。 你们生活在幸福中，也没时间注意班级里其他人，刘长柱从去年开始对我有好感，我也渴望有个人天天在一起，但是我不敢答应，他问我怎么样才能接受他，我没法说出真相，他也承担不了。 刘长柱没有小西哥优秀，但人品好，憨厚老实，就是家庭给我一样，难道穷人家的孩子都这么难吗？我曾经想，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逃离苦海，可看看周围，苦海无边。 刘长柱知道我家穷，但不知道我来这里的经过，他说实在不行就带着我去外地，去大山里教学。有时候晓星说晚上去西屋，我知道她说的意思，我故意没回来也是给你们自由的空间，但外面没地方，刘长柱也没钱，几个长夜都是他陪着我在外面过的，人和人之间差别太大了。 我不叫他找我，我叫他找个条件好的，至少是本地姑娘，他也能摆脱贫穷，他说是上苍在考验我们，只要度过去就好了，但我陪他度过去，我也会陷入无情无义中。 万红捂住脸，俯下身子趴在床上，晓星叫陆小西先回去，她把万红安排好在过去，听她的意思，今晚也不想和万红睡一起，因为她可能还会哭醒。 罗晓星轻手轻脚地上床，陆小西有些迷糊了，他把胳膊伸开给晓星枕着，晓星说万红太可怜了，刚才还看见她的身子在抽动，要是从学校离开，她几乎就到了绝路。 “小西，你睡着了吗？”罗晓星趴着他的耳朵说。 “你说，同样是爱情，我们可以躺在温暖的床上，他们忍受着外面的蚊虫，你说我遇到你是怎样的一种幸福？万红都嫉妒我了呢。” “我遇到你才是幸福，要是选班花，我第一个选你，就算把宝宝算上，你们也各有千秋。”说完他轻轻地吻住晓星的嘴唇。 罗晓星不在说话，她十分着迷陆小西的嘴唇，她知道这里能把陆小西点着。轻轻地揉着陆小西的耳垂，看小西像个孩子一样地闭着眼睛，一股油然升起的暖暖的情绪在心中弥漫。 “大叔，大叔，我们真的好幸运。你是老天专门派给我的？我肯定是专门为你生的。” “假睡的陆小西猛地翻身，吓了罗晓星一跳。她伸出手指，在陆小西的嘴唇上划来划去。” “陆小西威胁她，可是你先挑起战争的，我如果不行动你会小看我军的力量，我只是使用一个诱敌之计就把你引进包围圈，你举手投降吧。”两人开始孩子一样的上演儿童剧。 罗晓星嘻嘻笑出声，马上又捂住自己的嘴，摸摸陆小西的脸叫他安静下来，东屋能听到这边的动静，天快亮了，抓紧睡一会儿，不然白天上课就没精神了，陆小西说：“你说一、二、三我就能睡着，说完话真的打起鼾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运筹帷幄 初冬。 打开窗帘，从三楼往下看，外面飘起小清雪，这个楼的最明显的好处是临街，处在这个小县城的中心地带，缺点是无论冬夏，基本不能开窗户，一是噪音，二是灰尘，好在室内的立式空调解决了这些问题。 来看这个楼时，介绍卖房子的人说房子是三室一厅，主人去南方，所有才便宜卖。于恒说钱他出，但秋歌没同意，买楼的钱她有，她还没想好是不是把自己押在这个男人身上。 房子是秋歌的名字，室内家具大部分都是于恒买的，秋歌不好再阻拦，那样就显得自己没有诚意了。从看房子到搬家，也就两周多时间，端木小惠说可以送给她家具，秋歌说家具是于恒从市里拉回来的，档次比她的能好一些，再说于恒也心存芥蒂，本来目标是端木小惠，好在秋歌也是美女一枚。 秋歌喜欢粉色，窗帘、沙发配饰、电视机罩、床上的被褥、连墙刷的都是粉色，她说粉色是浪漫的颜色，是童话的色彩，于恒说她是未成年。 室内的地板铺的是那种小块的，拼出立体方块图案，有时候脚踩上去，还犹豫一下，怕碰到脚面。 周日，秋歌不用上班，她光着脚丫在地板上溜达，一身薄薄的粉色睡衣，像个梦幻里的小仙女。虽然后面的大黑烟筒冒出来的黑烟难看，室内的温度还是不错。于恒不在这住，他自己有房子，秋歌说这样两个人都独立自主，总在一起也就没什么情调了。 秋歌手里的摩尔烟就是于恒带来的，过去秋歌不吸烟，还特别反对吸烟，于恒说时尚女性得有品位，市里的名媛们都喜欢这种烟，吸烟的女人别有一种风情。但秋歌在家里有时候吸烟，在公众场合看不到她吸烟，她总觉得女人吸烟有一股风尘的味道。 早餐她一般都是热牛奶煎鸡蛋，有时候加一片面包，端木小惠说她的体重控制的很好，秋歌开玩笑说：“自己的年纪要是被摸出肉感来，就不用嫁人了。” 自从张梅当上局长，秋歌她们三个研究过几次，原来张梅的官职不大，也没人注意她，现在不同，平时行事得小心翼翼，她提出把潍坊的股份转给端木小惠，反正当初签署协议的时候也是端木小惠代表几个人签的，她们四个人的协议是个补充协议，人在官场，被人举报有生意，会对她的发展有影响。 端木小惠不反对，因为目前销售的势头不错，每个月还是有利润，有人退出股份对她这个大股东有利，端木小惠答应把今年的利润也分给张梅，虽然还没到年底。秋歌想了一下，也打算把自己的部分退出来，张姐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虽然她这个主任是副的，端木小惠瞪她一眼说道：“等你当上局长再来退不迟，十年内你当上局长了我们这个店也该转行了。”秋歌吐吐舌头，摆手说不退了。 买完房子一周后，秋歌给陆小西打电话，听说秋歌也有了自己的楼房，陆小西羡慕得不得了，秋歌说你不用着急，要是带人回来房子可以借给你住，小西说一个人去，秋歌威胁道：“你敢？我都主动送给你了，你还是不敢下手，哈哈。” 小西说：“幸好没下手，感觉这样比下手了好。” 说了一会笑话，秋歌叫小西没事的时候考虑一下，除了卖四轮拖拉机以外，还有没有合适的项目，趁年轻多做点事，不然每天自己都闲死了。小西叫秋歌等一下，他回教室处理点事，十分钟后再打过来，他有好消息告诉她。 回到教室，陆小西叫罗晓星和万红一起去，他们定好要出去逛街，陆小西说要往泰宁打电话，有销售上的事，罗晓星拉着万红走了，陆小西等在电话旁。 铃声响起，陆小西拿起电话，是找别人的，他把电话交给旁边站着的学生，刚才说是十分钟后叫秋歌打过来，可能自己心急了。 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秋歌打来的，秋歌叫陆小西记下电话号码，她的电话有来电提醒，他可以先拨一下，然后挂断，她看到后就会给他回过来，外面的公共电话太贵，陆小西说可以给他打钱。秋歌答应有好生意做，别说钱，连人都是他的。 在秋歌面前，陆小西总是处在被动地位，这也被秋歌抓到了弱点，只要秋歌说起两人的关系，陆小西就哑口无言，虽然被动，陆小西也很享受，有个打情骂俏的人，还没有破了友情的规矩。 陆小西给秋歌提的建议是选个好地点，在泰宁开一家生产资料公司，或者直接就叫农药农肥种子公司，泰宁的农药化肥都是生产资料一家销售，暂时还没人私人经营，把营业执照拿下来，这个生意还是有前途的。 对面的秋歌一听兴奋地喊了起来，说道：“陆小西，我想亲你。” 陆小西笑道：“你先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农资这块儿，跟我们的拖拉机也有交集，你本身又是做乡镇企业的管理，对农民的事都熟悉，要是资金不够可以跟小惠姐说，我们出力她出钱，还是合伙一起干，我马上要回去实习，也有时间参与，只要我们认真干事，就一定能做好。” “好、好，你的想法不错，我马上给小惠姐打电话，要是做农药，像什么尿素、二胺，还需要仓库，她那里正合适，不用我们出钱租仓库，销售这里我跟下面的管理站联系，可以赊销给他们，叫他们去卖，给他们一部分利润，如果我们资金不够，就以于恒他们公司的名义，搞一些贷款，一定能做得红红火火。” 秋歌兴奋地说个不停，完全忘了是在电话中，陆小西咳了几声，她才打住。说到高兴，她叫陆小西回去喝酒，她全部安排，包括租车的费用，包括酒，要是他愿意，把自己包括了都行。 陆小西哈哈大笑：“我们还是灵魂交流，不近身交流，另外你也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不是有个于恒吗？看他的体格完全可以满足你的。” “呸，别说锅和碗，我和你的关系不是这么比喻的，你能回来，我马上叫他带走自己的东西。可惜，我们只是嘴上过瘾，你可以把心放肚子里，我的门你随时可以伸手来推。” 说够了，陆小西叫秋歌不要说主意是他出的，怕小惠姐不高兴，他没有贪欲，只要能挣一些小钱，给家里父母一部分，剩下的能养活自己就行，秋歌说：“这个没问题，就是你不娶我，关键的时候，我也会出手的，不能叫你饿着。” 第一百八十章 绝路逢生 东北的冬天，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出来，过了元旦，刮起西北风时能把人的耳朵冻掉，李大树背着大包下了火车，在检票口，他问检票员到惠民师专有多远，回答是三四里路。他没有坐车，走路对于农村人不算啥事，关键是坐车要三块钱，他没舍得。 来的时候，他问过父亲，只知道学校叫惠民师专，不知道她学什么专业，他知道他要找的姑娘叫万红。 他没出过门，第一次坐火车，父亲担心他找不到，他安慰父亲，他不怕走路，边走边问，总会找到地方的。 学校的宿舍楼如期完成，比原计划还提前了十几天，但是，陆小西他们还是一场空欢喜。也不能说是空欢喜，学校也征求了他们这些在外租房子的学生，可以回来进新楼，也可以继续在外面住，因为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寒假，寒假后基本也就没有课时，他们这届学生说白了就是要毕业了。 有的同学坚持上楼，上一次大学，怎么也要住一次大楼，陆小西没申请上楼，如果住楼里，他也就没有现在这样温玉软香抱满怀了，万红也没上楼，反正住不几天，也就一起和罗晓星留下来。 李大树不知道万红学什么专业，也不知道她住哪里，背着大包在学校门前守着，他觉得堵在门口，就能见到万红。 李大树没见过世面，但笨人有笨人的招数，看到稀稀拉拉地有人出来，他开始堵在门前，专门瞄着女学生，这样可以省一半的劲儿。 他带着狗皮帽子，长长的狗毛遮住半个脸；穿着黄大衣，背着鼓鼓囊囊的大包，万红不可能想到他会来。 陆小西陪着罗晓星万红一起出来，罗晓星先出门，李大树盯着看，罗晓星很反感，躲到一边，万红出来，他一把抓住万红，吓得万红大叫一声，陆小西一拳打过去，但李大树没松手，嘴里喊着是我是我，万红定睛一看是李大树，叫陆小西放手。发现万红认识，陆小西上前道歉，李大树说自己也有毛病，先喊万红名字就不会出现误会了。 万红给陆小西介绍，他就是支持她上学的那个人，叫李大树，陆小西知道这个人脑子有问题，点点头，但一直跟在万红身边，害怕还有意外，他也使眼色叫罗晓星离远一些。 发现陆小西挤眉弄眼，李大树笑了：“你是不是知道我有病，怕我犯病啊？我的病治好了，所以才来给万红送一些吃的和钱，到年底了，她身上的钱肯定也花没了。” 万红问李大树吃没吃饭，李大树摇摇头：“怕找不到你，我一直在门口堵着了。” 万红要带李大树去师专食堂，陆小西不放心，也叫上罗晓星，四个人一起来的师专食堂。 因为他们是在学校吃的，万红叫服务员给上两碗面，她知道这个时候没吃饭，李大树一定饿坏了。 其他人没点餐，服务员给他们倒上热水。陆小西这时才仔细看这个摘下帽子的汉子：短头发，国字脸，身材魁梧，一双大耳浓眉大眼，一口牙齿白森森地，白的出奇。兴许是常年在家的原因，没有北方人那种黝黑的脸膛。 陆小西捅捅万红，叫她详细问问治疗的情况。 李大树说：“他这种怪病时好时坏，但不打人不骂人，犯病时找不到家，不认识人，所以这些年他都不出门，后来屯子里来个穿着道袍的老道，老道给他扎针，一共扎了七天，老道走后给他留下一个草药包，叫他放枕头底下，后来就在也没犯病。” 看李大树说话的神态，一点儿也看不出是病人，陆小西也稍稍放松下来，怕这个男人像万红说的，忽然发病，这个身材可不是一般人能制服的。 面条端上来，大树想起包裹里有给万红带来的兔子干和野鸡干，都是他自己抓的，自己煮完晾干，这些东西他自己都没舍得吃，专门带来给万红。 万红接过来，分给晓星，陆小西没接，掏出烟递给李大树，李大树说不抽烟，无形中这举动给陆小西带来好感，原以为农村汉子，不可能不抽烟，尤其是抽那种很呛的。 两碗面风卷残云一样，李大树吃完面条，喝了一大碗热水，才满足地拍拍肚子，早晨出来，才吃了一顿饱饭。 陆小西和李大树在前面走，大树比陆小西高，还壮实，罗晓星悄悄问万红，看来这个人挺憨厚老实，不像她说的那么恐怖，将来她怎么打算？ 万红低声说道：“原来想毕业后就当个小人一走了之，家里将来发生什么也不管了，她还想活个人样，但现在看他的病真好了，这么远还来找我，又拿不定主意了。” 罗晓星问：“你们不是已经那啥了吗？” “是的，当时他是清醒，但是在患病当中。”万红回答。 “你家花人家多少钱？只是学费这么一点儿吗？三年学费加上生活费，也就三四千够了。” “不会这么少，我弟娶媳妇的钱好像也是人家出的，都是我爸弄的，没告诉我。” “这主意我不好给你出，太难了，还钱没有，不还不行，而且是你们姐弟都欠人家，一会儿回宿舍，看看他怎么说吧。” “咋说？我已经是他的媳妇，已经成事实，我这条命就是他的了。” 从师专食堂走到宿舍，陆小西了解到李大树曾经读过初中，后来休学在家，家里条件好，但看病走过好多地方也没看好，一个不起眼的老道给治好了，老道走时说他将来会幸福，他是大智若愚型，将来能有发展。 万红和李大树都是林区的，说起林区的事能说到一块，夏天采蘑菇，如果发现蘑菇圈，一个地方就能采一筐，冬天打猎也好玩儿，他们林区人有枪证，可以打猎。兔子、野鸡常能见到，打狍子最有意思，你开枪后狍子跑一圈儿，还回来看你。 长在南方的罗晓星听得入了神，虽然她小姨家是农场，但生活习惯跟林场不一样，兔子见过，还有春天时天上飞的老鸹。 见罗晓星开始打哈欠，李大树拿过大包，掏出里面的行李，他说自己可以打地铺，不跟陆小西挤一个床，万红脸一红，趴着罗晓星的耳朵说：“你今晚睡小西这面吧，叫他睡地下不好。” “那你今天是想欠钱肉偿了？” “呸，我才没想，但是他要是要求我只有认命，我已经没有退路，今晚便宜你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没亮人就没了。” 鸡叫头遍，万红早早推门进来，陆小西还躺着没起来，万红悄悄把罗晓星弄醒，告诉她：“昨晚李大树自己睡在地上，没有对我要求什么，我现在觉得这是个好人，你说我这是不是绝路逢生？” 第一百八十一章 毕业众生相 上学的人都知道有暑假和寒假，陆小西他们的寒假比较特殊，寒假后他们直接开始实习，也就是说，他们的寒假没有期限。 放假前三天，毕业班的同学们开始照相，互送礼品、留通讯地址。为了同学们方便，学校联系照相馆，专门给他们腾出一间教室，毕业班的全体毕业照都由他们负责拍照、洗印，单人的和几个同学的照片他们也负责，室外的实景他们带着相机跟随，愿意照室内景的，他们也带来好几块室内布景。 陆小西张罗他们四个照一张纪念照，赵平说也加上老师她们几个，照相的时候，符萍自然是坐中间，沾了老师的光，左边坐着罗晓星、右边是辛丽和刘芳，上面的位置自然是各找各的位置，陆小西说孙勇高个子，站中间不好看，符萍叫陆小西站自己身后，惹来一阵笑声。 一朝分手，再聚无期，虽然毕业证还没领到，是不是学校统一邮寄，是不是别人代领，就不好说了，所以，关系好的同学尤其珍惜这几天。 放寒假前一天上午，陆小西跟秋歌通话，知道他从此解放，不用再回去上学，秋歌答应开车来接陆小西，于恒的伏尔加车送给她几个月了，于恒又买了一辆韩国车。 李大树到学校的时候，还有四天放假，他想和万红一起回去，商量的结果是李大树留下等她，可以继续“打三天地铺”。罗晓星偷偷问万红：“冬天地下凉，你真舍得叫他睡地铺？”万红回答：“你咋不叫陆小西睡地铺呢？”两人相视一笑，答案自然有了。 毕业班和其它年级不一样，有人欢喜有人忧，还有人不知道是喜是忧。 毕业后计划结婚的赵平刘芳是欢喜的一对儿，计划正式对外宣布恋爱的孙勇也算欢喜的人，万红与李大树几天的相处，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跟他回去，这样能解决所有问题，李大树对她的诚信、诚心也打动了她，从她这两天的脸色能看出来。 大哥张震面对的问题比较复杂，这时候他说什么都是苍白的，幸好辛丽是个大度的人，她对张震说：“等你，只要是你决定的，无论是什么结果她都接受。” 陆小西计划带罗晓星回家过年，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他已经习惯身边有个撒娇的女人了，但是罗晓星的父母今年来小姨家过年，暂时他们还不知道陆小西这个人，晓星说等她和父母谈好了再告诉他。 万红和罗晓星似乎商量过，吃过晚饭两个人就各自关上房门。陆小西问：“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明天上午来车接我，我先送你去车站，然后我再走，你和万红怎么商量了，都关起门来？” 罗晓星笑笑：“万红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明天就要分别了，你可能要加班。” “小东西啥事都懂，你的东西都藏好，别带家里叫你妈看到，你的乖乖女形象就没了。” “这个不用你惦记，前天给万红两个，刚才又管我要，说是借，也不回来了，咋还？” “真有你的，这东西还能互通有无。” “她知道我有，紧急情况来要，我也不能看笑话，享受的是你们，遭罪的是我们女人。” “那今天我遵守劳动法，不加班了。”说完开始闭眼，罗晓星知道小西在逗她，也不生气，开始悄悄下手。。。。。。 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照得室内一片通明，窗帘是简易的布帘，挡不了多少光。明天是十五，一年最后的一天，月亮也赶来给他们助兴。 躺在床上，罗晓星问：“明天分手了，呸呸呸，不是分手，是暂时分开，这话也不好，不吉利。”罗晓星拍着自己的嘴说。 “你应该说明天我们开始期待相聚，期待抚摸你的唇，期待推开我的心扉；你应该说明天才是我们的开始，开始为爱守候，开始为情记录。” “小西，你说的太好了，你是个风流才子，不能我才离开你就大红灯笼吧？” 陆小西捂住晓星的嘴不叫她说下去，拉过她纤细的小指勾上：“我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我对你的感情和你对我的爱都不会有变化，唯一叫我们担心的是工作、户口、单位，好多人都是因为这个天各一方，我们一起努力，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两地生活，早晚有一天我们能到一起。” “说到关键的地方，罗晓星开始流泪，前几天接到妈妈的信，信里也说到将来她的工作问题，回南昌的话，今年春节就得开始送礼。”她没有把信的事告诉陆小西，她要在毕业前的几天享受开心，不想烦恼。 “心想事成，我们一定能在一起！大叔，我们一定能在一起！罗晓星把脸上的泪水往陆小西的脸上蹭，手指甲抓进陆小西的后背。窗外的月亮不带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亿万年来，它看够了太多的悲欢离合。” 平静下来，罗晓星轻轻地给小西擦汗，小西的一切，在她的眼里熟悉得不能在熟悉，每一个地方，每一寸肌肤。 走廊里有走动的声音，万红大声叫罗晓星出来一下，罗晓星赶紧穿上外衣，堵在门口问什么事，万红调皮地伸手摸摸晓星的热脸，然后把手里的兔肉干递给她一块，笑嘻嘻地说道：“该补充功能量了，明天就回家把这个都吃掉，这时候送你算是雪中送炭吧，哈哈。” 罗晓星接过兔肉干，回敬道：“看你满面春风，你这次要回家当新娘子了吧？从来没见你这么开心，看你穿的“板正”的，一看就是刚穿上的，谢谢你的肉。” 李大树做的兔子肉真的不错，罗晓星洗洗手开始喂小西吃，因为是风干肉，很有嚼劲。 想起他们说的打猎的事，罗晓星感慨地说：“人有时候就是不了解自己，你觉得平常的事，在别人眼里都是令人羡慕的，有的人一辈子追求的东西，人家可能轻易地实现了。比如坐飞机，有几岁就坐过的，有一辈子只是在天上看过。” 陆小西吃了几口，叫罗晓星自己也吃，罗晓星摆摆手，暧昧地说：“我先喂你，一会儿你再喂我。” 早晨起来，李大树和万红先过来道别，他们买的票比罗晓星的早，大树握着陆小西的手说欢迎能参加他们的婚礼，因为他已经等了两年多，不能在等了，万红使劲拍了他的后背一下，挥手和两人告别。 当秋歌把黄色伏尔加轿车停在学校门前时，陆小西才告诉罗晓星是秋歌来接他，不用介绍，两个人都认识。陆小西说先送罗晓星去火车站，罗晓星夸赞秋歌的车漂亮，陆小西及时地补充：“秋歌男朋友的车更好，是韩国进口的。” 送走罗晓星，陆小西回到车上，秋歌摘下墨镜看着他笑道：“你太有心计了，把我家的新车都算计了。” “那你说咋办？”陆小西摸摸头说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道听途说 乳黄色的伏尔加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县域公路上，伏尔加轿车是国外淘汰车种，在中国东北比较多，因为隔岸就是产地。 于恒这辆车有八层新，车况不错，没有硬伤，当初在端木小惠家，端木小惠的一句玩笑话，他直接答应了，因为他看上了一款韩国进口的红色起亚车。 轿车路过一座小桥，秋歌慢慢停下来，打开车窗，掏出摩尔烟给小西，小西奇怪地看一眼秋歌，接过烟，拿出打火机给秋歌点上，然后给自己也点上。 秋歌看出小西的眼神，笑笑说道：“我这是抽着玩，没有烟瘾，另外你早晨是不是没有洗澡？我鼻子特别敏感。” 陆小西咧嘴说道：“你都知道我是租的平房，哪有洗澡的条件，你就是想说我身上有女人味道得了。” “女人味道？我也是女人，你闻闻我身上和你身上的味道能是一样吗？” “哦，我说的不准确，我身上的味道曾经在南蛮子身上闻到过，这样说准确了吧？” “我总是说不过你，你太聪明了，你说在一个班前后座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你？” “那时候你是一片未开发的处女地，现在你是有经验的熟女，肯定不一样了。” “你把手伸出来？叫我打一下。” 陆小西乖乖伸手，秋歌并没有打他，关上车窗，叫陆小西在车上坐着，自己下车去方便一下，陆小西说男左女右，秋歌说不行，你得忍着。 继续往前走。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秋歌问他：“毕业了，你将来怎么打算？” “上次张梅说她调走后，可以把我也带上，给她当秘书，我休息两天就去找她，她说话能算数的。”陆小西说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事，我说的是你和罗晓星，那个丫头，你身上的味道证明你们感情还不错，但工作、户口这些东西怎么办？大学生毕业后最不好处理的就是这些，她还是南方户口，更难。” “想了，没想明白，当时没考虑将来，只看眼前了。”陆小西沉闷地回答。 “分了吧，趁早，也别耽误人家女孩子，要是都不说，耽误的就是两个人。” 陆小西看看秋歌，秋歌认真地开着车，面无表情。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你会难过，要是没人劝你，你更难过，我经历过，开口说分手，这口难开。” 陆小西没说话，把车窗往下摇个缝，点着烟，他不习惯抽那种女士烟，没有烟味。 秋歌接着说：“人都是功利的，对自己有好处的事都愿意去做，对自己不利的事当然不愿意做，我做这事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秋歌把车速降下来，慢慢开着，见陆小西似懂非懂地样子，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接你吗？早晨我给于恒打电话，告诉他我来接你，其实车在楼下，我可以不告诉他，我就是想叫他知道。” “为什么？陆小西不解地问。” “给他打电话，是看看他在没在家，还有看他对你有什么反应。” 陆小西看秋歌冷静地分析，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就说：“他能怀疑我跟你的关系？不会吧？我们都是嘴上和灵魂上的关系，没有他想的那种。” 秋歌冷笑一声：“他是真想我们有他想的那种关系，这样他也好抽身解脱，其实本来我也没想绑住他，都是他自己觉得。” “我糊涂了，你们才几个月的时间，不会出现什么了吧？” “你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又特别傻，真是越学习越麻木。” 被秋歌不留情面的一顿说，陆小西有些脸上挂不住，口里说是是，叫秋歌说明白。 秋歌说：“你知道买糖酒那个院子，小惠姐借了一笔钱了吗？你知道天天家具店里有人送花吗？还有你知道是我告诉你于恒是送花人，你也知道是小惠姐撮合我和于恒吗？” 秋歌一连串的问号，陆小西连连点头，她说的他都知道，有些是知道的不全面。 秋歌不叫陆小西回答，自己一一解答：“当初小惠姐借的钱就是于恒的，这是于恒亲口说的；天天送花小惠姐就知道是他，但没说破，那时候还有你在。小惠姐拒绝你，叫我说出于恒送花的事，而且也暗示过我能不能和你。你去上学，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发展。 后来他们有点不愉快，有一天正好我去小惠姐家，张梅也在，她就开玩笑时说楼下的伏尔加车可以是我的，叫于恒开车送我，在车上于恒就答应送我车，他要买一台红色的，车钱啥时有就给。 于恒舍得花钱，我买房子时他想出钱，我没同意，我家里的东西都是他买的，这样我也接受了他。 后来有几次，我发现看到的不是事实，买红车是因为小惠姐喜欢，他们冷战过后，于恒基本上常去端木小惠家，足球场上的位置变了。 有一位哲人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都是相互利用。 “大姐，你这样不是在利用我吧？我可是局外人，你要是不说我啥都不知道。” “小西，我把这些都说了，也是叫你思考一下，你虽然聪明，但社会阅历少。现实社会，人都要争取，争取自己的东西，站在大街上撒钱那是疯子才干的事，过去我都是小家碧玉，经过几次事，也学会了很多，你别说我是不是利用你，你有自己的感受，一会儿到家，你把你身上的荷尔蒙混合味道洗掉，然后在考虑你回来后想做什么。” 秋歌一席话，让陆小西心乱如麻。真的是自己的心智不够？关于大学生毕业的问题，他自己也思考过，通过关系把两个人调到一起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学校的环境处成一对对，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有合适的土壤自然生长很正常；毕业分手一对对，也是历史条件造成，城乡差别，户籍差别，叫涉世未深的学生们怎么解决？ 至于端木小惠，他相信她绝不是个坏人，为了保护自己，可能会像个刺猬一样团缩，但不会主动去伤害。 爱情，走着走着就成了亲情，他相信他和端木小惠是这种关系，亲情能不能走着走着就成了爱情？ 伏尔加轿车慢慢地停在楼下，陆小西也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熄火，开门。秋歌带上墨镜，把手里的钥匙抛给他：三楼中间门，你上去洗澡，我去订中午饭。 秋歌走了十几步，陆小西从驾驶室出来喊她：“回来吧，一起上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老谋深算 秋歌在接陆小西的路上时，于恒已经坐在端木小惠的办公桌前，悠闲地喝着咖啡。虽然他费了一些周折，总算抱得美人归。回想自己的布局，总算是没出大的差错。 最初知道端木小惠是一个偶然机会，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在一起聚会，端木小惠当时在场，他一眼就看上了这个端庄大方的女人，知道她是和做沙发生意的女老板吴华是朋友关系，于恒在第二天借着买沙发的名义，认识了吴华，他没有直接就去买端木小惠的沙发，这是他的高明之处。 买了几千块钱的沙发，吴华自然是和于恒混个脸熟，他求吴华帮忙介绍认识端木小惠，吴华说端木老板轻易不接触男人，因为她是独身，很在意舆论，这样更激起于恒的好奇心，一定要结识这个女人，因为他刚离婚的老婆就是美人，他的第二个老婆一定得超过前任。只是后来端木小惠没有在出现饭局的场合。 于恒是生意人，能做煤炭生意，一是有人，而是有资金，他能做的这么安稳，跟他的性格有极大关系，他信奉小不忍则乱大谋。 一次和吴华吃饭，他了解到端木小惠在收购糖酒公司的院子，当时吴华刚进一批货，手里没有现金，于恒觉得机会来了，给吴华拿出五万现金，告诉吴华不能说钱是他的，将来如果能娶到端木小惠，另外打赏，吴华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找端木小惠，于恒摇摇头说时机未到。 于恒发动第二波攻势，每天送一束鲜花，这在泰宁县也是少有的举动，开始端木小惠一笑了之，对这种浪漫她没看在眼里，送了一段时间，见端木小惠没有反感的意思，每天那束花都摆在显眼的位置。 为了表达谢意，端木小惠在还钱的时候特意请吴华吃饭，吴华马上把电话打到于恒的办公室，叫于恒一起去参加饭局，端木小惠看到吴华带个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当五万块钱递到吴华手里时，吴华顺手把钱交给于恒，她解释说端木小惠张口借钱时自己恰巧进了一批货，钱是于老板帮忙的，端木小惠站起来跟于恒握手，表示感谢，对于恒暗中相助表示赞赏。 端木小惠去洗手间，吴华趁机跟过去，说了于老板想认识她的想法，端木小惠笑笑说：“我现在已经欠人家一个人情，改天我在请一次。” 吴华婉转地说了于恒知道端木小惠单身的事，端木小惠灵机一动，说自己有个新朋友，天天送花到家具店，对她很有诚意，正在考虑是不是接受。端木小惠的本意是想拒绝，拿出送花人来当挡箭牌，谁知道吴华直接说：巧了，他就是送花人。 虽然又借钱又送花，端木小惠对于恒也不是感兴趣，但表面上还得热情招待，人家到你店里就是客人。 后面的发展似乎很顺利，机缘巧合，他的一个官场上的朋友搬家去外地，于恒把这个机会告诉了端木小惠，欠二十万的情况下把房子买到手，于恒成了端木小惠家的常客，另外还有个张梅的朋友杜猛。 对陆小西又爱又担心的端木小惠，在这个时候认识了于恒，她暗中联系秋歌，打算借着目前情况不明朗的时候，把陆小西对自己的感情了结，如果等陆小西毕业，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自己也舍不得分手。 秋歌是尽心尽力了，陆小西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但已经知道自己的苦心，这时候于恒提出要还房款的事，说是房主也要买新的房子，端木小惠有些不悦，赶上秋歌来玩，就开玩笑叫于恒去送，给于恒一个软钉子。 没想到于恒的魅力真的不一般，秋歌坐上了伏尔加轿车，马上房子也买了，而且于恒几天也不露面一次，端木小惠有些后悔，叫于恒到家里来拿那二十万房款，也打算彻底和于恒不再纠缠。 于恒开着新买的红色起亚车到端木小惠家，站在楼上，他指给端木小惠看他的车子，端木小惠问他：“你怎么买一辆红色的？红色的是女人喜欢的车。” 于恒微微一笑：“知道是女人喜欢的颜色，你不是说过喜欢红车吗？” 端木小惠心里一动，他还记得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坐在沙发上，端木小惠把二十万放在茶几上，叫于恒查一下，于恒没有马上数钱，走到酒柜跟端木小惠说：“这么大的一件事了结了，也不喝一杯？” 端木小惠见他想喝酒，就打开一瓶雷司令，两人倒上酒，端木小惠想举杯，被于恒劝住，他把端木小惠放在茶几上的钱装进自己的包里放好，去门口把挂在墙上的银灰色大衣提过来，从里面掏出两捆现金对端木小惠说道：“你欠的钱已经收好还回去，这个钱是表达我对你的诚意，我想和你交朋友，是那种朋友，你懂的。” 端木小惠觉得他这时候拿钱是对自己的不尊重，脸色冷下来，于恒笑笑，举起杯说：“先为刚才的事干杯？”端木小惠勉强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于恒倒满自己的酒杯对端木小惠说：“这杯是道歉酒，不应该这时候把钱拿出来。”说完喝光杯中酒。 他继续倒酒，这次把端木小惠的杯子也倒上，然后碰了一下酒杯说：“秋歌说有个农肥农药种子的项目，我打算加入你的团队，这二十万算是投资如何？” 本来端木小惠对于恒已经半推半就，半路考察他一下，他真的对秋歌感兴趣，这时见于恒真心实意的表达，破涕为笑，一起喝光了酒杯的酒。 晚上，端木小惠问他为什么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接近她，他说他享受的是整个过程。 端木小惠问：“那为什么又去追求秋歌，难道就不怕失去她？” 于恒回答：“秋歌是你的一个嫡系，我怎么会真的吃下这个诱饵，如果不表现出对她极大的兴趣，你也不会回心转意。” “你这样做有些伤害到秋歌了，我的本意也不是用伤害她为代价。”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我悄悄地暗示过她，我对你怀有好感，她不会真的对我投入感情，你绕来绕去就是想知道我们是不是上过床，要是上了那个床，你这个床就没机会了。” 端木小惠丢过一个抱枕，于恒轻巧地接住，所有的误会烟消云散。 端木小惠忙完手里的生意，喊于恒进屋里的时候，于恒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看看手表，叫端木小惠给秋歌打电话，这个时候她已经把陆小西接回来，叫他们直接去火锅店。 电话是秋歌接的，说她们刚到家，端木小惠笑着说道：“去宴宾楼，于老板说给你们接风洗尘。” 放下电话，陆小西问是谁打来的，秋歌回答：“是端木小惠打来的，说是于恒给我们接风心尘。”她故意强调了我们两字。 第一百八十四章 痴心 宴宾楼中午基本没人，陆小西他们这桌也吃得很快，因为劳累的关系，他仅喝了一点儿葡萄酒，昨晚睡得晚，加上分别前夜罗晓星的缠绵。于恒不善长喝酒，秋歌和端木小惠又照顾陆小西，没有逼酒。吃完饭，秋歌送陆小西回家，于恒送端木小惠回去。 席间，于恒委婉地给秋歌道歉，说这些天一直跟端木小惠在一起，自己没有想占她便宜的意思，陆小西默默地吃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送到陆小西家楼下，秋歌说明天元旦，要回家跟父母在一起，如果明天晚上有时间可以去她那里喝茶，陆小西说看情况，电话号码记下来了，去的话给她打电话。 拿下行李，陆小西快步上楼，如果不是秋歌去接他，中午饭应该在家吃。不知道爸妈是不是等他吃饭。 推门进屋，陆小西一愣，家里人正在吃饭，挨着小北的是秋诗。原来小北和秋诗坐的是晚间的卧铺车，上午就到家了，以为小西能中午回来，就等了一会儿，看看饭菜有些凉了，陆伟民叫大家先吃，刚吃上，陆小西就推门进来。 小北把凳子往旁边挪挪，叫二哥坐下，小西说刚吃过，和小惠姐、秋歌一起吃的，叫他们继续吃饭，他负责给大家烧水。 陆小北发现二哥喝酒了，叫他不用陪着，可以先去她的床上躺一会儿，她陪秋诗就行，秋诗低头不语，陆小北得意地大笑。 陆小西真的挺累，叫小北陪着秋诗慢慢吃，自己先休息一下再出来陪她们，秋诗看看他，认真地点点头。 秋诗和小北买的是一个下铺一个上铺，因为上次她们是挤在一个铺上，这次也想这么做。 回泰宁的大半夜，她和陆小北也没睡，挤在铺上说着学校的事。秋诗问小北，那个罗晓星家是哪里的？小北说好像是南昌下面的一个小镇，秋诗捂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小北发现她的样子，以为是不舒服，秋诗说：“我寒假以后开始实习，可以不离开家了，你二哥是不是也要实习了？” 听秋诗说话的语气，陆小北知道她还没放下二哥，在大哥结婚的时候，秋诗见过罗晓星，这次主动提到罗晓星，就是想知道一些他们的事。 陆小北说：“要是叫我从你们俩个里选一个做我的嫂子，我还是喜欢你，要是叫我说二哥跟你们哪个最靠谱，我觉得也是你，因为罗晓星毕业后分不到泰宁，没有工作，没有户口，他们怎么可能结婚？” “罗晓星的情况我也知道，只是需要时间，我会等，但我现在还有一个担心，担心我姐可能要抢在我前面。” “你姐和我哥是老同学，但中间有好多插曲，现在二哥和罗晓星在谈恋爱，肯定没有和你姐联系，但要是罗晓星来不了泰宁，没有工作没有户口，下面怎么发展就不好说了，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二哥，我可以帮你，成不成就看你自己了。” “你怎么帮我？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当初我厚着脸皮和你二哥说过，我未嫁他未娶我们就有机会，他现在有罗晓星，算未娶吗？他现在和我姐一起做生意，总在一起吃喝玩乐，姐姐漂亮有型，还有钱，我也争不过她。” “你已经厚过脸皮了，为了爱情，再来一次也没啥，反正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你就主动主动再主动，我二哥肯定会被你追到手的。” 秋诗阴郁的情绪被陆小北逗笑了：“好像你谈过似的，一副专家的面孔，要是像你说的那样，你二哥不得被我吓出精神病啊。” “不是有我嘛，我先跟二哥通气，然后你就穷追不舍，放下你的面子，爱情到手你就是成功者。” “你这撒泼赖皮之术是哪里学来的？那样我会被你二哥瞧不起，我不干。” “那我教你最后一招，你跟我二哥在一起，你就哭，他害怕女孩子哭，要是他能劝你不哭，你就抱住他哭个没完，把你真的伤心的一面拿出来，不叫你哭都得嚎啕大哭。” 你教的都是叫我没面子的招数，要是真的面对你二哥，我可能控制不住会哭，但也不会是你说的那种嚎啕大哭。 列车不紧不慢地走着，车厢里有些凉，陆小北叫秋诗抱着她，就当抱着二哥一样，她先体味一下秋诗是不是表演到位，秋诗拍了小北的屁股一下，小北往里面挪挪，两个人拥抱着睡去。 早晨九点多，列车开始进站，陆小北叫秋诗跟她一起去，今天二哥肯定回来，明天是元旦。 秋诗有些犹豫，陆小北说：“你的机会不多，你如果不先见到我二哥，叫你姐抢先了，可不好办，你去我家，也先接触一下我爸妈，把他们的工作也做一些，成功机会更大，秋诗想了一下，小北说的也对。” 吃完饭收拾完，陆小北推着爸妈叫他们进屋，陆伟民看着调皮的小女儿，眯着眼笑着，每天他是要午睡一会儿，但都是在沙发上，今天被女儿推进卧室，感觉心里怪怪的，他和老伴分着睡已经好长时间了。 陆小北为了实现帮忙的承诺，把爸妈推进卧室，客厅里只剩下她和秋诗，秋诗有些不自然，对小北的举动既感激又好笑，她知道小北的意思是叫她单独跟陆小西在一起，但是自己还是学不了小北说的赖皮，她拉着小北一起进屋，心里敲着小鼓。 陆小西真的睡着了，脑门微微见汗，因为屋子热，毛衣掀起一半，里面的白背心也拉出来，露出长着浓密汗毛的肚皮，秋诗急忙躲在陆小西的身后，她还没有这么近地接触陆小西，虽然认识这么多年。 小北坐在床边，伸手给二哥擦汗，陆小西半睁着眼看是小北，闭眼接着睡，小北用手指拨弄二哥的耳朵，想把他叫醒，刚才还说休息一下就出来陪秋诗，可能给忘了。 秋诗悄悄地走过来，她想出去，被陆小北按在床边，小北悄声说：“我去wc，你在这坐着，他睡着了也不吃人，你怕什么，要是他醒了，你们可以先聊聊。”说完悄悄推门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陆小北从卫生间出来，没有回屋里，悄悄地跑到大卧室，陆小东结婚只是住了一晚，就搬回邱杨家了，这间房基本上没人住，躺在床上，他为二哥有这么好的痴情女人高兴，暗暗想着自己将来能遇上什么样的男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艰难抉择 连续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下火车直接换客车，两个小时后，罗成和老伴赵春芬终于到了小塔河农场。 腊八，正是东北最冷的时候。原计划是春节前小年后过来，妹夫一封电报把两个人追过来，因为这事他们做不了主。 小塔河农场属于农垦系统，整个农场是兵团建制，农场场长是正团级干部，下设五个营，分场长是营级干部，分场下设九个连队。农场当然是以种植农作物为主，连长相当于生产队队长。赵春芬的妹妹是一营三连的，妹夫耿直是给连长开车的司机。 元旦的时候，也就是罗晓星放寒假的第二天，连队就有小道消息，小塔河农场要选拔一批中青年人去新组建的凤凰岭农场，要求是高中以上学历，年龄在十八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 凤凰岭农场靠近中苏边境，是国家投资的大型农场，省里要求在三年内成为全省示范级农场，除了从各个农场抽调精干人员，配备的设备都是从美国、德国进口的大型机械化设备，新的农场，组建时要艰苦一些，但待遇超过所有农场。 罗晓星的户口不是本地的，按要求是没有资格进入选拔队伍，但耿直给连长开车，说了一下罗晓星是大专学历，连队作为引进人才特例给了一张登记表，拿到登记表，耿直给罗成发电报，耿直在电报上只写了六个字：晓星工作速来。因为时间紧迫，三天后就截止申报。 罗成和赵春芬请假当天，就坐上了北上的火车。在农场场部前公路口，耿直开车接到罗成两口子，上车后耿直没有马上发动车子，简单地和罗成介绍了一下申报的材料，申报去凤凰岭农场的人员户口要集体调到当地，要是晓星想去凤凰岭，先要把户口迁到小塔河农场，这个是关键。赵春芬问耿直：“户口统一过去，工作能安排什么工作？待遇如何？要是不如我们那里学校的话，就不费事搞这么大的动静了。” 耿直笑了：“我问过连队领导，像晓星这样的毕业生，去那里肯定是抢手人才，过个两三年，升职晋级是一定的，待遇肯定比你这几十年的老师都高。” 罗成示意耿直先回家，吃饱了再商量，还是争取一下晓星自己的态度，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 农场的房子没什么特殊的，都是一样的红砖红瓦房，有的人家砌的是砖墙，有的人家焊的铁艺墙。罗晓星看到爸爸妈妈从外面进来，连蹦带跳跑出去抱住妈妈，大半年的时间，晓星比过去漂亮了，原本单薄的身子有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赵春芳给姐姐姐夫做的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农场的待遇不错，好多东西还是分配制，小鸡、猪肉、蘑菇都是连队分的，罗成觉得农场的这一点比地方好，开始对凤凰岭农场有好感。 连队没有营部热闹，晚上基本看不到路人，罗成把晓星叫出来，他怕家里人多女儿不好开口。走在路上，他问晓星：“在车上听你姨夫介绍，凤凰岭是个新农场，条件开始差，但待遇好，那里是个沼泽湿地，过去没有人烟，现在国家开发，前景能不错，但去不去还是你自己说，因为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你说说你的打算？” 罗晓星低头不语，自己和陆小西的事家里不知道，这时候说出来行不行？小姨夫有没有能力把两个人都给办去？陆小西有工作，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明天是申报最后一天，就算他愿意，手续的事咋办？要是给陆小西打电话，他是否同意自己去？ 罗成见晓星不说话，接着说：“我们的想法代替不了你，要是你打算回南昌，我们那个地方你也知道，暂时进好学校是进不去，要去乡镇的小学锻炼几年，是回乡镇还是去新农场，哪一个对你更有吸引力？你犹豫不决，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事瞒着？” 罗晓星揉揉眼，风吹得有些淌眼泪，她拉着爸爸手往回走，低声说道：“你叫我在想想，回去看看我妈怎么说，我现在一点儿主意没有。” 走到家门口，小姨家的一对双女儿跑出来，她们两个高中毕业，还没有找工作，在连队，也没有什么工作，大部分人都是下地种庄稼，当然比农民要强一些，她们是机械化作业。 姐姐耿大爽过来拉着晓星的手说：“星姐，我和妹妹一起申报去新场了，你也去吧，这样我们一起还是个伴，小爽说你学历高，到那里还能当上领导，我们也能借光。” 耿小爽个子跟姐姐几乎一样，如果不仔细看，两个人真的分不出来：头发梳的是吊辫子，衣服穿的是一身仿军装，鞋子是平跟黑皮鞋，连说话的神态都一样，听声音更分不出来，两人说话时你闭着眼睛，根本分不清是谁说话。晓星分辨谁是姐姐有办法，她要看她们中一个人的耳朵，耳朵有耳苍的是妹妹。 见爸爸开门进屋了，罗晓星拉着姐妹两个说：“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有难处，我在大学里有个男朋友，我要是去新场了他怎么办？” 小爽噗嗤一声笑了：“大爽也有这个问题，他的那个男朋友家里就一个男孩子，家里不让他去新场，想叫他接家里的修配厂，我和大爽要是不去新场，暂时就没工作，他男朋友说可以叫大爽去他家厂子里，修配厂到处是油，根本不是女孩子待的地方，大爽不去。” “一个去一个不去，这样不就得分手了吗？”陆晓星问。 大爽回答：“不分手就等着，找机会调动到一起。你说你有男朋友，要是你不去新场是不是就得回南昌，不是一样到不了一起？” “还是我好，有先见之明，没有牵挂，没有那么多麻烦事。”耿小爽嬉笑着说道。 大爽白了妹妹一眼：“开始李小虎追的是你，你叫我替你约会，我以为替一次就拉倒，第二次你还没去，他都把我亲了，不跟他处怎么办？” 耿小爽哈哈大笑：“我肚子痛叫你替一下，你还来真的，也不怨我啊，嘻嘻。” 罗晓星被姐妹二人的互相代替逗乐了，要是有个人能替我去嫁给陆小西就好了，我就可以跟大爽小爽一起去新场。脑海里冒出不切实际的念头，罗晓星使劲抽了自己一下。 老天，给我个主意吧，罗晓星默默祈祷着。 第一百八十六章 分红 点亮床头灯，端木小惠看一眼床头柜上的台历，今天是一月份的最后一天，应该把去年销售潍坊拖拉机的销售情况统计一下，然后把分红钱提出来，张梅提出退股，就一起把账整清。 她推推身旁的于恒，于恒睁眼问她：“什么事？今天上午不是没啥事吗？” “明天就进二月份了，上午去店里把账整一下，去年的分红钱给他们发了，你一会儿送我去店里，然后再去办自己的事，我给秋歌打电话，叫她去通知陆小西到店里拿红利。” 拨通电话，听说话的声音，秋歌还没起床，端木小惠笑笑说道：“这两天看到小西了吗？今天你们都来店里，把拖拉机销售的分红钱算算，过年了，大家花钱的地方多。” 秋歌呵呵两声说道：“你起个大早问陆小西，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睡在我这吧？我是有贼心，他没有贼胆，哈哈。” 早饭是简单的牛奶面包煎鸡蛋，端木小惠冲了一杯果汁，她喜欢果汁的甜度。 下楼时，端木小惠问于恒：“那个商店装修的情况怎么样了？是在土产公司对面吗？选择那个位置还是不错的，因为老乡过去都在土产买化肥农药。” “里面都弄差不多了，锅炉也按上了，里面隔成几个小房间，财务、经理室、前面卖货，锅炉房边上有个小屋，给烧锅炉的人住，年前基本就这样，也不卖货，过了十五就准备前面的牌匾，陆小西回来了，叫他也过去看看。”于恒边走边说。 “你以为这个事是秋歌干的吗？我猜一定是陆小西的点子，他早就想好了，他有机灵劲，要是跟着好人干，他能有大发展。” “你对你这个学生是从来都赞不绝口，给你当弟弟合适，总能得到表扬。” “他是真的不错，比我亲弟弟都好，要不是他小那么多，我没法老牛吃嫩草，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哼。” “得得得，别一说到这你就来劲，有秋歌那么年轻的摆在那，你可以想想，别想多了。” 端木小惠瞪了于恒一眼，于恒打住话，伸手给端木小惠开车门。红色起亚在泰宁县也就这一辆，韩国车的优点是平稳，缺点是有些矮，大个子坐里面有些低头。 到了商店门口，秋歌的伏尔加轿车已经停在商店门前，端木小惠想起车的事，问于恒：“你这台车花多少钱买的？当时跟秋歌怎么谈的？” “车是别人送我家老爷子的，是顶账来的，说是两万，我开了一段时间，旧车的话也就一万多块钱，当时说有钱就给，没钱欠着，我没说送，原话。” 端木小惠笑笑，下车摆摆手，叫他一会没事也过来，于恒按了一下喇叭，加油开走了。 见小惠姐进来，秋歌嚷道：“早晨起来我就没闲着，早饭都没吃，去接小西，然后去单位，然后来这里，就我一个人忙活了。” 端木小惠笑笑，叫小西冲咖啡，陆小西今天穿着一件旧款式黑色条绒棉候，是几年前的，穿在身上有些短，但显出大长腿来。秋歌的鹅黄色羽绒服倒是十分艳丽，一张白脸显得更白，还是端木小惠端庄大方，一件紫色长款呢子大衣，一看就是个富贵有钱人。 小西把咖啡冲好，端到前面来，小惠姐喜欢甜的，秋歌喜欢苦的，他分别给调好，端木小惠喝了一口，夸小西冲的不错，陆小西说：“你们的咖啡最好弄，把秋歌的方糖加到你的杯子里就行，我是不甜不苦就行。” 觉得秋歌和陆小西来的比自己早，端木小惠还是有些不信，看看秋歌的脸色，也看不出什么痕迹，转头问小西：“你吃早饭了吗？秋歌接你时已经吃完了？” 小西点点头：“早饭妈妈做的早，我吃的时候小北还没起床，我习惯起早了，在学校不起早没饭吃。 秋歌知道端木小惠问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证实她说的是不是实话，她还是怀疑陆小西住她那里，起身端起咖啡去里面，打开电视看连续剧，剩下两人一时无语。 还是端木小惠先开口，她问小西：“马上实习毕业，你怎么打算的?听说你的女朋友是南方人，户口能调过来吗？” “当时一冲动，没想好怎么办，现在又不知道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陆小西闷声说道。 “你也别怪我，我是为你好，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十年后就差距明显，还是现实一点儿，长大了你就懂了。” 陆小西站起来，看看里面的秋歌在看电视，低声说了一句：“长大了你也是我姐。” 端木小惠喝了一口咖啡，摆手不叫小西说下去：“在说我就要哭了，我整理一下账，你去和秋歌看电视，一会张梅也来，给你们把分红的钱发下去，过年了。” 陆小西眼圈儿也红了，再说下去两人都要失态，他掏出烟猛吸两口，装作被烟熏的样子，进里面找秋歌。 端木小惠说小西会来事，真的不假，知道张梅要来，他提前把咖啡准备好，只要局长进门，他就可以端出去，自从张梅当上局长，陆小西还是第一次见她。 当上局长的张梅跟以前不一样了，从局里到家具城，都是司机给送过来，进门时还埋怨小司机，几步路非得送她过来。秋歌看看陆小西笑笑，两人心照不宣，当官人的官架子自然而然地显露出来了。 端木小惠给每人一个信封，另外给张梅的股份钱是装在档案袋子里的。销售的成绩秋歌贡献最大，但这次大家是一样的红利，下次叫陆小西出去谈业务，把上学期间耽误的活儿补回来，陆小西连连点头答应。 陆小西进里屋把咖啡端给张梅说：“请局长喝咖啡。”张梅十分受用，许诺过两天摆一桌大家尽兴，抬手看看手表说：“一会还有个会议，司机在外面等着呢，挥手跟几个人告别。” 出门的时候，恰巧于恒停车，两人又聊了几句，约了麻将时间，上车走了。 秋歌看到于恒，想起一件事，叫陆小西把信封给她，两份红利是一万六，她都递给于恒，算是买车的钱，于恒推让了一下，看看端木小惠，拿出四千还给秋歌，笑着说：“早上端木小惠还问起这事，我说车不贵，是顶账来的，一万二就够了。” 事情已经办完，秋歌说要去单位看看，早晨只是点个卯，年末了领导总找她，事情挺多。陆小西也起来想一起走，还没出门，端木小惠叫住他，叫他进来拿几条烟，是过年给他准备的，小西跟着端木小惠进了里屋，端木小惠拿出四条红梅烟，又抽出一叠钱塞进陆小西的口袋，然后推着他的后背一起出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凤求凰 陆小西拿着四条烟上车，秋歌笑着说：“小惠姐对你真是好，过年先给你准备烟。” 听到秋歌提到烟，陆小西想起去年秋歌也给给送过烟，开口说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谢谢你去年给我也买过烟。” 秋歌瞅瞅陆小西：“美的你，去年也是小惠姐买的，就是借我的手给你的，今天拿你钱了，我给你当司机，是去我单位还是去哪里？” “你的咖啡倒是不错的，上次说给我也忘了拿，可是我坐那里容易让你们单位的人误会，影响你的追求者。”陆小西笑着说道。 “不错，是个好主意，我正需要你去给我当阻击手，我们单位有个娘娘腔，总往我办公室跑，他是领导亲戚，我又不好直白地撵走他。” “我的身份越来越复杂，上次是当丈夫，这次上当男朋友，下次就是你弟弟了吧，越来越倒退。”陆小西假装埋怨。 “现在你也比我小啊，还有，秋诗最近去过我那里，本来我想叫全家都搬过去，爸爸说新房子也买了，夏天就搬进去，另外以为我和于恒有关系，他们搬来不好。秋诗说回来在你家吃过饭，跟小北一起坐火车回来的，她对你还念念不忘，不想当弟弟，当妹夫也一样。” 陆小西不接她的话，顾自说：“不知道我今天借给你钱是好事还是坏事，车买来了，你的人整没了。” “陆小西，我说一句实在话，你别以为小惠姐给你买烟就是怎么地了，她真是拿你当弟弟，你没看出来于恒已经住进小惠姐家了？” “那台车本来我也是说买的，就是当时没给他钱，因为还没有考驾驶证。你说我心怀幻想也好，心中暧昧也罢，但人和人之间是有缘分的，不是随便就能走到一起的。” 被秋歌劈头盖脸说了一顿，陆小西也冷静下来，当初他和端木小惠在一起，于恒是个追求者，后来秋歌和于恒好像走的近，自己有了罗晓星，现在是毕业在即，于恒真的追到了端木小惠，那自己的归宿到底在哪？他有能力把罗晓星调到泰宁还是罗晓星有能力把他调过去？ 没几步路，车子已经停在镇政府门前，陆小西说想在车里坐坐，秋歌下车说要是没事就早点儿出来，叫他先在车上睡一会儿。 秋诗的实习单位是县中医院，早晨觉得不舒服，就跟带她的医生请假回家，这几天一直没有休息好，去姐姐家住了两天，也暗示过姐姐，但姐姐似乎没什么反应，根本对陆小西的事没什么建议，不说叫她追求，也不说叫她放弃，她的心里又不安起来。 出了医院，秋歌站在路上想了一下，回家也没人，她决定去姐姐单位看看，中午蹭她一顿，然后回去睡一觉能好些。 走过十字街，转弯就是镇政府，远远地看到姐姐的伏尔加轿车停在门前，知道姐姐在楼里，她加快脚步，路过车子随手一拉，本来是淘气拉一下玩儿，车门开了，陆小西正坐在里面闭着眼睛。她没出声，悄悄地把车门关上。 秋歌一个人在办公室，见秋诗进来，站起来给秋诗冲咖啡，秋诗故意不问车里的陆小西，看姐姐怎么说。 给秋诗冲咖啡的时候，秋歌又找出一个新杯子，两杯咖啡冲好后，秋歌笑着说：“给你个机会，陆小西在车里睡觉呢，刚才我们去拿分红的钱，他跟我车过来的，陆小西现在是迷茫的时候，看你怎么办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说完抿着嘴笑，秋诗羞红了脸，但心里却挺高兴。 知道陆小西坐在副驾驶，秋诗绕到司机的一侧开门，陆小西睁开眼睛，刚才就觉得有人开门，睁开眼门关着。 发现是秋诗，陆小西伸手接过咖啡，又伸手架着她的胳膊叫秋诗坐在司机位置，才说道：“今天没去上班？怎么给你姐当服务员来了？” “秋诗没接他的话，问陆小西怎么睡车上了？空调开着睡觉容易中毒的。” 陆小西开玩笑说；“你说的那是睡车里一夜，车里还是两个人，车里缺氧，我才睡了几分钟。” 秋诗被陆小西的解释逗笑了；“你的意思是你一个人呼吸的空气少？” 两人正逗笑时，秋歌端着一杯咖啡出来，开车门进来后，问秋诗：“叫你送咖啡，连人都没了，自己的咖啡也不要了？”说完把手里的咖啡递给妹妹。 秋诗接过咖啡想起来，说道：“你们今天都领了奖金，是不是中午我们去吃一顿？你们谁请客？” 陆小西摸了一下衣兜，刚想说他请，又觉得叫秋歌知道小惠姐单独给他钱了不妥，正犹豫时秋歌笑了：“我请吧，他的钱在我手里，他只有吃的份了。” 秋诗有些没懂：“他的钱归你保管了？那不是。。。” 秋歌看妹妹花痴的样子说道：“是他的钱借我了，我把买车的钱还了，我跟那个于恒没啥关系，这下懂了吗？” 秋诗瞪着眼一副思索的样子：“这消息还不如刚才的消息，你和于恒没关系，就是你目前还是单身的意思呗？单身可以是任何人的对手。” “小西，咱中午不去饭店吃了，我们去买一些好吃的，你带着秋诗去我家做，顺便开导开导她那个上锈的脑子，做好后打电话叫我，我把单位的事处理完，可以吗？” 这次秋诗听明白了，姐姐在给他们创造单独在一起的条件，高兴地马上下车，叫秋诗开车去买吃的，陆小西笑笑，这个孩子喜怒无常，可得小心些。 菜市场很近，秋歌没有开车，三个人走路过去，秋诗拉着陆小西的胳膊，小西也不能有什么举动，秋歌微微一笑，也不说破。买了鸡、鱼、肉、蔬菜，秋诗表现十分好，抢着拎东西，秋歌付完钱回单位，陆小西和秋诗一起回秋歌家。 东西放到厨房，秋诗把陆小西推到沙发上，她说今天她来做菜，在学校时她专门看过菜谱，宿舍的舍友说男人的胃要是不能满足，这个男人的心就会留不下。 陆小西笑笑说道：“你先把东西洗出来，要是能洗干净就叫你做，要是不行就喊我。” 打开小惠姐送的红梅烟，陆小西笑笑暗想：“抽完好烟自己的烟就不愿意抽了，还得挣钱，原计划搞一个商店，秋歌说已经租完房子，就等着选日子开业，农肥农药是个好生意，正好趁着现在还没开放，将来开放了，市场就分割了，一定会有很多家一起卖这个东西。” 秋歌哼着小调把蔬菜都洗完了，看刚才买的鱼还在动，不知道如何下手，喊陆小西过来。 陆小西问她：“没吃过鱼吗？” 秋诗说：“吃过，煮熟的。” 陆小西叫她把小鸡洗出来，不叫她看杀鱼，说杀鱼有些血腥，不适合女孩子，学佛的人都不吃活鱼。 白条鸡洗完，陆小西的鱼也收拾完，秋诗站在旁边不知道做什么菜，陆小西说：“你现在站在那别动，给你一个任务，负责唱歌，剩下的活不用你干。”秋诗点头答应说：“菜谱上没有唱歌这一条，为了少干活儿，认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反转太快 秋歌上楼开门的时候，秋诗和陆小西已经喝了一杯红酒，小西说等等秋歌，秋诗说边喝边等，菜可以等着她，酒是甜的，自己能喝一瓶。 秋诗嘴上说学了菜谱，最后还是陆小西做的菜：红烧鲤鱼、小鸡炖蘑菇、木须瓜片、拔丝苹果。秋诗说想吃拔丝苹果，陆小西就下楼买的苹果。 楼上的温度热高，陆小西只穿着衬衫，毛衣在做饭的时候就脱掉了，秋诗找出姐姐的睡衣，她的身材和姐姐差不多，略微紧了一些。 换上一套红色的套装，秋歌先尝了一口红烧鱼，觉得还可以，坐下来把酒倒满，祝贺小西厨艺高超，三人一起举杯，陆小西笑了：“你们是一红一绿，不应该穿一套的，互相换半件的话就是两只胡萝卜，哈哈。” 秋诗一看确实像胡萝卜，也跟着笑起来，秋歌没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有二妹在这，我就是大姐，你也比我小几天的，胡说瞎说的要罚酒。” 听说要罚酒，秋诗站起来马上给小西满上，豪爽地举杯说陪他一杯，陆小西只好端杯喝了一半，秋诗站着没动笑道：“你喝一半是对的，喝红酒没有干杯的，但是有人陪着怎么也不能坐下吧？”陆小西只得站起来和秋诗碰杯，自己喝光杯里酒，为了证实还倒空一下杯子，秋诗笑嘻嘻地喝了一半坐下。 秋歌看出来妹妹想叫陆小西多喝的意思，马上给陆小西倒满，也学着样陪了一杯，陆小西满不在乎，觉得红酒没度数，劝酒就喝。 酒喝正酣，秋歌去卧室拿出摩尔烟点上，秋诗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烟，也想要，被姐姐拒绝，你还是小孩子，不能学一些坏毛病，见姐姐一本正经地说教，秋诗乖乖坐下，因为喝酒的原因，秋诗的脸色白里透红面如桃花，陆小西也感觉脸上有些热。 陆小西想起在学校时喝酒玩的游戏，猜火柴数，找出三根火柴棍叫秋歌一起来玩，因为秋诗没玩过，陆小西讲规则：三根火柴棍，猜的那只手里可以是1到3个，就是只能说一、二、三，猜对的喝酒，没人猜对就得自己喝酒，喝酒的人可以有权利叫别人猜。 开始的几次，陆小西都是赢家，姐妹两个都输了两次，第五次开始，陆小西开始输，输到第十杯的时候，他发现他总是赢一次输两次，也许她们找到了赢他的招数。 做游戏就是喝的快，输家想赢，赢家还想赢，要是两个人想叫一个人输，就得作弊。终于，他发现她们有眨眼，揉鼻子等动作，开始严肃纪律，不能使用动作，总算赢回两局。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秋诗跑过去接电话，一听是小北的声音，秋诗高兴地大喊大叫，叫她也来一起玩儿，小北说有一封哥哥的信邮到家了，秋诗说陆小西也在这，赶紧打车过来，小北问秋诗得哥哥允许她去才能去，秋诗拿开话筒问小西：“是小北，她问你让不让她来？”也不等陆小西回答就对着话筒说：“让你来，等着呢。”然后挂断了电话。 知道陆小北要来，三个人开始休息，陆小西要看足球，秋歌要看电视剧，秋诗说你们抢，我躺一会去，说完推开小卧室，前几天她住过这个床，她知道大姐有洁癖，不去她的房间。 秋歌在看古装剧，陆小西没好意思给换台，靠在沙发上，他在想刚才小北说的信，估计妹妹可能带这里来了，不用问，肯定是罗晓星的信。 见陆小西一副沉思的样子，秋歌开始逗他：“你说要是你生在古代多好，可以妻妾成群，不用挑来挑去，喜欢就娶过来，不喜欢就休掉。” 陆小西点着烟，深深地吸一口，不理秋歌，秋歌见他抽烟，也拿起自己的烟，叼在嘴里冲陆小西点头，陆小西起身给她点着，又坐回来说道：“真要是在古代，所有的难题都解决了，我可以效仿大舜，你们就是娥皇女英。”秋歌拿起一个靠背砸过来，骂陆小西想的美。 秋歌把烟缸放在两人中间，吐个烟圈儿说：“女人啊，一辈子必须要嫁给男人吗？古往今来，哭的女人多，笑的男人多，下辈子我也托生一个男人，娶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嘻嘻。” 陆小西看看秋歌说：“是不是喝多的感觉挺好？喝多的女人可以说说傻话，不然清醒的时候要被人笑话。” “我不怕你笑话，你已经见过我的笑话了，也不怕多一次。我有一种直觉，罗晓星的信来的有些早。” “不管早晚，不管写啥，该面对的就得面对，现在有许多障碍，也许过十年，也许十年后，这些障碍就都没有了。” 秋歌诧异地看着陆小西：“喝这么多酒，还能这么清醒地分析人生道理，我真的要好好看看你了，你叫我不要和小惠姐说那个农药农肥的事，我看她还是猜出来了，根本不跟我详细说，说等你回来，小惠姐可是聪明绝顶，小戏法骗不了她的。” 外面响起敲门声，陆小西侧耳听听是有人敲门，这时秋诗已经飞快地跑过去了，脚上都没有穿鞋子。 抱着陆小北蹦了两下，秋诗叫小北去脱衣服，她身上太凉。趁小北换衣服的功夫，陆小西把小鸡炖蘑菇又热了一下，秋歌也把鱼端过来，秋歌说：“还是在家里方便，喜欢吃多久就多久，两个人一起做饭也是一种享受。” 陆小西回身看看小北和秋诗，悄悄说道：“你是想有个家了。”说完陆小西开始哼起来：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 秋歌伸腿把厨房的门关一下，转身回来抱住陆小西，轻声说道：“现在我还可以抱你一下，你是罗晓星或者是秋诗的，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说完松开手，擦了一下眼角，陆小西后悔刚才唱这么忧伤的歌，把多情善感的秋歌弄哭了。 陆小北也不客气，跟秋诗已经喝上，看二哥端着菜出来，呲牙笑一下说：“秋诗说你同意我来的。” 小西笑笑说道：“看看你们三个，顶数你个子高，还是小孩脾气，人家让让你还真来了。” 陆小北咽下嘴里的菜说道：“你先叫我吃一点儿，我也是为了给你带来信，但你现在先别看，我吃饱的再给你，因为我有个感觉。。。”陆小北往下不说了。 小北吞吞吐吐的样子引起大家的好奇，秋歌看看陆小西说：“跟我的直觉差不多，无论是什么，你就一笑了之，好吗？”秋歌的话里已经确认小北的猜测。 陆小西伸手对妹妹说：“把信给我，我去里面看，不影响你吃饭。”小北掏出信递给陆小西，一脸不安，因为她递给陆小西的信，明显地薄。 陆小西接过来，转身进了刚才秋诗去的小卧室，小北悄悄对秋诗说：“我摸了好多遍，里面好像就是一张纸条。” 陆小北说的没错，陆小西打开信，里面就是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不多： 大叔 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 也许今世我们命中注定无缘，那我们就等来世。 爸妈来到农场，把我的户口迁到一个新建的遥远的农场，那里能给落户口和安排工作。 我没有力量和她们抗争，也没有力量去解决户口和工作问题，如果我等着你解决，你也会落个恶人的名字，这个背信弃义的名还是我来背吧。 好好活着，我们还有未来， 来世再见，你的小星星。 1991年1月27日 陆小西掩面不语，罗晓星字里行间的无奈他也深深地体味到了，只是没有人能听他说，罗晓星说的是实话，如果叫他想办法，他也只能仰天长啸。小星星，你不能做傻事吧？你怎么提来世？ 见里面陆小西没有声音，秋歌秋诗和小北三个人一起进来，秋歌捡起掉在地上的纸条，仔细看了好久，她拍拍陆小西的肩膀安慰他：“没事，还没有发生什么坏事，看开头说给她安排户口和工作，不会有别的意外，说的来世不会是厌世的意思，实在不行我开车送你去看看？” 陆小西低头不语，双手捂着脸，酒后的脑筋明显地在跳着，秋诗看看陆小北，小北一脸茫然，不知道看她是什么意思，秋诗咬咬嘴唇，把姐姐和小北推出去，然后对姐姐说：“他现在听不下去什么话，我去安慰他。”说完进屋把门关上。。。。。。 第一百八十九章 男人就是孩子 陆小西看完这封短信，震惊之余是深深的自责。当初接受罗晓星就没有认真思考过未来，只是在挥霍青春。难道是时尚人士说的空窗期？异性相吸，两个相互赏心悦目的灵魂，玩起来忘了归期。 一个人的身高一目了然，一个人内心的高大需要多少时光检验？罗晓星，一个南方女子，把热情把青春把美丽都无私地给了他，在面对现实，又勇敢地把无情无义的骂名背在自己身上，为了让他的灵魂解脱，为了让他的人生没有遗憾，罗晓星，我今生欠你一个情。 陆小西的眼睛闭着，他的心很清醒。人生在世孰能无情？只是一个情字，需要用一生来诠释。他知道站在面前的秋诗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在陪着他接受灵魂的寂寞。她有义务陪他忍受死一般的沉寂吗？秋诗抓着他的手，向他传递着少女的温情，她在用润雨一般的情感安慰他躁动的心。 睁开眼，陆小西看到一双忧郁的眼，也许是他的表情弄疼了这个瓷娃娃，她的泪水沿着光滑的脸颊一颗一颗滴落。 发现他张开眼，秋诗的眼里明显地亮了一下，两只手紧握了两下，像是在传递两个字：振作。 平时说话不拘小节的秋诗这个时候惜字如金，她伸手摸摸陆小西的心脏，又拉着他的手来抚摸自己的心脏，圣洁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涩。陆小西懂了，她是说她的心和他的心在一起。 坐在床边的陆小西张开手掌，秋诗把自己的小手也平展着覆盖上面，慢慢地，两人的手指分开，慢慢地，两人的手指紧握，慢慢地，两人相拥入怀。 没有声音，连外面的秋歌和小北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陆小西轻轻地吻了一下秋诗的额头，低声说道：“谢谢你，我的小天使，我会振作，我会把爱守住，我会等你长大。” 秋诗恢复了往日的状态，贴着陆小西的耳边说：“是我们一起长大，我可是比你的罗晓星要成熟，我不会离开，无论什么原因，只要你不怕有刺。”说完咬了一下陆小西的耳垂。笑靥如花。 “那我就叫你小刺猬，刺痛我的同时你也走不开了，这样就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秋诗拉着陆小西的手出来，等在外面的陆小北和秋歌长出了一口气，看到二哥恢复正常，陆小北悄悄问秋诗：“你是用了什么法术？” 秋诗不慌不忙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只是这样抓着他的手，给他施了真气，他就满血复活了。”说完拉着陆小北的双手，使劲握了两下。 秋歌见陆小西的神色没有什么异常，叫他们三人收拾残局，她要去单位，临出门特意嘱咐妹妹：“你们一会儿可以休息一下，别拿话刺激他，他要有个恢复期。”说完和小北挥挥手走了。 秋歌走了，陆小北开始活泼起来，在秋歌面前，她还是有一些拘束。收拾利落，陆小北叫秋诗给她找能看的东西，秋诗说自己也不熟悉，都是大姐的东西，陆小北找了一本相册，跑进刚才那个小卧室关上房门。 客厅剩下陆小西和秋诗两人，秋诗拿起茶几上的烟，递给陆小西，陆小西笑笑说道：“一个伟人说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 秋诗知道陆小西说话的意思，笑着回答：“那位伟人还说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茶几下面有咖啡和咖啡伴侣，秋诗找了两只杯子，问陆小西：“你是要喝甜的还是苦的，我调两杯咖啡。” “不太甜也不太苦，陆小西回答。” 秋诗把咖啡冲好放在茶几上，自己冲了少糖的，慢慢地用勺子搅着，细声细语地说道：“我给你分析一下，你喝咖啡的习惯说明了你交友做事的态度，没有明显的是和不是，喜欢中庸，是个老好人，没有特别好的朋友，也没有特别不好的朋友。” “那你分析一下你自己是什么样子？”陆小西说道。 “我喝的是糖少的，也就是苦咖啡，喝苦咖啡的人喜欢冒险，喜欢尝试，喜欢穷追不舍，认准的事就会做到底，比如我。” “听你这么说，喝苦咖啡的都是优点，你姐也是喝苦咖啡，你们都是人中龙凤，下界嫦娥，失敬失敬。”陆小西开玩笑地说道。 听陆小西说起姐姐，秋诗放下咖啡，坐在陆小西身边，盯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的问：“你是喜欢姐姐多一些还是喜欢我多一些？不说喜欢，你会说一样多，是爱姐姐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你不能也说爱也一样多吧？那我就是女英姐是娥皇。” “胡说八道，你姐知道要生气的，给我找个枕的，我想睡几分钟，在车上也是你捣乱，没睡成。” 秋诗咧嘴一笑：“那你只能睡沙发，我去和小北挤挤，在火车上，我们挤过一个卧铺，她还叫我抱她睡觉，说她就是你，呵呵。” “你们就没有秋歌稳重，像个假小子，小北也跟你一样，去吧去吧。”陆小西挥挥手。 秋诗给陆小西找个毛毯盖好，转身去小卧室，陆小北已经歪着脖子，手里拿着相册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上床，害怕弄醒小北，还是把小北弄醒了。 小北问：“都给你们单独的机会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另外你怎么感谢我，我可是看到信马上就给你们打电话的。” “嘘，你哥刚睡着，感谢你诚心帮我，但这时候你哥正是心里流血的时候，我们也不能庆祝。”说完亲了小北一下。 小北摸摸脸蛋问秋诗：“你就是这么给我哥施法的吗？我哥面子矮，你别把他吓到。” “他是有些腼腆，我都听到他的心脏咚咚打鼓，他只是亲了我脑门一下，我姐那个王耀祖，跳窗户进来，一分钟进入状态，你哥得慢慢引导，还不激烈。” “我还是未婚不宜，你好像这方面有经验。” “你别说出去，我有啥经验，是姐姐他们动静太大，我夜里听到了，你以后这方面可得注意，隔墙有耳。” “呸。” “别叫我哥睡着吧？他刚才情绪不好，这时候睡觉容易得病，我听大人说过，生气或者情绪激动睡觉不好，我现在去沙发上，你把我哥叫屋里来，不叫他睡觉的话，你可以继续给他施法，你主动一些，反正也就我知道，你开始实习了，有钱了可以给我封嘴，哈哈。” 伸手拍了小北的屁股一下，秋诗叹口气：“看外表都很坚强，男人其实就是个孩子，刚才要不是我控制场面不说话，我能把你哥整哭了。” “我去卫生间，然后你再去拉我哥，被我看到他和你，他会不好意思的。” “都是你鬼道。”秋诗揶揄道。 第一百九十章 拉来当长工 秋歌是晚上回家吃饭没有回楼上，姐妹俩还是睡前面的的小炕，夏天睡床可以，冬天床上有些凉。 站在窗前，秋诗想起以前的事，问姐姐：“当年看你们卿卿我我，我好羡慕你们，现在轮到我了，心里有些忐忑，恋爱真的那么麻酥酥？看你们半宿半夜不睡觉，我还嫌你们吵。风水轮流转，我们要是那啥，你不嫌我们吵吧？” “真不害臊，这事还能直接说出来，你是不是小鹿撞撞，潮水泛滥了？” “陆小西心里还是有罗晓星的影子，一直拒绝跟我亲热，我想把我们的事跟妈妈说，妈妈会不会反对？妈妈不能说我抢你的吧？因为你们才是同学。 如果没有你，他真是我的，但现在你已经意乱情迷，你叫我怎么办？陆小西开玩笑说效仿舜帝，如果真是古代倒是解决难题了。 “嘻嘻，我也说过他喜欢姐姐，我们来当女英娥皇，他说我胡说八道。” “爱情是自私的，但爱情也是高尚的，他对我心里也有阴影，因为王耀祖是他的好哥们，他还有江湖义气。陆小西还算是汉子，他有过端木小惠和罗晓星两个女人，面对你的投怀送抱没有把你吃下去，算你命好，遇到个好人。” 秋诗发现姐姐说起陆小西也是一副惆怅的样子，赶紧转移话题，明天我去找陆小西，你和妈妈去逛街，中午去你家，顺便跟妈妈说说我们的事，这样能打消陆小西的一些心里障碍，有家长同意，他就不会对我正人君子一般了，姐姐你说行吗？” 秋歌笑笑：“我说不行你还能让给我啊？” “可以借你，但必须得还回来，只要你说借，我就必须的，哈哈。” 秋诗在地上走来走去，挡到了秋歌看电视，秋歌说：“你还不洗洗睡觉，晃来晃去的，我要是真借不得把你吓死啊，另外，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时刻注意你的肚皮，水没来先憋坝，你是学医的，知道怎么做，不然遭罪的是你。”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秋歌继续看电视，秋诗躺在炕上想心事：真得早点儿把关系挑明，不然姐姐年龄大，老娘要是帮她，我可就落在下风。 早晨起来，秋诗撕下一张日历，今天是二月十号周日，离除夕还有五天。 吃过早饭，邱文和秋章要出去玩，叫姐姐给买鞭炮和二踢脚、钻天猴，秋歌答应忘不了，哥俩才出去。姐妹俩陪着妈妈一起出来，秋诗说自己有事，叫姐姐跟妈妈去，约好中午去秋歌的楼上吃饭。秋歌陪着妈妈逛街，大部分年货都买完了，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 秋诗是去找陆小西，她把中午见妈妈的事跟陆小西说了，陆小西说她妈妈认识他，那还是几年前的事，但不知道她的姑娘被拐走了一个。听陆小西说拐走两个字，秋诗瞪了他一眼。 陆小北没在家，陆伟民对这个常来的姑娘曾经问过陆小西，小西说就是好朋友，他刚和罗晓星分手，自己还没想好处对象的事。本来年前小西不想把与罗晓星分手的事告诉家里，是陆小北走了风声。 从家里出来，秋诗自然地挽着陆小西的胳膊，陆小西虽然没跟爸爸说实话，但心里已经接受了秋诗，只是面子上要有个过渡，不能刚分手一个又大张旗鼓地恋爱。他这种保守的做法反而叫秋诗姐妹心生好感。 买了苹果和冻梨，又买了两个大的糖葫芦，两人上楼去秋歌家，秋诗有姐姐家钥匙。自己开门，姐姐和妈妈还没回来，秋诗撒娇让陆小西给她捂捂耳朵，陆小西笑着问秋诗：“一会儿就要见老丈母娘了，我心里还有些紧张，是不是你可以安慰我一下？” “我都等你好几年了，你总是拿眼睛看着姐姐，我不等了，在等就要把你等飞了。”说完踮起脚尖，搂住陆小西的脖子。 秋诗是第一次，少女的初吻！陆小西已经是成熟男人，小姑娘怎么能抵挡住他的进攻，从客厅吻到沙发，从沙发吻到卧室，她真正地感觉到了爱情的麻酥酥，浑身开始香汗淋漓，正要不顾一切想要享受陆小西的柔情，想起姐姐的话，吓了一跳，因为陆小西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她抓住陆小西的手说道：“一会姐姐和妈妈就回来了，你在坚持一下，等老丈母娘通过的，好吗？” 陆小西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一高兴忘了这个小丫头是第一次，拉起秋诗，两个人一起洗脸降温，两人的脸都红红的，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两人吃着一根糖葫芦，秋诗一脸幸福的样子，因为她要把自己心爱的人介绍给妈妈。 听到敲门声，秋诗跑过去开门，陆小西站在门前问阿姨好，秋歌妈妈认识陆小西，见他也在，高兴地说：“有好几年没见了，应该也是大学毕业了吧？” 秋诗给妈妈介绍：“小西哥是惠民师专高材生，在泰宁诗歌大赛上还得过奖，现在是回来实习，今年毕业，单位都有了，在县评剧团。” 陆小西及时地接着秋诗的话：“去大学学习是委培生，去前是接班在评剧团上班。” 秋歌的妈妈见两个人抢着说话，看看秋歌问道：“陆小西不是你的同学吗？怎么你妹妹倒是知道的这么清楚？” 秋歌端出冲好的咖啡分给大家，哈哈大笑：“你不知道你二姑娘的脾气？她想知道的总能打听出来。” 沙发上坐了三个人，秋歌坐在地板上，顺手把抱枕坐在屁股下，笑嘻嘻地问妈妈：“你觉得陆小西这个人怎么样？今年过年我们就把他拉来当长工？” 秋歌莫名奇妙的问话让妈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转头问陆小西：“接班去评剧团？你爸爸也是文化系统的老人了，说出名字我可能认识。” 陆小西站起来回答：“我爸叫陆伟民，是当兵转业后留在局里，是最后一次退休时叫我接的班。” 秋歌妈妈点点头：“都好几年了，我都忘了，原来你来玩儿时我好像问过你，我认识你爸。” 秋歌见妈妈没接她的话，去和陆小西说话，拉过妈妈的手继续问：“妈，你还没回答叫他当长工的事呢？” “什么当长工，要是过年能来就来，我们家人多热闹。” 秋诗发现姐姐在耍心眼，急忙插话：“妈，姐姐说的长工就是永久的意思，就是给我们家当女婿，你看他和你哪个姑娘合适？” 妈妈瞅瞅秋诗：“开什么玩笑，你姐姐的同学，他们一起读过书，自然了解的更多。” 陆小西有些尴尬，暗暗埋怨秋歌恶作剧，只好自己主动说出来：“阿姨，我喜欢的是秋诗。” 秋诗一把抓住陆小西的手说：“幸好你自己说话了，要是叫我妈安排，她来个乱点鸳鸯谱，我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秋歌妈有些迷惑：“你们老大不小了，不能把终身大事当儿戏，这孩子还不错，当大姑爷二姑爷都行。” 秋诗一听大叫：“不行不行，这个真不行，妈妈你看好了，是这个姑娘。”说完跳着脚去亲陆小西的脸。陆小西怕她滑倒，伸手揽住秋诗的腰。 第一百九十一章 除夕夜 得到姐姐的默许，秋诗告诉陆小西，除夕的白天可以各自在家陪伴家人，大年初一的早晨，陆小西去找她，陆小西说，他会在大年初一的第一秒钟站在秋诗的面前。 每年的年夜饭，陆小东都是在邱杨家吃的，今年他们是新婚第一年，虽然邱杨已经身怀有孕，还是回来吃饭。陆小西指挥妹妹抓紧准备年夜饭，为了鼓励她多干快干，又悄悄地给妹妹五百块钱的压兜钱。 陆小北拿着五张新币，叫爸爸也给五张，大哥也给五张，陆小东说粮店的生意今年不错，但自己准备不足，可以记账。邱杨揭陆小东老底：“出来的时候叫他带着钱，因为可能小妹要红包，他说小西也小，要给都给，这么大人给少了不好看，给多了就得上千。” 陆伟民现在过年基本不动手，都是老伴带着几个孩子干活，今年小西尤其主动，小北给泄露底牌：“二哥想早点吃完，然后去下一场约会。”陆伟民高兴，也叫小北抓紧，争取明年领回来一个，陆小北捂着爸爸的嘴不叫说。 十一点半，陆小东带着弟弟妹妹下楼放炮，妈妈和邱杨已经煮好饺子，推开单元门，外面的鞭炮声已经想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花味儿，小北放鞭炮，小西放二踢脚，大哥陆小东放礼花，唯独缺了陆小南，陆伟民站在阳台上，眼睛有些湿润，孩子们长大了。 陆小西吃了几个饺子，看看手表，喝掉杯子里剩下的啤酒，叫大哥大嫂慢慢吃，穿衣服下楼走了，陆小北趴着爸爸耳朵说：“今年大嫂给你生孙子，明年二嫂也能差不多，你等着哄孙子吧。” 陆伟民笑眯眯地连连点头，问老伴：“小南那个孩子有一生日了吧？还有小北，你手里的钱可以去按个电话，这样过年要是谁回不来，打个电话声音就到了，也能拜年。” 陆伟民其实是在逗老姑娘，邱杨笑着接话：“不用小北的钱，初三邮电局上班，叫小东去办一个电话，买楼我们没出力，买电话是应该的。” 马路上行人不多，陆小西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害怕路上没有“老爷车”，下午吃饭前他就把自行车从仓房里推出来。秋诗家门前的雨搭挂上了灯笼，灯光从挂着的窗帘缝隙透到外面。 陆小西车还没停稳，秋诗已经推门出来，后面跟着两个弟弟，秋文秋章认识陆小西。刚才在屋里，秋歌叫两个弟弟注意秋诗，如果她出门就跟着，能得到红包，两个人就真的看着秋诗，眼见到十二点了，秋诗开始穿衣服，弟弟们紧跟在后面。 出门看到陆小西，两个人一起给小西哥拜年，陆小西只得下车，每人给了二百块钱，小弟弟秋章说太少，想领二姐出去得多给红包，陆小西又给每人加了三百，端木小惠给他的一叠钱全部分没了。两个人拿了钱转身跑了，秋诗挽着陆小西的手往外走，时间正好午夜零点。陆小西说：“亲一下，一秒跨两年。” 秋诗淘气，跑到前面大梁上坐着，叫陆小西推着，小西说走一步亲一下就推她，秋诗说一会儿叫你亲个够，不亲都不行。 把自行车推进楼道，秋诗叫陆小西背着上楼，陆小西说：“幸好你不到一百斤，你要是二百多五十斤，我可怎么背？”两个人开心地玩着，上到三楼，秋诗说钥匙忘了，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秋诗憋不住笑了，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脱掉外衣，陆小西去厨房烧水，秋诗回卧室穿上自己的白色睡衣，上次被陆小西取笑胡萝卜，她买了一套白色前胸镂空的纱质睡衣，就为了穿给陆小西看。 屋里的温度挺高，过年了，锅炉房烧的挺热。秋诗换完衣服，光着脚丫在地板上，平时的吊辫子披散开来，显得成熟许多，歪着脖子看陆小西的样子，像一个下凡的仙女。陆小西慢慢走过去说道：“把刚才上楼时欠的吻补上。” 秋诗不说话，点点头，一副乖乖女的样子，陆小西揽住她的腰，轻轻地吻上去，秋诗穿的睡衣丝滑柔软，陆小西沿着她的后背轻轻地抚摸，身体的曲线光滑顺畅。 陆小西心里一动：“小刺猬，你穿成这样是怕扎到我？”秋诗把头埋在陆小西的胸前，扭动着身子不说话。 “小刺猬，你准备好了吗？你是想和我一起粉身碎骨？” 秋诗抬手捂住陆小西的嘴，小声说：“别说话，把这么多年欠的，路上欠的，刚才上楼欠的吻给你。” 陆小西被秋诗的绵绵情话打动，小姑娘一直喜欢他，当时他只是把她当妹妹，还有一次自己失态，把她骂哭了，那次是知道漆芳离别的消息。 秋诗发现陆小西在想心事，扭过他的脸叫她看着自己，头顶着头，眼看着眼，对方的影子在自己的眼里一直放大放大，陆小西觉得有些热，把脑门上的汗珠往秋诗的脖子上蹭，秋诗伸手帮他脱掉毛衣，故意把他的灰色线衣也一起扒下来。 陆小西赤裸的上身能看到细密汗珠，陆小西抱起她，秋诗说：“我先要洗澡，你没看我里面没穿东西吗？” “小刺猬，你也没叫我看啊。” “不对，你早就知道，睡衣丝滑，能摸出来里面没有衣服。” “好好好，我早知道行了吧，我送你去洗澡，你这个磨人精。” 秋诗笑了，一副胜利者的样子，关门时对陆小西说：“你先喝咖啡，然后去卧室等我，不能睡着了。” 陆小西把咖啡端到卧室，秋诗今晚的举动一直在暗示他，刚才摸到她美人鱼一样的身体他就感觉到了，今生有缘，遇到对自己真情实意的这个女人。 躺在床上，陆小西正在胡思乱想，秋歌在卫生间喊他，隔着门他问：“小刺猬什么事？” 秋歌说：“给你个任务，把所有的灯关掉。” “你又耍什么花招？现在就是卧室灯和客厅灯。” “对，就是关掉卧室灯和客厅灯。” 陆小西笑笑，真是个小孩子，他回卧室把灯关掉，又关上客厅灯，告诉秋歌：“好了。” 话音刚落，秋歌一道白光从卫生间冲出来，跳到陆小西身上，声音有些颤抖：“抱紧我。” 陆小西双手托着这个顽皮的小刺猬回到卧室，外面马路上的灯依稀地照过来，能看到屋里模糊的人影，秋诗吹着陆小西的耳朵说：“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好了，叫我爱的男人有一个不一样的第一夜。” 坐在床上，陆小西把秋诗放在自己的腿上，拉过床上的薄被给她披上，说道：“你又是胡闹。” “我没胡闹，我就想当你的女人。”说完吻了过来。 夜晚，放大了两个人的心跳，秋诗发烫的身子叫陆小西不能自持，秋诗小声说道：“小西哥，我早就是你的女人了，我说过，你就是我的初恋，我还要说，你就是我的第一次。”说完她悄悄地往陆小西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刚才忘了，你的嘴已经离开我的嘴了，把你丢失的吻补上。” 陆小西轻叹一声：“难道你就是专门下界折磨我的小精灵？” 繁星闪烁，普天同庆，美好的夜晚，到处都是莺歌燕舞，秋诗对着陆小西耳语：“今夜，你让我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喜欢误会 正月初三上午，陆小东去邮电局申请安装电话，填好地址交完钱，他骑车回粮店，粮店只放假两天，因为他舍不得，关门就没有收入。在邱杨生孩子之前，他得准备一笔钱，要是剖腹产的话得准备两千块钱。 秋诗蹑手蹑脚地进来，陆小西蒙头睡得正香。他实在是有些疲劳。三十晚上开始，他们两人在秋歌家没出来，也没做饭，靠咖啡活着，如果不是初一晚上秋歌开车回来，两个人不一定要缠绵到啥时候，秋诗见姐姐回来，才起床穿衣打扮，陆小西满脸通红，让秋歌知道他们一整天没出门，他有些难为情。 果然，趁秋诗去卫生间的时候，秋歌瞪了陆小西一眼：“她是小孩子，不知深浅只知道高兴，你要怜香惜玉，日子长着呢。”陆小西也不能说是秋诗不叫自己起床，讪讪地笑了一下。 坐在沙发上，秋歌掏出两千块钱递给陆小西：“你身上没钱了吧，先给你两千，我那两个弟弟不定啥时候还会熊你。” 秋诗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茶几上的钱，也笑嘻嘻地管姐姐要，秋歌没好气地说：“钱是人家陆小西的，一整天也不知道回家，叫人担心。” 被姐姐训斥，两人逃一样地出来。初二两人没见面，早晨秋诗就来找陆小西。 被秋诗整醒，陆小西靠着床头问：“我走后你姐姐没骂你吧？” “骂我了，还挺难听，叫我不要放纵自己。” “她为什么这么说你？你还有什么事吗？” “小西哥，你是真傻还是装的？她发现你的工作服少了好几个。” “唉，那东西你怎么叫她发现了？我一直也担心你塞在床下不安全。” “不是，那个本来就是她给准备的，怕我没有准备，自己遭罪。” 陆小西一捂脸：“丢人丢大发了，就差被当场抓现行了，这几天不能去你家，叫你姐姐笑话我。”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门，陆伟民出来开门，是邮电局的师傅上门安装电话，刚才秋诗进来是陆小北给开的门，这时见到陆伟民，秋诗赶紧给叔叔拜年，陆伟民点点头，小西没正式介绍是女朋友，他也不能问，小北说她就是二嫂，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安装电话的师傅年纪不大，他说是陆小东的同学，从年前开始安装电话就排队，春节期间他们更本没放假，安装单子传到他们部门，他看到陆小东的名字，才挑出来提前来安装的，陆伟民说小东是他儿子。 试试电话有蜂音，陆小西拨通了秋歌家的电话，里面传来秋歌的声音：“喂，找哪位？” 陆小西嘿嘿笑了一下说试试电话，秋歌很高兴，说道：“这下好了，找你方便，还有今天初三了，是不是去小惠姐家拜年？” 陆小西看看身边的秋诗，说道：“你说啥时候去，我们一起去，秋诗在我这，也带着她吗？” 电话里停顿了一下，秋歌说：“一起去也可以，叫二妹在车上等我们，我们也不要时间太长，需要不需要买一些礼品？” 陆小西说：“你来接我吧，小惠姐喜欢喝红酒和果汁，买一些带上去吧。” 放下电话，小西和秋诗回卧室，离开老爸的眼，他一把搂过秋诗。靠着床头，陆小西问：“一会秋歌来接我们，你想不想去？还有十分钟时间，你也别白来。”说完吻上秋诗的唇。 两个人缠绵了一会儿，秋诗说她坐车回家，一会儿他们拜年回来叫陆小西去找她。临出门，陆小西叫秋诗等他一下，他拨通端木小惠家的电话，里面是小惠姐的声音，小西给她拜年，端木小惠夸他有心，知道电话拜年。陆小西说：“电话是我家新装的，想一会儿和秋歌一起去你家，是否方便？” 端木小惠切了一声说道：“什么时候你还学会文明起来了，赶紧滚过来。” 陆小西放下电话，和秋诗一起下楼，秋诗小声说：“我好像有点儿腰疼。” 陆小西回头看看没人，嘿嘿笑道：“你那是假疼，我这个是真疼，差点儿被你连骨头一起吃了。” 两人嬉笑着出来，秋歌的车已经到了，开门上车，秋诗叫姐姐先送她回家，她不想跟着他们，秋歌笑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一会儿再把人给你送回去。” 走到路口，秋诗下车，陆小西和秋歌去商场，把车停靠在马路边，小西叫秋歌在车上坐着，他去买就行，秋歌说：“你以前不这样，有了新欢，忘了旧友，我可以随时把你的新欢藏起来。” 陆小西拱手作揖：“大姐，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是怕商店的售货员发现我带的人不是昨天的。” “你就臭美吧，也就是我们姐妹心眼好，把你从深渊中救回来。” 秋歌随口一说，触动了陆小西的伤疤：自己好像真的很失败，喜欢他的人有，甩开他的人也有，难道必须要经过多次失败才能成功吗？陆小西想着事，不自觉地皱起眉，秋歌说完有些后悔，自己的话刺痛了他，平时她还嘱咐秋诗别伤着他，主动上前挽着陆小西的胳膊说道：“那我今天就配合你一下，满足你的虚荣心。” 买了王朝的干红，张裕大香槟，又买了柠檬果汁和橙味果汁，两人从商场出来，迎面碰上一名穿军装的军人，军人挡住陆小西的路，陆小西以为前面人多，往旁边挪了一下，军人又站在他面前，这时陆小西抬起头，认出是小学同学，只是一时叫不出名字。 军人抬手一个立正，才开口说话：“副班长，我是城北七队的于雷，你还去我家摘过菇娘，咱班还有个女同学也是我们七队的，叫张小彬。” 陆小西想起曾经去城北摘菇娘的事，去七队有个小桥，桥下的小溪里能看到游动的鱼，陆小西曾经在小溪边抓过鱼，一个罐头瓶子，每次只能抓到几条小鱼。 看到陆小西身边的秋歌，于雷微微一笑点点头，问陆小西：“你有没有联系方式，留一下，以后联系方便，我现在是驻省黄金总队，去省里联系我，不错，好漂亮的女朋友。” 陆小西没解释，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于雷，两人握握手一起离开商场。 开门上车，秋歌的脸还在红着，她问陆小西：“你同学明明误会了，你怎么不解释？” 陆小西笑笑：“我怎么解释，越解释越说不清楚，我还能说这不是我女朋友，是女朋友的姐？叫你在车里你不听，出事了吧？” 秋歌自己想想也笑了，是不好解释，总不能跟人家说不是女朋友，是女朋友的姐吧？自己以后真得注意，自己的身份变了，从同学变成了大姨姐。 上楼敲门，小惠姐开门，秋歌和小惠姐拥抱拜年，陆小西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厅，去换拖鞋，端木小惠没有和小西拥抱，过来和小西贴贴脸。于恒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们两人进来，马上站起来打招呼，端木小惠拿出朋友送的碧螺春给他们泡上。 最近陆小西没有去家具店，关于商店的事原来说等到过年以后，也没一直没谈，见秋歌和小西两人一起过来，端木小惠就问年后他们怎么做，于恒说装修基本没问题了，手续的事他去跑，化肥农药种子的厂家叫陆小西和秋歌去查查，争取开门红。 说完了公事，端木小惠拉着秋歌去大卧室去说悄悄话，端木小惠问：“最近小西怎么样？上学处的那个女孩子现在还联系吗？目前的这个社会，根本解决不了异地恋的问题，你们总在一起，倒是可以走动一下。” 秋歌笑笑说道：“我忘了跟没跟你说过，我有个妹妹叫秋诗，在几年前就看上了小西，我当时也有男朋友，陆小西这几年风风雨雨，我也知道你对他的真情，我还知道罗晓星，但是可能就是没缘分吧，有机会的时候没抓住，没机会的时候更难抓，也许我当个和你一样的红颜知己更合适。” 说了一会儿，陆小西和秋歌跟小惠姐道别出来，直接开车回家，秋诗站在窗前看着他们的车进来，在屋里摆手。 把大衣挂上，秋歌拍拍妹妹肩膀：“人我给你送回来了，你上班的第一件事是买车，再叫我送几回，我怕陆小西的嘴笑歪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于雷的心事 骑上自行车，于雷脑子里想起好多事，看到陆小西身边漂亮的女友，不禁想起自己来，陆小西是他小学同学，后来上初中以后分班，两个人就不在一个班，平常见面也就是点点头，上高中的时候，于雷去了第六中学，两个人基本上见不到了，一晃他当兵已经六年。 于雷是他在家时的名字，到了部队上，班长帮他改名叫于磊，说于雷是一种武器。 一九八五年，于雷刚好十八岁，他和二十几个同乡一起进了部队，身材高大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穿上军装更是飒爽英姿。唯一的缺点是他的学习成绩一般，当年上初中、高中都是全班抬，不然也就小学能毕业。 于雷是出名的孩子王，下河洗澡、打靶捡子弹壳、掏家雀、打架都是家常便饭，家长不叫洗澡，他专门有一招对付家长，爸爸检查他是不是下河的招数是叫他卷起胳膊，挠一下有没有白道子，他回家前用唾沫把胳膊擦一遍，爸爸从此再也验不出他下河的痕迹，这事直到上高中前，他也不下河了。 那时候下河洗澡，他会狗刨，陆小西啥也不会，只能把军帽沾湿了吹起来，垫在脖子下面，能游个十米二十米的。他的另一个绝招是下水后肚子不疼，下水前，脱光衣服，把着小j往肚脐眼上尿尿，后来好多男孩子都学会了。 知道当兵的前两天，他平生接到了第一张女生的纸条，是同一个队的张小彬递给他的，于雷参军在队上报名，张小彬是从她爸爸嘴里知道七队里老于家的二小子当兵，于雷家属于菜社，不是城镇户口也不算农村户口，如果当兵，就能回来吃上商品粮。 张小彬当年的纸条写的挺简单，他记得就是一句话：于雷，我想和你处对象，傍晚我在桥边等你。 过路口的时候，由于他在想事，差点撞上一个过路的老太太，于雷下车推着自行车慢慢走，看到路边有卖衣服的小贩在吆喝，衣架上挂着的大红毛衫叫他想起了那一次张小彬穿的衣服。 泰宁县每年征兵都是十月底，晚上的河边已经很凉，有太阳的时候还能穿单衣。于雷悄悄地沿着小河走，前面就是小桥，远远地，张小彬身穿一件大红衣服坐在河边。 张小彬是家中老大，泼辣能干，常常因为帮家里干活上学迟到，个子比陆小西高一些，比于雷矮一点儿，张小彬的头发有些黄，是那种营养不良的细软，高颧骨有些明显，脸蛋儿总有一种冻后蜕皮的样子，就是所说的皲裂。 因为个子高，能干活，长相也过得去，邻居也有几家相中她当儿媳妇的，在菜社，能干是娶媳妇的第一要求。 马上就能见到了，于雷蹲下来犹豫了，悄悄地倒退着跑回家，他没敢接受张小彬的少女之爱。他跟大哥说有点害怕。后来大哥给他往部队写信，说张小彬在他当兵走后，嫁给一个九队的种菜高手，九队紧挨着农村，离县城有十几里路。 于雷第二次接触女孩子也是书信，写信的是他高中时的同桌。与张小彬的泼辣相比，他的同桌是个温柔苗条的姑娘，与他家是三个小子不一样，同桌家里是三个姑娘，于雷当兵时，她已经是麻纺厂的女工，姑娘叫苗秀，是家里老大。 苗秀与张小彬的性格截然不同，她追求于雷的方式是采取迂回战术，从于雷弟弟于勇那里，苗秀得到了通信的地址，她的信也很短，主要想通过于雷帮助买紧俏的一种药，在泰宁县买不到的一种药，她的妈妈需要常年用这种药。 买一次药可以用半年，时间长了苗秀开始叫于雷帮助买书，那种县城买不到的书，于雷很喜欢苗秀，称呼也在不知不觉中改成了秀。 两年后，端午节，苗秀和于雷约好，去省城见他，这时的于雷已经当上了班长，在部队叫于磊 早晨出操回来，于磊和指导员说中午要去接一个老乡，指导员问是男是女，于磊脸一红说是女的，指导员一看就明白了八九分，叫他只管去，晚上可以安排他的老乡住部队招待所，但不能两人住一起，部队有要求。于磊千恩万谢这个山东人。 于磊借了一辆二八自行车，骑到火车站已经一头汗，脱下上衣，摘下军帽，里面是洗的干净的白衬衫，车站出现一个当兵的，也吸引了周围的旅客，于雷抿嘴笑笑，老百姓对军人还是比较尊敬，他们觉得军人跟警察差不多。 抬手看看手表，火车还有二十分钟进站，他停好车子，在出站口等着，书信往来中，秀的形象已经深深地刻在心里，只是不知道现在的秀，是不是还是那样苗条。 苗秀从出站口出来，一眼看到了头发短短、穿着白衬衫的于磊，于磊伸手接过苗秀挎着的军用书包，书包是于磊邮寄给她的。 因为是起早上车，苗秀没有吃早饭，于磊把苗秀领到离车站不远的小吃部，两人一人要了一碗苗条，于磊喜欢吃辣椒，往自己的碗里倒了辣椒和酱油，苗秀低着头，面带绯红。 两碗面，于磊吃了一碗半。推着自行车，两个人沿着小路往部队的方向走，去部队的路很好走，只要走到大坝，沿着大坝那就能走到部队。 端午节，中午的太阳很足，大坝的老柳树下都是乘凉的人，沿着大坝，大约有好几公里长，是个沿江公园，说是沿江，就是有江水从大坝走过，其实离松花江还很远。 于磊提议去椅子上休息一会儿，苗秀穿的红条绒上衣有些厚，鼻梁上已经见汗，这时候于磊才仔细看看苗秀：个子能到自己肩膀，鼻梁挺直，眼睛属于那种不出众的那种，没什么特点，脸颊瘦消白净，淡淡的眉毛，小巧的嘴唇，属于耐看的女人。 挨着于磊坐着，苗秀盯着自己的黑皮鞋鞋尖，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幻想过和于磊单独在一起的样子，可于磊穿着军装，眼观鼻鼻直口方的样子，和她想像的不一样，她悄悄把自己的左手靠近他的裤子，终于，他拉过去她的手用自己的两手握住，汗水瞬间流了下来。 想到自己的糗事，于磊露出小虎牙笑了，那天他就是握了一会儿苗秀的手，晚上回去和指导员汇报，指导员说：“把你当兵的虎劲拿出来，明天直接亲上去。” 于磊一路沉思，后来是干脆推着车走，这样走的就慢，到家时已经中午，放下手里买的东西，东西是准备明天去苗秀家串门，妈妈说等他当兵复员回来，她就张罗给他们结婚，苗秀平时不来，只有于磊休假探亲的时候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粗中有细 一年一次，于磊和苗秀就像牛郎织女一样，这样的日子已经是第四年。苗大奎给女儿下的通牒是五一结婚，否则必须与那个当兵的分手。 第一次女儿把她妈妈需要的药拿回来时，他觉得女儿有本事，女儿说是当兵的同学在省城给邮寄回来的，后来苗大奎看出问题，厂子里有几个小青年看上苗秀，但苗秀都不答应，有人托到他这，想叫他做做女儿工作，他答应回去问问。 苗秀能进厂上班，是借父亲的光，麻纺厂是泰宁县最大的厂子，招工时规定厂里家属的子女可以有一个名额，只要是近亲就可以，所以厂里有许多人是亲属甚至是父子父女或母子母女的关系。 苗大奎问女儿苗秀男朋友的事，苗秀说自己有了，吓得苗大奎一身冷汗，后来知道女儿说的是有了男朋友，自己去厕所抽了三根烟。 工作在一个单位，苗大奎的人缘不错，女儿也模样周正，所以不缺保媒拉线的人，刚进厂时苗秀说自己小，妈妈还有病，等几年在考虑个人问题，苗大奎还挺高兴。 自从和那个当兵的通信往来，女儿的脾气性情变了，领班的师傅说她勤快能干，不多言多语，好好培养，可以接她的班，苗大奎十分高兴，叫二女儿三女儿也好好学习，毕业了也像姐姐样找个好工作。 女儿第一次把那个当兵的领到家是前年春节，小伙子走后，女儿叫他说说印象如何？苗大奎说：“当兵能有什么出息？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捻钉，还不如找一个工人，结婚生孩子，吃一口饭没问题。” 女儿说：“他现在是志愿兵，都当上班长了，慢慢地还能升排长、连长，要是当上副营级干部，家属可以随军，她也能去部队。” 苗大奎说：“升到营长级别也不是谁都行的，升不上去就得转业回家，还是个工人，找个当兵的不如直接找个工人，真要是你随军走了，你妈妈咋办？” 苗秀把家里的态度写信给于磊时，于磊安慰她：“上报材料已经报上去了，今年就有机会当上排长，还是有机会升到副营的，叫她在等自己两年，如果回去，他这几年的努力就浪费了，回去跟大头兵一样。 苗秀第二年春节又把于磊领到家里，苗大奎的态度就不太友好，也没有想留小伙子吃饭的意思，于磊张罗走的时候，他还嘱咐苗秀一会儿要去亲戚家串门，不叫苗秀跟于磊走。当天晚上苗秀顶着大风去于磊家，两家距离有好几公里，为了证明自己是真心和于磊好，苗秀主动与他接吻，还要他把生米煮成熟饭，于磊拒绝，因为他是军人，他知道后果。 苗秀和爸爸因为个人问题吵过架，她要和于磊去领结婚证，苗大奎是个粗人，但粗中有细，他拍拍腰间说道：“别看我是个大老粗，道理我还是明白，我早就防备这一手，户口本你是拿不走的。”苗秀对不讲理的爸爸毫无办法，妈妈安慰女儿：“你才二十三，在等两年，要是真想跟着那个当兵的，就叫他转业，你爸也就能同意了，要是不转业，你越来越大，我也会反对的，女人大了等不起啊。” 因为有了前两次，于磊对未来的老丈人也十分打怵，要是他不申请转业，今年升副连级都有机会，苗秀给他的时间限制是五一回来，他还不想放弃部队生涯，所以直到初三，妈妈催他几次他才去买串门的东西。 于磊和苗秀还是有感情的，他也考虑过为了爱情转业回家，哥哥说已经熬了六年了，真要是能当个一官半职，也为老于家争口气，从此不再是菜农户口。 苗大奎是机修班的师傅，手下有几个徒弟，徒弟们都知道师傅的女儿长得不错，要是能娶到师傅的女儿，在厂子里也是很有面子的事，苗大奎在喝酒后也说过，哪个干得好就把女儿嫁给他，条件是当上门女婿。 关于当上门女婿的事，苗秀和于磊也说过，爸爸想找个老实人当上门女婿，他也一天一天老了，苗家没有儿子，大女婿得能扛起家来，于磊说：“为了与你在一起，当牛做马都行，不在乎是不是倒插门。” 苗秀性子柔弱，对自己爸爸的脾气，她无能为力，她只有哭，跟于磊在一起的日子，大多是在哭泣中，有时候她也想给于磊一些温存，但往往都是在失望中结束，连拥抱的心情都没了。 初四早上，苗大奎起的格外早，她问苗秀于磊是不是今年没回家探亲，苗秀不知是计，告诉爸爸中午于磊来家里串门，爸爸笑笑走了。 十一点，苗大奎从外面回来，开始收拾早晨拿回来的鱼和肉，苗秀以为今年爸爸改变了态度，能留于磊在家吃饭，这样他们的关系就好缓和，自己和于磊的婚事就能继续，不然，五一到了于磊不转业，爸爸就得强迫她去相亲。 苗大奎哼着小调，叫老伴把瓜子毛嗑都拿出来，一会儿有客人，苗秀妈在家里是弱者，一是自己身体有病，二是苗大奎喜欢酗酒，喝多了就喜欢骂人，她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今天见苗大奎面带喜色，以为他是过年转了性子。 十一点半，外面有人推门进来，是苗大奎的徒弟杨小桃，手里拎着酒和罐头麦乳精牛奶进来，苗秀认识杨小桃，张罗倒水递烟，苗大奎叫二女儿出来干活，叫苗秀去陪着徒弟说话，苗秀看看手表，知道于磊这时候要到了，但爸爸叫她陪客人，只得坐下来。 于磊推门进来时，苗秀正陪着杨小桃，苗秀不知道先介绍哪位，苗大奎进来给于磊介绍：“我徒弟，干儿子杨小桃。” 说完杨小桃，又给杨小桃介绍：“于磊，我姑娘的同学，当兵的。” 苗秀没觉得爸爸的介绍有问题，但爸爸介绍杨小桃是干儿子时她真不知道是啥时候认的，介绍于磊当兵的而不是排长，似乎有轻蔑的意思。 杨小桃今天比较反常，平时来都是在师傅面前毕恭毕敬，今天主动倒水递烟，一副主人的样子，苗秀似乎感觉出来爸爸一大早起来的原因。于磊把东西放好，跟苗秀妈妈聊了几句关于药的事，起身告辞。 苗大奎第一次送于磊出来，还高声喊着：“于磊，下次回来一起来喝酒，小桃还是有些酒量的。” 苗秀听到爸爸的喊声，知道自己的爱情结束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垦荒者之路 自从写完那封字条信，罗晓星就没有开口说过话，因为她已经伤心至死。大爽和小爽一直陪着晓星姐，差不过半个月，罗晓星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大年初七，罗晓星从梦魇一般的日子里醒过来，如果不是外面的锣鼓声，她还想躺下去。 大爽小爽的行李已经准备好，罗晓星从学校带回来的行李根本没动，耿直跟罗成两口子商量，晓星的状态叫人不放心，不行今天中午就别叫她去了，去凤凰岭的车今天出发。 罗晓星听到几个大人在谈论她，起来梳头洗脸，然后冷静地和爸爸妈妈说：“我想好了，我去。” 看着晓星瘦了一圈儿的脸，小姨端着一碗鸡汤叫她喝下去，鸡汤已经反复热过多次，罗晓星不在像前几次那样拒绝不喝，很听话地把鸡汤喝下去，勉强笑了一下：“都是因为我，你们都没过好年，我缓过来了，从今天起，你们会看到一个新的罗晓星。”罗晓星说完，眼露坚毅的目光。 离约定出发的时间要到了，罗成问女儿：“好多天你都没有正常吃东西，要是长途坐车，你身体受得了吗？” 罗晓星笑笑：“没事的爸爸，这些天我吃的东西不多，但我锻炼了自己的内心，我的心开始强大了。” 所有人的行李都装在一个车上，拉行李的车到每个建设者的家里取行李，除了坐人的客车，同行的还有行李车、帐篷车、蔬菜粮油车、野外施工工棚车、专用油罐车等，一共十几台车，领队的车是小塔河副场长的吉普车。十二点，凤凰岭垦荒建设者车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大爽和罗晓星坐在一排，小爽坐前排，前排还有个男生，是土建的技术员，坐下的时候小伙子主动介绍自己叫李正丰。 发现三个美女是一起的，特别是看到一对双的大小爽，小伙子格外活泼，路上给姑娘们介绍，因为他已经是第三次去凤凰岭。 耿小爽问他：“凤凰岭有岭吗？” 李正丰笑笑：“就是因为没有岭才起这么个名字，那里只是比周边略高一些，地势高方便排水，我们去的新农场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地，我们就是那里的第一代垦荒人。” 李正丰打开话匣子：“我们都生活在小塔河，新农场的地是沼泽地，夏天的时候，踩上去软软的，但是不能往有水的地方走，容易走进去出不来，我们赶在这个时候去，就是因为大地上冻，对运输有利，大地不上冻，就算是我们身后这种大动力卡玛斯车，也开不进去的。” 罗晓星听他说后面的车叫卡玛斯，回头看看，这种卡车是比普通车又高又大。 天将傍晚，车队停在野外一处宽敞的地方，车上的人陆续下来休息，男人在一侧、女人在另一侧。方便完毕，有人去后勤车上拿盆子打水洗手，洗手的大多是女人，男人有个别去的。在小塔河出来的时候，车上拉了很多馒头面包，还有一些熟食，大家轮流去领，领完上车，这就算当天的晚饭。 罗晓星没有下车，是大爽给带上来的，望着外面白雪皑皑，连着天际，她手里拿着面包，盯着灰蒙蒙的天空。整个车厢的人都在说笑着，唯独她依然沉默，李正丰递给她一瓶水，出于礼貌，她点点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有些人开始闭眼，出发前领导说车队要连夜赶路，得第二天晚上才能到凤凰岭。现在的凤凰岭只是挖了一个六米宽的沟，沟深有十米，是大型挖掘机挖出来的，要是用人工挖得几个月，他们一周就挖成了，李正丰不无炫耀地说。 围成一个两百米见方的小镇，算是内城，以后扩大要挖第二道河，第三道河，挖人工河是为了夏天排水，还有把周边的水渗透出来，这样脚下的土地才能硬实，现在挖的沟不能排水，但可以阻挡野狼。 听说有野狼，耿小爽问：“有野狼，他们吃什么？要是遇到狼怎么办？” “这里不光有野狼，还有野兔、野鸡、田鼠、麂子。鸟类很多，灰鹤、水鸡、喜鹊、老鸹，好多叫不上名字。” “遇到野狼也不怕，它们不主动攻击人，一会晚上运气好的话，顺着灯光，也能看到野兔或野狼，兔子离远了看不到，狼的眼睛亮，远远地就能看到。” 吃了几口面包，罗晓星站起来，一直坐着，起来踉跄了一下，李正丰及时扶住她的胳膊，她想在车厢里活动一下，大爽给她让道。 见罗晓星往车后走，李正丰问小爽：“这位美女好像有心事，一直不说话，是不是还离不开家啊？” 小爽心直口快，说道：“谁还没有点儿特殊情况，你别瞎猜。” 荒郊野外，只能看到车附近十几米的距离，再往远望就是漆黑一片，小爽记着刚才李正丰说的野狼，趴着窗户盯着外面，突然，车的附近出现绿莹莹的光，前面的车开始鸣喇叭，车队的喇叭同时响起，“这是通知后面车队发现狼群的信号，”李正丰不紧不慢地解释。 罗晓星也看到外面的绿光，赶紧跑回来，因为车队开的不快，狼群跟着车队跑，长长的一遛，野狼的眼睛像阳台上绿色的串灯。 为了野外方便，卡玛斯车上都安装了大灯，灯光能照出去很远，车厢后面的人有惊叫声，原来是狼群里的狼有往车上扑的，隔着窗户，能看到扑上来的狼被车撞翻，起来还继续往车上扑。 突然外面响起鞭炮声，是卡玛斯的司机点燃鞭炮丢出去，狼停了几秒钟，绕过去继续奔跑，李正丰说前面车上的领导手里有枪，但从来不开枪。奔跑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狼群渐渐地消失了，有人说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狼，真的是太刺激了，去过凤凰岭的人笑道：“这里人迹罕至，什么动物都有，将来你会喜欢这里的，只要别自己碰上狼，那就成了狼的野餐了。” 天有些晴朗，能看到外面眨着眼的星星，月牙不明显，云层里偶然露露头，已经过了午夜，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车上配的司机是两个人，白天开车的司机早已经响起呼噜声，罗晓星把脸贴着窗户，让窗户上的凉给自己烦躁的心降温，她心中默念：“神奇的土地，我来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路同行 东方露出太阳的光芒，红红的太阳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因为车队是一直往东前进，感觉这里亮天比小塔河农场早。司机说车队已经进入佳木斯地界，这里的草更高一些，野兔子比晚上走过的狼群那里多，灰鹤水鸟这里也多，雨水刚过，要是运气好，能看到成群的往北迁移的大灰鹤。 开车司机是个风趣的小伙子，车上的磁带里放着《乌苏里船歌》，小伙子的声音也不错，唱起来不输郭颂，他说：“在荒原上开车，只有大声唱歌才能兴奋，不然你就感觉要睡觉，就是开着卡玛斯那么大的车，也就像海里的一只小船。” 车队再一次停下休息，这次来凤凰岭的人有四十二人，加上其他车上的司机，一共有七十多人。这次罗晓星下车了，拉着大爽走了很远，又叫她挡着，才找了一处草高的地方方便，车里有些豪爽的姑娘已经利落地解决完了。 早晨的风不大，周围的雪已经看不到，仔细地找，能看到小草的绿芽儿，雨水季节，很应节气，风也没有冬天刮脸了，中午差不多能到零度。罗晓星看着眼前欢乐的人群，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这里将是她未来生活的地方。 车队继续向东，睡醒的人们开始吃东西，罗晓星拿着那瓶矿泉水小口地喝着，也许是她喝水的神情吸引了李正丰，小伙子主动搭讪：“这位同学不像北方人，是塔河有亲属？” 罗晓星本来不想回答，想到手里拿着的水就是人家送的，只好点头，小伙子意犹未尽，接着说：“点头的意思是说不是北方人还是塔河有亲属？” 这次罗晓星不得不回答：“都是。” “你肯定是学数学的，惜字如金，我说这么多字，你三个字就打发了呵呵。” 这次轮到罗晓星呵呵了：“你猜对了，我是学中文的，是经过申请才来到这个队伍的。” 李正丰有些尴尬，听到小姑娘说你猜对了，以为自己真的神机妙算，原来是另一种讽刺方式。他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怀疑你没有申请，是被你的皮肤颜色吸引，你是全车里面特殊的人。” “特殊？没觉得特殊，就是最近身体不好，不能是因为身体不好就算特殊吧？” 耿小爽听了好几句，突然笑出声来，大爽替妹妹解围：“这位大哥别和小孩儿一般见识，她不是笑你。” 时近中午，车队在一处有坡度的草地处停下来，前面已经没有路，走在最前面的吉普车让到后面，换成大马力的铁牛开路，心情好，外面的噪音也悦耳，陆晓星看着前面的开路车带队，后面几辆拉东西的车跟着，最后才是装满人的客车。原来经过前面的重车压路，客车通过能平坦一些。 路况不好走，几乎是在爬行，李正丰刚才被小爽笑了一下，这时站起来去前边看，然后从挎包里掏出图纸，图纸很大，展开需要两个人拿着，他喊小爽帮忙，小爽两只手帮他拿着两个角，李正丰指着中间的一条线对小爽说：“我们现在走的地方，将来就是一条四车道的公路，这里距离我们凤凰岭还有不到三百里距离，天黑前我们就能到达，要是公路修好，这段路也就两个小时。”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李正丰跟三个姑娘也混熟了，这时把规划图拿出来给她们讲解，罗晓星发现这个人有些善于表现，这时说道：“李技术员，我一猜你就不是学数学的。” 李正丰想起自己说罗晓星惜字如金的事，这时人家说出来是说他话多的意思，笑笑说道：“我是怕你们觉得在荒草甸子上没意思，给你们提提神，免得犯困，既然你们想睡觉，还能睡一会儿，我闭嘴就是。”说完把手里的图叠好放进挎包。 罗晓星觉得自己说话有点重，低头一笑闭上眼睛，自己的一句玩笑话，让人家闭嘴了。大爽一直在睡，见罗晓星靠过来，抱着她的胳膊继续睡。 迷迷糊糊时，车上有人喊快看是灰鹤，睡觉的人一起抬起头睁开眼，远处飞来排成一字型的大灰鹤，罗晓星原来没见过，是刚才喊快看的人说是灰鹤。 鹤群很长，斜斜地往东北方向飞，李正丰这时插话：“大灰鹤飞的方向就是我们农场，等一会儿还会有鹤群飞来，这种动物都是成群结队地飞，少的十几只，多的几十只上百只，你们仔细看，一字线有断的地方，可能是两三个小群连在一起的。” “李技术员，你介绍一下我们的新农场呗？”一直没说话的耿大爽突然说话。 李正丰看看大爽，又看看小爽说：“你们长得真像，如果我不是看到身边还有一个，以为你就是刚才笑我的那个。” 我给你们简单说一下：凤凰岭农场是世界银行和国家一起投资的新型大农场，所有的地都是沼泽地，放眼望去，一马平川，偶尔能看到几棵长的不高的树，估计是飞过的鸟儿没消化完的种子。过去我们在电影里看过，走沼泽地的时候会把人陷进去，虽然我们这里没那么严重，但夏天雨季，大型车是走不了的，必须有大型动力车牵引。 我们这些人是小塔河的，还有两个农场的人也在往这面走，整个农场是由三个农场抽调人组成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前面带队的副场长可能就是我们这个新农场的场长。 “那我们这些人到那里需要干什么？这里荒无人烟啥都没有。”小爽问道。 “你问我算问对了，我们这些人主要是内勤，马上开始修路、建房、修围墙，开垦荒地，大部队都在后面，我们是先遣军，要是靠几个姑娘来建设，可就。。。”话没说完，他发觉好像说错了，对面就是三个姑娘。 李正丰赶忙转移话题：“我是基建处的，是第一批就来的人，你们想做什么工作，我可以帮忙，看你们几个就是有能力的人，呵呵。”没等姑娘们说话，自己先找台阶呵呵了。 罗晓星没说话，大爽先开口：“我姐罗晓星，大学生，学汉语言的，你看看她能干些什么？我们就是高中生，跟着领导走就是。” 李正丰站起来说道：“我是省建筑学院的，学的土木设计，幸会幸会。”李正丰有握手的意思，见罗晓星的手臂没动，自己悄悄地背在身后，脸有些红。 第一百九十七章 改朝换代 本来年前就应该去单位，学校规定寒假后开始实习，陆小西就钻了个空子，过完十五，正月十六才到单位。 张梅升任局长，评剧团新来的团长是外单位调来的，陆小西敲敲团长的门，向领导汇报。 在单位楼下，陆小西和单位同事简单了解了一下新团长，团长也是位女同志，四十多岁，叫杜莎莎，原来是第二中学校长，本来的升职目标是进局里，被调到评剧团这么个没有油水的单位，据说要面临改制的可能，杜莎莎一肚子气，当初宋大新答应做做工作就有机会，可惜工作做完了没效果。 陆小西敲门进去，杜局长听说他就是陆小西，叫他坐对面，亲自给陆小西倒水，陆小西受宠若惊，起身赶忙接过水壶。 问了一下学校的情况，陆小西给领导如实汇报，现在进入实习，七月份毕业证能下来，他现在就可以回单位工作，当初领导说组建创作组，他现在也可以着手准备。 杜局长摆摆手说：“现在是情况有变化，当初送你们去学习是张团长定的，但目前团里不景气，甚至要裁员改制，原来的计划就要动一动了，本来也想通知你，正好你来了，就当面通知你吧。” 陆小西点点头，看着团长不紧不慢的样子，预感不是好消息，但不能问。 “你还是挺幸运的，当初能带薪去上学，要是现在可能要交钱才能出去上学，年前领导班子又调整了一下，原来的一些岗位不需要那么多人，这次都调整了，保留原来职务，就是停薪留职，等待团里情况好了的时候再回来上班，当然，涨工资还是正常的涨，只是档案工资，记录在档案里。” 陆小西已经站起来了，他猜测自己就是被停薪留职的人员，本来没看得起那几十块钱的工资，但是被扫地出门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问团长：“当初我们是签了合同去上学的，这么说那个合同是无效了？” 杜莎莎笑了，四十多岁以上，算是半老徐娘了，看上去保养的还不错，笑起来还算不难看，虽然一张脸微微有些下垂。 “我不能说合同无效，关键是合同怎么执行？张团长现在是局长了，你总不能拿着合同去她那里执行吧？况且现在团里是自负盈亏，要是局里给拨来你的工资，也可以正常上班，我这个人还是讲公平的。” 陆小西心里有气，就想当面发作，又考虑档案的问题，就压下火气问道：“那我要是停薪留职，不算违反合同吧？合同要求我们学习后必须回来上班。” “不算不算。”杜莎莎见陆小西口气有些服软，眉开眼笑地说道。 “我要是同意，是不是签字同意待分配就可以？不用我把上学期间的工资也退回来吧？” “不要跟领导置气，这个不会的，你上学期间的工资是我没来之前团里给发的，我要是给你扣回来，也不能装我腰包里，这次调整人员也是集体的决定，不是我一人说了算，要是我说的算，我倒是真想把你留在身边，身边有个帅小伙，也是不错的，呵呵。” 陆小西不想再听下去了，面前的女人这张胖脸笑起来有些恶心，他拿过桌子上的一张表，找到自己的名字，签字后把笔一丢，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单位出来，在门口和耿大爷打个招呼，耿大爷对陆小西的印象不错，虽然在收发室，他的消息也灵通，早知道陆小西要被下岗，看陆小西气哼哼地出来，就知道跟领导谈过了，他安慰陆小西：“下岗也不是啥坏事，保不齐留下的这些人还能待几天，现在是铁饭碗钻个眼儿，不是铁的了，早点儿出去“自谋”说不定还能挣到大钱。”说完吧嗒自己的烟袋不在说话。 骑上车，陆小西直接来到家具城，他想叫端木小惠问问张梅是否知道关于他停薪的事，还有当初答应给局长当秘书是不是靠谱。端木小惠叫小西自己倒水，她正在接待客户，陆小西看着屋里的一切都没变，只是人变了，床头上摆着端木小惠和于恒两人的照片，照片里端木小惠甜甜地笑着。 接待完顾客，端木小惠进来，发现陆小西在注意床头的照片，过来一把扣下镜框，抱了一下小西说：“都是逢场作戏，别去看他。你好像不高兴，出了什么事吗？” 陆小西把去评剧团的经过和小惠姐说了一下，端木小惠笑笑：“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也叫改朝换代。” 陆小西说：“不是在乎那几十块钱，就是这件事叫人生气，如果自己要求停薪留职，他的心情还会好一些，这样被调整，有一种受侮辱的感觉。” 端木小惠笑道：“官场上的事，你是不太了解，张梅跟我提过杜莎莎，本来杜莎莎是盯着宋大新的位置，没想到被张梅夺去，这样你是张梅同意去上学的这事，也是杜莎莎反击张梅的武器，虽然张梅在职务上能管着杜莎莎，但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自负盈亏的时代，张梅也不会因为你去得罪杜莎莎。” “要是你跟张梅提提我现在的情况，她能不能兑现当初承诺我当秘书的事？” “你说当秘书的事？当时她也就是那么一说，现在的秘书是阴副县的亲属，已经走马上任了，你说能把你换上去吗？” 陆小西掏出烟点上，原来事情这么复杂，在学校里是什么都不知道，怪不得人们说学校是个象牙塔。 “你来了，正好我也想找你说说农药那个商店，目前是于恒拿的钱，你和秋歌是倡议者，但没有实际投资，你们研究一下看看怎么办？我希望你能占的股份多一些，光打工挣的工资也没几个钱。” “小惠姐，你就说你的想法吧，我信任你，你叫我咋办我就咋办？” “我倒是有个想法，你们可以考虑考虑，新商店是你和秋歌张罗的，好好干能不错，你们要是缺钱可以把潍坊小四轮的股份提出来，投资农药化肥那里，这样你和于恒秋歌三人合伙，我不参与，把事情做起来再说，要是需要我，我可以后期增加入股。” 陆小西想了一下，这样的话等于把潍坊小四轮的股份撤掉，在商店那里的股份能增加到33%，也不错，不知道秋歌是否同意。 喝了几口水，陆小西站起来说：“我回去考虑一下，也跟秋歌联系一下，看看怎么办好，已经过完年了，商店必须要启动，差几天种子肥料要是进不来，今年就丢掉客户了。” 端木小惠送小西出来，三姐看到小西笑了一笑，挥挥手，陆小西骑上车子，想了一下，直奔镇政府。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合伙难做 陆小西推门进入秋歌办公室，正遇到办公室里有人，秋歌问小西什么事，陆小西笑笑，叫她忙自己的，秋歌把钥匙给他，叫他去找秋诗，中午一起回家吃饭。办事的人出去了，陆小西也要走，秋歌喊住他：“你和秋诗不用买东西，家里有菜，但不许上我的床。” 陆小西假装没听到，问秋歌说的什么意思？秋歌反应过来，满脸绯红，偏偏陆小西站着不走，秋歌只好给自己找台阶：“我是说你们回去不能在我床上，不是你。”解释完也觉得不对，呸了一声。 陆小西收起嬉皮笑脸，说道：“找你是有事商量，根本没想什么床的事，都是你主动说的。”秋歌捂住脸，把身子转过去，陆小西哼着小调走了。 到了中医院，秋诗也在忙着，这时陆小西才觉得自己成了闲人，告诉秋诗中午去大姐家，他先回去做饭。 开门上楼，陆小西去厨房看看，还有一些青菜，看出来秋歌自己也不怎么做饭，把大米洗好放电饭锅插上电，冰箱里有冻肉拿出一块，黄瓜、排骨都有，陆小西利落地把排骨洗好炖上，黄瓜切成菱形，又切了一些肉片，等她们都回来炒就来得及，中午两个菜。 收拾干净，去洗手间洗手，秋歌的内衣明晃晃地挂在衣架上，粉色的镂空情趣内衣，鲜艳诱惑，陆小西笑笑，真是开放人，啥东西都敢穿。 出来在在客厅里溜达，秋歌的卧室门敞着没关，想起秋歌说的床的事，心里好笑就走了进去，秋歌有洁癖，床铺的平平整整，一只绣花的红枕头说明床的主人还是单身，走到窗前，外面稀稀拉拉有几个行人，虽然是过了元宵节，路上的人也不多。 这时外面响起开门声，陆小西还没出来，秋歌急急忙忙地推门进来，可能是跑步上楼的原因，气喘吁吁，推门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原来她想起早晨洗完内衣挂在卫生间，直接把钥匙给陆小西，就忘了这事，要是被陆小西发现自己穿的那种内衣，玉女就成了yu女了，所有急忙跑回来。 发现秋歌回来，陆小西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刚从人家卧室出来，巧合的是刚才还提到床的事，他干紧解释：“我是在窗前看外面走路的人，你信吗？” 秋歌冲进卫生间一把就摘下内衣，用浴巾裹起来，她不知道陆小西看没看到，一颗心还在呯呯乱跳。 陆小西说了一句话，秋歌直接去卫生间，他以为是着急上厕所，没听到他说话，直接去厨房看火上的排骨，排骨已经开锅，肉香飘满厨房。 秋歌平静下来，为自己的敏感好笑，看到就看到吧，他也是个成年人，不会大惊小怪，自己安慰自己，秋歌从卫生间出来问小西：“我的床从来都是干干净净，你真的跑窗前看热闹？” 陆小西撇撇嘴：“那我还能上床干啥，就我一个人。”说完觉得有点暧昧，一伸舌头假装回厨房看排骨。 秋歌嗅嗅鼻子，夸奖陆小西做的好吃，陆小西洋洋得意：“进屋我就洗米、洗排骨、切黄瓜、切肉，一直在厨房忙着了，连卫生间都没去。” 陆小西本来的意思是自己忙，连卫生间都没来得及去，秋歌理解成他是看到挂着的内衣，故意说没去卫生间。脸腾地红起来，发觉秋歌脸红，陆小西也觉得刚才的解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排骨已经炖好，关上煤气，陆小西去沙发上坐着，想起端木小惠说的商店的事，叫她也过来，秋歌咬着嘴唇过来，脸上的红晕就是不掉，自己都感觉越来越热，陆小西看出她有问题，说道：“你先去洗洗脸，你好像在想什么事，脸都红了，别一会儿秋诗进来你还这样，我就跳长江也洗不清了。” 秋歌看一下手表，转身跑进卫生间，真的秋诗要到家了，这个坏东西心眼挺快，如果不提醒她，真的要叫妹妹误会。 秋歌从卫生间出来，秋诗已经脱衣服坐在沙发上了，陆小西进厨房炒黄瓜片，秋诗进来盛饭，看陆小西的两个菜已经盛盘，嬉笑着亲了小西一下，陆小西啊了一声，把姐妹两个都吓一跳，他自己哈哈大笑去洗手。 吃饭的时候，陆小西把端木小惠的建议跟秋歌说了，秋歌没有马上接话，想了一下说道：“我们表面上看把股份提出来是股权多了，但商店收入多少还是未知数，拖拉机是大项目，化肥农药虽然说也不错，毕竟还没经营，现在于恒投资就等于是端木小惠投资，我们都撤出来，以后拖拉机就没有我们啥事了。” “话是这么说，但开始出的钱基本都是小惠姐的，你也是只出了五万，要是说拖拉机这块，你是出力了，但我们撤出来不知道小惠姐咋给我们算，她现在知道我和秋诗的关系，也开始防备我们了，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撤就撤出来吧，合伙的生意还是难做，把这笔钱挪到商店，以后看情况也从商店撤出来，要是想干就自己干，不再合伙，我们也没那么多心眼儿。”秋歌有些发牢骚地说。 吃完饭，秋歌叫小西他们去休息，自己洗碗，毕竟饭菜是小西做的，秋诗一声欢呼拉着小西关上房门，叫陆小西躺在床上，她要惩罚他。 陆小西说：“我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没有奖励还要惩罚？上哪说理去？” “不对，刚才你大喊大叫干什么？吓我一跳，连我姐都吓一跳。” “我是逗你们玩儿，谁知道你们吓一跳，呵呵。” “看你这坏笑就不是好意，你可以逗我玩儿，咋玩儿都行，不能逗我们，没有那个“们”知道不？” “你真是孩子气，没有就没有。”陆小西说完想起看到的情趣内衣，身体不由自主地起了变化，悄悄地伸出手去，秋诗叫陆小西把门挂上，自己已经迅速地褪去衣服，钻进被子里。。。。。。 知道外面还有秋歌在，陆小西格外兴奋，前几天秋诗赶上不方便，今天也格外有劲儿，秋诗问陆小西：“你们的生意什么时候开张？”陆小西喘着粗气用嘴堵住她的嘴，快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开业大吉 星期天，陆小西给端木小惠家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于恒，陆小西说：“你好于总，今天上午在家吗？要是有时间咱们商量一下开业的细节？我可以和秋歌一起过去。”于恒哈哈笑道：“正好，刚从水库弄来几条大鱼，你们来吧，咱们边吃边聊，今天把张局长也约了，好久没聚了。” 陆小西给秋歌打电话，秋歌还在床上，陆小西说已经联系完于恒，再把最后的细节敲定一下，没问题的话周三是六号，日子不错，可以把开业的时间订在三月六号。 陆小西说完，秋歌说道：“你给我打电话不光是通知我吧？我还要去接你？我成了你的专职司机了？” 陆小西说：“你别忘了，你的车我还投资了呢，虽然钱不多，但是你的车缺一个轮子是不是也开不走？” 秋歌想起还欠陆小西两千块钱的事，笑道：“我一会儿就给你，以后你也别想叫我开车接你，这样行不？” “你不会这样做，你知道我这个人大嘴巴，万一把看到的啥东西说出去，是不是不好？” “好你个陆小西，你应该改名叫陆小坏，你给我把嘴封住，连秋诗也不能告诉，我继续接你这样可以吗？” “我就知道大姐是菩萨心肠，只要有车坐，我会永远保证这个秘密不会泄露，等我把车买了，也可以天天给你当司机，呵呵，马上来接我吧，于恒说今天有鱼吃。” 陆小西到楼下等车，一颗烟抽完，秋歌的车也到了。秋歌穿着一件鹅黄色薄衫，里面是开领白衬衫，一条黄金项链恰到好处地挂在胸口，长发高高地吊着一只马尾巴，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陆小西看了一眼，赶忙把视线移开，秋歌挺挺胸脯，嘲笑陆小西：“啥时候成了正人君子了？你总是在嘴上占别人的便宜，眼睛还算规矩。” 陆小西也不说话，一只手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嘴唇，秋歌发现他的动作，知道自己刚才又被陆小西耍了，她一踩油门，车子猛地蹿出去，吓得陆小西赶紧抓着拉手，秋歌得意地看了一眼陆小西，报了刚才他的小动作的仇。 商店开业，涉及到平常卖货，休息日，冬季烧锅炉等具体问题，两人简单统一了一下口径，因为都是股东，不能月月分配，但是股东要是正常上班，可以有工资，这份工资另算，不在分红之内。 秋歌说这个意思其实是想叫陆小西坐班，给他一份稍稍多一点儿的工资，不然都是雇的人，有什么问题也不好处理，于恒和秋歌现在手里都有事，如果陆小西在评剧团上班，只能雇两个人卖货，现在可以少雇一个人。 陆小西说：“工资可以按正常聘请的工资，不用多开，另外还有账的问题，柜台卖货有出入库的单子，但还是有账。”秋歌说：“这个我可以兼职做，不要工资，只是每周工作一小时就差不多。” 因为涉及钱的事，陆小西叫秋歌来提这件事，秋歌笑笑：“这个就得我说，给你多争取几十块钱，也好给我妹妹多买一件衣服。” 下了车，秋歌穿的牛仔裤有些抢眼，牛津弹力裤十分贴身，丰满的屁股叫陆小西大饱眼福，上楼的时候，秋歌叫小西先走，她知道自己的屁股在上楼时要更显眼。 端木小惠出来开门，于恒正在收拾盆里的大鱼，叫两人先坐下，端木小惠夸秋歌打扮的好看，秋歌故意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儿，京巴小西跟着她，因为秋歌总喂它，小狗以为在跟它玩儿。 秋歌和端木小惠说了一下关于股份的事，秋歌说：“本来进入这个圈子就是小惠姐带进来的，为了把商店这块做好，本着大家做事人人有责的方针，都有股份也就避免一些互相推诿的麻烦，我同意小惠姐说的，陆小西也同意。” 陆小西也过来坐下，秋歌说的他也都听到了，点头说没意见，端木小惠说：“那我明天就把钱转到商店账户上，你们没事也一起跟我去，原来的入股是五万，按照张梅的算法，你们都一样，算八万可以吗？” 陆小西说：“小惠姐，不用给我那么多，我原来就没几个钱，这几年你也总照顾我。” “你要是嫌多那就给秋歌，反正你们也是一家人，呵呵，这时我的想法，昨晚也跟老于谈了，他也出八万，这样先把二十四万打进新账户，有订单就可以使用了。” 陆小西看看秋歌，秋歌知道他故意看他的意思：“别臭美了，是不是十分满足虚荣心？”她拍拍手，京巴小西跑过来，她抱起小狗故意拍拍，陆小西嘿嘿两声：“那你拍我得了，别拿小狗说话。” 于恒收拾完大鱼，洗洗手走过来，秋歌提出商店的用人问题，端木小惠说：“我给你们提个建议，开业初期用人不多，小西现在正好没事，直接进商店，算是商店经理，按月拿工资，这个跟股份没关系，要是你们三个都按时上班，那就可以不拿工资，大家是一样的，另外找一个小姑娘站柜台，我看就足够了。” 秋歌点头同意，接着说道：“商店还要建账，这个活儿我可以兼职干，不拿工资。于哥帮着找个小姑娘卖货，别的事就好办了，烧锅炉的人暂时不用，到冬季在说。” 于恒给几位倒茶，然后说道：“最不好说的话我来说吧，小西来商店当经理，按照市场价稍微多一点儿，每月工资三百元如何？要是有特殊情况，涉及请客吃饭等，可以报销，这样每个月有个标准，就算开辟新的地盘也这样处理如何？我那里有一些公司规章制度、报销补助制度等材料，有时间我拿过来，你们也学学。” 陆小西点点头，别的事情都好说，只是他涉及到工资，现在都说清楚了，开业也就是买一些鞭炮，把柜台里面摆设一下，牌匾挂上。 秋歌问：“路上和小西说了一下，六号日子不错，我们就在六号开业？” 端木小惠插话：“我可以送你们几个花篮，开业也要有气氛，外人就不要请了，我们做农药农肥生意，现在也是在特殊时期，不要张扬，我们只管闷声发大财。” 公事谈完，开始准备午餐的鱼宴，端木小惠打电话催张梅，陆小西说：“我在南方的同学那里学了一手，今天给你做个特殊的鱼，叫烧鱼块儿，另外你们要是喜欢吃，我们今天就包鱼肉馅饺子如何？” 第二百章 不速之客 早晨起来，陆小西连早饭都没吃，骑上车子，直接去商店，商店名字是陆小西起的，叫泰宁县农肥农药种子大全商店，于恒找人写的牌匾，牌匾已经挂上，用红绸子遮着。 昨天在小惠姐家，于恒把商店的钥匙给小西一套，告诉陆小西：“商店里基本收拾完毕，把白色地砖擦一下，擦擦柜台就行，摆放的样品是土产公司的朋友帮忙选定的，都在柜台里，可以应付开业。” 商店选在土产公司大门口对面，当时陆小西提出要选个位置好的地方，就选了这里，因为买农药的老乡都知道这里。房子是厢房，隔路与土产公司相望。 商店的门和窗户都有安全网，陆小西开锁拉开铁栅栏，两扇窗户，门在中间，整个商店大约有十二米宽，于恒说房子的面积有一百二十米。 深灰色油漆门是对开的，开门后很敞亮：对着门有六米远，是一长溜的柜台，柜台是铝合金的，在房子中间，横着一排两米多高的展柜，既起到隔断房间的作用，又可以把种子、肥料的样品摆放上去，西侧的墙和柜台之间有两米宽的通道，里面是于恒找人隔成的财务室、烧锅炉的小房子，对着通道是一张大桌子，算是经理办公的位置。 通通风，陆小西去路口那里买了煎饼果子和一杯豆浆，从商店到路口不到二十米，十分方便。 吃完早餐，陆小西站在门前看着过往的行人，远远地，一个体态丰满，身穿红色风衣的女孩子走过来，女孩儿的身高似乎超过陆小西，陆小西是一米七二，女孩得有一米七五。 陆小西盯着走过来的女孩儿，暗自思忖这身材打篮球当中锋合适，高大壮实面如满月，一根又黑又粗的辫子高高吊起。女孩儿走过陆小西身边，侧目看了一下陆小西，直接走进屋里，敞开的红风衣露出带着卡通图案的黑色绒衣，脚下是一双黑色半高跟皮鞋。 陆小西跟着进来，他没开口，看看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来人自我介绍：“我叫许淼，听说你们要开业，我可以应聘吗？”女孩儿落落大方，有些婴儿肥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神情。 陆小西笑笑：“既然你是来应聘，你就介绍一下你自己吧，有什么特长，是什么学历。” 女孩儿一乐，细密白白的小芝麻牙，脸上有着两个酒窝，一副喜庆的样子。 “许淼就不用说了吧？” “许淼得说。” 女孩儿一怔：“怪不得我舅舅说经理是个幽默风趣的大学生，果然有特点。” 陆小西也呵呵一笑：“你一说舅舅，我就猜到你是于总的外甥女，你介绍自己，怎么能不用说？” 被陆小西猜中，许淼的脸微微发红，她来这里没有告诉舅舅，打算偷偷看看，要是合适再跟舅舅说换工作，她现在是于恒煤炭经销处那里的出纳员。 “那我就重新介绍：我叫许淼，高中毕业，今年二十一岁，有过工作经验，当过出纳员，我的特长是善于和人沟通，有抗压能力。”说完能力，弯曲了一下粗壮的手臂，自己先笑了。 笑完接着说：“我在舅舅煤炭那里做出纳，环境不好，到处是煤灰，上班还得带着纱巾蒙面。我喜欢文学，也爱看一些诗歌小说，舅舅说商店的经理是大学生，我就是冲着这个来的，来上班的同时拜你为师。”说完深深地鞠躬。 陆小西连说几个别别别，叫许淼去里边坐下说话，还没正式上班，就有个崇拜者，陆小西也有些沾沾自喜。 许淼晃晃桌子上的暖瓶，说了声我去打水，陆小西问她哪里能打水，她笑笑说道：“前几天装修的时候我就来过一次，对面的土产公司收发室有个大水壶，看屋的大爷我见过一次了，能打来。” 许淼提着暖瓶出去，陆小西看着这孩子的背影暗自琢磨：是于总的外甥女，她说于总不知道，也许不一定真实，开这个商店，也是几十万的投入，巧合的是女孩儿当过出纳，这样就不用秋歌兼职做账了，小姑娘有一股朴实劲，眼睛不大，还是个肿眼泡，但是耐看，这样的孩子能稳重。 许淼打水回来，放下水壶开始擦桌子，陆小西坐着椅子往后撤了一下，许淼说：“我是叫你舅舅还是哥哥？我刚才也介绍完自己了，你还没发表意见，是留我还是不留我？因为商店就两个人，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天天在这里也没意思。” 许淼的问话陆小西还真不好回答，借着点烟的机会思考了三十秒，才慢声说道：“我觉得你叫舅舅合适，因为我管你舅舅叫哥，有了辈分上的差别，我们平时在一起也好沟通，我说多了你也能原谅舅舅，就是你说的喜欢你，也是长辈对你的爱，呵呵。” “行，那我就管你叫舅舅，还有平时向你请教，我就是你的学生，老师也是长辈，但是不知道舅舅今天有没有红包，嘻嘻。” 两人正说笑着，秋歌的车停在门前，今天秋歌的打扮很靓丽：长发披肩斜戴着红色贝雷帽，黑色皮马夹，里面是白色毛衣，牛仔裤配黑色长筒靴，有一些港台歌星的韵味，只是稍显成熟了一些。 陆小西让许淼叫秋姐姐，许淼比秋歌高出一头，亲切地抱着秋歌的肩膀叫姐姐好，秋歌不认识许淼，疑惑地看着陆小西，陆小西忍住笑给秋歌介绍：“许淼，我们商店的新员工。” 秋歌点点头，开始往里边走，她是第一次来这里。许淼倒上热水，递给秋歌一杯，秋歌接过来放在办公桌上，许淼喊陆小西：“舅舅，你的杯子就放在这里吧，有些热。” 秋歌听到她喊舅舅，瞪着陆小西问：“是你的亲戚？怎么你成了舅舅我倒是成了姐姐？又是你使的坏吧？” 陆小西笑道：“你今天打扮时尚，靓丽潇洒，青春无敌的样子，许淼自己说，该叫什么？” “叫姐姐对呀，这么漂亮比我都年轻，站在一起没人介绍，以为我是姐姐呢。” “看看，我要是介绍你是妹妹，许淼是不会相信？” 这次许淼不说话，点点头，她发现两个人很熟悉，好像在说笑话。 秋歌收起假装的怒气，笑着对许淼说：“你别在意，我倒是喜欢你叫姐姐，只是被你们经理捡个大便宜。” 第二百零一章 小霸王夏天 泰宁县的中医院在周围县城里，算是比较有名的，分第一中医院和第二中医院，秋诗实习的地方是第一中医院。 刚开始几天实习很顺利，秋诗刚从校门出来，对一切都新鲜，也干的不错，自从带领她实习的医生临时病假，换了个男医生之后，秋诗越来越觉得不舒服。 男医生姓夏，是副院长夏玉亮的儿子，叫夏天，夏玉亮的外号夏一刀，是同行和患者们送的称号，证明他医术精湛，夏天也有外号，人称小霸王。 小霸王不是指称雄称霸的意思，刀条脸，细长眼睛，个子不高，有一米六十多，这些都继承了夏一刀，但医术方面没继承，却得到女护士们送的外号。 夏天的爱好是追求漂亮的女护士，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胆子大的他可能占不到便宜，胆子小的就被他占了便宜。虽然秋诗是个实习生，进入医院不到一周，他的小眼睛就盯上了她。 开始的时候，夏天给人的印象还算文质彬彬，一但得到对方的信任，他就会千方百计地纠缠，即使你不同意与他交往，他也会找各种借口缠着你，碍于他父亲的官威，好多护士为了工作，也就半推半就，这更助长了他的恶习。 给秋诗当实习导师是他接近秋诗的第一步，秋诗听院里的护士说过他的外号，一直十分警惕，虽然每天夏天会叫她过去无数次，秋诗都是不卑不亢，他也没有机会下手，有时候言语挑逗，秋诗装作听不懂，直到他趁没人的时候下手，秋诗反抗时抽了他一个耳光。 夏天对付秋诗的招数是：以工作威胁，他可以把你实习的工作停止；以社会人来报复威胁，他认识很多社会流氓，这些人可能会经常在你家附近出现。 平时上下班，秋诗基本上就是家里、医院一条线，偶尔去姐姐家，都是在繁华地带，也没什么好怕的，后来秋诗发现常常有人在身后尾随，她把这事告诉了秋歌，没有告诉陆小西，她怕陆小西血气方刚，把事情搞砸了。 秋歌叫妹妹在单位里小心一些，下班后她去开车接送过几次，夏天看到秋诗有车接车送，还是个出色的美女，就把秋诗叫到办公室说：“作为同事，就是多关心了她一下，年轻漂亮的女人可以说人人喜欢，要是能把接送她的姑娘介绍一下，她的实习鉴定上肯定能多写一些好话。”秋诗把办公桌上的书砸在夏天的脸上，推门而出。 秋歌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悄悄把这事告诉了陆小西，嘱咐陆小西去接送，但不能打架，时间长了对方觉得没趣也就放弃了。陆小西答应他会办好。 自从陆小西接送秋诗，秋诗受到骚扰的时候少多了，医院里的护士叫她小心，小霸王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有有别的事情出现。 果然，夏天把他的目标转移到秋歌身上，每天下班时，夏天手捧鲜花，站在镇政府门前，为了证明他的身份，身上印着泰宁县中医院的白大褂一直穿着。 夏天有一辆旧的2020吉普车，上班的时候他不停在中医院，特意开到镇政府门前，故意停在伏尔加轿车后面。这样持续了一周，秋歌想出一个主意，上班前打电话给同学赵波，听到是秋歌的声音，赵波觉得有些意外，答应马上赶到镇政府。 赵波把警车停在秋歌的车后面，秋歌在办公室里看到警车占着夏天停车的位置，笑了，她就是要这种效果。 赵波推门进来，秋歌已经把茶泡好，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同学的事，秋歌开始说正题：“找你有点儿小事，我开了一个商店，卖农药种子的，要是下乡的时候帮忙给推荐一下，卖多了可以请你喝酒。” 赵波对秋歌的印象很好，一直有追求的想法，秋歌打电话，正好借机会接近。秋歌说完肥料的事，往外看看，夏天的车停在伏尔加前面了，几乎把进楼道路堵上了。 秋歌叫赵波往外看，赵波没看出什么来，问是什么意思，秋歌就把中医院的大夫夏天开始追求妹妹，后来又追求她的事说了一下，最后说：“那个车每天都故意停在我车后面，我回家这个车也跟着，上楼后他才开走。” 赵波笑笑：“你忘记我是干啥的了，对付这种下三滥，是我们警察最拿手的，我把警车停这里几天，然后你下班时他要是跟着，我也开车跟着，不出三天他就跑了，因为人家是正常追求，没有啥手段，不能拘留，吓跑他就行了，另外，你的那个大学生朋友处的怎么样了？身边要是有个男友，这种事就不会出现了，嘿嘿。” 赵波知道秋歌有个男朋友，但不知道两人已经分手的事，秋歌也不方便解释，抿嘴一笑。 抬手看看手表，赵波起身要走，临走前问秋歌：“还有两天五一节，要是没有事一起去乡下走走？既可以当旅游又可以去看看你说的化肥种子的事，秋歌翻翻办公桌上的台历说：“这个建议也不错，我找一下陆小西，对了，陆小西是我妹妹的对象，我们可以四个人一起出去玩一天。” 约定五一节出去玩，秋歌给陆小西打电话，小西说没问题，晚上去接秋诗的时候跟她说。 秋歌问：“商店卖货的情况咋样？化肥农药是季节性的，蔬菜种子五一前后能卖一些。” 陆小西笑笑：“我们过去没做过，理论上应该不错，但是要有一个过程，暂时看销售一般，有时候一天也进不来一个人，客户得慢慢养。” 秋歌安慰陆小西：“做生意就得有个过程，这次去乡下也顺便看看肥料农药的情况，赵波给安排几个地方，顺便看一下。” 陆小西认识赵波，但不太熟悉，有两次吃饭遇到过，他知道赵波对秋歌有好感，对秋歌说道：“现在你是为了摆脱那个无赖夏天的纠缠，别再引进一个警察当护花使者，当然要是你心甘情愿当我没说，呵呵。” 秋歌切了一声说道：“没事，起码警察不会在大街上拦着我，你把你的事做好了，等你和秋诗结婚了，我再开始考虑我的事，赵波还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为什么还要等我和秋诗结婚，你不是要。。。”话没说完，对方话筒里“呸”了一声已经挂断。 陆小西摸摸自己的脸，发现许淼在认真地看书，没注意他，自己偷偷笑了：以后说话注意，这么说有挑逗的嫌疑，毕竟秋歌不光是同学，还是秋诗的姐姐。 第二百零二章 醉翁之意 赵波到秋歌家楼下的时候，陆小西和秋诗已经到了，陆小西和赵波握手，顺便掏出红梅烟递给赵波，赵波笑笑说道：“来来抽我的，我的是别人送的，不抽都干了。”说完强塞给陆小西红塔山。 似乎约好了一样，姐妹俩都穿的是白色运动装，黑色鸭舌帽，真的是旅游的打扮，赵波说：“我们一共才四个人，开我的车走吧，吉普车在野外比轿车好使。” 出城向东，赵波说：“咱们去七星泡水库吃鱼，水库刚刚开化，这时候的鱼好吃，还能在水边玩儿。秋诗从包里拿出两把小刀说：“我也有准备，到地方可以挖野菜，现在应该能看到荠菜和婆婆丁了。” 陆小西说：“我给你们讲个真实的故事吧，好几年前的事了，我爸爸给我们讲故事，说过去老百姓家里穷，春天的时候就没有粮食吃了，我爷爷那时候就挖野菜，回家掺上苞米面，给孩子蒸窝窝头吃，这时候我妹妹小北接话说，爸爸，加上野菜的窝窝头那得多好吃呀。我爸爸当时就不讲了，本来是个忆苦思甜的故事，被小北给搅合了。” 秋歌坐在前面，秋诗和陆小西坐后面，赵波把吉普车的车窗落下一半，外面的风吹进来，像柔柔的小手在抚摸。陆小西拉过秋诗的手，秋诗的手瘦消不胖，陆小西慢慢地把玩着，闭着眼睛一下一下地捏着关节，秋诗觉得挺舒服，捏了一会把另一只手也递过来，陆小西把身上的夹克衫脱下来，挡住两个人的手，趴着秋诗的耳朵悄悄说：“我给你变个戏法。”秋诗知道陆小西要使坏，刚忙坐直了身子，前面姐姐在倒车镜里看见不好。 出来的时候怕热，陆小西把线裤也脱掉了，只穿着牛子裤，把秋诗的小手放在他的大腿上，慢慢地秋诗就感觉他的大腿上传来了温度，秋诗明白他说的变戏法的含义，偷偷地看着前面，姐姐和赵波在谈论着同学的事，根本没有注意他们的动作，秋诗不敢动，怕脸上的绯红泄露秘密，赶紧抽回手，低下头，好一会儿才回复平静，摸摸自己的脸不热了才抬起头来。 吉普车停在水库的大坝上，四个人下车，秋诗撒欢往前面跑，赵波领着秋歌去前面的房子，水库有几个看护的人，平时来人也可以招待，只是没有大饭店那样讲究，就是炖活鱼。 赵波和管理水库的水利站站长熟悉，把手里的一条红塔山烟丢给站长，然后给秋歌介绍：“这位是水利站梁站长。” 秋歌礼貌性地上前握握手，赵波继续介绍：“这位美女是镇乡管局的秋主任。要是去县里办事可以找秋主任的。” 梁站长是个壮实的汉子，说话声音洪亮，常年的风吹日晒，黝黑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十分精神，花白短发硬硬地立着，能看出是个倔脾气。他笑着对赵波说道：“赵所长带来朋友，一定好招待，一会儿叫他们下船，打几条大鱼中午炖上，农村讲究河水炖河鱼，我们是水库水炖水库鱼，哈哈。” 赵波看看秋诗，微笑着接话：“副所副所，还不是正的，等着秋主任提携呢。” 陆小西和秋诗已经跑到水库的开闸口，陆小西躲进里面方便，刚才被秋诗的小手刺激得有些尿意，一顿畅快淋漓后，他爬上大坝问秋诗：“这里荒郊野外，也没地方，你还不去方便一下，一会儿可是没地方挡着。” 秋诗方便完喊陆小西下去，陆小西以为有什么事，就跑下去看，秋诗一把拉过陆小西，搂着脖子吻了上去，陆小西刚才就有预热，这时也紧紧抱住秋诗苗条的身子，恨不得马上起飞。 吻了好一会儿，秋诗推开陆小西，认真地说：“告诉你一件事，我好像那个了。” 陆小西看秋诗不像开玩笑，但还是问道:“中标了？真的假的。” 秋诗点点头，低着头眼睛往上看着陆小西，陆小西搂过她的身子，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没想到会出意外，让你受苦了。” 秋诗倒是通情达理，没有埋怨陆小西，幽幽地说：“我也是才发现，这事也不全是你的错，还有我也贪图你。” 陆小西嘿嘿一笑：“这事也不完全是坏事，往好了想，说明我们都健康，身体没毛病；还有，也可以趁机多活动几次，反正也这样了，就使足劲在多来几次。” 秋诗脸一红，上去抱住陆小西，使劲把他的身子往怀里拉，吓得陆小西赶快掰开她的手，一会儿有人过来打鱼，你没看到这儿有一条小船吗？等晚上回去的，一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两人开着玩笑，赵波几个人和打鱼人一起过来了，打鱼人常年在船上，在水库里抓鱼易如反掌，打鱼人单手摇着船桨，带着渔网，往水库里面划去，也就划进去二十米左右，船停在水面，打鱼人撒网，打上来的鱼大的留下，小的都丢进水里。 也就撒网打了三下，打鱼人喊：“一个大胖头，两个白鲢、五个鲫瓜子，够不够？” 梁站长看看赵波，然后对打鱼人喊：“再打几条，要胖头吧，有四个人。” 打鱼人回话：“需要二十分钟，你们先溜达去吧。”说完往水库里面划去。 秋诗姐俩趁着打鱼人还没回来，跑大坝后面去挖野菜，秋诗问姐姐：“这个警察是你同学？我看他瞅你的眼神火辣辣的。” “是补习班的同学，跟陆小西他们不一样，我是叫他把那个无赖夏天镇住在说，看你们天天投怀送抱，我也想找个人了。刚才你们在车里干啥了？我是过来人，你们玩的把戏我都玩过，回家在疯，别叫人看出来就丢人了。” 秋诗嘻嘻一笑，抱着姐姐的脸亲了一下，秋歌假装擦了一下：“这嘴里有陆小西的味儿。” 一共也没挖几颗野菜，赵波吆喝大家回去，大锅炖鱼马上就好。秋歌见烧火的大叔有五十多岁，一副慈祥的模样，就上前帮着烧火，在城里，烧柴火还是稀奇事，做饭大叔提醒她别烤坏衣服，笑呵呵地把大米下锅，赵波嘱咐大师傅，中午吃捞饭。 秋歌过来，发现水缸旁边有一堆野菜，是看水库的人没事挖的，见他们喜欢野菜，梁站长叫人去后面园地拔一些发芽葱，再炸一碗鸡蛋酱。 要炖鱼的时候，陆小西过来看大师傅怎么炖鱼，大师傅往铁锅里倒上一碗豆油，葱姜蒜满满一大碗倒进去，炒出香味，又倒进去一碗大酱，师傅说大酱是自己家做的盘酱，酱味出来后，大师傅又放进去两个红辣椒，添水加了少许大粒盐，杀好的胖头白鲢和鲫瓜子都放进去。 舀水时小西问：“是水库里的水吗？” 大师傅笑了：“那是站长忽悠你们，水是自己打的井水，一会儿你吃鱼就知道了，鲜嫩无比，在城里，吃大米捞饭也不多吧？” 陆小西点点头说道：“我还算知道一点儿，那还是小时候，有二十多年了。” 第二百零三章 订货会 早晨上班，许淼把柜台展柜擦了一遍，又往地下洒一些水，天太热了，洒水能降温。 邮递员把报纸递给她，转身走了，要是屋里没人，邮递员会把报纸夹在窗户的栅栏上。 陆小西接过报纸，他平时不怎么看日报，是税务局摊派任务必须订全年的，这是任务。现在的报纸可读性也不强，发行也越来越困难，才造成如今这种局面。 翻开看看，第四版的一则广告吸引了他，是展会广告：定于七月十八日在国际展览馆举行第一届农肥种子订货会，欢迎各界朋友光临！咨询电话：xxxxxxx 陆小西如获至宝，拿起电话迅速按键，对方传来甜美的声音：“你好，请问找哪位？” “我是小西，你办公室有今天省报吗？日报，看第四版。” “哦，是你呀，订省报是任务，不是自己订，每年都自动订阅，然后单子就送来了。你电话别撂我看一下，是广告？” “对，上次我们去乡下调研，老乡反馈的消息很关键，他们一般都是提前采购种子化肥，一是在有余钱的时候就买好，避免钱花光了买不上这些一年到头的必需品，二是提前买，如果出现问题还有更换的时间，三是秋后闲着有时间，春天忙的时候就出不来了，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去订货会看看，也了解一下商机，顺便认识一些业内人士。” “你这个主意不错，晚上我们一起去小惠姐家，跟于总月说一下，还有三天时间，我们看看怎么去，是开车去还是做火车，都谁去好吗？” “一言为定，我晚上骑车去吧，总叫你来接也不好意思，别叫你的那个他吃醋，呵呵。” “你不用管，等着我去接你，我喜欢接你行了吧，再叫你满足一下虚荣心。我和赵波只是在一起聊聊天，还没有确定关系，我这个人你也知道，喜欢就不顾一切，不喜欢也不勉强，宁可自己一个人看雨。来人了，不说了，拜拜。” 陆小西打完电话，许淼进来问“哥，你是打算参加订货会？那不是要去省城了吗？有机会也带我去看看，我还没去过省城。” “这是第一次，以后有很多机会，你不是叫舅舅吗？咋还降低辈分了？” “你太年轻了，还是叫哥亲切，等你教我学习的时候，我叫你老师。嘻嘻。” “教你谈不上，我上学的时候，不喜欢买什么写作技巧，作文技巧之类，字典、词典、课本就够了，现在你离开学校了，那就大量地看书，看名家的书，常言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吟，小说也一样，把古今中外的书都看，你就会喜欢上了。” 许淼笑笑说道：“外国小说不喜欢看，看了一些琼瑶的小说，武打的也看过几本。” “等你把看过的书写出几百个书名来，不用我教你，你都会写书了，你看门，我去给你买冰棒吃。”说完陆小西出来，外面还有点风，屋里闷热。 下午三点钟，秋歌就开车来到商店，在路上她还在想：陆小西提议去参加订货会的事真不错，在平时不看的报纸里也能看出商机，以后能有点儿出息，秋诗本身的专业刚刚上路，还是一知半解，跟陆小西在一起就是胡闹，这下可好，出糗的事姐俩都赶上了，陆小西在妇幼保健站有过两次签名了。 车停在门口，她没下车，坐车里有空调，比屋里舒服，落下车窗摆摆手，陆小西在里面看到，快步跑过来，开口称赞：“还是车里好，你出来这么早，是想请我吃冷饮？” “你说对了一半，是去买冷饮，我们一起去小惠姐店里吃，但得你花钱。” 秋歌把车开到路边食杂店，陆小西下车去买冰棒，拎着半方便袋冰棒回来，两人坐在车上先吃一个，陆小西买了三样，带冰的是自己的、奶多的是秋歌的，带脆皮咖啡的是给小惠姐，秋歌称赞：“还是你会来事，怪不得小惠姐喜欢你，知道每个人的口味，还知道我喜欢吃奶多的。” l陆小西嘴里含着冰棒，含糊地说：“我也喜欢，但是不能跟你抢。” 秋歌不知是计，把手里的冰棒递给他说：“不用抢，你买这么多，可以给你吃一个。” 陆小西扭头不看秋歌，说道：“开车，一会儿就化了，到小惠姐那里在说。” 秋歌猛然明白陆小西的举动：“你真流氓，吃个冰棒也能上你的圈套。” 陆小西一副无辜的样子：“我怎么流氓了？我啥也没说啊？你说给我吃一个，我都没说话。” 秋歌发动车，连着呸了几声，脸有些红，陆小西有些不好意思，给秋歌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就是不知道错哪里。” “你是个歪才，说话一语双关，我算计不过你，回去告诉秋诗，得时刻保持警惕，不能叫你接触任何女人。” “冤枉，我只是喜欢和你说说笑话，就像你喜欢接我一样，其实男人和女人之间，最近的不一定是夫妻，可能是朋友。” “别臭美了，还我喜欢接你，我是因为有事才叫你上车。” “好好好，那我就天天有事，天天上车，我可以分担你的油钱。” “我掌管单位的油票，手里有很多，领导允许我报销，真用不到你的油钱。哼。” 到了商店，陆小西推开车门就跑，手里的冰棒慢慢变软，秋歌看他不还嘴跑路，站在马路上笑起来。 把冰棒拿给小惠姐和三姐，陆小西躲进里屋不出来，虽然窗户开着，还是有些闷热，陆小西出来对小惠姐说：“小惠姐，你是不是去买个空调，这时候是最热的时候了。” 端木小惠笑笑说道：“那就等有车的时候，去省城买一台，我们的小帅哥说话了，可以买一台。” 听端木小惠说车，陆小西示意秋歌说话，秋歌把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广告递给小惠姐，告诉端木小惠：“小西的主意，这个是省里的订货会，他说应该去看看，也摸索一下行情，我们上午通过电话，就一起过来了。” 广告一共没几个字，端木小惠看完说道：“主意不错，这样我们也不盲目地干了，了解一下厂家、同行、全省的行情，顺便把空调拉回来，就开车去吧，坐火车还麻烦。” “要不我们三个一起去？反正也就两天，行不行小惠姐？” “你们两个人去就行，我也不算你们商店的人，要是不方便我就陪着你们去一次？” 秋歌赶紧抢话：“不方便不方便，多个人还多一个参考，还有你不是还要买空调吗？有你在路上陆小西才不会胡说八道。” “要是去的话，我就和会务组联系一下，把房间订好，我们是提前一天去还是起早去？说好我马上联系。”陆小西说道。 “提前一天吧，明天晚上走，半夜到宾馆，不影响休息，起早太忙。”端木小惠说。 陆小西问：“一言为定？” 秋歌说：“一言为定！” 第二百零四章 初上省城 吃过晚饭，陆小西掏出电话本，明天去省城，要是有时间，就打算联系一下薛峰，上次回来见一面，薛峰有买房子的计划，估计现在已经住上了。 订货会是全省的，会议是两天时间，开始有省领导发言，还有专家讲解农民需要掌握的种植养殖知识，然后是厂家展位宣传，参展费580元，没有展位只是订货商入住免费，但需要带营业执照才能办理入住，陆小西订了三个房间。 打通薛峰留的电话号，是电话亭的人接的，陆小西说找薛峰，电话亭的人说认识，就是楼上的，叫他过五分钟在打过来。 陆小西没去过省城，在翻看小北带回来的地图，看看手表，按重拨键，电话里传来薛峰的声音：“喂，哪位？我是薛峰。” 陆小西笑了：“我是陆小西，你是真会过，拨回来不就完了，也不用等着。” “你打过来便宜，我回过去费钱，公共电话收费贵，五毛钱也得算计，呵呵。” “我明天跟车去省里，后天在大直街国展有个订货会，白天没时间，要是后天晚上有时间就去你那里看看，你的房子买了吗？” “刚买不久，就在公共电话亭楼上，所以也没装电话，装一部电话要几千块钱，平时也打不了几个电话。” “行，我忙完联系你，在宾馆订完房了，还吃饭免费，就是去你那里看看，认认门，好了见面在说，挂了。” 刚放下电话，铃声有响了，看来电显示是端木小惠的电话，陆小西接起来说：“小惠姐好。” 话筒里传来端木小惠咯咯的笑声：“你一下子就能猜到是我？” “姐，是电话有来电显示，正好我刚打完电话，看到是你家的号码打进来。”陆小西回答。 “哦，我说你不能猜到是我嘛，我家电话当时没有办来电显示，去省里回来也去办一个。刚才和老于说了一下，明天也不要走的太晚，路上要五六个小时，另外老于说秋歌开车技术跑长途不行，她一个人开车也累，明天老于跟我们一起去，把这两天的事推一下。”端木小惠说道。 “好的，有于总带队更好一些，他总出差，也去过省城，我们能方便一些，我订的房间是三个，没问题。” 陆小西跟爸爸说明天要去省里开订货会的事，陆伟民说：“一晃儿也好多年没去了，着名的秋林公司和中央大街在全国都有名，值得去看看。” 一想到要有好几天见不到秋诗，陆小西下楼骑车直奔秋诗家。按了几下自行车转铃，秋诗把头探出来看，见是陆小西，招手叫他进去。秋诗一个人在前屋，家里人在后屋，八月份他们的新房子也能住进去。知道陆小西要去省城开会，姐姐也去，秋诗嘟着嘴：“我真的要吃醋了，你们总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多。” “呵呵，我们是四个人一起去，跟姐姐在一起是工作，跟你在一起就剩下一个字了。”说完搂住秋诗，秋诗坐在陆小西的大腿上，还是不高兴的样子。 “我就是想到要好几天见不到你，才急急忙忙来了，你要是胆子大，我今天就不走了。” “那不行，在姐姐家还勉强，我可以厚着脸皮，叫爸妈知道我和你住了，会被他们骂死的，你可以半夜再走。”说完有些害羞地把脑袋往陆小西的腋下钻。 “后面的家人都没睡觉，这时候不行吧，陆小西咬着秋诗的耳朵说道。” “我去后面看看，平时他们都是在看电视，只要弟弟们不过来，爸妈一般不来，一会儿回来就挂门，不给他们开，嘻嘻。”秋诗说完去后面侦查，陆小西先把灯关了。 秋诗哼着歌回来，见灯已经被陆小西关了，咧嘴一笑，放慢脚步，一只手捂着嘴，想吓唬一下陆小西，屋里黑，走廊还有一点儿光，所以秋诗的动作被陆小西看在眼里，偷偷摸摸的感觉叫他十分兴奋，暗影里早就一切就绪，只待东风。 本来想吓唬秋诗，又怕把她吓着，只好先说话：“别藏了，我看见你了。” 秋诗以为他真的看见了，就不再躲藏，两手向前伸着去摸陆小西，陆小西蹲下身子，秋诗一下子趴在他的肩膀上。 摸到陆小西光着，吓了她一跳：“原来你闭灯就是为了这个，要是他们跟来看到你这样可就丢大人了。” 陆小西嘿嘿一笑：“我就猜到是你自己回来，时间紧任务重，开始来了。”说完不等秋诗回答，悄悄地俯下身子。 良久，两人缓过气来，秋诗说：“你怎么喜欢暴力了？我还没准备，吓我一跳。” “本来想更突然的，怕你胆子小吓坏你，才提前说话告诉你我的位置。你叫我抱抱，一会儿我得走了，还要准备明天的东西。” “那我坐你身上。”秋诗嬉笑着已经坐过来，身上潮乎乎的还有汗珠，陆小西揽着她的腰，轻轻颠着腿，开始秋诗还觉得好玩，后来发现不对已经晚了。。。。。。 陆小西把灯点亮，秋诗满脸红晕，临出门，陆小西问她：“一激动就忘了大事，你今天安全吗？” “才想起来问，我准备东西了，要是等你想着，我得给你生一车孩子。” 跨上车子，陆小西捏捏小腿，有些酸痛。用力蹬几下，路上漆黑行人不多，暗自思忖，回家得好好睡一觉了。 上午没什么事，陆小西坐在椅子上连连瞌睡，许淼嘲笑他一上午睡好几觉。将近中午，秋歌来电话，告诉陆小西等她，一起去小惠姐家具店前面吃饭，吃完饭直接出发，陆小西掏出十元钱叫许淼去订一份饭端回来吃，一会儿秋歌来了他要走。许淼打电话给小吃部，订了一份炒饭。 秋歌坐着“老爷车”到商店，喊陆小西上车，于恒开他的车走，秋歌把车停在单位院里。上车后陆小西笑笑说：“坐这个车比你的伏尔加好多了。” 秋歌看了一眼陆小西，把身子往后一靠，陆小西感觉手臂一热，赶忙坐正身子，没到五分钟车子到家具城门口，陆小西掏出五元钱递给司机，秋歌莞尔一笑，几步走进商店里。 于恒见陆小西和秋歌进来，起身领着几个人去前面的小饭店吃筋饼，饼是提前就打招呼做了。半小时后，四个人已经行驶在开往省城的路上。 两个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端木小惠大红裙子棉麻遮阳帽，秋歌一袭白纱裙，两个男人穿着一般：白半袖衫，牛子裤，于恒戴墨镜，陆小西没带。 陆小西坐在于恒后面，上车后闭眼睡觉，秋歌只好陪着他坐后面，不一会儿，眼皮有些硬，她嘱咐端木小惠帮着于总看路，要是累了喊她去前面，说完也闭上眼，开始感觉有一点儿怪怪地，后来也睡着了。 第二百零五章 花园宾馆 当端木小惠四人到达国展中心后面的花园宾馆时，天色已晚，车子从前门进去，绕到后面的停车场，下车后，陆小西去后备箱帮两位女士拿行李箱，秋诗把自己的箱子接过去，陆小西拉着小惠姐的箱子。陆小西打量着幽静的院子，不愧是花园宾馆，到处都是绿色植物，鲜花丛。 秋歌也没来过这里，惊叹这个大院子真的漂亮，房子是老式建筑，像旧时候地主家的后花园，高大的树木有五十年以上的树龄，小路上是鹅卵石铺出来的甬道。 办理入住手续，前台接待人员看了几个人的证件和营业执照，笑着对他们说：“你们还真是幸运，国展这次的活动挺大，来的人员也多，因为有一些领导住在这里，基本就不对外接待，后来领导知道后，为了表示亲民，叫这次参展的人员也入住这里，才有一些人住进来，这里一般都是接待重要客人的。” 三个房间的号码有两个是挨着的，一个离的远些，整个宾馆都是平房，没有二楼，唯一的像是二楼的地方是钟楼，在宾馆的正中央。 于恒拿了单独的那张房间的钥匙，和端木小惠一起走了，约好半小时后出来吃饭，晚餐的时间开始半天了，他们决定去宾馆后面吃小吃去。 陆小西手里的房间牌是1165和1166，那张1190让于恒拿去了。走到门前，陆小西把门打开，房间里的摆设有些陈旧，都是老式红色木质家具，有一种古朴的调子，但房间举架有四米以上，床是大床，紫红色的天鹅绒窗帘豪华大气，一直垂落到地，像影院的幕布一样。 电视是那种老式的按键的，看出来宾馆的配置已经有十年以上，因为陆小西住过新装修的宾馆，电视已经是使用遥控器的。 秋歌很喜欢这种老式格局，飞身跃到床上，陆小西点亮屋里的吊灯，吊灯是那种10个灯盏向上的，室内的灯光明亮柔和。 陆小西转身去隔壁开自己的房门，进屋后把窗帘拉开，外面是草坪和树墙，高大的柳树垂下长长的纸条，嫩嫩的树叶仿佛刚泡过的茶叶的芽儿。树上有几只蹦蹦跳跳的鸟儿，似乎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并不怕人。窗前不远就是凉亭，红色的凉亭盖子是琉璃瓦，四个飞檐高高地翘起，这种布置像江南庭院的风格。 脱下t恤，洗洗脸，身上凉爽了好多，因为这种老房子冬暖夏凉，进来一会儿，身上的汗也消得差不多。说好是半小时后出去，陆小西也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外面的风吹动窗帘。 住在这样的环境，远离尘嚣，忘了烦恼，忘了名利权钱，心如止水，该是怎样地美妙，假如手里有一本书，面对窗外，读一段书里的妙句，读一段书里的哲理，那就真的醉了。 侧身望着窗外，一只手托着脑袋，陆小西的思绪已经飘到虚无缥缈中，秋歌换上紫色长裙，站在陆小西的身后，她没有出声，在这种环境中，不知不觉地生出一种婉约的情绪。 触景生情，秋歌心里开始低吟那首《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最后两句，她轻轻地唱出声音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陆小西没动，他不敢转身，怕看到秋歌这时候的眼睛，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人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触动内心的柔软：两个人都是重情重义，两个人都有一段故事，两个人都有一种相见恨晚，但只能是彼此的知己。 陆小西先冷静下来，没有转身，对秋歌说道：“你别唱这种伤感的歌，洗洗脸，我们该去吃饭了。” 秋歌用指尖划过陆小西的后背，笑道：“我就想看看我们的陆小西能不能被我唱哭了。” “我们两个只能做知己，太多的不允许了。”陆小西幽幽地说道。 陆小西转过身，秋歌已经泪流满面，虽然脸上带着笑。 站起来，帮着秋歌擦干眼泪，陆小西说道：“别孩子气，都约好了吃饭时间，再不出去就解释不清了，我可以晚上陪你在院子里走走。” 秋歌去卫生间洗脸，使劲拍拍自己的脸，恢复了平静，说道：“本来想把你整哭了，没想到我的泪腺太丰富，把自己给整哭了，上辈子我们可能是冤家。” 关上门，他们去找端木小惠，于恒看到秋歌眼角有些红，问道：“小西，你不会把人家女孩子欺负哭了吧？好像秋歌不对劲。” 秋歌擦擦眼角说道：“不是他，是我自己眼睛里进了小咬，使劲擦弄的，我们去吃饭吧。”说完抢先一步出来。 问了一下保安，找到后门的位置，四个人出来，后面是花园街，有好多小饭馆儿，于恒建议去吃熏肉大饼，那家的饼在省城出名。 花园街附近住的人不多，附近还有个警备区，在这里住的基本都是军官家属之类的人和宾馆里的工作人员，跟外面比，就是个世外桃源，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也没有大声喧哗的。 吃饭的时候，于恒想起车上还有红酒，就起身去停车场拿酒，端木小惠见于恒走了，对秋歌说：“出来了就高兴一点儿，你的小把戏骗不了我，有人说知识越多越反动，我看我们是想的越多越烦恼，一会儿喝点儿红酒，回去洗个热水澡，明天就好了，陆小西的责任是叫秋歌开心行吗？” 陆小西嘿嘿笑道：“开心我不敢保证，我保证叫她不哭行吗？” 秋歌被陆小西的话逗笑了，心情也好起来，这时于恒拿着两瓶酒进来说道：“原来是我的原因，我一不在场，秋歌就笑出来了。” 陆小西去吧台找来起酒器，把干红打开，熏肉和大饼已经端上来，于恒叫大家稍微等等，让红酒醒一下，鲅鱼饼子端上来时，金黄色的小饼子很精致，端木小惠叫大家先吃一块，一会儿喝酒肚子里有食物不容易醉。 陆小西接话：“也不一定，酒量小还是不行，再说还有酒不醉人人自醉。” 秋歌知道陆小西又戏弄自己，撒娇一样指着陆小西：“你刚才说了，能保证我不哭。” 第二百零六章 姑娘叫雪莲 一夜昏睡，早晨起来，用冷水洗完澡，陆小西才觉得好了一些，昨晚，他成功地把自己灌醉，清醒前，他叫端木小惠去秋歌的房间睡，说她的心情不太好，端木小惠答应了，这样才把自己从尴尬之地拔出来，如果不是这样，他怕自己都保证不了自己。 洗漱完毕，他拨房间电话，端木小惠还有些没睡醒的样子：“你回去呼呼大睡，我们聊天到天快亮了，早餐不吃行吗？你去买点儿能吃的吧，我们不起来了。”说完电话撂了。 陆小西拨通于恒房间电话，两人一起去吃早餐。宾馆早餐是自助的，品种还挺丰富，陆小西吃了两个鸡蛋，喝了一杯牛奶，又吃了几个小馒头和一些清淡的蔬菜，他叫于恒先回去，他去后面的花园街上给小惠姐和秋歌买早餐。 早晨风不大，还没到热的时候，陆小西走了几家，找到一家煎饼果子店，煎饼是现场制作的，用脚蹬两下，转盘就转起来，一张又薄又脆的煎饼就好了，然后是加上鸡蛋、辣酱、炸酥的油条、生菜叶，卷好中间断开，装进一个黄纸袋子，这就完成了一份，陆小西排队等了有十分钟，轮到他时，叫老板给做三份，他怕一份不够吃，要三份可以每人一份半，又加了四杯五谷豆浆，豆浆给于恒和自己带上一杯。 陆小西轻轻敲门，端木小惠隔着门伸出手来，自己隐在门后，陆小西把东西递到小惠姐手里，然后回到自己房间，走廊已经有人走动，但听不到声音，脚下的地毯下面有薄薄的海绵垫子，人走在上面十分松软。 电话铃响起，能听到是隔壁拨电话的声音，陆小西照着镜子整理一下衣服，推门出来，本来带了一件衣服，考虑还有明天，就没换衣服。 秋歌看到陆小西出来了，叫小惠姐不用打，人已经出来了，端木小惠说煎饼果子好吃，明天早晨还想吃那个，陆小西笑了；“宾馆的早餐也不错，毕竟这里是三星级宾馆，做的东西也很精致，我吃了六个馒头。”陆小西说完用手比划馒头的大小。 走到前面大厅，阳光照得里面暖洋洋地，陆小西发现两个穿的衣服刚好相反，昨天是秋歌白裙子，端木小惠红裙子，现在是秋歌紫裙子，端木小惠白套裙，看出来，女人在穿上面还是精心的。 端木小惠这身套裙，小西好像没看过她穿，不禁多喵了两眼，西服领裙装，穿在小惠姐身上十分合体，她的身材比秋歌高大丰满，走动起来翘翘的臀部尤其吸引眼球，秋歌发现小西的状态，侧脸笑着看他，小西脸一红，马上直起身，假装找于恒，躲开秋歌的眼神。 偏偏是秋歌抓住陆小西的窘态，不依不饶，追着问陆小西在看什么，陆小西只好停住脚：“等你走前面的时候我使劲看。” 国展是省城着名的大型展览馆，在正面是主席台，整个大厅的展位分散开来，形成数十个独立的展位。参展的人不算多，主持人宣布第一届农肥农药种子订货会隆重开幕，现场响起的掌声也不算激烈。 领导讲话，专家解答，陆小西基本没听，他在展位前拿了一些宣传资料和联系名片，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关于产品的介绍还是缺少，商店只有几张招贴画，来买货的老乡能认字的不多，但画报人人认识。 同类产品的商家也不少，陆小西挑选有规模的用圆珠笔做了记号，秋歌跟在他身后帮她拿着宣传海报，离开端木小惠他们的视线，秋歌问小西：“你昨天怎么了？还把自己喝多了，本来要享受一下宾馆的小花园。” 小西比划一下手势，正好碰到一家宣传品是手提袋子，要了两个，把两人手里的东西装好，才贴耳对秋歌说：“答应你的一定都办，保证不了叫你开心，保证叫你不哭。”秋歌开心地笑了，眨了两下眼睛。 转了一圈儿，身上开始出杆，陆小西带着秋歌去饮料吧喝水，端木小惠和于恒也在，一杯冰镇酸梅汤下去，身上马上就凉爽起来，小西提议不着急跟厂家谈，可以下午过来，先回去看看手里的东西，宾馆里有空调，比这里舒服。端木小惠摆摆手，几个人出来往宾馆走，其实宾馆和国展也就一百多米距离。 路上，陆小西告诉秋歌：“我一会要去看一个同学，争取在吃饭前赶回来，本来想晚上去，为了完成叫你不哭的任务，只好提前。”秋歌抿嘴笑着不说话，端木小惠回头看看，扭动的臀部连秋歌都笑了起来。 走到大厅，小西把东西交给秋歌，跟于恒和小惠姐说要出去一下，端木小惠问：“你怎么不带上秋歌？她来一次省城也没去过哪儿？”秋歌摆摆手说：“还是宾馆的空调舒服，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端木小惠“哦”了一声，笑得有些灿烂，秋歌知道，她是知道他们两个已经说过去看同学的事了。 站在路边，陆小西伸手拦车，他是第一次坐带着的士标志的出租车，拉开车门，陆小西问司机去地德里多少钱，司机说按计价器算，陆小西怕上当，叫司机说个钱数，司机看出来他是外地人，说道：“最少十五元。” 交了十五元钱，司机一踩油门上路，陆小西又有些后悔，暗自思忖：“应该下车给钱好了，到地方再要一次钱，自己不就赔了吗？” 心里忐忑不安中，车到地德里了，司机没有要钱，陆小西松一口气。下车往小区里面走，陆小西找挂着公共电话的牌子，薛峰说他就在电话亭楼上。 走上二楼，陆小西敲门，出来的是一位个子不高，白白胖胖的一个姑娘，小西以为敲错房间，刚要说对不起，薛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进，没走错。” 侧身从胖姑娘身前走过，薛峰光着膀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先叫小西坐下，然后对胖姑娘说：“雪莲，先给我们切西瓜，这个是我家乡的发小陆小西，我跟你说过的那个。” 叫雪莲的姑娘回头一笑，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点点头去厨房。陆小西站起来打量着房间，房子是老旧的，刚才从外面进来就看出来，这种红砖楼估计得有二十年以上，一个客厅，一个大卧室，卫生间紧靠卧室。厨房在南面，带窗户，陆小西问：“花多少钱？” 薛峰用手比划一下，伸出两个指头说道：“两万，包括电视、沙发和床。”陆小西看看厨房里的姑娘，问薛峰：“新搞来的？长得可以呀，就是大一点儿。”陆小西比比自己的胸部，两个人放肆地笑起来。 雪莲把西瓜切好端上来，坐在薛峰的旁边，陆小西一本正经地对薛峰说道：“正式介绍一下，我哥这是有家了。” 薛峰咧咧嘴说：“雪莲，我的画友，心眼好使，我的崇拜者。”薛峰介绍雪莲时，雪莲礼貌地站起来对陆小西行礼。 陆小西这时才正眼看：“胖姑娘有一米五十多的样子，两只短辫子额头宽阔，头发有些微黄，大眼睛，细眉毛，白皙的脸上一颗悬胆鼻子，嘴唇有些厚，整齐的牙齿微微有些淡黄，胖姑娘身材有些圆润，属于厚重型的，高高耸起的地方格外显眼，可能是在家的关系，一双胖乎乎的脚丫，指甲染着粉红的颜色，属于那种越看越耐看的人。” 陆小西收回目光，也站起来对雪莲姑娘鞠躬：“嫂子好，我叫陆小西。” 雪莲姑娘脸一红，用手捂着半边嘴说道：“阿峰还没有明媒正娶我呢，我是给他当了几回模特，就被他画到手了，他的心好，不然我才不跟他在一起呢。” 见雪莲说话爽快，陆小西说道：“我哥被这条腿耽误好多事，人都说有一弊必有一利，脚上功夫差，手上功夫就好，差的地方都补到别的地方了，哈哈。” 吃了两块西瓜，陆小西起身要走，薛峰叫小西在家吃饭，陆小西说：“宾馆有招待餐，下次来家里一定吃饭。”陆小西边说边走，到门口对薛峰说了一句：“抓紧干活，屁股大生小子。”说完把门关上，门里雪莲的声音传出来：“你这哥们伶牙俐齿，是个有女人缘的人。” 第二百零七章 新世界 下午从国展会场回来，陆小西算开了眼界。过去一直生活在泰宁，虽然后来也在大学里学了两年多，自己的视野还是不够开阔。 “接触了几家生产厂家，人家创业也就三十几岁，大的企业就不说了，小企业有些还是在乡下，商机无处不在，只要你有头脑。”陆小西有些感触地跟秋歌说。 “境界、视野、平台。这些十分关键，站在什么高度，就能看到什么样的问题，处在什么样的环境，就能接触到什么样的人。”端木小惠分析道。 “这次出来，你们也算见了世面，脑子里不在是泰宁一个地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今晚我们出去走走，带你们去全国有名的酒吧街。”于恒笑着对大家说。 秋歌提议：“我们去江边看看吧，过去在歌里知道松花江，今天去看看真的江。”全体通过，陆小西回房间，女士们要换衣服，他也换衣服，身上的衣服穿两天了，秋歌说在江边照几张照片。 陆小西换的快，就换了一件红色t恤，出门前擦擦运动鞋。等在大厅，看到几个俄罗斯姑娘在办理入住，想起薛峰的偶遇不禁感慨：“一件事能成全一个人，从低谷到目前，虽然不是巅峰，对薛峰来说，也算修成正果，没有当时的刻苦学习，也就没有那一番机遇，看似巧合，都是命啊。” 秋歌换完衣服出来，陆小西眼前一亮：“鹅黄半袖t恤，浅蓝牛仔裤，白色棒球帽，嘴唇涂的口红有些妖艳，宛如明星一样。” 陆小西伸出大拇指夸赞：“这身打扮，就是这些省城的女子也要嫉妒你的，古诗云：芳姿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 秋歌很开心陆小西夸赞她，芳姿丽质她听懂了，后面的话有些一知半解，就问陆小西：“你这古人的诗是谁写的？不是又给我设圈套吧？” 陆小西哈哈大笑；“古人肯定是古人了，这两句诗出自明代兰陵笑笑生的长篇小说，等我继续给你背诵。”看端木小惠和于恒还没出来，陆小西叫秋歌在大堂沙发上坐下，然后开始背诵：“芳姿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凤目半弯藏琥珀，朱唇一伙点樱桃。露来玉笋纤纤细，行步金莲步步娇。白玉生香花解语，千金良夜实难消。” “兰陵笑笑生？写《金瓶梅》那个？你怎么会看那个书？” “外行了不是？我是学汉语言文学的，自然要看一些古典名着，这部书是开创现实主义小说的先河，在他以前都是写的历史故事和神话故事，就是后来曹雪芹的《红楼梦》也是有效仿之意。” 两人正热烈的讨论，小惠姐和于恒来到大厅，听陆小西在说《红楼梦》，小惠姐兴致勃勃地说道：“总拿我们小西当小年轻的，别忘了也是个学中文的才子啊。” 秋歌向端木小惠告状：“他背诵了一首歪诗，骗我不懂。” 端木小惠挺感兴趣地问：“什么歪诗？说说我听听。” 陆小西笑道：“我夸她，凤目半弯藏琥珀，朱唇一伙点樱桃。她说是歪诗。” 秋歌怕端木小惠不知道诗歌的出处，说道：“兰陵笑笑生，写《金瓶梅》的。” “哦，这本书一般人没看过，我在图书馆时倒是看过，是线装书，但现在这本书的评价挺高，不是过去人们说的坏书，看你怎么认识了。” 得到端木小惠的夸奖，陆小西得意地看着秋歌，秋歌不说诗歌的事，开始转移话题，问端木小惠的裙子。 端木小惠笑着回答：“这裙子还是老于去上海买的，他喜欢这种藕荷色，就给我买回来了。” 陆小西开口夸赞：“小惠姐穿什么都好看，夏衣赛浣女，秋装胜飞燕。” 端木小惠听出来陆小西是夸她漂亮，有西施飞燕之容貌，笑得花枝乱颤，答应晚上去吃大餐。 于恒把车停在九站附近，几个人走上台阶，夏日的松花江人多得如过江之鲫，看了几分钟，防洪纪念塔下的小贩走过来吆喝照相，秋歌拉着小惠姐去照相，然后四个人一起照了一张，因为是一次成像，需要等几分钟，陆小西拉着秋歌去台阶下水面那里，江水拍打着岸边，空气里有鱼腥的味道。 秋歌不喜欢这么多人，觉得还不如宾馆里的鲜花草坪垂柳凉亭，两个人回到纪念塔，照片已经出来了。女士在前，小西和于恒在后，秋歌和小端木小惠笑的很开心，两个男人却是一本正经。 原来陆小西想在中央大街上走走，陆小西的爸爸说这条街很有名，路面都是一块袁大头买的一块石头铺成的。于恒说先去吃饭，酒吧街那里也不错，都是俄式建筑。 坐落在奋斗路上的川福楼是省城一家大型餐饮公司开的，四川人喜欢的麻辣鲜香同样被东北人喜欢，与东北菜不同的是，北方菜味道厚重，四川菜鲜香不腻。 于恒曾经来过这里，四个人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等菜的时候，陆小西和秋歌出来站在门口，看街道两旁的俄式建筑，恍如到了国外的感觉，秋歌感慨：“与我们的小县城相比，这里就是一个新世界。” 陆小西也来了兴致：“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将来，我们也来这里挣一席之地，我的同学虽然买了一个小房子，但也算有个地方，我们抓紧挣钱吧。”陆小西说完伸出手，秋歌看了他一眼，把手伸出去叫陆小西握着，刚才照相的时候升起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于恒点了几道川福楼的推荐菜：辣子鸡、川北凉粉、夫妻肺片、宫保鸡丁、毛血旺和炒青笋。端木小惠说：“这么好的菜得喝点酒才对，要一瓶白酒吧。” 秋歌提醒陆小西：“你不能再喝多了，一会儿去酒吧喝洋酒，这里的酒吧肯定比我们的小歌屋好，刚才看了一眼，都是俄罗斯风情，我们先少喝一点儿白酒，你答应我转转宾馆里面的花园，明天下午我们就直接走了。” 于恒点了一瓶本地特产玉泉大曲，秋歌还要保持形象，陆小西已经吃上了。 华灯初上，奋斗路上的人越来越多，这条街号称酒吧街，很多外国人晚上到这里来，省城的留学生们也以这里为根据地。四个人从酒吧出来，秋歌还在兴奋，刚才喝酒的时候和酒吧的老板照了一张照片，老板是个俄罗斯姑娘。 第二百零八章 夜色霓虹 因为回来晚，停车场可能没有位置，于恒把车停到后门的小道路边，几个人从后门走进宾馆。 从车里出来，就感到外面的天气还是热，陆小西说：“先回房间洗澡，然后在出来行吗？” 秋歌哈哈笑道：“今天表现还行，没有忘了曾经的许诺，先回去洗澡，一会儿去亭子那边。” 从泰宁出来时，陆小西带来一套黑色运动短裤，这套衣服在学校打球穿过。洗漱完毕，手里抓着烟和打灰机，陆小西走了出来，出来时故意把门关的很响，秋歌喊道：“知道了，你先去。” 坐在凉亭的石凳上，陆小西悄悄笑了：“怎么有一种约会的感觉？在江边照相，站在小惠姐身后不行，站在秋歌身后也有些不自在，四个人照相，两男两女，一般都是夫妻关系。” 和陆小西一样，秋歌穿着一套白色运动短裤出来，陆小西说：“是你配合我还是我配合你，怎么成了黑白双煞？” 秋歌叫了一声，一把抓紧陆小西：“我胆子小，你别吓我，要是我自己，这时候打死我也不出来。” “从房间出来，可是有一段路是黑的，你不是也过来了？” “因为知道有你在，我就不怕了，我们先出去走走，回来再来这里吧？”陆小西点头，把烟换到右面的兜里，秋歌靠过来烟和打火机碍事。 “城市的夜晚和家里就是不一样，这时候在家里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梦乡，这里还是灯火辉煌。”秋歌感慨地说。 “你说要是人不结婚多好，不结婚也就没有婚姻的束缚，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喜欢的人各自走开。谁也不伤害谁。” “你说的好像是原始社会，一男一女，见面一比划，点点头，就拉回洞里了，哈哈。” “你们男人就是只想着那点事，就不能安静地一起聊天、看书、散步？” “说这话有点儿不近烟火，人是理智动物，也是感性动物，现实社会，是有很多看不见的约束，但前提是得遵守，不然国家设置各种机器就没有用了，上班没时间，工资没约定，偷盗没警察，结婚没证，如果不遵守，社会就乱套了。” “和你在一起，我的心就很平静，感觉自己升华了一样，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秋歌说。 “你这是因为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因为有秋诗，一根无形的绳子在我们中间，你就平静了，我就不平静了，嘿嘿。” “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妻子、情人、知己有什么区别？”秋歌说。 “你问了一个世界级的难题：恋人可以是知己、情人，反过来不行；恋人可以是知己，但知己不一定是恋人。情人可以是知己，但情人不一定是恋人。” “世界上才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要是在多两种，是不是就得数学家来算有多少种关系？”陆小西一气说了很多自己也没十分明白的关系。 “我不想管别人，我只想自己，还有你。” 陆小西夹紧秋歌搂着他的胳膊：“我们可以当知己，当朋友，要是没有秋诗，也可以当情人，关键是我们没在一个频道上。” “没在哪个频道上？” 陆小西没有回答，换了话题：“在我还不懂的时候，你有了南蛮子，在我懂了的时候，二妹闯进来了。要是古代就好了，直接把你拉过来喊一声进洞，哈哈。” 路上没人，秋歌说：“往回走吧，还是在院子里安全，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安全。”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好像我是个残废人，在你面绝对安全，要不是考虑我们的特殊关系，我才不会当你的柳下惠。” 说笑间两人进了院子，把门的人出来看一眼，知道他们是刚从院子里出去的，转身回去了。亭子有几个台阶，陆小西伸手接住秋歌怕她跌倒，秋歌走上来，没有放手，两只眼睛柔柔地看着陆小西。 亭子在几棵大柳树之间，外面射过来的光被树枝筛成细碎的亮点。寂静的夜晚，偶尔有一两声夏虫的低鸣，陆小西把手掌伸开，秋歌也张开手掌，两双手掌相对。 陆小西费劲地咽了一口唾沫，低声说：“我很想很想，我不知道情人和红颜知己的界限，叫我抱抱你吧。”说完把秋歌拉进怀里，秋歌默不作声，搂着陆小西的腰。 许久，秋歌打破了沉默：“说点儿什么吧，这么静我有些心慌。” 我接着给你讲那个故事吧，有一个人调查过十个优秀的男人，问他们妻子、情人、和红颜知己的区别，后来他总结了几条结论： 什么是妻子？就是你愿意把你的钱给她。妻子是一种约束，约束你不随便和别的女人交往；她能陪你生活但不能替代情人。 什么是情人？就是你和她约会又怕妻子撞见的女人。情人是一种补偿，补偿你想从妻子那得到的激情。 什么是红颜知己？就是你能把秘密说给她听却不能说给妻子听的女人。 情人陪你浪漫；红颜知己陪你聊天。情人不能替代妻子，因为她没有妻子的亲情；妻子和情人都代替不了红颜知己，因为那是心灵的需要。 “你说的好像绕口令，快把我绕睡着了。”秋歌低语道。 “那我就直接给你讲，我现在抱着你，还算知己关系，我要是亲你一下，就成了情人关系，我在进一步，就是夫妻关系，这样懂了吧？”陆小西笑道。 “那要是我亲你，算不算？你别亲我，嘻嘻。” “那算母子关系，你把我当孩子了，哈哈。” “人生在世，有些失去是命中注定的；有些缘分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但拥有了一个人就一定要珍惜，这是我的感悟，我们是现代人，不是过去的妻妾成群，我上面的故事不适合古代。”陆小西说。 “我真希望我们一起回到古代，把妹妹带上，嘻嘻，今天我故意穿成鹅黄色，你怎么没说娥皇女英的事？” “你平时一副淑女形象，暗地里也给人挖沟，今天你故意诱惑我吗？” 是啊，你可以把这些当成诱惑，我今晚给你当娥皇，我就是你的娥皇。 “别别别，我们有拥抱已经算是超过友谊的界限，在往前走就是情人，可惜没有假如，我说的这个假如你懂的。” “好了，在我眼里，你算是个好男人，就是我的柳下惠，我这一生一定交你这个红颜知己。其实，我今天是替秋诗考核你，一会儿回房间我就给她打电话，她今天在我家住。” 原来你是这样，好在我意志如钢。 “那叫你亲我一下吧。”陆小西无奈地说道。 第二百零九章 大专毕业证 早晨还没起床，陆小西给秋歌打电话，听声音是陆小西，秋歌问：“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吗？” 陆小西说：“在我学会开车之前，好像还得麻烦你，今天想去惠民学校去一趟，顺便把毕业证带回来，今天能不能有时间？上午或者下午都行。” 秋歌想了一下说道：“我们中午走吧，争取晚上赶回来，今天是七夕，昨天赵波说晚上去他家吃饭，你和秋诗也要有活动吧？自从我们从省城回来，秋诗对你就无限崇拜，这都是我的功劳，你中午请我吃饭，然后我们开车去惠民好吗？” 陆小西看看手表上的日历，十六号，忘了七夕的事了，光想着后天秋诗家里搬家。 选八月十八日是秋诗的爸爸秋一鸣定的，房子在一个月之前就可以进户，秋一鸣说等秋诗工作正式调入县中医院，来个双喜临门。 早晨不到七点半，陆小西来到商店，胖姑娘许淼已经收拾完卫生，坐在柜台后面看陆小西从省城买回来的书，参加展会后，陆小西也发现，销售不懂专业知识，跟老乡也不好沟通，你说不到老乡的心里，人家也不买你的商品，销售先能说服自己，才能打动客户。 许淼勤快懂事，每天陆小西来，他的杯子里都是泡好的茶水，可能是刚干完活儿的关系，姑娘脸上还有汗水，转身出去的时候，陆小西发现许淼后背的汗水痕迹，不禁感叹了一下：“等销售好一些，商店也配置一个柜式空调，端木小惠买的空调相当不错，环境好一些，顾客的口碑也会好，对卖货也有帮助的。” 坐下来，许淼发现自己出糗了，方才拖地，觉得有些热，悄悄地把内衣摘了，没想到陆经理来这么早，她穿的纱料半袖，肯定能看到后背没有衣服，蹲在柜台里，把内衣穿上，好在陆经理没注意她。 刚过十点，秋歌就开车到商店了，手里拿着一个小扇子，穿着清凉，也是那种薄纱的半袖，隐隐地透出内衣的颜色，天热的原因，她把头发高高地挽起，束成一个发髻，个子明显地高了一些，纤细的脖子，露出骨感的锁骨，前胸一片雪白。 陆小西笑笑：“我们现在就走吗？你这样打扮有点儿叫我冷了。” “随你，想吃饭就先去吃，不想吃等一会走也行，或者去路过的乡下香瓜地看看？” 秋歌的提议马上得到陆小西的赞成，他吩咐许淼看家，回来给她带香瓜吃，两人说走就走，坐在车上陆小西夸赞秋歌：“你这高高的发髻叫我想起有一部连续剧，那个叫扣儿的姑娘。” 秋歌歪着脖子说：“好看吗？那部剧叫《女人不是月亮》，我的头型就是学她的，嘻嘻。” “好久没有去过农村的香瓜地了，小时候，我常常去清城镇的大界村，老齐头的瓜地，是我小时候的乐园。你晚上约好了去赵波家？” “是，前几天准备搬家的事，他答应给找了一辆大卡车，还说我家姑娘不能干活，他能找几个人来。” “看来发展不错，比我这个真姑爷都积极，要是他能找几个人，我倒是能省点儿力气，你妈知道他这个人了吗？” “知道，我爸妈倒是对他还算满意，我还在犹豫，当警察的没有几个好脾气，看到谁都是罪犯，我不太喜欢那种性格的人。” “脾气好还是选我这样的，还能来几句唐诗宋词，琴棋书画，你可以下辈子预约，哈哈。” “我刚和妹妹说你这个人挺可靠的，我主动诱惑你，你都没有包藏色心，原来你已经把目标都订到下辈子，放长线啊。” “我不敢说自己是好人，但还不坏，就算放长线了，你也不是大鱼啊。” “那我是啥？我是小虾米？” “不是那个意思，你是一头鲸鱼，一般人惹不起。” “我倒是真希望你就是那个放长线的人，这辈子缘分不够，我订下你的下辈子吧，就算我是鲸鱼，我也是你的鲸鱼。”秋歌一脚刹车，车子停在土路上，四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庄稼随着风，沙沙地响，烈日下的蝈蝈叫的分外响亮。 陆小西伸出手握着秋歌的手，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他的身份很尴尬，不能对不起秋诗，也没法面对秋歌。摘下墨镜，陆小西笑道：“我们这辈子也就是握握手的缘分，有时候，我都后悔接受秋诗，但又不能伤害她。” “不是吧，你说是握手的缘分，你的眼睛可把我看个光溜溜。你戴着墨镜，我也能发现，幸好我的内衣是深颜色。” “你这是女人的眼光，如果不是你的深颜色，大部分男人是不会注意的，我以为你是故意引我看，一般人都会这么想。” “你说的是真的？不是骗我？那你先下车，我换掉，别叫你们这些臭男人看我。”说完动手往下推陆小西。 “前面是瓜地，看到窝棚了，我先走，你慢慢换吧，最好整一身伊拉克的衣服，哈哈。”陆小西手里摇着墨镜，哼着小调走了。 看窝棚的老瓜头见来人了，站起来热情地招呼，秋歌换下内衣，连裤子也换成白色短裤，戴着遮阳帽追上来，老瓜头以为两人是一家的，大声招呼：“你们两口子来我这个瓜园就来对了，随便吃，吃好了再买。” 陆小西回头看一眼秋歌，都戴着墨镜，看不到眼睛。也不解释，往瓜地里面走，秋歌也跟着进去，她还是第一次到农村的瓜园。 “那老爷子说话好听，一会儿我多买他一些瓜，正好也带回去给你爸妈和我爸妈他们，不，应该说咱爸妈省事。” 秋歌迎着太阳，笑容满面：“叫咱爸妈也不算过分，我就当一回你媳妇儿，反正你也不敢来真的。”说完大声地在空旷的野外噢噢地喊了几声。 两个人摘了两个大香瓜，秋歌的更大，陆小西说那个是大傻瓜，不会甜，秋歌不信，这是她的劳动成果，就算不甜，她拿回去放床边看着。老瓜头给两人选了一个主根瓜，掰开一人一半，陆小西吃了一口确实甜，把手里的瓜递给秋歌，自己去筐里选。 新开园的瓜清香甜脆，比市场上卖的好吃，两人中午没吃饭，一口气吃了好几个，摸摸肚子，秋歌笑着说道：“不能再吃了，容易叫人误会。” 陆小西摘下墨镜，调皮地从眼镜上面看秋歌，秋歌知道又叫他钻了空子，叫他付瓜钱。 老瓜头是卖瓜的行家，把一筐香瓜帮着装到车上，开心地看着远去的轿车笑了：“一看就不是两口子，我要是不这么说，那男的就不会大方，还卖不出去这么多瓜呢。” 第二百一十章 双喜临门 因为早晨搬家，陆小西在前一天的晚上住在秋诗家，不过是跟两个小子住一起，就是秋诗的两个弟弟秋文和秋章。 本来按照秋歌的意思，旧的家具都原地不动，买一批新的家具，但是秋一鸣不让买，说家里的家具都是好木材打出来的，现在新家具还不如他这些旧的。 装箱，捆包，秋歌姐妹也是累得腰酸背痛，有一些小件的东西，他们都搬到前面的屋里和走廊里，明早大车过来可以直接装车，秋诗埋怨姐姐没叫赵波，多一个人还能少干一点活儿，秋歌说：“他和陆小西不一样，搬到新家他有没有机会去都不一定。” 天气闷热，陆小西掏出十块钱叫两个弟弟去买冰棒，秋诗趁机和陆小西腻歪一会儿，搬上新楼，以后住在妈妈眼皮底下，他们的机会就没有在这里多，所以秋诗就有一种最后一把的感觉，他对陆小西说：“清醒点儿，别睡太早，我可能偷偷地出来一次。” 屋里没人，陆小西的双手搂着秋诗的腰，叫秋诗坐在腿上，小裙子遮住他的手，秋诗叫他小心些，买冰棒的两个弟弟随时能进来。陆小西笑着说：“别叫你姐看到就行，那两个孩子还不懂。”外面有弟弟们的声音传来，秋诗恋恋不舍地站起来，叫弟弟看看他们的姐姐坐在大哥哥身上，他们会出去乱说的。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回后面继续整理东西，时间长了秋歌会说他们偷懒。秋文把冰棒送回来，秋章在外面根本没回来，知道他家明天搬家，好几个小伙伴围着他问他家的楼在几楼。 秋诗在前陆小西在后，两个人走进来，秋歌递给他们冰棒，秋一鸣见孩子们都过来，叫她们收拾一会儿就休息，明早还要起早，他安排陆小西在后面住，他和老伴秋歌去前面住，原来秋诗以为陆小西和弟弟住前面，可以偷偷地跑过去在走廊里约会，这下子机会就没了，后面的屋子走廊短。要是有人推开门就能看到。 秋歌见爸妈走了，停下手里的活儿问秋诗，前天你们跑哪儿去玩儿了？你们可是比牛郎织女都幸福，能总在一起。 秋诗当着陆小西的面不能直接说姐姐，就趴着姐姐的耳朵小声耳语：“你最好别总盯着我们，我才是第一个，你开始第二春了，小心我也揭你老底。”说完哈哈大笑。 秋歌被妹妹说道羞处，威胁妹妹：“明天搬到新楼，我看你们求我的时候，拿什么贿赂我。” 看陆小西搬个椅子去外面坐着，秋诗胆子大了起来：“我把陆小西借给你三天，你就不要贿赂了吧？嘻嘻。” 秋歌叹口气：“跟啥人学啥人，陆小西那点儿坏水你都学会了，我去睡觉，你继续腻歪吧。前天在一起，不能又离不开吧？”说完转身去前面。 初九的月亮有如峨眉，在西方亮着，陆小西脱掉衣服，洗头洗脸，两个弟弟进来，秋诗叫他们也洗洗，两人一伸舌头跑屋里，谁也不听她的话。陆小西对秋诗说：“你也回前面去洗洗吧，好几双眼睛看着，我们就别冒险了，” “我去前面洗洗，一会儿还回来，你等我，你说我是不是有些亢奋？姐姐身边没人咋过的？我看到你就有想法，刚才叫你弄的更不自在。” “这事你得去问秋歌，我可想象不到，一会儿注意你爸妈，别让他们说你一顿，连我都得连累，不行你叫着秋歌，我们三个聊一会儿，困了就睡觉，有她跟着，大人就不会怀疑你了。” 姐妹俩洗漱完毕出来，一股浓浓的洗发水味飘来，秋歌拿着两个香瓜，是前天她和小西买回来的，递给陆小西一个，她把手里的敲开，分给秋诗一半，陆小西想起她的大傻瓜来，问道：“那个大傻瓜放哪了？你不会真的放床边了吧？那个瓜也没香味。” 秋歌说在车里，困两天估计能好吃，等有时间我们还是哪里买，他家的瓜还是挺甜的。 没有妈妈在场，秋诗就大胆起来，本来光着脚丫穿着拖鞋，这时候把拖鞋也甩到一旁，两只脚搭在陆小西的腿上，幸好椅子带着靠背，不然这姿势得掉地下。 谈论着新房间的布置，秋歌还是觉得爸爸的旧家具不适合带到楼上，觉得新楼就得有新楼的样子。陆小西轻轻地按摩秋诗的小脚，怕把她的脚趾弄疼，他轻轻地用两只手指捻着，没有碰她的脚心，秋诗只觉得一丝麻酥酥的感觉顺着小腿升上来，没想到摸这里还有这样的感觉。 陆小西跟秋歌说话，没有注意秋诗的感觉，手上继续一个脚趾一个脚趾地揉搓，他在洗澡做足疗时，足疗师就是这样按摩的。揉了一会儿，秋诗有些坚持不住，换上另一只脚。 陆小西说：“这就是代沟，两代人的观念肯定在某些地方有冲突，解决这种冲突的办法就是一方妥协。夫妻也是一样，面对一件事，想法不一致的时候，妥协是最好的办法，当然，先妥协的一方不一定是失败的，反而可能是大度的胜者。” 两人有问有答，秋诗却没有声音，她在忍着不发出声音，陆小西的揉搓叫她忍不住，这时候她又不想叫他停下，她想试试最后是什么感觉，秋歌叫她起来回去睡觉时，她哼着没动，陆小西给她解围：“我给她按摩脚，她哼哼了是觉得舒服了，你先回去吧，我们马上也休息。” 秋歌看了一眼陆小西，夜幕下看不到表情，转身走了，秋诗一把抱住陆小西，身体开始战栗，陆小西低头问她：“怎么了？感觉不舒服？” “不是，是太舒服了，没想到这样也能飘起来。” 陆小西站起来，搂着秋诗的头，慢慢地捏着她的耳垂，他知道她喜欢叫他捏这里。 秋诗长出一口气，叫陆小西摸她脑门的汗，站起来，腿还有些抖，她小声说：“你的手好像有魔力。” 早晨起来，在院子里遇到秋歌，陆小西说了一声早，然后开始往外面搬东西，秋歌似乎知道了昨晚秋诗的事，看得陆小西有些发毛：“这傻丫头不会啥都跟姐姐说吧”？ 赵波带着车来到门前，车里下来四个小伙子，陆小西和秋歌姐俩已经把小件都搬出来了。两个弟弟没起来，秋歌也没去叫他们，人手够了，叫他们睡去吧。 秋一鸣也是按照规矩，把上楼前需要先搬进去的东西放到一起，又叫秋诗找出提前买的鞭炮，因为新楼不远，就在沟对面，买的是三楼，跟陆小西家一样的楼层，他们先过去，等大车开过去就放炮。 鞭炮响起时，邻居们都出来看热闹，他们已经搬进去一个月，秋一鸣是为了等秋诗上班，今天是秋诗上班的第一个星期天。 第二百一十一章 跟着感觉走 帮忙搬家的几个人都是赵波带来的，秋歌说请大家一起吃饭答谢，被赵波拒绝了，他把几个人领出去单独安排，秋歌答应第二天晚上在家里请赵波。 与赵波相处差不多半年，赵波几次想上楼看看秋歌的家，秋歌都以不方便拒绝，这次是因为七夕的时候见过他的家人，自己继续拒绝也实在不近人情。 在班级的时候，秋歌还是眼高于顶，根本就是忽略赵波的存在，按赵波的话说，在班级里学习好的和长的好的才是被关注的焦点，自己都没占上。 本来秋诗说叫陆小西做几个爱吃的菜，秋歌说天热懒得动，买一些现成的省事。采买是秋诗和陆小西的事，两人买了烧鸡、猪头肉、皮冻、炝拌菜、花生米、猪手、猪肝、西瓜一大堆，都是切一下就行。 全部买的熟食，陆小西可以不用接受油烟的洗礼，都准备好端上来，外面开始下雨，秋诗说下雨天正好喝酒，姐姐瞪她一眼：“今天是赵波和陆小西喝酒，你负责倒酒，不许喝酒。” 陆小西笑道：“今年姐姐办的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这件，我陪赵所小酌，秋诗不喝最好，姐姐请客，杯中得有酒，就喝一点儿红酒？” 秋歌开心地笑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陆小西叫我姐姐，你确实该叫我姐姐，无论从年龄上还是从秋诗的方面，我今天陪你们喝一点儿红酒，我原来不喝酒的，都是小惠姐说红酒美颜，才开始喝起来。” 陆小西打开红酒，倒进醒酒器，又给秋诗冲了一杯咖啡，秋歌准备的白酒是古井贡，赵波说他车上还有两箱泰宁原酿，陆小西已经把酒打开，叫赵波坐下。 开场白自然是秋歌来说：“感谢昨天两位帮忙搬家，陆小西也是同学，虽然三个人没有在一个班级，但同学的同学都是同学，约两位到家里，代表父母敬两位一杯。”说完轻轻一碰两个人的酒杯，樱桃小口浅呡半口，陆小西和赵波碰杯。 秋诗没有酒，倒是安静了许多，其实本来她还算个文静的姑娘，都是在陆小西面前有些撒娇。外面响起雷声，她站起来把前面的窗户关上，点亮客厅的灯，回来没有坐下，而是扶着陆小西的椅子靠背站着，陆小西递给她一块儿猪肝，她接过来小口地啃着。 秋歌端起第二杯酒时，叫妹妹坐下，表情比较庄重：“感谢两位男士，我们姐妹能结识你们也是缘分，现在还看不出将来，但希望我们一起努力，别让生活淘汰我们，不想出人头地，也别寄人篱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特别感谢陆小西对妹妹的关爱，在我面前你是弟弟，在秋诗面前你是大哥哥，照顾好她。”这次秋歌和三个人都碰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按顺序应该是赵波提酒，赵波站起来示意秋诗：“今天女士优先，叫妹妹先说，我虽然是在警界，就是个大学漏子，一会儿我给你们讲讲为什么想当警察，呵呵。” 秋诗看看姐姐，秋歌开口：“平时也没有机会，今天你赵哥提议，你就说说吧。” 秋诗冰雪聪明，听姐姐提赵哥，马上想起自己单位的事，满满地给赵波满上酒说道：“这杯酒单敬赵所，因为单位的那个无赖，给赵哥添麻烦，今天我就用咖啡代酒，敬赵所一杯，一是帮忙工作的事，二是帮忙搬家的事，三是祝愿赵哥步步高升，四是祝愿你和姐姐和睦美满。”见秋诗发挥得这么精彩，陆小西插嘴：“话都说完了，酒得喝四杯吧？不然对不起秋诗这么漂亮的话。” 秋诗的祝酒词说得赵波挺高兴，真的喝了四杯，陆小西也端起酒杯，和秋歌碰杯，秋歌笑道：“我这个妹妹也是乱点鸳鸯谱，你和陆小西已经认识多年，都没到和睦美满的地步。我和小西喝一杯，她讲的不错，你以后慢慢培养，把你大学里学的知识也教教她。” 秋诗给大家倒茶，刚才赵波喝的有点急，脸色变红，陆小西喝的少，还看不出变化，喝了几口水，缓和一下。赵波说：“刚才说给你们讲当警察的故事，我就接着说，我家就四口人，还有个妹妹上高中，父母都是工人，我从小就老实，被别人欺负也不敢回家说，所以从小就发誓，将来当警察，看谁还敢欺负我。哈哈，没想到真的当上了。” 赵波说完话，陆小西示意他提酒，秋歌给赵波倒满，瞅瞅陆小西，刚才他的当警察的故事有点儿小人得志的意思，陆小西笑笑没说话，张罗把酒干掉。 外面的小雨开始变大雨，秋诗看看窗外回来汇报，陆小西问秋诗：“你上学时的理想是什么？就是当一名医生吗？” 秋诗挑起眉毛回答：“是呀，我就是想当一名医生，小时候有病怕扎针，我就想，要是不扎针还能把病治好，那多么好，所以我就报考中医，就是中医四年制，多学了一年，为我的梦想成真干杯吧。”说完举杯和大家碰杯。 秋歌把赵波和陆小西的酒满上，对陆小西说：“你是先说自己的理想还是先喝酒？反正外面下雨，喝多了可以先休息一会儿，喝高兴了就能多喝一点儿。” 陆小西笑笑说道：“来喝酒当然有喝酒的目的，先是祝贺秋叔叔乔迁之喜，二是祝贺秋诗正式工作，三是祝贺赵所实现理想，四是恭喜两位成对成双。” 秋歌一指陆小西：“原来秋诗都是学你，该成对成双的先是你们，你讲的这么好，也是要喝四杯酒的意思？不能耍赖吧。” 赵波吃着西瓜开始笑，陆小西叫秋诗再拿一瓶酒，秋诗看看姐姐没有阻拦的意思，就把酒打开放在桌子上。 连说四句话也是巧合，另外陆小西逞强好胜的劲头上来，不能叫赵波自己喝四杯，因为刚才提议喝四杯是他提的，如果他和秋歌真的成了，平时见面的机会可就多了，不能落下把柄。 秋诗看陆小西把四杯酒喝完，马上倒上茶水，又拿来毛巾给陆小西擦脸。 赵波和陆小西两个人喝了一瓶多，秋歌看陆小西：“你们还行吗？不然下次再喝吧，我看赵波也不胜酒力，古井贡酒的度数高，还是喝好为止。” 见姐姐问陆小西，秋诗利落地把酒瓶盖好，给陆小西夹个鸡腿，赵波已经开始低头，像是醉酒的样子，陆小西摆摆手，吃了一口鸡腿，端着茶杯往沙发走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裂痕 陆小西看完两集电视连续剧，赵波还在秋歌的床上酣睡，秋歌出来咧嘴笑笑：“男人喝酒喝多了都这样吗？原来也在一起喝过几次酒，没见到像今天这样失态，陆小西，你不会也这样吧？”秋歌有些无奈地对陆小西说道。 要是有那么香气扑鼻的大床我也喜欢，我现在是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在值班，不然我和秋诗回房间可以睡一觉了。 “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我先谢谢你，一会儿把他送回去，我怕他一晚上都醒不了。” “实在不行叫他去那个房间？你和秋诗住你房间，我回去也行，不回去住秋诗那个屋子。” “算了，如果今晚留下他，以后怎么办？” “有时候，感觉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安全感不是谁都能给予的，你去躺一会儿，再等一小时送他回去，秋诗今晚没喝酒，现在你又在这里陪我，她要吃醋了。” “那我去休息一下，有事叫我们，你们相处也有半年了吧？” “我知道你想问啥，要是真像你想的那样，我今晚就留他住下了，我们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他还没你那种机会。” “我有啥机会？你给我的机会都是圈套，都是试验。” “去吧去吧，别睡死，一会儿陪我去送他，我也过去看看。”说完秋歌转身回卧室。 陆小西推门进屋没有点灯，他以为秋诗已经睡着了，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秋诗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捏着他的鼻子问：“人家等你好半天，你怎么不进来，看什么电视？” “你是小孩子，还不懂事，我觉得赵波不是真醉酒，他是装醉，怕你姐吃亏，我们要是回家必须把他也带走，不然他酒后。。。” “我姐他们没有？秋诗问半句话不说了，她没法问出来。” “你姐说没有，不然今晚就留他住了，你都跟你姐说啥啦？她旁敲侧击地问我。” “她啥都知道，上次做手术我就是在这里住的，前天你摸脚丫，我也问过她怎么能兴奋，她说没有试过，嘻嘻。” “点灯吧，我们说说话，一会儿送赵波回去，我可以抱抱你，要是晚上还回这里就让你抱我，呵呵。” “我看赵波文质彬彬的，不能是酒后乱性的人吧？姐姐有些心理障碍，要不是我妈催她，加上这次阴差阳错地找他办事，估计现在他们也不会走到一起。” “原来是说一套做一套，刚才还说人家和睦美满，现在说你姐有心理障碍。” “不是你说的那样，当面不说好话，还能说人家坏话？” 两人正说着，秋歌推门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秋诗问：“你就喝了两杯红酒，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小西，今晚辛苦你了，马上把赵波送回去，我也不送他了，这个人是人面兽心，我们已经分手了。” “不会吧？刚才不是还挺好的吗？他就是喝多了，醒酒就好了，我喝多的时候也是找地方就睡觉，你别和醉鬼一样。” “他刚才说想吐，我就扶着他去卫生间，你也知道，我的床连秋诗都不让住，吐了几口，他说要尿尿，我帮他把裤子解开，又说不尿了。回去关上门，他说你们肯定都开始了，也要我配合他，我不干他就原形毕露了，被我打了一个耳光，现在又装睡，我忍不了，你送他出去吧。” “你们原来是一个班级的，对他一点儿也不了解？”陆小西问道。 “以前他也有过几次，我说要是强迫我就分手，他就放手，今天是酒后的关系，也可能看到你们有说有笑，说我瞧不起他，不给他面子，今晚不顺从他就分手，难听的话还提起王耀祖，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王耀祖的名字。” 陆小西站起来安慰秋歌：“今天发现也是好事，刚才我和秋诗说他好像装醉，因为喝半斤多酒，不会醉成那样，你说他好几次想上楼看看，也是有所企图，以后敬而远之，不来往就是了，要是他敢说三道四，我就在同学圈子里把他的糗事说出来。” “那就不光是他的丑事，也有我的丑事了，不说了，赶快弄走他。” 陆小西推门进秋歌的卧室，赵波趴在床上不动，陆小西推推他喊他回家，赵波翻过身睁开眼，看是陆小西，揉揉眼睛坐起来说自己喝大了，刚才好像吐了。 陆小西问“吐完还干啥了？” 赵波晃晃头：“断片了，不记得了。” 陆小西苦笑：“不记得就别想了，我们回家，我送你到楼下，一起走，叫她们姐俩也睡觉。” 赵波很听话，起身后还知道找自己的帽子，出门的时候对秋歌说：“对不起了，你打我一下，解解气吧。”说完拉着秋歌的手抽了自己一下，秋歌厌恶地往后退，陆小西推着赵波出去，关上了门。 走到楼下，赵波似乎清醒了，走路也不晃了，嘴里不干不净起来：“tmd，有什么了不起，处了这么长时间，我也忍好久了，我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我没嫌你二手货就不错了。”赵波骂完，也没跟陆小西打招呼，招手拦了一辆“老爷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小西上楼敲门，秋诗过来开门，秋歌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在哭，裸露的左肩膀上有淤血的痕迹，内衣的带子也断了，见陆小西进来，用手拉上衣服，估计是刚才给妹妹看了。 陆小西坐在沙发上，把茶几上的摩尔烟递给秋诗，叫她点着，然后接过来推推秋歌，秋歌瞪着眼看陆小西，小西笑笑：“是秋诗点的烟，知道你有洁癖。” 秋歌苦笑了一下：“我说你也不敢当面给我点烟，算你识相。” “我今天心里难受，我妈说警察可靠，原来是个这样的人，要是当初我去试验他，估计我现在就是尸体了。” “呵呵，也不是我多好，关键是我当时胆子小。” “本性，一个人的本性是改不了的，善良的人到啥时候都善良，罪恶的人即使隐藏再深，也有暴露的时候，无论他的包装多么好。 陆小西想把赵波临走前的话说出来，又一想，别在伤口上撒盐了，招手叫秋诗坐在身边，趴在她耳边说：“你今晚陪着她睡吧，她可能得过几天才能缓过来，胆子大你就半夜过来。” 秋诗点点头，在陆小西的手心里挠了两下，起身去冲咖啡，她知道现在秋歌也不能睡觉，今夜，对她来说是个恐怖之夜。 第二百一十三章 无心插柳 于恒和端木小惠正在晚间的看新闻联播，电话铃声响了，于恒拿起电话，电话里传来爽朗的笑声： “于老板真的是模范丈夫，今天没有出去应酬？” 于恒马上换上一副笑容：“原来是雷行长，难得你有时间打电话，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 每年的国庆，都领孩子出去玩玩儿，前年红叶走后，去年就没出去，今年想带孩子去看看，也散散心，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去红叶谷？时间过得真快，雷丹丹也五岁了吧？你有什么计划？我们也想出去走走，正好想到一块去了。” “我这边只是带着女儿丹丹，你有朋友可以带上，要是人多我们可以钓钓鱼或者打打牌，我也是难得清静。” “好、好，这事我来安排，去的人我来约，明天早晨走，在那里住一天，要是玩儿的高兴就多住一天，你等我电话，我约好人马上告诉你。” 放下电话，于恒问端木小惠：“大鹏打电话想去红叶谷，你想不想去？原来还不知道过节送什么好，这样我们安排一次旅游，大鹏也能高兴。” “你说的大鹏是工行的那个副行长吗？他老婆谢红叶可是个出名的美人，可惜天妒红颜，死一年多了吧？” “是，因为大鹏的老婆叫谢红叶，老婆娘家是辽宁的，所以每年他们都去辽宁那面的红叶谷看红叶。”端木小惠知道于恒和雷大鹏是同学，知道底细，但于恒从来没说过谢红叶的死因。 “当时谢红叶开车，遇到对面的卡车没躲过去，大鹏和孩子都在车上，正常情况下，遇到情况司机都会往里打舵，但谢红叶相反，把自己这面迎着卡车，当场死亡，大鹏受了一点儿轻伤，孩子抱着没事。” 端木小惠叹息一声：“可怜孩子了，雷行一直没找，孩子是他带着吗？” “一直是他老妈带着，大鹏重感情，也没有合适的，找个谢红叶那样的姑娘也难。”于恒说道。 端木小惠：“这样吧，我联系一下张梅，把阴县找上，再叫上陆小西和秋歌两人，加上你、我和大鹏、丹丹，两台车也够了，有阴县和张局，也算给大鹏一个面子，以后我们搞贷款也能给个方便，慢点儿开，当天晚上到就行。” “可以，你的想法很好，你现在联系，我洗澡，联系晚了人家该睡觉了，或者答应别的事就有冲突了。”于恒边说边去卫生间洗澡。 端木小惠给陆小西打电话时，陆小西问；“小惠姐，你给秋歌打电话了吗？” 端木小惠笑道：“我是先认识你才认识的秋歌，总要有个规矩，你说我先给谁打电话？” “呵呵，姐你别挑理，我不是那个意思，前几天秋歌那个警察对象分手了，她正在闹心，找她出来一起散散心也好，但别说我告诉你的，她现在的状态不好，我是躲远点最好。”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我开始就有撮合你们的意思，单独也和秋歌说过，你倒是选个年轻的，看来男人还是花心。” “冤枉我，当初秋歌有个男朋友，是我哥们，秋诗总跟着我们玩儿，也没注意，后来那丫头要跟我处对象，我就说等大学毕业后都单身就可以，后来真的都是单身，也是命啊。” “有些事是解释不了的，我先问问她吧，她要是去就是八个人，老于全程安排，你们只管去玩儿，他的贷款就在雷行手里，也是应该的。” 秋歌接电话时还是懒洋洋地，听到是小惠姐，马上坐起来：“小惠姐呀，我以为是妹妹打的电话，躺着呢，最近身体不舒服，请了几天假。” “哦，正好跟我出去散散心，回来就好了，张梅、陆小西都去，你也别这事那事的，明早准时过来，我们一起出发，行吗？” “大姐都定了，我服从就是，谢谢姐姐。” “都说陆小西会来事，他刚才就没说谢谢我，见面叫他补上，哈哈，你早点休息早点来，挂了。” 早晨，秋歌接上陆小西，又把张梅带过来，把车停到端木小惠家楼下，陆小西和秋歌坐于恒的车，张梅和阴县长坐雷大鹏的车。约定中午在路上吃饭，晚上到山庄吃饭，雷大鹏前面带路，出了泰宁县城。 坐在车上，秋歌还对陆小西说：“你应该带着秋诗，把我带出来算怎么回事。” 陆小西大叫：“你问小惠姐，不是我带着你，是小惠姐说带你散心，我才没想带你呢。” 于恒前面开车，也插话：“你来开一会儿？我也能休息一会儿，趁着有机会跑跑长途，我这个老师傅也该歇歇了。” 陆小西问：“于总，你不是说小惠姐也买车了吗？等她的车回来，你就可以当甩手掌柜的。” “你是不会开车，会开车的人都知道，坐别人开的车心里没底，你惠姐要是开车，我可不敢坐。” 端木小惠制止了大家的话题，问秋歌：“我们去看红叶，你倒是应景，穿个红风衣，躲在树下都找不到你了，对了，秋歌今年二十几了？也该有个归宿了吧？” “该来的就会来，拦也拦不住，不该来的就不来，求也求不来，我在等着像于总一样优秀的人才呢，嘻嘻。” 于恒在前面开车脚下一顿，车子晃了一下，被端木小惠发现，她开玩笑地说：“看你把我家老于吓的，车都晃了。” 前面的车速度慢下来，拐到路旁一家饭店，陆小西看看手表，不知不觉到中午了。 下车后于恒开始介绍：端木小惠认识雷大鹏，点头笑笑，陆小西上前和雷行长握手，张梅坐雷行长车上，她对陆小西点点头，给他介绍阴县长，陆小西上前给县长问好。 于恒还没介绍秋歌，丹丹抱着两只小手走过来：只见她大大的眼睛，黑眼珠多白眼珠少，脸色粉嫩，扎着两只羊角辫，秋歌见到丹丹像个布娃娃一样走过来，蹲下身子，丹丹一下子扑过来，雷大鹏笑道：“我姑娘就喜欢美女，对男的不感冒。” 丹丹不理会大人说什么，摸着秋歌的头发问：“姐姐你叫什么？我妈妈叫谢红叶。” 路上端木小惠简单说了几句，秋歌知道谢红叶，眼圈儿一红，把脸扭一边不叫孩子看到，丹丹胖乎乎的小手伸出来帮秋歌擦眼睛：“姐姐你迷眼睛了吗？姐姐要坚强。” 陆小西想帮秋歌解围，伸手要抱丹丹，丹丹扭身拒绝：“不要你抱，我喜欢姐姐。” 第二百一十四章 情牵红叶谷 从饭店出来，丹丹就拉着秋歌的手不放，丹丹叫姐姐跟她做一个车，还有几个小时的路，抱着孩子还是累，张梅就和阴县长坐于恒的车，把陆小西和秋歌换到雷大鹏的车上，丹丹高兴的在地上转圈儿。 雷行长的车是皇冠，车身自重开起来很稳，秋歌和丹丹坐在后面，丹丹吃饱了还是有些困，秋歌把丹丹的头放在腿上，孩子闭上眼睡着了。 雷大鹏摘下墨镜，对秋歌说道：“很抱歉，孩子妈妈前年去世，孩子从小太缺少母爱了，她妈妈喜欢穿红衣服，所以孩子见到你特别亲切。” 陆小西问：“丹丹挺可爱，有六岁了吧？” “她才五岁，比同岁的孩子长的大，跟着奶奶也不好好吃饭，要是她妈妈在，长的还能高一些。”雷大鹏有些内疚地说道。 丹丹睡着了，车上安静下来，抱着丹丹，秋歌有一种亲切感，油然升起一种母爱，孩子本应该是生活在妈妈身边，躺在妈妈的怀里。孩子睡着了，手里还抓着小狗玩具，这是一种孤独情绪。 车子下了公路，走的是一条小道，远远地能看到山的背影，这里的温度比泰宁要高出很多，路边的小花还在开放，雷大鹏开口说道：“我们现在往里面走就是山路，红叶谷在最里面，我们能路过一个蓝蝶泉，现在季节有些过了，春末夏初开始，一整个夏天，那里到处都是蓝色的蝴蝶，那里泉子不大，有时候蝴蝶飞起来，水面上空一片蓝色，看不到一点儿水的影子。” “雷行长是学金融的？这么年轻就做到行长的位置，了不起。”陆小西说道。 “小兄弟，叫我雷哥就行，出来玩儿本身就是放松，再说我也大不了你们几岁，我毕业就留在省城工行了，后来调到泰宁，来的时候二十七岁，三整年了。” 秋歌查着手指算了一下，今年三十，比自己大四岁，应该是属牛的，如果说的是虚岁，抬头看看陆小西，不禁脸一红。 越往里面走，山离的越来越近，也高大挺拔起来，层峦叠嶂，郁郁葱葱。陆小西来了兴致：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秋歌笑道：“你说的石径不一定有，这里的大山都是土路吧？” “也能看到山崖，路面倒是看不到石头，估计也是被刮来的尘土掩埋了，这个时候是欣赏红叶最美的时候，我们今晚在附近看看，明早登山看红叶。” “这里的红叶都是白桦树和枫树吧？从远处看红的颜色不一样。” “小兄弟来过？叶子红的程度确实不一样，一个是因为天气，一个是因为树种不一样，但不光是这两种树，还有元宝枫、三角枫、五角枫、九角枫等，还是枫树多。” 陆小西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来过，白桦树的红叶看过，枫叶是诗歌里写的。” 雷大鹏笑笑，虽然辽宁和黑龙江都是东北，温差也不小，不知道枫树很正常，我第一次来还是丹丹妈妈领我来的，她是本地人。 沿着小路一直开到山脚，车不能开了，停在车场，丹丹这时也醒了，见抱她的是秋歌，在秋歌的脸上使劲亲了一下。雷大鹏叫丹丹下来，姐姐抱着她走路费劲，丹丹乖乖的下来，牵着秋歌的手。 旅游旺季，山脚的客栈基本住满了，于恒说：“咱们往里面走走，上面的环境幽静一些，下面的人太多，有些吵闹。”说完领头往上走。陆小西停了一下，等端木小惠走上来一起走，遇到坡路，伸手拉一下端木小惠，端木小惠叫他去照顾秋歌，陆小西笑笑没动。 这一层的人明显少很多，客栈的房子也不一样，是那种木刻楞，比下面的水泥屋好多了，下面是平房，这里是别墅。人少的原因是别墅按套卖，还有价钱是下面的数倍。 于恒查了一下人数，选了一个六个房间的别墅，端木小惠捂着嘴小声对秋歌说道：“我看老于查数，还以为他笨，原来他安排这个挺内行，我们和雷大鹏住双人间，你们都是单人的，开始我以为四间房就够了呢，呵呵。”秋歌脸一红，没接话。 别墅是三层的，两人间的在一层，二层和三层都是单人间的。每一层的房间不大，但在房间前面有一块大约十米的空地，空地上摆着木桌，可以打牌吃饭。上楼的楼梯也是木头的，扶手上刷了清油，油光锃亮。 于恒和雷大鹏的双人间在一楼，张梅和阴县长住二层，陆小西和秋歌住三层。于恒知道张梅和老阴的情人关系，必须这么安排，至于秋歌和陆小西，他就不管了，机会有，敢不敢不知道。 离开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于恒叫大家先休息，吃完可以出来聊天打牌，明早看红叶，这个时候看红叶有些看不清，白天才能分出层次来。陆小西和秋歌爬上三楼，没有进房间，先去窗前的平台坐下，房间是紧挨着的两个单间，也就有七八平房左右。没有前面的平台大。 景区不叫吸烟，陆小西掏出来闻闻又放回去，秋歌说可以进屋里悄悄地抽，陆小西说：“算了，我还是有耐力的，就是今天于总安排的有些诱惑，二楼是正中下怀，我可怎么办？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哈哈。” 秋歌悄声笑了，伸出手指嘘了一下，木房子不隔音，声音大了会听到。秋歌凑过来悄悄说道：“我有贼心，你没有贼胆，还是当你的柳下惠吧。”说完抓了一下小西的手，起身跑下楼。 “景区吃饭的地方在一起，别墅区可以在平台吃饭，这里是以山货为主，大型的野生动物不许食用，小的东西还能吃到。”服务员悄悄跟于恒说。 吃饭安排在二楼，因为阴县就在二楼，这样他就可以不用走路，在二楼也能防备不认识的人到来，于恒和陆小西点了几样野味，野鸡、林蛙、红烧鹿肉，麻雀，烤狍子、飞龙汤，服务员说有熊掌，于恒看看陆小西，没敢点这个菜。 吃饭的时候，丹丹坐在爸爸和秋歌中间，位置是她选的，看到孩子幸福的样子，一桌子人也心生感慨，人是有情感的动物，往往触景生情。 山里的夜晚有些凉意，黑天的速度也快，似乎是山把光亮挡住了，本来还想走走，马上就黑下来了。雷大鹏问阴县有没有打牌的意思，阴县难得地一笑说道：“我出来就是找个地方静静，听听山林的声音，你们玩吧。” 雷大鹏看领导没有玩的意思，也就放弃想法，叫大家回房休息，明早人多，早点起来占个好位置。 众人起身要走，丹丹哇的一声哭了，端木小惠和秋歌赶忙过来，丹丹指着秋歌说：“我要和姐姐睡。” 雷大鹏有些尴尬，当着众人的面没法训斥孩子，抱起丹丹哄她：“宝宝听话，明天姐姐过来跟你玩儿。” 端木小惠过来问丹丹：“你和姐姐睡楼下，叫你爸爸上楼睡行吗？” 丹丹止住抽噎，马上说道：“行。” 一夜无话，陆小西早早起来下楼，秋歌从门后出来，她起的比小西还早，昨晚孩子紧紧地抱着她，睡梦中还哭过，秋歌拍了半天孩子才睡去，秋歌被孩子弄得心里乱七八糟，听到下楼的声音，估计是小西起来了。 陆小西侧身进来，隔壁是于恒和端木小惠的房间，两个人没有说话，秋歌悄悄地抱住陆小西，说了一句话：“你说对了，我们就是一抱之缘，这辈子我只能做你的红颜知己。” 丹丹翻身醒来，开始喊姐姐，秋歌急忙回去，陆小西在小路上活动手脚，里面的人都起来了。景区的领导特意派来一个小姑娘给他们当导游，有人讲解，看起来更有兴致。 向上走了有几十米，导游停下来，叫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雷大鹏把丹丹扛在肩上，丹丹的一只手还是拉着秋歌，导游姑娘打开扩音器开始讲解： 各位游客，这里就是着名的红叶谷，春有翠屏、夏有蓝蝶、秋有红叶、冬有皑雪，这里就是通往叫做幸福的地方。 红叶谷树种很多：阔叶林、针叶林、针阔混交林、岳桦林。白桦树、三角枫、五角枫、九角枫，这些树是主要的红叶树，由于不同树种对霜冻的反应各不相同，有的火红，有的橘红，有的金黄，形不成红叶的大树就是一树碧绿。。。。。。 阳光下的红叶，像上帝打翻的调色板，落日下的红叶谷，像杜鹃啼血的血滴。发挥你们的想象吧，红叶谷永远欢迎你。。。。。。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午夜求助 红叶谷之行，让陆小西大大开阔了眼界，待在小县城里生活，也限制了他的想象，在省城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冲动，人生，总要有点儿追求，哪怕是冒险，一帆风顺的人生不是他需要的。 在红叶谷住了两夜，回来当晚，秋诗试探着往小西家里打电话，知道他回来了，她叫陆小西在家等着，她马上就到，陆小西开玩笑地说：“我先洗澡，你到了也洗完了，我要洗白白，哈哈。” 陆小西在后面阳台看到秋诗走过来的时候，在阳台上向秋诗招手，秋诗一身运动装，蹦蹦跳跳地往楼上跑，门开着，通通风屋里能凉快一些，秋诗进门，陆小西一把拉进卧室，秋诗身上背着的双肩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已经被陆小西堵上嘴了。。。。。。 晚上陆伟民和老伴有出去散步的习惯，这个时候只有陆小西一个人，红叶谷里暧昧的空气，早已叫陆小西情绪饱满。 拿掉双肩包，运动服，陆小西的脸色开始涨红，秋诗十分乖巧，温柔的小手在小西的身上划来划去，两人进入忘情的时候，秋诗提醒小西外面的门还开着，陆小西转身出去关门，秋诗抓出背包里的东西往小西手里送，小西嘿嘿一笑：“我以为你这么猴急是安全的呢。” 秋诗是个谨慎的人，在陆家给大家的印象不错，她把屋里的一片狼藉收拾完毕，把房门打开，才回到床上叫陆小西抱着，她怕小西的爸妈回来，两个人关着门，叫长辈们笑话她。 陆小西有些意犹未尽，一只手又开始行动，秋诗商量小西：“你不能好吃不撂筷子，时间长着呢，你们在红叶谷住了两天？你总和我姐在一起，我要吃醋了。” “别胡闹，我也没总和你姐在一起，我们一起去八个人，我能干什么？就是我想干什么，你姐也不能让干什么。” 秋诗被陆小西的幽默逗笑了，没有穿内衣的胸部颤颤地抖着，小西问道：“你怎么还没穿完？” “刚才有点儿热，等一会儿在穿，现在也不出屋，不怕你看。”说完故意撩起衣服，陆小西一下子扑过去，秋诗连连求饶，陆小西搂着秋诗躺下，慢慢地，秋诗的喘息声大了起来。 外面响起开门声，陆小西知道是爸妈回来了，把秋诗的双肩包帮她背好，趴着秋诗的耳朵说道：“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晚去你家继续。” 秋诗笑着打了陆小西一下：“我家总有人，弟弟们也跟侦探似的好奇，或者我们去姐姐家里吧？” “对了，刚才一阵忙活，忘了说你姐的事了，这次我们去玩儿，有个银行的副行长，带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跟你姐姐可好了，我看你姐都有当妈的可能。” “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小姑娘跟我姐好，也就是当个干妈，小姑娘也做不了她爸的主，再说孩子妈妈呢？” “孩子妈妈去世了，小姑娘挺可怜的，不说了，你回去注意点儿，跟我妈打个招呼回去吧。” 秋诗出来给叔叔阿姨问好，背着双肩包走了，陆小西把秋诗带来的西瓜切开放在茶几上，陆伟民问小西：“这姑娘和你同岁，都是属马的吧？要是行的话，有时间也见见她家长，你们总在一起，也得有个说法。” 陆小西笑笑：“爸妈，这事不急，她还有个姐姐，怎么也得等她姐姐有一定了，我们再公开，他父母也知道我们，先处着吧。”说完开始吃西瓜。 天将午夜，秋歌还没有睡意，洗过澡，披着浴巾在客厅逛，她习惯洗完澡不穿衣服，白天身体被束缚，夜晚让身体放松，当然这事只限于她自己在家，秋诗在的时候也没有这样。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来，吓了秋歌一跳，夜晚来电话，估计是打错号码了，她没去接，往腿上擦着护体霜，电话依然在响，她走过去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我知道这时候打电话很唐突不礼貌，我是雷大鹏。” 对方报名是雷大鹏，秋诗赶紧回答：“你好雷行，我以为是谁拨错号码，就没有马上接电话，刚洗完澡还没休息，不打扰。” “我有个很为难的请求，这个号码是我找老于要来的，丹丹睡到半夜，突然起来找我要姐姐，已经哭了半小时了，我不忍心看孩子继续哭下去，打电话向你求助，你放心，我家房子大，不会叫你难堪，我慢慢的劝导孩子，孩子脑子里有阴影，当时出车祸，孩子在车上，她可能把你当妈妈了。” “别客气雷行，我这几天一直没上班，因为点儿别的事，我现在过去，你说一下地址，几分钟后我就会到，丹丹这孩子很可爱，跟我也有缘，你把电话给孩子，我跟她说话。” 话筒里能听到丹丹抽噎的声音，雷大鹏叫丹丹说话，丹丹哭着说道：“姐姐，我做梦梦到你了，你不跟我好了，我想你姐姐。” 秋歌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说话有些哭音：“丹丹不哭，姐姐不会不理你，姐姐还跟你好，等着我，我去看你好吗？” “爸爸，姐姐答应我了，我不哭了，我等姐姐来，你去睡觉吧。”话筒里丹丹对爸爸说。 秋歌迅速地穿上粉色t恤牛子裤，袜子都没穿，蹬上运动鞋匆忙下楼。泰宁县地方不大，十分钟可以走到任何地方，雷大鹏住银行家属楼，距离秋歌的楼不远，不到十分钟，秋歌已经抱起丹丹，孩子的脸上还带着泪珠。 安静下来，秋歌开始看屋子里的摆件，床头上的一张大幅照片叫她一怔，因为照片里女人的神态就是秋歌的样子。 雷大鹏苦笑了一声：“在红叶谷，我没有说出来，你的神态和年轻时的谢红叶几乎一样，刚见到你我是一愣，以为你就是红叶，所以，孩子留恋你，我也没阻止。” 秋歌抱着丹丹，可能是哭累了的缘故，孩子已经睡着了，两只小手还搂着秋歌的脖子，秋歌试着放下丹丹，孩子的手紧紧地抱着放不下。 雷大鹏用拳头蹭着额头，咬了一下嘴唇说道：“好人做到底，你今晚和丹丹睡这张床吧，我去小卧室，真的十分感谢你，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秋歌笑笑：“世界上的事无奇不有，可能我们就是巧合吧，现在首先是安顿孩子，别的事以后再说，能帮上雷行长，我也是很荣幸。” “小叶子。对不起，我失态了，小叶子是红叶的小名。” 第二百一十六章 水到渠成 自从被雷丹丹亲自点名，秋歌的变化巨大：第一变化是从姐姐升级到阿姨；第二变化是元旦第二天，工行泰宁支行的行政部来了一个叫秋歌的姑娘。 与赵波分手后，秋歌的工作就不顺利，副镇长徐川利用各种理由找她的毛病，连上班开车都是不团结同事的理由，原来由秋歌掌管的办公室的工作也交给别人，秋歌成了一个无事可做的人，后来有人告诉他，徐川是赵波的舅舅。 知道是赵波背后下的绊子，秋歌气得病了。得到秋歌生病的消息，是端木小惠和雷大鹏说的，雷大鹏马上约端木小惠，一起去看秋歌，雷大鹏还有些腼腆，知识分子的面子叫他没法主动，这时候是个机会。 端木小惠冰雪聪明，从红叶谷她就看出雷大鹏的一些心思，小丹丹迷恋秋歌，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回来后她问于恒：“都说谢红叶漂亮，长的什么样子？小丹丹不只是因为秋歌漂亮就喜欢得离不开那样吧？” 于恒说：“他们夫妻和我是一个年级的同学，在省城调来时作为条件，一起过来的，大鹏的叔叔也是圈子里的人，他一般对外人从来不说。” 早晨，雷大鹏没有自己开车，是司机送来的，到家具城接上端木小惠，直接开车到秋歌的楼下，打开后备箱，司机搬下好几箱子东西，都是营养品，三个人一起搬才把东西拿上楼，端木小惠开玩笑说雷行长是把商场搬来了，雷大鹏笑笑：“我是还人情债，秋歌深更半夜去我家救急，我也得知恩图报。” 端木小惠奇怪地看着雷大鹏，雷大鹏挥挥手说：“到三楼了，以后给你解释。” 端木小惠敲门，秋歌出来见小惠姐和雷大鹏一起来的，小司机转身下楼，在车上等着领导。 几天不见，秋歌的脸色苍白，原本不胖的脸颊瘦得明显，因为端木小惠和秋歌通过电话，事情的经过都知道，秋歌也没多说，给两位倒上水，就有些气喘，端木小惠安慰秋歌：“你也是气性太大，别跟小人一般见识，实在不行，不伺候他们了，来我这儿，我去省城搞个店，没什么了不起的。” 雷大鹏见端木小惠说的意思是秋歌被人欺负了，眉头皱了一下说道：“秋歌现在是主任级别？要是不嫌弃，你就暂时休假，那个工作干的不顺利，不去也罢。” 秋歌笑笑没有接雷大鹏的话，问道：“丹丹现在怎么样？上幼儿园就好了，孩子懂事，还能给我讲故事。” 端木小惠看两人谈起丹丹，很熟悉的样子，端起水杯喝水，雷大鹏就把前几天午夜求助的事讲了，端木小惠眼睛湿润，同时也想起自己的美美，秋歌递给小惠姐纸巾。端木小惠擦擦眼，起身去卫生间。 后来发生的事都是雷大鹏运作的，元旦放假，秋歌在爸爸那里过节，回来已经很晚，秋诗陪着她回家，刚到家雷大鹏打来电话：“调转的指标搞到了，明天你直接去行里，先去行政吧，你原来也是做办公室的。” 放下电话，秋诗问姐姐：“这个就是小西说的那个副行长吧？能把你的工作调到银行，也是很费劲的事，银行的人事不归县里管的，那个小姑娘还是天天给你打电话吗？” 秋歌笑了：“陆小西这张破嘴，什么都交代了，他抱我的事交代了吗？” “抱你了？真的？我不信，就算抱了也没事，只要最后的阵地在就行。” “你这死丫头，我说什么你都信，不过小西说雷大鹏这人还不错，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只是我要是接受他，先要接受当后妈这个现实。” “听你们说过孩子的事，要是孩子也不错，当后妈也不算啥，只要你当好就行。” “也许是上天注定，还有个秘密告诉你，雷大鹏的妻子谢红叶年轻的时候，跟我现在差不多，稍稍比我瘦一点儿，照片在床头上挂着，那孩子喜欢我，是把我当成她妈妈了，我心里对那个孩子也有好感。” “那过两天我们也回请一下人家，人家来看你送礼物，帮你调工作，我可以帮你看看，他要是能过我这关，你就去当你的后妈，把那个孩子也一起叫上，看看你们是不是一家人。” “我不是什么沉鱼落雁，可要是给人当后妈，是不是有点儿掉价？接触了雷大鹏几次，他是个事业型的男人，做事认真，也很聪明，只是感情上这道坎怎么过？” “不用考虑别人怎么说，现在的人都是为了别人活着，为自己活的人很少，你们要是舍得，可以把孩子给我，万一我以后没孩子呢，这个给我正合适。” “你快呸！呸！呸！还要我揭你的丑事，不去做手术，孩子都生出来了，怎么能没有孩子？” 秋诗脸一红：“不许再提那个事了，我找妇科的大夫搞了点儿小动作，以后不用你的工作服了，现在正好还给你。” “过河拆桥，你不会这么势利吧，陆小西还懂得关键的时候围护我，早知道你这样，我先下手，就算到你手也是个旧的，嘻嘻。” “不要脸皮，天下无敌。” “我就是太在意脸皮，从开始就是，估计那个南蛮子已经生下葫芦娃了，乡下人讲究多生好种田。” “你看看时间，周日怎么样？速战速决，不行拉倒，行就别浪费你这漂亮的脸蛋，哈哈。” 还是秋诗和陆小西准备采购，这次和上次截然不同，两个人挖空心思，都希望秋歌有个好归宿。 陆小西提前写出菜谱：砂锅三黄鸡、清蒸鲢鱼、干炸虾仁、拔丝苹果、红烧肘子、炸小排、炒腰花、松仁玉米。把菜谱拿给秋歌看时，秋歌笑了：“都是巧合，你们知道赵波不行，给人家做的都是现成的，看这个是行长，就上好菜，要是我们真发达了，一定记着你们的功劳。” 秋诗看看姐姐说道：“听这口气，已经是我们了，我的考核基本没啥用，干脆把雷大鹏抓来，直接当长工，也省点儿我们的力气。” 陆小西想起秋诗说过，当时自己就是当长工定的，不禁笑起来：“好像听你说过当长工的事，天下的女婿都是长工出身吧？” 因为有先入为主的想法，雷大鹏带着丹丹来的时候，秋诗买了好多玩具，玩具是秋歌选的，她选雷大鹏家里没有的玩具。 看着满桌子的菜，雷大鹏感慨地说道：“好久没有在家里吃这么丰盛的饭菜了，最要感谢的小西老弟，在红叶谷，我还把你当情敌了呢，原来是一家人，呵呵。” 与上次吃饭不一样，没有客套，没有奉承，秋诗和姐姐碰杯，一语双关地说道：“喝了这杯酒，我就说满意。” 丹丹吃饱下桌去玩玩具，她招呼秋诗：“姐姐，你来陪我玩儿，咱俩玩儿过家家。” 秋诗故意问丹丹：“你怎么管她叫阿姨，管我叫姐姐呢？” 丹丹看看大人，悄悄地趴着秋诗的耳朵说道：“爸爸说了，漂亮的都叫姐姐，秋姐姐要和爸爸好了，不能叫姐姐了。” 陆小西拍拍手夸丹丹：“丹丹真聪明，比叔叔都聪明。” 丹丹走过来牵秋歌的手，秋歌红着脸笑着叫她拉着，她又把爸爸的手牵过来，把两只手拉到一起说道：“你们好吧。” 发现几个人都在笑，丹丹又跑到秋诗面前拉住她的手，然后去拉陆小西，笑嘻嘻地对爸爸说：“你们俩个好，我们三个好。” 第二百一十七章 秘书李墨 在银行的几个秘书中，李墨的学历、能力、资历都是数得上的，她给雷大鹏当秘书是从雷大鹏刚来的第一周开始。 李墨没有背景，大学毕业分到银行，在业务部做了两年，新来副行长到来时，她被分配给雷大鹏做助理，也就是说她在泰宁支行比雷大鹏副行长还早。 在银行，她不善言语，高挑偏瘦的身材，一副黑框近视眼镜，一双杏眼透着机灵，白皙的一张瓜子脸，颧骨略高，同事私下议论，李墨有些像电影演员潘虹，只是穿着朴素，没有那么光彩照人。 李墨是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中学老师，从小学开始，她就是品学兼优，学习一直名列前茅，别人费尽心思学的东西，她没怎么费事就会了，这也养成了她的心高气傲，几乎没有朋友。唯一让父母操心的是二十八岁还没有结婚。 父母曾经给她介绍过对象，她都是一概拒绝，她也有她的理由：学历好，人品好，身材好，家庭好，有这四好才可以见见面。 虽然在对象上挑剔，但在工作中李墨做得十分优秀，整个银行里都夸她，只是猜不透为什么一直独身，也许是受过伤？也许是独身主义？最坏的猜测，是身体有什么难言之隐？ 对于外界的猜测，雷大鹏最心知肚明，也为李墨能做到这样十分欣赏，李墨对他的关心是无微不至，工作上兢兢业业，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生活上也是体贴周到，连桌子上的咖啡杯子都是每天李墨亲手刷，因为杯子是李墨送的，因为李墨是雷大鹏的红颜知己。 在省城，雷大鹏是李墨的学长，比李墨高两年级，一次辩论大赛，雷大鹏获得优秀奖，李墨没有参加，但从此她记住了雷大鹏。 校园里，谢红叶和雷大鹏散步时，李墨常常在远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能看到高大厚实的雷大鹏，她就能高兴一天，至于是不是爱情，她自己也不知道，就算知道，有谢红叶在，她也只能藏在心里，她祝福雷大鹏幸福，也嫉妒谢红叶的存在，但这些都是在心里。 学长毕业，分配到省行，她曾经悄悄去看过，只是雷大鹏不知道这个高挑的姑娘，一副忧郁气质，就是迷恋他的学妹。 后来从同学那里知道了谢红叶的消息，谢红叶和雷大鹏分配到一个支行，而且已经结婚，她偷偷哭了一夜，从此不再去想那个高大厚实的雷学长。 离毕业还有一年，她接受了班长彭少华的追求，班长是佳木斯人，虽然比不上雷大鹏，但对她的关怀和照顾感动了她，两人甚至约好毕业就结婚，谁知道造化弄人，分配的时候，都分回原来户口所在地，没有留在一个城市，三个月后，彭少华给她写了一封情深意切的信，从此天各一方。 世上的事就是有这么巧，心会意冷，对感情充满了不信任的李墨被分配给她当年的学长当秘书。 在别人以为是巧合，在人事部主任这里就是正常安排，当谢红叶到人事部上班的时候，主任笑着对她说：“我们行里也有个你们学校毕业的姑娘，我特意调给雷行长了，这样大家工作起来更方便一些。” 谢红叶特意去看过李墨，见这个文静的姑娘温和不张扬，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特意送给她一个从省城带来的小礼物，李墨十分高兴地收下，是一个翡翠手环，但是李墨没有说在学校就认识他们。 雷大鹏是中秋节过后调来泰宁县支行的，银行第一次联欢，李墨陪副行长跳舞，雷大鹏听谢红叶回去说过是校友，但他自己从来不聊工作外的事，在办公室都是公事公办，这也是李墨更加喜欢他的原因，只是这种喜欢没有结果。 天妒红颜，谢红叶在一次车祸意外死亡，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雷大鹏就是靠李墨的照顾挺过来的， 李墨从来不去雷大鹏家，她觉得那样雷大鹏会猜疑她的动机，她在心里喜欢，在梦里喜欢，这本没有过错，她没有伤害任何人，至于自己，她不认为是伤害。 第一次，是在行长办公室，中午雷大鹏出去，回来时已经是略有醉意，大家都知道他妻子出了意外，心里也同情他，没有人去议论行长喝酒的事，李墨帮雷大鹏脱衣上床，帮他脱鞋的时候，雷大鹏抱住她，开始她犹豫，心里一惊一喜，然后在雷大鹏的帮助下，完成了她眼里的第一次壮举。 当雷大鹏发现她还是一块完整的美玉，惊慌之余一阵内疚，李墨倒是平静地安慰雷大鹏：“在学校的时候，我就暗恋你，可是你不知道，现在是我喜欢，不是你的错，我替不了红叶，我也没想叫你明媒正娶，我这个人享受不了荣华，我可以当你背后的女人。” 开始几次，雷大鹏还有些无法面对，红叶在他心里的位置是谁也替代不了的，就是自己的命，也是在关键的时刻，红叶用自己换来的，后来，李墨细致周到的照顾，他也慢慢地习以为常，每周固定的一三五，也让他享受了一个男人的快乐。 不要名利，不求回报，李墨在雷大鹏手下也度过了美好的时光，都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话在李墨身上无效，她想用自己的真情去换雷大鹏的爱护，总有一天，她能走进他的心里。 几年来，他们都是中午温存，一直没有引起别人议论的原因是李墨的办公室在雷大鹏的套间里面。午休的时候，没有人敢去敲雷大鹏的门。 都说老天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打开一扇窗后，是什么样子？别人不知道，李墨开始感到了，行政部新来的秋歌，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见过谢红叶在学校时候的样子，这个秋歌的容貌在某些地方很像谢红叶，而且，秋歌是雷大鹏从省里搞的指标，也就是说，他亲自调来的秋歌。 自从秋歌入职，李墨开始感到雷大鹏身体的变化，原来固定的三次变成了两次，而且雷大鹏的眼神有些躲闪，拥抱她的力度也不像以前，她想问又有些不敢问，但她知道总有一天，雷大鹏会主动说。 果然不出所料，春节放假，上班第一天，雷大鹏告诉她：“晚上下班后晚走一会儿，我要有事找你。” 第二百一十八章 虚惊一场 春节七天假，秋歌正式进入雷家。雷大鹏的父母住在他家楼下，但不是一个单元，雷母住一单元201，雷大鹏住二单元301，雷大鹏到泰宁第二年，父母才来到泰宁县，过去一直住在农村。 大年三十的早晨，雷大鹏领着秋歌和丹丹去父母家过年，一进门，雷母就愣住了，她揉揉眼仔细端详秋歌，雷大鹏知道咋回事，拉过秋歌到母亲面前，把母亲青筋暴露的手放在秋歌的脸上，告诉妈妈：“她叫秋歌，是你新的儿媳妇。” 老太太双手合十，一连串地念起阿弥陀佛来。秋歌忍住笑，叫丹丹给奶奶拜年，丹丹连叫了几声奶奶，雷母才回归神来，拉着秋歌在沙发上坐下，擦擦眼泪说道：“都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明就是我的小叶子回来了。” 雷大鹏的父亲比较镇定，把冰箱里的鱼肉和蔬菜拿出来，坐在电视前看电视，他的耳朵背，看电视都是坐电视前。 雷母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把孙女丹丹叫过来，她问丹丹：“这是谁？你管她叫什么？”丹丹嘴里吃着糖，对奶奶说：“这个是我秋姐姐，跟我爸好了，我就管她叫姐姐妈。” 雷母眼里有些泪花，说道：“还是丹丹懂事，小嘴多甜。” 丹丹听奶奶夸她，把手里的糖往奶奶嘴里塞，说道：“你吃你吃，吃完糖你也嘴甜了。” 雷大鹏坐在妈妈身边，掏出一叠钱给妈妈：“过年了，这是孝敬你的，有儿媳妇应该高兴才是，都怪我不好，昨天晚上领回来就好了，大过年惹妈妈不高兴。” “高兴高兴，妈没不高兴。”说完把手里的钱给秋歌。接着说：“过年了，这是见面礼，拿着压腰儿的。” 秋歌笑着看大鹏，雷大鹏又拿出几张钱给妈妈：“压腰钱在这儿，都准备好了，这个也给你。” 雷母接过儿子给的钱，把两份钱合在一起说道：“有媳妇了，这个家就该交给媳妇当，我跟你爸天天溜达，可不管这钱了。”说完把钱塞给秋歌，雷大鹏叫秋歌拿着，两人起来开始做饭。 在厨房，雷大鹏安慰秋歌：“我爸妈和红叶关系相处得好，你长的还像她，有时候说话改不过来，你别有想法，他们错了我来补偿，行吗？” “你怎么补偿？秋歌故意问雷大鹏？” “我有个想法，看你也特别喜欢姑娘，丹丹现在跟你多亲，我们今年努努力，再生一个叫翠翠，这样家里就是红红绿绿，多好。” “呸，你以为你是在完成今年储蓄指标，努力就完成了？万一你努力大劲了，生个双胞胎，就三个孩子了，哈哈。” 早餐，雷大鹏简单地做了两个菜，下午要吃正餐，吃完饭，秋歌收拾厨房，雷大鹏拉着丹丹开始贴福字，贴对联和挂钱，这几年，因为红叶的关系，一直没有贴，雷母见儿子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悄悄地抹眼泪。 正月初二，一般都是女儿回娘家的日子，雷大鹏征求秋歌的意见，秋歌说：“我们的事我已经给爸妈说过，他们尊重我的选择，还有，今年需要做的事很多，如果不去，明年这时候去不了怎么办？” 雷大鹏没明白秋歌的话，问道：“明年也正常去呀，怎么能去不了？” “你还是当过爸爸的人，现在是二月份，明年过年是一月份，要是你的翠翠刚好来了，还能出门吗？” “好好，我们马上出发，只是叫丹丹跟奶奶在家吧，先别告诉孩子，第一次带着丹丹也难为情。” 进入商厦，秋歌想起去年初三和陆小西买东西的时候，一晃一年过去，一年里发生这么多的事，今天陆小西肯定也在，他是先被爸妈认可的女婿，不知道雷大鹏会有什么样的待遇，去年陆小西被弟弟们打劫了一千块钱红包，她想到红包，赶紧又塞给雷大鹏两千块钱。 雷大鹏以为秋歌给他钱是买东西，就说：“虽然咱们钱是一家的，但买礼物还是我出，这样显得诚心。” 秋歌笑笑：“你还是有备无患，去年陆小西要不是身上有钱，在我家就出丑了。”秋歌没说钱是她给的陆小西，也没说钱是陆小西借给她买车的钱，不必要的话还是能不说就不说，免得麻烦。 果然不出所料，是秋诗提醒两个弟弟，今天大姐对象来吃饭，你们又有钱买鞭炮了，弟弟们一听就懂。 快乐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上班第一天，雷大鹏想起昨晚秋歌说的事，她初六同学聚会，说起调到银行工作，有个小学同学说起老师的女儿也在银行工作，就是教初中地理的李老师，秋歌问老师女儿叫什么名字，同学说叫李墨。 雷大鹏问秋歌什么意思，秋歌说：“你不是说春节后要调李墨去西南工行所当所长吗？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也好好感谢这么多年给你当秘书的辛苦，我也表示一下，当年她爸爸对我也挺照顾，就是这么多年，想不起她当时长的样子，不然早认出来了，这个世界真是小。” 雷大鹏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李墨对他的感情他知道，但现在出现一个秋歌，一个像谢红叶一样的秋歌，他的天平偏向了另一方，原来心里念念不忘的一段感情，无形中被秋歌给续上，只是辜负了李墨的感情。 正好行里要扩大储蓄，成立新的网点儿，他提议李墨去，行长金祥对他的提议认可，年前就定了，上班后就宣布上岗启动分所，秋歌提出请李墨吃饭，犹豫半天他才告诉李墨。 中午，李墨进来，她发现雷大鹏皱着眉头，过来给他按摩头部，要是往常，这就是个信号，今天雷大鹏没有动作，李墨想问晚上有什么事，她也听说行里要派人去新所当所长，开始想走走雷大鹏的关系，后来一想，那样就没有了每周的家常课，想想又没说出口。 李墨把雷大鹏的全身按摩完，雷大鹏也没有表示，她只好退出去关门，这时候他要睡一会儿的。 坐在椅子上，李墨在猜测：难道那个秋歌真是自己的情敌？也不是，自己在公开场合就是雷行长的秘书，根本算不上情敌，那个秋歌在行政部，也没见到和雷行长有太多的来往，等晚上就知道结果了，索性不去猜。 快要下班的时候，秋歌穿着一件深灰色毛领呢子大衣进来，手里拿着白毛线织的围脖，进屋就给李墨祝贺，李墨过来和秋歌拥抱一下，问道：“祝贺我什么？我是没有过错就是幸福了。” 秋歌扭头问雷大鹏：“全行里都在传，你没告诉李墨？” “我告诉她晚上有事找她，然后再说，你来了由你说吧。” 秋歌笑笑对李墨说道：“今晚是请你吃饭，有几个好消息，一是你被行里推荐去当新网点所长，二是我遇到我的小学同学，知道你是李老师的女儿，你叫李梅，你的小名叫梅梅吧？三是我和雷行长决定五一结婚，这事暂时保密，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李墨的心里一沉，好事坏事喜忧参半，所幸还算风平浪静，拉着秋歌的手也给他们祝贺，对小名梅梅的事，她说：“长大了，觉得梅梅的谐音不好，上大学时就改成李墨了。” 三个人一起出门，出门的时候李墨暗想：秋歌果然是个聪明人，不是对自己兴师问罪，至于雷大鹏。。。 算了一切都过去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女人的私密 电话铃声响起，陆小西伸手拿起话筒，里面传来秋歌的声音：“喂，你们干啥呢，没打扰你们吧。” 陆小西笑道：“是我，秋诗在洗澡，如果晚一会儿就打扰我们了。” “说正经地，大鹏今晚值班，想起来跟你们聊聊天，商店那边怎么样？订货的量如何？” “同去年这时候比强了很多，有几份大的订货，种子销售还是一般，来这边买的都是肥料，我们是不是想点儿什么办法，老乡对我们的种子不太上心，原来你还能接触到乡镇，现在去银行了，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这个也不是着急的事，现在农民都分田到户，都是个体户，不像过去是生产队，统一购买，你原来不是也说过吗，泰宁地方实在是小，有机会可以考虑走出去，就是这个机会什么时候到。” “接电话这么快，你是不是在我床上？”秋歌问道。 陆小西呵呵两声说道：“你是想叫我说是还是不是？这个我真不好回答。” “我最佩服你的机灵劲，你要是用到正经地方，是个人才，要是用到坏地方，也是个大恶之人。”秋歌回话说。 “别生气，我说是还不行吗？呵呵。” “我们把床上的用品都换下来了，你的那些都在衣柜里，我和秋诗还商量，你现在已经名花有主，正在享受着党的雨露阳光，这个屋子我们这么住也不好，雷大鹏在说我们占便宜，不行以后房子的费用我们交，你现在是行长夫人，也不差钱，把这个房子卖给我也行，越便宜越好。” “你让我考虑一下，要是以前，送给你们都行，现在我们也登记了，也得考虑一下老雷的想法，你们早晚也得买房子，这个建议倒是不错。” 秋诗洗完出来，腰上围着浴巾，陆小西把电话交给她，自己往床里面挪挪，给秋诗腾出地方。秋诗问姐姐：“你那个雷行长怎么样？身强力壮的能不能抗住你？” “上来就说没正经的，还不如陆小西说话靠谱。我正跟他说房子的事，这个房子住着还算可以，到哪里都方便，就是夏天不能开窗户，有些吵闹，我和老雷商量一下，干脆你们住算了，小西在身边吗？” “嗯，你说吧。”秋诗伸出手指暗示小西别出声。 陆小西笑笑，把手伸过来，秋诗的上身裸着，刚好方便他。本来他也要去洗澡，看秋诗示意他别说话，就没走，趴在秋诗身上听电话里说什么。 “当初买房子的钱也不多，也就三万块钱，住了一段时间，可以在减少一些，要是户主写陆小西的名字，两万五就卖给他，他要是写你的名字，我就半卖半送，一万五千块钱就行，我正好去买个实木大衣柜。你先别和他说，我也得征求一下老雷，不说了，你们要运动，我也休息了。”说完挂断电话。 电话里说的陆小西都听得清清楚楚，拉去浴巾把秋诗抱起来，笑着说道：“要是她说的是真的，就写你的名字，大不了你当户主，还能省下一万多，你大姐都说了，我们开始运动。” 活动了一会儿，陆小西问：“你爸妈知道你在这里住，你说我没有？现在我们是不怕中标了，也别叫你父母冷眼看我们，我们还是少惹他们，老年人的想法还是有些守旧。” 秋诗咬着嘴唇不说话，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是干爽，这时候开始发红，慢慢变热，把着陆小西的胳膊，她轻轻抓了一下，陆小西知道她的意思，开始卖力，卧室里一片喘息声。 早晨起来，秋诗一看时间不够了，洗脸刷牙，抓起一盒牛奶就走，陆小西睁开眼人已经出去了，陆小西苦笑一下：“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没住在一起的时候，这秋诗又温柔又秀气，一副知性女人的样子，私下里是要多疯狂有多疯狂，人真是两面性。” 自从住在雷大鹏家，秋歌的车基本没开，有事都是雷大鹏的车接送，她的车存在车库。上午忙着手里的工作，中午吃饭时她跑到行长室，问雷大鹏吃什么，雷大鹏笑道：“还没想好，正好你来了，就吃你。”说完抱着秋诗进了套间。 躺在床上，秋歌问道：“这么舒服的大床，还有谁睡过？我是第一个吗？” 秋歌的问话吓了雷大鹏一跳，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李墨不会傻到把自己的事说出去吧？ 见雷大鹏不说话，秋歌以为她说的话让他生气了，笑着说：“逗你玩儿的，别生气，在行长办公室，谁有胆子投欢送抱？我来个第一次吧。”说完，把雷大鹏拉过来。 雷大鹏笑话她：“才一夜分开，就这样想我了？要是我几天不回家，不得啥都用上啊？” 秋歌满面桃花，伸手叫雷大鹏上来，恍惚间，李墨的影子一闪而过，雷大鹏吓出一头冷汗，伸手抱起秋歌，轻轻吻了两下，秋歌不满意，还想要，发现雷大鹏的身子软软地，知道了原因，忙说道：“你这几天是太累了，我们去吃饭，中午给你炖个汤补补。” 晚饭是在雷大鹏的父母家吃的，孩子要在奶奶家玩，雷大鹏叫秋歌自己先回去，他一会儿领孩子回去，秋歌进屋后开始给端木小惠打电话，电话接通，里面传来端木小惠的声音：“你好，请问找哪位？” 秋歌笑出声来：“是我，秋歌。晚饭吃了吗？” 端木小惠回答：“老于没在家，我自己还不想吃，躺着看书呢。” “正好，老于没在家，我问你个事：你们现在一周办事有几次？白天感觉怎么样？” “你这个小狐狸精，为什么问这个，再说每家都不一样，是不是你家雷大鹏交不上公粮了？” “不是，每天都挺正常的，今天中午在单位，我想换个地方新鲜一下，发现他好像不行，我怕有什么问题，赶紧回来问问姐姐。” “你说每天都正常，就是天天也不闲着？还有加班加点吧？东西不是那么用的，如果再这么用两个月，你就得给整残费了，你正年轻，他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得省着点用，明天开始吃些补品，停半个月试试，哈哈。” “你也别笑话我，估计比我用的还费，就是没说出来，我是不懂，怕出事才问你。” “说是说，真得注意起来，你们还要生一个吧？不像我们，我不打算生了，你叫他戒烟戒酒戒老婆，养两个月在准备生。” “别跟你家老于说，雷大鹏发现了就没面子了，拜拜。” 第二百二十章 学术培训 一年一度的省级中医培训班在四月十五号开始，是由省中医药大学和省中医院共同组织的，除了理论上的学习，还要在省中医院实地学习。秋诗是这个学校的毕业生，被院长选派去学习，另一个是科主任赵旭东。 赵旭东是中医院肿瘤科的权威，学术上仅次于院长，有人说将来副院长退休，那个位置就是他的，选派秋诗，赵旭东也是有培养秋诗的意思。 秋诗对赵旭东十分尊敬，人的名树的影，一个人的口碑就是一个人的名片。小霸王那种人，一听名字就不是善类。 最近两年，分配到中医院的也有几个学生，都是专科毕业的，秋诗的学历是最高的，所以赵旭东有意培养一个助手，但开始他没有说出来，不能符合他的要求他不会提的。 接到培训班通知，院长叫他选人，这次选的人，将来也是院里的主要人员，因此要非常慎重，赵旭东点名叫秋诗去。 开会宣布去省里学习，秋诗感到意外，也十分高兴，虽说是短期培训，但能接触到县医院接触不到的案例，也能接触到一些新的设备，新的课题和研究方法，是个十分难得的机会。 晚上回来，秋诗把明天要去学习的事跟陆小西说了，陆小西笑道：“能争取到学习机会，说明你在院里的工作得到领导的认可，领导派人肯定要派业务过硬的人员，好好学，将来你也可能成为中医院的中流砥柱。先祝贺秋医生，晚上给你加餐。” 秋诗一下子跳到陆小西的背上，叫他背着走十圈儿，先热身，陆小西说：“咱们先做饭吧，吃饱了才有劲儿。” 陆小西进厨房，秋诗打电话给秋歌报信，秋歌听说妹妹去省城进修，也十分高兴，说道：“你在省城上过学，但社会上和学校不一样，工作岗位也和学校不一样，去学习是几十个人的大班，带着好成绩回来。” 秋诗问姐姐：“原来你说要在五一或青年节结婚，到底怎么定的？最好我回来能赶上。” 秋歌笑道：“我们商量了，不打算大办，他家的亲属也不在这边，我们计划旅游结婚，家里人吃一顿，然后我们去上海青岛杭州走一圈儿，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一起走。” “我们可不去，走那么多地方，我还是先挣路费，不跟你们凑热闹，最近你们的造人运动怎么样啦？” “你问这个我还真得告诉你，大鹏最近在保养身体，你家陆小西也得省着点用，别用疲劳了不好恢复，我记得当初给你准备两种型号那个东西，你们用的是哪个型号？不用的丢掉，别在家里留着。” “哈哈，你这是在刺探军情，我现在啥都不用，带上节育环了，你就是想知道我家的宝贝是大是小，我才不告诉你，嘻嘻。” 秋歌脸一红，其实她真的想知道，又没法问，雷大鹏真是光长个子，她有过南蛮子的经历，自然对大小还是能了解的。被妹妹揭穿把戏，只好给自己解围：“这个东西能看出来，一是看你的脸色，红光满面春意盎然就是不错，二是看你的走路，你自己走走，看看跟过去有什么不一样。” 陆小西已经做好晚饭，走过来看秋诗还在打电话，叫她吃饭，秋歌听到陆小西喊吃饭的声音，对妹妹说：“要去学习，你得旷工半个月，今晚可够你吃的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快去吧。” 一盘红烧带鱼，一盘辣椒炒肉，秋诗夸陆小西坐的菜好吃。也是秋诗做的太难吃，所以做菜的活儿都是陆小西，但秋诗也有功劳，从来不让陆小西刷碗，陆小西讨厌刷碗，说手里油腻腻的不舒服。 秋诗收拾碗筷，陆小西去洗澡，因为吃的带鱼，嘴里也有腥气，刷牙吃茶叶，知道的小妙招都用上了，这时秋诗一闪身也跑进来，平时他们还少一起洗澡，顶多也就是互相搓背，今晚秋诗钻进来，陆小西非常兴奋，眼睛开始冒火，秋诗想起姐姐刺探军情的事，特意喵喵，咧嘴大笑，但不能告诉小西。 浑身擦了两遍沐浴露，两个人都洗的香香地，陆小西直接抱住秋诗，光着脚丫把秋诗扛进屋里，秋诗叫陆小西闭灯才可以，今晚不点灯。。。。。。 清晨，秋诗起来去了一趟卫生间，看到陆小西还在均匀地呼吸，没有醒来的意思，想起姐姐昨天说的话，还是没忍住，要离开半个月，她想把半个月的事一起完成，偷偷地搂住陆小西，她用滑滑的身子开始蹭来蹭去。 陆小西终于被她弄醒了，发现秋诗装睡，悄悄地从后面抱住秋诗，贴在一起的身体开始升温，秋诗捂住自己的嘴，任凭陆小西使坏。 一夜缱绻，秋诗起来照镜子，自己的脸色确实像姐姐说的那样红润，跑到客厅走了几步，两腿有酸痛的感觉，原来运动多了就是这种感觉。 火车票是单位的司机去买的，上班刚进办公室就把火车票送过来，因为清明已过，马上谷雨，省城的温度比泰宁还高几度，秋诗没有穿羽绒服，选了一件短款红色呢子大衣，大衣是那种带帽子的，帽子中间带着拉锁，打开就是一个黑色披肩。 秋诗穿的是高跟鞋，这样就跟赵旭东的个子差不多，虽然赵旭东有四十岁，因为保养的关系，比同龄男人要显年轻，就算跟秋诗站在一起，也看不出能差十五岁。 卧铺票是一张下铺一张中铺，因为是上午的火车，基本上都是坐着，火车到省城得将近晚上，秋诗让主任睡下铺，自己去中铺，赵旭东笑着说：“看你的眼睛好像没睡好，你睡下铺，我在旁边看一会书，白天没有睡觉的习惯。” 眼睛暴露了昨晚鏖战的秘密，秋歌有些不好意思，陆小西去过医院接她，都知道她有男朋友，自己这种状态明眼人一看就懂。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跑到厕所洗洗脸，化个淡妆，回来和赵旭东聊天。赵旭东笑笑：“你还是个孩子，先休息，一会醒来我们再聊。” 秋诗一觉睡了两个小时，揉揉眼，赵旭东还在看书，她拿着两人的水杯要去打水，出来时陆小西给她抓了几袋茶叶，说是方便在火车上喝，秋诗问：“主任，您喝什么茶？我带了几袋茶叶。” 赵旭东接过秋诗手里的茶看看，选了一袋红茶说：“春天刚开始，喝红茶吧，红茶暖胃。” 秋诗把水杯放在过道旁边的小桌子上，赵旭东伸伸手，并没有抬头，眼睛看着手里的书，秋诗暗暗佩服，学者和平常人就是不一样。 第二百二十一章 谈心 培训班的专场讲座，分组交流、病床观摩十分热烈，全省一百多个学员，有人是多次学习过，有人是第一次。在学习班中，也有几个是上下年级的同学，本班的真没碰到。 秋诗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收获很多，赵旭东更是帮助她实时指导纠正错误，秋诗不自觉地就把称呼从主任改成了老师。 培训结束的最后一天，下午自由活动，秋诗提议：“老师，来这里学习一直也没有机会出去，我知道前面不远，有个大型植物园，我们就去那里走走，也当散散心，这次收获太大了，过去不懂的地方，经过你的解释，豁然开朗。” “也不用谢我，你的功底还是很扎实，没有几年的学习，我就是手把手指点你，你也是一知半解，如果是一块顽石，怎么也变不出美玉来。出去走走也好，我来过的次数都数不清了，真的没去过你说的植物园。” 从学校东门出来，沿着大路向北，大约有十分钟的路，就到了着名的东北植物园，秋诗曾经和同学来过一次，因为植物园很大，只是走了一部分。 植物园的大门并不大，从侧门进去，一条幽静的小路一直向前延伸，将近五月，园里的丁香树已经长满了花骨朵，有性急的已经裂开小嘴儿，赵旭东靠近小花，使劲吸了一下，摘下眼镜，掏出眼镜布擦拭眼镜片，眼角也不自觉地湿润。秋诗发现赵旭东的变化，上前扶着他的胳膊问：“老师是迷眼了吗？前面有长椅子，坐下休息一下吧。” 坐在椅子上，赵旭东扶了一下眼镜，开口说话：“一切好像是命中注定，这个地方我是第一次来，就见到了这种花朵，小秋，你不知道我的爱人名字就叫丁香雨。” 秋诗有些疑惑，但没有发问，赵旭东的动作似乎有什么隐痛。果然，赵旭东说出叫她震惊的话：“我是三年前到的泰宁中医院，来之前香雨去世一个月。” “我现在努力钻研业务，就是为了能治好更多的病人，香雨是我的爱人，我是肿瘤医生，却治不了她的病。” “老师，师母得的是什么病？”秋诗想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 “她得病前自己就知道，是乳腺癌，还是三十岁之前，发现腋下有小颗粒，当时查是良性的，后来发现小颗粒慢慢长大，就做手术切除，这样反复几次，几年过去了，去大医院检查，需要把整个部位切除，为了防止转移，还要切掉子宫。” 秋诗看着老师，这时候没法插话。赵旭东接着说：“我们结婚晚，一直没有要孩子，发现肿块后，也怕刺激她的生殖系统，后来严重了，她想生个孩子，给我留个后代，就没有切除子宫。” 香雨是妇产科医生，最后的日子她也坚持上班，她怕自己躺下就起不来，最后还是被病魔打败。 “对不起老师，让你伤心了，师母一定是个刚强的女人，为了当女人的希望，舍弃了自己的希望。” “你不用说对不起，今天领我出来散心，你也是好意，也是我太敏感，丁香花很香，也好看，我却联想到香雨了，我们去前面吧。” 小路右拐，是一片迎春花，娇艳黄色的迎春花让人眼前一亮：“迎春一般都开在一月份，因为东北天气寒冷的原因，都是四月或五月迎春花开，一起开放的还有腊梅，腊梅在东北，成了春梅了。”为了缓和气氛，秋诗一口气说了一大段。 赵旭东笑了：“你这小脑袋瓜，我大你十几岁，这些我肯定知道，谢谢你安慰我。” “这次来学习，我知道也是你推荐的，这些天你指导帮助我，比老师教的都多，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当师父吧，回去我也叫你师父。” “当你的老师还不是一样，叫什么师父。” “不一样，老师是必须尊重，师父更是长辈，当我的师父，我可以照顾你，像对待父亲一样。” “你很会说话，就是不当你的师父，我也会倾囊相授，我们算忘年交，不要那些俗气的东西，心里有就够了。” 继续往前走，是一排排的大树，树木开始返青，但还看不到叶子，赵旭东说：“有风了，我们回去吧，把这些天的课好好消化，你将来会大有前途的。” “谢谢师父，我有发展了，一定会孝敬您，你可以把我当你的女儿，你女儿能做的我也能做，你现在的单身日子要尽快摆脱。”说完也不等赵旭东说话，挎住他的胳膊，转身往回走。 赵旭东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暗自寻思：这个孩子善良、有心计，可以好好培养。 因为知道赵旭东在火车上不睡觉，秋诗买了硬座票，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秋诗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过去在单位，大家都尊重赵旭东的技术，几天来的接触，她也为这个痴情的夫妻感动，丁香雨为了丈夫和有个孩子，舍弃治疗，赵旭东为了妻子，隐瞒所有人单身独处，离开原来的医院，就是要断绝与过去的来往。 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与陆小西在一起，只要有身体接触，就会有生理上的冲动，与赵旭东在一起，感觉一种神圣的力量，这也是她愿意叫赵旭东师父的原因。 在火车站，她在公共电话亭给陆小西打电话，告诉他晚上到家，陆小西说去接她，半夜到家还是不方便，她说跟师父一起，师父能送她到楼下，叫他不用接站，陆小西还要问，她把电话挂了，广播里已经在播放检票的车次，是他们坐的那趟车。 坐在座位上，秋诗望着窗外，火车慢慢地离开站台，在省城生活了将近四年，和这次来感受真的不同，姐姐说过去是在学校，没有什么想法，走上社会，接触的看到的都不一样，果然是这样。 看师父闭着眼睛，她悄悄地起来，掏出喝水的杯子，把茶叶放好，去茶水间打水，知道师父喜欢喝红茶，她特意出去买了一罐大红袍，师傅没说什么，但眼光里能看出来挺满意。 晚上回去。。。 一想到陆小西，她的身上好像就有痒痒的感觉，她自己都偷着笑了：“真的好神奇，也是，打电话告诉陆小西她晚上到家，也是在传递他们独特的信号，十五天的学习，就像姐姐说的，旷工十五天，陆小西一定要想着法子补偿。” 第二百二十二章 旅行结婚 从省城坐飞机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青岛的流亭机场。第一站去青岛，是因为秋歌要去看海。 没走之前，秋歌组织了一个饭局，端木小惠、于恒、雷大鹏、陆小西、秋诗还有张梅和她家老袁。 因为五一休息，约大家吃饭，众人也就没多想，等酒喝得正酣，雷大鹏站起来起酒：“给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我和秋歌准备四号飞往青岛，开始我们的蜜月旅游，今天就是约大家一起来见证我们的幸福。” 雷大鹏说完，大家一起举杯庆祝新人，于恒插话：“你这金屋藏娇的日子终于过去啦，老婆可以公开了，只是少了闹洞房的环节。” 秋歌也站起来，她端的是白开水，几日不见，有发福的征兆，面色白胖红润，端木小惠看出端倪，笑道：“你们是不是已经先上车了？现在是补票吧？” 秋歌脸一红，嘻嘻笑道：“没看我喝的是白开水吗？但是真的还没有动静，我们现在是做准备。” 于恒听秋歌解释，把雷大鹏手里的酒杯夺下来说道：“既然还没有完成任务，你的酒虫别把小蝌蚪整醉了。” 陆小西见不能灌雷大鹏的酒，就和于恒碰杯：“这事好办，今天我们先喝，给他记账，一旦秋歌把他刑满释放了，叫他全都补上。” 从机场打车出来，雷大鹏叫司机去山东路，在那附近找个宾馆，他来过青岛，是省行组织的参观学习。山东路离五四广场很近，五四广场紧邻海边，周围还有音乐广场，这些都是秋歌喜欢的。 司机是个青岛小哥，一看两人的穿着打扮就是度蜜月的，直接把车开到波特酒店，波特酒店是青岛四星级酒店，环境不错。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前，门童上前行礼，打开车门，秋歌夸奖：“这里比省城的花园宾馆服务周到，山东在某些方面还是比黑龙江超前的。” 走进酒店大堂，大堂十分气派：波特酒店的楼是过去德国人建的，风格独特，整个楼有六层，大堂的顶部是穹顶，太阳光可以直射进来，楼是圆形的，办完入住手续，一身白运动服的秋歌叫雷大鹏去坐电梯，她自己顺着楼梯往上跑，螺旋形的楼梯，扶手是高档实木的，摸上去给人一种厚重感。 跑到五楼，雷大鹏已经在房门前等着了，秋歌脸色粉红，运动后的样子青春活泼。 拉开窗帘，窗户对着马路，放眼望去，眼前是各种各样的建筑，秋歌说道：“不用去国外了，在这里就能看到各国的建筑，因为当年青岛作为租借地，有很多国家在这里驻扎。” 中午在飞机上吃的午餐，两人决定先睡一会儿，起来后步行去五四广场，雷大鹏搂着秋歌说道：“去年我还是一个人，今年老天就把你送来了，我有个建议，你听吗？” 秋歌换上睡衣，两眼笑出一弯月牙来：“说吧，只要建议正确，就听你的。” “这次出来多玩儿几天，我可以休一个月，这样就可以多走几个城市，你把每个城市的日子记下来，每到一个城市，第一项任务是造人，等孩子生下来就用那个城市的名字取名，多么浪漫，哈哈。” “那你就是中华万里行，一路小精虫，嘻嘻。” “没事，已经休息一个月了，只要你可以，我就拼命也要攻下山头。”说完大手迅速地抓过来。 虽说做飞机速度快，但是两人早晨从家里出来的，也感到有些劳累，睁眼起来已经下午四点，洗洗脸，两人出了酒店的圆形门，往五四广场的方向走去。 穿过马路，进入广场，远远望去，广场的雕塑建筑像一把红色的火炬，正好今天是五四，五四广场上的人特别多。 秋歌走到雕塑前面，看到雕塑前面的铜牌子写着《五月的风》。 两人叫拍照的小贩给照了两张照片，小贩叫他们留下地址，洗印出来后给他们邮寄回去，见秋歌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小贩举着胸前的牌子叫他们看，而且很自豪地说：“我们是青岛最诚信的旅行社，是政府授权的单位，你就放心去玩儿吧。” 从广场往东走，是一家大型商场，秋歌提议逛商场，出来没带相机，照相不方便，去商场买照相机，这样就不用怕照片不能邮到家了。 选了一款镜头伸缩的日本相机，买了五个柯达胶卷，秋歌说这下够了，可以照上百张照片，雷大鹏把相机交给秋歌拿着，自己研究相机的功能，服务员说这是傻瓜型照相机，看看就会。 坐在海边，看海浪一次一次地冲刷海岸，秋歌幸福地靠着雷大鹏的肩膀上，雷大鹏说：“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将来在海边买一个房子，什么时候想来就住几天，或者将来我们一起离开泰宁县，现在是改革开放的时代，机会还是有的。” 秋歌笑道：“喜欢可以常出来玩玩儿，要是喜欢就买房子，全中国甚至国外都有喜欢的地方，你怎么办得到？我去买一张青岛地图，查查线路，这样避免走弯路，今天就在这里走走，明天去崂山，蒲松龄的崂山道士就是在山上写的。”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我先带你去“石老人”吧，坐公交车就能到那里，那里有个巨型石头，后面的山叫午山，在午山脚下临海断崖南侧，距岸百米处有一座17米高的石柱，好像一个老人坐在碧波之中，人称“石老人”。” 那个石头老公公以手托腮，注目凝神，每天晨迎旭日，暮送晚霞，伴着潮起潮落，历尽沧桑，不知度过了多少岁月。这个由大自然鬼斧神工雕凿的艺术杰作，是石老人国家旅游度假区的重要标志，也是青岛着名的观光景点。凡是来青岛旅游的游客第一站就是石老人，也有第一站选在栈桥的。 “你去过多少地方？讲起来头头是道。” “当时在省行经常出去学习，利用开会的闲暇时间，还有当地的工行朋友邀请，就走了很多地方。”雷大鹏笑道。 坐上公交车，雷大鹏开始给秋歌讲传说中的石老人故事： 相传，石老人原是居住在午山脚下的一个勤劳善良的渔民，与聪明美丽的女儿相依为命。一天女儿被龙太子抢进龙宫，可怜的老公公日夜守在海边，望眼欲穿，直盼得两鬓全白，腰弓背驼，仍执着地守候在海边。后来趁老人坐在水中拄腮凝神之际，龙王施展魔法，老人身体渐渐僵化成石。姑娘得知父亲的消息，痛不欲生，拼死冲出龙宫，向变作石头的父亲奔去。她头上插戴的鲜花被海风吹落到岛上，长门岩、大管岛长满野生耐冬花就是她头上的花变成的。老人的女儿走近崂山时，龙王又施魔法，把姑娘化作一座巨礁，孤零零地定在海上。从此父女俩只能隔海相望，后来人们把这块巨礁称为“女儿岛”。 “好一个美丽的传说。”秋歌称赞。 下了车，不远处就是沙滩，五月份，还不到下海的时候，秋歌建议晚饭在这边吃小吃，雷大鹏同意，嘿嘿笑道：“据说这里的海蛎子便宜，还对男人有好处，今天就多吃一些试试。” 秋歌知道他说的不是好话，没有回答，飘了一个媚眼儿。 第二百二十三章 青岛你好 一觉醒来，打开窗帘，阳光照进屋子，秋歌心中感叹：青岛你好。 秋歌捏捏雷大鹏的脸，雷大鹏才醒过来。不知道是真的吃生蚝的作用，还是换个新鲜的地方，昨夜的雷大鹏刚猛如虎，秋歌几次求饶才作罢。 酒店有免费的早餐，两人到三楼餐厅，餐厅布置得豪华干净，顶部是红木装饰，餐桌上铺着雪白的餐布，雷大鹏帮秋歌选了几样清淡的小菜：菠菜拌毛蚶、银鱼煎蛋、炒花蛤、红油青笋、盐水虾、醉泥螺、生腌小螃蟹，主食是炒米饭、小馒头、煎蛋。 秋歌盛了半碗南瓜粥，拿了两个红薯仔，夹了一点儿蚝油生菜，看着摆满一桌子的菜，秋歌笑道：“一看我们就是东北来的，能吃这么多东西，东北人在外省人眼里叫东北虎，就是能吃的意思。” 雷大鹏见多识广，笑着说道：“这些带壳的东西不抗吃，就是吃味道，我们生活在北方的人，有时候还吃不惯这里的东西，你先适应一下，要是没问题，晚上我带你去云霄路，那里有好吃的东西。 青岛还有一个地方，当地人叫劈柴院，那里的豆腐脑、烧鸡、酱肝、南肚出名，海鲜也不错，都是渔民刚出海打出来的，原来那里是码头，能吃到新鲜的海货。在中山路附近，我曾经去吃过一次，要是明天白天有时间的话，可以带你去吃海胆海星和扇贝等，这些在我们那里是吃不到的。” 秋歌笑靥如花，听到有这么多好吃的，吸着手指上泥螺的味道，一付傻妞的样子。 回到房间，两人穿上运动服，秋歌是一套白的，雷大鹏是一套蓝的，脚上的鞋子也是跟服装搭配，这些是雷大鹏买相机的时候，秋歌去选的两套衣服和鞋子。 从酒店去中山路栈桥，十几分钟的路，雷大鹏牵着秋歌的手下车时，栈桥附近的人已经满满地，往里面走的和往外面走的人得侧身才能过去。 栈桥的两边，用巨大的锁链拦着，有当地的百姓在边上钓鱼，海浪一下一下地冲击着桥墩，溅起老高的浪花儿。好不容易照了两张照片，人来人往的，镜头里面总有人出现。 随着人流往前走前面就是金瓦朱壁、盔顶飞檐的一个塔，上面写着回澜阁几个大字，塔里面有两层，秋歌趴着窗往里看看，里面还没有开放。 走到回澜阁南面，放眼望去，一片蔚蓝，远远地能看到对面的小岛，雷大鹏介绍说：“对面的小岛叫小青岛，据说有驻军把守。” 看看手表，雷大鹏喊秋歌：“坐在石墩上休息一下，然后去路边打车去崂山，中午在山上吃饭，下午就能赶回来。” 出来的时候，秋歌在自动柜机上买了两罐可乐，秋歌打开一罐递给雷大鹏，大鹏喝了一半又还给秋歌，秋歌笑笑，把罐子里的可乐喝光，两个人喝一罐饮料，也能喝出爱情的味道。 雷大鹏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说去崂山，司机要一百块钱，雷大鹏坚持打表走，司机说回来是空驶，打表没人去。秋歌掏出一百元递给司机。出租车沿着东海路一路向东，这条路是沿着海岸走，秋歌伸出手，让海风吹着柔软的小手。 路过昨天看到的“石老人”，出租车继续往前走，路面开始崎岖不平，司机说前面有个风景，但一般人都不停，在山上往海里看，有一块大石头，像一只蛤蟆，大蛤蟆附近都是一些小蛤蟆，关于蛤蟆石有个传说： 传说许多年以前，崂山脚下有个鱼村叫麦岛村，有一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许多行人在经过小路走亲戚的时候失踪了，原来海边出现了妖怪。当时八仙之一的铁拐李正在太清宫讲道，听说后决定夜间前往降妖。 夜晚，铁拐李变成一位慈祥的老人，拄着拐杖在路上行走，走到一个陡坡前，突然从石头后面转出一个美女，那美女上前挽着老人说道：“爷爷，你要去哪里？”老人眯着眼睛一看就知道遇到了妖精。 在美女的搀扶下，铁拐李一步步来到海滩，立刻被一群美丽的姑娘包围，姑娘们一起高兴的跳起舞来，搀扶她的姑娘说他就是她们的晚餐。 铁拐李怒从心头起，猛地抡起了拐杖，那拐杖见风变大，周围的美女都被砸了一拐杖，倒在沙滩上。美女们就地一滚，变成了一群蛤蟆，张开大口喷出黑色的浓雾！铁拐李举起拐杖，使出法术，那一群妖魔竟然全部从沙滩上消失，原来她们都跳进了大海。 铁拐李把拐杖伸向大海，高声叫道：“东海龙王，给我把妖精抓出来。”只见大海波涛汹涌，浪花出海水分两半，东海龙王率虾兵蟹将把一群蛤蟆精押上岸来，铁拐李谢过龙王，把拐杖向天空一指，一道闪电向沙滩的蛤蟆精劈去，那些蛤蟆精一瞬间全部化做顽石，张牙舞爪，定在哪里，就是眼前这一片沙滩。 司机停车，两个人下车拍照。秋歌夸师傅讲的好，师傅得意地说：“这个故事我都讲了几百遍了，上山的游客坐我车的都听过。” 回到车里，司机问他们走那条线，秋歌说：“去看崂山道士，太清宫吧。” “好的，我给你们送到山下，中午哪里有吃的，可以多玩儿一会儿。” 从车里出来，停车场附近已经有好多游客，秋歌拍了几张山脚下的照片。跟着游客，一条不宽的小路一直向上延伸，秋歌问雷大鹏：“写《聊斋志异》的蒲松龄一定走过这条小路，站在这里，我们也算与古人同在了。” 蒲松龄书院是对外开放的，走进去，墙上挂满了书画作品，房子不大，窗户向西，是那种完全古代的建筑，刷着黑色的漆，这个时候阳光还不能直射进来，有警示牌写着禁止拍照，秋歌看屋里的游客都走出去了，悄悄地拍了两张，心底一阵兴奋，见不到蒲松龄，在他的屋子里站一会儿也是一种满足。 书院外，真的有个老道士在扫院子，秋歌站在那里，在分析是商业表演还是真的干活，她上去问道士：“师傅，你天天就住在这里吗？” 老道士没抬头，继续手里的活儿，因为常年打扫的缘故，路面上并没有灰尘，只是有几片偶尔飘过来的树叶，道士开口：“道士就是住在道观，不住这里还能住哪里？” 秋歌被道士的话弄得有些尴尬，道士可能发现自己的话有些生硬，像是补偿，他又开口说了一句：“崂山的树是一种神秘的符号，几百年上前年的年龄都有，你可以去树下听听树的声音。”说完夹着扫帚，走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崂山的符号 两个人的午餐是在景点吃的，秋歌看了一下菜单，吐了一下舌头，这里的东西很贵，选便宜的，点了两碗米饭，一盘白斩鸡、一盘凉拌山野菜，一荤一素，雷大鹏说可以少吃点儿，晚上去腐败一条街吃特色菜。 秋歌去买了两瓶绿茶，比酒店里卖的都贵。想起老道士说的崂山的符号，她拉着雷大鹏往里面走，正好看到一伙旅游团，他们跟在导游身边，这样能听到导游对景点儿的讲解。 导游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发现秋歌和雷大鹏也随着人流跟着，没说什么，继续她的讲解： 崂山太清宫由三官殿、三清殿、三皇殿组成。大家来到这里，可以注意一下你们身边的古树，往前面走就是三官殿，三官殿第三道院大门两侧，有两棵高二十五米以上的银杏树，银杏树也叫白果树，民间也称呼它“公孙树”，它的生长期很长，长到二十多年以后才结果实，大量产果需要四十年以上，往往是爷爷种树，孙子能吃到果实，大家看看，树的叶子像不像鸭掌？ 相传宋代开国皇帝赵匡胤，敕封崂山道士刘若拙为“华盖真人”。在重修太清宫时隆重栽下的这两棵高贵的树，一千余年以来面对黄海的惊涛骇浪，暴风骤雨，坚定地佑护着三官殿。 导游小姐知识渊博，一口气讲了银杏树的知识，秋歌没见过这种树，瞪着渴望的眼睛仔细听着。 “转过去，前面就是三官殿大堂，这里有一棵山茶，这不是一棵普通的山茶，当年蒲松龄就是站在这棵树下，构思着名的《聊斋志异》。六百年前，道士张三丰渡海从附近的长门岛把它移植到太清宫。”导游边说边走。 蒲松龄住在这里时，正值隆冬季节，山茶千花怒放，树上像落了一层厚厚的红色的雪，面对美丽的红颜玉树，蒲松龄灵感奔涌，遐思无限，写下了脍炙人口的《香玉》。 小导游说完这段讲解，摘下挎在身上的水杯喝水，然后问大家：“有没有看过《香玉》的人？这是一个香艳凄美的爱情故事。” 秋歌站在小导游身边，开口说：“站在这里听故事和在书里看到的不一样，给大家讲讲吧。”众人也随声附和。 小导游清清嗓子开始讲： 从前有一个姓黄的书生，就住在这个太清宫附近读书，院子里有几棵白牡丹和几棵红山茶。有一天书生看到花丛中有一个白衣女子和一个红衣女子若隐若现，他相中了那个白衣姑娘，每天在花下作诗表达仰慕之情，白牡丹被他的深情感动，化作人形，告诉书生自己叫香玉，那个红衣姑娘叫绛雪，后来香玉和这个黄书生结了婚。 有一天白牡丹被人买走了，香玉也从此不见踪迹。书生才知道她是个花精。书生想念老婆，整天恸哭，写下几十首情诗怀念老婆，他的哭声吸引来山茶花变成的红衣姑娘绛雪，姑娘陪着他一起悼念香玉。 花神被他们的真情感动，让香玉姑娘活了过来，小香玉复活之后还十分弱小，绛雪就陪着书生一起读书，香雪长大后，两个人一起过上了夫妻生活。 十年后黄书生死了，变成牡丹花下的一株红色花芽儿，长着五瓣叶子，因为它不开花，无意中被小道士除草时砍掉，书生死后，白牡丹和红山茶也相继死去，花儿也知道殉情。 众人听完故事，没有说话，都沉浸在故事里，秋歌伸手拉着雷大鹏悄声说道：“如果你是黄生，我就当你的绛雪。”雷大鹏没说话，大手紧握着秋歌的小手。 小导游声情并茂的讲解，让旅行团里的几个小姑娘流下了眼泪，秋歌也是一个。 继续前行，导游的小旗子高高地举着，怕后面有掉队的人。三官殿西门向北，是逢仙桥，远远望去，有一棵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十分壮观的老榆树。 秋歌去看树上的牌子：龙头榆；树龄1100年。这棵树形状奇特，虬枝扭曲，真的像龙头。 小导游开始讲解： 据传这棵树是唐代道士李哲玄建三皇殿时种下的，距今已有一千一百多年的历史。这棵树树冠极大，南北向冠幅三十三米，东西向冠幅二十六米，在崂山所有树木中，它的树冠最大，树阴能覆盖四亩地的面积。有人给这棵树起名叫“唐榆逢仙”，这棵老榆树，是北方树龄最大的老榆树。大家跟着我走，马上就到三清殿。 小导游边走边讲：“三清殿正殿门两侧，各有一棵桂花树，东侧那棵是金桂，西侧那棵是银桂。这个时候只能看到绿叶，如果赶上金秋开花时节，金桂浓郁醇厚，银桂清淡幽恬，香味儿沁人心脾，大家来一次这里，要记住金桂和银桂。” 在三清殿，你们能看到树和树之间就想人一样，互相关照、互相提携，大家跟我走。这里这棵树叫侧柏，它经历了七百多年的沧桑岁月。修复三清殿时，柏树下又种植了一棵藤本植物凌霄，旁边的那个就是凌霄。 柏树不以强欺弱，像照顾弟弟一样为凌霄遮风挡雨；凌霄也不亢不卑，依偎在柏树宽厚的身上，为柏树增添绿色。两种树盘根错节，像兄弟俩一样拥抱着，共同演绎无私和忠诚。 今天你们跟着我，是我的幸运，也是你们的幸运，因为我对崂山的古树做过功课。马上进入三皇殿，里面有一棵古树叫“汉柏凌霄”三树一体。 这棵古柏是西汉道教名人张廉夫在开始建太清宫的时候栽下的，离现在已经有两千一百多年的历史。古柏树干北侧离地有一米多高的这棵藤本凌霄，根全部长在古柏树干中，在古柏的南侧离地约10米的树干上，还生长着一棵木本植物，那个叫盐肤木。在地上看，盐肤木就像站在苍老的柏树的肩上，这就是所说的三树一体。这两棵长在古柏身上的凌霄和盐肤木大约有一百多年的年龄。 可能是讲解的关系，小导游拿出一块方巾擦汗，然后总结： 这些古树是难得一见的，今天大家有幸见到了。我们青岛随处可见的美化青岛的树大家也看到了吧？在路边的樱花和白玉兰，红色的樱花现在还能看到，白色的玉兰花已经过了花期，如果你们三月中旬来，正是玉兰花开的好时候，今天的讲解就到这里，大家自由休息一下。 秋歌拉着雷大鹏的手走到导游面前，把包里的绿茶送给小导游，秋歌说：“感谢您的讲解，我们是散客自己来的，免费听了你的故事，略表心意。”小导游摆手说不客气，开心地接过饮料。 走回停车场，问了一下景点的工作人员，他们帮忙找了一辆回市区的车，雷大鹏告诉司机：“去云霄路餐饮一条街。” 第二百二十五章 蜜月的蜜 蜜月，怎么也得来点儿蜜。 秋歌一大早起来开始洗澡，昨天一天玩儿得很开心，在崂山与千年古树对话；在美食街，又发现了一家川菜馆，现场制作的剁椒鱼头，口味厚重的辣炒田螺，秋歌吃得大呼过瘾，临走又叫服务员打包一份田螺带回宾馆。 晚上回来自然又是一番翻云覆雨，看着香汗淋漓的秋歌，雷大鹏有些怜香惜玉，秋歌提醒他：“你得努力，最好孩子的名字就在这里选。” 雷大鹏还没醒，秋歌把窗帘打开一半，打开昨晚带回来的田螺，小手抓着往嘴里吸，雷大鹏教她怎么吃，她还是没学会，只见雷大鹏把田螺往嘴里一丢，使劲一嘬，田螺肉就出来了，昨晚吃的田螺，都是大鹏给嘬出来的，旁边吃饭的人都看着他们笑，雷大鹏的样子像母鸡喂小鸡。 看看时间，秋歌摇醒了大鹏：“你今天说要走几个地方？找几个近的地方吧，别一次把青岛走遍了，下次就不愿意来了。” “青岛最着名的地方还有八大关，那里有上百个国外建筑，好多历史名人在那里住过，我们留着下次去，今天去湛山寺，劈柴院、天主教堂，另外去教堂旁边的市场买一些小吃。大商场我们也去走走，这里的商场比省城的商场要大，高层建筑小区更是北方少见的，可以说是一步一风景。” 秋歌擦擦手，捏着雷大鹏的鼻子：“最好的、最刺激的风景还是你。” “一会儿要走好多路，明天我们去上海，你不用休息一下？别腿软走不动。”雷大鹏戏谑地对秋歌说道。 秋歌咯咯一笑：“别吓唬我，反正这次回去你得完成任务，我这几天浑身使劲，你就冲吧。”说完掀起被子。 上午的阳光很足，两个人你侬我侬地出来，爱情的力量就是大，从脸上看不出一点儿疲惫。带着遮阳帽，朝气蓬勃地走在人行道上，两人看对方的眼神都像淌着蜜。 出租车把两人送到路口，两人步行走上去。湛山寺依山而建，在天王殿、大雄宝殿跪拜上香，寺院的面积并不大，走一圈也得半个多小时。从西方三圣殿叩拜出来，在寺院墙边的竹林站了一会儿，两人开始往山下走。 从山上往下看，城市的繁华和寺庙的安静截然不同，在许愿池许过愿，拦了一辆出租车，雷大鹏告诉司机：“去劈柴院。” 出租车停在路边，他们从一个小胡同进去，外面是商业街，里面的建筑像城乡结合部。小路两边的店铺都不大，雷大鹏找到上次来过的小店，屋子不大，地上摆放着几个装水的铁槽子，里面是早晨渔民送来的海货，和上次来过的时候一点儿没变。 小店的装修很简单，桌椅板凳也是普通的木料，似乎是做旧了，感觉进了民国老店。 雷大鹏点了海胆蒸蛋，水煮海星、海肠炒韭菜、桑拿蛤蜊、蒜蓉扇贝、竹节蛏子、红烧黄花鱼、皮皮虾。秋歌见他点了这么多菜，笑道：“就算没吃早饭，也不用点这么多东西吧？” 雷大鹏回答：“慢慢吃，东西也不多，都是带壳的。” 吃海胆蒸蛋，秋歌拿起勺子挖着吃，雷大鹏故意不先吃海星，他知道秋歌没吃过，看她到底怎么吃，秋歌根本不看海星，没吃过的东西她是不会吃的。 吃了一会儿，雷大鹏把海星放到秋歌的盘子里，秋歌笑了：“你是想看我怎么吃吧，你先吃一下我再吃，想看我的笑话，我不吃你怎么看，哈哈。” 雷大鹏把海星掰开，里面能看到像鱼子一样的东西，他递给秋歌，这次秋歌吃了，一脸识破阴谋的样子。 从小店出来，雷大鹏问秋歌：“想去天主教堂还是先去商场？旁边的商场很大，在省城也没有这么大型的商场，刚吃完饭，去商场走走也不错。” 百盛广场是青岛比较大的商场，另外的海信广场、佳世客都很有名，定位青岛是国际化城市果然是有原因。 在商场门前，遇到做促销的小姑娘，促销品是免费赠送的小包装洗发香波，秋歌接过促销品，很精致的包装，不禁夸赞商家的精明，她对雷大鹏说：“南方人就是比北方人聪明，能想出这样的手段，我们北方人就是缺少这样的头脑。” 一楼是化妆品专柜，秋歌选了两套，两人坐电梯上二楼。二楼是女士服装，秋歌走进内衣专柜，雷大鹏站在过道，因为里面摆设的内衣叫他不好意思走进去。 秋歌在一套金色的法国进口内衣前面站住，服务员热情地推荐产品，夸赞秋歌的气质、皮肤、身段，夸赞内衣的品牌、做工、设计，旁边摆着世界名模身穿内衣的照片。 秋歌有些不好意思，招手叫雷大鹏进去，雷大鹏看看价码签，知道秋歌喜欢，只是不好意思说要买，就告诉服务员给包好，秋歌还有些忸怩，说道：“太贵了，我也不好意思穿。” 雷大鹏看服务员正忙着，低头对秋歌说道：“只要喜欢就不贵，今晚你就穿着这套内衣给我表演体操。”说完自己心里也有点疼，内衣的价格是八千八百元。 秋歌挽着雷大鹏的胳膊从商场出来，通过人行道走到马路对面，青岛的地形和北方平原不一样，属于山路，地形陡峭，小路往下走是个很大的下坡路，过了一个路口，就是着名的天主教堂，教堂是德国人建的，塔尖高高地是青岛最大的哥特式建筑，在雕刻着青岛德国建筑群天主教堂的牌子前，恰逢教堂没有开放，两人分别照了几张照片。 顺着坡路往下走，一个大型的批发市场展现在眼前，从西门进去，市场里面人很多，这里是青岛海鲜批发市场。外面是新鲜的活的海鲜，里面是干货。秋歌没见过这么大的海鲜市场，在北方，常见的也就是海带、带鱼、虾皮。 雷大鹏领着秋歌转了一圈儿，买了鱿鱼丝、烤虾、烤鱼片、在转角处，一个卖炒货的摊子上，雷大鹏发现这里有巴西松子，他抓了几个粒递给秋歌，秋歌以为是葵花籽，吃了一颗觉得非常好吃，雷大鹏问摊主：“这个松子多钱？” 摊主一听口音，知道是外地游客，满脸堆笑地介绍：“这个是最好的松子，你们要是买的话，可以五十块钱拿货。” 秋歌一听要五十块钱，觉得贵，拉着大鹏要走，摊主见客人要走，又改口说道：“四十五块钱最低了，我们是批发市场，没有多少利润，看这位大哥，肯定吃过，要是在大商场，要卖到一百元以上的。” 雷大鹏笑笑说道：“当然是吃过，就买两斤吧，分成两袋。” 出了市场，雷大鹏笑道：“还是这里便宜，我在北京的商场，那里卖一百二十块钱的，你过去吃过吗？” 秋歌说道：“我是第一次吃，但就是觉得贵才拉你。” “你要是不拉我，我就五十块钱买了，和商场比，便宜了一半儿，你的配合不错。”说完看四周没人，低头亲了一下秋歌。 秋歌没说话，把手里扒完的几个松子送到大鹏的嘴边，蜜月，真的与往日不同。。。。。。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外滩情话 陆小西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秋诗刚洗完澡出来，头上用毛巾包着。下班前他给秋诗打过电话，是秋诗同事接的，他叫同事转告秋诗晚饭不回去吃，有乡下的朋友来，晚上出去吃饭。 秋诗回办公室，同事羡慕地说道：“你的男朋友刚打完电话，告诉你晚上不回去吃饭，你们是不是快要结婚了呀？” 秋诗笑笑说道：“结婚就要承担柴米油盐酱醋茶，我现在还没玩儿够，在等几年也不晚，我姐姐才结婚，在外面度蜜月还没回来呢。” 下班后，秋诗直接回妈妈家，秋一鸣见姑娘回来了，又多加了两个菜，秋歌旅行结婚，秋诗得好好办一下，也把过去随出的份子钱收一收，但这话他不能直接说出来。 小弟秋文在上高中，几次想去大姐的房子住几天，离开妈妈看着，自己能随便一些，可是秋诗一直不允许，小弟说房子是大姐的，不用你管，秋诗说房子我买下了，我才能做主。 秋一鸣看着姐俩斗嘴，笑笑不语，孩子们都长大了，大儿子考的理工科，小儿子能考什么学校还不一定，等他考上大学了，自己也该退休了。 吃完饭，秋诗收拾完要走，邱一鸣叫住她：“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陆小西跟你在一起，不然那么个空房子你自己也住不了，但是你也得有思想准备，你姐姐结婚了，你也该有个说法，别弄出其他问题，我说的话你应该懂吧？” 秋诗笑嘻嘻地说：“我现在工作忙，师傅带着我攻克了很多难题，结婚在等几年，你说的我都懂。”说完跟妈妈抱了一下，下楼骑上自己的二六自行车走了。 陆小西脱下衣服倒在床上，秋诗叫他去洗澡，身上的酒味太大，她告诉陆小西：“刚才洗澡前姐姐来电话，他们已经到上海了，住在黄埔外滩，离江边很近，他们在江边坐了半天，从江边回去给我打的电话。” “你姐还说什么了？出去第一站是青岛，没说青岛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等他们回来好好问问，等我们出去玩儿就知道哪里好哪里不好，少走弯路。”陆小西问道。 “姐姐跟我说她买了一件非常漂亮的内衣，你猜猜多少钱？”秋诗问。 “不好猜，十元钱也能买，一千元也能买，别去信什么品牌，穿的是衣服，不是牌子，很多人是让虚荣害的，花大头钱。” “你真得出去走走，长长见识，兜里的钱限制了你的想象，人家买的是八千八的内衣，雷大鹏这次不是出血，是冒血了。” “那些都是摆设，我看你啥也不穿就好看。”陆小西说着话，手已经伸过来。 “先去洗澡，洗不干净不许上来。”秋诗嗔道。 “你说的，今天我就不上去，我光等着。” 秋诗噗嗤一声笑了：“赶紧去，一会儿要困了，我帮你搓背，你洗白白的。” 秋诗对陆小西的卫生看得很严，不洗干净真的不让上床，养成习惯了，陆小西也愿意服从，洗干净了睡觉就是舒服，另外洗澡的时候，秋诗主动帮忙，机会也就来了，这好像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从卫生间出来，陆小西就关了灯，秋诗还没问为什么，他已经抱着秋诗在客厅转起来，秋诗说：“你喝酒了，小心被摔了，还是抓紧上床，想了就抓紧，不想就睡觉。” 陆小西嘿嘿一笑：“刚才我都说了，我今天光等着，都等你来。” 秋诗仰头去吻陆小西，两人抱在一起，陆小西觉得可以了，才抱着秋诗回床上。 秋诗把头发散开，洗发水的香味加上秋诗的体香刺激着陆小西，秋诗坏笑着问：“你说这个时候雷大鹏在干什么？” 秋诗捏着陆小西的鼻子：“一说我姐你就兴奋，他肯定也在跟你一样使坏。”说完开始晃着身子。 “这话不好听，我们真的没什么，天地良心。”陆小西声音有些大起来。 “逗你玩儿呢，你以为我姐是看谁都喜欢的人？”有时候我是故意气你，好像说脏话就情绪上来了，哈哈。 陆小西抓着秋诗的小手，两人不再说话，开始集中精力，听到陆小西的叹气声，秋诗起来去卫生间，陆小西不着调的话让两人一阵兴奋，好像比赛一样，想到脑里的幻觉自己都觉得害羞。 放下电话，秋歌这边也开始洗澡，雷大鹏自己看电视，本地的上海话听不懂，他选了中央台。从卫生间出来，秋歌打个喷嚏，雷大鹏叫她赶快上床，小心感冒。靠着雷大鹏，秋歌问：“以前很向往上海的黄埔外滩，演上海滩连续剧的时候都是仔细看里面的景色，当然不会像我们刚才去的地方真实。今晚却是真实的。” “外滩的夜景是最美的，白天似乎差一些，刚才看到的那个大桥是南浦大桥，明早我们跑步过去看看，那个桥还是很有特点的，你想着明天买一份上海地图。”雷大鹏嘱咐道。 “你说黄浦江每天都有这么多船只走吗？感觉这么多船，就像路上的车一样多。” “在江南水乡，船就是车，水里的小船大船，就像地上的摩托车、轿车，功能是一样的，代步运输。” “不愧是领导，理解的就是透彻，雷行长，今晚值班吗？嘻嘻。” “你休息一下，我也去洗洗，一切按原计划执行，万一我的翠翠落户上海呢？哈哈。” “有个女孩真的挺好，给她们穿漂亮的衣服，丹丹五岁，领着妹妹，将来领回两个姑爷，多好。” “你可以先酝酿情绪，我快马加鞭，一分钟就回来，驾！”雷大鹏念念有词，迅速往卫生间跑去。 秋歌没有躺着酝酿情绪，起来走到窗前，掀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外面路上的行人还是很多，不像北方，这个时候泰宁的路上基本没人了。从家里出来好几天了，外面的世界好是好，但是缺少亲人，缺少亲情，几天的功夫，有点儿想家了。 雷大鹏洗完出来，看秋歌站在窗前往外看，问道：“是不是想家了？”说完把秋歌的睡衣往上拉拉，手插进秋歌的腋下。 “外面的风景能让你兴奋一阵子，家能让你想一辈子，老人常说落叶归根，在外面几天，我似乎就有感觉，外面没有家的踏实感。” “那我们就改变计划？”雷大鹏说道。 “改变什么计划？”秋歌问。 “起名的事我没忘，我说的计划是蜜月，我们可以把蜜月拉长，一年来一次，一次过一周，从现在开始算，到八十岁，我们就有五十个蜜月。” “先完成人口计划，你的把蜜月拉长计划很好，一年一次，定了。”说完窜到雷大鹏的背上。。。。。。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上海第角落 清晨，上海的太阳还是有一些温度的，连日的疲劳，秋歌终于开始赖床，雷大鹏穿好衣服，活动一下身体，自己出去到周围的小胡同溜达。 上海繁华的街道很多，偏僻的地方，小胡同也有不少，雷大鹏专挑小巷子走，巷子里的路是石头铺成的，被岁月和来往行人的鞋底磨得泛出光亮。 街道表面上是楼房，走进里面，就能看出来老上海的景色，家门口的石板下面，流水沟很明显，污水上面飘着油花。房子是灰色的砖砌成的，大部分是平房，也有高出来一部分的，像是阁楼。看年代应该有几十年以上。 坐在门口，洗菜的、洗衣的都是年老的，手里拿着蒲扇在马扎上坐着乘凉的老大爷穿着白背心，露出的胳膊看上去肌肉很多。见雷大鹏走过来，低下头从眼镜框上面看过来，因为从雷大鹏的穿着能看出来，本地人不是这种打扮。 走了一段路，没见到几个行人，遇到两个熟人站在路上说话，都是雷大鹏听不懂的当地方言。 胡同里也遇到一家食杂店，门面不大，还没有泰宁的小卖部大，一家卖包子的小吃把笼屉都摆在路边上，无烟煤的炉子，笼屉上面冒着热气。雷大鹏站住，远远望着一个买包子的年轻人，年轻人的脚上穿着拖鞋，手里拿着包子，包子用一方黄纸包着，边走边吃。 都说大城市的生活是快节奏，在这个小胡同里，悠闲的、散漫的市民也是一个难得看到的风景，仿佛一转身就回到了几十年前。 雷大鹏是慢跑回到宾馆的，这家宾馆门面不大，是普通的快捷酒店，秋歌说住大酒店太费钱，只要离外滩近就可以，司机就把他们拉到这家旅馆，旅馆的名字也不错，居然旅馆，虽然床不是豪华大床，小床也足够两个人住，因为实在是抱着睡省地方。 秋歌还在睡熟，知道旅馆没有早餐，索性不起来，掀起被子，白花花的秋歌闭着眼睛哼哼着不动，雷大鹏挤上床，秋歌已经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大眼睛骨碌碌地盯着他，原来已经醒了。 雷大鹏抚摸着秋歌的脸，笑道：“连日鏖战，你算不算纵欲过度？不行把生孩子这事缓缓？这样质量才能上去。” 秋歌不说话，小手在雷大鹏身上摩挲，大鹏问：“我刚才在路口看到卖包子的，你不打算吃早餐了？” 秋歌咧嘴一笑:“还是吃你吧，可以重温昨日的梦，既当菜，又当酒。”说完爬过来开始吻大鹏。两人进入状态，雷大鹏示意秋歌等一下，下床把电视打开，这里的床比不了大酒店，两人运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让人很尴尬。 一觉醒来，天已过午，肚子开始咕咕叫，雷大鹏说：“酒已经醒了，开始吃饭去了吧，秋歌不好意思地把脑袋往被子里钻，屁股露在外面，被大鹏拍了两下才开始起床。” 上海的天气比青岛热，两人换上半袖衫，昨天说好去南浦大桥看看，就往大桥的方向走，路边看到一家小饭店，两人走进去。 盛米饭的碗不大，雷大鹏点了四碗米饭，一份糖醋鱼，一份糟田螺，上海的田螺很大，不像青岛的小田螺。鱼和田螺都是甜味很重的，两人吃着不习惯，又点了一个凉菜，叫师傅切好不用拌，他们自己拌，饭店老板挺好说话，笑着点头去里边给他们切菜。 吃的半饱不抱，两人出来往大桥走，桥是一年前开通的，周围还能看出水泥的痕迹，爬上大桥，有不宽的人行路，桥正上方，南浦大桥四个大红字格外显眼，扇面一样排开的钢索看上去十分结实。像一架横卧的竖琴。 站在桥上，江面的船只显得小了许多，看陆地上的车和行人也十分小，这里的江风比陆地上大一些。 秋歌有所感悟，对雷大鹏说道：“站在这里，看到的想到的跟你在泰宁县截然不同，这说明，你在什么样的高度，就能看到什么样的风景。” “你说得对，你看下面的人小了，不是人小了，是你站得高了，搞企业，你站的平台和角度决定你是成功还是失败。”雷大鹏的分析比秋歌略胜一筹。 两人相视一笑，沿着大桥往对面走，南浦大桥浦江上空，有无数故事，包括雷大鹏和秋歌的故事。 从桥上下来，两人打车去豫园。 上海豫园人来人往，豫园原来是明代的一座私人园林，始建于明代，大约有四百年的历史，整座园林独具江南特色，曲曲折折的连廊，下面是半开的荷花，游动的鱼儿。随处可见的雕塑、泥塑、木刻，彰显历史的风采，豫园的人很多，两人随着人流，走到城隍庙附近。 卖粽子的小贩吸引了秋歌，不一会儿，秋歌手里托着两个大粽子回来，秋歌笑着说道：“一人一个，我猜你肯定没吃过，是肉馅的。”说完递过来。 雷大鹏低头咬了一口，剩下的让秋歌自己吃，刚才吃的早饭都没吃饱，他去买了一瓶红茶。 秋歌吃着粽子，看石碑上的简介：上海城隍庙殿堂属于南方大式建筑，是上海地区重要的道教宫观。始建于明代永乐年间，距今已有近六百年的历史。红墙泥瓦，庙内主体建筑由庙前广场、大殿、元辰殿，财神殿、慈航殿、城隍殿、娘娘殿组成。 上海城隍庙传说系三国时吴主孙皓所建，明永乐年间，改建为城隍庙。前殿祭祀金山神汉大将军博陆侯霍光神主，正殿供诰封四品显佑伯城隍神明待制秦裕伯御史，后殿乃寝宫。现门前存有1535年所建的牌坊，戏台为1865年建。 文字拗口，秋歌看了一半不看了，两人信步往里面走，大殿正门上悬挂着“城隍庙”匾额，并配以对联“做个好人心正身安魂梦稳，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大殿内供奉金山神主汉代博陆侯霍光大将军坐像，左首为文判官，右首为武判官。 从大殿出来，他们又去了元辰殿、慈航殿、财神殿、城隍殿，在关圣殿内，供奉关圣帝君，左供周仓、右供关平二位将军。 在城隍庙里供奉的城隍神，多数在历史上确有其人。能够成为城隍神，被历代供奉的人有几种，一种是有政绩的地方官员，去世之后，本地的百姓为了表彰他的功绩，供奉为本地的城隍神，并且希望他在天之灵继续保佑本地的百姓。还有一些是生前为百姓做好事，积德散财的人，百姓为了纪念他们，所有城隍庙里供奉的都是正直善良的人。 看过一些有文字的介绍，秋歌对雷大鹏说：“在过去，做好事的官员和财主百姓都能被人供奉敬仰，现在看不到这种情况了，但是因果轮回还是应该信的，没有看到是时间没到，我们也去烧香拜一下吧，也算到此一游。”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双面人 赵旭东带秋诗去省城学习的时候，院里就有人议论，说赵主任是看秋诗漂亮，单独带出去，一男一女在异地他乡，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赵旭东看着一本正经，有美女在身边晃动，难保不会动凡心。 这些流言传到秋诗耳朵里，她就猜可能是小霸王私下里搞的，因为她没得罪过谁，赵主任在医院里也是个很保守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绯闻。 开始两天秋诗没在意，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脏水泼到师父身上，她觉得必须要解决这个事。她让闺蜜蔡晓华帮助她分析，能不能是小霸王在背后使坏，当初为了追求她，两个人闹得很僵，后来小霸王又去追求她姐姐秋歌，被秋歌的警察同学教训过一次，事情就完事了。 蔡晓华是牡丹江卫校毕业的，也是赵主任带领，她从学历、能力上都不如秋诗，两个人能处好的原因是蔡晓华看不起其它的小护士，觉得自己长相出众，不屑于和她们为伍，院里只有秋诗的模样能跟她匹配。 蔡晓华主动去主任那里问寒问暖，希望主任能重点培养她，奇怪的是赵旭东似乎对她的主动不感兴趣，她不信还有不偷腥的猫。尝试了几次，赵旭东还是不为所动，当公布去培训班学习的时候，她又私下去找赵旭东，希望能和主任一起去，赵旭东说人选院长已经定了，是秋医生。 现在秋诗问她背后流言的事，她也认为秋诗说的有可能，小霸王的人品也不能不叫人怀疑。 “如果不是小霸王的话，也可能是骨伤科的张秀峰，蔡晓华比较肯定地说。” 秋诗问：“我和张主任就没有什么往来，难道是他和赵旭东有矛盾？他们也不是一个科室，如果有矛盾，也只能是为了竞争副院长。” “蔡晓华一拍巴掌，夸秋诗分析的有道理，散布谣言，把赵旭东搞臭，他就自然而然地当上了副院长人选，没有比这事更能打击一个对手了。” 秋诗说话有些哭腔：“我跟他没怨没仇，为什么把我拉上？就是因为我跟主任去学习了半个月？就因为我最近称呼主任是师父？” “流言不好查，谁都不会主动承认，这个哑巴亏是吃了，你以后跟主任远一点儿，兴许慢慢就没有谣言了。”蔡晓华说道。 秋诗咬咬牙说道：“不行，这事我一定查到底，我男朋友信任我，但是因为这事把师父的副院长整没了，我就成了罪人了，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 蔡晓华问：“你先从哪里查起？要是查小霸王，一定小心，他还有一些社会上的朋友，别没查出来你再吃亏。” “那小子人是色一些，背后插刀也不一定干，再说退休的是他爸，副院长对赵旭东也是挺赏识的。” 见秋诗执意要查，蔡晓华嘱咐她小心，匆匆走了。 秋诗理清思路，在下班前自己去找夏天，夏天见秋诗单独一个人找他很是意外，坐在夏天对面，秋诗诚恳地问夏天：“你也听说院里关于我的流言了吧？我们是一个医院的同事，可能没有缘分成为男女朋友，但也不是敌人，我不希望我们互相猜测、互相伤害，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夏天听出秋诗的意思，怀疑他是制造流言的人，不禁有些恼怒：“你说我好色没毛病，我就喜欢这口，这事是愿打愿挨，我是主动追求了，但也是她们愿意，我花钱了，她们也得了实惠，谁也不欠，但你说我背后插刀，那不是我干的事，我起码也在社会上走的。” 秋诗一听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口气缓和下来：“我是个姑娘，肯定在意名声，但人家赵主任更在意名声，你父亲也看中赵主任，别因为所谓的男女关系毁了一个人才。” “你要是求我，我就帮你一次，后来赵波也来找过我，过去的事也就算清了。实话告诉你，我现在也不缺姑娘，我们院里的姑娘除了你，我还真没想法了。” 秋诗站起来，先对夏天表示感谢，她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夏天说：“这事其实好办，我去找那几个跟我好的护士，一问就差不多，我明天告诉你准信儿。” 秋诗从夏天办公室出来，蔡晓华也收拾完出来，在门口遇到秋诗，秋诗叫她等自己一下，回办公室拿东西。 蔡晓华拉着秋诗出了医院的大门，两人站在路边，蔡晓华问秋诗：“你去找小霸王了？他是不是不承认？要是你干的你也不会承认的。” 秋诗没有把夏天的话说出来，只是说小霸王不承认，走到路口两人分手，秋诗有些奇怪，好像蔡晓华在等着她出来，知道她去找夏天。 秋诗开锁进门，陆小西已经回来了，两人开始做晚饭。 小西问秋诗：“你说的谣言查出来了吗？肯定是你们医院里的人，跟你或赵旭东有利益冲突的。” 秋诗把下班前去找小霸王的事说了一遍，陆小西听完也觉得小霸王说的可能是真话，说道：“这种人可能当面找你，因为在社会上混，多少还是要脸面的，他不是说明天帮你查吗？那就等一天在说。” 晚上的饭是现成的，大米饭热一下就行，陆小西又炒了一盘尖椒土豆片，切了半根咸黄瓜。刚放下饭碗，还没收拾，电话铃声响了，秋诗伸手拿起话筒，里面传来姐姐的声音：“喂，是秋诗吗？这个时候吃完饭了吧？” 秋诗回答：“刚吃完，还没收拾，你电话就打过来了，今天去哪里玩儿了？” 秋歌打了一个哈欠，电话里听的很清楚：“今天去了南京路步行街，那里的人太多了，在街口那个牌子照相，都排好半天，逛一个南京路就大半天，出来太累了，本来想玩半月或者一个月的，一出来就感觉没意思了，到处是人，还越走越累，打算休息一天往回转，我跟大鹏商量了，这次少玩两个地方，明年补上，每年出来一次，这样既不累还走的轻松。” “拉倒吧，今年你们是两人，明年就大肚子生孩子，还能走出去？买一张地图在上面旅游吧，哈哈。” “也是，要是这次计划成功，明年真的生孩子，我在问问大鹏，这个计划好像有漏洞。” 不用问，我就能回答：“你家有车，可以不往远走，开车带着孩子，在附近玩玩儿也可以，开车也方便，你的脑子怎么跟雷大鹏睡的不灵活了呢？” “呸，敢说我这话，等我回去的，我看陆小西能叫你聪明多少。最近你回家没有？爸妈咋样？他们也得弄个电话了，找人也不方便。明天我去商店给你们带一些当地特产，在青岛买了一些，没买多少，原计划去苏杭了。” 秋歌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秋诗只好听着，等秋歌说完，她才回答：“要是提前回来，就坐火车吧，省钱还安全，我总觉坐飞机心里没底，好了，等你们回来请你们吃饭。” 放下电话，陆小西突然走过来问：“你说你从夏天办公室出来，蔡晓华在等你？” “是呀，她是我闺蜜，我们无话不说，你是怀疑她？” 我有一种预感，她可能是个双面人。 第二百二十九章 水落石出 清晨，天刚蒙蒙亮，外面开始淅沥沥地下起小雨，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推开窗户，一股清晰的空气扑面而来。 东北的天气就是这样，冬天开始差不多有半年没开窗了，陆小西感觉这场小雨把世界都清洗了一遍，昨日灰蒙蒙的天似乎也温润了许多，露出浅蓝的颜色。 路上开始有稀稀拉拉的行人，打雨伞的，披着雨衣的、小孩子顶着色彩鲜艳的雨披、更多的是没有准备，冒雨行走的人们。 利用早晨的时间，秋诗把厨房的卫生清理一遍，床单也换了一遍，陆小西主动拖地，今天可能姐姐他们回来，他知道秋歌有洁癖，要是来这里看到卫生不好，会发脾气的，毕竟现在房子还是姐姐的。 昨晚和陆小西谈论流言的事，现在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日，夏天也不会在周日给她查制造谣言的事吧？ 早餐十分简单，一碗面条加一个荷包蛋。昨天剩下的剩饭剩菜都清理干净，几个垃圾桶也全部整理一起送到楼下。 秋诗打扫卫生，陆小西看插不上手，找出雨伞，出门前告诉秋诗：“我回家看看，回来顺便买一些菜，如果雷大鹏他们过来好晚上吃。”秋诗答应声，陆小西关门走了。 外面的雨下的不大，毛毛雨浇在脸上很舒服，陆小西索性把雨伞收起来，这样骑着车子能快一点儿。好几天没回来，父母知道他住秋歌的房子，前几天陆小西说过想买下来，陆伟民没说什么，因为他的手里没钱，陆小西也没说钱的事。 外面小雨没有要停的意思。陆伟民依旧看他的武侠书，妈妈说中午就包饺子吃，拿出冰箱里的肉。小西百无聊懒，觉得自己没什么干的，虽然他相信秋诗的人品，风言风语的话还是叫人心里不舒服，幸好是秋诗回来告诉他的，要是别人告诉他秋诗和主任的流言，自己是否能控制住情绪都不一定。 闲来无事，他开始翻过去的书箱子，自从到商店，平时就看看报纸，有时候想看看书，又因为懒惰推迟。人无压力轻飘飘，果然不假。 翻出了两本琼瑶的小说，这个可以给单位的胖姑娘看，箱子底下，是一本缎面日记，陆小西拿出来，眼前立即浮现那个高个子大眼睛的女同学王静。打开日记，扉页上的字迹有些微微褪色，日记上的日期是1972年，时间已经二十年了。 陆小西自己也吓了一跳，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自己的年龄已经二十六周岁？总说日月如梭，感觉接过日记本就在昨天。 那天分手后，后来还见过一次王静，是在路边，当时是大雪纷飞，王静说是巧合，现在陆小西想起来觉得自己很蠢，大冬天的怎么能那么巧合？而且人家送给他一个日记本，他可是欠一个人情呢。 重新把拿出来的书放回去，除了两本小说，也没有啥想看的，还是心不静，索性躺下拉过床边的毯子，闭眼睡觉。 朦胧中，又是一个大雪天，陆小西依旧站在路边，可是走过来的王静还是原来的模样，陆小西还纳闷：“我长大了，她怎么没变化？应该是一个世界，不能不同啊？ 王静似乎不认识他，在他的身旁轻轻地走过，穿着条绒棉猴，带着白色毛线织的帽子，帽子顶上一个大大的绒线球。陆小西有些着急，喊了一声：“王静，我是陆小西，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王静回过头问道：“我认识陆小西，我们还是好朋友，可是陆小西没有这么高，也没有长胡子，你是未来的陆小西吗？” 陆小西：“我是现在的陆小西，你是过去的王静，难道我们生活的地球扭曲了，改变了时间？” 不会，你要真是陆小西，那你就等我，我会长到你那么大那么高的，等我。”说完消失了。 陆小西脚下一使劲，打算追赶王静，妈妈拉了他的腿叫他起来扒蒜，嘴里还叨咕着：“好几天不回来，都说吃饺子了，还睡觉。” 陆小西坐起来，还在想着刚才奇怪的梦，可能是翻看了笔记本，想起了过去的事，马上就在梦里发生了，但是他长大了，王静还是过去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陆小西给秋诗打电话，想叫她过来吃饺子，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他又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陆小西以为秋诗在路上，跟妈妈开始煮饺子。 陆小西和爸妈吃完，秋诗也没来。收拾完桌子，妈妈问他们两个的事情，小西说：“我都过糊涂了，刚才翻过去的箱子，看到以前的笔记本，才发现年龄偷偷地长，一直以为自己还小。” 妈妈嗔怪地说：“什么还小，再有两个月小北都毕业了，你们长大了，我跟你爸也老了。” 小西陪妈妈说话，电话铃响了，小西拿起话筒，果然是秋诗。电话里，秋诗的声音有些兴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霸王帮我找到了制造谣言的人了，你猜对了，这个人就是蔡晓华，她真像你说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个双面人。” “小霸王是怎么找到你的？”陆小西问道。 秋诗说：“你走后，我觉得周日单位有值班的护士，可能小霸王会找她们了解情况，因为昨天他叫我听信儿。我到单位的时候，小霸王看到我，就叫我去他办公室，他从护士那里知道了，开始是蔡晓华在护士站说的。” “那下一步你怎么办？知道是她说的，也没法追究她什么责任。” “我也想了，她跟我还是好朋友，我要是直接问她，难免闹僵了，以后还在一个单位，但是如果装不知道，我也难出这口气，你说应该咋办？” “她背后造谣使坏，无非就是你挡了她的路，她想发展，想接近主任，都叫你抢先了，这事可以告诉赵旭东，叫他去处理，一是涉及到他，二是他当主任，处理一个医生还是有办法的。” 要是主任知道是她，会不会处理她？她也挺可怜，能走到今天，也是付出了很多，我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她家庭很困难，本来还指着她生活，要是被处分了，降低工资或停薪查看，她的一家人也就跟着倒霉，我再想想吧，或者我去告诉主任，但别处分的太重，只要她承认错了。 第二百三十章 就是方便 于恒从省城阎家岗机场直接把两人接到家，已经晚上六点。他把车子直接开到宏福火锅店，在前台分别给端木小惠和陆小西打电话，告诉他们直接到饭店。 从机场出来见到于恒，雷大鹏佯装埋怨：“这么远的路，我还想和秋歌在省城住一晚，你来接了。”于恒笑道：“咱有车，就是方便。” 从机场开车出来，路上三个人简单吃了一碗面，秋歌说还是家里的面好吃。于恒跟雷大鹏开玩笑：“你不是忙的忘了吃饭，把弟妹饿成这样了吧？” “外面的东西是吃的不可口，我也想吃土豆片锅包肉了，还是家乡菜好吃，要是你说把她饿着了可不对，她每天都吃得饱饱的。”雷大鹏压低声音说道。 于恒哈哈坏笑起来，秋歌知道他笑的意思，脸上红了起来，起身装作去卫生间，躲避尴尬。 于恒问：“在外面看到了什么新的东西没有？大城市一定有很多和我们不一样的东西，小惠今天有客人，不然也跟我一起来了，一起在省城看看，有合适的项目就把家里的东西处理掉，人挪活树挪死，小地方还是落后。” “餐饮、宾馆、旅游、都比我们那个小县城强百倍，如果你想做大，必须改变方式，改变思路、还要换地方。另外看到大城市的食品深加工也很有市场，可以研究一下。”雷大鹏一副学者的样子说完。 秋歌回来见两人讨论的热烈，催促两人抓紧吃，晚上回家再讨论，雷大鹏点头答应，马上往嘴里扒拉面条，逗得秋歌咯咯笑起来。 继续上路，秋歌坐在后面已经睡着了，于恒回头看看，小声问道：“你是不是走到哪里干到哪里，争分对秒了？” 雷大鹏一脸得意：“孩子的名字都计划了，参考地名，有纪念意义，哈哈。” “怎么个参考地名？不能就叫青岛或上海吧？”于恒一脸茫然。 “那多土气，青岛有樱花玉兰红木棉，上海有浦江豫园上海滩，我怎么也不会直接给孩子起名叫雷青岛或雷上海啊，哈哈。” 秋歌被雷大鹏的笑声弄醒，听到雷青岛的名字，知道两人在说黄话，敲了雷大鹏一下，雷大鹏回头眨眨眼，吐吐舌头，自己给自己解围：“我是老虎，可家里有个武松。” 雷大鹏和秋歌在饭店门口站着，于恒已经通知完端木小惠和陆小西，因为是常客，服务员安排他们去包房，菜品按照六人量点了一部分，等人都到齐再补充。 端木小惠先到，依然是端庄美丽，艳若牡丹，她一出场，气场逼人，秋歌说：“你没来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姐，你一来我就变成了丫鬟了。” 端木小惠和秋歌拥抱，几天不见倍感亲切，端木小惠用鼻子闻闻秋歌身上：“一周不见，是不是叫大鹏给腌上了？哈哈。” 开始秋歌没理解端木小惠的意思，转念一想，原来这个比于恒还黄，把小惠姐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你们两口子是专门研究学问的吧，一个说饿没饿，一个说腌上了，直接说我天天**子得了。” 端木小惠大笑，指着秋歌说道：“真的不一样，小姑娘的时候还能文雅一些，当了媳妇马上彪悍起来。” 陆小西和秋诗这时也到饭店门口，秋诗和姐姐抱了又抱，陆小西过来也要抱，两人才分开，众人哄笑着上了二楼。 于恒宴请，大家自然知道原因，雷大鹏这个未来的行长对他是绝对有用的，都说母凭子贵，秋歌这个新婚娘子自然也是夫贵妻荣。 端木小惠起头叫秋歌讲讲出去看了哪些好玩的地方，秋歌说道：“去了好多地方，但印象最深的是崂山古树和南浦大桥，一个有深度，千的历史就在一棵树上，一个是高度，从伟人提名到浦江飞跃，感悟很深。” 端木小惠看看于恒说道：“我们只去了北京，大连，我也想去崂山，找找蒲松龄写聊斋的灵感，你们去蒲松龄写小说的地方了吧？” 秋歌得意地说道：“那个屋子禁止拍照，我偷偷拍了两张，但室内都是字画，只有部分是古色古香，想找蒲松龄你只得夜晚亲自去。” “你说的树有一千多年，是什么树？”陆小西问道。 树倒不是什么奇异树种，就是一棵千年老榆树叫龙头榆，好多人都站在树下，用手摸着老榆树照相，据说能带来好运，我们也摸过了。 “五月的青岛应该鲜花盛开，我喜欢花，你们都去看什么花了？”秋诗问道。 “青岛的中山公园里鲜花真的是盛开，上百种花，樱花大道上满眼都是红彤彤，郁金香、杜鹃花、只要你能想到的颜色，那里就有鲜花等在那里。”秋歌介绍青岛一点儿也不吝啬，都是赞美之词。 雷大鹏用胳膊拐一下秋歌：“咱先吃饭，不用说那么仔细，给人家自己去看的机会，你都说了青岛也不给发奖金。” 火锅的温度上来，众人开始往铜锅里放自己吃的东西，秋诗进来时挨着姐姐坐下，这时悄悄地把这几天发生的流言跟姐姐说了，秋歌笑道：“人没有外号不富，你是没有流言不发，你已经找到始作俑者，自然就烟消云散，不用去想它了。” 秋诗看着姐姐说道：“你怎么跟我师父说的一样，我下午告诉他我找到了造谣的人，他根本没问是谁，告诉我，他根本没在乎，照常吃饭睡觉。我请求师父别扣她工资，师父说扣工资是财务的事，还夸我有肚量。” 秋歌听完妹妹说的话，接着说道：“这就是我这次去南浦大桥时的感悟，站在什么样的高度，就能看到什么样的风景，你师父站的高度比你高，他研究的是学问，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人家老雷也有感悟，站的平台不一样，得到的自然不一样，在崂山，一瓶饮料八元，跟我们小卖部的饮料一样，但它是崂山上的，就贵了好多，懂了吗？” “我好像听过别人这样说过：捆白菜的绳子卖的是白菜价，捆螃蟹的绳子卖的是螃蟹价，一个道理。” 于恒见姐俩窃窃私语，催促两人多吃菜，秋歌端起饮料给大家敬酒：“特殊原因，我就不给自己倒酒了，以水代酒，今天谢谢于总招待，跟着于总走，天天喝好酒。” 于恒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冲着端木小惠一使眼色，赶紧站起来，端木小惠也跟着站起来，于恒说道：“我来一句，新婚燕尔良宵一刻值千金，伉俪归来何不今夜闹洞房？” 陆小西起身鼓掌，被秋诗拉了一下，只好坐下。陆小西叫服务员加汤，嘴里叨咕着：咸。 雷大鹏猜到小西的意思，给大家解释：他说的是有点咸“妻管严”。 第二百三十一章 琐事 六月下旬，陆小北毕业回来了，本科四年转眼就到，陆伟民家里又热闹起来。新房子住上后，基本上也就他和老伴在家，小东偶尔来一次，小西毕业回来住的时间也有限，要是小北结婚晚一些，家里的人气还能高一些，小北回来的一周，同学也来了好几个。 买秋歌的房子，是陆小西考虑好几天才下的决定，原来说用秋诗的名字可以省钱，后来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为了省钱，把户主让出去，说出去不好，另外秋歌的房子买的时间不长，直接半买半送，也怕雷大鹏有想法，秋诗是自己家人，陆小西是秋歌同学，送给谁这个人情不好说。 陆小西手里没钱，中午休息，他打电话找秋歌商量，把商店的股份转给她一半，这样就解决了房款的问题，虽然商店的利润不大，但还是挣钱的。 秋歌说转让股份可以，但商店是三个人的事，是不是和于恒商量一下，最好大家都知道，陆小西觉得秋歌说的也对，两人商量好晚上去于恒那里蹭饭，顺便说一下股份的问题。 放下电话，许淼进来倒水，刚才小西给秋歌打电话，她大致听到一些，就问陆小西：“经理，我刚才听到你打电话，是要转让股份？我们商店挣钱，怎么还转让？” 陆小西抬头笑笑说道：“是常来的那个秋姐姐，她有个房子闲着，她的妹妹是我的女朋友，现在是我女朋友在那里住着，我考虑还是买下来住着方便，亲兄弟明算账，从股份转一下，就省事多了，不用现金交易。”陆小西没说自己钱不够，说了个冠冕堂皇的不用现金。 “经理打算转让多少？要是钱不多，我也有想法，自己有股份，干着更踏实一些。” “小丫头挺有头脑，我晚上先跟你舅舅商量一下，本来想转给秋姐姐顶她的房钱，我有33%的股份，当初是十万块钱，打算转一半，五万块钱，占16%股份。” “我对象家有钱，他现在也没什么事干，你们先商量一下，转给我最好，我把他也整商店来，正好看着他。嘻嘻。” 还不到五点，秋歌打来电话，陆小西去外面上厕所，秋歌叫许淼告诉陆经理等她，她晚几分钟到商店。陆小西回来，许淼告诉她秋姐来电话，自己收拾一下，骑上车子去对象家商量。 秋歌是坐着雷大鹏的车回去，把自己车开出来，一身正装，是行里的工作服，上车后，她把上衣脱下来放在副驾驶，里面是雪白的衬衣，她急忙往商店开，陆小西在等她。 陆小西见秋歌把车停到商店门口，把栅板上了锁好，几天不见，秋歌的脸有些圆润，估计是最近增加营养的原因。开门上车，把秋歌的衣服放到后面座位，陆小西笑道：“行长夫人来给我开车，我是上辈子积德了。” “算你说对了，我给小惠姐打完电话了，直接去就行，正好老于带回来农村的狗肉，晚上有肉吃。” “你现在怀上了吧？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整不好雷大鹏的孩子还是本土的，我都帮你起名字了。” 秋歌挺感兴趣，问道：“你说说看，起的什么名字，要是好听就用，总不会也叫什么小西小东的吧，嘻嘻。” “我给你们起了两个名字，分别叫雷秋泰、雷泰秋，就是两个人的姓加上泰宁县的泰，男孩女孩都能用，怎么样？起什么小西小东，也跟我没关系，我啥忙都没帮上，哈哈。” “你起的名字还算可以，有一点知识含量，等我儿子出生了叫他感谢你。”秋歌戏谑陆小西。 “你儿子出生了感谢我？不得吓死我，出生就会说话，肯定是个妖精。” “呸呸，你儿子才是妖精。” “那是真的怀上了？等会动了叫我听听，我先跟孩子沟通一下。”秋歌瞪一眼陆小西，把车停在路边。 两人进屋，桌子上的菜已经摆好，狗肉丝、带狗皮的肉块、凉菜、鸡蛋炒西红柿。端木小惠带着围裙，头上系着一个手帕，看来菜是她炒的，这身打扮像阿庆嫂。 秋歌不能喝酒，陆小西也不想喝，晚上大家就都没喝酒。四个人边吃边聊，陆小西说了一下想把股份转一部分给秋歌，他想把现在住秋歌的房钱还上，端木小惠笑了：“行长家也不差你这一万两万的，着急干什么。” 秋歌说：“原来都说过，他们要是住就让他们住，啥费用也不用他们花，小西爱面子，非要给钱，我说那就半卖半送，他不领情，让我按市场价格给他，就想了这么个办法，也不用出现金，把股份倒换一部分。” 于恒说：“咱们这个小公司，说股份有点儿大，其实就是合伙，原来是大家一样的，都占百分之三十三，没有谁大谁小，有事大家商量，现在商店慢慢走入正轨，把股份换现金肯定要吃亏，因为年末的红利就没了。” 陆小西说：“她的房子闲着，我常住也不好，虽然是亲戚，雷行长倒是不会计较两万块钱，但还是算清好，于总刚才的话提醒了我，我的百分之十六要是给了秋歌，秋歌就占百分之四十九，好像多了一点儿。” 陆小西说完，没往下说，起身倒了一杯水，等着大家的反应。 “你的意思是把股份的一半拿出来转让？”端木小惠问。 “是的，转让一半儿，五万，这样也好算账，刚才出来前我给秋歌打电话，许淼也在场，她听说我有转让的意思，说她对象也想干这个，正好他能接，我说先跟于总商量。” “把份额拆分而不是集中，这样做是正确的，集中容易出现矛盾，拆分了多一个伙伴，对经营也有力，他对象要是真的能接小西的一半，倒是个好主意。”端木小惠说道。 秋歌见陆小西说出了许淼有参与的打算，开口说：“那就叫于淼参与吧，不然我还要拿出钱给小西，我还想把车换掉，整个好车，小惠姐的车就不错，我也喜欢了。” “喜欢你就开去，我还不敢上路，等于买来当摆设，我有事你来给我当司机就行。”端木小惠笑着说道。 “这事好办，明天看看许淼怎么说，她能接受她就拿出五万块钱，接受百分之十六的份额，写个补充协议，剩下的百分之十七还是小西的。今年的红利按月算，大家基本平衡了。”于恒总结。 统一了意见，饭也吃完了，秋歌扶着腰起来想回家，端木小惠有经验：“你这个状态是怀上了，有一个月了吧？” “也算不明白，时间长了就是上海怀上的，短了就是本地娃，哈哈。” “那就小心一点儿，叫你家老雷把媳妇戒了，要是流产可就麻烦，一定注意。” 走下楼梯出了单元门，陆小西夸张地呼出一口气：“谢天谢地，这次不用我去签字。” “好了，你要是着急当爸，我叫你给孩子当干爸。” 第二百三十二章 忏悔 蔡晓华看到秋诗从夏天的办公室出来，就知道自己搞的那些把戏演砸了，她知道护士站里有好几个跟小霸王有关系的姑娘。 她在想以后可能发生的事：秋诗直接找到她，把她说的事当面对质；汇报给赵旭东，叫赵旭东收拾她。可等了半个多月，秋诗还像往常一样，主任的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表情，难道这件事就悄悄地偃旗息鼓了？知道是她干的，秋诗就这么原谅她泼在身上的脏水？ 过去下班，她都是等秋诗一起出来，中午没事的时候也愿意挤在一起，现在她总感觉秋诗在冷眼看着她，伺机找她的漏洞，把她也浇上一身脏水。 难道是小霸王没有帮她查出来？还是护士告诉小霸王，小霸王没有趟这个浑水？她整天生活在不安中，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秋诗知道是她制造的谣言，她的眼神里能看出来。过去秋诗看人是眼含春风，现在她的眸子里带着戒备。 夜晚睡不着，睡着了就做噩梦，奇怪的是真的没有梦到秋诗找她打架，都是梦到鬼怪无头尸体来吓唬她，蔡晓华知道自己是做了亏心事，这真是做了亏心事，引来鬼叫门啊。 她终于扛不住了，索性直接找秋诗：“秋姐，我想找你谈谈，下班等我一会儿好吗？” 最近秋诗忙着看一些专业书籍，每天自己都忙得恨不得分成两半，虽然她原谅了蔡晓华，再叫她像过去一样已经不可能，只是两个人没有撕破脸皮而已。蔡晓华找她时她才发现，面前的蔡晓华像是得了大病，皮肤暗淡，脸上长了许多豆豆，本来好看的瓜子脸，下颏变得尖尖，秋诗点点头说：“下班一起去吃拉面，可以边吃边谈。” 中医院后身，有个小胡同，里面有一家兰州拉面馆，不愿意回家的医生护士，住院的患者都去他家，拉面挺实惠，两块五一碗，加蛋的三块五。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秋诗叫老板给拿了两瓶汽水，蔡晓华沉思了一下，鼓足了勇气才说：“秋姐，我错了，我知道你发现是我散布的谣言，你没有找我打架，这样我的良心更不安，你看我现在，整晚做噩梦，我这是做了亏心事的报应。” 晓华，开始知道是你我也挺恨你，我们是好闺蜜，我要是真的和主任有不明不白，被人家指指点点也认了，你就是为了争取那个培训的名额？要是你开始直接说，我可能也会让给你，但是坏我名声不要紧，你可能会毁掉一个专家，赵主任是个学术人才，我和他说起谣言的事，他根本就当耳旁风，他关心的是技术。 如果不是赵主任有雅量，你的这次造谣，都够开除了，但是主任还是照常带领我们工作，我从省城回来，就决定当他的女儿，我叫他师父，你不会认为我就是想和他搞男女情吧？ “当主任的女儿？我真是小人之心，我看主任对你好，你也天天跟着身前身后，以为你们就是男女关系，不怕你笑话，我也去勾引过赵旭东，但是他没理我。” “我一直想出人头地，想找个靠山，想多挣钱，都是因为我家实在是太穷了。读大学这几年，我每次吃饭都是在别人打完饭再去，连菜都不敢吃，我多花一块钱，家里就要少几斤米。” “你家庭困难我知道，但人穷志不短，小霸王追了好多姑娘，你没有被金钱诱惑，我还是尊重你的，可这次为了去学习，你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想当然地把我和主任整到一起，要是我们真的发生了什么，正好被你猜中了，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受伤的是自己。”秋诗说话的声音有些高。 “秋姐，无论你怎么骂我都行，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医院里也不会有人提起这事，我找你的目的就是给你道歉，祈求你能原谅我，只有你原谅我，我的心里才能解脱出来，我知道想不再做噩梦，只有你原谅我。”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是心里有鬼，自然鬼来缠身，我原谅你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些，吃一些镇静的药，心里阳光起来，阴暗自然就消失了。” 蔡晓华擦干眼泪，点点头，秋诗想起老人常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反过来看，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蔡晓华的弟弟是个残疾，完全不能自理，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就是她，父亲也是多病，母亲没有工作，在别人眼里很普通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 “面要凉了，吃了吧，都过去了，今晚你就能睡个好觉，我要去男朋友家看看，你自己吃，我走了。”秋诗把钱交给老板，推门出来，刚才被蔡晓华哭的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再不出来透透气，她也难受。 陆小西把饭菜做完，看秋诗还没回来，放到锅里热着，他以为秋诗又是加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秋诗进来，他赶忙起身去厨房，煤气罐好像要没气了，火苗不大。 秋诗见小西等着她吃饭，过来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转身去洗手。 晚饭是米饭，芹菜炒粉条，粉条有些过劲儿，秋诗不好意思地对小西说：“出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好了，粉条一热就这样，对不起了。” 陆小西笑笑说：“不错，知道说对不起就有进步，我以为你正常下班，等你进来再炒菜就好了，不全怪你。” 吃饭的时候，秋诗把刚才蔡晓华找她忏悔道歉的事学了一遍，小西说：“她是精神压力大，才做噩梦，你要是开始就找她干仗，她可能还解脱了，反正都知道了，她也就破罐子破摔，你没有直接找她，她就不知道咋办了。” 收拾完碗筷，陆小西对秋诗说：“小北回来好几天了，你是不是抽时间把她约来，在这里吃顿饭，回去两次，她问过你上班忙不忙，有想来的意思。” “这事怨我，整天想着医院的事，把她给忘了，在我们还没走到一起之前，她给我当了好几次你，哈哈。” “什么当了好几次我？”陆小西不解地问道。 “我们坐一趟火车，从家里到省城，从省城到家里，都是睡在一个铺上，她给我出主意，叫我主动出击，反正丢人别人也看不到，我抱着她睡觉，她说她临时当当你，这丫头也挺顽皮，明天去买一些好吃的，她现在也没上班，叫她来住几天，可以放你几天假。” “行，放假也得从明天开始吧？我们洗洗睡觉。”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叫王小波 早晨起来，陆小西去买早点，秋诗说想吃大果子豆浆。不用作早饭，时间就比较充足。秋诗想起昨晚说的事，给陆小北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小西妈，秋诗开口说道：“阿姨好，我是小秋，小北妹妹起床了吗？” 小西妈冲着小北的房间喊：小北，有你的电话，话筒里是电波的声音，小西妈把电话放在旁边，估计是在做饭。陆小北带着睡意的语气传来：“喂？哪位？” “小北，我是秋诗，这几天医院的事多，也没联系你，昨晚你哥提起来，抱歉了，今晚有空过来呀，我请你吃好吃的。” 小北似乎醒过来了，说话的声音大了：“哦，我该称呼你二嫂了吧？你真得好好请我，我可帮你不少忙。” “是是，小北妹妹就是热心肠，人还好，你是想去饭店还是来家里都行，你哥去买大果子，我正好给你打电话。” “你叫我想想，我过一会儿给你回电话定去哪里吃，反正也跑不了你们，你先吃饭，我也洗脸去，拜拜。” 撂下电话，陆小西也拿着大果子、豆浆回来了，秋诗告诉小西：“刚联系完小北，她说过一会儿告诉我去那里吃饭，我听她说话的意思好像不是一个人，该是有男朋友了吧？” “上大学之前我见过一个小伙子，说是同学，后来就没见到，估计那个黄了，要是真的有朋友了也是好事，小北也二十三了，比我小三岁，处两年正好结婚，等她电话吧，我们先吃饭”。陆小西说道。 两人刚吃完，还没收拾，陆小北的电话就打过来：“我打算去你家吃饭，不用做太多的菜，有排骨有小鸡炖蘑菇就行，我晚上六点到。”小北电话里说话的声音不大，像是捂着话筒说的。 中午下班，陆小西给秋诗打电话，叫她把秋歌也约来吃饭，股份转让的事已经办完，顺便把房钱给她，还能剩下一半钱，暂时存起来。 秋诗高兴地说：“今天你有钱了，值得庆贺一下，我中午不回去吃饭，去把晚上吃的买回来，你要是能早一会儿回来更好。” 中午许淼去买了一只炸鸡，对象张青也来了，股份是转到他名下，三个人在商店一起吃的，张青小伙子不错，高大魁梧的身体，也得这样的大块头，胖姑娘许淼的身材不是小身体能镇住的。 陆小西去超市买了啤酒和白酒，要是于恒跟着一起来，得喝白酒，家里没有白酒，原来秋歌买的酒都是红酒，平时陆小西在家里不喝，没有存酒。 秋诗进屋的时候，陆小西已经准备了差不多，就差排骨和小鸡，收拾好炖上，外面有敲门声，秋诗跑过去开门，门口站着陆小北和一个高个子男人，两人手里拿着东西。 陆小西找出两双拖鞋递给他们，回厨房把水烧上。陆小北带着男友坐在沙发上，秋诗见到小北先拥抱一下，然后才用眼神示意小北。 陆小北拉一下男友说道：“站起来自己介绍，这个是我二嫂，那个是我二哥。” 小伙子有些腼腆，给秋诗和小西行礼，然后开口说道：“我是小北的校友，比小北高一年级，我家也是本地的，我叫王小波，和那个大作家一个名，这样一次就记住了。” 秋诗搬来椅子坐在茶几旁边，陆小北起来去各个屋子看，秋诗告诉小北：“房子还没给钱，今天姐姐有事没来，来了就把房子付了，有个自己的房子心里踏实。” 陆小西递给王小波烟，小伙子会抽烟，接过烟给小西点着后自己也点上，原来他已经参加工作将近一年，在林业局当记账员。 秋诗和陆小北去卧室说悄悄话，秋诗问：“你真是给我们一个惊喜，原来你不是说不找同行吗？啥时候改变的主意？” 陆小北狡猾地笑笑：“浪费了三年时间，他大四的时候，我们才接触，原来还是一个地方的，在学校也没怎么交流，他毕业的时候跟我提出来，这样我们就书信联系了一年。这次就是想叫你们帮着参考一下，要是你们说可以，我们就开始，要是没眼缘，那就over。”陆小北个子比秋诗高，两手搭着秋诗的肩膀。 秋诗笑笑：“这事还得看自己，我们只是参考，你有需要的尽管找我。” “你还是个未婚的女人，能有什么是我需要的？对了，你是医生，搞特殊的东西方便，哈哈。” 秋诗脸一红，本来想调侃小北，被小北说的好尴尬，只好转移话题： “炖的排骨要好了，你们说带人来，就做了四个菜，两个肉菜，两个素菜。” 陆小西和王小波聊天，小波说他的哥哥也是学中医的，在县医院上班，提起来应该能认识，因为年龄都差不多，哥哥叫王小明。 听到王小明的名字，陆小西似乎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秋诗和小北把菜都摆好，四个人坐下，陆小西问小北：“小王可以喝点酒吗？第一次来，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喝。” 陆小北笑道：“他哥哥是医生，说喝酒有害，全家就没有喝酒的，还是别叫他喝了吧。” 秋诗把红酒打开，给小北倒上，顺便给王小波也倒了一杯，陆小西自己倒上白酒，平时他在家是不喝酒的，今天既然准备了酒，也就倒了一杯。 晚饭有些沉闷，都说无酒不成席，酒桌上都不喝酒，估计就少了热闹。 吃饭的时候，小北说起他们认识的经过：周日休息，小北从学校篮球场经过，篮球跑过来，小北接住篮球，来取篮球的就是王小波，那是他们第一次接触，说起来，是篮球介绍两人认识的。 陆小西突然想起那年春节看秧歌，在路上见过的那个高个子，略显单薄的男子，当时滕芳介绍是卫校的，叫王小明，就问道：“小王的哥哥是牡丹江卫校毕业的吗？” 王小波一愣，接话说道：“是的，二哥，你认识我哥？他是学中医的，就是牡丹江毕业的。” 陆小北听二哥说出了王小明毕业的学校，以为二哥认识，问道：“他哥比小波大两岁，算起来跟你同岁，你们还自由散漫，过着优哉游哉的日子，人家都结婚了，他嫂子是医院的护士，没有我嫂子厉害，嘻嘻。” 陆小西心里一动，小北说的王小波的嫂子应该就是滕芳，泰宁县太小了，转来转去，就能发现熟人，他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不太熟悉，好像听朋友提起过，同学聚会也有可能一起喝过酒，时间长了也忘了。” 陆小西没说认识王小明，也没说他的嫂子就是自己的初恋，不知道现在滕芳是否知道陆小北就是他的妹妹。 第二百三十四章 李墨的喜糖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秋歌的肚子稍稍能看出来与常人不同。早晨上班，办公桌上有一堆喜糖，喜糖是原来的副行长秘书、现在网点所长李墨送来的，婚礼订在阴历七月十八，阳历八月十六日，也就是明天。 大家吃着喜糖，有人感慨行里的小姑娘一个个都结婚了，我们的孩子一个个都长大了，我们也一个个都老了。 雷大鹏的办公桌上也有一堆喜糖，新秘书小杜是个新毕业的学生，李墨走后刚好她分配到工行。 雷大鹏拿起请柬，翻开看了一下，新郎叫王凯，结婚的地点是县招待所宴会厅。雷大鹏把请柬放到包里，回去给秋歌，李墨的婚礼他还是要参加，随份子叫秋歌安排，这个时候他不想惹出什么乱子。 中午回家吃饭，雷大鹏把请柬掏出来递给秋歌，他们中午和晚上都是在爸妈家吃饭，早饭自己对付一口。自从秋歌搬进雷大鹏家，丹丹都是跟奶奶住，这样他们也过起了二人世界，只是雷大鹏的种子好，两个月没到，秋歌就怀上，他只好过起苦行僧的日子，好在最近有了好玩的东西，没事可以贴着秋歌的肚子听孩子的声音，只是还听不到。 王凯是农行的办公室主任，通过朋友介绍，两人一见钟情，王凯比李墨大，三十岁找到李墨这么漂亮的媳妇，自然是对李墨言听计从，李墨说今年结婚，王凯就开始张罗，本来也想五月份结婚，但房子的问题耽搁了一下，改在七月十八，因为都是双日子，讨个吉利。 下班前，雷大鹏的电话响了，打电话的是李墨。 没用对方说话，雷大鹏就听出对方是她，他能听懂对方的呼吸声。他说：“祝你幸福，明天是你的大喜日子，还需要什么吗？” 对方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是我？就想在结婚前跟你说几句话，看到你夫人也怀孕了，要是有缘，叫两个孩子成为好朋友，要是能攀上你这个高枝就更好了。” “李墨，你要好好地，别胡思乱想，明天的车都安排好了？我给你出头车吧，我亲自送你。有人来了，就这么定了，拜拜。” 放下电话，雷大鹏闭着眼，用手捏着鼻梁，感情真是叫人琢磨不透，他今生里的三个女人，他对每一位都付出了真情，有生离死别，有黯然离开，也有相濡以沫。 他不是花心的男人，现实里，又只能守着唯一，他的心能装下天地，唯独融不了太多的女人。不，应该说他心里的女人还是那个谢红叶，李墨是她的形似，秋歌是她的神似，都是红叶化身回到他的身边。 雷大鹏想喝酒了，他打电话给于恒，于恒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是雷行长，笑着说道：“算你还有口福，前几天你老婆和小西来谈股份的事，叫他们吃了一些，还有一只狗腿，够我们喝酒了。” “我们两个喝没意思，一会儿我打电话，叫上陆小西，平时我不恋酒，今天就是想喝，有狗肉，在弄个拌黄瓜就行，我们马上就到。” 雷大鹏先给陆小西打电话，叫他在商店等着，然后给秋歌打电话，叫她自己回去，他和陆小西去于恒家吃狗大腿。秋歌说他要是不回去吃，就直接告诉家里，她也不回去，回娘家去看看自己老爸，他们喝完就去接她。 雷大鹏的车到商店门口，陆小西在路边抽烟，开门上车，陆小西笑道：“于恒的狗肉已经吃了一次，这次在去估计就给“包圆儿”了。在于恒家楼下，雷大鹏又去买了一箱啤酒，陆小西说道：“你今天是想补上结婚前的酒吗？正好我也好几天没喝了，舍命陪君子。” 端木小惠在楼上看到他们过来，提前把门打开，狗肉是手撕的，端木小惠弄的不错，肉丝弄的像肉松一样。拍黄瓜，花生米，蘸酱菜，三个人开始倒酒，陆小西说雷行长今晚来补婚前的酒，于恒马上把最满的一杯递过去。 端木小惠要炒菜，被雷大鹏拦住：大热的天，不想吃热菜，一会儿在弄点儿冰糕上来就行。端木小惠擦擦手下去买冰糕，三个人开始碰杯。 雷大鹏喝酒的速度比平常快，于恒问：“行长今晚的情绪不对，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听听。” 雷大鹏看看陆小西，拍拍小西的肩膀：我们都是男人，我相信你也不会出去说，再说都是过去的事，说出去也没啥，我的秘书明天结婚，刚才给我打过电话，按道理人家结婚也没我啥事，但李墨给我当过几年秘书，还是有感情。 一杯酒下去，陆小西也开始冒汗，和雷大鹏碰了一下杯子说道：“那些都在你认识秋歌之前，就是有啥事也是以前的事，我也有过以前，不算事，我不会出去说的，老于也不会，男人嘛，喝一拇。”说完喝了一大口。 端木小惠回来，三个人已经一瓶白酒见底，她刚才在楼下遇到邻居，聊了一会儿，以为吃雪糕得喝完酒，就没着急上楼。发现三个人把白酒喝完，端木小惠把水池子里的易拉罐捞出来，刚才出去时她把啤酒都用凉水拔上了。 见端木小惠回来，三个人不提女人的事，开始喝啤酒，于恒问：“明天的车够吗？不够我的起亚也可以去，雷行长当头车，我跟在后面，怎么地也得给你壮壮门面。”说完三个人一起干了一个啤酒。 端木小惠把冰糕装到盘子里端上来，陆小西直接挖了一勺放碗里，又把啤酒倒进碗里，喝了一口，感觉不错，也建议他们两个冰糕加啤酒。端木小惠没事，自己去看电视，因为吃的都是凉菜，也不用考虑热菜。 啤酒喝光了，于恒叫端木小惠去楼下拿啤酒，陆小西拦住：“小惠姐别去了，找一瓶红酒上来，今晚给雷行长补上两杯上次欠的红酒。” 端木小惠怕三人喝多，就问雷大鹏：“秋歌知道你在这喝酒吧，你明天不是要给人家结婚的出车吗？老于也说去，就早点儿休息，别明天起不来，平时不起来可以，人家可是结婚。”说完给三个人端来茶水。 雷大鹏想起秋歌还在娘家，去晚了还得敲门，惊动老丈人也不好意思，叫端木小惠把桌子撤掉，三个人喝一杯水，然后走人。 陆小西起来帮着收拾，端木小惠笑道：“有了女朋友，比以前更会来事。” 小西说：“他们都是领导，我当小弟，这事就是我的事，姐家就是我的家。” 端木小惠瞟了小西一眼，微微一笑。 第二百三十五章 误会无法说 滕芳发现小叔子处对象是一个偶然机会。周日休息，她打算出去到商场走走，顺便看看买一些需要的东西，王小波见嫂子要去商厦，把手里的一封信让嫂子帮忙去邮局给寄出去。滕芳看地址是小波大学的地址，问道：“是情书？你的小学妹吗？” 王小波腼腆地笑了，说道：“是在快毕业的时候认识的，也是咱们泰宁县的，叫陆小北。” 听到名字，滕芳一愣，这个名字和陆小西一字之差，她的脑海里闪现出看大秧歌时那个高个子姑娘，身材有些瘦，应该就是了，真是无巧不成书，兜兜转转，还是没有走出这个圈子。 王小波见嫂子坐下了，问她什么时候出去，滕芳说等一会儿，有点儿不舒服，可能是缺觉，昨晚值班没休息好，小波嘱咐嫂子，别忘记寄信，开门出去骑车走了。 时间真的不抗混，一转眼快十年了，当年的陆小西，唇上也长出了胡须，高中时代，是个多么美好的时候。可是她没有办法，忍痛离开泰宁，离开妈妈、离开热恋的陆小西。 滕芳的内心深处，有一块不能触碰的伤疤，如今被王小波不经意地撕开。虽然结痂了，一碰还是流血。 滕芳和陆小西的感情还在朦胧的时候，姐姐滕华也处了一个男朋友，男朋友叫魏大金，是复员军人，中等身材，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人，分配到石油公司，也是个好单位，这也是滕华同意两人相处的原因。 魏大金是单位的保安，保安的工作挺清闲，没事的时候就是和滕华在一起，滕华和妹妹住一个屋，爸爸妈妈住一个屋，因为是医生，两人总有人上夜班，有时候还一起上夜班。 第一次魏大金晚上没走是个雨天，父亲在家，母亲值班，滕芳一觉睡醒，发现姐姐旁边多了一个人，她急忙推醒姐姐，姐姐叫她别出声，后来姐姐的声音叫她明白了两个人在干什么。 周日，腾芳在家写作业，魏大金来后，也不顾外面天气热，直接拉过被子两个人一起盖上，最初腾芳不以为意，以为是真的要睡觉，后来她只好躲出去，姐姐咬着牙哼出的声音她觉得恶心，她想告诉妈妈，可魏大金满不在乎的眼神又叫她打消了念头。 等魏大金走后，她问姐姐：“你们等我不在屋里在搞，不能把我当空气吧？” 滕华羞红脸说：“我也跟他说过，我可以跟他出去，但魏大金说有人在旁边才更加刺激。” 滕芳家的大铁门很高，一般是跳不进来的，但是晚上都是滕华去给他开门，他悄悄地进来，东屋的父母就算在家也不知道家里多个男人，何况总有一人不在家。 有一次滕华被父亲发现放进了一个男人，在魏大金走后，狠狠地暴打了滕华，第二天，魏大金手里带着一把刀，一边玩儿一边说：“滕华现在是他对象，不想再看到被打的样子，当时滕芳的父亲心脏病发作，叫120去了医院。” 魏大金的狠劲叫滕华不敢提出分手，这期间，滕芳已经与陆小西有约，十五的时候一起看月亮，但是她不敢告诉陆小西，告诉他也没用，魏大金是当兵出身，三个陆小西也打不过他。 噩梦终于降临到滕芳身上，滕华半夜把魏大金放进来，冬天外面的窗户都挂着棉帘子，不点灯啥都看不见，滕芳姐俩的炕挺大，两个人住，有一半就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那天滕华把两人的被子挨着铺，半夜的时候，魏大金从滕华身上越过去，钻进滕芳的被子里。 等到滕芳惊醒的时候，身上压着的人叫她羞愤，她咬了魏大金一口，魏大金笑笑，回手打了滕华一巴掌。 滕华没有顾自己被打，扑过来抱住妹妹，悄悄说道：“已经完事了，别声张了，他是个亡命徒，说出去你的一辈子也完了。” 半夜的时候，魏大金又和滕华发泄了一次，才起身出去。滕华给妹妹解释，因为魏大金知道他小兄弟和滕华约会，所以魏大金让滕华的妹妹替她赎罪，不然就整她全家，滕华默许后魏大金才敢明目张胆。 滕芳想死，翻出家里的好多药，但是滕华看着她，也跪下求她，是她引狼入室。恰好滕芳的父亲医院内招卫校学生，滕芳忍痛离家，如果举报魏大金强暴，姐姐也毁了，自己也完了，只有离家才能躲开魏大金，这些都是陆小西不知道的。 伤口流血，还得自己擦。 王小波出去后，她想了半天，有机会跟陆小西解释吧，但这一段噩梦她不会说，她只能说因为虚荣、因为想上班、因为嫉妒他有女同学的信、因为他有好看的书封皮，把责任都推给陆小西，她的心也疼，但只有这样。 与陆小西分手是不得不那样，与王小明结合是为了自己的位子。王小明是医生，她是护士，有个当医生的丈夫，她还是比较安稳的，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也想一下陆小西，只是想想。当年那个约定是一生的痛，看到圆月就心乱不止。 答应帮忙寄信就得出去，滕芳庆幸这么长时间没有遇到陆小西，真的遇到陆小西她会哑口无言。从同学那里知道陆小西也上大学了，她有些后悔，世上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 陆小西对她是个误会，她对陆小西有些无情无义，幸好王小明是个温顺的男人，现在陆小北要是走进这个家，只要陆小西不来，也可以平安无事。 王小明是弟兄两个，王家是三间瓦房，他们结婚时没有单独起火，要是小波结婚，兄弟俩就得有一个住外面，到时候她可以建议小明给弟弟腾房子，这样显得哥哥大度，也能避免住一起尴尬。 邮局的人不多，平时滕芳很少逛街，几年里邮电局也是第一次来，买了邮票，贴好后把信放到邮筒，东西也不想买了，她决定回家休息。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半年，王小波第一次把陆小北领到家里时，她就认出来这个就是小西的妹妹。客套寒暄了几句，她没说出认识陆小西，等遇到的时候在说，因为陆小西也不会轻易地说出她就是陆小西初恋的女人。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波三折 陆小北是在二哥家吃的晚饭，陆小西详细地盘问了她和王小波的恋爱过程，小北也如实回答，小西说：“按道理恋爱是个人的自由，我问你没有别的意思，恋爱结婚也是人生一件大事，多问自己几个为什么还是有好处，一会儿我看看小惠姐在不在家，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工作的事让小惠姐帮忙说句话。” 拨通小惠姐的电话。里面传来电视的声音，小西笑道：“小惠姐在看电视？我一会去看你，我带着我妹妹，她大学刚毕业，也叫她认识一下我的小惠姐。” 端木小惠说道：“你来还打什么电话？过来吧，我给你们洗水果，你们来了就能吃上。” 走到路口，看到有卖香水梨的，陆小西买了五斤，小惠姐喜欢吃水果和甜食。小西给妹妹介绍：“端木小惠和我原来的领导张梅关系很好，当初咱家买房子的一万块钱就是小惠姐从张梅那里借的，我自己去借不来。” “你说的张梅是不是咱们楼里那个张领导？来回走遇到过几次，打扮的很漂亮，像个阔太太。”小北问道。 “今晚咱们去，你说一下你学的专业，把学校的情况简单说一下，我想叫小惠姐帮忙去找张梅，因为张梅跟主管文化的阴领导关系好，这样你的档案调的时候，人家说句话，你的分配就能好办一些，现在企业都不景气，要是分到个不好的单位，没准几年后就黄了。”陆小西边走边给小北分析。 “行，这事听哥的，要是送礼我管妈要钱，等我挣钱了再还给妈妈。” “钱的事你不用管，我买完房子还有两万块钱，送礼也就千八百的买一些礼物，事办成了你慢慢感谢我就行，我啥时候馋了你就买点儿吃的上我家。” “你还是该收钱就收钱，你要不收钱，总馋了，可有好几十年，我可花不起，嘻嘻。”两人上了二楼，陆小西上前敲门，小惠姐给他们开门，小西问：“于总又没在家？他天天不着家你可成了看屋的了，哈哈。” 小北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镂空编织衫，，长长的马尾辫子束在脑后，光洁的额头，没有化妆，清爽的样子就是个学生妹。端木小惠正在看电视，见小西带来个高个子姑娘，就问道：“这姑娘就是小北吧？好漂亮的小姑娘。” 端木小惠亲昵地拍了小西一下，叫小北坐上发上，洗好的葡萄装在一个漂亮的紫色水晶大果盘里，小西开玩笑地说：“葡萄我就不吃了，这个果盘可以送给我，太好看了。” “这个果盘还是我从北京带回来的，商场里卖六百多，我实在是相中了，狠心买下来，你要是喜欢，下次去北京或者省城买一个送你。”端木小惠笑着说道。 陆小西吐了一下舌头：“这么贵？那我可不要了，万一没拿住，我的两个月工资就没了。”陆小西站起来叫小西上沙发，陆小北很惊奇：“姐家的京巴也叫小西？太好玩儿了。” 端木小惠毫不隐晦地对小北说：“我是你哥的老师，他在小学的时候，还跟我住过学校宿舍，我挺喜欢他的，别人送来这个小家伙，才十几天大，就起名叫小西，天天逗她玩，呵呵。” 陆小北起身去看酒柜里的酒，小西就说了想叫小惠姐找张领导帮忙妹妹工作的事，端木小惠想了一下说道：“现在的张梅可不是过去的张梅了，我找她就得豁出去脸皮，说你来找我。”端木小惠压低声音说道。 陆小西脸一红，小惠姐为了他肯去求人，他的心里早已万分感激。陆小北回来坐下，端木小惠叫她吃葡萄，小北拿起几粒葡萄慢慢吃着。 端木小惠说：“明天我去她的办公室，打电话不方便，再说张梅的身价提起来了，打电话她可能不理你，我找她看看，毕竟这事得经过人事，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她是能找，是不是给她面子也不好说，你就等我消息吧。” 说完了小北的事，两人起身告辞，临走时端木小惠叫小西等一下，从冰箱里拿出两条鲤鱼，是前几天于恒去水库人家送的。小西递给妹妹，叫她拿着，两人下楼回家。 走到路口，小西和妹妹说：“刚才小惠姐说的你也听到了，等她消息，这鱼你拿回去明天吃，我就不回家了，住这边上班方便，你的事自己也多想想，有事问秋诗，她比你大，比你有主意。” 小北说声拜拜转身走了，陆小西看着妹妹的背影走远了，才往南走，小北回家近，他得走十几分钟才能到家。 回到家里，秋诗正在洗衣服，秋诗告诉小西：“小北刚来电话，说到家了，她本来想在咱家住，说小惠姐给两条鱼，你叫她回家的，小惠姐怎么说的？” 陆小西笑笑：“这事得托好几个人，叫我明天等消息，张梅现在也不像以前，我们毕竟不是一路人，人家是当官的。” 第三天晚上，端木小惠给陆小西打电话：“张梅给我回信了，她找了，这事要通过人事，说可以帮忙问问，大学生分配都是统一的，至于去什么单位可能内部有个协调会，是根据整个县里的企业机关的配置来分配，分到好单位就去，觉得不称心也可以先去报到，慢慢再调整。” 陆小西回答：“谢谢小惠姐，啥事都让你操心，有时间去省城的时候叫上我，你不是说有去省城开店的打算吗？我帮你考察去。” 端木小惠笑道：“真的要在省城开个家具店，叫你去管理，你该舍不得家里的小娇妻了。” 陆小西嘿嘿笑道：“这么长时间了，都老夫老妻了，要是真的需要出去，可以出去，树挪死人挪活。” 挂断电话，秋诗过来扭住陆小西的耳朵：“你说的意思是老夫老妻没啥感觉了吧？没走之前必须按期把公粮交上来，否则就是追到省城你也逃不掉。” 陆小西哈哈一笑，躲开秋诗的手，然后问秋诗：“你是看电视还是洗澡，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我先去厕所，要是洗澡你先去，我看一会儿电视，等水热了我再洗。” 秋诗笑着不说话，伸着手指轻轻摇着，陆小西嘿嘿一乐，开始脱衣服。秋诗拉上窗帘，外面已经灯火通明。 第二百三十七章 警告 秋诗周日回家，被父亲秋一鸣警告：“在没有登记之前，不允许在外面住，而且听说房子被陆小西买了，你们虽然是恋爱关系，也不可以不明不白地住一起。” 陆小西觉得被警告正常，要是自己的姑娘与别人未婚前就同居，他也不会答应，两人商定选个时间先去登记，登记后就算合法夫妻，这样家长也就不会在阻拦，秋诗把两个人的意思和妈妈说了，妈妈说：“你们也都不小了，要想好在定，登记就意味着你们要承担家庭的责任，什么时候登记回来拿户口吧。” 吃完晚饭，秋诗给姐姐打电话，说了父亲的警告，秋歌说：“当父母的肯定对自己的儿女担忧，特别是女孩子，你们可以先去登记，把结婚证领了，前提是你们都想领证，领完证后悔就得去办离婚证，所以意见一定要统一，这样吧，我现在也没事，你们等我，先去照相，我跟你们去。” 秋歌的车到楼下鸣笛，陆小西看到车已经来了，问秋诗穿什么衣服照相，秋诗给陆小西找出一件白衬衫，自己找出一件半袖衫，外罩开司米网衫。 秋歌见两人的打扮一些土气，头发也没型，建议秋诗把头发做一下，陆小西也理发，吹个发型，结婚照虽然都不好看，但是还要弄得顺眼一些。 大天一美容美发中心是泰宁比较大的美发店，三个人进去，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接待，陆小西说：“两个美女做造型，自己理发。” 理发的人多，还需要等一会儿，陆小西拿起吧台上的杂志翻着，吧台的小姑娘一直盯着他看，陆小西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用手摸摸，小姑娘笑了，问道：“你是不是姓陆？好像你去过我家，是我哥的同学。” 陆小西挠挠头笑了：“女大十八变，我想不起来了。” “我哥叫沈波，我叫沈霞，你们是初中同学，我比你们小两岁。” “哦，时间长了，当时总换班，好多同学才一个月就又合班，学校分尖子班和普通班，初一、初二有好几次变动。” 忽然，秋歌哎呦一声，捂着肚子，陆小西刚忙过来，秋诗在整头发，秋歌在沙发上坐着也在排队。 秋歌一把拉过小西的手：“孩子好像动了，我感觉到了。”陆小西脸一红，秋诗还在场，他怎么好意思去摸肚子，急忙把手抽回来，秋歌也觉得不好意思，捂着眼笑了。 秋诗问怎么了？她也听到秋歌的叫声，秋歌说没什么，感觉孩子会动了，理发师和几个理发烫发的人一起笑起来。 “你家老雷是不是总趴肚子上听动静？”陆小西笑着问道。 秋歌脸一红，自从知道怀孕，她就不叫雷大鹏和她同床睡觉，雷大鹏就以听声音为借口去她的床上，她红着脸说道：“等你们有孩子的时候也会天天听的，照相、登记、结婚，离生孩子就不远了。” “我们可以先帮你哄孩子，学学经验，等你的孩子长大了，能帮我们哄孩子的时候再生，这事得秋诗说的算。” 秋诗做完头发，把长发剪了一些，还是披肩发，比原来精神多了，刘海儿喷了一些定型，盖住额头。 秋歌坐到椅子上，叫美发师洗洗头发，拉拉直，这么做省时间。理男发的师傅叫陆小西过去，陆小西吩咐少剪一些，齐齐边儿。 三个人弄完头发出来，秋歌直接把车开到了西大桥照相馆，那个照相的老头她认识，车停在门口，陆小西想起来第一次在橱窗上看到姐俩的照片就是这里，现在只不过在牌匾上挂了两串闪光灯。 照相的老头见是秋歌姐俩，眯着眼笑了：“你们两个是好久不来照相了，小的时候爱照相，大了就看不到了。” 秋诗过去给老头问好，秋诗的变化大，个子高了不少，听说是照结婚照，老头高兴，把屋里的几个灯都点亮，嘴里叨咕着：“今年结婚照，明年宝宝满月照，子孙兴旺全家福，你就来我这个店，保证你满意。” 照相馆出来算完成了一件大事，陆小西提议三个人去吃烧烤，看今天秋歌的状态，冬天肯定是出不来门了，泰宁烧烤，比较好吃的也就是沙记烧烤，正宗的回民店，就是屋里的膻味太重，秋歌说还是找一家在外面吃的大排档，外面吃风凉。 秋歌开着车转悠，平时不吃烧烤，也不知道哪个地方好吃，小西建议往东街去，回来的时候秋歌直接回家，他和秋诗走几步，当消化食了。 在老香蒲街东面，秋歌找到一家，摊子上有两伙人在吃，三个人坐下，小西点了羊肉串、牛肉串、板筋、小腰、馒头片、疙瘩汤。又点了一瓶啤酒，姐俩只喝白开水。 晚上的风不大，微微有些凉意，秋歌把车钥匙给小西，叫他去车上拿一件衣服，平时她的车里常常备着各种东西，小西拿了后座上的运动服回来，灯光下，秋歌的脸有些圆，比秋诗的身体壮了好多。母爱！为了孩子，不知不觉身材已经走型了。 秋歌吃了几串牛肉串，起身告辞回家，她不敢多吃，害怕外面的东西不干净，陆小西起来扶着秋歌怕她被绊倒，车开走后小西坐下，问秋诗：“你没发现你姐的身子开始变型，生一个孩子就要这样。” “我也发现了，除了脸，好像都不是她的了，要是生孩子变成丑八怪，咱还是不要孩子了吧？”秋诗有些紧张地对陆小西说。 “生孩子肯定身体要有一些变化，甚至脸上都会有蝴蝶斑，是正常的生理现象，等孩子生下来就自然消失了，母爱是伟大的，母爱是付出，就是你爸爸警告我们，也是带着深深的爱，别人是不会提醒你的。” 小摊上吃烤串的人都走了，陆小西也拉着秋诗的手往回走，路灯不亮，像睡不醒的人的眼。 秋诗挽着陆小西边走边聊：“小西，你说我们是先把登记证办下来还是我先回家？爸爸说出来了，不能不当一回事。” 陆小西灵机一动：“今晚我们就去你家，告诉他们刚才照相的事，顺便把你的户口本拿来，我们今晚可以住前院，马上登记有证了，你爸也不会让我一个人住前院，他也是男人嘛。” “在我爸眼皮底下不行，他知道我们在一起住是装不知道，要是你想了，我只能偷偷地跑过来，你就自己睡一宿，别像个贪玩儿的孩子了。”秋诗低声说道。 陆小西很久没有在这个时候散步，望着天边的乌云，路灯下时而走过的行人，秋诗小鸟依人一般靠在自己身上，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侧过脸轻轻碰一下秋诗的鼻子，两人牵起手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升职也淡定 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这一天是北方比较冷的日子，在年终岁尾的时候，赵旭东接到了代理副院长的任命书，副院长夏玉亮协助他，明年五月份彻底退休。 夏一刀过来找赵旭东，打算把自己的办公室腾出来给他，被赵旭东拒绝了，一是两人的关系很好，二是赵旭东对职务不是看重，这也是他的个性，有一种荣辱不惊的气节。 赵旭东没有换办公室，夏玉亮也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虽然是名正言顺地退休，面子上他还是很顾及的，这一点他就不如赵旭东，要是真的把他的办公室调换到别的房间，他也想好了，自己这个顾问也就光顾不问，混到五月份结束。 赵旭东这一谦让，激起他心底的豪气，他决定在这最后的几个月，把业务能力强的几个医生手把手再带上，算是退休前的一份贡献。 知道师父已经是代理副院长，秋诗转了一圈儿，她以为赵旭东已经在副院长的办公室，推开门里面没有人，她又不好直接说找赵副院长，只好不动声色地看护士站那边人怎么说，一般消息，这里传播得最快。 护士站的人也没有议论的，都在干自己的活儿，秋诗去赵旭东的主任室，发现主任还在自己的位置，秋诗关上门问道：“师父，不是说你今天是代理副院长了吗？怎么还在这个办公室？” “哦，夏副院长来找我了，我没动，要是换个办公室就觉得当官了，还不如不换，我还是我，人这一辈子，就怕被虚名缠身，不当院长，我还能有时间研究手术，有了官职，事务的事就会来了。” 见秋诗站着没动，赵旭东问道：“你就是专门来问这个的吗？回去吧，那个办公室还让老夏用着，在这个办公室也不错。” 秋诗走到赵旭东对面说道：“办公室可以不换，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就是元旦，师父我请你吃饭吧，庆祝一下。” “小东西，我天天吃饭，还用请吗？还是跟你的小伙伴去玩吧，我一个人习惯了，清净挺好。” “师父，我真的想请你，我把男朋友也叫来，一起请你好吗？” 赵旭东抬起头来笑道：“这话倒是有点意思，那就把你男朋友叫上，咱们一起庆祝一下，我也想见见这个小伙子，运气不错，把我们医院的院花给娶走了。” 秋诗脸一红，虽然赵旭东是代理副院长，把她说是院花还是挺高兴，高兴地一蹦，转身出去给陆小西打电话，她不能在院长面前打电话。 秋诗往商店打电话，是许淼接的，陆小西正在门口抽烟，接过电话，秋诗告诉小西：“今天是腊八，又是我师父升职副院长的日子，我答应请院长吃饭，开始他不去，后来说叫上你他才答应，你下班就过来吧，我们三个人，或者把蔡晓华也叫上，好吗？” 陆小西想了一下说道：“叫上蔡晓华也好，原来你们关系好，因为赵旭东闹出不愉快，以后还要在一起工作，我们不怕得罪人，但是还是不与人为敌，多一个敌人多一堵墙。” 秋诗笑道：“你的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就这么定了，你来医院，然后一起出去。” 陆小西到医院门前，秋诗蔡晓华和赵院长刚好从医院出来，秋诗给院长介绍：“我男朋友，农资商店的，陆小西。” 赵旭东伸手跟陆小西握手，蔡晓华开口叫一声姐夫，陆小西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陆小西说：“今天天冷，我们去吃火锅吧，红红火火，为院长庆祝。” 赵旭东摆摆手：“小兄弟，我现在还是代理，副院长，你一句话给我升了好几级，我这个人有些古板，但是也交朋友，如果小秋不不说你也来，我才不出来凑热闹。” 秋诗见赵旭东叫陆小西小兄弟，插话说道：“师父，你叫他小兄弟，不是把我的辈分给降低了吗，你叫他小陆就行。” 赵旭东把大衣领子立起来，腊八的风刺骨地冷，他站住对秋诗和蔡晓华说：“小秋叫我师父，我答应了，因为我年长，但不是为了辈分，有辈分也就避免了那些男女之情，我也是考虑过后才答应她的，小兄弟不涉及别的，叫着自然就行。” 蔡晓华脸一红，赵旭东的话似乎是给她听的，她走到赵旭东的另一侧，挽着院长的胳膊说道：“小秋叫你师父，那我也叫你师父，过去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你们都原谅我了，我和小秋都给你当弟子。” 因为天冷，火锅店的生意特别好，没有包房，四个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陆小西叫来服务员点菜，秋诗把菜单递给院长，赵旭东我了一下服务员，服务员介绍了几种信道的羊肉，院长叫一样上一盘，在加几分青菜，陆小西又加了百叶、猪血、黄喉、心管。 陆小西问院长：“天冷喝点儿白酒？” 赵旭东很高兴，点头说道：“来泰宁县，我还没喝过酒，我是烟酒不动的，今天高兴，也来一杯。” 第一次接触赵旭东，陆小西觉得这个人性情耿直，不虚伪，对他的印象有了重新的认识，开始秋诗回来说认个师父，是院里主任，才比她大十五岁，心里还有些疑惑。 菜上齐了，铜锅也热了，赵旭东端着酒杯说道：“我就不客气了，先说几句，人生能聚到一起，聚到一个饭桌上不容易，男人要大度，女人要温柔。社会上的风气不好，但是学校是象牙塔，医院是生死关，相对能好一些，你们还年轻，还有挥霍青春的资本，我还有十几年就要退休了，这次老夏退休，下次也该轮到我了，干杯。” 秋诗和蔡晓华的杯子里白酒不多，陆小西和院长是满杯，一口酒下去，身上开始热了，几个人都脱下外衣，秋诗的毛衣鲜艳一些，是粉色，蔡晓华的毛衣是白色，有些旧，能看出来家庭环境的不同。 乘着酒兴，赵旭东说了将来医院的打算：“每年的培训班尽量争取多去人，他去和上级请求，争取让医院的医生都有机会出去一次两次；他准备在院里也开个讲座班，培养有一定基础的医生；如果可能，他还想把原来的同学，聘到中医院，因为他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医生。” 秋诗和蔡晓华都挺兴奋，蔡晓华说：“赵院长的发展思路实现了，我们医院就可以在省里也有知名度，我今天占了大便宜，抢先当上院长的弟子。” 趁着几个人谈论医院的发展，陆小西悄悄去吧台，服务员笑道：“你们桌上那个男人说他今天升职，请你们大家，已经算完账了。” 陆小西心里有个问号，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拒绝女人？就是因为死去的妻子丁香雨？ 不计名利，不贪钱财，不花心，是个好男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 午夜铃声 自从把结婚登记证领到手，秋诗的爸爸不在要求她回家住的事儿，陆小西每次去都带一些礼物，春节时陆小西和雷大鹏去乡下买回来两只羊，两人分了一只，另一只直接送到岳父家。 春节期间也没什么人买货，商店就直接放假一个月，农历二月初一才正式上班。 整个春节，陆小西去雷大鹏家好几次，雷大鹏请客、秋诗看姐姐、秋歌孕期查需要陪同。虽然商店放假，陆小西没闲着。陆小西开玩笑说：“雷大鹏这个孩子是给我生的，他自己去上班，老婆交给我了。” 秋歌的孕期反应厉害，离预产期一个月就休假，有一点儿特殊的味道她就得翻江倒海地吐，秋诗的休息日基本都在姐姐家，陆小西只得陪同。 预产期是二月，几个人算着，要是没出二月二，也是个大生日，可吃了猪头肉，龙抬头的日子过了，孩子也没有要出生的意思，陆小西问秋歌：“一共就这么几天，不会是不识数算错了，叫大家虚惊一场吧？在往后的话，不是浦江就是泰宁，跟青岛没关系了。” 秋歌大着肚子，只有听陆小西调侃她，她只盼着孩子快点儿出生，因为天天呕吐加上呼吸费劲，感觉这辈子也没受过这些罪，陆小西建议：“要是怕遭罪，那就剖腹产，这样生下的孩子还聪明。” 秋歌气得笑道：“就听你的了，这孩子生下来你抱走，住院费也得你花，当初你要当孩子干爸，这次当亲爸都行，只要你出钱。” 秋诗坐在旁边，假装不高兴的样子说道：“姐，这次可不是我像着小西，看状态是明摆着就这几天，当当干爸过过瘾就算了，当亲爸他可是没有在现场，你们是在青岛上海，这孩子还是老雷的种，钱都得他出的。” 众人哄笑中，秋歌哎呦一声，原来又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动，陆小西提议：“还是去保健站吧，孩子可能随时出来，在医院比较保险。” 雷大鹏看看小西说：“好几天了，我就说去医院住，避免紧急的时候手忙脚乱，现在连没生过孩子的都知道医院安全。” 秋歌见大家都说医院安全，也同意去医院，几个人说动就动，把大人需要的东西和孩子的东西抱上车，陆小西说：“要是今晚生下来，我就是功臣，这孩子是赶着开学上学啊。” 把秋歌送到医院已经快晚上九点了，秋歌觉得没什么事，叫大家回去睡觉，雷大鹏自己就行，要是有情况就叫他们过来。 雷大鹏想送陆小西和秋诗回家，陆小西拦住他：“你还是在医院，她一个人在这里不行，万一你一走孩子想出来，秋歌就得自己接生了。” 从医院出来，陆小西拉着秋诗的说告诉她：“晚上别往亮的地方走，那是水坑，马上三月份，有冰的路面也得小心，冬天可以走路，这时候就已经化开了。” 秋诗穿的是高跟鞋，挽着陆小西的胳膊走路，基本上是挂在陆小西的身上，走到家，陆小西出了一身汗，秋诗很会来事，给陆小西擦汗，再给一个亲密的吻，陆小西就屁颠屁颠地洗澡去了。 常规日，两人心照不宣，轮流洗澡后熄灯上床，秋诗贴着陆小西的身子说着悄悄话：“雷大鹏也挺可以的，出去旅游一点儿也不累，还是紧赶慢赶的把种子种上了。” “种子好也得地好，要是种在盐碱地上，就没结果，要是种在肥沃的地上，就是双胞胎，呵呵。” “胡说八道，那就是在对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你说的太难听了。” “人这辈子也真不容易，投胎的时候就基本决定了命运，你看，托生在姐姐家，可以说吃穿不愁，是个幸福的小娃娃，要是托生在穷人家，下生就要面对贫穷，这能不是命吗？”秋诗感慨。 “人的一生都要奋斗，投胎的时候就开始奋斗，不然几亿个种子，你不拼命往上冲，就会被别的种子打败，甚至吃掉，都说出头椽子先烂，这个不是，这个是百米冲刺，谁第一谁就把那颗卵子给占领，然后就开始生根，所以说奋斗从没出生开始。”陆小西怪笑着说道。 “该你努力了，你猜女人要是一辈子不控制，能生多少孩子？”秋诗问陆小西。 “这个难不倒我，我看过医学杂志，杂志上说女人一生中可以有四百个成熟的卵子，也就是能生四百个孩子，这是理论上的数字，试管婴儿可以，还得四百个妈妈，因为一个孩子出生就要十个月，靠一个妈妈可生不了这么多。” 两人不在说话，开始享受美妙的过程，一会儿功夫，陆小西握住秋诗的手，空气中开始弥漫甜甜的气息。 休息了一会儿，秋诗问小西：“睡着了吗？我明天上班，你要是有时间还得去医院看看，医院现在没人，实在不行就得让我妈去了。” “当时不去保健站好了，去你们医院，正好你就可以不用下班了。” “接生还是县保健站是权威，那里离雷大鹏家还近，在医院有医生护士，总比在家安全，你昨天的提议非常正确。” 忽然电话铃声响了，陆小西笑道：“别让我说中了吧，雷大鹏的孩子抢着要上学，还有一个小时就三月一号。” 拿起电话，里面传来雷大鹏的笑声：“小西吗？我是大鹏。” “是我，还没睡成，你电话进来了，是秋歌有动静？” “对，你们两个打车来吧，这孩子好像真是来学习的，明天开学，哈哈。” 两人赶到保健站，雷大鹏正在看医生给他的一叠须知，还要签字。陆小西上前问秋歌：“紧张吗？再生一个就不紧张了，第一次难免。嘿嘿。” 秋歌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额头开始冒汗，医生已经准备好了，等雷大鹏签字就送手术室。 陆小西为了缓和秋歌的紧张，给她说笑话：“一会儿进去你也精神点儿，别睡着了，要是孩子出生护士抓不住，你也帮着抓一下，别把孩子摔着。” 秋歌被陆小西气笑了：“你以为我生的是猴子啊，下生就会跑。” 秋歌笑完赶忙喊大夫，大夫进来问什么事，秋歌说：“刚才笑大劲了，好像羊水破了。” 医生带上乳胶手套掀起被子要做检查，陆小西转身出了房间，只听医生说道：“男士闪开，进手术室。” 第二百四十章 满月酒 雷大鹏的孩子如期降生，出生的时间是午夜一点半，阴历二月初九，阳历是三月一日开学的日子。 护士出来说是个男孩，母子平安，守在门前的几个人如释重负，楼道里其他病房的人出来看热闹，听说是小子也给雷大鹏贺喜。 说来也怪，从早晨开始连续生了八个孩子，全部是男孩，站在走廊护理的人们像是没过完年，有孩子哭的声音，就都出来打听。 秋歌在手术室还没出来，剖腹产得缝合一会儿，这时第九个孩子出生了，护士出来说这个变了，是个千金。孩子是秋歌对床的，孕妇身体健壮，护士们开玩笑说这是笨生。 她们是在秋歌之前到医院，是乡下来的孕妇，公公婆婆丈夫小姑子来了一大家子，幸好医院的走廊也不冷，老两口为了省钱，地上铺个褥子，席地而卧。 听说第九个孩子是女孩，老爷子问儿子：“这个孩子是咱们的吗？”儿子点点头。 老爷子又问：“真是？” 儿子又点点头。 老爷子推推还没睡醒的老伴：“孩子生完了，咱们回家。” 老两口和大姑姐三个人一起走了，老人的背影有些落寞。 望着走出去的一家人，有人说话：“农村不像城里，盼着生个带把的，农村需要劳动力啊，家里没有男娃，等于缺了半边天。” 雷大鹏安慰对床的兄弟：“别挑男孩女孩的，男孩女孩都一样，先把你媳妇照顾好，看你家来这么多人，像是盼着生儿子。” 小伙子讪讪地笑道：“人家生孩子，一说是小子，都说挺好，轮到我这，品种换了，都说也好，加个也字。”小伙子的幽默把走廊里的人都逗笑了。 雷大鹏的儿子出生八斤半，当初秋歌想自己生，后来陆小西建议剖腹产能减少疼痛，秋歌怕生孩子疼，也就同意了，如果开始自己生不下来也得剖腹。 住院三天，七天拆线，一个月一晃就过去了。银行上下知道行长生个胖小子，祝贺声一片，都要讨个喜酒吃，雷大鹏征求秋歌的意思，最后两个人商量选个周日，也不大办，知道的亲朋好友庆贺一下，不特意通知，秋歌查了一下，周日是四月十一日。 满月酒的日子选在清明后的星期日，银行的员工，和秋歌比较好的姑娘媳妇都到家祝贺，秋歌一一记下名字，日后也得还礼。 雷大鹏把满月酒订在县招待所的宴会厅，定三桌备用两桌。招待所特意给孩子准备一个房间，中午，前来贺喜的人陆续到了，银行的同事坐到一起，亲属坐一起，雷大鹏的朋友也来不少，好多都是过来祝贺一下，送完礼品直接走了，但定的五桌还是坐满了。 陆小西和秋诗帮着接礼品和记账，有的红包封着，就没有打开，酒席进行中，秋歌把孩子抱出来给大家看看，有的说像爸爸，有的说像妈妈，整个酒席一派喜庆。 陆伟民和老伴也来了，见过雷大鹏的父母，又和秋诗的父母握握手，几位长辈的坐在一起，邱一鸣也很高兴，他没有通知亲属邻居，秋歌也不让他通知，只说是小范围的祝贺一下。 雷大鹏和于恒在一个桌上，这桌主要是一些企业的领导，众人埋怨雷大鹏没有办结婚，开始罚他酒，雷大鹏也高兴，和每个人碰杯。 张梅、端木小惠、陆小西和秋诗没有跟他们一桌，找了个角落悄悄地吃，秋歌过来对几个人笑笑：“今天照顾不周，改天单独行动。” 陆小西吃了几口就下桌了，他有重要的任务，秋歌把车钥匙给他，堆在写账桌旁边的礼品要送上车，雷大鹏的司机秘书一起和陆小西抬，装不下的都放在雷大鹏的车上。 发现雷大鹏有点儿到量，陆小西悄悄地把他的酒换成白水，大家喝得高兴，没有人注意陆小西的偷梁换柱。 来祝贺的人吃完陆续离坐，秋歌叫雷大鹏的司机把几个年老的长辈送回去，老人们临走前都夸秋歌是个好媳妇。邱一鸣没用女儿安排车，背着手和陆伟民一起出来，两人过去就认识，这次成了儿女亲家。 雷丹丹没怎么吃饭，一直跟着秋歌，秋歌把孩子放在床上，她就趴在旁边看，雷大鹏的妈妈看秋歌忙，把孩子接过去，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在照看孙子，秋歌给婆婆拿了几块点心。 客人全部离开后，秋歌把酒席的钱结算完，叫秋诗等一会儿，她和陆小西先把车里的东西送回去，然后在来接她和丹丹，雷大鹏被司机送到行里，晚上于恒又约来几个熟人， 满月酒是落不下这些人的。 陆小西坐在副驾驶和秋歌回去，看着后座上的礼品，陆小西笑道：“我这辈子是不行了，叫我儿子也当行长，就有人送礼了。” 秋歌指着陆小西大笑：“你是真能占便宜，干脆叫老雷给你当儿子，这辈子就有人给你送礼。” 陆小西没吃饱，对秋歌说：“回去给我整点儿好吃的，我光忙着给你收礼了，看看啥适合我的你尽管送，我会嫌不好。” 秋歌伸手拿起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摆件，一棵栩栩如生的玉白菜，；又拿起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对金灿灿的金鸡，陆小西接过来看，是24k镀金的，陆小西伸伸舌头：“送礼的真下功夫，都知道你儿子属鸡的。” 秋歌问小西：“你是属马的吧？要是看到马你就拿走，秋诗也属马，见到马你们就拿吧，只要你喜欢，都可以拿，你是我儿子干爹嘛。” 陆小西摆摆手说道：“这话开开玩笑行，别当着雷大鹏说，他要是小心眼儿，你们就该产生矛盾，我这个爹当不安稳，过一下嘴瘾就够了，哈哈。” 东西送上楼，陆小西留在家，秋歌又回到招待所接人，秋歌让婆婆抱着孙子坐前面、秋诗和丹丹坐后面。 下车后，秋歌接过孩子，丹丹跟奶奶去了，姐俩一起上楼，刚把孩子放下，孩子就醒了，小家伙晃着脑袋，秋歌知道是孩子饿了，撩起衣服要给孩子喂奶，秋诗过来把陆小西推出去，三个人哈哈大笑，秋歌的儿子听到笑声，抬头看看，接着埋下头去。 秋歌给孩子喂奶，秋诗把地上的礼品整齐摆好，她忽然想起还有一些，问陆小西，陆小西说：“收到的钱都交给姐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车里，还有一些放在雷大鹏的后备箱了。” 孩子吃饱后又满足地睡去，秋歌和小西秋诗回到客厅，三个人小声说着话，阳光斜斜地射进来一角，一会明一会暗，是有云彩飞过造成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小北的工作 陆小北的工作正常分配，分配到泰宁县汽车修配厂，这个厂子过去不错，生产汽车零配件，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订单越来越少，勉强维持工资发放，幸好当初发展好的时候，领导把厂周围的小房子都买下扩充厂房，就算生产不景气，家底还是有，出租几个房子，也够工人的工资。 陆小北回到家马上给陆小西打电话，白天哥哥都在商店，一听说是分配到那个厂子，小西知道张梅还是没起到作用，心里不免有些感慨：“求人不如求自己，如果自己有能力，别人都是上赶着巴结你，比如雷大鹏。” 陆小西叫妹妹晚上来吃饭，顺变说说工作的事，小西嘱咐她自己来，小北知道哥哥的意思，答应一声挂断电话。 晚上秋诗加班，没有回来吃饭，陆小西给妹妹做了一个排骨炖豆角，豆角是那种圆圆的叫五月鲜的，是那种大棚里种植的，五月份也就有这种，油豆角、家雀蛋等品种要七月份才有。 小北的单位分配的不理想，也有些闷闷不乐，小西问妹妹：“你还和那个小王处着吗？他知道你分配到汽修厂了吗？” 小北回答：“知道，我先告诉他了，他也没说什么，只说先去报到。” 有两件事动摇了我的想法，一件是去省城参加会展，一次是雷大鹏这次的满月酒。如果你待在泰宁这个小地方，就缺少发展的机会，如果你不如人，你就得低下头认命。秋诗没在家，我跟你说说我的想法，我打算去省城寻找机会，不拼一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底气。 “你现在的商店也不景气吗？你的意思是想下海单干？”陆小北问哥哥。 “是下海，但不是单干，再说单干还没有那个实力，我和省城的同学也联系过，省会城市的机会比小县城要多，如果现在不干，等结婚有孩子，就没有锐气，也就没了拼搏的想法了。” “那嫂子咋办？她不能跟你一起去吧？她在医院还算可以，起码能保证工资，现在企业都在改革，到底哪个企业能活下来也说不好，我现在去的单位我看就长不了。”陆小北担心地说道。 我叫你来一是想问问你跟那个小王的情况，你的单位不好，他会不会有动摇，我是过来人，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说这话你能懂。另外我走后你来这里住，给秋诗作伴，我要是发展的好，可以叫她也停薪留职，发展的实在不行，回来还有个窝。 “你是男人，可以去闯闯，我一个女孩子，只要单位能保证生活，不想去拼了，要是能找人调动一下，就算花钱也行，有时间你再问问小惠姐，看看还行不行。” “你和小王要是有感情，他能不在乎你的工作，要是感情不深，这个时候人最容易动摇，有机会你去试探他一下。”陆小西给妹妹出主意。 陆小北吃完收拾下去，秋诗不在家，她待着也没意思，看天色也黑了，跟哥哥告别回家。 王小波和嫂子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不多，不是他在外面有应酬就是嫂子有夜班，今晚是哥哥有夜班。在医院工作的人都有体会，常常是不能一家人在一起吃饭。 滕芳问小波：“你对象的工作有结果了吗？五月底也差不多了。” 小波笑笑：“你问的真是时候，我是上午知道的消息，分到汽修厂了，单位不好，暂时能开工资，以后不好说。” “工作是件大事，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家庭也不能稳定，我觉得你这个对象问题还是慎重一些，她现在能开工资，假如不开工资下岗了，你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现在下岗待业的人太多了，幸好我和你哥在医院，医院国家不能给关掉。”滕芳说道。 王小波的父母原来是菜社的，没有工资，听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说着工作的事，小波的父亲问：“你们说的是你新处那个对象的工作？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吗？大学生都是国家分配。”小波妈听出滕芳的意思了，拦住老伴说：“别人说的是瞎吵吵，还得小波自己拿主意。” 滕芳听婆婆说的话有点针对自己，把碗里的饭吃完起身回自己房间。 小北走后，陆小西没有事干，看了一会儿电视，还是有点儿心烦，陆小北的工作也让他认清了现实，现实就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电话铃声响起，陆小西跑到卧室接电话，电话是秋诗打来的，秋诗问：“晚饭吃什么？别一个人就对付。” 小西回答：“我把小北叫来了，晚上吃的排骨炖豆角，小北说工作分配了，是汽修厂，不太理想，当初找张梅给做做工作，看来也没管用，我叫她来开导开导她。” “前几年大学生孩吃香，每个单位都愿意要，现在是企业不景气，要是能进机关单位还可以，将来大学生也多了，估计就没人要了。”秋诗说道。 “正好你打来电话，我刚才和小北聊了一会儿，这年头，你或者有钱或者有权，两样都没有你就得低头，你看人家雷大鹏，办个满月酒都有人送这送那，还不是看上他手中的权利，于恒捧他的场也是为了贷款，所以趁着年轻，我有一个打算，商店的股份还有一半，工资也不多，我想去省城找找机会。” “你的意思是下海？这事得想好，不是谁都可以下海的，你要真去我支持你，你做好了我也去，大不了不挣钱再回来，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行，我和我同学也联系过，省城的待遇比县城要好得多，我在商店三百块钱，算是比较多的，但是省城最低也能挣到六百、八百的，挣钱是一方面，关键是看看有什么商机，人一辈子也就两三次机会，反正我们现在还没有负担没有拖累，你要是同意近期我就去看看。” “放心吧，我们都已经有证了，只要你觉得行我就支持你，我在省城上学，当然知道那里比我们这个小县城要好，选对方向目标，你能行的。”秋诗鼓励陆小西。 “晚上还要查房吗？要是没有重患，就不用去病房了吧？”陆小西问秋诗。 “是，偶尔有患者不舒服的，要过去看看，没有急救的就可以躺一会儿看书，但得后半夜才可以眯一会儿。我去走廊看一圈儿，你睡觉吧，把计划想好，事在人为。” “好的，我一定能成功。”陆小西对着话筒，也是对自己说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 彪炳史册 经过两年零四个月的奋战，一九九三年五一劳动节，凤凰岭农场终于奠基剪彩！小塔河带队的副厂长郑宏不负众望当上了第一任凤凰岭农场的场长。 在农场机关大楼前，一块巨大的写有凤凰岭农场几个红色大字的奠基石十分显眼，二十八个月，一个平地拔起的小城镇飞速建成，虽然粗壮的杨树、柳树还能看到移植的痕迹，因为树干粗壮，枝条才发出纤细的短短的枝子。 整个凤凰岭占地面积八十万亩。到1993年四月底，完成水利任务四百万立方米，修筑主干、田间公路一百二十公里，完成建房任务四万平方米。已开垦耕地28万多亩，可垦荒原还有12万余亩，这些就是两年来垦荒人在荒原的土地上卓越的成绩。 二十八个月，完成了不可想象的任务，也成全了罗晓星和李正丰。 在小塔河出发，李正丰一直注意这三个姑娘里有个比较沉默的姑娘，虽然在路上他总是有意地挑起话题，无奈罗晓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李正丰不甘心失败，使出杀手锏，因为他是基建处的，知道一些新农场开发的消息，他把设计图纸拿出来在三个姑娘面前展示，终于引起耿大爽的兴趣，把罗晓星的情况说了出来，他就以基建科需要人才的名义，把罗晓星要到了基建处当秘书。 一个是秘书，一个是技术员，两个人碰面的机会不多，李正丰又是主要干将，许多设计都得经过他的确认，也没有时间追求陆晓星，这也刚好给罗晓星一个疗伤的机会，要是急功近利，恰好罗晓星在失恋的时候，肯定会碰一鼻子灰的。 因为新的房子还没建成，大家都是在工棚里办公，罗晓星的工棚和李正丰的工棚离得很远，李正丰就常常找机会再罗晓星住的地方晃悠，期望有机会能“巧遇”罗晓星。 功夫不负有心人，刚开始罗晓星只是有些水土不服，还能顶得住，第三个月，六一儿童节那天，早晨她的脸色就是煞白，中午耿大爽叫她请假，她忍着没有请假，到晚上终于挺不住，晕倒在宿舍。 耿大爽出来喊人，“恰巧”李正丰在门前路过，大爽一把抓住李正丰，告诉他罗晓星病了，李正丰进去看到罗晓星的状态有些严重，跑出去找到科长的司机，李正丰和大爽把罗晓星扶上车，赶往一百里外的前进农场，那里有一个建成好几年的医院。 吉普车在小路上一路狂奔，李正丰还嫌慢，一直催司机再快一些。罗晓星躺在后座，枕在大爽的腿上，阵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了，李正丰叫大爽去前面，他给罗晓星掐手，按太阳穴，罗晓星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下意识地捂着肚子。 李正丰犹豫了一下，咬咬嘴唇，伸手帮罗晓星揉肚子，大爽翻身跪在座位上，急得哭出声来。李正丰叫大爽拿手绢给罗晓星擦汗，自己也是满头大汗。 吉普车开到医院，天已经黑了，李正丰跑进去找了一辆急救担架车，和大爽一起把罗晓星抬上去，医院的护士也刚好过来帮忙，把罗晓星送进急救室。 李正丰叫司机去吃点东西，自己和大爽守在急救室门外，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医生出来告诉他们：急性胃炎，胃痉挛，打了一针，休息一下喝点儿热水，一会儿去开一些缓解痉挛的药物，病人可以回家，不用住院。 罗晓星捂着腹部从急诊室出来，脸色恢复了正常，因为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脚下还是有些虚，大爽和李正丰一边一个扶着她，在医院对面有个小吃部，大爽给罗晓星要了一碗热粥，她和李正丰一人一碗面，司机吃完没过来，在车上等着他们。 喝完半碗热粥，缓过神来，罗晓星才想起感谢李正丰，大爽说：“今天幸好遇到李哥，不然我自己可不知道怎么办，一路上李哥给你按虎口，按摩太阳穴，又给你揉肚子，你都不知道吧？” 罗晓星有些脸红，开始她疼的忍不住，接着有些昏迷，这时候她真的不知道，后来她苏醒了，感觉李正丰的手在她肚子上按压着，虽然隔着背心，也脸红心跳，只好装做没醒过来，这个时候睁眼，两人都会很尴尬。 肚里热了，李正丰催促两人上车回农场，开回去还得一个多小时，上车前，李正丰给罗晓星介绍司机：“罗强，对了，你们还是一家子。” 给罗强介绍罗晓星时，他含糊地说道：“也是我们基建处的，罗晓星，我们还是小塔河一起过来的。” 夜晚，月亮升在头顶，已经大半个月亮，马上就要圆月了，空旷的野外显露出谜一样的景色。跟来的时候不一样，几个人有说有笑，大爽问：“记得第一次过来的时候遇到狼队，现在还有狼队吗？” 司机罗强笑道：“没有吃的，狼群已经不多了，单独的狼还能看到，不用怕，你坐车里狼是威胁不到你的。” 六月份，已经下了几场大雨，罗强小心地开着车，车不能在路上抛锚，这里常常是几个小时也不过一辆车，特别是夜间。 总算平安地回到农场，现在进农场有三道内河了，整个场部方方正正，最外围种着粗壮的大树，这些树在十几年以后，就看不出是移栽的痕迹了。 吉普车停在罗晓星住的工棚前，小爽也跑出来，刚才车上坐不下，她也一直担心着。看到几个人的表情，她知道应该是没事了，跑过来抱住罗晓星：“星姐，你吓死人了，真是得病快去病也快，下次可千万别这样，等我们农场自己的医院建成了，你在得病。” 耿大爽拍了妹妹一下：“我们自己的医院建成了也不能得病，你咋这么安慰人啊？” 耿小爽伸伸舌头，知道自己说错了，躲在罗晓星身后。罗强打个招呼开车走了，罗晓星想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来对李正丰说道：“感谢你今天及时雨一样赶来，有时间一定请你吃饭，在农场就我们三个是亲人，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叫你李哥，你给我们三个当哥哥，大恩不言谢，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好多工作。” 李正丰握着陆晓星的手又惊又喜，这个娇小的姑娘已经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多次，这一次是真正握到手了，刚才在车上，他也抱过罗晓星，那是在昏迷中。 耿大爽见李正丰的手一直不放，笑道：“李哥，我们要回宿舍了。”李正丰脸一红，尴尬地笑笑。 罗晓星的一场病，给两人牵了红线，两个凤凰岭的创业者，也发生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复杂的情绪 陆小西决定下海，第一时间去了端木小惠家，因为于恒是股东，他得把工作交代一下，表面上他十分淡定，内心里萌发着抑制不住的冲动，泰宁，他生活了二十七年的地方，就这样要离开？秋诗值班，他是吃过晚饭去的，因为吃饭就影响谈话，另外还想去秋歌那里看看。 于恒听了小西想去省城发展的想法，表示赞赏，他也有去外面发展的计划，只是没有陆小西来得坚定。端木小惠也说了自己的看法：“出去几次，看到外面的发展变化，真的应该走出去，你先做试验，我们也会紧跟你的步伐，需要什么尽管说话。” “我只是想出去看看，暂时不做投钱的打算，看准机会再说。”陆小西腼腆地说道。 “潍坊小四轮那里我打算转让出去，有一家省里的投资商打算搞个全省连锁，我把家具城这块保留，这样手里有一大笔钱，原计划在省城也做家具，单纯的家具是否可行还要做一些调研。” 陆小西问：“转让潍坊的牌子，对方能给多少钱？” “加上糖酒公司这个院子，对方答应给一百二十万收购我手里的百分之五十股份，潍坊厂家的百分之五十部分他们自己去谈。”端木小惠笑着说道。 “呵呵，那小惠姐不是又赚了一笔？差不多是投资翻倍了吧？”小西笑嘻嘻地说道。 “是的，这一百多万我就打算再投资，留在手里也不合适，看看省城的房子什么价格，有好地段买个门市，为将来的发展做准备。”端木小惠的思路清晰，有大将风度。 在端木小惠家，陆小西给秋歌打电话，电话里传出来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陆小西问：“还没上班？一直在家哄孩子啊？” 秋歌的声音传来：“你在小惠姐家？这是她家的电话号码，我打算半年后在上班，现在孩子也离不开人，你去小惠姐家是有事？我带个孩子是哪里都去不成了。” 端木小惠接过陆小西的电话和秋歌说话：“孩子会坐着了吧？你儿子的大名叫什么了？上次说一次忘了。” “大鹏给孩子起名叫雷霆，说男孩子的名字得有气势，丹丹的名字就气势偏弱，浪费了雷姓。” “哦。想起来了，当时记的是一个成语雷霆万钧，一下子蒙住了，再生一个就叫万钧，把成语凑成了。” 电话里秋歌咯咯笑出声来：“雷大鹏说再生就生一对儿，反正也怀孕一次，听说注射一种药物就可以生双胞胎，我叫他去找母猪，一次能生十多个，哈哈哈。” 说笑过后，端木小惠说：“小西是来道别的，他计划最近去省城，想挑战一下自己，我也赞成他的想法，在这里就是个井底之蛙。” “小西是和秋诗一起去你家的吗？他还没跟我说要走的事。”秋歌在电话里边拍孩子边说，电话里能听到拍孩子的声音。 陆小西接过话筒说道：“秋诗值班，我是自己来的，你要是现在方便，我一会儿过去看看你和孩子，也算是道别。” “来吧，孩子马上就睡着了，这一天，当上孩子王就忙起来了，孩子睡觉才是我的休息时间。”秋歌说道。 放下电话，陆小西站起来和于恒端木小惠告别，送小西到门口，端木小惠说：“出去不比家里，有事随时电话联系，也许不久我也去省城，就算不干什么也去看看你。” 端木小惠和小西拥抱一下，眼里已经有些闪光的晶莹，小西转身往楼下跑，自己的鼻子也有些发酸。 从小惠姐家到秋歌家，骑车也就十分钟，上楼前陆小西去食杂店买了两联儿娃哈哈，又买了果冻脆角和带玩具的小食品，秋歌的儿子现在可能吃不了，家里还有丹丹的。 陆小西轻轻敲门，门开了，小西问：“大鹏没在家？丹丹在家吧？给她买的好吃的。” 秋歌接过小西手里的东西放在门边的柜上，说了一句：“平时丹丹基本都在奶奶家睡觉，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着了。” 秋歌说完上前轻轻抱住陆小西：“听说你要去省城，心里真还有些舍不得。” 陆小西和秋歌拥抱过，这次感觉不一样，生过孩子的秋歌身上特有的奶味儿和丰满与少女时的感觉不一样，小西拍拍秋歌的后背，说了声：“感谢你还关心我。” 两个回到沙发上，秋歌的眼角能看到伤感后泪水的痕迹，陆小西笑道：“真没细看，生完孩子比以前还漂亮了，特有的一种圆润。” 秋歌被陆小西逗笑了：“你就说是胖了肥了，还什么圆润。在家里也不注意形象了，每天都是居家服。”说完把衣服往外抻了一下，陆小西看到她胸前有洇湿的痕迹，稍稍转了一下头。 秋歌被陆小西的举动逗笑了：“我这是正常现象，已经没有了少女的羞涩，着急的时候，撩起衣服喂孩子是常事，感觉生完孩子，自己成了泼辣婆娘了。” “我过来看看孩子，也跟你和大鹏道别，打算明晚就走，秋诗的工作暂时不能动，你有时间也关照她一下，她没有你成熟稳重。”陆小西说道。 “我会常去的，秋诗是我妹妹，我不管她谁管？家里都有电话，你也天天报个平安，希望你能成功。”秋歌真挚地说道。 新闻联播结束，陆小西起身要走，秋歌拉了他一下叫他等等，转身去卧室拿出一个信封：“这个钱你带着，连秋诗也不要告诉，在外面肯定有应急的时候，小惠姐没有给你拿钱吗？” “小惠姐告诉我有事随时给她打电话，我不能拿你的钱，你现在成家了，需要好多开销，这人情太重，我还不起的。”陆小西笑着说。 秋歌拉过陆小西，把钱塞到他的裤兜：“装好别丢了，这人情不用你还，也跟秋诗没关，是我和你的感情，我说过，我们没有机会在一起，只能是知己相称，要不是有妹妹的关系，我到真希望嫁给的不是雷大鹏。” 陆小西有些感动，情不自禁地抱住秋歌：“人活在世上，有好多是割舍不了的，做一生的红颜知己，只要心里想着也就可以了，不一定要什么名分。” 送陆小西到门口，两人依依惜别，秋歌举着双手，陆小西低下脑袋，秋诗和陆小西贴贴脸，秋歌脸上的泪水说出了她心里的不舍。 第二百四十四章 离别的晚餐 陆小西回到家，爸爸妈妈和小北都在看电视，他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一些，陆伟民看小西要说话意思，就问道：“你今天回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陆小西笑笑，用手指指小北：“我不知道小北跟你们说了没有，最近我考虑了一下，守在商店也没什么意思，现在住房什么的都有了，但想多挣钱在泰宁还是机会不大，我打算明晚去省城找我同学看看，因为去了两次，省会城市还是比我们这个小地方有发展。” 陆伟民直接把电视关掉，正过身子问小西：“都调查好了吗？你的头脑不用质疑，得把后续的事情安排好，商店、小秋、去省城做什么、有多大把握，你也不小了，马上面临的婚姻问题，都是应该考虑的。” “商店的管理我找过于总了，已经安排好了；秋诗现在的医院还算可以，正跟着院长研究新的课题，我和小北也交代了，明天开始去我那里跟秋诗作伴；省城同学那里也打过招呼，我去的目的是先考察，有合适的工作就锻炼一下。手里暂时没钱，也不能投资，小惠姐说有投资的打算，万一我没有合适的工作，小惠姐去省城也能帮我一把。”陆小西把父亲提的几个事一一解释。 妈妈有些担心地问：“工作好找吗？在外面吃住都是问题，你一个男人自己能吃上饭吗？真要是想去，我这里还有一些钱，给你拿上？” 陆小西摆摆手，想把兜里的钱掏出来，想起秋歌的嘱咐忍住没掏出来，他笑着对妈妈说：“秋诗手里还有钱，我把房子买完还有两万块钱，给她留下一万。” 陆伟民站起来在地上踱着步子，儿子突然提出要出去闯闯，虽然是好事，但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孩子们都长大了，连小北都二十四岁，也该让他们自己做主了。站在茶几前，陆伟民对老伴说：“现在天气好，不用带什么棉衣，帮他收拾一下，实在不行再回来。” 小北的行李箱大，拉着小西去她的房间，把自己的东西掏出来，叫二哥用她的箱子，陆小西上学的那个箱子有些小，就跟妹妹换了。 小北刚上班，工资也不高，陆小西借着去卫生间的机会，把秋歌给的信封打开，抽出一千，剩下的装进裤兜，这个钱他不能说出去，那样对秋歌的名声不好。 小北见二哥给她钱，推着不要，小西说：“你刚回来手里没钱，还处朋友啦，尽量不要管爸妈要钱，我手里还有钱，这次出去挣得钱能比在这里多，我要是能站住脚，将来你也想办法出去，现在全国到处都用人，下海早比晚强。” 小北听二哥嘱咐她，好像要离开好久的样子，抱住二哥开始掉眼泪，小西捏捏她的鼻子：“我是去大地方找机会，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和秋诗搞好关系，勤快一点儿，别我回来看到家里像狗窝一样。” 陆小北吸吸鼻子，把哥哥给的钱装起来，又找了一个抹布把箱子外面擦了一遍。电话铃声响了，小北去接电话，电话是秋诗打来的，小西去接电话：“我在妈家，回来收拾箱子，明天再把那边的几件衣服装上，今晚在这面住，明早回去。” 秋诗说：“明天我休息一天，下夜班就回去，你说用不用请大家吃饭？车票不是订的晚上客车票吗？有一整天的时间。” 陆小西看小北在自己房间，爸妈也回自己卧室，捂着话筒说：“晚上在家吃饭，白天的时间都是你的，不想请吃饭了，我自己悄悄地走，还不知道什么结果。”小西笑道。 “那明早去买一些菜，咱们下午回去做饭吃，把大哥他们叫回来吧，平时不怎么聚，你一走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秋诗想的周到，嘱咐小西。 “好，我起早买肉和排骨，也改善一下伙食，爸妈平时舍不得，正好借机会给他们打牙祭，明晚我走了，叫小北过去住，跟你作伴。” “你是小心眼吧？叫你妹妹来吧，正好我一个人没意思。挂了。” 心里有事，陆小西一夜没没睡好，天刚亮，他就起来要去早市，陆伟民过来说不用他去，他要去溜达，顺便带回菜来，小西给爸爸一百块钱，回来继续睡回笼觉。 陆小西一觉醒来，妈妈已经把饺子煮好了，昨晚老两口也唠了半宿，当妈的总是有很多的担心，早晨起来，小西妈叫陆伟民去买肉，儿子上车得吃饺子，虽然是晚上的车票，但叫儿子吃上饺子是当妈的心愿。 饺子是猪肉韭菜馅的，陆小西喜欢吃韭菜馅饺子，每次去惠民上学也都是吃饺子。 吃过早饭，陆小西看看表，八点半，秋诗也该到家了，陆小北要去大哥粮店看看，顺便叫他们晚上回来吃饭，两人一起骑着车出来。陆小西选的日子不错，其实买票的时候没有考虑，是赶巧碰上了，周日大家都方便。 陆小西上楼开门，秋诗还没到家，他插上电源烧水，昨晚没有洗澡，另外今天是临走前的最后一天，昨天电话里已经暗示秋诗今天留给她。 拉上窗帘，打开电视，陆小西披着睡衣在沙发上抽烟等着秋诗，这几天抽烟比以前多，也是心里有些烦躁的原因。 秋诗是去商场给陆小西买了一些内衣内裤和擦脸的大宝，看到领带不错，也给他买了一条，原来陆小西有两条领带，但现在是去省城，买一条暗纹竖条领带，显得高贵大方。 接过秋诗手里的手提袋，他催促秋诗也去洗洗，秋诗说自己昨晚在医院洗的，陆小西一高兴，拦腰抱起秋诗进了卧室。 因为陆小西要离开泰宁，这一次两个人都十分投入，当两人浑身像水洗一样的时候，陆小西建议去客厅休息一下，边看电视变聊天，秋诗耍赖，要陆小西抱着去，躺在沙发上，秋诗帮小西擦汗，小西帮秋诗擦脸。 像久别重逢的夫妻，他们一直没有停止，墙上的电子钟走到十二点的位置，小西建议吃点儿东西，才算穿上衣服。 下午三点半，两个人才醒来，秋诗昨夜值班，加上两个人连续的疲劳作战，一睡就是三个多小时。秋诗看陆小西还没睁眼，悄悄起身，把应该带着的东西装到一起，又给陆小西准备了一万块钱，都收拾好以后才叫醒陆小西。 发现已经快到四点，陆小西赶忙起床，最后一天，要回去做一顿晚饭，也算尽一点孝心。 两人进门的时候，陆小东已经到了，邱杨没来，要去托儿所接孩子，一转眼，陆小东的孩子都一岁多，陆小南的孩子应该三岁了。小东给弟弟拿了五百块钱，小西没接，掏出身上的钱晃了一下：“我有钱，你们要是缺钱都可以找我。” 陆小西和秋诗做饭，小北也跟着忙前忙后，知道二哥走后要去跟秋诗作伴，小北格外殷勤，几次把秋诗说出眼泪，陆小东不会做饭，陪着爸妈聊天。 炖菜已经放到锅里，小西叫秋诗看着，自己回房间收拾行李箱，悄悄地把秋歌送的钱和秋诗给的钱藏好，新买的衣服领带也装上，小北已经收拾好桌子，摆上碗筷，陆小西扎上围裙，还有最后两个菜。 众人落座，秋诗去端菜，看大家没注意，她从小西的背后使劲儿抱了他一下，擦了一下眼角，转身端着菜出去。 晚饭开始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夜行 泰宁县通往省城的客车开通的时间不长，因为道路不好，客车的速度上不来，开到省城全程需要九个小时。 秋诗和小北到客运站送小西，哥哥小东也要一起来，被小西劝回去了：家里有孩子，不能都让邱杨自己带，带孩子也是很累的。 陆小西坐的是小客，那种能拉二十多个人的车，属于中型客车，车上的人好像互相都熟悉，是商厦里卖服装的老板们相约一起去省城进货的。陆小西坐在后面倒数第二排的位置，邻座是个年轻的女人，带着个五、六岁的孩子，前面的男人也带着个孩子，看样子像是一家人。 车老板为了多拉几个人，把过道上也摆满了凳子，前面的男人抱着孩子，年轻女人让孩子坐在座位上，自己坐旁边的凳子。 中巴车开出泰宁县，天已经全黑了，除了车前面的大灯，四周黑魆魆的一片，道路两旁高大的杨树很高，把路面显得窄窄的一条线。 小女孩儿开始闭眼睛瞌睡，女人一只手扶着孩子，探着身子扶着座位的靠背。借着对面会车照进来的灯光，陆小西发现年轻女人很美：瓜子脸，丰满的胸部，一条马尾辫用手帕系着，看孩子的年纪，女人不会超过三十岁。 路面坑坑洼洼，被雨水冲过又被大卡车碾压，晃得人不把住扶手都坐不住。司机是个年轻人，很乐观的一个小伙子，跟机器盖子上的男青年开着带颜色的玩笑，车到省城要早晨五点多钟，这可能是他不困的招数，一个人连续开车九个多小时也是挺累的。 客车开出一小时，有乘客嚷着要去厕所，陆小西环顾了一下车里的人，女乘客比男乘客还多，都是商厦卖货的人。司机笑着喊道：“等一下到没人的地方，老规矩男右女左。” 客车停在路边，大家纷纷离座下车，陆小西也跟着下车，下车后陆小西才明白司机为什么喊男的是右边，因为车门在右边，下车的男人们只走两步就解开腰带，左边相对离得远一些，要到路旁面的小树林。 放水抽烟，男人们开始上车，还有女人没回来，司机发动车，往前开了几步，众人开始哈哈大笑，原来有几个图省事的女人，在车后面方便，客车一离开，一排屁股露出来。 女人上车，这次陆小西看个清楚，因为车灯开着：中等个子，穿着浅灰色半袖毛织衫，一双眼睛脉脉含情，像是个小资女人，刚才出去的时候，她把孩子抱到陆小西的坐上怕孩子掉下来，陆小西坐在孩子的位置上，发现女人回来，小西站起来让她坐，自己去坐过道上的凳子，女人推让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孩子靠着窗户，蜷着身子安然睡去，女人把身子往里挪挪，给陆小西也腾出一块地方，陆小西靠着女人的靠背，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化妆品味道。 前面坐在机器盖子上的小伙子是个段子手，讲的笑话总能逗大家笑出声，前排坐着的还有人鼓励他别停，夸他讲的好，开始陆小西还认真听笑话，随着客车晃动，慢慢地有些睁不开眼，脑袋枕着座位的靠背开始打盹。 因为在车上，也睡不实，耳边断断续续地能听到传来的笑声，后来就彻底睡着了。 渐渐地，陆小西觉得靠着的地方暖暖地，手也好像被人拉着，慢慢睁开眼，原来是女人靠着他，他的手被她拉着，似乎怕他掉下去，陆小西张开的手掌正按在少妇的腰际。 他想把手撤回来，女人醒了，两个人的脑袋几乎靠在一起，她小声说道：“我看你靠着坐背不舒服，还总随着颠簸，就把你拉过来了，靠着睡还暖和，你放心睡吧。”说完把手掌张开，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陆小西像触电一样，血往上涌，脸瞬间热起来，女人的姿势倒是挺坦然，比秋诗还坦然。陆小西有些尴尬，人家没在意，他的心想歪了。 对面开过来的车，灯光能照进车厢，车厢里也响起男人的打鼾声，陆小西完全没了睡意，听着女人均匀的呼吸声，手被女人握着，感觉湿润温热。 客车又晃动起来，一遇到不好的路面，车子就左右摇摆起来，这条国道也是年久失修，加上大车超载，把路面压的破烂不堪，有的地方出现水坑，能听到车外水坑里被车压的飞溅的声音。 下半夜，车里有些凉，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拿出的衣服，把孩子盖上，又把自己和陆小西的身上也搭上一件衣服，小西想把手抽回来，女人小声说道：“我拉着你，你就能睡安稳一些，不然你坐不住的，后面没有靠背，本来你可以好好睡，都是我和孩子拖累你了。” 女人自然地与陆小西十指相扣，这香艳的场面，要是被人看到，会说陆小西走了狗屎运，幸好有衣服盖着。 可能是一个姿势坐久了，女人换个姿势，侧过身子，后背靠着陆小西，陆小西也不在羞涩，自己也坐正，把右手拿到靠背前面，从女人的后面揽住，方才放在坐背后面，右臂有些发麻。 心里不胡思乱想，一会儿的功夫，陆小西也进入梦乡，他给自己的解释是，萍水相逢、互相帮助、抱团取暖。 再次睁眼，女人仰着脖子靠着小西甜甜地睡着，睡着的样子就像两人是一对恋人，没有丝毫的防备。陆小西差点儿没忍住，轻轻咽下一口唾液，车外能看到亮着的路灯，差不多要进城了。 客车停在桥下，这里是临时停车的位置，因为天还没亮，上货的人们继续睡觉，得六点以后才出去进货，有的不是上货的小贩，就悄悄地下车走人，陆小西也想下车，看着熟睡的女人，又打消了念头，这时候去薛峰家，人家也是在睡觉，那就一起等天亮吧。何况还有软香入怀。 又睡了一个小时，车里比开着的时候还凉，小女孩醒了，往妈妈的怀里挤，女人没有动，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仍然抓着小西的手，两人的手掌已经出汗。 陆小西觉得应该走了，早点儿见到薛峰能一起吃早餐，另外前面就是女人的丈夫，要是醒来见老婆和一个小伙子这么亲密在一起，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动动手指，女人睁开眼笑了一下：“你要走了？我们还要接着坐车去南京，过两个小时在出去。”说完坐正了身子。 陆小西笑笑：“谢谢你的衣服，你带着孩子也不容易，就是让个座儿的事。” 女人郑重伸出手：“虽然萍水相逢，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让坐的，小兄弟，祝你好运，要是有缘，我们还有机会遇到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老友新朋 陆小西拉着行李箱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告诉司机去地德里，司机按下计程器一言不发，估计是夜班司机有些累了。 摇下车窗，让冷风吹进来，陆小西还在想着车上遇到的女人，穿着打扮，说话动作，身边还有孩子，不像风尘女人，但女人确实落落大方，用龌龊的心去想有些不妥，陆小西暗笑自己小人之心。 上楼敲门，薛峰出来开门，一转眼又是半年过去，两人握手拥抱。站在薛峰身边还有一个矮个子男人，穿着一身有些发白的军装，但没有领章帽徽，薛峰介绍：“我画画的朋友，现在是周易学者白凤龙。” 白凤龙可能听薛峰说过陆小西要来，伸出手和陆小西握手，自我解嘲地说道：“啥周易学者，就是个山野村夫，说白了就是算卦的。” 陆小西打量白凤龙：身材魁梧，浓眉凤眼，脸色有些暗，看鼻子是个爱酒的人，有酒糟鼻子的痕迹，一口雪白的牙齿，身上穿着旧军装，应该是当过兵。 三人站在门口，雪莲走出来笑道：“是陆小西吧，阿峰说了一晚上，知道你要来省城发展，正好白哥也来了，你们可以开怀畅饮了。” 陆小西见雪莲出来，点头问嫂子好，雪莲脸一红：“别叫嫂子，都把我叫老了，本来阿峰就显老，我不成了老嫂子了。” 薛峰叫雪莲弄几个菜，三个人要喝点儿，陆小西说早晨喝酒容易醉，白凤龙接话：“无酒不成席，有朋自远方来，一醉方休。” 三个人坐到沙发上，薛峰给小西介绍白凤龙：白哥现在师从一个山上的老隐士，在致尚县的一个山上学习，为了学习，住山洞面石壁，毅力可嘉。一个人就怕有毅力，有毅力的人无往不利，万事可成。 陆小西掏出烟，薛峰和白凤龙摇摇手，白凤龙笑道：“我是喜酒不喜烟，跟师父在山上学习六爻八卦，山洞潮湿，慢慢养成喝酒的习惯，山上风大柴干，也不适合抽烟，总担惊受怕的。” 雪莲在厨房一阵忙活，端上来几个现成的菜：花生米、鱼罐头、肉联红肠、又炒个西红柿炒鸡蛋。雪莲拿来前一晚喝了半瓶的玉泉大曲，薛峰叫雪莲去楼下再拿两瓶，顺便带几个大白梨汽水。 薛峰平时不喝酒，现在叫雪莲去买酒，雪莲有些不愿意，但家里来客人，她又不得不下楼，从她走路的姿势能看出来，扭动的屁股格外使劲。 雪莲出去，陆小西问：“是不是不想叫你喝酒？你现在还在原来的单位上班？嫂子现在做什么工作？” 薛峰有些下不来台，说道：“她是怕我跟着你们喝上，她现在在一家公立幼儿园教小孩儿画画。” 没有合适的酒杯，薛峰把瓶里的酒倒两个大碗里分给两人，他自己等大白梨，雪莲见阿峰碗里是空的，脸上有些笑意，下楼后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毕竟阿峰的两个朋友在场。 白凤龙是当兵出身，说话喝酒都是一副豪爽的样子，陆小西叫雪莲过来一起吃，雪莲笑道：“我就不陪你们了，今天早点走，孩子们今天有比赛，我去学校边喝豆浆，不在家吃了。” 雪莲去卫生间洗漱，薛峰说：“慢慢喝，我陪你们哥俩，正好这几天我也没事，原来的工作辞职了，想换个地方。”陆小西和白凤龙碰杯，喝了一大口酒，然后问薛峰：“我这次来打算在省城发展，现在的工作好不好找？我在老家实在是没意思。” 薛峰喝一口饮料，看着碗里泛起的气泡说：“看机会，说好找也不好找，说不好找报纸天天登着招聘信息，既然来了就破釜沉舟，最差也比家里强。” 陆小西问白凤龙：“你在致尚县不如来省城，这里人傻钱多，正是你用武之地，只要你能舌绽莲花，日进斗金应该是没问题。” 白凤龙斜眼看了一下陆小西：“我自己说是算卦的，其实周易真的有好多玄妙之处，有好多大老板大领导也相信周易，我只是学了个皮毛，不敢来大城市，还是在我的小地方悠哉游哉吧。” 半瓶酒喝完，薛峰又打开一瓶，白凤龙拿过酒瓶子看着陆小西：“初次喝酒，我跟你挺对脾气，你看出来了，我当过兵，说话直来直去，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咱俩把这个均了？” 陆小西的酒量也不行，要是均了瓶里酒差不多就七八两了，如果不继续喝应该没事，索性豪放一次，说道：“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一段饮中八仙歌说完，叫白凤龙倒上。 薛峰见陆小西来了兴致，给白凤龙介绍：“陆老弟是雅客，中文专业，跟我们学美术的有一拼，都是文人骚客。” 陆小西酒后也是人来疯，听薛峰夸他，端起大碗连着喝了三口，抹抹嘴挑衅似的看着白凤龙，薛峰拿起自己的碗去找白凤龙碰。 白凤龙是好酒之人，岂能被人家看扁，也端起大碗喝了几口，脸色马上红起来，他是喜欢小杯慢饮，陆小西喜欢大口连喝，陆小西曾经一口喝过四两一杯的白酒。 薛峰下桌给二人烧水，陆小西也喝得高兴，雪莲没在家，他摘掉领带，脱掉衬衫，露出前胸细密的胸毛，白凤龙举着手指夸赞：“好男一身毛，好女一身膘，你和雪莲妹子都占了。” 陆小西拍了白凤龙的手背一下：“喝多了不是？雪莲嫂子得和阿峰一起，阿峰也是一身毛。” 薛峰一口汽水喷出来：“我是被你们吓得一脑袋毛，哥三个走一个，说完把自己碗里的汽水喝光。” 白凤龙不善于大口喝酒，连连说三开三开，陆小西逞能的时候到了，端起酒碗仰脖子干掉，白凤龙没办法，喝了一口，碗里还剩下很多，自我解嘲：“我端着，不放下。” 陆小西起来去卫生间，酒劲有点上来，拧开水龙头放凉水洗脸，清醒了一下回来，白凤龙碗里的酒也喝光，连着打嗝，薛峰给他倒上半碗汽水，一口气喝掉才算好些。 薛峰把泡好的茉莉花端上来，陆小西接过来放到茶几上，把三个人的酒碗用凉水冲了一下，倒上茶水。 早晨的阳光射进来，一碗水还没喝完，陆小西枕着沙发的扶手，发出鼾声。。。。。。 第二百四十七章 怀念伊莲娜 在老家，端午的早晨是踏青的时候，薛峰悄悄地把陆小西唤醒，昨晚两人相约去江边踏青，薛峰虽然在省城住了多年，端午踏青真的没出来过，现在有陆小西陪着，他也想出来看看，另外，他还想带着陆小西去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第一次遇见伊琳娜的地方，还有那座显眼的江边黄色别墅。 清晨四点多钟，路上的行人就多起来，端午节比平日的人多了好多，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薛峰告诉司机去江边九站的方向。 出租车只能停在岔路口，在往里面小路很窄，两人沿着小路进去，走了大约一百米，薛峰站在一排平房前面，指着平房前面的小房告诉陆小西：“这个小房，就是我第一次来省城住过的地方，讲课的教室在前面，右拐是江边，我就是在江边，渔民打鱼的小码头附近，遇到了那个伊莲娜。” 出租平房的房东老太太好像没起来，小房里看不到光亮，两人继续往前走，薛峰不能走快，陆小西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跟城乡结合部差不多，因为有渔码头，比别的地方繁华一些。 走到路口，薛峰指着前方坡路上面的黄色小别墅告诉陆小西：“那个别墅就是伊莲娜母亲的，找到她的父亲以后，这个别墅卖了。” 临近江边，人开始多起来，两人跟着人流往江边走，江边一块平整的沙地，就是薛峰画画的地方。 旧地重游，别有一番感慨，薛峰站在当初支着画架的地方指给陆小西看：“前面的芦苇丛常常有水鸟，幸运的时候还能看到野鸭子，我当时画江边停着的小船，伊莲娜就站在水边。” “你好像对伊莲娜这个女人有好感。”陆小西笑着说道。 “这个女人给我带来运气，也把我从刚才看到的小房子里拉出来，没有她的赠予，我可能还住那里，当然，她说是买我的画，我知道自己的画连个零头都卖不上，她还说是感谢我帮她找到她父亲的酬谢，其实那就是个巧合。” 陆小西点上一颗烟，吐出两个烟圈儿说道：“有时候你得信命，假如你不在这里画画，可能就遇不到那个女人，假如你的老师不是在这里教课，你也不会到江边画画；那不是巧合，应该是早就安排好的，可以说是上苍安排的，也可以说是伊莲娜父母安排的，都是因为爱情。” 薛峰对小西的解释竖起大拇指：“我自己没来过，今天是陪着你来，坐在这里还是有些伤感，假如我的身体不是这样，也许伊莲娜能留在中国。” “那个外国妞后来没有联系你？”陆小西问道。 “我是找不到她，除非她来中国找我，她走的时候说可能还来中国，她要是找我也只能去大学查我的名字，也许那次分别就是永远。”薛峰有些情绪低落地说。 “不知道是哪个名人说的，上帝为你堵上一面墙，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如果有缘份，可能在某个角落就是你们相见的地方，假如伊莲娜来中国找你，你现在的胖姑娘咋办？”陆小西问薛峰。 “自从和我在一起，她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虽然她是农村出身，家里环境也不好，但为人善良，要是伊琳娜来中国做生意，我会带上雪莲，要是伊莲娜来中国为了我，我也不知道咋办。” “爱情是自私的，假如那个洋妞真的来这里，你只能选一个，我猜你会选伊莲娜，她可是你的贵人，也可以说你今天的一切基本都是她给的，你是桃花里传出欢乐的歌，哈哈。” 薛峰咧嘴笑笑，陆小西的话也说到他的心里，真的二选一，他没有什么犹豫，客观地说，他曾经想过无数次，也在梦里选过无数次，都是没选完就醒了，可能梦也是想把选择交给现实。 两人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江边人多了，声音也开始嘈杂起来。陆小西对薛峰说：“在家乡，这个时候马路上的人已经满了，但是也就几千人的样子，这里应该有上万人，江上的游船来来回回的也有几千人了吧？” 游船是最近才有的，就是配合端午节，这条江一直能通到佳木斯，有山有水的地方就有人，先有生存的条件才有人。 陆小西站起来，指着江北说：“现在看对面那里还是一片荒芜，未来一定会有许多高楼大厦，我们也找准机会，凭着我们的智慧和努力，一定要在这里，找到我的立锥之地。” 薛峰被陆小西慷慨激昂的语调说笑了：“白凤龙回致尚，因为他熟悉那里的土地，你这两天也看了一些招聘信息，你觉得自己在这里能不能打拼一片天下？” “打拼一片天下我没把握，看了几个招聘的信息，找一份文秘、编辑、策划之类的工作我还是能胜任，明天开始投简历。”陆小西自信地说道。 “一会儿回去我找找一些策划的书，都是国内知名大师级人物，比如点子大王何阳、广告狂人叶茂中、一百个广告策划案、策划圣手、雄辩与口才等好多书，都是我在当公关经理的时候买的，你提起策划，看看这些书对你有帮助。”薛峰说起专业的东西马上精神头上来。 “你原来那个公司的知名度挺高，到处都能看到那句人往高处走的经典句子，下一步计划应聘什么职业？”小西问道。 “我学的是美术设计，喜欢的是公关和策划，如果有合适的企业，还是想做管理，办公室工作也适合我的身体状况，在外面跑的工作我做不了。”薛峰回答。 积累一些经验，将来也开一家自己的公司，我来的时候，小惠姐也想来省城找点儿机会，她也是聪明的女人，她给了我很多帮助，我挣的第一桶金也是跟小惠姐一起干的。每一个男人身后都有一个女人，只是这个女人是你的贵人还是你的拖累就不一定了。 薛峰站起来活动腿，陆小西叫他等着，往渔码头那里走去，那边聚集了好多人，新打上来的鱼都是就地卖，在这里买鱼都是论盆，一小盆多少钱，一条鱼多少钱，没有称。 新打上来的鱼都摆在岸边，活鱼乱蹦，蹦远了就被捡回来，还穿着皮衩裤的渔民抽着卷烟等着买主。 陆小西选了一条大鱼，渔民要三十块钱，说是节日鱼的价钱要贵一些，大鱼有七八斤重，为了图个吉利，陆小西买下大鱼，老渔民用一根绳子穿过鱼嘴，递给小西。 薛峰见陆小西拎着大鱼回来，笑道：“江鱼长这么大好吃，比市场上卖的好，市场上好多是养殖的，今天有鱼，年年有余，好兆头。” 第二百四十八章 第一次应聘 陆小西连续买了一周的《冰城晚报》，专门把有招聘的信息剪下来，然后按照喜欢的几个单位，把自己的简历认真填写，带着虔诚的愿望投进邮筒。结果。。。如泥牛入海。 等待的十天里，陆小西和楼下小卖店的老板娘混熟了，因为他天天在小卖店逗留，有时候一待就是两个小时，因为他的简历上写的联系电话就是公共电话亭的电话。 老板娘不是本地人，夫妻俩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有很重的南方口音，开的是夫妻店，房主把原来房间的格局重新装修了一下，专门租给开仓买的人，连带一个公共电话亭。男主人姓谭，年轻的叫他谭哥，年老的叫他小谭，但是所有的人都叫女主人谭嫂，即使七老八十的老年人。 谭哥的年纪有四十岁以上，谭嫂的年龄没有那么大，虽然有个七八岁的孩子，几乎看不出来生养过，只是身材稍微有些发福。知道陆小西是天天等应聘的电话，谭嫂带着羡慕的口吻说道：“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有知识有学历，你谭哥每天也就是出些力气，干些零活。” 第一天陌生第二天熟，谭嫂知道陆小西是楼上薛峰的同学，带着神秘的样子跟陆小西说：“楼上两口子也是大学生，两人好着呢，那个小媳妇比男人小，我们在楼下都能听到楼上的动静，开始孩子也跟我们一起住，后来我让孩子住客厅，那小媳妇高兴起来叫声大着呢，嘻嘻。” 陆小西脸一红，跟一个不熟悉的女人谈论这些他没法接话，何况还是他的同学，只得借机买烟把这个尴尬的话题避开。谭嫂看小西有些害羞，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我家你谭哥自从有了我家秀红，就没时间理我了，每天都说干活累，四十岁的男人跟老头一样。” 陆小西见话题还是这个，又买了两个老冰棍，他递给谭嫂一根，谭嫂说声谢谢大兄弟，接过去笑着看陆小西。 谭嫂吃冰棍的方式有些特别，又好像是故意的，含在嘴里好像不舍得吃，陆小西只好出去到路口走走，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风骚，还是避开的好。 第三天的时候，谭哥回来两次，说是没活儿，看陆小西的眼神有些不对，谭嫂笑着对陆小西说：“老谭是个粗人，光知道干活，但是心眼好使，不然他大我那么多，我才不嫁给他呢。” 陆小西递给谭哥一棵桂花烟，来省城他不能总抽红梅石林了，好几块钱的烟够吃一顿午饭。谭哥接过烟说道：“这烟不错，我平时都是抽一块多钱的，也抽不出好坏来，就是闲的。” 跟谭哥说起年纪，他有些自豪地说：“我四十二，你嫂子二十四，是我们村里的村花，叫我给拐出来了，哈哈。”这时候谭哥笑起来一脸荣耀。 谭嫂接话：“我那时候是年轻不懂事，被你给骗了，十七岁就被你连蒙带哄，我爹也是缺钱，才便宜了你。” 知道谭嫂二十四岁，比自己还小三岁，人家孩子都七岁了，陆小西不禁多看了几眼：谭嫂面相白净，国字脸，眉毛淡淡的，眼睛细长，烫过的刘海儿给人成熟的感觉，可能是为了配合老谭，不然走在一起像父女一样。 知道陆小西是在等电话，谭哥回屋睡觉，这时进来买货的，谭嫂去接待算账，买货的都是熟人，谭嫂嘴甜，大妹子大妈地叫着，有年记大的男人来买酒，借机开玩笑，她也笑嘻嘻的不恼。 买货人走后她对陆小西说：“你是学生娃看不惯吧，你要是撂脸子，明天他就不来买货，也不知道是来买货还是来撩我。” 知道谭嫂比自己小，陆小西说道：“我都工作两三年了，不是学生娃，算起来比你还大。” 谭嫂有些不信：“真的吗？看你细皮嫩肉的，我还以为你比我年龄小，一直叫你小兄弟，那我叫你小陆哥。” 陆小西摆摆手说道：“我还是叫你谭嫂吧，你叫我小陆就行，别叫我学生娃，呵呵。” “我们是湖南人，习惯称呼年轻的娃，你上楼吧，有电话我喊你下来，省得天天在这浪费时间。” 不知到是真的没有对陆小西感兴趣的企业，还是楼下谭嫂没给他接电话，直到第十天，陆小西自己在家，雪莲上班，薛峰也出去应聘，楼下谭嫂大声喊陆小西，小西穿着背心、拖鞋往下跑，电话里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你好，你是陆小西吧？我们接到你应聘采编策划的简历，你可以在明天上午九点到公司来应聘面试，地点你知道了吧。” 陆小西欣喜若狂，连声说谢谢谢谢，知道知道，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谭嫂咂咂嘴：“不光是脸上细皮嫩肉，看看这胳膊多壮实，哟，都说男人身上有毛好，这才是男人。”谭嫂说完掐掐陆小西的胳膊。陆小西一脸尴尬，讪讪地笑着躲开。 回到楼上，陆小西找到叫他去面试的公司，报纸招聘上写的很好，是一家集团公司，下设三个分公司：广告传媒公司、装饰设计公司、文化传播公司，招聘的岗位是策划采编一体，要求中文专业，陆小西用笔把公司的名字圈上：冰城文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马上进入七月份，天气也开始热起来，陆小西想了一下，找出那件长袖的白衬衫，还是把领带系上，这样显得庄重一些。 公司的地址在开发区创业中心，嵩山路1188号，陆小西没有打车，倒了一次公交车才来到创业中心。创业中心附近的楼不多，还能看到好多空地，远远地看到冰城开发区创业中心的几个红字在楼顶，走近才看到楼的东北角镀钛的大门边上竖挂着的冰城文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白底黑子的牌匾，旁边还有冰城文嘉广告传媒公司、冰城文嘉装饰设计公司。 推开旋转门，陆小西小心翼翼地往里走，面对着大门的前台接待小姐笑容满面地说道：“先生你好，你是找人还是应聘？” 陆小西挺挺身子回答：“我是来应聘采编策划的。” 接待小姐叫陆小西稍等，拨通电话说道：“杨总，楼下有应聘采编策划的，您现在有时间吗？”对方可能是说可以，接待小姐捂着话筒说道：“右手电梯八楼，你直接去就有人面试。” 陆小西上电梯到八楼，楼梯口有个女孩子，带着陆小西来到总经理办公室敲门，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请进。” 女孩拉开门，等陆小西进去后关上门，房间很大，有七八十平方，老板台在东侧，后面坐着一个大约三十左右岁的女人，身后是一排书柜，里面摆满书籍，老板台上的摆件是一只扬首的牛，还有一个大地球，桌子上面摆满了书籍纸张。窗下是一排实木沙发，靠西墙、北墙也是沙发，墙角的花架上摆着好看的君子兰花，屋子里格外明亮，因为是背身，阳光照不到正面，没有拉窗帘。 陆小西查了一下位子，这些沙发可以足够二十人以上开会。站在中间，陆小西犹豫坐哪里，女人伸手示意他坐在老板台前面的皮椅上。 女人抬起头来，陆小西暗叹省城女人就是不一样：短发修剪的得体，两侧不均衡的长短发型，显出干练和强干的个性，坐着看不出身高，但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包裹着丰满的身段，能看出化了淡淡的妆。 女人自我介绍：“我姓杨，杨笑文，你叫我杨总就可以，你简单说一下你应聘的原因。” 陆小西清清嗓子说道：“我在《冰城晚报》上看到贵公司在招聘采编策划，我就投了一份简历，我是从小县城泰宁县来的，惠民师专中文系毕业，曾经在县评集团工作过一段时间，涉及一些策划互动，也参加过县里的大型诗歌比赛并且获奖。” “你会写诗？是自由体诗还是律诗？”杨总问道。 “得奖的是自由体诗，平时也写一些律诗绝句，就是爱好，在学校的时候也参与过社团，我的爱好广泛，也喜欢篮球、足球，我可以胜任贵公司招聘的职务。”陆小西开始有些拘谨，说到后面已经放松，口齿也流利起来。 杨总伸手打住陆小西的话，把他的简历放到一边说：“可以了，你可以回去等通知，三天内，如果接到通知你就是被录取了，没有的话你可以去别的公司投简历。” 陆小西点点头站起来，杨总也站起来，个子比陆小西稍稍矮一些，不只道是否穿着高跟鞋。陆小西弯腰行礼，嘴里说：谢谢杨总。 杨总伸出手来：“再见。” 陆小西有些忙乱，把手伸出去握住伸过来的白皙的手：“再见！” 第二百四十九章 嵩山路1188号 陆小西接到录取通知是在面试后的第二天下午，电话还是打到电话亭，听到电话里说找陆小西，谭嫂没有说是电话亭，她问找陆小西什么事，陆小西出去了她可以转达，主管人事的小姑娘就告诉谭嫂，通知陆小西明天正式上班。 放下电话，谭嫂回里屋特意换了一件宽松的半袖衫，大朵的牡丹花铺满全身。锁上门，她上二楼敲门，陆小西开门见是谭嫂，知道是跟自己有关，就叫谭嫂进来。 谭嫂探头见只有陆小西一人在家，笑呵呵地进来说道：“小兄弟，不，应该叫陆哥，给你报告一个好消息，刚才有电话找你，说是叫你明天去上班，我一想这是好事，就亲自来告诉你了，等你发达了，可得想着谭嫂啊。” 陆小西正在吃西红柿，选了一个大的递给谭嫂，谭嫂接过去自然地往衣袖上蹭了一下，一口咬了小半个，陆小西笑道：“谭嫂，你还是叫我小陆，有谭哥在，我就不能给你当哥了，慢慢吃，盘子里还有好几个呢。” 坐在沙发上的谭嫂看沙发上有枕头，问陆小西：“你就睡沙发呀，到底是身体好，我要是睡一晚沙发浑身都疼。”说完抬起右胳膊捏脖子，好像昨晚就睡的沙发一样。 谭嫂穿的宽松衣服，半个胸暴露出来，陆小西假装开电视，躲开谭嫂，谭嫂哎呦一声说道：“丢丑了丢丑了，刚才着忙，套个衣服就出来了，里面没穿东西，我可走了。”说完扭着屁股走了。 早晨出来，谭嫂叫住陆小西：“你今天是上班啦？告诉你，我昨天给你接电话，没说这个电话是电话亭，我说你出去了，有事我可以转达，嫂子会办事吧？不然说你家没电话多没面子。” 陆小西被说得脸一红，赶忙说谢谢谭嫂，也不等她说话，急匆匆地连跑带颠地走了，身后传来谭嫂的声音：“慢点跑啦。” 嵩山路1188号是开发区比较显眼的位置，位于开发区创业中心的中间位置，开发区有十六个圈楼，沿着东西方向的嵩山路有四座楼，楼之间的南北向小路往里走，也是四座楼，小路分松江一路、松江二路、松江三路、松江四路；里面的楼号是a座、b座、c座、d座。 冰城文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楼号为1188号a1-1。a1座楼里都是文化公司，a1-2冰城书画院、a1-3鼎鑫艺术学校、a1-4开发区培训中心。四家企业各占一方，也就是说，这四家企业都是一到八层，每家都是独立的电梯。圈楼里的空地是个带有凉亭的小公园。 与陆小西一样接到通知的一共八人，招聘专员小姑娘在一楼等大家，人到齐后把八个人领到四楼的大会议室。 应聘策划的两人，陆小西和另一个高个女孩子，其他六人是装饰设计的两人，广告传媒的四人。 小姑娘给大家介绍：“我们集团公司一共八层，总面积是三千多米，每层四百多米，八楼是公司的餐厅和总经办；文化传播公司在六、七层，广告传媒公司在四、五层，一、二、三层是装饰设计公司。我们现在这个会议室属于广告传媒公司。 因为广告传媒是四人，小姑娘带着他们去见主管，陆小西他们两人和装饰设计的两人都是自己去找主管，陆小西他们去策划部，装饰设计的两人去设计部。 进入电梯，陆小西主动介绍：“我叫陆小西，学汉语言文学的，已经毕业三年多了，按年龄我好像大一些。” 高个子姑娘有些腼腆，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我叫郑彤，牡丹江师范毕业，学的也是汉语言文学。”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七楼。 按着门上的牌子，两个人找到策划部部长室，陆小西上前敲门，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请进。” 陆小西和郑彤推门进去，陆小西说：“我们是应聘策划采编的，第一天来报到。”策划部就一张办公桌，房间挺大，窗台上摆着几盆花，女人叫陆小西和郑彤坐沙发上，把桌子上的应聘表又看了一下说道：“我是策划采编部的部长，我叫吴玉莲，我带你们去办公室。” 吴玉莲带着陆小西和郑彤来到策划部，策划部是敞开式办公，两人一组，分布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陆小西和郑彤分到里面靠窗的位置，外面对着门的位置有两个女士，里面靠墙的位置有一男一女，加上陆小西他们俩，一共是六人，还有两个空位。 吴玉莲给大家介绍：“我们办公室新来的两位员工，从今天起就是我们策划部的一员，希望大家团结协作，把我们的工作做好，因为公司近期有新的规划，陆续地还会有新的员工到来，休息的时候大家互相认识一下。”说完吴玉莲转身走了。 陆小西坐在里面，面向东，郑彤坐在陆小西对面，这时陆小西才仔细打量一起来的伙伴：“郑彤属于那种偏瘦的女孩，头上梳着一根大辫子，长发垂到腰际，一弯柳叶眉，秀气的鼻梁架着一副眼镜，镜片后大大的眼睛被镜片挡着，似乎度数不小，瘦消的脸颊，皮肤不是很白，刚才与陆小西说话时，露出一颗小虎牙，习惯抿着嘴。” 与陆小西同一排的是个女孩子，看坐着的样子个子不高，圆圆的脸上似乎有雀斑，不是对面，陆小西没法看清；圆脸女孩儿对面是个男生，一头短发，眼睛不大，脸型上宽下窄，胡须不太明显，与陆小西形成对比，陆小西的胡须能看出来，黑黑地，连带脸上也有细密的绒毛。郑彤身后的两个人离得远，陆小西没去观察，他拿起桌子上的报纸，是当天的日报和晚报。 将近中午，对面的男孩子过来，自我介绍：“我叫周雨，陆哥去卫生间吗？一起去。” 陆小西笑笑站起来，正想着要去厕所，周雨问得挺及时，出了办公室，陆小西掏出烟递给周雨，周雨接过烟，掏出打火机给陆小西点上。 卫生间是独立的，男厕的门上是一个叼着烟斗的男人，挨着的女厕是一个穿裙子的女人，女人的吊辫子挺像郑彤的辫子。 两人边走边聊，周雨告诉小西：“他也是刚来不久，不到一个月，公司要新上一个项目，最开始是装饰设计，逐渐发展，有了广告传媒，现在又做文化传播，老板是女的。” 陆小西说：“来面试的时候见过老总，叫杨笑文。” 周雨笑笑说道：“你是只见过一个老总，还有一个老总是装饰设计公司的，跟我们老总是双胞胎，叫杨笑嘉，公司的名字冰城文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是两个人的名合起来的。” 陆小西听周雨的介绍，心里暗想：“原来老板是女老板，策划部的人也是女多男少，这个公司有点儿阴盛阳衰的样子。” 第二百五十章 第一个休息日 陆小西上班两天，遇到第一个休息日；薛峰也接到通知，周一去一家中日合资企业上班，原因是他学的日语，招聘的人见他简历一栏填写可以看懂日文书籍，约他面试，薛峰已经面试过多次，有面试经验，主管当场通知他周一上班。 雪莲周日也休息，三个人难得同时在家。早晨起来，雪莲要去小区附近的菜市场，陆小西也想去看看，一晃来到省城半个月，不能总吃蹭食，虽然薛峰不会说什么，但总要买些东西表达一下。 薛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平时很少去菜市场，除非在外面回来，顺便去捎带一些菜回来，毕竟腿脚行动不便。 站在窗边的谭嫂见陆小西和雪莲一起出来，嘴里招呼雪莲：“大妹子，这是去哪里啊？星期天，你们一般都是在家睡懒觉吧？” 雪莲笑道：“今天周日，小西新找了一份工作，阿峰也换了新工作，我正好休息，去买点儿菜庆祝一下，今天是个好日子。” “你们家阿峰人好，可惜就是身体有毛病，跟我似的命不好，你看看你和小陆一起走多好。嘻嘻。”谭嫂挤眉弄眼地说道。 雪莲有些脸红，陆小西接话对谭嫂说：“嫂子，你不能那么说，雪莲嫂子和你一样，都是我嫂子，可不能开玩笑，要是那两个男人小心眼，我没啥，对你们不好。” 谭嫂哈哈大笑；“我瞎说的，看你都脸红了，你没啥？难道还是单身汉一个吗？” 雪莲说道：“人家也有女朋友，都登记了，就差办酒席，谭嫂，下次别胡说了，记住了啊。”雪莲说完，拉一下陆小西，两人直接去菜市场，路上，雪莲对小西说：“这个女人，爱嚼舌根子，她要是知道点儿事，整个小区就都知道了。” 周日的菜市场人很多，小西问雪莲打算吃什么，雪莲说：“今天我们都在家，包饺子吃吧，再买一些水果，夏天天热，别多买，现吃现买吧。” 陆小西叫雪莲去买韭菜，他喜欢吃韭菜馅，他去买猪肉，看到有猪肉皮也买了两斤，雪莲买了韭菜过来找小西，两人路过调料区，陆小西买了酱油、醋、料酒、花椒、大料大蒜，看到挂面，也买了五斤。 走到卖菜的地方，雪莲挑黄瓜、豆角、香菜、土豆、菠菜，装了一兜儿，在卖豆腐的地方又买了干豆腐和粉皮。陆小西还想买几样，被雪莲拦住。 卖水果的地方人不少，雪莲选葡萄，陆小西挑苹果，又挑了一个大西瓜，陆小西说：“今天就这些吧，晚市也有卖的，在多我们拿不了。” 雪莲笑道：“平时买东西都是我拎着，阿峰是甩手掌柜的，我可不买这么多，那得累死我。” “没事，这回我来了，你买东西叫上我，我也不能吃白食，花点钱干点活儿都没关系，家里力气活我包了。” 雪莲看了一眼陆小西，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捂嘴一笑。 两个人满载而归，路上还歇了一会儿，陆小西问雪莲：“学校的孩子好教吗？天天跟孩子在一起，能年轻好多的。” 雪莲挑毛病：“你的意思我现在有些老呗？还是我天天跟孩子在一起不懂事？” 陆小西摆摆手说道：“嫂子我不是那意思，你要挑毛病，下次我可不敢和你说话了。” “哈哈哈哈，我是逗你玩儿，你的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来这么长时间，也没好好聊聊天，你和阿峰说话我也插不上嘴，我一说几句他背后就说我幼稚。” “我们领证了，但暂时没打算结婚，她的单位也忙，我也想多挣一些钱，结婚办的体面点儿。我可是正儿八经的有证，不像你们没起票。” 雪莲脸一红，低头说道：“我是偷偷和阿峰在一起的，家里人不知道，我现在也矛盾，怕告诉家人他们要反对。阿峰人好，对我家也帮助很多，上学的时候总照顾我，上班以后还是一切如故。” 陆小西的一句玩笑勾起雪莲的心事，有些不好意思，慢慢说道：“我是无意的，就是开个玩笑，既然能走到一起，就想办法同舟共济，阿峰的腿不好，智力却是超常人，你是想要一个现在的阿峰还是想要一个身体健康但智力低的人？” 雪莲笑着说道：“你这个乌鸦嘴，我怎么非得找个智力低的人？你叫我嫁给傻子算了。” 陆小西哈哈大笑：“我说的不明白，我的意思是智力不如阿峰的人，不是傻子，你太敏感了，心理素质还需要锻炼。”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到楼下，谭嫂又出来说话：“你们真是发财了呀，买这么多好吃的，要是我，我可舍不得吃这么多，要花好多钱吧？” 雪莲笑笑：“今天我是没花钱，都是小西买的，嫂子中午也上来吃吧，人多热闹。” 谭嫂扁扁嘴：“人家也没邀请我，我也不好意思去，像你们多好，一起吃一起住的，老谭认识的都是出苦力的，不会说不会道的，浑身还一股汗味。” 陆小西坏笑起来，雪莲问：“你笑什么？看这样子不是好笑。” 笑完后，陆小西说道：“邀请你，要是大哥没在家，你带孩子上来，中午包饺子吃，这样算邀请你了吧？” 有人买货，谭嫂扭着屁股往回跑，陆小西和雪莲拎着菜上楼。 薛峰把茶泡了半天，见两人买了好多东西，招呼陆小西过去喝水，雪莲回卧室换衣服，刚才出去穿的连衣裙，后背有汗的痕迹。 薛峰问小西：“你去那家文化传播公司咋样？现在都在搞这个，成了一种现象。” “这个公司好像启动什么项目，招聘的几个人也没什么实际的工作，现在主要是采编，整理一些信息，将来建数据库查询，我觉得应该可以，数据积累多了，就有用户使用了，你去的那家是什么性质？” 我去那家是中日合资企业，叫尚时尚餐饮集团，生产一种添加特殊微量元素的食品，要是能在中国打开市场，前景也很可观。 我去面试的时候，对方看我腿脚不好，没有录用我的意思，我说：“我的长处不是腿，虽然腿在身体上最长，我的长处是脑。你们需要运营官，不是运动员，我看桌子上有一本日本杂志，就拿起来读了一段，面试官才满意地一笑，当场录用。” 雪莲在厨房忙活，陆小西起身去问：“需要我干什么尽管吩咐，我也会做菜做饭的。” 雪莲揶揄小西：“你先休息，等有力气活的时候你在来，说完调皮地眨眨眼。” 第二百五十一章 例会 周一上班是文嘉文化传播公司正常的例会，总结上一周的情况，布置本周工作的重点。会议室在六楼，陆小西还不熟悉公司的情况，上到七楼后，发现楼里没人，正纳闷是什么原因，部长吴玉莲恰好上来取东西，才一起跟着吴部长来到会议室。 会议室在走廊左侧第二个房间，第一个房间的牌子上写着技术部。会议室的长桌是椭圆形的，陆小西找了一个里面的位置坐下，因为外面已经坐满，没有空位。正位空着，应该是领导的位置，陆小西傻透气也不会去那里坐，坐下后陆小西数了一下人数，在座的十三人。 坐在正位旁边的是吴玉莲，与她对面坐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这两个位置应该是中层领导，陆小西暗自分析，因为离正位近，一般单位都是这个习惯，论资排位。 总经理没到，大家开始交头接耳，陆小西正好坐在周雨身边，他悄悄问周雨：“前面坐着的是哪位领导？” 周雨低声说道：“是主管我们文化传播的经理洪岩，总经理之下，部门部长之上。” 总经理杨笑文面带笑容，手里拿着一摞东西，坐下后示意中年男人：开始吧。 洪经理抬手捋了一下头发，陆小西发现，他的发型是背头，一丝不乱，梳这个头型的人真不多，洪经理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胡须不是太多，穿着灰色西服，一条湖蓝色领带。 洪经理总结了一周的工作：吴部长带领采编人员包括两名播音，都在收集整理采编各类信息，同时播音也在调试新的设备；技术部的主机到位，广州发货很及时，王部长在研究开发查询模块，设计查询的主页面和分页面；我已经向人事部申请招聘人工坐席人员，预计二十四名，原定的采编人员到位两人，还缺两人，争取本周补齐。 洪经理说完，合上笔记本，杨总见他说完，双手按着桌子起来笑着说道：“在座的同仁，大家都是刚到文嘉文化传播公司，算上新来的陆小西和郑彤，我们一共十四人，我们的财务和人事在装饰设计公司，因为我们是新分出来的传播公司，装饰设计是老公司，我代表集团的领导向参加我们公司的同仁们表示热烈欢迎。” 杨总带头鼓掌，大家也一起鼓掌。 杨总继续说：“大家看到我手里的营业执照、合同、许可证，这些是我最近几天的成果，我们的文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需要的全套手续全部到手，下一步，包括还要招聘的两位策划，二十四位话务员，我们的公司就是个四十人的公司，未来这个公司的发展也靠在座各位和将要到位的员工，文化传播在过去属于电视、电台、报纸传播，我们要做的是声讯传播，未来可能还会有更新的形式出现。我们是全省首家企业做声讯传播，中国邮电电信总局在全国各地省市都有单独的部门做这个项目，希望不久的将来，我们能赶上、超过他们。” 杨总的讲话富有煽动性，大家兴奋地热烈鼓掌，原来我们从事的是新的行业，属于行业的带头人。 杨总说完，点名叫技术部王冠部长说说设备情况，陆小西看站起来叫王冠的男人：高个子，瘦消驼背，长脸上带着一副近视眼镜，白衬衫挽着袖子，有二十四五的样子。王冠站起来行礼后坐下说道：“我们技术部现在是三人，暂时能满足公司的需要，内部的工作，我们在编辑查询路径，页面，我们没有使用c++编程，而是使用比较简单容易上手的vb语言，这样对培养新员工能省很多培训时间，对招聘也降低了条件，外部的工作，我们正在组装二十台计算机，这个工程是给外地公司的一个电教室配置的，包括硬件和软件，基本结束，只要策划部能提出要求，我们就一定能完成任务，我的汇报完毕。” 王冠汇报完，杨总示意吴部长讲话，吴部长打开笔记本站起来，杨总笑着叫她坐下说，她说道：“我们策划部现在是六人，加上我一共七人，按照分类，我安排大家一个人采编一个类，比如周雨采编体育、麻小林负责便民、孔佳佳负责教育、萧晴负责旅游，新来的陆小西和郑彤刚到两天，还在熟悉工作流程，没有分配具体科目，打算把文学分给陆小西、科技分给郑彤，我的汇报完毕。” 吴部长说完，洪经理叫播音部的岳晓云汇报，岳晓云是个娇小的女孩子，短发、圆脸、小鼻子小眼的，说话的声音好听，她站起来点头示意一下坐下，然后说道：“我和周丽丽在往系统里灌制娱乐方面的内容，有歌曲、相声、儿童故事等，另外我的老师是电台的播音，我想抽时间和丽丽一起去参观学习一下，包括录音设备调试，争取把播放出去的声音做到最好，我的汇报完毕。” 杨总看看坐在她对面的陆小西，笑道：“陆小西，你这个会写诗的人也谈谈想法，男孩子都聪明，你们策划部女多男少，要勇于挑重担。” 陆小西站起来笑笑：“我是新来的，刚才听到杨总说我们要做的工作，感到很兴奋，因为过去没有，虽然有国企在做，我们就得创新，做别人没有的，刚才吴部长说的按人分类，我提个小建议，看到大家在工单上别着抄写、剪辑的信息，都是属于自己的范围，我觉得可以每人先做整体的采编，同时分出类别，再交给专门负责的同事，这样效果能比过去好一些，不重复劳动，但采编之前要互相联系，避免重复，将来我们要是能配上电脑，直接按照科目录入，电脑识别科目，就不用按人分配，只是提个小小的建议，我说完了。” 杨总对陆小西的提议很欣赏，问王冠：“王部长，陆小西说的采编流程我们用电脑可以实现吗？” 王冠笑着说道：“我刚才已经强调过，只要他们能拿出方案，我们就能实现，我们可以把他们的科目建立单独模块，最后组合，就是有一万个人的东西，我们也能归类。” 杨总被王部长的话逗笑了，转过头提示洪经理：“跟楼下杨总沟通一下，下一步我们要有报纸广告设计，另外招聘加上打字员，把他们手写的、剪裁的文稿全部正规打出来存档，不能叫人家看到一堆破烂，我参观过市里的198声讯，房间里堆得满满的材料，陆小西的建议可以采用，你申请资金采购两台电脑，就是太贵了，两台就要六万多块。”说完自己先伸舌头笑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代理部长 周五中午，三个公司的人都聚在八楼的餐厅吃饭，这个时候是楼里最热闹的时候。 餐厅与大学里的餐厅格局差不多，窗口把后厨和前面隔开，吃饭基本上都是以公司为基础，偶尔也有单独吃饭的人。陆小西他们策划部的几个人都是在固定的，坐在靠墙的地方，装饰设计一伙人在靠着打饭窗口的位置，广告传媒在中间的两排位置，无形中形成了每个公司的位置，互不干扰。 陆小西到公司有一周时间，虽然有些人叫不出名字，但都能混个脸熟，在楼外、餐厅或电梯间，也互相打招呼，熟悉的问好，不太熟的点头示意。 公司高管一般都是坐在一起吃饭，他们有个单独的圆桌，其他员工都是快餐店那种座位，陆小西观察过，杨笑文与双胞胎姐姐杨笑嘉、广告公司的白天明、公司总会计王秀、行政主任赵姐五个人在一起吃饭，经理级别的人，比如洪岩，都是跟员工在一起吃饭。这些都是周雨在吃饭的时候告诉他的。 周五吃包子，周六炖鱼，每周的菜谱都是在周一的时候就贴出来，主管食堂的行政主任赵姐非常负责，常常过来问大家想吃什么，只要不过分，基本上都满足大家，她有一句口头语：吃饱了才有干劲。 杨笑文碗里盛着两个包子端着走过来，陆小西站起来把位置让给杨总，直接坐到另一个位置，他看出来杨总要找吴部长。杨笑文笑笑说道：“陆小西蛮机灵的，知道我要找吴部长。” 吴玉莲停住筷子，等着杨总说话，杨总叫陆小西去把招聘的小付叫过来，陆小西去装饰设计那边把小付叫来，顺便跟一起录取的两个人打个招呼。 杨总叫小付坐下，问招聘情况，小付说：“通知面试时间是明天上午八点半开始，计划招两天，然后面试。” 杨总看了一下手表说道：“两天时间，辛苦你了，这样你又得周日加班了，这样，因为招聘的都是女生，吴部长临时参加招聘和培训工作，最近的采编工作交给陆小西，陆小西代理采编部长，要是表现的好，可以转正，我说的前提是表现好。” 陆小西站起来：“谢谢杨总，我们策划部的几个人非常团结，大家都是一起工作，我一定努力工作，刚才你说他们周日也加班，我建议剩下的几个策划部的人周日也上班，我们的资料不全，工作进展也慢，打算几个人去书店、书摊看看，买一些可用的资料，不知道可不可以？” 杨总伸出大拇指夸奖陆小西：“能动脑，知道工作中需要改进，我没白夸你，你们是六个人，我一会儿安排小车，叫广告公司的司机加上我的司机，带你们出去，中午安排食堂改善伙食，洪经理把考勤记好，加班的填写申请表，有你们这些人，我们公司一定能做好。” 杨总临时认命，叫陆小西受宠若惊，也让其他几位策划部的人眼红，稀稀拉拉的掌声还是吸引了吃饭的同事，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起看过来，杨笑文说完话起身走了。 吃完午饭下楼，陆小西和周雨一起去一楼的小公园抽烟，郑彤和萧晴孔佳佳也跟着，吴部长和洪岩麻小林三个人回七楼。 中午的阳光站在身上暖融融的，进入小公园只有一个口，进口在南面楼的中间，陆小西他们要绕半圈儿才能进去。郑彤因为和陆小西一起入职，相对地比别人熟悉，她笑着对陆小西说：“中午天这么热，你这个代理也算领导，是不是表示表示？” 陆小西满口答应，叫他们先走，他去路口的商场一楼去买冰淇淋，因为是圈儿楼，他可以从那面去小公园。 陆小西来到凉亭，郑彤和周雨在谈论着什么，萧晴和孔佳佳坐对面桌，每天也是说不完的悄悄话，陆小西递给两人冰激凌，萧晴接过去说谢谢，孔佳佳接过去说谢谢了，两人的口气不一样。 大家吃着冰激凌，孔佳佳问陆小西：“看外表看不出年龄，陆部长今年多大？我看我们策划部还是吴姐大，她结婚了，好像二十九岁。” 陆小西笑笑：“我这个代理还没凉，叫我陆哥，我没有吴姐年龄大，我二十七岁。” 孔佳佳看了一眼萧晴：“晴姐，你也不大了，又多了一个比你大的。” 周雨吃完手里的冰激凌，点上烟吐着烟圈儿说道：“晴姐跟我一样大，属猴的，人家都成家了，我还是孤家寡人。” 陆小西手里还剩一个冰激凌，转身递给萧晴：“我们都是未婚，你可以多吃一个，特殊人群需要照顾。” 萧晴反击：“我就是结婚早了两年，怎么成特殊人群了，要是我女儿在，可以多吃一个，这个给佳佳，她最小。” 郑彤问周雨：“我们的洪经理多大？看他的打扮，好像四五十的老头子，还梳着背头。” “我问过洪经理，他比我大五岁，原来是酒店的大堂经理，派头十足，但年龄不大，是属兔子的，偏要扮老虎，哈哈。” 陆小西问郑彤：“属兔的比我大几岁？” 萧晴接道：“年龄只是一方面，看一个人成熟不只是看年龄，还有举止言谈，有些人，就是过半辈子也是老顽童。” 周雨听出萧晴说话的言外之意，说道：“晴姐在说我，我把人家的隐私说出来了，明天我买冰激凌给晴姐赔罪。” 孔佳佳开心地笑着说道：“周哥的态度还算诚恳，晴姐你就原谅他吧，明天我也是最小啊。” 萧晴看看表，提醒大家：“该回去了，我们现在是特殊时期，都在试用期内，这些闲话还是等站住脚在说，离上班还有十分钟。”说完牵着孔佳佳的手先走了，陆小西看了一眼郑彤，起步追赶两人，周雨和郑彤对看了一眼，默默跟着。 晚上回家，陆小西把代理部长的消息告诉薛峰和雪莲，两人都替他高兴，陆小西问薛峰上班的情况，薛峰说：“公司还在初期，白天和销售的人在聊推广的事，目前推广的思路还没有，起码的广告语还在研究中。” 陆小西问他们的产品是什么，薛峰回答：“产品的设计很神秘，添加微量元素的新产品，我给一句话解释，就是方便面还没烘干，属于方便湿面，但是日本人的包装搞的不错，设计的理念还是比较先进的，中国的食品厂家就没人提出来。” 吃完饭，雪莲收拾桌子，陆小西说下楼溜达，顺便给秋诗打电话，薛峰想喝大白梨，两人一起下楼。 第二百五十三章 预感 陆小西每次打电话，报的都是平安，陆小西说应聘的公司规模很大，涉及好几个行业；陆小西还说领导挺赏识他，半个月就认命他当代理部长，夜晚醒来，秋诗就想起这些陆小西说过的话。 陆小西去省城发展，陆小北过来给她作伴，小北开朗活泼，即使有不愉快的事，也是过一阵就忘了，她和秋诗相处很好，一周还要睡一张床两次，平时都是自己睡自己的。 当初因为有陆小西，秋诗不喜欢穿睡衣，开始小北还嘲笑她，慢慢地也学她，夏天这样睡觉很舒服。两人开玩笑，秋诗会抱着小北睡觉，说给她当抱枕，小北说你是想我哥了。有时候小北也会抱着秋诗，要是秋诗拒绝，小北就会说：“人家失恋了，你就可怜可怜孩子吧。” 发现秋诗腋下有变化的是小北，小北说她好像胖了，感觉手感肉乎乎地，秋诗就嘲笑小北是搓衣板，失恋了也没见到她伤心，天天买好吃的，自己没吃胖把别人给吃胖了，暗地里，秋诗也照镜子检查自己的腋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赵旭东当上副院长后，对秋诗的要求更加严格，他私下里对秋诗说：“年轻的时候吃点儿苦，等你有成绩了，你就会感谢我，先定一个小目标，等我当上院长了，你必须得当上主任。” 秋诗问过好多次赵副院长，怎么今年没有培训学习，要是有的话，她还想去学一次，顺便也能看看陆小西。赵旭东笑道：“你是盼着去见人，不是盼着去学习，目的与原来不一样了。” 秋歌带着孩子来过一次，小家伙已经会翻身了，秋诗叫姐姐摸摸胳膊下的地方，秋歌说：“你真是有问题，陆小西在家，这里有人抚摸就不出问题，是不是你的精神作用？经常温水洗，自己按摩，应该没啥事。” 秋诗被姐姐的话逗笑了：“你现在是幸福了，大人孩子都喜欢，肯定不会有问题，天天有人按摩。” 陆小北插话说：“要是有巧克力吃，她可以帮忙按摩，能不能起效果就不知道了。” 秋歌临走前嘱咐妹妹：“别疑神疑鬼，你自己是医生，别吓唬自己，先不要告诉陆小西，他在新的公司里肯定很忙，别去干扰他，有事自己担着。” “你最近没跟小西联系吗？他说现在是代理策划部长，有机会转正的。”秋诗问姐姐。 秋歌瞥一眼妹妹：“我天天弄孩子就精疲力尽了，在说他有你问寒问暖的就可以了，我再去关心，他不得美出鼻涕泡来，有机会去省城办事或买东西再去找他。” 陆小北送秋歌下楼，秋歌问小北：“单位现在怎么样？当初想找人帮你调动一下，没整成，以后叫你姐夫帮你问问，他在企业还是有一些人缘的。”陆小北连声说谢谢，帮秋歌抱着孩子，一直送到车上。 晚上，一阵疾风，忽然下起雨来，陆小西在楼下看下棋，赶忙捂着脑袋往回跑，薛峰在单位加班，雪莲在家，他吃完饭就跑出来看下棋也是躲着雪莲，因为他发现雪莲总说薛峰这个那个，怕自己一不小心被误解。 在谭嫂的小卖店，陆小西买了一盒烟，打开点上一支，谭哥也没在家，小姑娘秀红跑出来，陆小西就问秀红：“几岁了？上学了吗？” 小姑娘没说话，跑进屋里拿出一个新书包给陆小西看，书包里还有文具盒、几个本子。谭嫂说：“这孩子不像我俩，就喜欢上学，看人家背着书包，要了好几次，今年下半年去上一年级，要是能像你一样考上大学，我这辈子也就有奔头了。” 雨一直没停，薛峰是打车回来的，见陆小西在小卖店聊天，招呼它一起上楼，陆小西接过薛峰手里的东西，薛峰说：“晚上我们就吃的这个面，这是工厂生产的样品，我们每人分了十代，口感还算可以，加了一些粗粮。” 雪莲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两人一起进来，就问陆小西：“吃完饭你就下楼，没叫雨浇到？” 陆小西说：“在楼下看下棋了，下雨的时候我跑的快，掉几个雨点，在楼下买烟时和楼下的小姑娘玩儿了一会儿，阿峰就回来了。” 陆小西拿起阿峰带回来新式面，包装上都是日语，图片设计的不错，摸起来像市场上卖的切面，陆小西说：“这种面的定价如何？要是订高了，就没有竞争力，虽然你们打着粗粮细作、营养搭配，但老百姓需要实惠。” 薛峰笑着说道：“你说到了痛点，这种面在工艺上比切面要多好多工序，但老百姓看不到，它强调的是混合营养，但这样价格就上来了，比普通的方便面要贵，在会上，我建议先走低端路线，目前的市场走不了高端，可以先上市试用装，包装上简化，市场看好后把包装换上成品的，价格也回升，但领导没同意，说看看市场反应在说。” “你预感市场和领导考察的市场不一样时，就要看你们的团队如何分析市场了，往往这个时候，投资人占绝对优势，你的意见只能是保留意见。”陆小西帮薛峰分析。 “拿日本的市场来和中国的市场比较，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但上层领导都是日本人，我这个中层领导还能说几句，大部分人都是叫干啥就干啥，没有任何意见。”薛峰有些无奈地说。 外面下雨，窗户关着，屋里有些闷，陆小西回屋里换上短裤背心，阿峰没在家，他都是穿的规规矩矩，雪莲几次说他像个进城的老乡，他只是笑笑。 三个人边聊天边看电视，突然楼下传来孩子的哭声，夹杂着砸东西的破碎声音，雪莲说：“可能楼下又打架了，因为谭哥喝醉酒好骂人，要是谭嫂敢顶嘴，两人就会打在一起。开始我下楼给拉架，还被谭哥误伤过，后来我也不去拉架。” 陆小西站起来说：“我下楼看看，好像孩子哭的挺厉害，喝酒喝多了就睡觉，闹事的都是装的。” 薛峰嘱咐小西：“帮着拉开，别说谁对谁错，人家睡一个晚上就好了，你可别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陆小西到小卖店，小姑娘哭着跑过来抱住陆小西，谭嫂在气头上，还在破口大骂：“挣钱不会，还学会耍钱，你都输光了，叫我们娘俩喝西北风啊？” 谭哥见陆小西来了，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晚上和几个工友玩儿了几把扑克，喝了点儿小酒，这娘们就说我学会耍钱，还要自己回老家不过了。” 陆小西劝谭哥回屋睡觉，谭嫂是心疼钱，孩子都这么大了，晚上别吓着孩子，边说边把谭哥推进去，谭哥也就坡下驴回到里面。 谭嫂刚哭完，因为要睡觉，身上只穿着背心，大半个胸部露在外面，陆小西劝她熄灯睡觉，她流着泪说：“我现在不能睡觉，要是睡着了，我就会成精神病，他大我那么多，我也认了，要是还像当年一样耍钱，我就真不跟他过了。” 秀红比较懂事，一直劝妈妈别哭了，陆小西嘱咐秀红：“没有人买东西就关门睡觉，你要学会照顾妈妈。” 小姑娘“嗯”了一声，认真地点点头。 第二百五十四 筹备开业 筹备开业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吴玉莲在招聘人工坐席话务员，陆小西带领策划采编采集信息，新买的电脑在录入信息，岳晓云在灌制娱乐节目，一切都在为了七月二十八日的开业准备。 采编策划部采集的信息需要技术部配合完成，陆小西就经常去六楼的技术部，岳晓云录制的歌曲相声都是单独的，这样占码号资源，陆小西就跟王冠商量，能不能把这些录入集中起来，王冠笑着说道：“我们广州百达系统只支持0到9，就算你压缩码号，也是只能在一个码号下录制到十个歌曲，我去198台参观过，他们的系统也是这样。” 陆小西对王冠说：“开会的时候，你曾经说过，只要我们策划部能想出来，你的电脑就会实现，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就是把歌曲、相声、儿童故事这个娱乐性的节目扩大容量，原来系统识别单个按键，我想让系统能识别双数按键甚至三位数，这样可不可以？” “这样吧，我先研究一下底层开发，看看系统是否允许重新开发，另外你要改动系统，我们得征求杨总的意见，我们俩先去杨总那里请示一下？”王冠用征求的口吻问陆小西。 陆小西点头同意，两个人一起去八楼找杨总。 王冠敲门，听到请进的声音，两人推门进去。杨总见陆小西和王冠两人一起来，知道是有事，叫两人坐下，然后问道：“找我有事？” 王冠看了一眼陆小西，率先说道：“刚才我和陆部长研究了一下系统的问题，陆部长的要求是我们的系统有限制，容量不大，想在目前的基础上修改。” “怎么个修改法？系统是否支持？” 王冠把电话拿过来给杨总演示：“先从听歌点歌系统演示，我们现在的系统是识别单键，就是说按一个电话键就识别。按多个键系统不识别，没反应。这样就限制了容量，一般就是能听九首歌，算上0键也就是十首，陆部长提出扩展按键，让系统读双位甚至三位，这样就把容量增加十倍百倍。” “哦？这个点子不错，但是我们的系统可以开发吗？”杨总问道。 刚才陆部长找我，将了我一军，我在会上说他们能想到我们技术部就能做到，但是现在他们提出的问题，我得回去研究一下系统的底层文件，如果底层是开放的，我就可以实现。 “行，我们可以两步走，原来的设想继续完成，同时把陆部长的想法研究一下，要是成功，我们在这一点上就超过198的系统，对了，我们的码号批下来了，开头是123，我们可以扩展到八位，通信管理局为了区分我们和198，新开了短号吗，以后我们内部测试可以用这个号码”杨总兴奋地说道。 陆小西说道：“杨总说的两步走，我们策划部也两步走，原来的采编工作继续，涉及到前面的导语，我们就安排播音也录两个版本，假如能开发双位按键，就取消过去的导语，再把双位按键的导语换上。” 杨总开心地说道：“你们二位，是我们公司最关键的人，希望你们多动脑筋，在我们开业之时，起步就超过电信的198台。” 陆小西和王冠下楼，王冠开始研究底层的代码，陆小西开始写新的语音文件，到中午的时候，陆小西把新的语音文件传给播音的岳晓云，岳晓云看到陆小西的新导语与过去的不一样，就过来问。陆小西笑道：“这个是准备开发新的系统，下午或者明天技术部就会给我们消息，应该没问题。” 策划部的几个人，听说陆小西在研究改变设备系统，有的人持怀疑态度，有的人暗暗惋惜自己没有先提出来，叫陆小西抢了先。 下午，王冠来到策划部，兴奋地告诉陆小西：“系统本来有保密，但是我们给破译了，你提出的双位按键可以识别，你可以去跟杨总汇报一下，如果杨总同意，我们就按新的模式开发，你很了不起，厂家都没有想到的问题让你给想到了。” 王冠走后，陆小西考虑了一下，决定今天不去杨总那里汇报，他要回去思考一下有没有漏洞，不能好大喜功，就是汇报也应该把方案提交给洪经理，让他去汇报，职场的规则很复杂，千万不能冒进。 晚上下班回家，陆小西在菜市场买了一盒烤羊肉，今天特别兴奋，也给自己和薛峰雪莲两人改善一下生活。走到一楼，谭嫂家的秀红过来问陆叔叔好，陆小西叫谭嫂找两个牙签，把烤肉扎了两块给秀红，谭嫂嗅嗅鼻子，说道：“好香，姑娘赶快谢谢陆叔叔。” 陆小西见谭嫂说话，也不好马上就上楼，买了一瓶葡萄酒，又给薛峰带了一个大白梨才上楼。 雪莲还没回来，薛峰靠着沙发在看书，最近几天也有压力，上层领导要试探市场，把营养湿面定位高端，价格比原来的方便面贵了一倍，这个价格是薛峰偷偷去是超市看到的，领导没有公开价格。 家里有黄瓜大葱，陆小西整了一个酱拌黄瓜，米饭是现成的，就等着雪莲回来吃饭。 雪莲回来闻到烤肉的香味，高兴地说道：“你们买羊肉串了？好几天我就想吃了。” 薛峰笑道：“不光有烤肉，还有葡萄酒，今天正对你的口味。” 雪莲说：“要是让我喝酒，今天的碗就得你刷，我喝酒就不能干活了。”说完咧嘴一乐。 陆小西把烤肉装到盘子里，三人开始吃饭，薛峰破例也倒上一杯葡萄酒，一瓶酒正好三个人分掉。 吃完饭，陆小西去洗碗，雪莲笑着说：“辛苦你了，我本来是叫阿峰洗碗，你洗碗了，我去买冰棍给你吃。”说完下楼。 八点零五分，电视剧开始了，薛峰和雪莲靠在一起看连续剧，陆小西在想下午需要改动的系统问题，雪莲见陆小西一副深思的样子，问道：“是工作中遇到了难题？” 陆小西回过神来，说道：“不是，我们还在准备工作，计划在本月二十八号开业，我在想我们的系统改造问题。” “改造系统应该是技术人员的事，你也不会编程，怎么改造？”雪莲问陆小西。 “我不会编程，但我们可以提方案，技术人员可以按照我们的方案来编程。”陆小西回答。 “你挺聪明，你说的这个行业我以前都不知道，要是能干成功，作为元老，你肯定能得到升职加薪，涨工资的时候别往了请我吃一顿大餐。” “这个不是问题，就是不涨工资，吃一顿烤肉我还请得起，你就说想什么时候吃吧？” “阿峰，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吃？”雪莲问阿峰。 薛峰白了雪莲一眼说：“你回去准备，我想现在就吃。” 雪莲听阿峰的话有些暧昧，打了阿峰一下，瞟一眼陆小西，真的回去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临时小聚 中午吃完午餐，去公司前面小公园溜达一圈儿，已经成了策划部几个人的惯例。最初周雨和陆小西是主角，到小凉亭那里抽烟，后来郑彤、萧晴和孔佳佳也天天一起来。 陆小西请大家吃了两次冰激凌，几个人就开始轮流买冷饮，这似乎成了惯例，基本是每人轮流买，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知道陆小西提出的方案可行，几个人也很高兴，郑彤说这样的话，陆小西的代理就会马上转正，周雨就提出来是不是先庆祝一下，陆小西笑着说道：“先不管代理啥时候取消，我们在一起工作也快一个月了，晚上我请你们几个，一起聚聚也放松一下，我们三个人都是独立的，萧晴给家里请假可以吗？” 萧晴平时和孔佳佳还可以，但不怎么爱说话，见陆小西发出邀请，笑道：“我本来比你们早到这个公司几天，要请也是我请，或者我们几个请部长，下班前我给我家老刘打电话，我本来也想一起聚聚呢，就别管谁花钱了。” 孔佳佳见大家都表态了，有些为难的说：“今晚我可能参加不了，家里给介绍个对象，订在今晚要见见面，我改天请你们吧，实在是先约好了。” 周雨见孔佳佳说是去约会，有些惋惜：“你去约会，成功了就剩下我还没脱单了，我也少了一个可选的目标，悲哀啊。”说完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郑彤心直口快，说道：“没事，你的事包在我身上，我身边有还几个小妹妹，保证帮你脱单，只是你要多请几次，不然怎么知道你这人的人品如何？” “那就说定了，我们四个都参加，另外我们叫不叫洪经理和麻小林？”陆小西犹豫着问道。 “这两个人都是单独行动，我们平常来这里他们也不参加，我看就算了吧，麻小林坐在我对面，一天也不说一句话，我周雨还真没看上这么骄傲的女孩子。”说到麻小林周雨有些生气。 本来是响晴的天，飘来一片云彩就下起雨来，几个人相跟着往单位跑，雨下的不大，但雨点挺大，砸在路面，激起一股尘土的味道。郑彤和周雨跑的快，萧晴跑的慢，陆小西就故意落在后面等她，萧晴跑到单位门口，对陆小西笑道：“你比他们大几天，就是不一样，有谦有让，我支持你早日转正。” 下午，技术部的王冠打来电话叫陆小西去楼下，陆小西下楼到技术部，王冠拉过来一把椅子给陆小西，然后说道：“我现在正在查后台的东西，估计还得弄两天，但是现在要确定一个问题，你们要是选择按键是双位，就不能用单个键，不然系统还是不行。” 陆小西摸摸鼻子，闭眼想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意思我能明白，要是我们录制的东西少，可能达不到双位，就全部是按键单位数；要是超过10以上，可不可以在数字前面加上0占位？你的计算机读数据也就成了双位。” 王冠一拍大腿：“你这个办法有用，其实你应该学计算机编程，想法挺缜密，思想还超前。” 陆小西笑着说道：“我的想法还是局限在文字，要是开发东西，我根本考虑不到，学汉语言的，就是多认了几个字，别的特长就没了。” “陆部长谦虚了，我看你们策划部就挺团结的，你的思维比洪经理都超前，原来去小公园的人就没有，最近我发现那里成了你们策划部的地盘了，广告公司和装修设计的人从来不去那边。”王冠对新来的陆小西连连夸奖。 解决了按键接收的问题，陆小西走楼梯上楼，暗自也开始琢磨：“自己对计算机一窍不通，有机会真得找来书看看，起码在原理方面也懂一些。” 回到策划部，陆小西叫大家都停一下，把方才和王部长研究的事跟大家强调一下：“我们大家现在写的导语文件有个问题，现在大家统一修改一下，写按键的时候，要统一位数，不能有1、2、3。。。到11、12这样的数出现，如果超过10，各位数前面就增加一位0，变成01、02、03，大家懂我的意思了吗？” 萧晴站起来说道：“你说的意思就是统一，要是不超过10，是不是还可以像原来一样的从0到9？” “对，就是这个意思，把按键位数统一，不然计算机也不识别。”陆小西对萧晴的理解表示同意。 郑彤离陆小西近，悄悄问道：“我们都没学过计算机，你是怎么想到这些问题的？我光考虑把采集的资料归类，别弄错了。” 陆小西笑笑，掏出一颗烟，丢给周雨一颗，两人出去到走廊抽烟，因为屋里四个女生，都反对他们抽烟。 下班后，四个人又等了一会儿，孔佳佳打招呼先走了，麻小林也独来独往，等她们都走了，陆小西四人才出来。 嵩山路上没有饭店，四个人往创业中心西边走，那里的饭店多，走到少儿中心，周雨说那边有一家做东北菜的饭店，四个人进去，是一家老菜馆。 陆小西叫大家点菜，萧晴喜欢锅包肉、郑彤点了红烧鲤鱼、周雨要吃咸鱼饼子、陆小西点了一只红烧肘子，女生不喝白酒，陆小西就点了两瓶干红葡萄酒，雪碧、啤酒。萧晴说干红兑雪碧好喝，陆小西笑笑，没有反驳。 吃饭的时候，周雨和郑彤挨着，陆小西就和萧晴坐在他们对面，周雨原来是做销售的，问陆小西是不是整点儿白酒。陆小西看他有想喝的意思，就要了一瓶玉泉方瓶，周雨倒酒的时候也要给两位女士倒一点儿，郑彤答应了，萧晴坚持不要，只倒了干红加雪碧。 周雨似乎有些酒量，开始提杯：“看现在公司的发展前景很好，陆哥去掉代理两个字也是几天的事，先预祝贺陆哥一切顺利，预祝我们的公司开业大吉。”四个人一起干杯，郑彤也喝了一口，看来过去是喝过白酒。 萧晴喝干红倒是挺快，陆小西他们的白酒还没喝完，她的一杯兑雪碧的干红喝光了，郑彤又给她倒上。 第二个提酒的是萧晴，她似乎不太擅长酒场的话语，只是说了简单的一句话：“祝愿我们大家和睦相处，祝愿陆部长。”说完喝了一大口，郑彤抗议：“我的是白酒，你喝的太快，我得慢慢喝。” 陆小西等郑彤缓过来，才端起酒杯：“郑彤，咱们俩敬他们俩吧，我们是后到公司的，应该向他们学习，有些事我们也不懂，特别是单位里的人际关系，请多帮助。”陆小西跟郑彤碰杯，然后跟周雨和萧晴碰杯。 郑彤的半杯白酒喝光，周雨还要给她倒白酒，被萧晴拦住，给她涮了一下酒杯，换成干红。 周雨和陆小西把瓶里的白酒都喝完，又把啤酒打开，萧晴劝陆小西：“晚上还是少喝一点儿，你们喝的不少了，一会儿周雨送一下郑彤，她也喝了那么多酒。” 陆小西点头同意，把打开的啤酒分给四个人，这次萧晴没有拒绝。 从饭店出来，周雨拦个车，把郑彤捎带送回家，萧晴说自己家很近，不用坐车，自己慢慢走，陆小西笑了：“怎么也不能叫你自己走，我临时当一次护花使者吧。” 两人边走边聊，萧晴说：“到这个单位很开心，原来自己也爱好文学，生完孩子后一直在家没有出来工作，现在连工作爱好一起了。” “你孩子有多大？看不出来你是孩子妈妈了，保养的好。”陆小西夸奖道。 “孩子一周岁了，有时候他妈妈帮着带，有时候我妈妈帮着带，两位老人跟我们住的很近，今天就是孩子爸爸接完孩子回奶奶家了。” “那你现在回家是一个人？我送你去孩子奶奶家吧？”陆小西征求萧晴的意见。 “不用，我到家给他打电话，有时候晚了他就带孩子在奶奶家住，我们经常两头都住，主要是孩子不用我带，很自由。”萧晴笑道。 走到小区门口，萧晴站住：“谢谢你，有机会上楼坐坐，今晚就不邀请你了，再见。”说完很自然地伸出手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 开业大吉 原定七月二十八日开业，二十五日星期天，公司所有人正常上班。因为还有一系列问题需要解决。 陆小西早早起来，薛峰和雪莲还在睡觉，他悄悄地洗脸刷牙，雪莲似乎听到动静，揉着惺忪的眼睛出来，陆小西以为她要用卫生间，赶忙咬着牙刷出来去厨房，雪莲笑着说道：“你刷你的，我不着急，我起来给你做饭。” 陆小西摆摆手说道：“单位事多，我一会儿出去吃，你们继续睡，我悄悄起来，还是把你们弄醒了。”陆小西嘴里含着牙膏的沫子说。 匆匆下楼，谭嫂已经起来，陆小西摆摆手，一路小跑，他要赶头班车去单位，还有几个需要测试的项目，另外人工坐席也需要人去模拟用户测试员工。 早班车上的人不多，因为车上的原因，路面显得宽阔了好多，一路上就上来三个人，所以车开的很快。 六点半，陆小西已经到公司的楼下，进楼前陆小西回头，看到紧随身后的萧晴，萧晴笑道：“你走的太快了，我试试能不能追上你，还是没追上，我都小跑了。” 一楼打更的老头在大厅转着圈儿，见两人一起进来，好奇的看看两人，陆小西说声魏叔叔好，萧晴按键两人走进电梯，因为走的急，脸色都有些红，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笑了，陆小西看到萧晴前胸开了一个扣子，假装弯腰系鞋带避开尴尬，萧晴伸手按住衣服，电梯的镜子里能看到动作，所以她聪明的用手挡上。 上到七楼，郑彤和周雨也到了，陆小西安排他们三人按照号码检查是否畅通，不用全部听，能听到导语的声音就可以。安排完，陆小西去楼下技术部找王冠。 王冠在公司一夜未睡，见陆小西进来，马上说道：“我正要找你，还有几个地方需要测试解决，你先看看我写出来的地方，另外人工查询的部分，一会儿一起去人工部测一下线路是否循环，还有两天时间，不行晚上就在公司睡吧。” 陆小西看完王冠记录的几个问题，考虑了一下，找了一张a4纸。写下了需要解决的问题： 1、人工坐席需要循环，不能第一个人接听后，再次响铃还是第一个人；还要解决不能总是从一开始，后面的员工轮不到电话。 2、有奖听故事需要输入身份证号码作为抽奖的依据，需要在不满十八位的情况下有提示语音，输入十八位数后需要有结束按键提示，不然系统会无限等待； 3、声讯语音开始是个新事物，一定时间后大家就熟悉了，前置导语有跳跃功能，不想听按键跳过； 4、点歌留言系统要限制时间，不能超出三个月； 5、点歌人数在同一时间要检索人次，因为出中继的数量问题，同一时间超出次数会送不出去；造成投诉； 6、为了防止恶意投诉，人工坐席需要有录音功能，作为我们检查员工的服务质量和纠纷的手段； 王冠看了陆小西写出来的几条内容笑道：“你这是在帮厂家修改程序，这几个问题够我们三个整几天了，有的还不一定能整明白。” 两人正在探讨系统需要改进的地方，杨笑文拎着一兜吃的进来，陆小西才想起来自己直接上车，也没有吃东西，技术部的隔壁是人工部，杨总喊来吴玉莲，叫她去冲几杯速溶咖啡给两位部长，陆小西笑笑：“我就是没吃早饭，昨晚回去睡的。” 杨笑文一拍巴掌问道：“洪岩来没来？我先上楼，看到他叫他去找我。”说完转身匆匆走了。 杨总带来的是包子和豆浆，陆小西和王冠出来去卫生间洗手，王冠有些不满地说道：“这是杨总给带来吃的，不然得饿着，洪经理也不管我们，提前安排食堂给弄点吃的啊。” 陆小西笑了：“你说这个提醒了我，一会儿也建议一下杨总，我们开业后要二十四小时有人在岗位，夜间值班的人员吃饭问题，睡觉问题也得考虑，值班很辛苦，得叫大家满意。” 两人吃完包子又把豆浆喝掉，吴玉莲把咖啡也冲好给两人端来，她笑着说道：“我还第一次看到杨总给员工买吃的，能看出来杨总对你们重视的程度，我也借光有一杯咖啡。” 八点半，洪岩来到技术部，见陆小西也在，招呼陆小西和王冠吴玉莲上楼，去杨总办公室开会，看洪岩的状态，估计刚被领导批过，公司的几个部长都提前上班，只有他是按正常时间到岗。 杨总叫大家坐下，然后说道：“还有三天，算上今天，我们就正式开业运营，你们在说说还有哪些需要提前准备的，后勤保障我负责，刚才想起来，在六楼备一个寝室，女性专用，因为六楼还有人工部，都是女性。” 陆小西看看王冠，王冠会意一笑，刚才陆小西提到的问题，领导给解决了，也省的在提。 杨总看两人有眼色交流，笑道：“你们俩在搞什么？说出来，正好现在还有时间。” 王冠站起来说：“我和陆部长刚才也想到这个问题，我们的设备和人是二十四小时运转，需要夜间有人值班，涉及午夜吃饭和住宿问题。” 杨总伸手止住王冠的话，说道：“我刚才说了一半，还要在七楼也备一个男宿舍，方便夜间加班和值班的人休息，需要采购的用品洪岩去买。” “人工部现在还有什么问题？”杨总问吴玉莲。 吴玉莲说道：“招聘的二十四人全部到位，我选了三个班长，计划是三班倒，正在做内部测试，由一个人提问，一个人解答，目前培训的内容还是简单，我正在完善。” “策划部还需要解决什么问题？”杨总侧脸问陆小西。 陆小西还没说话，王冠把陆小西写的几个问题递给杨总看：“这个是陆部长写出来的，我看了一下，要是都解决了，我们的系统就没问题了，但是要在两天内解决，有些难度，我们开发的前提是完成任务，但需要有人提出问题。” 杨笑文看看陆小西写的东西，笑道：“你们的问题需要一起解决，这样，我午休的那间房留给陆小西，你现在是不是在朋友家住？给你特例，你可以搬来住公司，这样晚间有事情你也能解决，我在给你值班费，可以吗？” 陆小西摆摆手：“住公司没问题，我也能节省坐车的时间，值班费就不要了，我可能偶尔还出去，要钱就不能出去了。”几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洪经理还有什么要说的？”最后杨笑文问洪岩。 洪岩清清嗓子说道：“我只是从行政的部分提一下，出差、值班、夜班等问题以后会经常发生，我们是不是再重新研究一下相关的制度，我手里有一些现成的东西，但需要修改，要是公司决定按照正规执行，我就起草一下，开会讨论。” 杨笑文站起来说：“洪经理说按照正规执行，我们现在是不正规喽？开业当天的报纸广告样稿出来没？送给我看看，你们几个部长也看看，还有，我们是不是在开业当天准备鞭炮？也热闹热闹？” 陆小西建议：“开业的时间是七月二十八日，我们可以在七点二十八分放鞭炮庆祝，中午是不是可以会餐？”陆小西笑嘻嘻地说道。 好，我们自己庆祝，就不找什么上级领导兄弟单位了，洪经理联系广告公司白总，做几个条幅从楼顶上挂起来。 洪岩下楼取广告的样稿，顺便请示白总做条幅，文嘉文化传播的广告制作是他们广告公司的人，这样等于省了一个做广告的人。 广告做的《冰城晚报》一个通栏，杨笑文看了一眼递给王冠，王冠笑笑，直接转给陆小西。 广告内容是陆小西出的，他看看排版，该套红的地方指出来，把有奖听歌的号码和人工咨询的号码换成红色，领奖地址用红框围起来，然后交给洪岩。 清晨，太阳刚从地平线升起，陆小西王冠终于把所有的测试都完成，总算在开业之前把工作赶出来，杨笑文早早地开着她的黑色桑塔纳来到公司，做好的条幅在她的办公桌上。 条幅一共做了三条，陆小西抱着，杨笑文领着陆小西和王冠上楼顶，用石头压好，三个人把条幅放下去，杨文嘉的车也开到公司门口，指挥楼上的人把条幅摆放均匀。 站在楼顶，杨笑文感慨说道：“这个城市，就像正在升起的太阳一样，朝气蓬勃，预祝我们开业大吉。” 杨笑文伸出手来，陆小西也伸出手、王冠也伸出手，三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第二百五十七章 礼尚往来 开业很顺利，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陆小西连续几天，在上午十点、下午两点、晚上八点三个时间段去技术部，主要是分析什么时候是系统的高峰期。 三个中继线，出入加一起是九十路，分三屏，陆小西不去的时候，让技术部的刘柱帮助记录一下，三条中继线，要将近六万元的月租，一年将近七十万，如果呼叫次数低，就要赔钱，作为策划部部长，能不能胜任要看这个硬指标。 按照物价局批复的文件，系统内的文档根据分类，价格是不一样的，少的0.2元分钟，还有0.4元分钟、0.8元分钟、1.0元分钟、1.2元分钟、1.5元分钟，最高的人工咨询是1.5分钟，有奖竞猜和有奖听歌也是1.5分钟。 陆小西绞尽脑汁，分析完成任务的可能性： 完成最少每天两千五百分钟，按照每分钟0.8元的平均数，才能把租中继线的钱收回，这里还是按百分之百的收缴率，其实是不可能的。要是有百分之五的坏账，还要增加一百分钟呼叫数，就是至少两千六百分钟。 如果一天二十四小时，去掉夜间十二点到早晨八点这八个小时没有呼叫的时间段，剩下十六小时，就是九百六十分分钟，同时六条线路在线，基本能保证公司的费用，公司每月的费用要十二万，这十二万里包含广告费用、工资、中继线租赁，要是广告投入大的情况下，预算就是十五万，这是不算房费的情况下，因为房子不是租的。 陆小西把分析的数据汇报给杨总，杨总笑了：“想不到你这个文科班的学生还能把数字算得这么精细，只要公司有利润，我单独给你奖金，但是要保密；剩下的你就发挥你最大的能量，原则上，符合公司利益的事情，你可以先斩后奏，我相信你。” 二十八日到三十一日中午，陆小西得到的数据不理想，虽然做了两次广告，但日平均呼叫时长不到一千分钟。 下午，萧晴在走廊遇到陆小西，其实她是故意等陆小西的，她把陆小西拉到楼梯间说道：“今天是七月份的最后一天，晚上我想请你和郑彤、周雨去我家聚聚，其实这是我家小王的意思。” “你家小王为什么请我们吃饭？”陆小西狐疑的问道。 萧晴脸一红：“我家小王说得礼尚往来，前些日子我总吃你们的，也回请一下。” 陆小西摆摆手：“我就请了一次，他们还没来得及请，还是算了吧，以后有机会的，我还想回道里看看，这几天都住公司了。” 萧晴拉了一下陆小西的手：“有两次我是和别人在一起，我怕小王误会，就说跟你们在一起了，这次你得去，算是帮我的忙，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原因。” “哦？哦。你跟他俩说了吗？”陆小西问道。 “他俩知道我晚上邀请吃饭，别的我没对他们说，主要是你知道就行，至于你怎么说，我想你会的，就这样。”说完推开楼梯间的门出去。 陆小西去六楼技术部，王冠拿着钥匙把机房打开，看到屏幕上一个两个的占线电话，王冠建议：“虽然我们做的是信息咨询，但真正问信息的人不多，都是打电话闲聊的，而且打电话的人年轻的多，可以搞一些年轻人感兴趣的东西。” 王冠的话触动了陆小西：“你不是去过198台吗？跟他们的人熟悉吗？我想看看他们的广告内容。” 王冠说：“我去过两次，陪杨总去的，好像杨总办公桌上有一个小册子，是198台的宣传资料，你去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一些东西。” 陆小西挠挠头说道：“开业这几天，呼叫不好，我想躲着杨总，看看下月的情况在说，现在就得硬着头皮去了。” 陆小西没有上楼，而是去了洪岩的办公室，洪岩比陆小西大，但平时两人接触不多，陆小西也想借机会多联系一下，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陆小西敲门进去，洪岩正在打电话，见陆小西进来，和电话里的人说了有事，就匆匆撂了。洪岩给陆小西倒了一杯水，像对老熟人一样地递给陆小西一支烟，但是自己没有抽，陆小西掏出自己的烟给他，洪经理笑着说：“我是不吸烟的，准备烟都是给来人准备的。” 陆小西喝了两口水，问洪经理：“关于198台的相关资料，经理你这里有没有，我想参考一下，我们这几天的情况不好，得想办法。”陆小西没说杨总那里可能有小册子，那样显得他有越级的嫌疑。 洪经理用手捋了一下头发，说道：“参观198台的时候我也去了，我想想，好像杨总当时拿了一本他们的小册子，我们一起去杨总那里问问？”洪岩的动作叫陆小西感到好笑，但他不能露出来，点头答应。 洪岩敲了两下门，和陆小西一起进去，陆小西坐在离门近的沙发上，洪岩坐在杨总面前的椅子上。杨总问：“你们有事？系统呼叫时间不好吧？” 洪岩又捋捋头发说道：“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我想起来我们去参观198台的时候，你手里有一个小册子，是他们的节目单，想叫陆部长拿去参考一下，我们是不是需要参照一下，至少也可以模仿。” 陆小西对洪岩的汇报有些好笑，来找小册子成了他的提议，这个人有些好大喜功，以后真得注意，有些想法还真不能提前告诉他。 杨笑文拉开老板台抽屉，找出一本三十二开的小册子，她招手叫陆小西过去，陆小西看到小册子封面是一个带着耳机，笑容满面的话务员，打开翻看了一下，基本上了解了，就放下又回到沙发上，他想看看洪经理怎么说。 杨笑文对洪岩还是有一些了解，知道他的业务不行，要是叫他在外面搞一些联系，他还是有一些能力，关键是介绍他来公司的是一个熟人，当时碍于面子，给了一个策划部经理。 洪经理根本没看那个小册子，见陆小西看完了，就起身要走，杨总站起来，把小册子递给陆小西：“你拿去，放在我这不起作用，还需要看什么直接来找我。” 回到策划部，陆小西心里有了主意，在小册子的最后两页，他看到了大标题计划生育几个字，下面是有关生理卫生的一些知识，决定也制作两个节目，他随手写了一个题目：午夜悄悄话。 离下班还有半小时，陆小西把自己的想法分别说出来：一、麻小林和孔佳佳策划青春期生理卫生知识；二、萧晴、周雨、郑彤策划悄悄话的内容，可以用电话听一下198台的内容，但不要听的时间太长，因为是收费的；三、文案弄好后，导语部分我亲自处理。 萧晴家距离公司不远，走路的话也就二十分钟，萧晴把自行车放在一楼的楼梯下面，跟大家一起步行。 萧晴家的菜西小区是个老小区，她家住三号楼，基本都是附近七中的老师，当时是老师们一起团购的，萧晴边走边介绍她住的小区，陆小西看小区门口有卖西瓜的大车，拉着周雨去选了一个最大的。 萧晴家是一室半的房子，走上五楼，几个人开始喘粗气，萧晴开门，门前已经摆放着几双拖鞋，厨房里忙碌的丈夫喊了一声：“先随便坐，我把鱼先炖上。” 陆小西打量屋里的布局：刚才走进来的地方是个暗厅，有四五平房的样子，厨房也不大，紧挨着一个小卧室，门关着。往里面走是一个大屋，靠北墙摆放着一张双人床，床头是沙发，床尾是一个书柜，透过玻璃拉门，能看到里面摆满了书。门的右侧是电视，紫色的窗帘看出女主人的品位。 发现大家都换了拖鞋，萧晴的爱人小王有些不好意思：“家里有点儿小，但是邀请你们来是觉得在家里能随便一些，这地板块儿是最近几年流行的，就是结实。” 萧晴先介绍爱人：王显生，七中语文老师，老王的名字应该改改，你们看是不是显高？几个人一起大笑，陆小看看王老师的身高，确实比自己还高，有一米八十多。 萧晴把几个人都介绍了一遍，王老师过来和大家握手，轮到陆小西时，王老师说道：“听萧晴回来说她们策划部的陆部长很有才，家里还是外地的，现在冰城的一些公司，主要干部还真是外地的多。 寒暄过后，萧晴和郑彤把餐桌抬进大屋，几个人把准备好的菜摆上，王老师先做开场白：很荣幸把大家请来，特别是陆部长能来，听萧晴说陆部长已经请了多次，我这是略尽地主之谊。” 萧晴看了陆小西一眼：“感谢部长光临，干杯。” 陆小西赶紧站起来和王老师碰杯，外面传来火车的鸣笛声，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第二百五十八章 误会后的冷暴力 早晨，听到一阵敲门声，陆小西才醒来，坐在床边，他还在想昨晚发生的事。 在萧晴家，本来还有些酒量的陆小西被轮流轰炸，开始是陆小西和萧晴的爱人王显生喝白酒，王显生酒量很好，周雨不喝白酒，他喝啤酒陪着。 陆小西和王显生一瓶白酒喝光，周雨也喝掉四瓶啤酒，郑彤说三人是势均力敌。萧晴没有叫陆小西继续喝白酒，给两个喝白酒的换成了啤酒，她和郑彤一直是杯里有红酒。 周雨喝完第八瓶，陆小西和王显生也喝掉了四瓶啤酒，三个人都有些醉意，但都清醒，这时萧晴提议大家都换红酒，虽然明天是星期天，但喝多了还是难受，周雨问郑彤：“我还喝不喝？你说我喝我就喝。” 郑彤本来是能喝白酒的姑娘，今晚是为了陪萧晴才换的红酒，见周雨还有要喝的意思，也想教训他一下。自从上次聚会，两人一起回去，周雨表示想和她进一步相处的意思，她没答应也没反对。 萧晴把酒杯重新涮了一下，郑彤把没有红酒的三位男士都给倒上酒，与萧晴的爱人碰了一杯，两人都喝了一大口；郑彤又敬陆小西一杯，也喝了一大口，最后轮到周雨，郑彤把杯里的红酒干杯，周雨只好也把杯中酒喝光。 萧晴带头提议把杯里有酒的都干掉，开始给大家倒第二杯红酒。萧晴的爱人开始傻笑，陆小西也有些迷糊，周雨倒是挺兴奋，脸色越喝越白，去卫生间的时候，脚下一滑，倒在地上，吓得陆小西和萧晴一起进去扶他。 后来的酒是怎么喝的就想不起来了，从萧晴家出来，陆小西还很清醒，郑彤把周雨拉走，萧晴怕陆小西在路上也滑倒，一直坚持着把他送回公司，她的自行车也在公司。因为是晚上，路上的人不多，萧晴是搀扶着陆小西走路，十几分钟的路，两人走了有半个小时。 看门的大爷放两人进去，晚上八楼没人，萧晴一直把陆小西送到屋里才走，关门前，萧晴轻声说了一声：“今晚谢谢你。”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来，陆小西穿上睡衣把门打开，杨笑文开门皱皱眉，先把窗户打开：“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我不敲门你还得睡吧？” 陆小西揉揉眼，讪讪说道：“昨晚喝的有点多，睡着了就没醒。” 杨笑文把手里的东西丢在床上，说道：“这个是外贸的毛巾被，质量不错，是别人送我的，给你了，还缺什么也出去买一下，单身也得干干净净的，这个屋子的卫生间没有洗澡的，过两天我安排人给你装上淋浴，今天是新的一个月的开始，你可要拿出成绩来。”说完笑了一下回到隔壁的办公室。 陆小西匆匆洗了一把脸，和杨总打个招呼，出去吃早饭，今天他要回地德里拿一些衣服，被褥是洪岩新买的一套，原来的一套是杨总的，陆小西给送回办公室的套间衣柜里。 距离车站站台不远，有一家馄饨烧饼店，陆小西吃了几个馄饨，喝了几口汤就放下了，昨晚的酒还没有醒，自己都能闻到浑身的酒气。 在楼下，谭嫂看到陆小西回来，远远地就打招呼：“大兄弟，可好几天没看到你了，咋还一身的酒气，等嫂子给你拿冰棍。”说完拉住陆小西的手，好像不吃她的冰棍不行似的。 吃完冰棍，谭嫂有些神秘地对陆小西说：“你这两天没回来，楼上的小两口好像吵架了，光听到那个小媳妇又哭又闹的，男的吵架走了，晚上都没回来，你可小心点儿，别说错话，嘻嘻。” 陆小西掏钱付冰棍钱，谭嫂推走陆小西的手：“咱俩还客气啥，你还给俺姑娘买肉吃了呢。”推走陆小西的手时，故意使劲抓了一下。 陆小西掏出钥匙开门，里面的雪莲喊道：“有种你别回来，说不清楚这事就没完，别以为我是农村孩子，衣服上的口红不会是男的给你蹭上的吧？” 陆小西开开门站在门口，雪莲气势汹汹地从卧室出来，身上只穿着背心和大短裤，见到陆小西，像是见了亲人一样，扑过来抱住陆小西嚎啕大哭。 陆小西不能说在楼下知道她和阿峰打架的事，只好假装不知道是什么事地问雪莲：“嫂子别哭，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是和阿峰生气了吗？” 雪莲的个子没有陆小西高，两手抱着他的腰，眼泪都蹭在陆小西的衣服上，陆小西垂着两手，雪莲丰满的身子贴在他身上，叫他不知道咋办。 哭了一阵，雪莲似乎也清醒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陆小西说道：“昨晚我一夜也没有睡觉，我在想这几年我和阿峰在一起的日子，他是个叫人放心的人，谁知道当上公关部长后，外面应酬多了，竟然把口红印带回家来。” “可能就是个误会，阿峰怎么解释的？”陆小西问。 我问他：“是单位的人给他蹭上的口红吗？他说不是。” 我还问他：“是去歌厅里找小姐时给他蹭上的吗？他说也不是。” 我生气了：“问他是男人给他蹭上的口红，故意陷害他？他说是。” “这样我俩就吵起来，他一转身就走了，已经两天没回来，也没有电话。我本来就胆子小，一个人睡觉都害怕，他都知道，但还是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你说是不是我们的缘分已经要结束了？” 陆小西推着雪莲的身子，叫她去卫生间洗脸，然后说道：“等阿峰回来我说说他，他说是男的蹭的，是故意气人，你别当真，赶快做饭，我昨晚喝多了还没吃饭。” 雪莲擦擦眼泪回卧室，换上一件长裙子，陆小西看看厨房里有菠菜，就摘菠菜下面条，雪莲也平静下来，因为晚上没睡觉，两只眼睛有了黑眼圈儿。 陆小西本来会做饭，为了转移雪莲的注意力才说叫她做饭，雪莲站在陆小西旁边说道：“阿峰心眼不坏，喜欢听好话，要是他说是出去唱歌，唱歌的小姐开玩笑故意给他留的印记，我也能相信，但是他偏偏不承认，他身体不好，为了他的自尊心，我什么事都顺着他，就连晚上的事都是我主动，我怕他说我瞧不起他。” 因为前一天晚上光喝酒没吃饭，陆小西觉得很有食欲，问雪莲：“吃多少，加鸡蛋吗？” 雪莲也是没吃饭，吵架是周五晚上，周六是打电话请假没上班，基本上也没吃东西，就对陆小西说：“多下一些吧，我也饿了，我要吃两个鸡蛋，你吃多少我洗鸡蛋。” 两人一人一大碗面两个鸡蛋，吃完互相看看，都笑了。陆小西叫雪莲收拾，自己去市场买排骨中午吃，雪莲好像忘了刚才还一副忧郁的样子，说道：“等我，我也去。” 洗脸化妆，足足等了半个小时，陆小西躺在沙发上都要睡着了，雪莲才打扮完。化妆后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早晨见到的雪莲和泼妇一样，现在的雪莲带上眼镜，恢复了知识分子的形象。 陆小西吐吐舌头说道：“女人真不能惹，一会儿是天使，一会儿是魔鬼。” 第二百五十九章 心理危机 整整一天，洪岩的的情绪都是处在郁闷中。 周一例会，成了陆小西表演的时间，马上推出午夜悄悄话的节目，成了一个热门话题，回到办公室，他使劲抽了自己一下，这个头功被陆小西抢了，陆小西就是看到小册子才想到的主意，自己却错过了。 吴玉莲的部长换成陆小西，她的情绪也不高，私下里，她曾经去找过洪岩，虽然她还坐在部长的办公室，可能随时都要换地方，因为最近杨笑文把陆小西当成中流砥柱。吴玉莲想走洪岩的路线，重新回到策划部，洪岩答应她找机会问问。 洪岩家离单位比较远，他跟父母住在一起，父母住的是老房子，在房前盖了两小间平房，当年洪岩结婚就是在这个房子里，一铺炕，几样家具，地面上铺着地板革，现在儿子洪金宝已经九岁。 妻子秦淑芳是农村户口，虽然个子不高，皮肤黝黑，但勤快能干，与洪岩处对象是因为双方老人同意，二十岁的时候她嫁给了洪岩，当时洪岩当领班，两人差点儿黄了。秦淑芳在超市当营业员，是水果组的组长。 洪岩的户口也不是城市户口，他从一个饭店学徒，一步一步地升到前台经理，靠的是精明能干，有“眼力见”。 洪岩当上冰城文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经理还是一个机缘。 杨笑嘉的丈夫魏如海在区里工作，是洪岩所在的鹏滨大酒店的常客，洪岩知道魏如海是官场人，自然每次都是亲自接待。 前台接待小姐的订餐记录洪岩都亲自过目，有他认为重要的客户，他都会找机会去房间敬酒，赠送果盘是必须的，有时候还会敬一道大菜，这时候肯定是宴请的重要人物，洪岩看人很准。 与魏如海多次接触，魏如海比较喜欢洪岩的作风，他就是靠聪明能写当上区办公室主任，两人自然也是惺惺相惜。 冰城文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营业执照上增项电信增值业务，就是魏如海在一次酒桌上得来的消息，这个行业需要有特许经营许可证，但这个难不倒魏如海，他找到区长，区长给打了一个电话，顺利地认识了通信管理局的王处长。 申请增项，审批特许经营许可证等一系列的工作，魏如海没有时间去办，他想到了洪岩。回去跟老婆笑嘉一提，笑嘉说新公司交给妹妹笑文做，就给妹妹打电话，杨笑文正不知道如何开展业务，马上同意见洪岩一面，洪岩觉得给女老板工作好干，女老板没什么主见，他能很快掌管大权，当场答应回去辞职，第二天上班。 可惜好景不长，把一系列的手续弄完，洪岩以为自己在杨笑文眼里就能是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的人物，但是这个行业的特殊性和饭店不一样，他根本想不出什么建议，眼看着新来的陆小西一天比一天被重视。 陆小西提出带领策划部出去买资料、逛书店的时候，洪岩上楼向杨总汇报：“陆小西要领几个人出去，是不是应该叫吴玉莲带队，毕竟吴玉莲是部长。” 杨总对洪岩说道：“要是说带队，应该是你带队出去，我已经安排两台车出去，但是我也看了当初你填写的入职登记表，你的学历是高中毕业，跟陆小西的科班出身比不了，还是叫他领着几个人去吧。” 第一次的建议被杨总驳回，他的第二次汇报是以吴玉莲的名义：“信息咨询部人员都到位，又选出三个班长，吴部长找过我，想回策划部，你看这事怎么办？” 杨笑文听出洪岩的画外音，知道他是想把陆小西的代理部长撤销，笑着说道：“信息咨询部都是女孩子，我总不能派一个男的去管理吧？现在陆小西正是有干劲的时候，我想试试叫他当部长，吴玉莲要是不想领导信息咨询部，那就叫她回策划部，但部长是不能当了，得把办公室倒出来。”杨总当场拒绝撤掉陆小西。 洪岩的第三步是个秘密，不是麻小林和播音的两个小姑娘不愿意去小公园，是他悄悄地暗示几个人，大家都在试用期，平时要注意，别到时候考核不合格，那时候就得重新找工作。小姑娘们听出经理的意思，主动靠近他，吃饭的时候都是围着洪岩。 孩子睡着了，洪岩靠着墙，老婆秦淑芳躺在身边听丈夫说单位的事，洪岩把三次和陆小西相斗的事都跟老婆学了一遍，淑芳说：“你耍小聪明行，动笔杆子还是不如人家，另外杨笑文也是大学生出身，又是个单身美女，你要是没有我们娘俩，备不住也要想入非非吧。” 洪岩蹬了老婆一下：“我正在闹心，想说说也叫你出出主意，你倒是胡说八道，杨笑文是冷美人，在她眼里就没有能看上的男人。” 被老婆抢白了一顿，洪岩关灯脱衣服睡觉，夏天天热，洪岩都是一级睡眠，老婆像鳗鱼一样的靠过来，洪岩心烦，没心思和老婆亲热，秦淑芳威胁道：“你又被哪个小妖精迷上了？你要是今晚这样，我叫你当三个月和尚。” 听到老婆的威胁，洪岩转身抱着老婆结实的肩膀说道：“就算我是老虎，也躲不开你这个武松，今天我听了一下陆小西他们新整的东西，午夜悄悄话，就是说男女生理卫生的事，上学的时候老师都是叫自己看，今天一听还真有一些东西不知道。” 秦淑芳不说话，闭着眼睛，每次她都是黑着灯闭着眼，她怕洪岩笑话她瘾头大，但一到夜晚就想。 两人刚要进入状态，儿子金宝喊要尿尿，秦淑芳伸手把炕沿边的痰盂拿过来，手指拨弄着金宝的小j，金宝尿完，翻身继续睡。 秦淑芳没了兴致，洪岩也仰着头看房顶，他本来就兴致不高，上班的日子不好过，每天也不知道干什么，一到周一例会，他就不知道汇报什么。 老婆秦淑芳轻微的鼾声更是叫他难以入睡，他悄悄起身，去走廊的尿桶方便，回来找到沙发上的衣服披上，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足球赛，球赛已经将近尾声，还有十分钟结束，比分是零比零。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的脑子里闪过一句话，球场上都想进球，但就是没进球咋办？看了一场球赛，结果是零比零，也不能去退票吧？ 找机会进球吧，要是没机会，就等着杨笑文找自己，起码第一个月的工资能领到，第二个月争取得到全月工资。 没进球，不能说运动员没努力，我也一样，不能说我没努力。几分钟的球赛让他开了窍，没了思想包袱，困意马上来了，老婆的鼾声也听不到了。。。。。。 第二百六十章 人事动荡 进入八月份，杨笑文改变过去吃饭的位置，改成和文嘉文化传播公司的人在一起，她让食堂的人把靠墙的两排桌子合并，点名叫洪岩、王冠、陆小西、吴玉莲几个人坐在她旁边，这样有什么事情在吃饭的时候也可以谈论，杨总起名叫饭桌会议。 三号是正式开业一周，杨总在吃饭的时候问王冠：“这一周的呼叫次数如何？” 王冠笑笑说道：“陆部长经常来看，他还分时间段过来统计，但总的呼叫不理想，按照分析情况，现在肯定是赔本的。” 杨笑文又问吴玉莲：“信息咨询部的情况如何？都是新来的人，我们也没有什么专业培训，大家的反应如何？” 吴玉莲回答：原来招聘的时候，给大家定的是底薪加奖金，现在看根本完不成任务，也拿不到奖金，开始有人要辞职不干，我叫辞职的人写辞职报告，还要等公司招到人以后才可以批准辞职。 杨笑文看看陆小西，陆小西说道：“我们策划部的人暂时没什么动荡，但当初就没有招满，另外最近播音那里录制一些成人节目，两个小姑娘说不愿意录制这样的节目；还有做广告的人是楼下的，我们使用起来也不方便，不如调到我们楼上，或者招聘一个新的平面设计。” 最后杨总问洪经理：“你来说说人员的问题，你有哪些想法？” 洪岩还没开口说话，王冠抢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引来一阵笑声，洪岩知道大家在笑王冠模仿他的动作，依然不紧不慢地捋了一下头发：“我全身最好的地方就是头发，你们的头发都没有我的浓密。” 杨笑文也笑了，说道：“先说问题再夸头发。” 杨总直接说道他的头发，洪岩忍住没捋头发，手扶着下巴说道：“现在公司刚刚开业，又看不到效益，人员少几个也不影响大局，还能省下一笔钱，我们现在的广告做一次就五千多，要是拼广告量肯定比不了198台，是不是跟他们的广告时间串开，我们回避一下。” 陆小西掏出烟放在鼻子底下闻着，杨总看到他在想问题，叫周雨去把广告公司的白总喊来。白天明听说杨总叫他，跑过来站在杨笑文身边，虽然他也是老总级别，但他知道公司是谁的，所以特别客气。 杨笑文对白天明说：“商量一下，你们做平面设计的人现在够不够，我想把你们做广告的小姑娘调上来，因为人在你们那里，我们需要做东西不方便，有时候还跟你安排的工作冲突，你看怎么样？” 白天明点头答应马上把人调到七楼，说完就喊做广告的张敏过来，张敏已经吃完饭，在跟同事聊天，见白总喊她，快步跑过来。 白天明说道：“张敏，你手里还有没有未完成的工作？如果没有明天开始你到七楼上班，要是有活儿的话，一会下楼交给你们部长，明天正式到杨总这里报到。” 张敏点头答应，又对陆小西摆摆手，原来她是跟陆小西同一天到公司的，郑彤在旁边坐着，听到安排张敏来七楼，伸手拉张敏坐下。 陆小西没有听白总安排张敏的工作，张敏摆手他也只是点点头，他还在思考洪岩的话，自己到底说还是不说？因为观点不一样，说出来洪经理会尴尬。 杨笑文发现陆小西有些走神，叫旁边的吴玉莲推推他，陆小西一惊，知道自己的样子被杨总发现了，他用手摆弄着手里的烟，杨笑文说道：“你可以点上，以后除了办公室不能吸烟，别的地方都可以，你们这些烟民也够可怜，总去厕所抽烟一定味道不好。” 杨笑文的话音刚落，周雨的烟已经点着，大家一起大笑。餐厅里只剩下他们这些人，别人已经都走了。 陆小西站起来说：“洪经理分析公司的现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人员需要一个储备和培养的过程，暂时省了几千块钱，但用起来不是得心应手，所以我的意思还是未雨绸缪。” 陆小西停顿一下，看大家都在听，就继续说道：目前的呼叫不好有多方原因，广告投入的方式我觉得躲避不是办法，要从内容上去竞争。 我收集了一些198台的广告，发现一个问题，在广告中出现达声、龙江、闻名等字眼，我分析是不同的人在做广告，我们公司稳定了是不是也寻找能与我们合作的公司，这样大家一起宣传，外人是看不出是不是一家，他们只是看到号码辨别是什么公司。” 杨笑文插话问洪岩：“198台现在有合作公司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洪岩脸一红回答：“平时我也没注意他们的广告内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合作台。” 杨笑文掏出一张纸写了几个字，叫陆小西继续说。陆小西笑道：“我是不是说多了，影响大家午休了，剩下的周一说吧？” 杨笑文看看手表说道：“后天是六号，开工资的日子，大家来的早的都一个月零几天了，你的工资可以留着以后开。” 大家知道杨总是在开玩笑，一起笑起来，陆小西不好接话，只得点上烟缓解尴尬，然后说道：“我是怕我说多了大家烦，为了跟你们一样开工资，我就在多说一句，现在招聘是行政部招聘，我们现在需要招愿意做或者有能力的人，招聘的事我们可以自己招，避免出现录音那里不想播的麻烦。” 杨笑文站起来，叫大家休息一会儿，大家一起下楼，陆小西跟着洪岩后面走，解释自己刚才说的话不是顶他，洪岩抹了一下嘴巴，咧嘴笑了一下。 下午两点，杨总到策划部找陆小西：“你中午说的招聘我沟通好了，叫洪岩和吴秀莲负责，你们有没有出去买资料的，我也想出去看看，把你说的198的报纸广告拿着，我路上看看。” 陆小西伸手指点在座的几个人，几个人都摇头，萧晴站起来说想去书店看看，最近看到一篇文章，是心理方面的，打算研究一下能不能制作节目。 陆小西和杨总、萧晴一起下楼，司机在一楼坐着，见杨总过来，抢先一步开门，杨笑文叫陆小西坐前面，她要和萧晴坐后面。 萧晴接过陆小西的简报说道：“杨总，陆部长最近搞神秘，他刚才说的达声、龙江、闻名等标志，在广告的左角上就有，可是我们没注意，以为就是个图标。” 杨笑文看着手里的报纸说：“陆小西确实挺有责任心，我已经奖励他一个毛巾被了，那个被子可是出口的东西。” 陆小西连声感谢杨总，萧晴在心里暗暗说杨总偏心。 司机回头问杨总去哪里，陆小西问萧晴：“你熟悉地方，我们去哪里？” 萧晴笑道：“我真比你熟悉书店，我们去道里书店吧，你可以借机会看看中央大街。” 第二百六十一章 青梅竹马 陆小西想去薛峰单位找他谈谈，毕竟雪莲是个女孩子，自己在家里还是容易发生危险，女人是需要哄的，何况雪莲还是个感情细腻的女人。 陆小西还没有去，薛峰的电话打过来，策划部的电话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因为人员还没招满，那个桌子成了电话机的地方。 薛峰的单位也在开发区，两人约定一起吃晚饭，薛峰的两个朋友从外地赶来，要陆小西作陪。 少儿中心对面，有一家熏酱饺子馆，薛峰和陆小西都吃过，因为饺子馆离陆小西比较近，薛峰叫陆小西自己去，他打车带着朋友直接到饭店。 饭店的牌匾是黑底烫金的古色古香的，屋子不大，也就摆放了八张桌子，里屋四张桌，外屋四张桌。 陆小西站在门口，一支烟没抽完，薛峰到了。薛峰付车钱，后座先下来一男一女，看样子两人是恋人，女孩子拉着男孩子的手。 薛峰给陆小西介绍：“柳风青，我原来单位的销售经理，这个是他青梅竹马，小姑娘自己说名字。” 柳风青和陆小西握握手，女孩似乎有些含羞，手指绕着辫梢红了脸。陆小西看女孩子的长相不错，像一个出名的电影演员，就是肤色有些黑，略显青涩。 女孩儿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叫桐童，是柳哥的邻家女孩儿，从小在一起没错，能不能成青竹梅马得看柳哥的。”说完一脸柔情地看着柳风青。 四人说笑着进屋，老板肩上搭着白毛巾过来迎客，看来老板和厨师是一人。 找了里屋靠窗的位子，老板殷勤地端来茶水，薛峰吃过这家的菜，不用看菜谱就点了四个菜：酱脊骨、熏肚、红烧鱼、家常拌菜。 菜还没上来，陆小西问薛峰：“你几天没回去了？我周日回去才知道。” 薛峰咧嘴一笑：“就是个误会，已经和好了，涛声依旧。” 桐童问薛峰：“阿峰哥家嫂子没我大吧？上次去你家也没问年龄，看样子不大。” “果然是同道中人，一个青竹梅马，一个老夫少妻。”陆小西开玩笑地说道。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柳风青兴致上来开口吟诵，朗诵了几句说道：“我读高中的时候，就会背这首李白的《长干行》，当时是从李白诗选里找到这首诗的，我是专为桐童找的，那一年桐童十四岁，跟诗歌里的女孩子一样大，那一年我十八岁。所以，你不要怀疑我的真情，我就要你成为我的青竹梅马，当年我给你背诵诗的时候，心里就想，这个女孩儿是我的。”柳风青深情地看着桐童说道。 柳风青表白的时候，桐童一脸幸福感：那年自己十四岁，但个子高，几乎和柳风青一样高，柳风青的妈妈章淑贤常常叫桐童儿媳妇，桐童爸爸桐亮也默许承认，她自己就是觉得跟柳哥在一起心里高兴。 薛峰打断两人的浓情蜜意，提议喝酒，他早就把自己的杯子倒上大白梨，给陆小西和柳风青倒上啤酒，桐童不喝酒，喊老板送来一个可乐。 一瓶啤酒喝完，薛峰对陆小西说：“酒也喝了，不能白喝，找你是有事的，你们不是在招聘话务员吗？桐童高中毕业，可不可以帮忙给安排一下工作？” 陆小西笑笑：“我就觉得你今天请客是有情况，刚跟雪莲冷战完，还有心情请我吃饭，早跑回去哄老婆了。但是认识了两位新朋友，也挺高兴，对了，刚才我还在想小姑娘像一个电影明星，这张脸有点儿像巩俐。”说完跟柳风青碰杯。 柳风青大笑：“你才看出来？我几年前就发现了，所以偷偷下了功夫，要是下手晚了，就不知道被哪个艺谋给挖走了。” 听男人们在夸自己，桐童也很高兴，站起来给三个人倒酒，薛峰伸手捂住自己的杯子说道：“我这个是汽水，你得先给陆部长倒酒，要是想去他们公司，不给领导敬酒好像说不过去。” 陆小西问桐童：“刚毕业吗？今年多大？有没有工作经验？当话务员也很辛苦，需要倒班，学没学过打字？要是有打字基础，应该没问题，我不负责招聘，但是你可以正常填表，我跟吴玉莲说一声，复试的时候要通过电话考核，听听你电话里的声音，看你人这么漂亮，声音一定会更好。” 桐童听陆小西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不知道回答哪一个，只好找了一个新杯子倒满啤酒，柳风青陪陆小西喝干杯里的酒，桐童给陆小西也满上。 薛峰见杯里的酒满上了，开口说道：“人家孩子刚从外地来，你一顿审查，等到了你手下再审查也不晚，先把酒喝了，万一你需要认识妹妹的时候，她可以帮你忙的。” 陆小西站起来，把酒喝掉，桐童似乎真没喝过酒，一杯啤酒下去，满面桃红。 陆小西接过薛峰递过来的啤酒，给柳风青和桐童两人倒上，给薛峰点了一点儿大白梨，开口说道：“通过阿峰，认识两位新朋友，还有一位可能成为我的同事，先敬新认识的两位朋友吧，我们都是外地人，来这里闯天下不容易，互相帮助吧。”说完一口干掉一杯啤酒。 柳风青爽快地干掉杯中酒，又接过女友的酒杯一口喝光，陆小西笑笑，薛峰看出他的意思，拿起瓶子把桐童的酒杯倒满说道：“你是怕酒不够喝还是没听清楚陆部长的话？人家是敬新认识的两位朋友，连我都没算，你替喝是什么意思？” 柳风青听薛峰挑理的话，知道自己有些冒失，赶忙把自己的杯里也倒满，使眼色叫桐童也站起来：“光想着照顾自己的老婆，忘了礼数，陆哥多多包涵，桐童先喝，我陪同。” 桐童说道：“你又喝多了，我还没答应当你的老婆，哪有没礼物、没婚礼的老婆？” 柳风青弯腰陪着不是，把杯里的酒喝完坐下，桐童又笑着对陆小西说：“陆哥倒的酒，我就是喝醉也得喝，有时候文化跟学历不成正比，我虽然高中毕业，礼数还是知道的。”说完把酒喝光，这个时候，她的脸色更红了。 桐童去卫生间，柳风青看女友不在，对陆小西说道：“你要是能多叫她喝两杯，我感谢你，我今晚可能就有机会，虽然她十四岁就跟我在一起看书学习，到今天我还是守身如玉，她说要把最美好的东西留给新婚之夜。” 陆小西把酒给柳风青倒满说道：“这个你就不如阿峰了，他，他现在可以用一句诗形容。” 薛峰知道陆小西要拽几句，就说：你可以来几句，小柳是弟兄，可以来点儿酒磕儿。 陆小看看桐童还没回来，略一思索说道：原诗前面的几句少儿不宜，让桐童知道该说我这个领导有问题，我给你改编一下，阿峰现在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树梨花压海棠。 桐童回来，见三个人笑得正欢，摆手说自己不能喝了，薛峰叫老板上饺子。 柳风青趁大家吃饺子，站起来要去结账，桐童拉住他说：“才想起来？我已经算完了，你们只管吃就行。” 出了饭店的门，薛峰问陆小西：“回道里住一天？刚才我也没花钱，一会去吃烧烤吧，然后在打几杆台球？” 陆小西摇摇头：“我不回去了，不给你们当灯泡，一共两个屋，回去我还得睡沙发。” 桐童听出陆小西说的玩笑话，转身装作没听到，看着夜色下移动的公交车：省城就是比县里繁华，县城还没有公交车，机会！一定要把握机会。她双手揉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起来。 弟二百六十二章并非韬略 一个人的本质取决于自小养成的习惯。社会环境、家庭环境决定人的自身素质，好与坏似乎是一念之间，但这一念可能是一生养成的。 人之初究竟是善良还是罪恶，千百年来没人能说清楚，但三岁看老的俗语说出了习惯影响人的一生。 陆小西并不聪明，有时候还有些呆，憨厚的性格被邻居老太太看好，儿媳妇生孩子的时候，特意喊陆小西去产房，说是给新出生的孩子采生。 为人正直、心地善良，明知道是被欺骗，也为了自己安心而为之。比如第二次去书店，一行四个人在书店前面的小路，有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跪在路旁，孩子光着屁股，男孩子的标志明显地暴露出来，孩子还不懂事，睁着一双无邪的眼睛看着走过的路人。 陆小西知道女人是讨饭的，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十元钱放在女人面前的一个小盆里，周围有人议论孩子可怜，也有人议论孩子不是自己的，周雨说这个人肯定是骗子，靠孩子骗取人们的同情，陆小西说：“就算她是骗子，帮助几块钱就当帮孩子了，她没有去做违法的甚至出卖自己，就是还有一份良知，这年头，年轻女人要饭也算是保留了自己的自尊。” 喜欢陆小西的人说他憨厚，也有人说他是固执，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坚持到底，甚至一个人对抗一群人，众人都赞成的事他偏偏反对，后来证实往往他是对的，事情过后他只是笑笑：“对与错都过去了，何必还去纠结。” 主张不回避广告，而且还要增加的事，他就是和洪岩几个人唱反调，幸好有杨总支持，他把广告定在每周二、四、六，周雨问什么不做周一，陆小西解释说：“周日报纸，加上周一的报纸，就是一叠报纸，另外周一大部分都有会议，看报纸的机会也减少，所以定在周二，至于周四、周六，是不想浪费广告，间隔一天不影响效率。 准备了差不过一周，陆小西把广告内容调整了一下，听歌点歌换个名字叫娱乐演歌台，操作方式是王冠根据陆小西的想法新开发出来的，陆小西改变了过去广告密密麻麻，现在只有几个号码，人工咨询、娱乐演歌台、午夜悄悄话、心理测试，心理测试是萧晴策划的节目，他拿上来试试。 每天送报纸来的晚，早晨陆小西去路口买了一份《冰城晚报》，他要看看报纸效果，广告位置不错，在广告版的上面，198台的广告在同一个版面上。上午九点半，六楼技术部的王冠没打电话，直接来到策划部给陆小西报信：广告有效果了，屏幕现在能达到三十条线。 陆小西问：“是娱乐演歌台的呼叫多吧？另外午夜悄悄话也应该可以，白天人工咨询的不会多，到晚上可能有聊天的，我们的咨询成了聊天热线，以后开辟一条情感专线。 有的人没干先说，有的人干完在说，有的人干了也不说，陆小西就是属于最后的一种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洪岩坐在杨总身边向杨总汇报：“上午九点多开始，一直到现在，机房里的第一个屏几乎满线，我们终于成功了。” 陆小西听到洪经理汇报的声音，只管吃自己的饭，策划部的几个人也没有显得激动，因为都听到王冠说过，杨总问吴玉莲：“上午你们那里怎么样？广告日应该有呼叫吧？”吴玉莲摇摇头，一上午就几个电话打进来。 匆匆吃完，陆小西喊周雨去外面小公园，杨总看陆小西要走，喊住他：“你怎么吃这么快，上午的呼叫不错，你也没向我汇报，怎么没见到你高兴？” 陆小西嘿嘿一笑：“他们高兴是在脸上，我高兴是表现在心里。一次好现象不足为奇，三个屏都呼叫满屏，才是真正值得欢呼，我下楼抽烟呵呵。” 周雨和陆小西抽完一根烟，郑彤和萧晴也来到凉亭，郑彤对周雨说：“你学学陆哥，人家在成绩面前一点儿也没有沾沾自喜，这叫内秀，洪经理连一次买书都没去，汇报可挺及时，做人的差别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萧晴走到陆小西身边，递给他一支冰棍说：“谢谢你帮我设计那个心理测试，不然有现成的书在，也不会有好效果，一个节目的成功跟策划有直接关系，过去我一直以为自己聪明，现在看是小巫见大巫。 陆小西招手把萧晴叫到一边，然后叫她回头看，原来郑彤已经和周雨坐的很近，两人似乎要公开了。萧晴笑道：“年轻就是好，可以随心所欲，有的单位不允许职场恋爱，不知道我们杨总是否同意。” “先替他们保密，我这个人嘴严，一般的事不会从我嘴里说出去。”陆小西自夸地说道。 萧晴脸一红说道：“你这话好像说给我听的，那次多亏你了，其实我没想隐瞒什么，我家小王小心眼，那两次是跟同学在一起吃饭了，我们都是同学，当初追我的没有当上我的丈夫。 “是分手后才嫁给现在的王显生？原来你是去见他的情敌，怪不得要保密。”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其实从内心里我还是喜欢前一个男友，他家突然一场变故，造成了我们今天的人各一方。” 陆小西没有接话，听萧晴的语气有些伤感，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今天萧晴穿着一件小格子衬衫，脸色也不好，眼镜后面的目光游移不定，给人的感觉是心里有事。 我都说给你吧，说出来我还好受一些，像卸下了一个包袱。不怕你笑话，你也是过来人。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被我悄悄打掉了，这件事也是我和小王心里有隔阂的原因，他埋怨我没有征求他的同意自己做主，现在的孩子是个姑娘，就更让他耿耿于怀，他偷偷地哭过，说打掉的就是男孩儿。 我心里也苦，结婚前的晚上，我的前男友出现了，原来他不辞而别是家里出现变故，不是他故意抛弃我，但我已经答应小王，第二天就是婚礼。 知道自己怀孕，我过了将近一个月才说，那时候是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我有当妈妈的资格，担心的事我就不说了。 后来我自己去医院，做完手术后我才告诉王显生，他暴跳如雷打了我，我说想好好工作，没有准备当妈妈，他不相信，但也找不到别的证据。 “前男友在办理去南方城市，想叫我跟着走，我也有点儿动心，想重新开始，后来我又动摇了，毕竟还有个姑娘，孩子需要妈妈，我不能一错再错。”萧晴喃喃说道。 陆小西递给萧晴一张纸巾，然后说道：“其实都没有错，感情就是很难说清的一件事，觉得对的同时可能伤害了那个错的，觉得错的时候也可能恰恰是对的。” 萧晴被陆小西的绕口令都笑了：“平时看不出你这么哲理，原来是大智藏拙，大智若愚啊。” 陆小西摆摆手，点上一支烟说道：“我没你说的那么高明，就是自然流露出来的本性，并非韬略。” 第二百六十三章 资本逐利 周四的报纸是杨笑文去买的，她早早去报摊上买来报纸，开办公室门的时候，陆小西听到有人走动，赶紧穿衣服，洗漱完毕，杨笑文来敲门，陆小西把门打开，杨总笑道：“我今天醒的早，就买了一份报纸，上次广告日是你买的，也不能总叫你买，一会儿去机房看看，然后去楼下喝粥去。” 陆小西笑道：“杨总现在是有点儿高兴吧？早晨五六点钟系统几乎没有呼叫，这个时候啥也看不到的。” “那我们去在咨询部看看，了解一下情况，你也想想办法，怎么能留住打进来的电话，还需要我们准备什么。”杨笑文对陆小西说道。 陆小西接过杨总手里的报纸，看到报纸广告还是和198台安排在一个版面上，知道广告就是安排在一起的。在招聘专栏，陆小西看到套红的招聘信息：畅通通讯技术有限公司诚聘以下人员若干 运营部经理、技术部经理、策划部经理、外联部经理，策划、采编、播音、广告制作、话务员，小车司机、厨师、更夫。一经录用待遇优厚。应聘热线：。。。。。。。 陆小西把招聘的内容部分折起来递给杨总看，杨总一看他们招聘的内容，对陆小西说道：“看他们招聘的内容，这是我们的同行啊，现在是不管什么行业，只要有人做，就会有人注意，资本就是为了挣钱生存的。这也叫资本逐利。” 两人没坐电梯走楼梯到六楼，话务员暂时是两个人用一台电脑，房间里八个人，有四台电脑。班长方芳见杨总和陆部长到咨询部，笑着迎过来，咨询部的人都穿着白大褂，地面上是防静电地板。为了防尘，几乎把所有无用的东西都搬出去了，只留几个换衣服的柜子。 带隔断的电脑桌在房间的中间，八张桌子分两排。“夜间十二点以后，电话不多的情况下，班长可以安排四人去宿舍休息，只留下四人值班。”方芳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务员的作息情况。 陆小西走到电脑前看看查询的页面：工号、密码、登陆、工作时长、总信息、信息分类等等，又跟话务员聊了几句，才跟杨总一起下楼。 下楼的时候，看门的大爷看到杨总，过来打招呼，陆小西递给大爷一颗烟，给大爷点着后才跟着杨总出来。 开发区路口有个粥铺，早晨的人不多，陆小西给杨总盛了一碗蔬菜粥，自己盛了一碗小米粥，又夹了煎蛋、馒头片、咸菜。 杨总问陆小西：“你平时进咨询部不太方便，里面都是女孩子，刚才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陆小西笑笑说道：“我刚才和话务员聊天，真发现了问题，上班后找技术和吴玉莲一起谈论一下，我觉得这里需要改进。” “你先跟我说说，我刚才可没发现什么问题。”杨笑文说道。 “你看的问题跟我看的不一样，你要看宏观的问题，我看微观的问题，你是掌舵的，我是划船的，你是船长我是船工。”陆小西啰嗦起来。 “快说，问你啥说啥，杨笑文不满地说道。” 陆小西做个鬼脸说：“洪经理提出减少广告，我没有同意，宣传上不去，根本没效果，何况我们是新公司。但是刚才我发现话务员四个人也能应付过来，现在有辞职的人可以马上安排离岗，人员减少，每个人的接听电话能相对多一些，也便于留下来的人。” “还有呢？”杨笑文接着问。 “还有个想法还不成熟，刚才看了话务员的查询页面，把我们的送歌功能加在咨询部的查询系统，假若每人分配两部电话，一部电话在接通状态，有电话打进来，还是找这个话务员，可以把歌曲点放出去，避免这条线因为没人接听而损失。” “你说的有道理，开始大家都是一样的，电话是随机打进来的，时间长了就有专门找人的电话，甚至什么时候上班人家都记着，话务员可以一对二聊天，让用户也参与进来，如果不愿意就放歌曲，还能留住客户。”杨笑文开心地说道。 “杨总现在也成了策划人了，分析的条条是理，要是不当总经理，一定也是个策划高手。”陆小西有点儿溜须拍马的意思。 杨笑文妩媚地一笑，陆小西暗想：什么人都喜欢听好话，老总也一样。 “一会儿上班大家就会看到招聘信息，我们用不用做一些准备？一个是稳定我们现有的人员，第二是有新的对手，我们要做哪些新的策划？”杨笑文担心地问道。 陆小西回答：“目前看我们的人肯定有走的，就是不去这家公司，也会有走的，人员流动是必然，我建议我们继续打招聘广告，把缺的位置提前准备人，策划部和技术部不动摇就不怕。” 吃完出来，杨总忽然想起一个人，她问陆小西：“我的一个朋友是电台的，我可以找到她帮忙，我们的记录要是请她帮忙，效果是不是能更好一些？” 陆小西肯定地回答：“专业播音肯定比我们的播音强，要是有专业人员，一定能有明显效果，包括策划、技术员，只是我们是新行业，找干过的人不太好找，我还怕他们把我们的人挖走。” 也许是刚喝完粥的关系，杨笑文掏出手帕扇风，八月的天气早晨就开始热。杨笑文穿的是嫩黄色衬衫，袖子挽着，露出一段白皙的小臂，跟陆小西走在一起，丝毫看不出她比陆小西的年龄大，甚至会以为她是个妹妹。 陆小西收回目光，杨笑文有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态，利落干练的头型，仪态大方，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比的，气质不是学来的，是本身就带来的。 两人站在公司门前，陆陆续续有员工走过来，陆小西见杨总没有上楼的意思，也陪着站在门口。 杨笑嘉的黑色丰田车开过来，杨笑文走过去，车窗落下，杨笑嘉和妹妹说话：“怎么来的这个早，最近几天有没有新的进展？” 杨笑文笑道：“看我的脸色你还看不出来吗？上次的广告日，呼叫的电话很好，今天也做了广告，应该也能还不错，我现在招聘了一个小伙子，真是个人才。”说完招呼陆小西过去。 陆小西见过杨笑嘉，只是不太熟悉，走过去点头问杨总好。杨笑嘉摘掉墨镜，鼓励陆小西：“你们杨总不熟悉业务，还要靠你们这些精英人才助力，有时间我也上楼看看，希望你们的业绩超过设计公司，到时候我请你们这些功臣去旅游。” 陆小西鞠躬行礼说道：“为了实现杨总的愿望，我们也一定会努力。” 杨笑文见姐姐许诺，开玩笑地说道：“我们每年真应该组织一次旅游，让大家也放松一下心情，这个钱就你们总公司掏了，等我们自己能造血了我们再掏钱。” 杨笑嘉伸出手指点点妹妹，带上眼镜，嘀的一声，把车开到划着白线的车位位置。 第二百六十四章 暗流涌动 与杨笑文想的相反，报纸送到后，大家几乎没什么反应。一份是送给杨总，一份是送到策划部，公司订两份晚报、一份日报，这是税务局的任务。 好像大家形成默契了一样，陆小西看过报纸，没有再看；周雨翻了一下，似乎没看到招聘一样递给郑彤，一直到中午，报纸被楼下技术部拿去了，也没有人提出现一家同行公司的事。 最沉不住气的是王冠，吃饭的时候他把报纸带到八楼餐厅，杨总看到他手里拿着报纸，就笑着问道：“吃饭还带着报纸，你是啥意思？” 王冠摘下眼镜擦擦，带着疑问的目光问道：“你们没有看到那个公司的招聘吗？跟我们公司做的是一样的东西。” 坐在王冠身边的邱晓云拿起报纸，翻到招聘版面，指着报纸给周丽丽看，周丽丽说了一句：新公司啥都在招聘，不去。她说话声音很低，坐在旁边的萧晴听到了。 中午吃完饭去小公园已经是惯例，除了洪岩其他的人基本都去过，洪岩有单独的办公室，估计中午在办公室睡觉。坐电梯下楼的时候，萧晴悄悄地跟在陆小西身后，出了电梯，她告诉陆小西：“刚才我听到邱晓云问周丽丽了，好像邱晓云要辞职去新的公司。” 陆小西点点头，附耳对萧晴说：“我刚才也观察了一下，吴玉莲、洪经理跟平时也都不一样，看看吧，三天内要走的人就该跳出来了，你没想换换地方？”陆小西开玩笑地说道。 “我家离这里最近，另外我觉得你这个领导很有能力，我就跟着你了，你要是不走我就一直留在这里。”萧晴歪着头俏皮地说。 陆小西坏坏地用手捂住眼睛，手指间露出一点儿缝隙来，萧晴发现自己刚才说话被陆小西抓住漏洞，不依不饶地叫陆小西去买冰棍，这次不要一块钱的，要脆皮的冰棍。 陆小西算算小公园里的人，技术部的三个人也来了，加上他们策划部的六人，就买了十根大脚板，孔佳佳发现陆小西分完，手里还剩一根，嬉笑着说：“今天我不多吃多占了，陆部长自己多吃一根吧。”周雨问道：“每次你都是多吃一根，今天怎么变了？” 孔佳佳瞪了周雨一眼：“女孩子的事，你不能啥都问。”周雨似懂非懂地看着郑彤，郑彤拉了他一把悄悄告诉他：“不敢吃凉的，这还不懂。” 技术部的刘柱吃完冰棍问坐在凉亭里的人：“你们有没有想去新公司应聘的？那个公司离我家挺近，我想去试试，有没有一起的？” 王冠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愿意去你去，可以给我们打前站，看看他们的待遇怎么样，要是比我们的工资高很多还值得去，不然我还是留下。” 陆小西叫周雨过来，对他说道：“下午去楼下，别用我们的电话，打个电话刺探一下，别说你是文嘉文化传播公司的，看看他们的待遇如何？要是比我们高，也可以建议杨总加工资，不一定非得去那里。”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想去的，有想看看的，陆小西发现一个环卫大嫂进来扫地下的冰棍纸，把手里的纸、冰棍筷子和萧晴的手里拿着的一起递给环卫大嫂，大家开始回公司。 萧晴走在陆小西身边笑道：“本来是开玩笑，叫你破费了，这次还多买了几个冰棍，等我包饺子时给你带一盒，当做补偿吧。” 下班前，杨总电话打过来，叫陆小西上去开会，陆小西跑上楼，洪岩和王冠、吴玉莲已经坐下，几个人等着陆小西。 杨总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十分钟，我就说两个事，中午大家都知道畅捷公司招聘的事了，我不反对大家有去的，但不能突然就撂挑子，需要打辞职报告，第二个事是陆小西代理策划部部长的事，今天我去机房看了两次，跟上一个广告日比差不多，好像还要好一些，这样从今天起，陆小西的代理就变成正式。 洪岩带头鼓掌，陆小西站起来鞠躬说谢谢，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真正说出来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杨总说完陆小西的认命，接着说道：“吴玉莲原来是策划部部长，现在调到咨询部当部长，待遇不变。这样你们三个部长，这个月的工资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二百，就是每人每月不算加班，不算奖金，底薪一千元，享受经理级待遇。” 王冠这时候举手，杨笑文叫他说，王冠问：“杨总给我们大家涨工资，大家都高兴，除了我们几个，别人的工资涨不涨，现在有人在考虑要去应聘畅捷。” 杨总摆摆手说：“我有我的计划，工资不会大家都一样，我不搞平均主义，你们的工资是底薪加奖金，员工的工资也是同样，但要等公司盈利，在利润里拿出一部分作为奖励，至于要走的，我们也不强留，公司和员工都是双向选择。” 大家都站起来准备回家，杨总喊住吴玉莲：“你的办公室明天给陆部长腾出来，你暂时在咨询部，那里得多留意，现在看咨询部呼叫不好，要加强管理。” 还没到吃饭时间，陆小西也跟着大家一起下楼，在一楼遇到桐童。桐童跟吴玉莲打完招呼，摆手叫陆小西停下，其他人出去后，桐童说：“我是四点下班，明天是中班，等你是想一起回道里，晚上吃饺子。” 陆小西笑笑摇头说道：“我还是老实地吃我的米饭土豆丝，不回去给你们当灯泡，你们是一个屋一对儿，我半夜躺沙发上听声啊？” “原来柳哥都是跟你们学坏了，当初在家他从来不知道欺负我，现在跟我说你们都是一样的，不走那个形式，城里人都这样，是不是哄女孩子都是这个套路？” 桐童的几句话说出来，陆小西笑了，那天柳风青还让陆小西劝桐童喝酒，现在是得逞了，下次见面可以叫他请一顿了。但这不是自己的功劳，，算功劳也得算在薛峰身上，或者是房子出力了。 中国的房子可能成全了好多人，也坑了好多人。陆小西小的时候，大界村的人可以借村民的炕住，也不要钱，也有夫妻离婚，因为房子还凑合在一起，呵呵。” 陆小西不想回道里，桐童自己走了，望着小姑娘的背影，陆小西也若有所思，没有房子，等于没有家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隔墙有耳 陆小西沿着嵩山路往道里方向走，本来想吃醋溜土豆丝，想起熏酱饺子馆旁边有一家金牌锅烙，晚上没吃着桐童的饺子，去吃锅烙也不错。 因为公司只提供午餐，早晚没有人做饭，话务员在夜间可以到厨房热一下自己带的饭。但陆小西从来不去厨房，他都是一个人出去吃。 金牌锅烙带有炒菜，饭店也不大，一个方厅，加上四个小隔断的单间，老板很会做生意，附近写字楼里的情侣们都喜欢来这里吃饭，因为吃饭的时候外面看不到里面，正是情侣幽会的好地方。 晚上还没到饭口，人不多，陆小西点了半斤锅烙，一瓶啤酒一个凉菜，天热也不想吃东西，不吃晚上还饿。 单间都没有门，只挂着一个布帘子，里面是卡座，能坐四五个人，陆小西听说有胆子大的男女们在卡座上亲热，敞开的门也敢恣意妄为，不知道怎么想的。 突然，隔壁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陆小西听出来是洪经理和吴玉莲的声音，吴玉莲的声音很大：“洪经理，你说这是不是欺负人，我当部长当的好好的，现在叫我腾办公室给姓陆的，虽然又给我一个部长，但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咽不下这口气？原来我的工资比你们部长多二百，现在可倒好，你们都涨工资了，我的原地没动，我这个经理拿着部长的工资，要是说出去我的老脸往哪儿搁？杨笑文这是想叫我走的意思啊。” 陆小西听出来两人在发牢骚，靠着纤维板隔成的墙仔细听，却没什么动静了。 服务员站在门外喊了两声锅烙好了，锅烙好了，吴玉莲叫送进去，服务员才撩起布帘把锅烙送过去，洪岩开始说话：“这里的服务员就是这点好，把你要的东西送上来，你不叫她是不会进来的，先吃几口，发牢骚也没用，不行我带你走，去畅捷公司，下午我打过电话，对方说要是应聘运营经理待遇是一千五，比这里多五百块钱。” “你去能当运营经理，我去能干什么？原来当策划部部长，还是你把我推荐的，觉得挺好干，现在陆小西一来，我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了，让我去应聘策划部，我都不敢去了。” 服务员站在陆小西的包间喊道：“锅烙好了，锅烙好了。”陆小西撩起布帘让服务员进来，服务员转身又端过来凉菜和啤酒，然后把布帘子拉上。 陆小西觉得自己好笑，来吃一顿饭还碰到熟人，常言说的好：隔墙有耳，真是不假。 “你帮我想想办法，我要是离开这里得干点啥？好好吃锅烙，挺好吃的。你别闹，脖子这里不能碰。”吴玉莲的声音很小，陆小西还是听到了，两人之间就隔着一张纤维板。 刚才吴玉莲的话有些暧昧，这两个人来这里吃饭还有活动？难道传说的恣意妄为是真的？这两人胆子挺大，要是被对方的家人遇到，事情败露正好抓个现行。 陆小西换个位置，坐在门边上的角落，只要不掀开布帘是看不到他的，吃顿饭还能听到这么多故事，陆小西边笑边喝。 “明天上午我请假，就说有病了，去那边试试，别去晚了，人家都招聘好了，想去也去不成了。”吴玉莲的声音又想起来。 “好吧，我再打电话问问，或者明天我们一起去应聘，要是我当运营经理，是不是可以带几个人？要是可以，我就先把你要过去，对外你就说身体不好，休息一段时间。”洪岩的声音传来。 “还是洪哥好，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吴玉莲的声音软绵绵地，让陆小西能想起这个人风骚的表情。 因为隔得太近，陆小西不敢发出动静，这两个人似乎在商量一起离开公司，平日在公司看不出来，两人还有这般亲密的关系，怪不得平时不和策划部的人来往，是单独联系？中午不出来跟大家在一起，两人都有单独的办公室，原来如此，陆小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吴玉莲喊服务员算账，陆小西才算轻松了一下，要是被他们发现隔着一张纤维板就是陆小西，不知道要出什么笑话。 又等了十几分钟，陆小西估计他们走远了，才喊服务员结账，推开门，陆小西又四周观察了一下，才匆匆出来，他要赶快离开这里。 拐个弯儿，陆小西平静了一下，点上烟才发现，吃了一顿锅烙，意外发现了一件隐私，自己却像个有隐私的人，慌张地逃离了现场。 这件事说不说出去？不说影响公司的人员稳定，说出去是不是成了小人？说巧合也说得过去，说故意跟踪咋办？正在陆小西纠结的时候，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回头看时萧晴笑嘻嘻地站在身后。 萧晴问陆小西：“一个人站在马路上发什么呆？老远就发现你站在这里。” 陆小西这才发现，吃完锅烙转弯就是去萧晴家的路。笑着说道：“我是刚在附近吃完锅烙，意外遇到了吴玉莲和洪岩，他们没看到我，我怕人家尴尬，回单位应该右转，我一着急左转了，成了去你家了。” 他们在一起吃饭？是在商量什么事吧？萧晴猜测道。 “我听到了几句，是想离职去新的公司，刚才发愣就是在想是不是把他们的事汇报，要是一起走几个人，公司也会有麻烦，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打小报告会不会叫人讨厌？”陆小西试探着说道，他没说出听到暧昧的话。 “你真是聪明，自己不想说这是想让我说吗？”萧晴在猜测陆小西说这些话的意思。 “你们当初招聘是谁面试？都是杨总吗？”陆小西想起刚才吴玉莲说的洪岩推荐她的话。 “当时面试的人很多，洪经理面试第一次，通过的才是杨总第二次面试。”萧晴想了一下回答。 见陆小西没说话，接着说道：“你是发现他们两个人关系好吧？这很正常，别大惊小怪，吴玉莲的老公是银行的业务经理，家庭条件优越，洪岩是农村户口，条件不好，刚才吃饭一定是吴玉莲花钱，我们也发现过几次，洪岩在花钱方面比较吝啬，至于男女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两情相悦，没人管这事。” “你知道这事就好了，暂时别给人家说出去，我这几天也留意一下招聘的事，无非就是公司早一天知道还是晚一天知道的事，我不想当恶人，你也别去当。刚才你以为我想叫你说出去，你猜错了。”陆小西撇撇嘴说道。 萧晴笑了：“你这人的世界观值得欣赏，有自己的主见，正直不猥琐，不落井下石，换成你被洪岩发现在外面这样，马上就会全公司知道。” “你把我当柳下惠了，我只是不做下流的事，在说了，在省城我也就认识你们几个人，他想发现也没机会，呵呵。” 萧晴邀请陆小西去家里，陆小西拒绝了：等有时间的吧，你做好吃的我就去，我回公司看看晚上的呼叫情况，要是你有合适的策划人员也联系一下，我们缺人，靠我们几个还是不行的。 萧晴问陆小西：“我真有一个女朋友，文笔很好，但个人问题遇到了麻烦，是个离婚女人。” 陆小西笑了：“我们是找能干有能力的人，你可以举贤不避亲，至于是不是离婚，跟我们没关系。” “你这个人太优秀，我怕她来我们公司就追你，你就成了洪岩第二了，哈哈。”萧晴说完，转身跑了几步，才回头俏皮地一笑。 第二百六十六章 职场复杂 自从招聘广告刊登之后，林雪君一直在忙，她通过哥哥林海原认识了电信管理局的王处长，知道了sp这个新兴的行业，她敏感的神经捕捉到了商机，信息行业一定会是未来大有发展的行业。 林雪君在报社工作过，对商机十分敏感，虽然年过四十，到了徐娘半老的岁数，工作头脑一点儿也不必年轻人差。 开办的晓月广告公司规模很小，靠着过去的老关系，也做得顺风顺水。她的合伙人是电视台牟台长的公子牟前。两个人合作后，报纸、电台、电视台的广告给他们的价格是特批的。 特种经营许可证资质审批下来，林雪君和牟前去198台参观过，感叹国企的大规模，同时也暗自学了好多东西，198台的栗台长亲自安排一个叫刘航的姑娘帮助她们组建公司，刊登广告的内容就是出自刘航之手。 洪岩打电话就是刘航接的，当她听说对方有运营经验，就约洪岩面谈，洪岩上楼跟杨总请假，出来后，等在路口的吴玉莲在车里喊他，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司机把他们送到晓月广告公司的楼前，跟吴玉莲打个招呼回单位，他是吴玉莲老公的司机。 刘航在一楼等待他们，简单地说了几句，带着他们去三楼林总办公室，洪岩夹着皮包，白衬衫系着领带，灰色的亚麻裤子裤线笔直；吴玉莲穿着和平时一样，宽松的碎花长裙子，头发自然地披在肩上。 刘航带领两人进入林总办公室，林雪君热情地站起来与两人握手，浓浓的香气令洪岩一阵眩晕，鼻翼明显地动了几下。 刘航给两人倒上热水，关门出去，办公室里剩下林雪君和洪岩吴玉莲三个人。 林雪君首先说话：“小刘介绍了洪经理的情况，我也就不多说了，我们是新公司，需要经验丰富的人来管理，你们说说自己的情况吧。” 洪岩清清嗓子说道：“电话里跟刘小姐说了一些，但是没有说我们的具体身份，我们两个是文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我是经理叫洪岩，她是咨询部部长吴玉莲。” 林雪君眼睛一亮，赶忙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坐到洪岩对面的沙发上，又喊刘航进来，去泡几杯咖啡送来。吴玉莲和洪岩相互看了一眼。明显感觉到林雪君的态度变了。 林雪君叫洪岩继续说下去，洪岩捋捋头发，继续说道：“文嘉文化传播公司从开始组建到审批，一直到后来招聘、设备安装、我都是亲自参与，可以说整个运营的环节我都参与了，工作我们肯定没问题，我就直接说了，看看贵公司说的待遇优厚能优厚到什么程度，你们招聘我们应聘，都是双向选择，林总看看我们要是过来可以给我们什么位置？待遇如何？” 林雪君笑笑，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弯眉、秀挺的鼻梁、白皙的一张方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一方粉色的手帕系着长长的黑发，紫红色带黑色羽毛的裙子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完美的身段。林雪君的打扮新潮，朴素大方，比同龄人看上去年轻许多。 “你们说的待遇不是问题，我就怕你们要少了，只要能给公司带来利润，奖金上不封顶。”林雪君豪爽地说道。 洪岩看了一眼吴玉莲，他对林雪君的避实就虚不太满意，说来说去还没说实质问题。 吴玉莲发现洪岩看她，知道是想叫她说话，就开口说道：“我在文嘉公司开始是负责策划部，是策划部部长，后来组建人工咨询部，我又调到咨询部，也熟悉一些工作，刚开始运营的公司，就算现在文嘉公司开业有两个月了，想拿到奖金还是不可能的，所以林总说的奖金好像有些早，还是说说基本的条件吧。” 林雪君没有说话，起身去老板台上拿了几张报纸，洪岩看到是198和文嘉的广告，林雪君指着报纸广告问道：“198台的广告设计包括内容都是刘航做的，你们的节目我也看了一下，比他们的新颖，我买的设备也是王处长推荐的，和你们的设备是一个厂家，原计划买美国的nms语音版和坐席卡，那个太贵了，需要十几万。” 洪岩讪讪地笑道：“我负责策划部技术部和播音人工咨询，但是策划部有陆部长在，我就没有插手相关的业务，报纸上的东西都是他搞的，最近我们的呼叫还不错。” 林雪君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这个人爱惜人才，我们晓月广告能发展到今天，就是我舍得给员工好的待遇，不是我想挖人，要是你们能多带来几个人，我会单独地给你们加薪，比如技术员、策划、人工坐席等等。” 林雪君说完观察两人的反应，两人都没有说话，也在看林总什么态度。这时刘航端着咖啡进来，林雪君借机站起来：“先欢迎你们加入畅通，你们的待遇在原来公司待遇基础上加五百块钱，这是暂时的，等公司正式运营，你们的待遇还会增加。”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入职？因为现在我们还没有辞职，需要一个过程。”洪岩说道。 你们从今天就算入职，一会儿叫小刘给你们一份简历表拿回去填好，你们暂时在那边上班，把我们可能需要的东西也整理一下，那边下班后你们就来这边，我派司机接送你们，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们也辛苦一些吧。大约一周后那边也就能放你们走了。 说好了待遇，约定晚上过来的时间，林雪君打电话叫司机上来，当着两人的面安排司机：“从今天开始，每天五点半在嵩山路口等他们，直接把他们接到公司来，晚上送他们回家。” 因为吴玉莲是请半天病假，她还不能回公司，司机把她放到路口，洪岩嘱咐吴玉莲：“中午你可以来公司，约陆小西谈谈，你借口给他腾办公室，要是能争取他也去畅通，我们以后的工作就好干了。” 洪岩上到六楼，去技术部看了一圈儿，平时他不喜欢王冠，很少来技术部，王冠叫刘柱去给洪经理开门，他来肯定是要去机房看看的。 洪岩看着屏幕上的绿点很多，查了一下有二十个左右，暗自算了一下，要是按一分钟一元五计算，一小时就是一千多元，足够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了，要是把夜间的时间去掉，一天按十五小时有效计算，差不多是两万左右，方才在畅通，自己有点儿要少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吴玉莲回来了，她先上策划部对陆小西说：“中午吃饭，吃完后你就去办公室吧，我把东西整理一下，你今天就可以换地方了，吃完饭我叫你。” 吴玉莲前面走，大家也都起身去八楼吃饭，中午电梯忙，他们都是走楼梯上去，陆小西落在后边，给萧晴使个眼色，萧晴知道他有事，就等着让后面的人先走。 都上楼了，陆小西悄悄地说：“吴玉莲上午没来，说中午找我换办公室，我怕她有什么目的，要是中午我在里面时间长了，你就敲门找我。” “你是怕她对你使美人计吧？你是大男人怕什么。嘻嘻。” 吃饭的时候，吴玉莲挨着陆小西坐着，平时她都是坐在洪岩的旁边，陆小西发现洪岩低着头吃饭，不像每天中午还说几句笑话，心里更加怀疑，因为他知道吴玉莲是个轻浮的女人。 吴玉莲今天的打扮很漂亮，黑色短裙，上面穿的是白色网状的短衣，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内衣颜色。陆小西不知道，她是特意回去换这身打扮的。 吴玉莲简单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杨笑文还关心地问她上午看病的结果，她回答杨总：“有些胃肠感冒，挺挺就过去了。” 吴玉莲叫陆小西一会儿去，她先去整理东西，开门进办公室后，她把两扇窗户都打开，把桌子上的文件材料挑单页的放在上面，脱下外面的网状小衣，露出红色的内衣，她故意用手托了托，胸部明显地高了起来。 陆小西开门的时候，过堂风吹进来，桌子上的文件吹落一地，吴玉莲喊陆小西关门，陆小西不知是计，顺手带上门。 吴玉莲比陆小西个子矮，站在陆小西面前，风光暴露无疑，吴玉莲满面春风地对陆小西说：“有个好事，我想去畅通公司，他们也答应我可以推荐几个人，我推荐了你，只要你答应，你的待遇能比这里多一倍。” 陆小西的脸有些涨红，虽然他有过经历，在陌生女人面前还是有些惊慌失措，装作帮吴玉莲捡文件弯下腰去，吴玉莲把手轻轻放在陆小西的腰间说道：“要是你能去畅通，还是你做策划部长，我做咨询部长，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珠联璧合，我很佩服你的才华的。” 陆小西心里暗暗喊萧晴快来，在继续下去，吴玉莲会做出别的动作，他会更加尴尬。这时敲门声恰到好处地响起，吴玉莲伸手穿上外衣，眨着美丽的大眼说：“你回去想想，我等你消息。”说完打开办公室的门，原来门被风一吹，反锁上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水土不服 连续三次广告日，王冠把呼叫的每天报表分析给陆小西送过来，陆小西总算松了一口气，正好赶上桐童是早班，下午四点下班。下班前陆小西去咨询台叫她等着一起走，今晚他想回道里看看，顺便和薛峰、柳风青喝一顿。 坐在公交车上，车上人很多，桐童靠着陆小西站在角落里，她有些羡慕地对陆小西说：“陆哥，你在公司的威望挺高啊，大家在背后议论你，都说你的好话。” 陆小西回答：“是不是她们知道你认识我，故意在你面前说的，背后不一定说些什么呢。” “不是，我从来没说跟你的关系，我怕人家说我是靠关系来的，就是你去咨询部总是一脸严肃，不然小姑娘们都会喜欢你的。”瞪着天真的眼睛，桐童夸陆小西。 “你说的是真的？我是有婚约的人，在女孩子面前自然会表现出严肃的样子，要是嘻嘻哈哈地容易让人产生误会。”陆小西给自己解释。 “你的那位一定很漂亮吧？听阿峰哥说是医院大夫，真是有福气，我从小也想当个医生，对医生身上的来苏味道都喜欢，可惜高考前得了一场病，考试成绩连中专都不够。”桐童被人流挤的站不住脚，伸手拉着陆小西的胳膊。 “有时候理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我从小还想当作家，现在虽然每天的工作也是写各种材料，但终究不是当初喜欢的工作，但也得干下去，为了生存。”陆小西有些感慨。 “看你每天多轻松，工资也比我们高很多，我要是能有你这些工资就满足了。可惜还没你的一半多。”桐童嘟着嘴，似乎是陆小西不给开工资一样。 “你一个小姑娘，八九百的工资足够你花了，要是在县城，连二百块钱都达不到，我是男人，要养家的，压力自然比你大多了。”陆小西安慰桐童。 “我要在经济上独立，不想靠柳风青活着，爹妈也好，男朋友也好，都不如靠自己。”桐童很自信地说道。 “不容易，一个小姑娘就这么有志气，将来会有好的发展的。” “我家三个姑娘，我是老二，大姐考上大学了，小妹还在初中，我家就是没有男孩，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我就有依靠了，就是柳风青想欺负我，我一喊哥，他就不敢了。呵呵。” “那今晚你就多做点好吃的，我认你这个小妹妹，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老了的时候，我们也经常联系，互相有个照应，柳风青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收拾他。” “那我以后就管你叫哥，你叫我童童。”桐童开心地摇着陆小西的胳膊。 “你叫我哥可以，我不能叫你童童，我想那个是柳风青叫的，我就叫你小妹。”陆小西逗着小姑娘。 下了公交车，桐童牵着陆小西的手去市场，买了一条鱼，一只烤鸭，陆小西要付钱，桐童拦住他说道：“虽然我挣钱比你少，但今天我高兴，我又有个哥了，柳风青也让我叫他哥，我想有个真哥。嘻嘻。” 走到楼下，谭嫂手里拿着一个蒲扇在扇着，看陆小西手里拎着东西，探头过来看，陆小西闻到一股汗味，躲了一下笑笑上楼，桐童一手推着陆小西的后腰想叫他快走，她不喜欢这个女人，从来不跟她说话。 雪莲的单位离家近，她先到家，看到陆小西和桐童进屋，高兴地过来和小西打招呼，接过桐童手里的鱼送到厨房，桐童洗手开始撕开烤鸭，陆小西见有人干活，躺在沙发上等着薛峰回来。 薛峰推门进来，发现陆小西在沙发上躺着，喊他下楼搬东西。陆小西下楼，在单元门口，一个纸箱子在地上，陆小西问：“装的什么东西？” “都是我在单位用的东西，我把那边辞了，领导胡干，工作没法做。”薛峰说。 “前几天我还看到公交车上的车体广告，有你们的广告，广告很有新意：来自富士山的营养！我和同事还说这个广告不真实，生产基地就在周边县城。”陆小西笑道。 薛峰叹了口气：“市场检验这个产品行不通，老百姓不认，一是价格问题，二是把切面包装后就说营养全面日本配方，没市场。现在公家车体的广告是以前做的，还没到期，估计到期也就撤掉了。” “都说国外的东西好，现在这个营养湿面引进中国，就出现了水土不服的局面，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果然不假。盲目引进也不行，吃粮食的肚子享受不了生猛海鲜。”薛峰调侃道。 “那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陆小西问。 “有个朋友在研究一个新的产品，目前还在保密阶段，这个东西依附发射塔，可以在一定区域内能接收信号，想把这个产品整个外包下来，开专业店，想让我策划推广的方案，我看看在说。”薛峰说起打算挺有信心。 直到吃饭的时候柳风青也没回来，薛峰让雪莲给他留点菜，几个人先吃。桐童有些不高兴，跟雪莲说：“今天本来挺高兴，陆哥也回来了，在车上陆哥还答应给我当哥哥，现在可倒好，来个陆哥，柳哥没影了。” 陆小西笑道：“我这个哥不能跟你那个哥相比，你那个哥是要负责你的一生，跟你白头到老的。” 薛峰问陆小西单位的情况如何？陆小西放下饭碗站起来：“已经进入正轨，现在又出现一家新公司，照这个速度，将来的冰城甚至全省都得出现相同的公司，竞争很激烈。” 雪莲插话：“现在做什么行业都有竞争，我们做幼儿园的，现在也是出现很多条件不错的，而且收费越来越贵，还没生孩子，幼儿园和学校就已经上不起了。” 桐童还带着情绪，有些气恼地说道：“那就不生，现在实行丁克家庭，没有孩子也一样，要是靠孩子维系家庭关系，这个家庭早晚也得散伙。” 陆小西发现桐童还在生气，张罗收拾碗筷，雪莲推他去沙发坐着，陆小西翻看薛峰带回来的旧报纸，发现了一个半个版面的诚聘，招呼薛峰过来看，薛峰接过报纸，对这个招聘有印象，仔细读下去： 国基寻呼台是经省通信管理局批准的通讯技术公司，面向全省诚聘寻呼小姐，要求年龄18岁以上30岁以下，高中以上学历，公司负责培训。 薛峰一拍大腿说道：“他们在电话里说的就是这个，但不是当寻呼小姐，是卖产品，寻呼台呼叫需要有一个接受的寻呼机，原理跟电话一样，只是无线传输，改变了信号而已，要是每人都带上一台寻呼机，这个量也是相当大的，能不能拿下独家代理是关键。” “这种东西是新产品，需要依靠电信局，他们自己肯定就要卖设备，光靠收取每月的服务费他们不会投入这么大，要是大范围的呼叫，得建发射塔，那个成本也不是一般人能出得起的，你看我们用中继线，租用一条，才30路通道，每个月都要几万元的，现在是租三条，一年估计一百五十万左右，寻呼台也得靠中继线通道，成本也不小。” “都是从国外学来的东西，看市场是否接受了，搞好了一本万利，搞不好，像我们的营养湿面一样水土不服，也得难产。估计开始几年应该可以，卖产品肯定有利润，发现不盈利马上停掉，这种新型产品也就几年的周期，又会被新的产品代替。”薛峰分析道。 马上八点半，还有最后一班车，陆小西要回公司，桐童见柳风青还没回来，也要跟陆小西一起走，六楼有女生宿舍，她要惩罚一下柳风青。 第二百六十八章 码号规范会议 周二是正常的广告日，杨笑文九点钟开始就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先是到七楼陆小西的办公室，陆小西平时不在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没锁，里面没人，她直接到了策划部，陆小西在和郑彤聊节目。 陆小西还是习惯跟大家在一起，上午基本都在策划部，原来的办公桌还没来人，他就原地没动，下午需要自己写东西的时候人才回自己的办公室。 杨笑文表扬了萧晴，上周萧晴的心理测试呼叫时长不错。没得到表扬的几个人互相看看，心里也憋着一股劲儿，因为选资料、选题目不太好弄，大家也是四处寻找热点话题。 孔佳佳和麻小林在整理人工咨询部的信息，郑彤新策划了一个节目，是年轻人比较喜欢的星座与运程，资料是陆小西和萧晴上次去道里书店买回来的几本星座书和一本鸡年运程，陆小西指点郑彤怎么做，郑彤很听话，她知道萧晴做的节目也是陆小西出的点子。 杨笑文问周雨在做什么，周雨挠挠脑袋说在设计一个问答的节目，以游戏的形式推出，杨笑文点点头，招呼陆小西去楼下看看。 出乎两人意料，洪岩在技术部，他在问王冠系统开放的一些问题。后来洪岩辞职后去了畅通通讯技术公司的时候，陆小西才想到他是带着目的去问王冠问题的。 王冠见杨总来技术部，知道要看看设备呼叫情况，摘下墙上的钥匙给杨总开门，显示器上是待机状态，什么也没有，杨总问王冠：“怎么看不到通道的显示？” 王冠动了一下鼠标，切换通道一的显示界面，显示接通的绿色圆点几乎满屏，只有后面还有四个位置，王冠给杨总解释：“前面的二十六条通道属于进线，是用户打进来的电话，后面的四条是出线，是点歌用的，要是有显示就证明定时点歌的时间到了，在给用户放歌。” 杨笑文笑笑说道：“这些你和陆小西明白就行，我也看不懂，我能看懂的就是上面的绿点多和少。”杨笑文没有提洪岩，只说了王冠和陆小西，让一旁的洪岩有些尴尬。 看到屏幕上的呼叫，杨笑文很高兴，从脸上的笑容就能看出来，杨总看完屏幕走了，留下一股香风。陆小西也不想和洪岩多接触，转身去隔壁的咨询部。 咨询部有两部电话接通，其他的人都在等待循环，吴玉莲见陆小西进来，赶忙走过来，那天她留下一句话，等陆小西的消息，但是陆小西没有说去还是不去，她觉得还是有一线希望。 陆小西看吴玉莲走过来，就想出来，吴玉莲跟着陆小西出来说道：“陆部长，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反正在哪里都是干，给钱多还不好吗？”她凑到陆小西耳边低声说道。 陆小西摇摇头：“吴姐，谢谢你，我暂时还不想换地方，我一个外地人，稳定才是关键，不像你们。”陆小西故意说出你们，就是像阻止她说下去的意思，他这么说是告诉她，知道你们好几个人要走。 吃饭的时候，杨笑文坐在陆小西身边，她的碗里只有半碗米饭，几块土豆，她告诉陆小西：“下午一点半下楼，两点钟通信管理局有个码号规范会议，你跟我去吧，洪经理也不熟悉业务。”说完看了洪岩一眼。 吃完饭，萧晴喊陆小西去小公园，杨笑文破例也要去，洪岩、吴玉莲自然也跟着一起走。 杨笑文在刚买办公楼的时候来过小公园，那时候还没有这群人，也没有文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在装饰设计公司，杨笑嘉是总经理，杨笑文负责签约和谈判等工作，也为公司做出了很大贡献，为了区别两人，公司里都叫杨笑嘉是大杨总，杨笑文是小杨总。 成立文化传播公司，姐姐叫她独立试试，好在运气不错，公司迅速发展起来，她知道陆小西的贡献最大，所以在心里已经暗暗地把陆小西和洪岩换了位置。 今天杨笑文身穿白色长裙，在几个女人里面，她比吴玉莲小，比萧晴和郑彤大好几岁，可是丝毫看不出来，气质是掩饰不住的，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出来。 陆小西和周雨躲在一边，凉亭上是一群女人，远远望去，最显眼的还是杨笑文，周雨对陆小西说：“杨总现在是独身总裁，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女人。” 陆小西知道杨总是独身，为什么独身就不知道了，他以为周雨知道，就问道：“杨总的条件这么优越，怎么能是独身？不会是隐婚吧？现在的白领都流行秘密结婚，外人开来还是单身。” 周雨摇摇头说道：“都知道大杨总结婚了，咱们的这个小杨总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结婚，也没有人敢问。” 到了上班时间，陆小西快步上楼，拿了笔记本和一支碳素笔，在楼下等杨总，今天她没叫司机开车，让陆小西坐在副驾驶，杨笑文开车的动作很潇洒，眼镜没带而是卡在头上，妩媚中增加了一丝飒爽英姿。 省通信管理局在电信局的老楼，会议室在二楼，杨笑文和陆小进入会议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看着桌子上摆放的牌子，杨笑文找到文嘉文化传播的位置坐下，陆小西坐在后面的靠墙的位置。 会议还没有开始，大家在传着一个登记表，参加会议的人需要签到，陆小西看了一下签到名单，看到国基寻呼台、198台、畅通通讯技术有限公司、文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名字都在册，另外还有中国邮电、银行、和一些不熟悉的公司，原来使用短号码都需要管理局审批的。 通信管理局的李局长主持会议，传达了上级的文件，又把目前正在使用的短号吗重新公布，在一个月内与新的码号共存，一个月以后取消原有的码号资源，启动新的码号。 陆小西在笔记本上记下： 1、更换短号码，通讯公司一律使用967号段； 2、金融业使用955号段； 3、1字开头的号段统一留给政府机关使用； 4、号段扩展号最大五位。 5、文嘉公司使用号段9671、畅通公司号段9672 李局长在宣读文件的时候，开始有人发复印的文件，陆小西接过文件，又把局长强调的部分看了一遍，心里想着如何把现在使用的号码用新的号段替代，把损失降到最低，因为宣传了一个月，打电话的人已经熟悉了原有号码，肯定要丢失一部分客户。 散会后，杨笑文跟王处长打招呼，把陆小西也介绍给王处长：“我们公司的陆部长，以后涉及局里的会议我要是没时间就由他来代替我。” 林雪君是先到会议室的，她一直在找文嘉文化传播的牌子，她是带着刘航来的，看到杨笑文坐在牌子后面，她知道这个女人就是杨总，因为她听洪岩说起过，至于杨总身边的小伙子，一定就是策划部的陆部长了，吴玉莲跟她汇报过，陆小西没答应去畅通。 文嘉和畅通的成立都和王处长有直接关系，他把两位女老总互相引荐了一下，站在她们身后的陆小西和刘航只是礼貌地点点头，竞争将来最先从她们和省电信公司的198开始。 第二百六十九章 箭在弦上 回到晓月广告公司二楼，林雪君叫刘航把新招聘来的两个策划叫到办公室，从刚才见到陆小西那一刻起，林雪君就知道洪岩他们两人留在原来公司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与其留在那里不起做用，还不如尽快进入角色，当务之急是开业。 先招聘来的策划是应届毕业生，一个学中文的女孩子叫田晓萌，一个学历史的男孩儿叫王奇，这两人是刘航面试录取的，正在整理一些歌曲，便民信息，因为不熟悉工作流程，整天忙的焦头烂额也没头绪，林雪君决定叫洪岩和吴玉莲回来，要是有合适的带回来一两个更好。 技术部现在暂时是从198台聘来的兼职，需要马上有个专职的开发人员，最少也得有维护的技术员，林雪君开始犯愁手下无人，因为刘航也不会总在她这里，还要回198台。 司机把洪岩和吴玉莲接到公司，兼职的技术员董路也来到公司，林雪君叫大家都去会议室，她手里拿着最近整理的资料开始给大家开会。 林雪君简单地把下午的会议讲了一下，特意跟洪岩说在会上看到杨总带着陆小西去开会，洪岩脸色有些不好看，解释说杨笑文最近跟陆小西走的很近，言外之意不一定是工作上的关系，自己被疏远也是因为不受宠。林雪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要求大家做开业倒计时准备。 技术员董路提出尽快招聘技术员，他是兼职，可以干一些涉及新节目编程的东西，但维护的事情他没有时间，要是临时设备有问题他不能保证及时到位；吴玉莲也提出咨询部的人员需要有半月左右的培训，目前机房和咨询部的设备还没有全部连通。 林雪君问洪岩：“你都参与过运营，说说你的想法吧。” 洪岩有一个好习惯，平时开会都有详细记录，有重要的事情也及时记下来，他翻开笔记本，找到文嘉开业前的准备工作记录，看了一下说道：“目前准备工作还需要分工，这样一把抓很容易混乱，还是从招聘开始，我争取几天内把几个重要岗位的人组织起来，刘航和吴玉莲把咨询部的人培训一下。” 林雪君问：“说说你能带来的人，都落实到那个部门，我们也心中有数，不然你知道了，我还糊涂呢。” 洪岩扫了一眼在座的人，习惯性的捋捋头发说道：“我可以把技术员、录音员、策划、还有两个话务员都确定，策划部现在有两人肯定不够，只能应付眼前的问题，还有打字员，平面设计等等都要到位，要有个磨合的过程。” 董路听洪岩说到技术员，笑道：“你挖来一个现成的技术员，我们磨合几天就行，这样省事多了。” 吴玉莲问洪岩：“文嘉公司的王冠不好挖，是杨总的人，剩下的两人能来一个？一起出来好几个不好办，还是你先出来，我们陆续辞职。” 洪岩看看林总，得意地说道：“我能保证几个人，可以培养成骨干，我们争取在一个月内把所有人员到位，开业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林雪君听出洪岩的话音，他要抓住几个公司的骨干，这也是他将来的立身之本，不然他能帮你起来，也能把人都带走，这是暗中在提醒她要重视洪岩。 讨论的差不多，林雪君提醒大家：“目前我们的竞争对手是文嘉公司，她们的号段是9671，我们的是9673，将来肯定还会陆续地出现新的公司，这也是我强调抓紧开业的原因。” 洪岩夸下海口，心里还是没底，他叫司机把他送到文嘉公司的楼下，晚上是刘柱值班，他要确认这个人能马上去畅通，技术上才有保证，他知道技术的重要性，这也是他能在畅通通讯技术公司站稳的第一步。 刘柱本来就有跳槽的打算，现在洪岩答应他去的话，工资待遇也能加一些，马上就答应明天提出辞职，理由也早想好了，即使洪岩不找他，他自己也想走的，换个新地方，要是自己也能升职，就更完美了。在文嘉公司有王冠在，不可能轮到他当上部长。 早晨上班，洪岩正式给杨总递上辞职信，他的理由是自己的能力不行，干工作吃力，现在正好有陆部长这个顶梁柱，他想换个宽松点儿的环境。临走前，他还给陆小西下个套子，让杨总觉得是陆小西和他相处不愉快造成洪岩离开公司的。 杨笑文对有人辞职这件事早有准备，陆小西帮他分析过，辞职的人也不会是一两个，幸好现在的设备稳定，呼叫时长也在增长，她把王冠和陆小西两个人抓住，就不怕任何人辞职。 三天后，离开公司几个人的辞职信都摆在杨笑文的老板台上，她把王冠和陆小西叫到办公室，把辞职信给两个人看：洪岩、吴玉莲、岳晓云、刘柱、麻小林、王芳、刘丽丽。 陆小西看完笑了，他知道要走几个人，但走的几个人可以组成一个新班子了，有策划、技术、录音、人工管理、话务员，不用问，这些人都可能是去畅通公司了。 杨笑文见陆小西并没有惊讶，倒是王冠有些气愤：四个中层干部，走了一半，算上岳晓云，等于走了一多半。 杨笑文问两个人下一步怎么办？王冠看看陆小西说道：“刘柱走了，给技术部加一两个人，一是为了接外部的工程单子，另外夜间值班暂时还是需要人的。” 陆小西提出招聘咨询部部长，可以招一个懂管理的人，年纪可以稍微大一些，策划部是出产品的地方，本来人员就不足，最好加三四人。话务员走了两人，继续补充就是，这个岗位的人好招。 陆小西和王冠都没有说洪岩走后他的位置怎么办，陆小西不说是避嫌，王冠不说是自己想当这个经理，只是除了技术这块，如何操作整体的运营自己还没把握。 最后杨笑文出了一个主意，她从王冠的脸色上看出来他对这个职务的意思，就说道：“原来公司是以部为单位，现在我打算把部门修整一下，改成两大块。 一个是业务，一个是技术。业务这里叫陆小西接任，就是原来洪岩的位置，主要管理策划、录音、人工咨询、平面广告；技术部取消部长职务，改成技术经理，这样对外你们两个都是经理。” 两人互相看看没有出声，杨笑文笑道：“我知道你们没还有没说的，我悄悄打听了一下畅通的待遇，给我反馈回来的消息是洪岩涨了五百块钱。 我想你们也在想，我是不是光给你们官职？从这个月开始，你们两个的基本工资都涨到两千元，奖金根据每个月的收入提取，全员有份，你们占百分之六十。我不能叫你们留下来的人还没有走的人待遇好。” 陆小西先站起来，看着杨笑文说道：“先谢谢杨总对我们的信任，我和王冠私下里也常常说起你，你是个开明的老板，只要公司需要，我们一定会尽力，开业的时候我们三个在楼顶上就庆祝过，事实上我们也成功了，今天我们也庆祝一下？”陆小西说完嬉笑地看着杨笑文。 杨笑文看懂了陆小西意思，站起来说道：“虽然是走了一些人，好在我还有你们俩个，我也只比你们大几岁，我们一起好好干。”说完拥抱了一下王冠，回过身来又轻轻地抱抱陆小西。 第二百七十章 bp机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进入九月，天气早晚有些凉，需要穿长袖衣服。 策划部的人还不能独立制作节目，包括萧晴和郑彤。他们也需要陆小西指点，起名字、写开头导语。一个节目是否吸引人，名字是关键，导语是第二关键。 策划部这次录取了两名男生，巧合的是两人都姓李，一名高个子帅气的叫李建，另一名是外地人，带有浓重的山东口音叫李良，陆小西觉得策划娱乐节目还是男孩子头脑活跃，有优势。录取后陆小西也笑了，原来公司的男同志少，现在逐渐地在改变。 陆小西没有换办公室，洪岩的办公室空着，他还在原来部长办公室，虽然是一个小小的举动，杨笑文在心底暗暗称赞，不图虚名，践踏实地，是个可以重用的人才。 陆小西和洪岩另一个不同是洪岩的办公室常常上锁，陆小西的办公室却是从来不锁，因为他住的房间跟办公室隔着一间仓库，他的东西在住的房间里多。 习惯早晨去办公室走一圈儿再吃饭，他推开门，发现办公桌上有一个毛巾包裹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个饭盒，浓浓的韭菜味扑鼻而来，是一饭盒饺子。饭盒下面一张二寸宽的纸条，写着一句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从字迹看是萧晴写的，陆小西认得她的笔体，柔中带刚，有些像男孩子的笔体。 放下饭盒，陆小西去策划部，屋里没人，他又跑到卫生间，站在窗前能看到后面的马路，像是冥冥中知道他在看，萧晴转过身来挥挥手，转身走了。 陆小西一阵感动，是萧晴特意包饺子送过来，她没有惊动他，悄悄地放在桌子上，这种做事风格和他有些相似，有些事做完了都不说，但不会真的没人知道。 还有五分钟时间上班，陆小西站在电梯口和大家问好，有人开玩笑说：“自从陆经理升职以后，每天都给我们问好，越来越谦卑了，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迟到。” 陆小西叫萧晴跟他去办公室。萧晴笑着说道：“你不叫我过去我也得去，家里就一个饭盒，你把饭盒吃掉了下次就没饺子吃了。” 关上门，陆小西把办公桌上的饭盒包好递给萧晴：“饺子好吃，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吃饺子要趁热吃才好，早晨起来包饺子，想叫你过去吃了，老王出差没在家，孩子在奶奶家，我怕你不去，只好给你送过来。”萧晴解释，大眼睛望着陆小西。 陆小西抬起手来，最后还是轻轻落在萧晴的肩上：“比我的小妹懂事，有时间我请你，回去吧。” 中午吃饭前，薛峰打来电话：“晚上回来吧，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回来陪我喝杯小酒，我现在有bp机了，126传呼台的，也显摆显摆。”没等陆小西问下去，薛峰已经挂断电话。 陆小西放下电话，还在想着薛峰的话，他从来不喝酒，怎么提起喝杯小酒了？一晃两周多没见，可能有什么事发生，连公司在这两周都发生了巨大变化，走了一批人，来了一批新人。 中午是炖鱼和凉菜，米饭。快吃完饭的时候杨总叫陆小西和王冠去她办公室，两人以为有是要研究什么东西，进办公室后坐在门边的沙发上。 杨笑文进来见两人坐得很远，就把办公桌上的两个盒子拿起来，分给一人一个。 分给两人后，杨笑文笑着说：“算你们两个有福，电信局在推广新产品，要求每人都要卖出去几台，我的一个好朋友就找到我，我一看也快到中秋节了，就做个顺水人情买了两台，这个叫bp机，拨打特服号126，可以呼叫你们的机器号，你们就能知道有电话找你，是个新东西。” 陆小西拆开盒子，是松下的机器，比火柴盒大一些，有几个键子，一条小屏幕，还有一个充电器。 王冠打开包装，用手捏捏侧面的夹子，挂在腰带上神气地走了几步说道：“我在公交车上看过有人带这个，都挂在腰带上，有滴滴的声音立马下车回话。成了无形的绳子了。” 陆小西说：“上午我的同学新买了一个机器，还要我晚上回去显摆显摆，没想到我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谢谢杨总。” 杨笑文说道：“你们先别忙着谢我，拿我的东西要有代价的，你们必须全力以赴，把工作搞好，现在是开业第三个月，我看了一下结算的金额，第一个月还是198台的收入多，估计我们第三个月能多一些，现在畅通通讯技术也开业了，我们怎么也得比他们强，效益好与坏就看你们两个。” 王冠听杨笑文一席话，把腰间的bp机摘下来说道：“我们技术员负责开发，前提是有可开发的东西，陆经理他们不出方案，叫我闭着眼睛能开发啥？所以关键是在策划部，我这个机器还是还给你吧。”说完把bp机放在茶几上。 杨笑文被王冠的小孩子气逗笑了：“要是陆小西不要没关系，他在公司住，随时能找到他，你下班就回家了，想找你就得去你家，所以你必须得带上，你不是说他是绳子吗？这个就是我的绳子。” 从杨总办公室出来，陆小西去了策划部，他原来的位置让周雨占了，这样倒出来两张桌子是现在的李健和李良坐着。 萧晴在策划新的节目，见陆小西过来赶忙用手捂住，陆小西笑着说道：“你现在不让我看，最后还是得我看的，我发现女孩子写东西都是这样，我写东西就不怕看。”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陆小西破例锁上门，把bp机别在腰上走来走去，刚才王冠的样子其实他也想那样，只是没好意思，有了寻呼机，就是秋诗找他也不怕找不到，是晚上打电话还是等中秋节回去再说？他很少在上班时间想起秋诗，分开快四个月了，四个月，一百二十天。。。。。。 薛峰比陆小西早到家，他的腿不方便，一般都是打车上下班，陆小西为了省钱，坐公交车回来的。 屋里冷冷清清，薛峰已经把熟食摆上，不过不是摆在桌子上，是摆在茶几上。 陆小西问雪莲怎么没回来？薛峰苦笑了一下，她要是在家我就不叫你回来喝酒了，连柳风青两个人也走了，所以我的大白梨就换了牛二，还是牛栏山好，喝下去热乎乎的，洗手吃吧。 半杯酒下肚，陆小西知道了一个大概：柳风青单位给安排了一间房子，在单位旁边，他和桐童搬去那里住，雪莲从上次吵架，一直是闷闷不乐，最后还是提出分手，薛峰给了她五千块钱，算是相处一场的分手费。都走后，他想起陆小西。 薛峰直起身子，伸手摘下腰间的东西，陆小西拿起来看看，是摩托罗拉的机器，笑着问薛峰：“花多少钱？进口机器都贵。” “我这个是内部价，一千三，卖的话是一千九百八的。”薛峰还不习惯喝酒，喝了一小口，咧着嘴吸气。 陆小西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机器，比薛峰的小一圈儿，美国人的东西大，日本人的机器小巧。薛峰问：“你都有了？电话里咋没说呢？” 陆小西说：“打电话的时候还不知道有这个，是公司给买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 “现在的数字机，便宜的也得一千多。把你的号码一会儿告诉我，这样互相找方便，中秋节你回家吗？不回家我带你出去玩，正好我也没跟脚的了。” 陆小西摇摇头，说道：“你们还有和好的机会了吗？人与人相处其实挺不容易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心灵深处还是你 到省城这么长时间，陆小西都是忍着不去想，不去想家，不去想朋友，不去想。。。秋诗，他怕想这些要忍不住离开这里。 上火车前，他往家里打电话，是妹妹小北接的，听到哥哥的声音，小北高兴地笑道：“哥，你好久没有打电话了，今晚回来？嫂子刚走，我也要去上班，用我去接站吗？对了，有嫂子接就够了。” 陆小西笑道：“我还没说话，都是你一个人说了，不叫秋诗接站她肯定不愿意，你陪她去，我要晚上十二点多到家，不过我到家后先送你回去，你回妈家住，不用我解释，你懂的。” 陆小北喊道：“人家说重色轻友，你连妹妹都轻视，需要我时我就出现，不需要我时我就滚开，你好狠。” 陆小西嘎嘎笑出声来：“我给你带好吃的，炭烤红肠、果酱、奶酪大面包，明天补偿你，今晚你就留给我们吧。” 挂断电话，广播里提示检票的声音响起，陆小西拎着手里的双肩包，匆匆走进候车室。 陆小西买的是下铺，要是在一年前，他是舍不得的，现在的工资涨了，消费观念也变了，躺在铺上，他的思绪却如奔腾的野马。 说来奇怪，在单位住的时候，他几乎不想，累了倒头就睡，换个环境，没有工作压力，那个心中的她又浮上心头：调皮的、 深情的、 生气的、 温柔的、 体贴的、 妩媚的、 曼妙舞姿的、 香汗淋漓的。。。。。。 心灵深处还是你。 我的秋诗。 我的爱。 陆小西听着列车在铁轨上有节奏的声音，脑子里全是秋诗的影子。想一个人，是这么地美妙：从青涩懵懂，到丰腴柔情，他经历了她的全部。那个含着眼泪说出你就是我的初恋的小女孩；那个忍着内心的悲伤，默默祝福他和那个她的小女孩；那个等到云开雾散我心入怀的小女孩。。。。。。 九个小时，火车把陆小西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九个小时，陆小西把心中的女孩细细回味，时光如梭，快十年了。 列车停靠站台，陆小西望着外面清冷的月光，明天将是个天下团圆的日子，不，就是今天，午夜一点，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天。 陆小北经常做火车，知道接人的位置，她在电话里问了哥哥的卧铺号码，早已等在陆小西下车的门口，接过哥哥手里的背包，把身后的秋诗让出来。 秋诗是笑的，带着两行眼泪； 秋诗是哭的，心里在笑。 分别四个多月，万语千言不是一时能表达的，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陆小西从她咬了自己一口的动作里深深体会到了爱。 坐上出租车，陆小北发现秋诗还在流泪，忍不住告诉哥哥：“都说嫂子坚强懂事，我跟她在一个床上睡觉的时候，她偷偷哭过好几次，你真是狠心，丢下小妻子一个人出去。” 陆小西无话可说，当初一时冲动，离开泰宁县出去的时候考虑的不多，现在想起来真的有些后悔，与爱情比起来，他的成功又算什么？握着秋诗的手，他真想答应她不走了。 出租车把陆小北送到楼下，小北转身摸摸秋诗的脸蛋儿笑道：“我本来就是个影子，现在正主回来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这小体格可不能瘦了呦。”说完哈哈大笑着下车走进楼道。 司机是个少言寡语的人，问了一句去哪里，就不在说话，秋诗靠着陆小西，用耳朵倾听陆小西的心跳。 开门进屋，秋诗忍着的哭声终于哭出来，站在门口，她委屈地哽咽着，陆小西被秋诗的举动惹得也流下泪来，轻轻地吸着她不断流下的眼泪，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两个人没有开灯，紧紧地抱着。 把脸上的泪水都蹭到陆小西的脸上，秋诗咬着陆小西的耳朵说道：“你自己主动点儿，我要大检查了。”说完牵着陆小西的手向卧室走去。 一番百转柔情，两个人平静下来。秋诗没有拉窗帘，月光斜斜地照进来，陆小靠着床头，让秋诗的脑袋枕着他的胳膊，秋诗“嘶”了一声，陆小西问道：“是压到你的头发了吗？” 秋诗低声回答：“没事，胳膊抻了一下，时间长了，它有些不熟悉你了，要不要在熟悉一下？”说完用嘴唇堵住陆小西的唇。。。。。。 坐了九个多小时的车，加上刚才的劳累，陆小西挺不住发出轻微的鼾声，秋诗下床把床头灯打开，她希望的夫妻就应该是这样不受相思之苦，她希望的日子就应该这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从卫生间回来，她还没有睡意，她还在兴奋当中。看着熟睡的陆小西，她又不忍再去弄醒他。自己腋下的小疙瘩告不告诉他？他现在还没有发现，但陆小北知道，虽然她嘱咐小北不能告诉哥哥，由她自己去说，但陆小西真的回来了，她又不想说了。 秋诗翻身的动作惊醒了陆小西，他伸手揽过秋诗，抱歉地说道：“没注意睡过去了，我回来的时候就发誓了，你就是把我拆散了成零件儿，我今天也陪着你。” 秋诗无声地笑了，替陆小西擦擦额头的汗说道：“还要住两天，别像个孩子，睡觉，抱着我。” 电话铃声响起，把梦中的两人惊醒，陆小西拿起电话，里面传来秋歌的声音：“是陆小西吧？我都忍着好几个小时了才打电话，你是早晨到家的？” 秋诗接过电话笑道：“姐，你的鼻子灵还是耳朵灵？怎么知道接电话的是陆小西？” “你别得意，我是怕他把你拆零件卖了，打电话救你的，他接电话比你快，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是不是你。” 秋诗趴在陆小西身上笑道：“这次可是你猜错了，我是想把他拆成零件的，你有什么指示？” “今天你们怎么安排？是不是得回家看看，别躲在窝里不出来，还有好多事呢。”秋歌对妹妹嗔道。 陆小西接过电话说：“这个我们都想到了，白天回你妈家和我妈家，晚上我和秋诗去看你和孩子。” 秋歌咯咯地笑出声来：“这还差不多，我还算排上一个位置，明天中午叫上小惠姐，我请你们吃饭，我也好久没见到小惠姐了，后天你就该回省城了吧？ 电话里传来孩子的声音，秋歌才把电话放下，看着秋诗亮晶晶的眼睛，陆小西一脸坏笑：“不是我的事，你摸摸我的心脏，它好像还要熟悉一下你。。。。。。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月是故乡明 陆小西还在恋恋不舍的时候，bp机响了，他拿起bp机，显示的是杨总办公室的电话，他马上把电话打过去，电话里传来杨笑文的声音：“不用回电话这么快，就是看看你顺利到家了吗，单位没什么事，你可以多住一天，我不多说了，回来再谈。” 秋诗见陆小西把电话挂断，问道：“我怎么没听到你说话？你是给谁打的电话？” 陆小西笑道：“是我们单位的老总，她用办公室电话呼叫我，我给她回的电话。” “我听你在电话里说过她，是个美女老总，你总能得到美女的照顾，当初就是小惠姐照顾你，不然我们这个房子也住不上，现在我又得感谢这个美女老总，给我的小西升职加薪，回去替我谢谢她。”秋诗酸溜溜地说道。 “小惠姐跟我是师生关系，人家跟我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她倒是挺赏识我，因为我能给她带来效益，这个bp机就是单位给我和王经理配的。”陆小西故意加上王经理，也是为了打消秋诗的醋意。 两个人吃了五个煮鸡蛋，喝了一碗大米粥，匆匆打了一辆车回家，昨晚让小北把东西都带回家了，连给秋诗父母买的红肠也在包里。 听到两人进门的声音，小北在屋里喊道：“你们自己弄吃的，我要补昨晚的觉，中午吃饭再叫我吧。” 坐在妈妈身边。陆小西的眼睛有些湿润，还是家好，有父母在就有家在。小城什么都不如省城，唯有让省城比不了的是空气，还有亲情。 陆伟民端上泡好的茶水，秋诗接过来给每人倒茶，陆小西不在家的时候，她基本不来，就算来吃饭也是晚上和小北一起回去住，陆伟民平时不好表现什么，都是小西妈拉着儿媳妇的手亲热没完。 早晨小西妈包饺子，她知道小西爱吃韭菜馅饺子，等他们坐下来，她叫陆伟民去煮饺子。 秋诗赶忙起来去厨房，虽然有些腰酸腿软，但不能让人看出来，陆小西知道她什么情况，跟进厨房帮秋诗捏着后腰，秋诗滑腻的肌肤让陆小西忍不住脸色又红润起来，秋诗点了一下他的头，哄孩子一样拍拍他的屁股。 满满一大盘饺子，两个人完成任务一样全部吃掉，小西妈笑着看着儿子：“在外面吃不到妈包的饺子，你都有点儿瘦了。” 陆小西掀起t恤衫拍着肚皮说道：“一点儿都没瘦，早晨吃鸡蛋了，又吃这么多饺子，中午饭都带出来了。” 陆伟民喝够了茶水，背着手出去溜达，小西妈疼爱地推小西进屋休息，同时嘱咐秋诗：“你昨晚去接站，也一定没睡好，上午也没什么事，小北都不起来，你们也去睡吧，睡醒了再回你妈家，我看包里有那么多红肠，小西还要送给别人吧？” 陆小西说还有别人两份，秋诗推门去小北的房间，她不好意思马上就进屋睡觉，就是没人说什么，自己也得深沉一下的。 小北见秋诗进来，赶忙捂严被子说道：“你别叫我哥进来，我跟你学的，回家也是一级睡眠，穿衣服睡不着了。” 秋诗伸手去捏小北的脸，被小北一把抓住手腕，小北讥笑秋诗：“是跟以前不一样，满脸红润，笑眉笑眼，原来有个男人变化就这么大。” 秋诗趴着小北的耳边说：“你也赶紧找个人嫁了吧，好处太多了，我去你哥那屋热乎去，你接着睡吧。” 从小北房间出来，秋诗发现小西妈也回房间了，屋子里静悄悄的。推门进去，陆小西已经光着上身抱着头在等她，秋诗的身体马上就有了反应，这次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家里没有人。 秋诗把窗帘拉上，坐在床边，陆小西起身帮忙，一分钟不到，她已经躲进被子里了。 与晚上不一样，秋诗怕小西妈突然叫他们，把衣服摆放好，随时准备穿上，陆小西哄着秋诗说道：“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不会来敲门的，就怕小北捣蛋。” 秋诗脸一红笑道：“我刚才已经暗示她了，她不会过来的。” 陆小西夸秋诗有勇有谋，秋诗问道：“我怎么有勇有谋了，让你说的我成了诸葛亮一样的人物了。” 陆小西坏笑连连：“你刚才去暗示小北还不是有谋？你早晨把我杀得片甲不留，腿肚子抽筋，还不是有勇？” 秋诗听出来陆小西是在笑话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也不说话，开始行动起来，陆小西咬牙坚持，静悄悄的室内，只听到一阵阵的喘息声。 毕竟不是在自己家，秋诗总是担心有人敲门进来，还是穿上衣服才心里踏实。拉开窗帘，bp机又滴滴响了，陆小西拿起来看了一眼，是省城的号码，只好也穿上衣服去客厅回电话。 电话拨通，陆小西问道：“你好，请问谁打传呼了？” 电话里开始笑起来，然后说道：“经理过节好，这时候传你没影响你吧？我是萧晴。” 陆小西哦了一声问道：“是你家电话？过节了没回奶奶家吗？” “孩子跟爸爸先走了，我收拾一下在过去，想起来传你一下试试你的机器，在给你节日问候。”萧晴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周日晚上回去，早晨杨总也扣我，允许我多住一天，我想还是早点儿回单位，这几天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我去单位看看，让技术部值班的人给你打出来呼叫情况，然后告诉你好吗？”萧晴轻声征求陆小西的意见。 “不用不用，等我回去一起看吧，谢谢你的问候，回去在聊，拜拜。” 挂断电话，陆小西快步跑回来翻身上床，秋诗问：“又是老板的电话？” 陆小西笑道：“你别小心眼儿，是单位同事，业务上的事。”陆小西没有说是女同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中午饭是陆小西和雷大鹏做的，秋歌照顾孩子，秋诗给他们打下手。陆小西见雷大鹏一家三口在岳父家，直接把带给他们的红肠也掏出来，雷大鹏叫陆小西跟他去车后备箱拿东西，他把红肠装进去，掏出一箱白酒递给小西，又搬了一箱给秋歌父亲。 秋歌的孩子还不会走，用手扶着胳膊，孩子会上下地蹬着小腿，陆小西开玩笑地问秋歌：“这孩子挺聪明的，这是跟你们谁学的动作？” 秋歌没有生气，笑着接过陆小西手里的孩子，孩子扑进妈妈怀里，小脑袋开始拱着要吃，秋歌挥挥手叫陆小西去干活，她要给孩子喂奶，小西夸张地吸吸鼻子说道：“怪不得，一股牛奶糖的味道。” 秋章在外地读研没回来，小弟弟秋文开始准备高考，一家人只缺秋歌的大弟弟。秋歌答应雷大鹏可以喝点酒，她回去开车，两个男人做的菜挺丰盛，基本都是雷大鹏拿来的东西，桌上只有红肠是陆小西带来的。 秋歌的父亲陪着两个姑爷喝酒，秋歌匆匆吃了一口下桌哄孩子睡觉，秋诗早晨吃的多，吃了几片红肠，想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秋歌一语双关笑话她：“你可省着点儿，别饥一顿饱一顿的。” 陆小西和雷大鹏喝完酒，秋歌的孩子也醒了，秋歌张罗回家，晚上还要给两位老人做饭，秋歌让陆小西联系小惠姐明天中午吃饭的事，她把孩子递给雷大鹏，如果雷大鹏喝酒，她是不会叫他开车的。 秋诗没起来，陆小西只好帮忙收拾桌子，岳母推推他不让他动手，小西笑笑推门进了秋诗的房间。 一闻到酒气，秋诗知道陆小西回来了，知道姐姐一家走了，秋诗出去帮妈妈干活，妈妈不叫她插手，秋诗孩子一样的抱抱妈妈，转身回自己的卧室顺手锁上房门。 陆小西揽过秋诗的身子说道：“你真聪明，知道我的意思。” 秋诗反问：“什么知道你的意思，我想多睡一会儿，你想什么了？” 陆小西笑而不答，秋诗伸手搔痒他，陆小西才坏笑道：“看你关门，我以为跟我想的一样，只要有时间和机会，都留下你的痕迹。” “你知道老百姓有一句俗语吗？”秋诗问陆小西。 “你问的是哪一句？夫唱妇随吗？” “呸，叫拉着猫尾巴上炕。” 。。。。。。 敲门声总算把两人敲醒，陆小西感受到女人疯狂起来也是吓人的，弟弟喊他们吃晚饭，两人出来说不吃了，要出去走走。 天还没黑透，圆圆的月亮已经升在头顶，陆小西拉着秋诗的手沿着沟边慢慢地走着，沟里的水不多，除非下雨的时候水才沟满壕平。 草丛里，间歇地有秋虫在鸣叫，半天能听到一声蛙叫声，两人站住对视着，陆小西先开口说话，是那句千百年来人们吟诵过的诗句： 雾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又起微澜 放下陆小西打来的电话，端木小惠的心又不平静了。陆小西是他喜欢的一个男人，也是她愿意真心付出的一个男人。 窗外月光如水，以前的中秋节是陆小西陪着她过的：他从学校赶回来，他月夜离开，他除夕出现，他无语凝视。假如不是她狠心把他推开，现在身边的人应该就是一脸孩子气的陆小西。 于恒晚上喝了一些白酒，早已进入梦乡，中秋节在家已经算是破例，他常年在外面吃饭，端木小惠已经习惯。 陆小西去省城前，她也计划把产业转移，去外地发展，后来于恒的朋友把钱抬去，担惊受怕过了三个月，虽然得了一笔利息，但她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蠢事。 电话里跟陆小西了解省城的经商环境，她又有些动心。自己从一个乡下小姑娘，挣到现在的家产，人也从十四五岁走到了年近四十。时光一晃就没，不做些值得的事情，这辈子就剩下回忆。 心乱如麻，这种情况好久没有出现过，她索性起身去洗澡，让热水泡一下，让自己静下来。 热水慢慢地注入洗澡盆，褪去睡衣，镜子里还算完美的身材连自己都动心。可是于恒并不欣赏她的身材，他对金钱的追求比对她上心，她不怀疑他外面有人，因为他的能力也应付不了外面的人。 热水放到一半，端木小惠躺进去，右手拿着喷淋冲洗着有些丰腴的身子，她问自己：“衣食无忧，就算成功了吗？她不缺吃穿、不缺金钱，只是内心寂寞。” 当初强迫陆小西离开，她是怕未来自己年老珠黄与陆小西的青春不匹配，她是不想耽误他的才华，可现在和于恒的生活就匹配吗？ 相安无事的日子百无聊懒，张梅给她买来的私用武器她不好意思用，她不是开放的女人，她又放不开自己寻找外面的风情，虽然有时候想过陆小西健壮的腹肌。 端木小惠对自己的孩子不亲，因为都不是她心甘情愿生下来的，当初她甚至希望有个意外，让屈辱的痕迹消失，离开李贵，她负责孩子每年的抚养费，算是完成当母亲的义务。 与陆小西相处的日子，她真的想生一个自己满意的孩子，生一个长得像陆小西和自己的孩子，偏偏努力几次都不见动静，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吧？ 卫生间被水汽充满，浴霸也有些朦胧，端木小惠坐在水盆里，揉搓着自己的身子，思想却还停留在陆小西身上。也许当初是一个错误，就算自己人老珠黄了，到那时候改变也来得及。自己叫小惠，其实根本缺少智慧，现在的成功只能算运气好。 于恒起来上厕所，发现满屋子水汽，发现端木小惠坐在水盆里，关心地问道：“晚上喝点酒就困，我帮你搓搓后背吧。”说完拿起架子上的澡巾。 端木小惠把浴帽系好，弓着身子让于恒搓背，平时端木小惠很少让他帮忙，一般都是去浴池洗澡，在家里只是冲一下凉，于恒的手划过她的身体，她的心里产生异样的感觉，毕竟人手是有温度的。 于恒有些醒酒，面对妻子雪白的肌肤，悄悄地在手上加了力度，端木小惠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想象飞起来。。。。。。 早晨起来，端木小惠告诉于恒中午雷大鹏夫妇请吃饭的事，请的主角是陆小西两口子，于恒有些惊讶，昨晚端木小惠可一句没说陆小西回来的事，昨晚的端木似乎跟平常不一样，自己不主动她是不会迎合他的。 他从三姐的嘴里知道一点儿陆小西常去家具城的事，但那是在他和端木小惠确认关系之前，他自己也有过别的女人，所以在公开场合，他的企业家形象还算完美。他答应端木小惠准时参加，并嘱咐带点儿小礼品给他们。 于恒走后，端木小惠哼着小曲收拾衣柜，她今天要穿的漂亮一些，因为有秋歌和秋诗姐妹，她不能被两个年轻的比下来，她不年轻，但她的风韵是优势。 拍拍自己的脸，她对着镜子笑了，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陆小西回来给她带来了活力，确切地说是陆小西回来的消息让她激动，昨晚鬼使神差地把于恒当成陆小西，差点儿把自己都吓着了，心底深处，她还是喜欢那个头发微微卷起的小男孩儿。 到了家具城，三姐已经把大厅的家具统统擦了一遍，端木小惠转了一圈儿给三姐看她的紫裙子，陆小西喜欢紫色，虽然这时候穿裙子有些凉，她穿了一双肉色长腿袜，上身加了一个白色大披肩，中午温度上来也不能冷。 三姐对端木小惠的性格了如指掌，笑着对老板说道：“看你高兴的样子，你今天一定是有喜事，好久没见到你这么开心了。” 端木小惠被三姐说的脸一红，解释道：“我今天确实挺开心，中午和省城回来的陆小西吃饭，顺便再了解一下省城的情况，明年我打算去省里开一个店，要是你能出去的话我带着你一起去。” “陆小西是个不错的男人，对我都是礼貌客气，于总私下向我问起过他，我当然不会乱说的，看你今天打扮，就知道你是真心的高兴，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我还懂的。” 端木小惠面如桃花，笑着冲了两杯咖啡，一杯递给三姐，一杯放在桌子上，她喜欢喝咖啡之前闻咖啡的热气，加奶的咖啡很香很甜。 喝了几口咖啡，端木小惠给秋歌家里打电话，孩子生下来秋歌就没有上班，有时候两人能聊三个小时。 端木小惠问秋歌：“早晨清理衣柜，发现家里还有绿摩尔，你现在还抽这种烟吗？我可拿到商店了。” 秋歌嘻嘻笑道：“当时我是装成熟，抽烟是为了好玩儿，抽的是过堂烟，没往嘴里吸，你可以把烟送给陆小西，我有孩子了抽烟对孩子不好。” “陆小西现在是当上经理的人了，早晨于恒嘱咐我，我给他拿了一条中华，假如我要去省里开店，还要让陆小西帮忙，现在提前打进步，省得到时候人家说没时间。”端木小惠开着陆小西的玩笑说道。” “小惠姐，你们的秘密我可都知道，你这么说就是太狡猾了，虽然他现在和我妹妹在一起，我从来没说起过你和陆小西的事，有些事都是命，陆小西的命就是好，没有秋诗的话，我早就下手了，你也得排在我后面的，哈哈。” 秋歌戏谑地说端木小惠，端木小惠也知道她不会说出去，只是开个玩笑，就对秋歌说：“我决定了，年底看看，明年春天也去省城，把店开到那里。” “你有经商的能力，做生意肯定挣钱，只是我要担心妹妹了，小来小去的我帮你，大的可得注意，我们毕竟是同胞姐妹。” 两人开心地聊了一会儿，端木小惠看看手表，心里琢磨中午吃饭的菜和座位了，虽然是雷大鹏张罗请陆小西，她知道买单的事还是于恒，这个道理她明白。 第二百七十四章 意外生变 中午吃饭，雷大鹏订的还是宏福火锅，进入秋天，吃火锅的人也多起来，雷大鹏还是找了饭店的经理才给腾出一间大包房。在饭店的大堂，陆小西见到了阔别四个多月的端木小惠。 端木小惠手里抱着秋歌的孩子，大家挤在一起逗孩子玩儿，雷大鹏这个时候是最幸福的时候，在众人面前，儿子是他的荣耀。 端木小惠把孩子还给秋歌，与陆小西热烈地拥抱，秋歌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虽然两人拥抱，但是在公众场合也挑不出毛病，端木小惠早就想好了见到陆小西怎么办。 于恒把需要点的东西安排服务员送到包房，大家开始落座，雷大鹏叫陆小西坐主位，陆小西推让叫于恒坐，最后秋歌出主意让端木小惠去坐，因为在座的几个人小惠姐德高望重，年纪最大。主位坐下来，依次坐下的是陆小西、雷大鹏、于恒、秋歌和秋诗姐妹。 无形中，陆小西和秋诗两个人坐在了小惠姐的左右，端木小惠趁火锅还没有热，把带来的礼物分给秋诗和陆小西，秋诗的礼物是一套日本进口化妆品，陆小西的礼物是两条烟，一条是中华，一条是秋歌转送陆小西的绿摩尔。 听说陆小西升职加薪，于恒笑道：“小西出去是对的，在商店半年也挣不到现在的一个月的钱，除了小惠姐和雷行长，小西是前三甲了。” 秋歌抱着孩子，孩子没睡的时候瞪着眼睛四处看，脑型眼神与雷大鹏几乎一模一样，于恒说这个可以肯定没抱错，一个大雷一个小雷。 端木小惠本来就想坐在主位，一来这个位置是需要花钱的，二来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跟陆小西坐在一起，想到昨晚自己的冲动，她悄悄地看向陆小西，恰巧陆小西也侧脸看端木小惠，端木小惠称赞小西：“省城的水土就是好，小西越来越像大人了。” 陆小西心里一动脸上却没表现出来，说道：“我刚要夸小惠姐漂亮，小惠姐先说我像大人，原来我还是个孩子。” 于恒张罗喝酒，三个男人里陆小西最小，又是刚刚回来，自然免不了多喝几杯，秋歌把孩子让妹妹抱着，站起来给他们当服务员，幸福的样子满满地洋溢在脸上。 端木小惠挨着陆小西，自然而然地帮小西夹菜，问省城发生的事，看得出是有去省城经商的打算，于恒单独与雷大鹏喝了两杯，为了平衡关系，又单独与陆小西碰了两杯。 酒喝正酣，陆小西的bp机响了，陆小西看到是杨总办公室的号码，知道可能有事，因为昨天刚刚通过话，他起身出去回电话，端木小惠嘴上说让小西小心，伸手扶了他一下，被秋歌看在眼里，秋歌意味深长的喵了一眼端木小惠。 在县城里机乎没有人带bp机，有大哥大的人也微乎其微，小县城毕竟是小，紧急的时候，坐上车几分钟就能找到人。 陆小西离坐，大家议论起省城和县城的区别，于恒对雷大鹏说：“县城也一样，要是雷行长喜欢，可以去省城买两台大哥大。” 前台的电话不许打长途，陆小西正和小姑娘商量，经理过来问清是要往省城打电话，让陆小西长话短说，服务员才把电话拿到柜台上。 电话响了一声，杨笑文的声音马上传来：“本来想叫你多待一天，今天的报纸又出现了一家新公司，根本没见到他们招聘，我了解了一下，是北京的一家公司做的分公司，看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公司在运作，你马上回来吧，我们研究一下新的部署。” 陆小西答应杨总晚上坐火车回去，这样明天中午到省城，杨笑文说她安排司机接站，她听到电话里嘈杂的声音，知道陆小西在吃饭，马上挂断电话。 本来去省城还有一班客车，陆小西没想坐客车的原因是还想陪秋诗多待几个小时，掐指头一算还有不到十个小时。 秋歌见陆小西一脸凝重的样子，笑道：“当上经理就忙了，吃个饭也有人找，把你的号码也告诉我们，我们要找你时呼叫一下总台，就找到你了。” 陆小西简单解释了几句，知道是单位老总的电话，又是紧急情况，端木小惠站起来要去给陆小西买火车票，秋诗说跟着小惠姐一起去。 知道有北京的公司到省城做信息行业，陆小西本来的自信心也没了底，北京有他们没有的优势，也会有超过他们的技术，原来想到要有多家竞争对手，没想到才一个多月迅速地出现了四家纷争的局面。 秋歌坐在端木小惠的位置，今天她没喝酒，有孩子是最好的借口，她以姐姐的名义嘱咐小西：“外面的世界精彩，也别忘了家乡的人。” 陆小西听懂她的含义，点点头，叫来服务员拿纸和笔，把寻呼号码写下来给秋歌，然后说道：“我先站稳脚跟，外面还是有发展的，将来县城里会有好多人出去，这是社会发展的方向，你们现在还不错，将来什么样子不好说，看大鹏的发展情况在定吧，他毕竟身不由己。” 端木小惠开车的技术很好，一个来回不到二十分钟，因为陆小西晚上就要回去，大家也都纷纷起来，离别前的几个小时，还要两口子亲热一下，在座的人都懂，这样反而叫秋诗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的红晕一直下不去。 端木小惠让于恒等几分钟，她把陆小西他们送回家再回来，匆匆告别，秋歌再一次叮嘱陆小西：“常回家看看。” 开门进屋，秋诗烧水，帮陆小西把衣服找出来，换下身上穿着的，在小西上车之前，把衣服晾干带走，与上一次走不同，从动作上看出来她有些伤感。 本来陆小西还有些冲动，打算在上车之前多与秋诗温存一会儿，发现秋诗在洗衣服，心思沉重的样子，以为是昨天累的缘故，却不知道秋诗正在跟自己斗争，胸部的问题到底告不告诉陆小西？ 晚饭简单地喝了一口稀饭，秋诗把小北也喊回来，晚上十二点多的火车，她还想去送陆小西，但回来一个人不敢。 火车站的月台上，没有几个人上车，陆小西一手搂着秋诗，一手搂着小北说道：“匆匆忙忙，也没回家跟爸妈道别，你们替我解释一下吧，等我将来有出息了，把他们也接到省城，我累点儿没什么，我要你们都幸福，我能给你们带来幸福。” 火车远远地就开始鸣笛，陆小西不怕小北看到，捧着秋诗的脸深情地看着，他要仔细看看，这张精致的脸将会一遍一遍地进入他的梦里。。。。。。 第二百七十五章 波特曼西餐厅 火车站的出站口，身穿灰色风衣、肉色长筒袜的杨笑文等在那里，来接陆小西的不是司机，杨笑文亲自来接陆小西。 一路上思绪万千的陆小西见到杨笑文，一扫阴霾的情绪，那个在职场上不服输的陆小西又回来了。 杨笑文摇着手里的车钥匙前面走，陆小西紧跟着身后。今天杨笑文没有束起头发，长长的黑发随意搭在肩上，洗发水清新的香气随着杨笑文轻快的走动飘进陆小西的鼻子。 秋诗和秋歌姐妹，加上端木小惠，三个女人也比较时尚，但在气质上还是与杨笑文不一样，这也许就是现代化城市赋予人的灵动气息吧？ 从停车场出来左拐上了霁虹桥，陆小西见不是回公司的路，问杨总：“我们现在不回公司？” 杨笑文笑道：“刚才来早了，我看了一下你回来的车次是昨晚上车，这个时候也饿了，我带你去波特曼吃西餐去，他家的牛排和红汤不错。” 下了霁虹桥进入工厂街，在西六道街附近，杨笑文把车停在宾馆旁，这里不收费，再往前走就是收费停车场。 中午的波特曼西餐厅人不多，推门进去，门前服务生把两人引到靠窗的卡座，杨笑文脱下风衣，露出里面白色的裙装，一条带金丝的白纱巾恰到好处的系在脖子上，宛如一个美丽的公主。 陆小西是第一次来吃西餐，他在电影里见过西餐厅的场面。杨笑文见陆小西东张西望的样子，给他介绍：“这个波特曼是俄式西餐，你听音乐都是俄罗斯的歌曲。” 陆小西侧耳听听，若有若无的音乐如流水泄地一般响起，让人想到舞曲中姿态曼妙的俄罗斯少女在轻舞。 服务员双手递过菜单，杨笑文似乎对她家的菜很熟悉，点了几样平时吃的菜：罐焖羊肉、黑椒牛排、田园沙拉、软煎马哈鱼、红菜汤。 陆小西见杨笑文根本没看菜单，不让她点太多，杨笑文笑道：“西餐不比东北菜，西餐分量不大，这些东西够我们吃就不错了。”说完又吩咐服务员上一份法式面包。 陆小西有些不好意思，他虽然没吃过西餐，但知道价格肯定很贵，过去在电影里见过的场面今天真实地实现了，今天吃的东西，突破了他以往的思维和习惯，生活的追求就是这样没有止境。 服务员端上来他们的菜，杨笑文盛了一碗汤小口地喝着，见陆小西不动刀叉，先把牛排用刀切成小块，用叉子叉起一块放到嘴里，带有示范性的动作给陆小西看。她似乎怕吃到自己的唇膏，一块牛排放在嘴里，红舌白齿间搅动一小块牛排，不是吃而是品。 陆小西叉起一块牛排，黑椒的味道很浓，比平时吃的炖牛肉好多了，连续吃了几块，见杨笑文笑咪咪地看着他，不禁对自己的吃相有些脸红。 杨笑文对陆小西说：“你放开吃，不够的话再加两份牛排，这东西趁热好吃，我只喝红汤吃面包，肉都是点给你的。” 陆小西昨晚基本没吃东西，见杨笑文不吃，自己就把桌上的肉吃得干净，服务员上咖啡的时候，杨笑文又加了一份俄式酸黄瓜，她知道吃多了肉有些腻，酸黄瓜清口。 陆小西盛汤的时候，基本吃得差不多了，他往后靠靠，问杨笑文：“发现这家新公司的广告有什么特点了吗？没有发现她们招聘，可能她们的人员都是总部统一的人员，有长处也有不足，市场毕竟是冰城不是北京。” “有你在我不担心，接连出现新的对手，证明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未来的信息行业是一块大蛋糕，也不可能我们一家吃，关键是我们要把市场份额占到多少，等别人成熟了我们就该探索新的空间了。” 陆小西对咖啡倒是熟悉，这里的咖啡比在端木小惠那里喝的味道又不一样，杨笑文告诉小西；“他家的咖啡还是不错的，这种是现磨的咖啡豆，比平时买的咖啡要纯正。” 从餐厅出来，杨笑文没有往停车的地方走的意思，电话里陆小西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急切，恨不得马上接陆小西回来，现在一点儿看不出她的情绪。走在步行街的面包石路上，她甚至散步一样慢慢地迈着步子。 没有听到说话声，她划了一下脚步，像花样滑冰运动一样转过身来：“工作暂时不谈，你也放松一下，前面就是防洪纪念塔，我也好久没来这里了，吹吹江风，清醒一下自己。” 她说清醒一下自己，不知道是说陆小西还是真的自己。 陆小西接过杨笑文胳膊上挎着的风衣，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杨笑文笑道：“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弟弟就好了，我就天天虐他帮我拿东西，当然可以给好吃的作为回报。” 陆小西没有接话，关于老总的私事他不想知道太多，他有一个原则，想告诉你的话，肯定早晚会对你说，他常常开玩笑地跟薛峰说过：“保密守则第一条，不该问的不问。” 江边的人可比西餐厅里的人多，陆小西故意落后半步有他的想法，一是这样尊重老总，二是别让人误会他们是一对情侣，虽然跟美女走在一起心里甜丝丝的，掌握分寸他还是懂的。 走上浮雕前面的几个台阶，宽阔的江面尽收眼底，陆小西陪着薛峰在上游的地方看过，那边没有这里的水面宽阔好看。 江面上有几条小船，蓝天碧水下，小船像画上去的一样。陆小西想起薛峰的那个女贵人，俄罗斯女人伊莲娜，中午的歌曲响起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伊莲娜，这种餐厅在俄罗斯可能就像东北菜馆一样多吧？ 江边的风明显比纪念塔下面大，这里是高地，也是迎风处，陆小西把风衣给杨笑文披上，杨笑文转过头来妩媚地一笑，这个时候她身上雷厉风行的气质没了，有的是邻家女孩的笑容。 两人站在一起，杨笑文指着小船对陆小西说：“生活其实没有那么复杂，人生就像这些小船，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坚持是一种精神，长久的坚持就能前进。” 陆小西有所感悟，杨笑文的话似乎在鼓午她自己，又像在鼓励他，他想了一下说道：“天道酬勤！衣食当须纪，力耕不吾欺，古人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我相信外来的和尚不一定能打败我们。” 杨笑文认真地看了一眼陆小西，又把目光看向远方，江面上的小船在缓缓地向下游驶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 背后的较量 杨笑文把报纸广告交给陆小西，开车走了。 本来她还想和陆小西一起分析一下这家叫联信通讯公司的广告，陆小西说他先看看报纸上的东西，然后听几个他们的节目，她留下来反而影响自己的思路。杨笑文把总经理办公室的钥匙给他，因为公司的电话机做了限制，只有总经理的电话可以拨打声讯号码和长途。 因为中秋节放假的原因，大楼里的人不多，除了值班人员，只有六楼的咨询部还有人。陆小西先开门把自己的东西放进宿舍，接着打开总经办的门。 联信通讯公司的广告做了半版，以庆祝中秋佳节的套红标题开业，使用的号段是9679，版面上的号码不多，只有几个，陆小西分析了一下：人工咨询、听歌点歌、生理卫生、鬼故事、趣味竞猜、男人女人、上下五千年。 陆小西扫了一遍报纸，轻蔑地笑了，除了广告做了半版，并没有让陆小西觉得新鲜的东西，而且文嘉公司的娱乐演歌台比他们的听歌点歌在操作上要有优势，他们是一个号码一首歌，陆小西开发的是一个号码九十九首歌。 心里放轻松了，陆小西点着一支烟，端木小惠送的中华烟他没舍得拿来，而且在单位他也不能抽那么奢侈的烟，三块钱左右的翡翠烟、桂花烟、蝴蝶泉他就觉得不错，偶尔买一盒红塔山也是在吃饭或有外人的时候。 他忽然想起应该给萧晴打个电话，一是人家给他节日祝福，二是在她嘴里也了解一下情况，他估计联信的报纸广告她肯定知道了。 拨通电话，里面传来萧晴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陆小西捏着嗓子说话：“我想找萧女士。” 电话里传来笑声：“你回来了？电话显示是杨总办公室的号码，又是个男人的声音，我闭眼睛也能猜出来是你。” 陆小西恢复正常说话：“刚到公司，我本来计划听听联信公司的节目，一看也没必要了，他们除了广告比我们大，也没有什么新东西。” “你是看到他们的广告了?本来我想呼叫你，把这事告诉你，后来一想你回话是长途，也就没传呼你，你打电话什么意思？需要我去公司吗？” 陆小西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是想听听你对这家公司的看法，你也不用过来，我原来有个计划，开发一个新的节目，目前几家公司都没有的节目，没有人打扰我还能写的快一些。” “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孩子叫他爸领奶奶家了，单位整个一层楼都没人，我去帮你做点什么，你写东西我不干扰你，等你写完了再聊天，对了，我这有上海的蛋黄月饼，是亲属过节送来的，我给你带去，你等着我吧。”说完挂断电话。 陆小西坐在杨笑文的老板椅上晃了几下，一股淡淡的香气提醒他这个是女人的办公桌，杨笑文是个小资女人，办公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桌面上的一个相框里摆放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后面的学校大门上写着南开大学，看来杨笑文是南开大学的毕业生。 陆小西拿起相框，相框里的人正盯着自己，他赶忙放下。要是有一天，自己也有这样一间办公室，他就成功了，心里想着，还是锁上门，他觉得在杨总办公室有一种静不下心的感觉。 把自己的办公室门打开，萧晴已经风风火火地从电梯里走过来，她平时骑自行车上下班，十分钟之内肯定能到。陆小西笑着站在走廊看着她，她手里拿着一块手帕，里面可能就是她说的上海蛋黄月饼。 萧晴今天梳着马尾辫，上身穿着一件格子休闲衬衫，下身是贴身牛子裤，可能是骑车的关系，面如满月的脸上带着一抹嫣红，起伏的胸部明显的看出来刚才有过剧烈运动，陆小西笑道：“走这么快干嘛，今天也不上班。” 萧晴用拿着手绢的手示意陆小西进办公室，她打开手绢，一个精致的红色方盒子，上面画着的月饼栩栩如生。陆小西说声谢谢，接过月饼摆在办公桌上，萧晴一只手抚着胸口，刚才骑车有些急，呼吸有些快，看见陆小西盯着自己，转身避开陆小西的眼神，长出一口气才缓过来。 陆小西让萧晴说说联信的广告，萧晴分析：他们在中秋节把广告打出来，有突然袭击的想法，因为过节期间我们没有广告，但这样做有可能吸引眼球，也有可能浪费广告，过节期间的报纸都少，大家放假，看报的人也不多。 陆小西点点头，让她接着说。萧晴接着分析：对方想在冰城发展，肯定事先也研究了我们的广告，可以说我们的东西他们都了如指掌，知己知彼才能进入竞争环境，你也不能轻视他们，也许还有我们没发现的东西，对方隐藏着一点儿一点儿地推出。 陆小西伸出大拇指夸奖萧晴，萧晴羞涩的回答：“我这些也是跟你学的，只是学了皮毛，你电话里说要开发什么新节目？一定能不错，我们这几个呼叫好的节目，都是你指导我们做的。” 陆小西抽出一张白纸，写了四个大字：都市情缘。 萧晴眼前一亮说道：“看名字就很吸引人，名字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让人有想知道内容的冲动，你说说想法，我帮你分析分析。” 陆小西见萧晴挺感兴趣，笑道“这个节目我已经构思好久了，那次是和杨总在外面吃早餐，她说了一句人工咨询一个人接两部电话的问题，我就有了这个节目的构思。 我想利用点歌的功能，把打电话的人说的话录音，让后打电话的人选择收听，也可以把自己的声音录进去让别人收听，说的浅显一些，就是节目有留言和收听功能，建立个语音信箱。” “语音信箱？这个功能要是实现了，方便大家交友了，就像婚介公司的介绍，根据介绍找合适的人选，他们那个是见面会，你这个是电话留言，合适了就见面，还有个情缘的名字，这节目肯定火。”萧晴兴奋地说道。 陆小西听萧晴的解释，对节目又有一个新的深入想法，兴奋地拉过萧晴的手说道：“你没有白来，我先把这个节目制作出来，你刚才一句无意的分析，又给了我新的灵感，你猜猜是哪句？” 萧晴咧嘴一笑说道：“你们男人的手就是有劲儿，你把我的手抓疼了。” 陆小西发觉自己失态，连声说对不起，又假装地吹了几口气，似乎这样就不疼了，萧晴笑了；“你这招哄小孩子好使。” 萧晴想不出来自己刚才哪句话给陆小西启发，扭了一下身子说：“我也是想到哪说到哪，不知道给你启发什么了，还是你说。” 我这个节目叫都市情缘，做成语音交友信箱，你刚才说的婚介也是一个好题材，这个你来构思写，做成一个叫红娘的节目，可以跟婚介公司谈合作，把他们的资料录进我们的节目，按照号码播放，这样就是不去婚介公司，打电话也能找到心仪的人，当然，我们的收入可以和婚介公司平分。 你真是做这个行业的天才，听到一句偶然的话都能变成商机，要是我做这个节目拿到奖金了，我请你吃西餐。 陆小西想说中午刚吃完，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杨笑文欣赏他，把它看成千里马，但他不能让人联想别的，老板和员工的界限还是要有的。 萧晴发觉陆小西的眼神有些飘忽，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事情，伸手敲了两下桌子，陆小西猛然惊醒，知道自己开小差被发现了，笑着说道：“你回去把细节考虑好，马上就行动，别迷信联信是北京公司，我们一样能赢他们，下次我的节目先上，你把想法写一下，然后安排人去谈合作，争取一炮打响。” 萧晴瞪着大眼睛看着陆小西，笑意在嘴角升起，她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一岁的男人十分佩服，一起工作不久，她越来越觉得工作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她把手掌举起来，陆小西明白她的意思，两人击掌相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都市情缘 因为陆小西把报纸广告安排在每周的二、四、六，这三天早晨的报纸都是杨笑文买来，为的就是先看到自己家的广告以及别的公司的广告，当然无形中这三天的早餐也是她和陆小西在一起吃的。 粥铺的服务员已经熟悉了他们平时吃的东西，见两个人进门，马上端上来他们的早餐：蔬菜粥、小米粥、煎蛋、馒头片、咸菜。陆小西今天又加了两个小红薯。 发现陆小西的眼睛有点红，吃饭也无精打采，很疲劳的样子，杨笑文问道：“你状态不好，昨晚熬夜了？” 陆小西回答：“昨晚基本没睡觉，我在策划一个交友信箱，在设计整个流程，有些步骤是循环的，也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操作，正确的、错误的，都要考虑到，不能陷入死循环。光流程图我就画了几十张，还有公共语音，我考虑全了，录音把语音文件制作出来，技术部才能完成编程设计。” “听你说的挺热闹，交友信箱一定能流行起来，现在的信息比较闭塞，年轻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要是能有这么一个私密的空间，就解决了大部分人业余时间无事可做，在婚介方面也是一大进步。”杨笑文把手里剥好的红薯递给陆小西，拿起另一个红薯剥皮。 “杨总说的不错，我先把这个节目策划完，在进行下一个设计，我跟萧晴也研究过，设计一款红娘的节目，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计划和婚介公司合作，做正规的合法的婚介交友，产生的收入可以双方按一定比例分配，跟你的建议不谋而合。” “你的交友信箱叫什么名字？”杨笑文问道。 “我起了一个很文艺的名字，叫都市情缘，是不是很浪漫唯美？” “是个大众化的名字，适合年轻年老所有人，不光是校园里的学生需要交友，老年人也需要交友，就是我这样的算是成功人士，也有交友的需求。” 陆小西笑道：“构思这个节目的开始，还是受你的启发，也是在这里，在这张桌子上，你说人工咨询可以一人接听两部电话，那个时候我就开始琢磨内容。” “我看好你，你是这方面的天才，联信的广告出来后，没见到你提出他们对我们构成危机的产品，我就知道你有对策，手里有制胜的武器，果然不出我所料。” 陆小西把报纸翻到广告页，联信的广告还是套红的半版，内容是一样的，陆小西指着广告给杨笑文分析：“他们的广告两次是重复的，说明是提前制作的，也可能是北京方面的人做的，这样在改动新节目方面就不如我们灵活，我们可以在印刷前任意改动。” 杨笑文凝神思索，没有说话，陆小西接着说下去：“策划部出的产品要及时地发布出来，这就需要广告制作和策划部是一体，以后我们的广告都由我来把关，新节目如果做到广告上，就必须在见报前开通，不然就会造成后果。” “你从他们的报纸广告上发现了什么？”杨笑文问陆小西。 “我猜他们现在的节目都是总部制作的，在冰城这里他们还没几个人，不出所料的话，今天或者明天就能见到他们的招聘信息，或者在人才市场上能发现她们，我们现在的人员也不行，我喜欢有创新能力的人，或者肯干听话的人，我安排工作，他们能及时完成。”陆小西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段话，杨笑文连连点头。 陆小西说着话，把报纸翻到招聘专栏，联信通讯公司招聘的广告就在第一条，陆小西笑了，把报纸递给杨总。 招聘内容和当初畅通的招聘广告差不多，但招聘的最后一句话很有诱惑力：在公司工作满一年后，我们将组织员工去北京总部参观、满两年后有机会到北京工作。 杨笑文观察陆小西的脸色，心里暗自琢磨如何长久地留住优秀员工的事，陆小西伸手挡住嘴，打着哈欠，如果不是杨总在面前，他可能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掏出烟，陆小西点着一支让自己清醒一下，杨笑文已经把早餐钱算完，两人出了粥铺，外面的阳光很温暖。 回到公司，陆小西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等王冠来后他还要把画出来的流程图让他看看，离上班还有半小时，他还能睡一会儿。 杨笑文手里拿着一罐雀巢咖啡推门进来，陆小西没有听到，已经均匀地发出轻微的鼾声，杨笑文一阵感动，要是公司多几个这样的员工，何愁公司不强大？ 没有人惊动他，他足足睡了一个小时才醒来，发觉桌子上的咖啡，他知道应该是杨总拿来的，打开盖子闻闻，咖啡香醇的味道刺激着陆小西的嗅觉：生活，像极了咖啡的味道，开始是苦的，慢慢品味，会有一种长久的香醇。 陆小西把连夜赶出来的都市情缘文案拿给王冠看，又强调了几处重复使用的语音文件，王冠夸奖陆小西的构思很缜密，如果会编程，将是一个不错的程序员。陆小西笑笑，拿起机房的钥匙去看显示屏。 屏幕上的呼叫很稳定，这已经是半个月了，按照这样发展，把交友信箱上线后，他预测每天的呼叫还会上一个台阶，但是语音信箱可能会有人录入一些垃圾或不说话的无声的，这里需要有个删除无用文件的功能，想到这里，他又去找王冠，王冠已经把他的文案复制了一份，原稿还给陆小西，陆小西又写了几条语音，把修改的公共语音加上。 拿着都市情缘的原稿，陆小西来到策划部，他随手把文稿交给萧晴，让她也研究一下，对她策划红娘的节目有启发。 萧晴接过陆小西递过来的文案，仔细地看起来： 标题：都市情缘 01voc：导语： 茫茫人海，如何寻找你心仪的她（他）？芸芸众生，你是否期待一场浪漫的相逢？欢迎您进入都市情缘！在这里，您可以放慢疲惫的脚步，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在这里，您可以静心聆听，品一段充满温情的故事。男士请按一键；女士请按二键；管理员请按三键进入管理，进入私人信箱请按九键。 02voc：听别人的故事，品自己的心情，按一键收听留言，按二键录入真心话语。 03voc：您可以按键收听语音，不按键连续收听。 04voc：请在提示以后留言，留言完毕按井键结束。 05voc：检查留言请按一键，修改重录请按二键。（重复使用） 06voc：请输入管理员密码。 07voc：管理员密码错误。 08voc：欢迎您进入管理员平台，您可以在收听过程中按键删除不良语音或无用语音，按星键返回导语。 09voc：人生漫长知己难逢，人间百味冷暖自知，欢迎您留下自己发自肺腑的话语，友情提示，留言时谨慎留下电话号码，以防骚扰电话。 10voc：收听完毕您可以不按键自动返回导语，结束收听请挂机。 11voc：欢迎您进入私人信箱，给信箱主人留言请按一键。 12voc：欢迎你进入私人信箱，请输入您朋友的五位信箱号码 13voc：您输入的信箱号码是 14voc：你输入的信箱号码不存在 15voc：输入正确，请在提示音后留言，留言完毕按井键结束。 16voc：按键错误，请重新选择。 17voc：收听男士留言请按一键；收听女士留言请按二键。 18voc：感谢您的收听，再见。 萧晴看完陆小西的文案，一头雾水，她不知道这些语音做什么用，抬头看着正在和周雨说话的陆小西，陆小西笑着过来问道：“能看懂吗？这些都是公共语音，有些还是重复使用的。” 萧晴问道：“你是怎么设计公共语音的?” 陆小西回答：“公共语音就是引导语，让拨打电话的用户按照提示的语音操作，这些操作会有无数个操作方式，我这些也需要测试，等录音完毕，技术部编程出来，你负责测试，把各种可能都操作一下，比如导语说的按键，你故意按一个没说的键子，看提示音出现什么。” 萧晴看了一下文案说道：“故意按错，应该出现第16条语音吧？” 陆小西笑笑：“你说的对，有点儿进入语境了，目前这种设置是比较超前的，将来这种操作会大量出现在各个领域。” 周雨见两人聊得热闹，也过来看萧晴手里的文案，然后说道：“你这里的公共语音是设置固定的吧？就像开车时倒车的语言，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周雨惟妙惟肖的学着倒车的声音，大家一起笑起来，陆小西又想起一件事，告诉大家：“这个语音信箱是留言功能，开始大家可能不会操作，需要我们引导，等测试合格以后，每个人都录进去两条，有人听才有收入。” 萧晴笑道：“经理，你说的是引导，也就是叫我们当托吧？” 陆小西看了一眼萧晴，没有反驳她，心里说：是有延长收听拖延时长的嫌疑，但开始大家不会，也只有这样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新的里程碑 杨笑文把王冠和陆小西叫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已经坐着两个中年男人。 杨笑文介绍王冠和陆小西：“这两位是我们公司的中层干部，我的得力助手，公司收入的多与少直接取决于他们，你们想了解什么可以问，技术上的问题可以问王经理，业务上的问题可以问陆经理。” 介绍完毕，杨笑文又介绍两位客人：“春城的袁总、张总监。” 袁总个子高大、身材魁梧，圆圆的一张脸上带着商人的精明，和蔼可亲的微笑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同行的张总监个子不高，身材弱小，一副近视镜罩住了半张脸，搞技术的人比较冷静，略微有些拘谨。 张总监首先开口：“冰城和春城都是省会城市，在通讯行业发展方面冰城比我们要好一些，目前做你们这种增值业务的大约有几家?我们是门外汉，给我们介绍一下。”看着张总监木讷，说起话来却很流利。 王冠看了陆小西一眼先开口：“sp增值业务是各家声讯公司在每月二十号报盘，把上个月二十日零时开始到本月二十日二十四时的时间段呼叫总时长和呼叫明细一起报送给电信局，由电信局根据与各家签署的代收费协议统一收取，然后根据各个公司的特服号码把所得分成支付给各家公司。冰城目前有198台、文嘉文化传播‘畅通通讯公司、联信通讯公司等四家与电信局合作。” 胖子袁总说道：“这个我们也略知一二，电信局跟各家的合作分成基本上是3:7分成，你们现在使用的设备情况怎么样？是国外的设备还是国产设备？因为设备占整个投入的百分之九十，假如我们也想做sp，肯定要考虑投资和回报的问题，我们不像杨总财大气粗。”袁总看来和杨笑文熟悉，说了一句玩笑。 关于设备，王冠最有发言权，他接着说道：“当初我们也考察了国外的设备，总价要二十多万美元，折合成人民币的话需要两百五十万左右，这个投入太大，后来我们就采取折衷的办法，用国产的设备代替进口，但关键的部位还是进口的，不影响运行使用。” 袁总对王冠说的国产进口相结合挺感兴趣，开口问杨笑文：“你们的设备全部安装完毕花了多少？” 杨笑文笑了：“你刚才说我财大气粗，你们才是不缺钱的角色，两百万对你们来说不算多。设备的渠道不一样，价格也要差几十万的，比如我这个设备，就被加价三十万拿到手的。” 袁总指指杨笑文说道“我就是了解个大概，设备这块你也挣不到钱，我们要是做的话，主要是技术开发和业务应用及推广，我不能买个两百万的机器看着，要出效益的。” 张总监提示袁总：“设备有生产厂家，代理国外设备的公司很多，关键是业务开展，我们去看看他们机房？有没有效益还要看机器里面的东西而不是机器本身。” 杨笑文犹豫了一下才说：“今天周日，本来是休息日，赶巧王经理昨晚值班修改一些程序，陆经理在公司住。你们是省局领导介绍来的，我不好拒绝，不然我的机房可是保密的地方，呵呵。” 几个人一起来到机房，十点钟是上午的黄金时间段，屏幕上基本满屏，满屏是同时有二十六个电话在接通中，后面四个通道是出中继。 王冠拿起鼠标切换，屏幕上也是满屏，他不相信地看了一眼陆小西，重新切换屏幕，又看了一次后才对杨笑文说道：“杨总，我们新上线的节目效果十分好，现在有一半是都市情缘，我以为刚才看错了呢。” 杨笑文比较镇静，笑笑对袁总说道：“我的秘密可都给你看了，假如你要是选择合作伙伴的话，应该首选我们吧？” 袁总拉过张总监，低声吩咐了几句，张总监转头对王冠说道：“我可以看看你们设备的配置吗？” 王冠看看杨笑文，杨总点头说可以给他们看看，但是不能备份，你跟张总监在这里看，我和陆经理陪着袁总走走。 杨笑文和袁总从机房出来，陆小西出来就站住没动，杨笑文眼神示意让他跟着，陆小西不明白杨笑文的意思，发现她的眉毛都皱起来了，赶紧跟上他们的脚步。 袁总走到卫生间门口，直接走进去关上门，杨笑文小声说道：“以后有人来公司参观，你必须陪着我，让我单独跟外人一起，你是怕我绯闻少啊。” 回到杨总办公室，陆小西烧水冲好咖啡，然后退后坐在沙发上，袁总拿起老板台上的剪报翻着，都是各家声讯台的广告，这时张总监和王冠回来了。 张总监没有跟袁总、杨总说话，直接问陆小西：“我刚才看了一下后台的程序和代码，也看了一下屏幕呼叫通道，发现呼叫电话很多，但就是几个号码重复拨通，王经理说屏幕上出现的文件都是你领着人做的?” 陆小西没明白他问话的意思，只是点点头，他求助地看着杨总，不知道该不该说。 袁总见他的伙伴直接问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开口笑道：“老张，你就直接问杨总吧，我们这次来参观，她们是不是有实力接我们这个大单。” 张总监推推眼镜说道：“我们也先后参观了几家公司，设备就不用说了，大同小异，在屏幕上能看到这么多同时在线，杨总这里是第一个，我甚至怀疑你们是自己有人拨通，但是我们来这里是突然袭击，应该没有这种现象。” 杨笑文开心地笑了：“还是张总监会夸人，要是昨天来你们还看不到今天的效果，他们两个新开发了一个产品，连我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电话同时在线，也是你们带来的好运气，我们合作的事看来差不多。”杨笑文对袁总说道。 张总监接着杨笑文的话说道：“这个我可以帮袁总做主，但是还要有个条件，合同上的事都是约定，你们还要把我们扶上马送一程，这两个老弟可比我接触的几个专家要强。” 听着外人夸奖自己的员工，杨笑文更加开心，主要是她马上能签到这个工程协议，这个合同起码也能挣上二三十万。 话题变得轻松起来，杨笑文问王冠：“刚才看没看到现在的呼叫情况？比昨天这个时候多了多少？” 王冠悄悄地伸出两个手指。 杨笑文问王冠：“二百？” 王冠笑着回答：“是两千。” 杨笑文猛地站起来：“好事成双，今天的呼叫是前所未有的，算是我们公司新的里程碑，加上来了两位远方的客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庆祝一下？” 胖子袁总看看同行的伙伴，见张总监点头，起身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和杨总碰了一下说道：“杨总是个精明人，我老袁也爽快，我包里早就准备了现成的合同，就等你这位美女签字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略胜一筹 二十日早晨，王冠把数据按照要求的格式，存储到3.5寸软盘里（1993年，计算机还在使用软盘，用来存储数据，是比较早的一种移动存储媒介），写上公司的名字和日期，准备去电信局送数据，杨笑文到技术部看了一下吩咐王冠找机会了解一下各家报盘的情况，然后安排司机送王冠去邮政街的电信局。 负责接各家公司报盘的吴亮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平时不太爱说话，是个比较内向的人。通常都是来送每个月数据的各公司技术员留下软盘，签署报送的时间和报送人，就算完成工作。 王冠到电信局后，没有立即上楼，司机把车停在楼前，正好能看到外来的人进出，大约九点钟，王冠从副驾驶出来，慢步走上二楼，吴亮见王冠进来，笑道：“平时你家报数据挺早的，今天怎么这么晚？你是最后一个人。” 王冠把软盘递给吴亮，在签到簿上写报送的时间和名字，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吴亮一句：“吴工，现在又来了一家新的公司，已经有四家sp公司，工作又多了一些吧?” 吴亮正在导数据，盯着电脑屏幕回答：“还行，也不算多，他们几家的数据不多，还没有你们一家的报盘多，看应收数你们四十八万，他们的数据是加一起也不到这些。他指着屏幕叫王冠看：198台是二十八万，畅通是十一万，新开业的联信不到一个月，才六万。” 王冠暗暗记下几家的数字转身出来，上车后马上找笔和纸把数字记下来，本来以为很难问到详细数据，没想到吴亮把各家的应收数据都告诉他了，下次给他带点儿小礼物，知道对手的数据对经营还是有帮助的。 回到公司，王冠直接上楼去杨总办公室，陆小西已经在杨总办公室，因为上周春城的客人有购买文嘉声讯内部开发技术和业务流程的意向，杨笑文安排陆小西编写策划书，策划书写的好坏影响到对方给开出的购买价格。 王冠把写着几个数字的纸条递给杨总，杨笑文看着皱巴巴的纸条笑了：“这事也怪我，马上去印刷一批稿纸，带公司名头的，我的车上也放一些，看我们王经理，把纸条都利用上了。” 陆小西不知道王冠写的是什么，伸头过来看，杨笑文把纸条递给陆小西说道：“王冠这个数据还算不错，我们可以说是略胜一筹，关键他们是新开通的公司，我们要保持一直领先才是目标。” 陆小西看到王冠写的四十八万，知道是本月的报盘，笑着对杨总说道；“月初几天的数据稍微差一些，这个月还有几天节假日，也影响呼叫时长，下个月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可以达到七十万左右。” 杨笑文笑眯眯地坐下，拉开抽屉，拿出两罐铁盒咖啡叫王冠接着，又掏出两条阿诗玛的烟给陆小西，两人接过礼物，一起说谢谢杨总，杨笑文说道：“王冠总熬夜，可以喝点儿咖啡提神，陆小西会抽烟，我看这个烟的包装好看，挺喜欢的，卖烟的小姑娘也说这个烟还可以，就买了两条，今天的报盘数不错，这个算奖励你们的，要是报盘不好，我这些礼物就要躺在抽屉里了。” 两人一起出来，走到楼梯口，陆小西对王冠说：“你去报盘，我刚才跟杨总商量了一下策划书的事，这个需要咱们两个一起写，我写业务部分，你写设备的功能部分。我们把这个策划书写好，以后要是再有人来谈，这个就是系统简介，不用我们当场给对方介绍了。” 陆小西拎着烟回办公室，关上门把烟打开，阿诗玛烟比他抽的桂花蝴蝶泉好多了，他开始抽阿诗玛烟也是喜欢烟盒好看，一个好的包装其实挺关键，古人说的爱屋及乌也是这意思吧？杨总给陆小西几次礼物，他要拿出干劲才对得起杨总。 陆小西去策划部，几个人在谈论婚介节目的流程，萧晴说还是不好设置步骤。李健递给陆小西一封辞职信，陆小西问道：“还没到一个月，不打算坚持一下了？” 李健笑道：“当初来的时候，以为就是写一些文案，不会有太大难度，现在看来，难度挺大，写出来的东西，好和坏马上就反映出来，压力太大了，我还是先辞职，免得被裁掉，那就更没面子。” 陆小西拿出阿斯玛烟分给周雨，两人去走廊抽烟，周雨悄悄地对陆小西说：“陆哥，周日有时间吗？想请几个人去家里聚餐，我正式和郑彤好上了，庆祝一下。” 陆小西拍拍周雨的肩膀夸道“真没看出来，你已经悄悄的下手了，郑彤可是个厉害姑娘，暂时你们别公开，有的单位不许办公室恋情，我们虽然没要求，但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周雨笑道：“我只是通知了小范围的人，告诉了萧晴和你，加上郑彤和我四个人，没有叫其它的人。” 陆小西脑子里闪过萧晴送给他的月饼、饺子，得买什么礼物作为回报？吃人家好几次东西了。公开送礼物不好，私下送什么萧晴才能接受？原来送礼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下班前，杨总忽然通知策划部和技术部的人留下开会，包括录音室新来的苏宁和周丽丽、广告排版夏小敏、咨询部新来的的部长张玲玲。除了咨询部上班的人员，都要求参加。 下班时间到了，大家在猜测要开什么会的时候，杨笑文推门进来，笑着对大家说道：“是不是还在猜要开什么会?今天的会是聚餐会，陆经理先去订房间，算一下我们一共有多少人参加，尽量别请假。” 陆小西问杨总：“我们是去大一点儿的地方还是小一点儿的地方？”嵩山路拐弯就有一家叫鹏宾的大饭店，装修非常气派，我们这些人也就一大桌，差不多十五六人。 杨笑文笑道：“我都说叫你去订桌了，你就说了算，开业以来，我们也好久没出去聚餐了，以后每月我们就来一次，可以在聚餐的时候连会都开了。” 周雨站起来举手说他去订餐，叫大家等几分钟出发就来得及，萧晴去咨询部告诉张玲玲，孔佳佳去喊录音室的人和夏小敏，陆小西已经给技术部打过电话，电梯一次坐不下这么多人，一批人做电梯，一批人走楼梯。 临出门，看门的大爷站在一楼，杨笑文吩咐陆小西：一会儿回来给看门大爷点个肉菜，别带剩菜回来，陆小西点点头，若有所思。 第二百八十章 爱情多甜蜜 周六下班前，周雨特意给萧晴写了个纸条，上面是周雨的住址：大方小区12栋一单元102室，萧晴看看纸条问周雨：“你在道外区住？住一楼的话是门市吗？” 周雨笑笑说道：“明天去就知道了，我和郑彤都不是本市人，不像你是本地媳妇，我们是外来哥和外来妹，据我了解，目前在冰城的私企上班的人，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外地人，比如我们公司就是。” 陆小西从办公室出来时刚好萧晴锁门，两个人约定明天下午去给他们买礼物，陆小西让萧晴来单位，两人一起出去买。 工作起来头脑满负荷运转，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一旦休息下来，陆小西就会有一种无言的寂寞。 每天吃晚饭，陆小西都是拖到天黑，或者肚子抗议了才下楼，虽然可以隔几天就和秋诗通电话，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除了吃饭就是看书，陆小西打发下班后的时间就是这两样，有时候心情烦乱的时候，也考虑过是不是买个房子，有房才有家，这样住在单位，像一叶漂泊的浮萍。 一楼的打更大叔每天来的很早，他主要是和一楼的前台换班，前台下班的时候就是他上班的时候。陆小西有时候就和他聊聊，大叔说陆小西是整个楼里跟他说话最多的人。 在嵩山路路北，有一大片空地，空地原来是一个旧机场，后来机场迁移，成了一片无人管理的空地，附近有勤快的人在边上种了一些不怕偷的作物，土豆、黄豆、还有一些豆角等等，空地中间比较平坦，因为常常有一些来这里练车的人，时间久了就压出一片不长杂草的地方。 吃完晚饭不想上楼，陆小西常常在广场里走圈儿，一些附近的老年人也在这里活动，有时候在这里能遇到咨询部的话务员，陆小西都是点头而过，因为她们旁边站着男人，不用问也知道是在约会。 陆小西打发寂寞还有一招，因为技术部晚上有值班人，他可以进去找一台电脑玩儿拱猪游戏和弹珠游戏，游戏是电脑里自带的。 自从语音信箱开通后，他玩拱猪的时间少了很多，信箱需要定时检查，无效的或者胡说八道的留言要及时清理，他主动承担了检查的任务，只有干起工作，他的内心才没有杂念。 萧晴到公司的时候，陆小西正在洗头，萧晴叫陆小西别动，放了一些冷水，拿起暖瓶加热水，用手试试温度后帮陆小西冲头发，陆小西想拒绝，又觉得有些那样显得自己想多了，幸好萧晴只是帮他冲水。 擦干头发，陆小西的脸还在发烧，萧晴笑道：“不会是我帮你冲了一下，你就害羞成这个样子吧?” 陆小西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我是低头时间长了才脸红了，你就是帮我洗头我也不害羞，我当你是邻家妹妹。” “你到底有几个邻家妹妹？”萧晴看着陆小西认真地问道。 陆小西本来是一句帮自己解脱的话，没想到说完自己也不好回答，只好低头继续擦头发掩饰，萧晴拿了一个干毛巾递给小西：“你拿个湿毛巾还能把头发擦干？” 陆小西穿上西服，两个人一起出来。今天萧晴打扮得有些显眼：上身是白衬衫外罩红色皮夹克，下身是黑色短皮裙，高跟黑鞋子擦得一尘不染，丰满的身材一览无遗。萧晴解释说：“平时也这么穿，没想到换了一双鞋跟高的鞋，变得招风了。” 陆小西一直没想好送什么东西，萧晴斜了一眼陆小西说道：“送鲜花吧，就是六十岁的女人也喜欢花。” 走过横道街市场里面有一个摊位卖花，萧晴选了红玫瑰，摊主见两人一起过来，以为是情侣，热情地夸奖陆小西对女朋友好，陆小西也没法解释，索性让卖花的女人一直啰嗦。 摊主帮萧晴一共选了十八朵。摊主说十八的数字吉利，十八朵玫瑰代表真诚与坦白，送十八朵玫瑰给爱人，既是求爱时的告白，也是求婚时的心意，还是婚后的诺言。 陆小西后悔刚才没有直言说出不是情侣，萧晴倒是满脸笑容，得意地看着陆小西的窘态。 陆小西让摊主把鲜花包好，又特意买了一朵白百合，他知道玫瑰代表爱情，百合代表纯洁，特意让摊主解释一下白百合的寓意，有意冲淡刚才的婚前婚后的话语。 摊主没有明白陆小西的用意，把白百何的寓意说得更美：“白百何寓意吉祥如意、百年好合，也代表深深的祝福和伟大的爱。纯洁、庄严、高雅、美好，真羡慕你们。” 陆小西匆忙付款，在让摊主说下去，她会把两人说成夫妻了。萧晴看出陆小西腼腆的样子，心里暗暗叹口气。她把红玫瑰交给陆小西，自己拿着那支白百何，闭上眼睛深深地嗅着花香，陶醉的样子圣洁而美丽。 拦下一辆出租车，萧晴拉开车门让陆小西先上，自己也跟着坐在后面，司机见两人捧着鲜花，夸赞陆小西：“兄弟好福气，花香人美。” 陆小西没接话，萧晴凑过来悄声说道：“我也借他们的光享受一下被宠的感觉，你就扮演一次护花使者吧。”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周雨和郑彤已经站在路边等着，接过鲜花，郑彤陶醉地闭上眼睛，萧晴抢先说话：“红玫瑰是送给你们的，祝福你们，百合是我的，我吃完饭还要带走的。”说完看看小西。 周雨住的是一室一厅的房子，屋里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郑彤给萧晴解释：“房子是周雨租的，唯一的好处是小区里安静。” 郑彤找了半天，家里没有花瓶，只好把包装打开，找了一只水杯插上，红玫瑰没有挑剔自己被插在一个简陋的杯子里，沁人心脾的花香弥漫整个房间，爱情，有一束花就够了。 郑彤和萧晴去厨房准备吃的东西，陆小西和周雨靠着有些旧的沙发上聊着他们两人的发展过程，郑彤似乎发现他们在谈论她，走过来叫周雨干活，萧晴也大声喊话：“今天你们是主角，我们可是客人，等一会儿把酒倒上的时候，你们在给我们讲你们的故事。” 陆小西脱掉西服，挽上袖子走过来，在家的时候他都是掌勺，其实他没有真正学过烧菜，但做起来像模像样，萧晴看他的样子像是要动手，退后一步说道：“烧一手好菜，你的女人才会死心塌地喜欢你。” 陆小西回头咧嘴一笑：你是叫我做得好吃还是难吃呢？ 第二百八十一章 真情是一根看不见的线 北方的十一月份，穿毛衣也感觉很冷，节气马上进入立冬；寒风乍起，平日里趾高气昂扬头走路的人，也不自觉地缩起脖子，尽量保留体内的温度。 陆小西身上穿的是中秋节回家带回来的毛衣，紫色的毛衣织成好看的麻花辫图案，是秋诗费了好大劲儿跟同事学会的，也是她织成的第一件毛衣。 因为外面气温下降，中午去小公园散步已经取消，偶尔去一次也是阳光明媚的时候。 吃过午饭，萧晴示意陆小西留一下，等大家陆续出去，她才跟着陆小西出来，萧晴问陆小西：“楼里刚给暖气，你的房间怎么样?开门我去看看。” 陆小西打开卧室的门，卧室挺宽敞，原来是杨总的休息室，一个衣柜、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室内卫生间可以洗漱但不能洗澡。桌子上摆放着陆小西平时用的东西。 被褥是当初洪岩去买的，是那种很普通的薄被，萧晴又摸了一下枕头，然后对陆小西说道：“男人就是粗心，周日我陪你去买一床好被子，天凉了，媳妇不在也得自己照顾自己。” 陆小西内心很感动，当初在大学住宿舍，后来因为建新宿舍到外面租房子，他身边一直有罗晓星照顾，现在萧晴的举动像极了罗晓星。 陆小西内心温柔的部分被不经意碰了一下，不知道那个孩子现在如何了？假如是现在，他们完全可以离家出来，哪怕是天涯海角，但当时工作和户口羁绊住两人，罗晓星不得不妥协，陆小西不得不让步。 发现陆小西面部的表情有些变化，萧晴轻声问道：“是不是我又触碰到你不愉快的地方了？” 陆小西掩饰地笑了一下说道：“没事，这也不怪你，你的动作让我想起大学时的女友，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 “人的一生就是这么奇怪，初恋往往是酸涩的，结婚的人肯定不是你的初恋，这事不只你一个人，我身边的人，包括我都是。相见不如怀念，有些感情是需要藏起来的。”萧晴有些动情地说着。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即使当初发生过不共戴天的事，回想起来也是万般怀念，照顾好自己，才有能力照顾好别人，你说是吗？”萧晴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望着陆小西。 陆小西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萧晴的话。窗外的太阳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飘落的几片雪花落在窗户上就消失了，还没到雪花站住脚的时候。 萧晴伸出手，拉住陆小西的手，停顿了一下，轻轻地抱住陆小西，像是大姐姐一样地嘱咐陆小西：“男人其实都是大孩子，你的脸色不好，还在准备春城的工程吧，要劳逸结合，我回办公室了。”说完双手使劲抱了一下陆小西。 陆小西被萧晴抱了一下，明显感受到从她身上传过来的温度和柔软，他没敢动，等萧晴出去关门，还怔怔地站在那里。 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两天周日，他莫名其妙地开始期待周日的来临，刚才萧晴好像说周日陪他去买被子。 陆小西的策划书已经写了好多天，过去他没有写过这类文案，因为需要很多系统介绍，这部分他已经让王冠提供，但还要用自己的语言把他的那些模块儿融进策划书里。 陆小西坐在办公室修改策划书，人工咨询部部长张玲玲敲门进来，张玲玲是个已婚女人，一张干净的脸说不上漂亮，但她的身材比较出众，因为在楼里，她没穿外套，穿着一件套头白毛衣，纤细的腰身宛如少女一般，咨询部的女孩子都称呼她“腰女”。当初陆小西把她留下就是看中她有管理经验，年纪大一些也对管理这些小姑娘有优势，可以打感情牌。 张玲玲汇报最近几天咨询部发生的事，有班长和话务员为了客户吵架，班长是原来吴玉莲当部长时认命的，平时说话态度就不好，有时候以老人自居，张玲玲想把班长撤掉，换成听话有人缘的人担任。 陆小西听完张玲玲的话笑道：“原来咨询部长和策划部长是平级，后来改成经理负责制，把咨询部归到业务经理管理，但是涉及内部管理的事你可以做主，除非涉及人员开除辞退必须要上报，换人的事你可以自行处理。” 张玲玲得到陆小西的默认，扭身回咨询部，转身出去的样子很优美，陆小西不禁多看了两眼，从背后看，这真是个腰女，蜂腰圆润的背影很吸引人。 张玲玲走后，陆小西站起来活动一下，夏小敏手里拿着新的广告样稿进来，陆小西看了一下把版面做了微调，新上的周雨的节目《神探破大案》加上一个卡通图片，几个主打的节目名字和号码都加粗，字号也做了调整，夏小敏笑道：“陆经理这样一调整，版面好看多了。” 陆小西微微一笑：“这些只是简单的排版，我原来接触过，但是用计算机做出来我还不会，我是纸上谈兵，呵呵。” “创意很关键，你不会做但能说出来，这更了不起，我马上修改，一会儿再给你送过来看。”说完转身出去，陆小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有人说男人一天会下意识地想到几次女人，陆小西笑笑，自己一小时不到，想了两次了，虽然不下流。 陆小西盼着的周末到了，早晨，萧晴穿着灰色长呢子大衣一条粉色丝巾围在脖子上，她没有上楼，站在楼下等着陆小西，因为两人说好在楼下集合。看门大叔周日是连着上班，从周六晚上连着周日一天，要周一才能下班。 陆小西出来的时候，大叔问了一句，陆小西说去买东西，找个参谋帮忙，大叔笑笑，挥手叫他们赶快走。 金街是冰城着名的地下商城，如果没有萧晴领路，陆小西真找不到这里，因为是周日，这里的人已经人满为患，走路都要伸着手，防止撞上前面的人。 萧晴在前面走，陆小西紧紧跟随，发现陆小西总是被路人冲散，萧晴伸手拉着陆小西的手，开始陆小西还有些不习惯，走在人群里，也只有这样两人才能不分开。 来到卖纺织品的地方，萧晴让服务员找了一床羽绒被，陆小西伸手摸了一下，柔软蓬松，感觉不错，被子有些大，是双人被，萧晴说陆小西的床也够宽，虽然是单人床。 羽绒被标价一千二，陆小西觉得有些贵，但又不好直接说出来。萧晴又让服务员拿来摆放的枕头，枕头是那种硅胶的，是目前比较流行的枕头，标价一百六。 萧晴把两样选好，与服务员砍价，服务员给了五折的价格，应该是六百八，萧晴给了五百元，服务员坚持不降价。萧晴是砍价老手，佯装要换地方，最后五百八十元成交。 地下商城里人多，空气也有些浑浊，两人微微见汗，陆小西提议去吃冷饮。 冷饮店在商城一楼，里面的人也很多，萧晴去买了两份彩色的雪球球，一份三个球，摆成一个三角型，陆小西不好意思地说道：“陪我买东西还要你花钱买冷饮，我中午请你吃熏肉大饼吧。” 萧晴用手里的小勺子挖着雪球，盯着陆小西说；“奇怪，我怎么总觉得我是你姐姐，估计上辈子我就是你的姐姐。” 陆小西在萧晴面前已经轻松了许多，接着她的话题说道：“上辈子的事没法考察，你可以这辈子就当我姐姐，姐姐不一定就是年龄大，是你有当姐的样子。” 萧晴开心地笑了，右手拿着吃雪球的小勺子，指着陆小西说：“有道理。” 第二百八十二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与春城的袁总还没有最后定下来，张宝胜却抢先一步走在袁野的前面。张宝胜是雾凇市人，雾凇市位于松花江上游，隶属春城。 张宝胜是精明的商人，当他发现雾凇市的信息行业还是空白，马上通过在冰城的战友，接触到文嘉文化传播的杨笑文。 当兵出身的张宝胜与袁野不同，一共与杨笑文见了两面，第二次杨笑文把公司的技术经理王冠和业务经理陆小西介绍给他以后，他就决定马上签署合同，因为袁野在春城也有一定知名度，知道他也有想做信息行业的想法，这更加坚定他先入为主的信心。 为了慎重，签合同的时候，姐姐杨笑嘉也仔细看过合同，合同标的三十万，分三次付款，即签字后首次付款十万元，调试设备后付款十五万元，系统正常运行并开业一月后结算尾款。 张宝生的精明异于常人，他先把开业的日期十二月八号提出来，也就是下个月的今天，一个月能够达到开业标准，他才签这个协议，这样也变相地把袁野推到后面，他看出来能完成这个工程的人也就是杨笑文介绍给他的王陆二人。要是抢到袁野的前面，也算抢占了先机，他在合同还约束杨笑文：不得把相同名字的文档交给第三方使用。 送走张宝胜一行人，姐妹两人把王冠和陆小西叫到办公室，平时大杨总很少到办公室来，吃饭的时候偶尔和大家打个招呼，王冠和陆小西推门进去的时候，杨笑文哼着歌曲在泡咖啡，浓浓的咖啡味道弥漫整个房间。 杨笑嘉比妹妹城府深，平日里和各个楼层的中层干部都很客气，与杨笑文不同的是她的身上多了商业的味道，少了杨笑文的书卷气，另外身上浓浓的香水味道也显示出她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 打开老板台后面书柜的抽屉，杨笑文拿出两个装着一副的袋子，看包装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一定和贵重。 王冠和陆小西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两位杨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杨笑嘉拿起一个袋子递给陆小西说道：“礼是早就准备好的，从袁野那里说有些晚，但从张宝胜这里算算是及时雨。” 两人听到张宝胜的名字，知道还是和业务有关，接过袋子，静静地等着杨笑文说话。 杨笑文笑道：“你们怎么不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礼物？先看看这个也好，现在是时间紧迫，你们两个看完在做决定。”说完把合同递给陆小西。 陆小西展开合同放到茶几上，两人一起看，甲方是冰城文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乙方是雾凇市天元通讯技术有限公司，陆小西直接翻到后页，签字人是杨笑文和张宝胜，知道前几天接触过的张宝胜已经抢在袁总前面，好在他们的业务是相同的，不用特意准备，陆小西准备给春城的资料可先给张宝胜，至于以后要用，只好修改相同的文案，技术上还是看不出是否涉嫌抄袭。 王冠看完合同对陆小西说道：“从明天算起正好一个月，有把握开业吗？我这里修改一下语音文件，因为现在录制的都带有文嘉的字眼，要是他们的中继线和机房的连线没问题，调试设备有一个月时间足够，你要是从零开始好像有难度。” 陆小西看看杨笑文说道：“杨总，这个合同签的时间有些紧迫，我们也不敢保证对方现在到什么程度，要是仅仅有房子，别的没到位，可是风险很大，要是完不成有没有对我么的惩罚?” 发现陆小西一脸严肃的样子，杨笑文才觉得自己有些欠考虑，具体工作是他们两个人去做，签署协议的时候叫他们也看一下就万无一失了。杨笑嘉看着两人不说话，一是她与两人不太熟悉，二是她在观察两人，凭经验，她知道陆小西是王冠的主心骨。 杨笑文把咖啡推给两人，有些担心的问道：“要是你们觉得不可能完成，是不是需要签个补充协议?合同上没有惩罚条款，但完不成的话，对方的钱不会轻易付给我们，我们在冰城的名誉也会受到影响。” 陆小西摆摆手说：“补充协议不用签，但是对方必须配合我们的工作，有拖延的情况就不能怪我们没能完成开业，他们这么要求其实在跟袁总赛跑。事不宜迟，明早我们就出发，到雾凇市以后先去电信局，电信局到他们公司的路由要是准确，调试设备的时候就能快一些，另外我还需要一个人配合，招聘、报社、培训、带策划人员一起启动，王冠培训技术研播音员，我们也不能总在那里。” 杨笑嘉看了两人一眼，陆小西的分析条条是道，一个月开一家信息公司，虽然前期的营业执照、特殊许可证等不用新办，光是缺人的问题就不好解决。 为了缓和紧张气氛，她拿起茶几上的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件蓝色羊绒插肩大衣，杨笑文把另一个袋子也打开，说道：“雾凇市比我们这里冷，明天去那里，你们把大衣穿上，我相信你们能配合好，要是这事顺利，我还有好消息告诉你们。 王冠性子急，猜测说：“是不是袁总的合同也要签？那样我们就得在外面过春节了。” 陆小西没说话，他觉得杨笑文说的好消息不会是签同样的合同，那样就不值得卖关子了。 不要你们猜了，我姐夫认识房地产开发商，能买到便宜一些的房子，公司准备买十套房子，留给公司的中层干部使用，条件是在公司工作年满五年，有一定贡献，你们两个是最合适人选，广告公司和设计公司也有几人，你们这些都是精英，是公司的中流砥柱，应该享受这个待遇。 陆小西点着烟抽了一口，平时他在办公室很少抽烟，他对杨总说道：“以股份的形式激励员工，这种方式在南方已经和流行，这样人心齐泰山移，但他们好像不是一分钱不要，公司只是支付总价的百分之五十，剩余的百分之五十还是需要员工承担的。” 杨笑嘉指指陆小西夸他：“你说的就是我们设计的意思，你们杨总就是心直口快，要是没有约束，会出现房子到手，员工辞职的后果。” 摁灭烟头，陆小西开口说话：“明天出发，我们要安排一下这边的工作，不能外面挣钱，把家里的业务耽误了，我想让萧晴临时替我，有事可以打电话传我，广告的安排让夏小敏用传真和我联系，一个月的时间，有些压力，我们争取把天元的钱全部收回来。” 当陆小西把代替他工作的事告诉萧晴时，萧晴一愣，她有心理准备，知道陆小西和王冠可能出去完成工程的，因为袁野来公司谈合作的事不是什么秘密，萧晴幽幽地说道：“我已经习惯跟着你工作了，你现在叫我代替你，我有压力。” “没事，你可以传我，我给你打电话，一个月的以后，我又会回来的，也可能中间我们就能回来一次。”陆小西安慰萧晴。 “以前你也不多教我一些工作，突然叫我领着工作，我心里没底，天凉了，你出去要保重身体。”萧晴的眼圈儿有些红。 陆小西站起来，拍拍萧晴的肩膀：“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等我回来吃你包的饺子。” “嗯。”萧晴轻声应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从一无所有开始 从冰城开车到雾凇市大约三百公里，平时也就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走了一半，老天开始下起小雪，因为是冬天的第一场初雪，司机们开车都是小心翼翼，司机小李把王冠和陆小西送到雾凇市将近下午一点。 张宝胜的公司租的是离市中心不远的一个独立门市，房子是红砖红瓦的平房，这里原来开过培训学校，一个双开门，进去是一个走廊，走到后面左边三间右边三间一共六间办公室，经理室在右边第二个屋子，第一个屋子挂着机房的牌子。 张宝胜和一个标致的年轻女人在办公室等他们，互相认识后，陆小西知道女人叫栗芬芳，是张总的办公室主任。 几个人去各个房间看看，除了总经理办公室有桌椅书柜等办公用品，其它房间都是空的，只是在门上挂着策划部、咨询部、总经理室、机房、技术部、和值班室的牌子。 公司对面是长白山宾馆，栗芬芳带着王冠和陆小西把随身物品送到房间，五个人两辆车去了一家东北菜馆。 因为下午要工作，几个人都没有喝酒，张宝胜点了六菜一汤，汤上来的时候，他给陆小西和王冠介绍：“他家的这个汤是招牌菜，叫蹄花汤，用猪手和黄豆炖的，据说是大补汤，旁边的葱花香菜末、味素、酱油是喝汤用的，自己动手调咸淡，陆小西盛了一碗，果然很好喝。” 司机小李直接回冰城，栗芬芳开车把三个人带回公司。办公室里，一个中年男人在看一本厚书，张宝胜介绍：“张小飞，负责技术的。” 栗芬芳给大家倒茶，然后低声和张总说了几句，转身出去，张宝胜解释：“她去看看办公用品，你们来了电脑还没有送来。” 王冠带着一个笔记本电脑，是杨笑文花了将近三万块钱买回来的，因为贵重，平时是不让别人动的。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把一些需要技术员熟悉的后台的东西让张小飞熟悉，等电脑买回来后直接拷贝到他使用的电脑里。 张宝胜签合同积极，公司需要的硬件东西缺少很多，如果不抓紧时间，一个月根本完不成开业的计划。 陆小西说出心中的担心，张宝胜笑道：“有你们在我就不担心，杨总答应我随设备给我二十个文案，足够我打前期的广告用，现在招聘还要付工资，拖几天在说。” 陆小西对张总说道：“你的开业日期是在一个月后，但是我们不一定在这里住一个月，把前期的工作做完以后我们就得回去，因为冰城现在有四家公司，竞争很激烈，很可能会出现第五家第六家。” 张宝胜若有所悟，给栗芬芳打电话，栗芬芳带着一个手提电话，是蓝色翻盖摩托罗拉手提电话，吃饭的时候陆小西看过，样子挺漂亮。 栗芬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找我什么事？” 张宝胜把陆小西说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主要是他们不能在这里呆上一个月，栗芬芳说道：“那我一会儿就回去，电脑、打印机、扫描仪这些叫张小飞去弄，我回去和陆经理一起去人才市场看看，办理招聘手续，再去报社联系一下广告发布，这些得陆经理帮忙，我也不懂。” 王冠把机房工程机需要配置的硬件列出来给张总，粗略算了一下，大约三十万左右，加上订设备的一笔钱，已经超过百万，张宝胜对陆小西说：“我是胆子大敢冒险，这两年挣的钱都投进去了，给栗芬芳买的手机是要回来的工程款买的。” 见陆小西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张宝胜恍然大悟，他没有介绍他和栗芬芳的关系，笑着说道：“栗主任是我新处的女朋友，原来的老婆离了，她说她有管理经验，我叫她当个主任试试，行的话，经理的位置给她，我还去干我的工程。” 两人正说着，栗芬芳回来了，虽然外面很冷，她穿的衣服却还少，外面一件貂绒大衣，里面是一件开领白衬衫，前胸带着一道透明的装饰，陆小西不禁仔细看了一眼，栗芬芳长相精致漂亮，白皙的一张脸，腰身修长好看，怪不得张宝胜给她花钱大方。 从陆小西的眼神，她似乎知道他们在谈论她，眨了一下眼说道：“张总逢人便说和我的关系，是不自信还是怕我被别人拐走了？你们肯定在说我，怪不得我的脸有些发烧。” 栗芬芳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对陆小西说道：“跟我去人才招聘市场看一下吧，刚才张总说你们可能待不了一个月，还是把招聘的人落实到位，趁你们在这里把新人培训出来，张总怕花钱，不花钱人也招不来人。” 陆小西穿上大衣跟着栗芬芳出去，栗芬芳开车很熟练，陆小西第一次坐这种车，栗芬芳告诉陆小西：“这个车是韩国进口的大宇，是张总认识她以后送给她的。 陆小西笑道：“张总是军人出身，做事利落大方，一出手就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看来对你是真心。” 栗芬芳把眼镜推上去，卡在额头上说道：“他是大方，开始车是借给我开，我男朋友发现后跟我吵了一架，他趁机把车送给我，我们也就再一起了，事后他说出当时的想法就是破坏我和男朋友，他好英雄救美，我年轻没发现他的坏心眼，发现时已经两年后了，好在他给我花钱不心疼。”栗芬芳不知道是夸张宝胜还是贬张宝胜，陆小西觉得褒贬都有。 人才市场招聘日是每周四，他们来得正好，负责招商的是个小姑娘，把他们的信息登记，明天可以给他们把招聘内容挂出来，又给了他们两张入场券，可以凭入场券领两份中午的盒饭。交完钱出来，两人过江去报社，报社在江南，他们现在的位置是江北，雾凇市的特点是一江居中，这个江就是松花江。 负责接待他们的中年妇女是广告部的主任，知道他们的来意，主任把刊例拿给他们看，陆小西看了一下价格，比冰城的广告费便宜很多，陆小西跟主任说了广告的频率，希望能给一些优惠，最后双方敲定发布广告可以享受六折，因为他们要每周都发广告，可以说是个大户。 栗芬芳身上带着公章和营业执照，主任也是个干事利落的女人，拿出合同把需要填写的地方指给栗芬芳看，栗芬芳用眼神征求陆小西的意见，陆小西点点头。他没想到广告能这么便宜，他们的广告是白天明代理的，应该也挣他们的钱了。 回来的时候路过松花江，栗芬芳把车停在江边，指给陆小西看两岸的树挂，因为上游有发电厂，水汽遇冷形成晶莹的美景，这一段江边常常会有雾凇出现，这也是这个城市名字的来历。 江边风大，两人站了几分钟就跑回车里，栗芬芳诚恳地对陆小西说道：“刚才去人才市场和报社，就能看出来陆经理的工作能力，如果我自己去，真不知道真么说，真得好好跟你学学。” 陆小西笑道：“嫂子，你别客气，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就是。” 栗芬芳带着眼镜，陆小西看不到她的目光，但能感觉她是在看他，她打断陆小西的话：“别叫我嫂子，你叫我栗姐就行，叫嫂子把我都叫老了。” 陆小西犹豫了一下想说话，栗芬芳又说道：“你不用担心张宝胜的想法，虽然我们还没有结婚，他还是听我的，这个公司其实就是给我办的，我以后真得常找你，公司挣钱了我也不会亏待你。” 第二百八十四章 合作愉快 陆小西和王冠刚起床，外面响起敲门声，昨晚设备到货，他们组装电脑布线，忙到半夜一点。 穿上衣服，陆小西去开门，进来的是栗芬芳，她是来陪王冠和陆小西吃早餐的，张宝胜给她一个任务，把他们两人会的东西都学到手，电脑方面不是她的强项，她安排张小飞跟着王冠，自己跟着陆小西，她有把握学会陆小西掌握的东西。 宾馆的早餐是免费的，但每间房只有两张券，栗芬芳单独花了十元钱，为了跟他们在一起。 餐厅在二楼，一间不大的屋子摆放着十几张桌子，陆小西打了一杯牛奶，拿了两个鸡蛋，又找了一个盘子，小馒头、煎饺、咸菜、凉菜夹了一些，栗芬芳见他拿的东西不多，又给他们带了两张馅饼，她自己只是一杯豆浆一个鸡蛋半个苹果，陆小西说这些东西花十块钱有些亏。 从宾馆出来，路面上铺着薄薄一层小清雪，栗芬芳自然地挽着陆小西过马路，她穿着高高的黑色尖头皮鞋，鞋跟差不多有三寸，女人为了美丽不知道要受多少不能说出来的罪。 张宝胜已经在办公室，正和张小飞谈论组网的事，王冠安排他把几个房间的局域网搭建。三个人进屋，张小飞张罗倒水，张宝胜丢给陆小西一条阿诗玛烟，他看到陆小西抽的是阿诗玛。 栗芬芳知道王冠不吸烟，觉得不能厚此薄彼，她从老板台后面的书柜里，拿出包装精美的进口巧克力，这些都是她去香港美国时带回来的，她喜欢收藏各种巧克力，为了把这两位能人安抚好，她只好忍痛割爱，把自己舍不得吃的巧克力拿出来，还要假装轻松的样子。 陆小西知道巧克力是给王冠的，推脱自己不喜欢吃甜食，张宝胜给他一条烟，他不能再去惦记人家的巧克力。 从公司出来，栗芬芳开车带着陆小西去雾凇市人才市场招聘，在服务台领了登记表、号笔和一大张白色铜版纸，两人找到写着公司名字的位置把纸铺开，陆小西去卫生间，她开始写招聘简章。 等陆小西回来，简章已经贴好，看着栗芬芳写的字，陆小西不禁对这个漂亮女人刮目相看，栗芬芳也得意地笑着说道：“我的字还算可以吧，在学校还得过奖呢！” 陆小西点头夸奖：“字如其人，工笔小楷，让人眼前一亮，比我的字好多了。” 得到陆小西的夸奖，栗芬芳说起自己：“我是美术专业毕业，现在写的字有些退步，要是光当花瓶，张宝胜也不会给我投资的。” 每个公司都有一张桌子，两人坐下来，外面陆续有人进来，因为是大学生招聘会，进来的都是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栗芬芳写的招聘很有吸引力：底薪800元+奖金，基本上算是这次招聘会上待遇比较好的，大多数企业给的工资都是六百元。栗芬芳发登记表，陆小西负责收回。 按照应聘的职位，陆小西分成三份：一份是策划、一份是话务员、一份是播音员，因为技术已经定了张小飞，这次就没有写，平面设计没有单独招，栗芬芳说先让报社给做几次。 应聘策划的人有几个，陆小西简单问了一下，有人带来自荐书，也有人带来发表过的作品，陆小西做个简单的记号，让应聘人在三天内等通知，没有得到通知的可以去应聘别的公司。 应聘话务员的人很多，女孩子们挤在桌子前面排起长队，话务员要求声音甜美，普通话流利，对学科没具体要求，有人问是否要求长相，陆小西笑着说道：“我们要求内在美，要有知识有学问，不要求五官相貌，当然要是相貌好，其它方面也出众的更好。”他的话引来一阵笑声。 将近中午，来了一个相貌娇美，年纪大约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陆小西发现她在桌前走过好几次，女人没有要登记表，自我介绍叫张金玲，是评剧团下岗的报幕员，想应聘播音员。陆小西一下子想起蒙古丫头尤娜，就让她多介绍几句。 张金玲笑道：“我的年龄有些大，本来这次是大学生招聘会，我也算大学生，不是应届而已。” “评剧团解散，每个人领到一笔不多的钱，我不想放弃自己的专业，看到这里招聘播音员，我认为也算没脱离开原来的职业，犹豫再三才过来。”张金玲说完看着陆小西。 陆小西拿过一张登记表递给张金玲，张金玲的字写的很流利，但没有全部填写，只写了姓名、性别、年龄、家庭住址和联系电话，陆小西看她写的年龄是三十五岁，比栗芬芳大五岁，他把登记表给栗芬芳看。 栗芬芳也注意到她写的年龄，对陆小西说道：“可以参加面试，然后我们再做决定。” 陆小西在登记表上画个对号，对张金玲说道：“回去准备一下，要是有现成的录音作品也带来，后天参见面试，我觉得你还可以，另外我也在评剧团工作过，但我没有你幸运，还有钱可拿，我们是停薪停职，待岗待分配。” 张金玲站起来，似乎脑子里在思索，陆小西笑道：“我不是本地人，跟你的评剧团不是一个单位。” 张金玲恍然大悟，腼腆地笑道：“我还在想怎么没有见过你。”说完掩着嘴笑起来。 栗芬芳又介绍了几句公司性质和业务，张金玲似懂非懂，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电信sp业务，这个术语也是张宝胜最近教会栗芬芳的。 约好后天去公司面试，张金玲主动伸手与陆小西握手，陆小西觉得她的手柔软很凉。 等张金玲走远，栗芬芳笑道：“异性相吸果然不假，她怎么不跟我握手？” 陆小西伸手去握栗芬芳的手，也是凉凉的，笑道：“原来不是什么特点，是屋子太冷冻的手冰凉。” 过往的人不多，两个人坐下来，栗芬芳被陆小西提醒，也觉得身上冰凉，虽然上身穿着貂皮，下身只是穿着黑色紧身绒裤外面套着皮裙，她靠着陆小西说道；“现在有些冷，借你的肩膀靠一会儿。” 组委会人员开始发午餐的盒饭，每个参展单位两份，陆小西打开餐盒，一荤两素，还算不错，栗芬芳挑出红烧肉给陆小西吃，自己吃了几口土豆丝，陆小西暗想：真不知道吃这么点东西能不饿死靠的什么。 栗芬芳发现陆小西看她的眼光，笑道：“你是不是在猜我吃的少没饿死靠的什么？” 陆小西心里一惊，这个女人好像会读心术，简直看到他心里，但他嘴上不能承认，嘿嘿笑道：“猪往前拱鸡往后刨，总会有自己的招数。” 栗芬芳听他把猪和鸡说出来，瞪了陆小西一眼，陆小西觉得自己的比喻是不好，起身做个鬼脸把吃剩的东西送到指定地点。 按照要求，招聘是全天的，下午还有三个小时，陆小西提议把栗芬芳的手机号码和公司的电话号码写在简章上，他们可以回去等电话，栗芬芳笑了，拿号笔写上电话号码，顺手掏出一块巧克力，分给陆小西一说道：“这个就是我饿不死的原因，别人吃巧克力发胖，我刚好相反，不过是黑巧克力。” 两人距离很近，栗芬芳笑的时候，露出一颗小虎牙，这样子有些像桐童，只是不知道桐童的命运能不能比眼前这个女人好。陆小西发现柳风青看人眼神游移不定，不像个可托付终身的男人，碍于面子，他没有给指出来，天真的桐童把陆小西当哥哥，他也只有暗地里替她祈祷。 陆小西的心里活动栗芬芳不知道，她写完电话号，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发现陆小西嘴角有巧克力，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自己拿出镜子也照照，她吃巧克力有经验，不会像陆小西那么狼狈。 第二百八十五章 陆小西的面试培训 从进入雾凇市人才招聘市场开始，陆小西就开始想着培训的事了。在文嘉文化传播公司，他是后来进入公司的，只是接受培训的份儿。 当时策划部长吴玉莲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培训，只是找了几本书让他自己看，如果没有在惠民师专三年中文系的底子，估计连留下都要费劲。至于咨询部那些女孩子的培训，他只是偶尔去看看大家接听电话的技巧，根本没深入研究。 关于录用策划部的人选，陆小西还是很有把握的，但是填写应聘的几个人里，陆小西都不看好，他私下里跟栗芬芳商量，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就在报纸上再招聘一次，两人研究后，决定把策划人员的面试改到周一，这样做完报纸广告后还能有几天时间。 选了一名男生、一名女生，都是中文专业学生，陆小西通知他们准备一下参加笔试，有作品可以在周一面试的时候带来。 应聘话务员的人很多，这个要求不高，声音甜美、五官端正，有一定的阅读能力，填表的女孩子们都认为自己的声音好听，至于五官端正，有几个长相一般的女生，也鼓足勇气填写了登记表，陆小西也都默许，毕竟不能当面说人家长相一般，但等应聘人走后都做了记号。 在当天做记号的人里，陆小西选了十六人，面试培训后在定员。 通知参加面试由栗芬芳负责，陆小西打算利用周五到周日三天，写培训计划，周一面试策划人员，周二培训话务员，播音的那个张玲玲是否录用，栗芬芳说在考虑一下。 “张玲玲虽然年纪大，但这样的人靠谱，有家庭的人知道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不会轻易跳槽，刚毕业的学生却不一样，一旦工作中出现什么问题，就会动摇。”陆小西给栗芬芳分析。 栗芬芳瞅了一眼陆小西，无奈地说道：“本来不想告诉你，我看她填写的登记表不全，她可能是个离婚女人，虽然年纪比我大，但成熟的女人防不胜防，我安排个危险女人在张宝胜身边，不是等于给自己留个定时炸弹吗？不是我没信心，是男人没有不偷腥的。” 栗芬芳说完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笑了一下打了个响指出去了。公司一共租了六间房，去卫生间得出去，外面有一间公厕，离公司有三十米的距离。 栗芬芳出去后，陆小西还在想她刚才说的话，女人就是有心计，把自己以后的危险都考虑的条条是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防患于未然？ 栗芬芳是跑着回来的，刚才出去没穿外套，只穿着薄薄的藕荷色绒衣，丰满的身材一览无遗。今天虽然没下雪，但是外面的风很大。 张宝胜没在公司，栗芬芳就坐在他的位子上打电话，陆小西转身出来去机房，王冠和张小飞在机房调试设备。 电话铃声响了，张小飞接起电话：“你好，这里是天元通讯公司，请问你找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帮忙找一下陆小西。”没等张小飞喊他，陆小西已经走过来，电话里的声音他听到是找他。 电话是萧晴打来的，她把最近几天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策划部这几天没有新节目，她是临时替代，没好意思催促大家，希望陆小西能给策划部的人打电话，每天技术部给一张呼叫报表，最近的呼叫还算不错，每天都很稳定，平均达到两万多块钱。 萧晴连续地说着，陆小西只是听着没说话，电话里萧晴声音提高了一些，她问陆小西：“你在听吗？我现在是用你的办公室电话，策划部电话没有长途权限，你们的工作进展顺利吗？” 陆小西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他笑着对萧晴说道：“你说话机关枪一样我也没有机会插话，这面工作很顺利，正在招聘和准备培训，我在考虑写培训方案，这里的气候比冰城高一两度，待在屋里不冷，咱们公司里温度如何？” 萧晴在电话里回答：“公司的温度也不暖和，得穿厚衣服，我说话你听着，不用回答。” 陆小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王冠和张小飞，两个人埋头编写程序，根本没注意他。 “你要注意身体，小心着凉，等你回来，萧晴的声音明显低了下来，停顿了一下，她又说了一句，我们都想你了。”说完不等陆小西回话，匆忙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陆小西没说话，还在沉思萧晴说的我们都想你了，他能听出她的话外音。他知道他不在公司，策划部的几个人就不出活，不是他们不想干，写文案和策划节目是两码事，李健辞职就说明了问题。 王冠见陆小西没出声，开口笑道：“你们策划部那个小媳妇对你有好感吧，平时见到我们都不太说话，就跟你有话。” 张小飞比他们都大，是张宝胜的老关系，这时候也抬起头开玩笑：“陆老弟有女人缘，就是咱们的栗主任平时都不理我，最近几天可是与你形影不离。” 张小飞说者无意，没想到被进来的栗芬芳听到了，栗芬芳咳了一声说道：“张小飞，你可是张宝胜的兄弟，胡说八道是想叫我们吵架吗？” 张小飞转身看到栗芬芳进来，尴尬地满脸通红，连连嘱咐栗芬芳：“我胡说八道，你可别告诉张总，下次在不说了。” 本来陆小西想写个详细的培训稿，又觉得临时发挥，跟大家互动起来更好，就简单写了个大纲： 一、话务员的基本素质和职业道德 二、话务员接线技巧 三、话务员需要掌握特殊技能 四、细心是话务员的法宝 五、聆听也是话务员必须具备的能力 栗芬芳看陆小西只是简单地写了几条，笑道：“你这是给自己留了一手？培训的时候我也参加，我要录音学习可以吧？” 陆小西咧嘴笑笑：“也说不上什么培训，就是带领大家熟悉一下工作环境，给新人打打气，鼓励一下，本来就是给你的员工讲，你要参加肯定可以，你想录就录，我们公司培训都不用我，来这里是硬着头皮上架。” 策划部有四张桌子，临时又搬进去两张桌。八点半，电话通知的五个人到了，三名女生两名男生。陆小西让栗主任准备了稿纸和碳素笔，陆小西自我介绍一下，然后给大家命题作文：写一篇关于雾凇市的散文，八百字以上，九十分钟内完成。 五个人开始构思，陆小西离开策划部，因为是写作文，不用像对待小学生一样监考。 时间过去半小时，栗芬芳去看了一下回来对陆小西说：“你的面试叫人意想不到，有一个男生交了白卷走了。” 剩下的四个人还算认真，栗芬芳把他们写的文章收上来叫大家回去等通知，她兴奋地对陆小西说：“我先看看他们写的，也过一回当老师的瘾。” 周二的培训不像写作文这么简单，栗芬芳给陆小西倒上茶水，又给每人发了一个软皮笔记本和碳素笔，然后坐在旁边等着听课，陆小西看看手表，时间刚好八点半。 陆小西查了一下人数，有十四人到场，他开始讲话务员的基本素质：话务员首先要会说话，不说话当不了话务员。他的开场白把大家逗笑了，明显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话务员的基本素质是声音甜美、口齿清晰，大舌头或者舌头短也不具备当话务员的条件。 这次的笑声比上一次声音大，陆小西见大家不再拘束，开始让大家自我介绍，他示意栗芬芳记录每个人说话时的声音情况。 这时响起敲门声，栗芬芳站起来去开门，一起进来两个女孩儿，陆小西笑了一下说道：“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培训，应该比上班还要准时，但是你们迟到了，迟到就意味着你们放弃了这次机会，我如果让你们坐下，就是对在场这些人不公平，对不起，你们请回吧，如果再去应聘你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小西的态度震慑了在场的人，从他们的眼神里，明显看出来对讲课老师的赞许，栗芬芳对陆小西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她悄悄地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句：“树立威信是管理者需要掌握的，是潜移默化的过程，不是宣读管理办法。” 本来以为培训是陆小西一个人讲课，但是他幽默的谈吐带动了大家，两个小时轻松过去，不知不觉中，每个人都表露了自己的能力，第一次培训课，栗芬芳选了十名话务员。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关怀 杨笑文开车到达雾凇市将近晚上，本来司机小李要开车送她，杨笑文怕单位用车，自己开车出来的。 从冰城出来前她与张宝胜打招呼，张宝胜知道杨总来的意思，设备调试基本完成，应该是支付第二笔款的时候了。张宝胜本来打算给她电汇过去，杨笑文说要亲自过来顺便看看两个小伙子。 突然见到杨笑文出现在总经理室，王冠和陆小西像见到亲人一样高兴，虽然才出来十天，王冠觉得时间好长好长，他刚刚处了一个商场当收银员的对象，相处几天就来到雾凇市调试设备。陆小西倒是没觉得时间长，经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习惯离开家人的日子。 栗芬芳是第一次见到杨笑文，虽然听张宝胜说过杨总精明漂亮，一见面还是被杨笑文的气质征服，虽然都是女人，也可以说都是漂亮女人，一个冷艳不俗，一个眼神妩媚，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张宝胜从外面回来，连连给杨笑文道歉：“知道你的时间紧，不能在这里停留时间太久，我抓紧把合同上约定的事办了，这样就回来晚了，今晚我请杨总去鹿岛小镇，品尝一下我们这里的特色，雾凇市专门有养鹿场，可是正宗的梅花鹿。” 栗芬芳带着杨总到各个房间参观，她给杨总介绍：“策划部目前是两个人，播音员一人，咨询部有八人，都是陆经理帮忙招聘选人，话务员也是陆经理亲自培训，我也参加培训了，小伙子真是个人才，要是你能忍痛割爱，把他留给我都可以，我可以给他加薪。” 杨笑文笑道：“我们是合作，可没说把人也归你，你就是给我加薪我也不会把人给你的。”两人说笑着谈论起年龄，杨笑文还比栗芬芳大两岁，栗芬芳马上姐姐长姐姐短地叫开了。 鹿岛小镇不在市中心，开车走了二十多分钟接近市郊，远远地看到一间木屋，木屋前有几只真鹿大小的摆件，栗芬芳介绍：“外面看是木屋，其实都是装修的，木方、树皮做出来的效果很逼真，里面的包房也很有特点。” 走进包房，只见墙上挂着鹿皮，带着鹿茸的鹿头，辽阔的草原挂画，仿佛真地走进了鹿场，陆小西知道鹿茸珍贵，他查了一下，这个包房里的鹿茸就不是几万块钱能买下来的。 为了表示重视，张宝胜特意请来雾凇市通信管理局的李局长，他的特许经营证就是李局给办的。 互相谦让了一下，李局坐在正位，张宝胜和杨笑文分别坐在两边，栗芬芳坐在杨笑文身边，接下来是陆小西、王冠、张小飞。 张宝胜没有谦让，点了鹿岛比较有特色的几道菜：红烧鹿筋、熏酱鹿肉、红烧鹿排、鹿血羹、凉瓜、红烧鲤鱼、葱烧海参、松仁玉米，汤是鹿尾乌鸡汤。 张宝胜趁着没上菜，介绍李局长，然后又介绍冰城的几位，听说杨笑文是冰城第一家sp的公司老板，李局长扭身与杨笑文握手，杨笑文忍着脑满肠肥、色眯眯看着她的李局，象征性地搭了一下局长的手。 张小飞给局长和张总倒白酒，局长的酒量张宝胜知道，他是专喝茅台的人。王冠和陆小西推脱不会喝酒，另外晚上还有工作，把酒杯里倒上热水，张宝胜看了一眼杨笑文，也就放过两人。 张小飞其实能喝白酒，见王冠和陆小西不喝，自己也不好意思喝茅台，让服务员给他上了两瓶干啤。 栗芬芳给杨笑文倒的是红酒，倒酒的时候，两人低声说着什么，杨笑文侧耳听着栗芬芳的话，借机靠近她，挪动了一下椅子，陆小西发现正坐的局长漂移的眼神。 张宝胜开始讲开场白：为杨总接风，感谢李局关怀，谢谢两位冰城调试设备的小兄弟，又和栗芬芳碰了一下酒杯。 王冠和陆小西没喝酒，又不能光顾吃，虽然鹿岛的菜做的确实不错，加上有几道菜两人以前没吃过。为了面子，每次人家举杯，他们也端一下杯子。 杨笑文看出两人的尴尬，跟栗芬芳说：“你看看我们这两个小伙子，腼腆的像姑娘一样，一会儿去洗个澡吧，宾馆里洗澡还是不方便。” 酒喝的不尽兴，因为大家喝的不一样，听到杨笑文提议洗澡，李局掏出手提电话，他的电话是那种叫大哥大的，比栗芬芳的手机大很多。 接听电话的人听到他的声音，从电话里就能感受到对方谄媚的样子，局长告诉对方：“我在鹿岛吃饭，一会儿带几个人去你那里洗澡。”说完挂断电话。 好像凑热闹一样，滴滴地又响起铃声，栗芬芳伸手去摸身后的手包，以为是自己的电话响，杨笑文笑了一下，从挂在椅子上的貂皮大衣兜里掏出手机，转身捂着嘴低声回话，简单说了两句，她挂了手机，开始回敬张宝胜夫妇。 张宝胜陪局长喝了两杯，大家开始吃鹿肉饺子，酒后的栗芬芳和杨笑文面颊桃红，李局长看着有些肥胖，吃的却不多，三个饺子吃完，人已经站起来，众人纷纷离座。 张小飞没有跟大家一起走，说是家里有事，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剩下的几个人，张宝胜坐局长的车，王冠坐栗芬芳的车，陆小西坐在杨笑文的副驾驶位子。 上车后，杨笑文跟着栗芬芳的车，刚才栗芬芳悄悄提醒她的是局长好色，别被灌醉了，所以当时她挪动了一下椅子。她问陆小西：“设备现在可以内部测试了吗？要是线路都通了，明天可以跟车回去住两天，公司那边也需要他们回去看看。” 陆小西嗯了一声说道：“正好王冠也说要回去一趟，有几个软件没拷贝过来，前两天萧晴也打过电话，说最近没有上新的节目，我回去再安排一下。” 一行人停在闪着霓虹灯的楼前，汤泉一号几个字变换着颜色，李局长看来是这里的常客，他把车钥匙交给门前的小伙子，身穿红马甲的男服务生抢先一步开门。 汤泉一号的大厅十分豪华，正中间是大理石吧台，四名身穿白色半袖系着红领结的女生整齐地站在吧台后面，高高的吊灯光怪陆离，过道两侧身穿红色旗袍的姑娘齐声问好鞠躬行礼，一名身穿西服的经理模样的人过来和局长握手，栗芬芳让王冠和陆小西跟着张宝胜走，她和杨笑文去右边的女贵宾室，洗完去大厅喝茶。 换过浴服，王冠和陆小西没有跟着局长喝张宝胜，他们两个单独行动，按着指示箭头，走了好远才进入男宾大厅。 在大厅中间是三个池子，池子中间都修建粗壮的绿树，有人站在假树下，树上藏着的水枪喷着粗粗的水柱。 池子里面泡着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洗澡的人一般都是越晚越多。沿着池子的一圈儿，是分割开的单独喷淋，豪华的设备能看出这里的档次。 穿着一身红色黄边衣服的服务生走过来，接过两人脱下的浴服，告诉他们助浴区和休息大厅的方向，转身离开。 两人迈进池子，感应的冲浪开始启动，坐进水里，模拟的浪花在身边冒着水泡，王冠说这里的环境比冰城的洗浴好。 助浴区明码标价地写着服务项目，两人只是搓背，对服务生的建议没敢尝试，虽然是局长请客，还是不习惯做那些眼花缭乱的项目。 搓背的小伙子像是南方人，虽然很用力，但是他是用毛巾搓背，反而没有小澡堂子用澡巾搓的有劲儿，有一种隔靴搔痒的感觉。 陆小西先搓完后背，进池子里用水枪冲脖子和腰部，感觉比搓澡的服务生有劲儿。 找到休息大厅的时候，局长和张宝胜已经坐在藤椅上喝茶了，两人刚坐下杨笑文和栗芬芳穿着浴服过来，洗过澡的女人脸上没有任何化妆品，干净的像孩子的脸。 陆小西坐在杨笑文身边，有意无意地挡住李局长的眼神，他想起袁总去公司时杨笑文说的话，不能让她单独和陌生人在一起。 第二百八十七章 士为知己者用 从汤泉一号出来，张宝胜夫妇去送李局长，杨笑文带着王冠和陆小西回长白山宾馆，栗芬芳要单独给杨姐姐安排好一些的宾馆，杨笑文笑着拒绝，两人约好明日早餐在宾馆吃。 离开停车场，杨笑文扭脸对陆小西笑道：“你今天表现不错，知道在陌生人面前保护我，如果没有你在中间搅局，那个李局长估计不会放过我，栗芬芳说他的为人一般，大家只是看他手中的权利才恭敬他。” 陆小西和王冠都坐在后排，他用双手把着副驾驶的后背伸过头来说：“这个人有些痞气，耀武扬威的样子，看人的眼神丝毫不掩饰，当他的手下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你是我们的老板，俗话说士为知己者用，关键的时候我们总不能看着，就是不知道杨总是不是把我们当知己，呵呵。” 嗬，来雾凇市几天，你好像学会说话了，连栗芬芳都夸你，还想把你留在她们公司，我当场拒绝了，不过你今天说的话我爱听，明天把张宝胜第二笔钱拿到手，我给你们奖励。 把车停到长白山宾馆门前，三个人下车，杨笑文打开后备箱拿出行李箱，王冠伸手接过来拎着，陆小西走在前面开门，杨笑文拍拍他的后背，去前台开房间。 知道陆小西他们住二楼，杨笑文问服务员二楼还有没有房间，小姑娘查了一下对杨笑文说：“你要是想挨着他们住，正好还有一间大床房。” 杨笑文诧异地问：“你知道他们住的房间号？” 小姑娘答道：“来这里常驻的客人不多，他们住好多天了，早晨还有个女士专门来买餐券陪他们来吃饭，我们几个服务员都知道他们的房间号。” 宾馆总共四层，没有电梯，好在二楼不算高。陆小西把209房间打开，插上取电卡，然后才开210房间。 关上门，王冠兴奋地对陆小西说：“刚才在车上，杨总说明天给我们奖励，我来的时候就想问我们出差有没有补助，要是有奖励的话，就不能再要补助了。” 陆小西笑笑说道：“出差补助都是按照公司规定，我们住这里是张总开的房间，吃饭也没花钱，要是补助也没多少，杨总人不抠，给过我烟，也给过你咖啡，私企老板能这样就不错了，我在老家有个姐姐，原来是我老师，我跟着她挣过第一桶金。”说到端木小惠，陆小西心里一动，觉得不能拿杨总和端木小惠相比，他和端木小惠曾经是情侣关系。 王冠还沉浸在兴奋当中：要是能给点儿奖金，就凑钱买个手机，刚才杨总的手机就挺好，现在有bp机了，在外面有人呼叫还得到处找公共电话亭，有手机机就不用了。 “我没想买手机，来省城半年了，我总想要有个住的地方，你是本地人，家里有房子，我同学机缘巧合，买了一个旧房子，总算是自己的家，能买个二手的房子，我也就满足了。”陆小西满怀向往地说道。 电视里在演枪战片，王冠平时喜欢日本动漫和枪战电影，他说男人就得勇武强悍，他崇拜英雄；陆小西喜欢看长篇小说，只要是长一些的，什么武打言情现实小说都看，看短的不过瘾。 也许是王冠看电影的声音惊动了杨笑文，杨笑文过来敲门，陆小西打开房门，穿着长睡衣的杨笑文站在门前问道：“你们平时也这么大动静看电视吗？我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 王冠把声音调小笑道：“是我自己在看，陆小西根本不看，平时我们回来晚，看电视的时候不多，今天是回来早了，正好在演美国大片《第一滴血》。” 杨笑文笑道：“还是没累着你们，有时间也不休息，陆小西没看电影就过来陪我聊天，正好我也睡不着。” 陆小西穿上衣服，披着大衣过去，杨笑文的电视开着，没有放声音，床头的咖啡香甜的味道弥漫着，陆小西笑道：“本来晚上就喝红酒了，你再喝咖啡，是不打算睡觉了。” 杨笑文斜靠着床头，笑道：“别人喝咖啡兴奋，我是喝咖啡才能睡着，还有咖啡太好喝了，我已经上瘾了。” 陆小西坐在窗下的圈椅里，他没查过资料，只是听说喝咖啡兴奋，真不知道还有促进睡眠的作用。 杨笑文起身给陆小西也冲了一杯，端过来放在小茶几上，把自己的杯子也端来坐在陆小西旁边，屋里的咖啡味道更浓了。 屋里不冷，陆小西把大衣挂在墙上，走回来时看到杨笑文优雅地翘着腿，一只光洁的脚丫慢慢的摇着。 两人一起端起杯子喝咖啡，杨笑文沉默了一下，开口问陆小西：“你年龄比王冠大吧？他处的女朋友咋样？你好像有女朋友吧？” 陆小西放下杯子笑道：“他刚处不几天，我发现他好像很满意，不知道以前是不是认识。我在老家有个女朋友，确切地说是有个妻子，因为她父亲对她管教严厉，没有领证的情况下不让我们来往过密，领证是为了方便。” “情到深处无怨尤，家长是怕你们被爱蒙蔽，可怜天下父母心，尤其是当女儿的父母。”杨笑文有些感慨。 陆小西说：“有时候人们对儿子就宽容一些，对女儿就严厉，这都是大人自私的一面，其实无论男女，不是耍流氓的目的去恋爱，就都是真心，无所谓吃亏占便宜，男人受伤会更痛苦。” “我对男人是有偏见的，当初你来应聘的时候我都不想录取你，我想把公司的中层以上都录用女的，成立一个女儿国，呵呵。” 陆小西没说话，他在等杨笑文说，他在培训话务员的时候给大家讲过：有时候你们要学会倾听，打电话的人不一定想听你说，他们需要倾诉。 果然，杨笑文问陆小西：“你怎么不问我对男人偏见是什么原因？” 陆小西站起来问道“我可以抽烟吗？” 杨笑文笑了：“我有那么霸道吗？抽烟是你的事，我还喜欢烟草的味道，但不是劣质烟。” 陆小西抽出一支烟点着，把烟盒放在茶几上，杨笑文问：“这么多天你还有阿诗玛烟？” 哦，这个是张总给的，我发现张总两口子也和你想的一样，王冠不抽烟，栗主任送他巧克力，你送王冠咖啡，给我的都是烟，一样的烟。 “你比王冠有心计，一颗烟就把我的问题给带没了。” “不是我有心计，是你想说就不用我问，不想说我问了也没结果。” “也不算我有偏见，只是我的内心还在封闭而已。我在大学的时候，喜欢上了导师，没有理由的喜欢，导师大我十岁，导师还有个当讲师的妻子。”杨笑文停住，似乎在考虑用什么词语合适。 快毕业的时候，我和他商量将来的事，他掏出出国的一些手续给我看，他说他想深造。 我惊呆了，平日里我的导师是那么的和蔼可亲，我们无话不说，我得到的是无限的柔情，没觉出一丝一毫的伤害，虽然有时候心里对他的讲师妻子有抵触，但是毕竟我是在人家之后，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导师上飞机前，我和他的妻子一起去送他，他的妻子可能不知道我们的事情，也可能知道没有表现出来，总之是非常的平静。 马上要进入安检，在门口我似乎看到了他眼里的内疚，不知道是对他的妻子还是对我，让我对他憎恨的是最后几秒钟，他们完全可以不让我看见，但是那个女人似乎想炫耀，走到他身边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我们。 后来的事我就不用说了，跟他一起去美国的是我的师姐，一个在学校里很出名的校花。 陆小西把咖啡一口喝光，他听出来是那个导师把两个女人同时耍了，也可能是那个男人觉得校花才是他理想的伙伴，离开她们是自然而然，算不上伤害。 陆小西又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来，开口安慰杨笑文：“男人也不都是那样，一切都是因果，也许那个男人就是为了偿还上一个轮回的时候欠下的情债。” 杨笑文听到陆小西的解释笑了，她知道陆小西是在安慰她：“我知道你说的是假话，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比真话动听。”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不敢相信 当杨笑文把黑色桑塔纳开出了雾凇市，王冠手里抱着的东西才放到座位上，一颗兴奋的心才安稳下来。坐在前面的陆小西嘲笑他：“昨晚还在想着手机的事，今天意外的实现了，这下子不用你等着杨总的奖励凑钱买了。” 杨笑文认真的开着车，没有看陆小西，问道：“你们昨晚研究什么了？还在想着我说的给你们的奖励？既然张宝胜都给你们手机了，我要是不兑现诺言就被人家瞧不起了。” 王冠笑道：“昨晚看到你拿着的新手机，我们俩也特别喜欢，想等年底发奖金的时候一起去买，带着bp机到处找公共电话，实在是不方便。” 陆小西嘿嘿两声说道：“张总能送给我们手机，完全是看杨总的面子，昨晚杨总的手机摆在桌子上，我就猜是有原因的。” “还是你鬼头，我来的时候就想，虽然这个工程是公司签约，但具体干活的人还是你们两个，你们可以帮他一天挣上万元，他怎么也得有所表示，张宝胜是明白人，看出来我把手机摆在桌子上的意思了。”杨笑文目视前方，小心地开车。 王冠开口问：“杨总，这个诺基亚手机得一万多吧?” “我买的是一万一，他要是在电信找人买也得将近一万，既然你们有手机了，一会到市里我带你们去选号码，你们的手机费公司给报销，但是也要有个度，不能超两百元，超过的部分在你们工资里扣。” 陆小西伸手让王冠拿过一部手机看看，诺基亚手机在市场上卖的不错，手机顶部带着大约有两公分长的天线，陆小西轻轻一拧，天线被拧下来。 王冠说道：“这个你拧下来了，就给你了，我这个你别再给拆了，手机在你手里，用不了几天你得都给拆开。” 杨笑文被王冠孩子气的说话逗笑了，三个人商量中午在路上吃饭，也尝尝乡村饭店的特色，然后去电信局把手机入网选号。 桑塔纳在一家写着江鱼馆的饭店前停下，陆小西抢先下车，一路上他没有抽烟，杨笑文的车收拾的很干净，他没好意思在车里吸烟。 把手机藏到座位下面，王冠下车给杨总开门，三个人走进乡村饭店。饭店还算干净，摆放着四张桌子，这个时候没有人吃饭，戴着白帽子的老板见来了生意，亲自过来招呼他们。 “乡村饭店，老板和厨师服务员是一个人。”老板有四十多岁，自我解嘲地说着。 杨笑文点了清炖鱼，陆小西点了一个干炸小鱼，王冠看看菜谱，要了鱼子炖土豆条。老板说够他们吃了，点多了浪费。 给他们拿餐具的是个中年女人，微黑的脸上有些油腻，可能是老板的老婆，在这种小店，要是雇一个服务员，估计也就不挣钱了。 杨笑文问女人：“洗手间在哪里？” 女人似乎没听懂，陆小西接着说：“就是厕所。” 女人笑了，露出有些发黄的门牙：“你说的是文明词，俺们都叫茅房，出了门房后就行。”说完指指外面。 杨笑文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陆小西笑道：“还是入乡随俗，我去给你站岗。”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 陆小西背转身子，因为周围真没有挡的东西，不转过身子，杨笑文的动作就被陆小西看到了。听到杨笑文往回走的脚步声，陆小西开门进来，他看到门旁边有个水盆里面有半盆水，盆子的四周不干净，他去厨房找水舀子，舀水给杨笑文洗手，又喊王冠也过来，三个人轮流用水冲了一下。 送水舀子的时候，陆小西看到地下的桶里有蛤蟆，让老板把炸小鱼换成炸蛤蟆，他告诉杨笑文他把炸鱼换成炸蛤蟆了，杨笑文对陆小西说：“你喜欢吃就换，我有鱼就够了，我在外面吃东西很少，本来就吃的少。” 清炖鱼做的不错，老板做这个鱼用了家常大酱，味道比较特别；炸蛤蟆上来的时候，杨笑文把盘子推到陆小西面前，王冠夹起一只看了半天咬下一个蛤蟆腿放进嘴里，他没吃过。陆小西是从小就吃过这个东西，把整只蛤蟆丢进嘴里，边吃边看着王冠。 新炸出来的蛤蟆酥脆，王冠劝杨笑文也吃一只，杨笑文摇摇头，把手里剥完的大蒜瓣分给两人。 饭店的主食是芸豆二米饭，平时大家吃不到，早餐吃的少，陆小西和王冠点的大碗，杨笑文小碗才吃了一半，剩下的推给王冠。 鱼子土豆条烧的恰到好处，鱼子不太好做，要看火候，时间长了鱼子就硬了，时间短烧不熟，小店叫江鱼馆，还是有点特色的。 吃饱喝足，三个人继续上路，开车前，杨笑文拉开手提包，拿出两捆钱分给两人嘱咐道：“回去不要乱讲，你们也得存一些钱，我有个还不成熟的打算，明年想以公司的名义买几套房，包括装饰设计和广告公司，在公司工作五年以上的中层干部，房子可以更名给个人，五年内离开公司，房子退回公司，文嘉文化这边也就你们两个人。” 陆小西看看王冠，王冠笑笑开始嘲笑陆小西：“刚才笑话我手机的事，现在你的事也算完成一半，我们扯平了。要是真的这么灵。没事我们就多想想，心想事就成，哈哈。” 进入市区，车多了起来，杨笑文开车谨慎，绝不多抢一步，看着一脸轻松两个下属，她开口说道：“你们两个有时间也去学车，别总叫我给你们开车。” 本来有手机就叫王冠兴奋不已，又有了一万块钱和公司分房的消息，王冠忍不住笑道：“学车没问题，给杨总开车随叫随到，就是我自己买不起车。” 陆小西没说话，他知道王冠会挨批，果然杨笑文瞪了他一眼说道：“真没出息，你们好好干，我保证都叫你们买上车，将来车也会便宜，十几万就能买车。” 在电信局门前，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停车位置，杨笑文穿着貂皮大衣走在前面，陆小西和王冠两人是蓝色呢子大衣跟在后面，三个人仪表堂堂的样子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杨笑文拿出手机打电话，她认识营业大厅的女经理。 一身工装的大厅经理笑咪咪地走过来拥抱杨笑文，杨总给陆小西他们介绍：“璐璐，我的好闺蜜。” 知道他们要携手机入网，璐璐找了两张表叫他们填写，王冠是本地身份证，陆小西只好用杨笑文的身份证入网。 到前台选号码的时候，杨笑文问陆小西：“你们要选什么号码？选个好记的就行。” 陆小西想了一下说道：“前面的号基本都是固定的，我选个后四位是出生年月，选1966吧。” 王冠见陆小西的想法不错，跟着选了个尾数1967。 交费的时候，陆小西看了一眼打出来的收费明细：“频点占用费五十元、手机入网费二百元、预存话费二百元。” 卸下手机电池，服务员帮两人安装手机卡，见他们两个的手机是一样的，不禁多看了他们一眼，眼里带着羡慕的目光。 陆小西发现服务员的目光，不自觉地站直身子，一股荣耀感油然而生。 第二百八十九章 老乡见老乡 把王冠送到他家小区门口，陆小西也跟着下车，他没让杨笑文送他回公司，好久没联系薛峰了，他要联系薛峰聚聚，过几天还要回雾凇市。 陆小西用手机传呼薛峰的号，不一会儿，手机响了，陆小西还不熟悉电话铃音，响了半天才发觉是自己的手机响。 知道陆小西带上了手机，薛峰在电话里喊道：“正好我还要找你，老家来个朋友，你也认识，马上来我公司吧，晚上一起聚聚。” 薛峰的新公司在奋斗路附近，公司的门面不大，一楼是卖场，二楼办公，专营bp机。刚才薛峰说他们也经营手机，是新增加的项目。 从外楼梯上到二楼，薛峰已经站在走廊等他，身边站着一个人带着黄棉帽子的人，那人故意转过身，给陆小西看的是个背影。 陆小西知道这个人就是薛峰说的老家来的朋友，看背影真认不出是谁，等陆小西走到那个人背后，那人转过身来，牵着嘴角，露出邪邪的笑容。转过身来的人陆小西认识，是补习班的朱祥，外号“像猪”。 陆小西指着朱祥笑道：“原来是你？我想起你的外号了，哈哈。”旁边的薛峰接着陆小西的话说道：“你再仔细看看，当初的外号叫像猪，现在胖的变成猪了。” 站在走廊，陆小西掏出张宝胜给的阿诗玛，朱祥接过烟，抢先给陆小西点着。 陆小西这时才仔细看朱祥：原来朱祥是农村班学生，比较老实内向，高考落榜后参加重读，跟薛峰和陆小西在一个班级。那时候朱祥瘦瘦地，穿的衣服也很普通，县城的几个淘小子给他起外号，把他的名字倒过来念“像猪”，现在看朱祥胖胖的样子，真的被当年的同学们说对了。 薛峰拿起陆小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看看后，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号，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好薛部长，你有事吗？” 薛峰说：“你把我们手机进货的单子送过来我看一下。” 门没关，一个中等身材、穿一身蓝色制服系着蓝底白点儿领结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摞单子进来，薛峰让她把诺基亚的单子找到。 女人熟练地在单子里找到诺基亚的单子，薛峰看了一下陆小西手机的型号，进货价是九千八百元，零售价一万一千八百元。 薛峰问陆小西：“我们卖价是一万一千八，内部价能减五百，你这个花多少钱买的？” 陆小西笑笑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多少钱，这个是雾凇市的张总送的，我们之间有业务，他在电信内部有关系，估计能便宜一些。” 薛峰扬扬眉毛说道：“你现在手机bp就都有了，属于大款级别的，今晚就是你请了。” 陆小西哈哈大笑说道：“老同学来了，肯定没问题，另外你也可以带上你的下属。”陆小西说完朝着刚走出去的女人努努嘴。 薛峰笑了：你这个人眼睛挺毒的，晚上可以带上她，她也是我的校友，我是本科她是专科，碰巧到一个单位了。 陆小西望望门口问薛峰：“看人比较一本正，有戏吗?” “别瞎说，人家是正经人，现在离婚单身，我也在想有没有戏。” “只要人好，不用去考虑单身还是离过婚，中国人都有那个特殊情结，我认为只要有机会，只要合得来，该出手时就出手。”陆小西半真半假地说道。 朱祥见两人侃的热闹，掏出自己的灵芝烟递给陆小西：“凑合抽吧，我现在还算农村人，刚从家里出来，打算去北京进修学习，你们出来的早，我还要奋斗几年。” 薛峰把送单子的女人叫过来给陆小西和朱祥介绍：张弛，我的校友，这两位是我的老乡。 女人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端起薛峰桌子上的暖瓶给大家倒水，陆小西觉得这个女人温顺得像个小家碧玉，不禁多看了一眼，要是薛峰能找到这样一个伴侣也未尝不可，去追求什么某某情结，也不当饭吃。 从奋斗路转弯到革新街，四个人找了一家小饭店，本来薛峰想宰陆小西一顿，朱祥说小饭店也不错，只要干净；张弛说今天她请客，因为能认识薛部长的同学也很荣幸。 陆小西挨着朱祥坐，两人有多年没见面，在学校的时候大家都忙着学习，离开学校反而觉得特别亲切。 陆小西问朱祥：“从一中分手后又去了哪里？现在应该结婚了吧？” 朱祥烟瘾很大，他抽的灵芝烟很冲，这时又点上一支说道：“重读也没考上，回家后学了一个函授班，后来在镇里代课教语文，认识了现在的妻子武艳华，她是教政治的。” “那你这次出来是把媳妇留在家里？有孩子吗？”薛峰插话问道，本来他是跟张弛在聊天，又怕陆小西嘲笑他重色轻友，插话算是没冷落两个老乡。 朱祥叹口气说道：“惭愧，武艳华家是县城的，我出来后她带着女儿回了娘家，我这次也算破釜沉舟，把镇上的房子卖了，一是出去需要用钱，二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不打算再回到那个乡镇。” 四人每人点了一个菜，都是在家乡常吃的，菜上来时陆小西提议喝点儿白酒，朱祥点头同意，也许是刚从家乡出来，说话略有些拘谨，喊服务员上两杯小烧，陆小西要服务员拿瓶装酒，朱祥说就爱喝小烧，农村孩子就这命，陆小西也就同意先来两杯。 一杯酒刚喝了一口，薛峰的传呼响了，陆小西把手机递给他，电话里传来有些咬舌的声音，陆小西熟悉这个声音，是柳风青，他和桐童在附近逛街。薛峰告诉他们在公司附近的小酒馆，让他们一起过来。 薛峰把柳风青和桐童介绍给张弛时，张弛笑道：“薛部长有这么多好朋友，唯一的遗憾是腿不方便，不然以薛部长的才华，肯定是个大企业的领导。” 桐童认识陆小西，直接坐在他的身边，陆小西有半个多月没见到桐童，发现她明显地瘦了，本来就清秀的脸剩下一小条，陆小西有意说了一下张弛是薛峰的同事，桐童心领神会，给自己的杯子倒满啤酒，又给在座的几个人倒上。 柳风青是个会看眼色的人，先起身跟第一次见面的张弛和朱祥碰了一杯，陆小西笑笑也举杯赞助，薛峰照例还是喝大白梨。 柳风青提完第二杯酒，朱祥站起来提酒，薛峰让他坐下说话，朱祥坚持站着说话，说可以坐着喝酒。 朱祥端着酒杯说道：“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只知道薛峰在师大上学，还不知道陆小西也在这里，抱着试试的心里去学校找，真的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说到这里，朱祥笑了一下接着说：“我还不会用传呼，是公共电话亭的大妈帮我传的，这次下决心出来，也是想见见世面，老婆很支持我，我也下了决心，干不出名堂绝不回去，我在这里借花献佛，一会也留下联系方式，晚上我就坐火车去北京，也希望你们工作顺利，希望薛峰早日修成正果。”说完和薛峰张弛两人碰杯，桐童趁机说了一声祝贺，也与薛峰张弛碰杯。 张弛似乎被大家的话感动了，端正的国字脸有些红润，扶了一下眼镜站起来说道：“我是个离婚女人，什么原因就不说了，薛部长是我的老大哥，十分照顾我，一起工作时间不长，我觉得自己又有了活力，你们今天的祝福给了我信心，他能有这么多好朋友，就说明他这个人的人格不错，我也谢谢你们的祝福。” 陆小西端着酒杯先与张弛碰了一下，又和桐童碰杯，然后说道：“我先和女士碰杯，是尊重他们，同时也希望我们在座的几位男士，照顾好你们身边的人，为了生活我们从家乡出来，值得庆贺的是又在他乡相逢。”桐童调皮地鼓掌。 陆小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杯酒就算为朱祥送行，为了生活，为了缘分，干杯！” 第二百九十章 顺水推舟 从饭店出来，柳风青和桐童先走了，抓紧走还能赶上末班车；陆小西和朱祥喝得十分投缘，执意要送朱祥去火车站，朱祥问陆小西：“这里距离火车站有多远？我是半夜的火车，时间还来得及，要是你没什么事就陪着我走走，省城我路过一次，这次是第二次。” 薛峰对省城十分熟悉，告诉两人要是走路去火车站，慢走得一个小时，打车也就十分钟。朱祥斜着挎上背包，一挥手前面走了，陆小西只得跟上。 最后剩下薛峰和张弛两人，张弛自然的架起薛峰的胳膊，让薛峰把胳膊搭在她的肩上，两人靠的很近。 薛峰问张弛：“刚才大家也就是顺口一说，你怎么还认真了，你这样谢谢大家的祝福，感觉我们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只是没有公开一样。” 张弛停住脚步，薛峰自然也就站住不动，张弛稍稍扭了一下头，鼻子几乎碰到薛峰的脸：“难道你不希望我们在一起？你身体不好，我的命不好，我觉得我们才是需要相互扶持着走下去，就像现在一样。” 薛峰知道张弛有些误会他，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想，我的意思是连我都没有精神准备，你突然一说，我都有些懵了，我当然想，虽然你有过婚史，我也能看出来你这个人不错，只是我没敢说出心里的想法。” “那我现在就给你个机会，你现在就说喜欢还是不喜欢我？我们不是小男生小女孩了，我们没时间去浪费有限的青春，就像我刚才说的，我看你是个好人，我看你有一股子韧劲，我的丈夫比你伟岸高大，可惜是个拈花惹草的男人。” 我不希望什么富贵荣华，我只希望安安稳稳。”张弛盯着薛峰的眼睛，呼出的热气在两人的眼前弥漫一层轻雾。 薛峰的表情像一池湖水慢慢地漾开，一丝笑容展现在嘴边：“木已成舟，我们就一起划船，只要我么往一个方向使劲，就一定能成功，你有意付出一片深情，我岂能辜负？”说完揽过张弛的腰，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人行小道有人走过，两人迅速分开，张弛问薛峰：“我们怎么走？是跟着你走还是跟着我走？” 薛峰握住张弛的小手笑道：“去前面打车，跟着感觉走，要是你不怕陆小西晚上回来听热闹，就跟我回家。” 张弛双手拉着薛峰的一只手说道：“刚才在饭店，其实我也很紧张，我是鼓着勇气说出那番话，我怕自己没机会说，听到他们的祝福我也就顺水推舟，要是你拒绝我，我也就死心塌地不再相信爱情了。” 上楼梯的时候，张弛走在前面，一只手拉着薛峰的手，上到二楼也有些气喘，一颗心咚咚地跳。她对薛峰说：“我怎么心跳得这么厉害？” 薛峰坏笑说道：“在门外你当然是心跳得厉害，走进屋里你就不跳了？” 张弛好奇的问薛峰：“为什么走进屋里就不跳了？” 薛峰故作玄虚的说道：“这是个心理问题，也是个感知的问题，在屋里，你的一切都开始放松，在门外，你还处在紧张的阶段，这个门的意义就像结婚证。” 薛峰把门打开没有开灯，伸手把张弛拉你屋里，为了站稳，转身靠着墙把张弛抱进怀里低声说道：“心理的障碍已经解除，是不是好些了？” 张弛是已婚女人，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什么，搂住薛峰的脖子轻轻地捏着薛峰的耳垂儿，丰满的嘴唇贴了上去。 夜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张弛趴在薛峰的胸前问道：“哥，你真的能接受我这个离婚女人？不会是一时冲动吧？我对爱情有些不相信了，但你放心，我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薛峰对刚才张弛的表现很满意，原来还有一丝丝遗憾也早已被张弛的狂风巨浪吹得无影无踪，他伸手捏捏张弛的鼻子笑道：“开始是木已成舟，现在是连饭都成粥了，我们就是两条相濡以沫的鱼，抱团取暖，你现在就可以抱抱。”说完手一紧，自己先抱住张弛的腰。 张弛嗯了一声扭动一下说道：“你这个房子是自己的还是租的？面积跟我家的房子差不多，我们离婚后房子归我，家里有几万块钱，他说要做生意，就都给他了，我也没什么追求，有住的地方，有个工作就满足了，没想到还能意外地遇到你。” “你说的意外是不应该遇到我了？”薛峰故意问道。 “不是，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这个意外是我的命中偏得的，离婚后我打算不再考虑爱情，一个人过也挺好，什么烦恼都没了。没想到遇到你，你不是学美术的吗？有机会也我画一张。” 薛峰的眼前一闪而过那个叫雪莲的女孩，他咬了一下嘴唇还是忍住没说来，想起刚才张弛问房子的事，开口对张弛说道：“房子是我自己买的，这里有一个故事，机缘巧合，我画了一张俄罗斯少女，她把我的画买下来，其实画并不值钱，她却赠给我一笔钱，这个房子就是用那个钱买的。” 张弛坐起来，对薛峰说的俄罗斯女孩很感兴趣，轻轻笑道：“没想到我的男人还有一段异国风情。” 薛峰轻轻地拍了一下张弛光滑的后背，伸手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刚刚供热不久，屋子里的温度并不高。 “你别瞎说，我们就是一段纯洁的友情，与感情无关，我帮她找到她在中国的父亲，确切的说应该是她父亲给她留下了寻找他的线索，她的父亲是我的指导老师。” “可以给我讲讲吗？女孩儿叫什么名字？俄罗斯的女孩子都是特别漂亮的。”张弛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 “他的名字很好听，叫伊莲娜，在俄罗斯是个很大的家族，她和我老师走前还说，有机会还来中国，一晃儿好几年过去了。”薛峰说完神情有些落寞，老师很严厉，伊莲娜只是萍水相逢，但他们都对薛峰有恩，教导之恩，赠予之恩。 “好人有好报，因果放过谁，我可以认真地对你讲，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心的，要是想寻开心，我还是有很多机会的。”张弛没看薛峰的脸，轻声说道。 薛峰把张弛的脑袋拉过来靠上自己的脑袋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有问题，跟我在一起不是开心？你不是在打击我吧？” 张弛叹口气说道：“你又乱想，总是找我说话的毛病，没想到你这个学美术的人比我们学政治的人还能狡辩。”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张弛狼狈的跳下床收拾地板上的衣物，薛峰哈哈大笑：“我就料到陆小西这小子会来这一手，因为从火车站到这里比他回公司近。”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不和谐的音符 等了半个小时，开往香坊的末班车才晃晃悠悠地过来，车上没几个人，柳风青问司机：“末班车是几点？我们等了半小时了。” 司机也气不顺，回顶柳风青：“我也没闲着，上边的大辫子不好使，我一路下车整了好多次了，这破车也该淘汰了，差不多有我爹的年龄大了。” 桐童拉着柳风青坐到一对老年人身后，老人穿的很多，捂得严严实实。老头在里面坐着，不时地拉一下老伴，能看出来是怕转弯把老伴甩出去。 桐童把头靠着柳风青的肩膀幽幽地说：“等我老了，你也能这样照顾我就好了。” 柳风青没接这话题，嬉笑着对桐童说道：“我们是先走的，陆小西去送老乡，你猜最后薛峰是去那个女的家了还是那个女的去薛峰家了？” “你对别人是事都很感兴趣，唯独对我热情不高，是不是现在没有新鲜感了？当初的青竹梅马总挂在嘴边，当初叫童童的声音都和现在不一样，哎，都说男人会变，我看不是变，简直是换了一个人。”桐童说着说着眼圈儿有些红，最近焦虑的心情让她常常半夜惊醒。 本来就身体瘦弱的桐童得了严重的精神衰弱，起因是她怀孕了。 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最开始桐童还挺兴奋，她和柳风青都见过双方家长，结婚生子是水到渠成的事，正当她满怀憧憬，把怀孕的消息告诉柳风青，考虑怎么给出生的孩子起名字的时候，柳风青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这个孩子不该来。” 知道肚子里怀上柳风青的孩子，桐童就开始焦虑，毕竟未婚先孕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柳风青的态度让她不敢告诉家里人，在单位上厕所她都是一个人，不愿意被人发现丝毫变化。 晚上被桐童拒绝了几次，柳风青有些不高兴，虽然他的身体不是壮汉那种，但那方面还是比较频繁，他甚至怀着某些罪恶的想法，把这个不该来的婴儿扼杀在摇篮里，后来桐童有些警觉，拒绝柳风青的要求，柳风青索性把桐童一个人丢在家里，几天没回家。 桐童有几次想找陆小西说说，想请假回家，如果不结婚，肚子里的孩子就没法生下来，不生下来怎么处理，她茫然无措。恰巧陆小西又去了雾凇市，时间就一天天地拖下来。 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人，到了终点，他们还要走一段路到家，他们的房子在朝鲜中学对面的胡同里，是那种老式二楼，房子的租金便宜。 开门进屋，屋里的温度也不高，老式楼房的窗户是那种铸铁的，有些透风，两人平时进门就是上床。 酒后的柳风青似乎还沉浸在薛峰在干什么的话题，发现桐童不高兴，伸手搂过来哄着她说道：“等过今天我们就把孩子做了吧，我们现在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要是现在回家结婚，我们的工作就都没了，我现在的工作离开了就没有位置了。” “当初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你还对我妈说保证照顾好我，现在把我肚子搞大了又不负责任，这是照顾我吗？”桐童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你开始怪我我也不说啥，但总是拿这个说事也不对吧？”柳风青发现哄不好桐童，也有些气恼。 “你总说安全，还说你能算出来哪天是安全的日子，现在又借口我怀孕是安全的时候，你这是拿我的身体不当回事，你把我当什么了？”桐童的声音越来越大，急得柳风青一直指着隔壁的墙，因为这种墙不隔音，对面有动静这边都能听到。 “要说怨我的话我也承认，那是在开始的时候，后来不是你也主动不吃药，你也主动的那啥，怎么也都是我的错？你说药里有激素，怕吃药身体变形，现在造成事实了都成了我的错误了。”柳风青说不过桐童，一急眼把两个人的隐私拿出来说事。 桐童气急败坏又羞又恼，拿起枕头打柳风青，自己当初跟着这个男人出来，幻想着将来一起成家立业，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有个自己的家，现在成了柳风青嘴里的那样的女人，她怎么能不伤心？ 柳风青见桐童像发疯一样，只好忍住不在说话，又拿出他对付桐童的绝招，自己抽自己两个嘴巴，过去他伸手打自己的时候，桐童马上就会过来抱着他，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发现她根本没理会，他掏出水果刀就割了小臂一刀，血顺着胳膊留下来，桐童发现他在流血，立即跳下床找包扎的东西，家里根本没有纱布，一条新买的白色纱巾被她当成了包扎的纱布。 气恼、心疼、茫然、无奈。桐童被柳风青的举动吓得忘了哭，原来的柳哥对她百依百顺，现在怎么像变了呢？既然这个孩子留不下，也只好早早地了去。 背着身，她又流下眼泪，为自己，也为那个没见过面的孩子。 难道自己错了吗？ 难道是他错了吗？ 难道把错误推给这个从未谋面的孩子？ 还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明天的结果。 桐童下床关灯，靠着床头还在胡思乱想，柳风青悄悄地把手伸过来说道：“现在是我们艰苦的时候，等将来我们的条件变好了，等将来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三个可以拖拉机，四个就能打麻将，要是还有兴趣，那就两桌麻将。” 桐童被柳风青的话逗笑了，身子一动一动地。柳风青见自己的笑话起到了效果，伸手轻轻地帮着桐童脱衣服。 四目相对，桐童有些感动，不管是什么目的，他每天都帮自己脱衣服，自己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也许因为这个孩子，自己的性情改变了，说起来自己也有一些任性，柳风青说她无理取闹，可能有的时候真的是那样。 桐童拉起柳风青的胳膊柔声问道：“你真傻，还疼吗？你把自己割伤了，我的心也在流血，刚才我想了一下，可能这就是妊娠反应，别怪我，我还是你那个桐童。” “好好睡一觉，明天我给你请假，我陪你去医院，将来面对那个小生命，我会承担责任，这个事不怪妈妈，都是爸爸不好。” “呸，你还有脸当爸爸？爸爸这个称呼是神圣的，你得好好修行。” “啥时候又开始研究佛学了？我同意你的建议，我也一定争取当个好爸爸。”说完，抚摸着桐童后背的手开始上下滑动。。。。。。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与爱情无关 早晨从薛峰家出来，陆小西没惊动薛峰两人，在公司附近的面馆，陆小西要了一份炒面，他拨通家里的电话，秋诗在电话里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她说话的语调似乎有些疲惫，听不到一丝的惊喜，陆小北接过电话说：“哥，你晚上再打来吧，嫂子最近身体不舒服，我们也刚刚起床。” 竖起大衣领子，陆小西快步回到公司，在雾凇张宝胜那里还没觉得冷，回到冰城感觉大衣有些单薄。 他走前把办公室的钥匙留给萧晴一个，能看出来她打扫过的痕迹，桌子上摆放着一盆文竹，花盆不大，文竹的叶子也像是刚发出来，嫩绿而单薄，陆小西知道肯定是萧晴带来的。 朝夕相处，没觉得天长夜短，一朝分开，不经意中现相思。人是感情动物，日久生情说出了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依恋。 陆小西不是感情泛滥的人，他知道自己有秋诗，他的爱不会分给别人，虽然有时候心底会不自然地想起端木小惠，想起那个罗晓星，他给自己合理的解释是没有脚踏两只船，他对感情的底线一直在坚守。 走廊里传来说话的声音，他侧耳听了一下，是郑彤和周雨说话的声音，陆小西的门开着，两人发现开着的门一起走过来，几天不见现在两人开始成双入对。发现是陆小西回来了，两人高兴地走进来问候。 桌子上的报纸广告陆小西是摞一起的，现在被萧晴用小夹子分开，每家的广告一个夹子，陆小西暗暗夸奖女人就是心细，他把联信的广告看了一遍，没看出新东西，陆小西对他们公布的内容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从报纸上就能分析出新上的内容。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陆小西能听出是萧晴，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能听出她走路的声音，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萧晴是听郑彤说陆小西回来的，放下挎包，她直接来到陆小西的办公室，站在门口，陆小西刚好抬头看过来，面带微笑地看着她，萧晴心里一热，紧走两步过来，陆小西还没站起来，已经被萧晴紧紧地抱住。 陆小西心里一惊，低声说了一句：“门没关。” 关门。回来。几乎是几秒钟的事，陆小西站起来的时候，萧晴已经扑进陆小西的怀里，眼里流出泪水。 陆小西不知所措，他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场面，萧晴身上的气味冲进他的鼻子，让本来就发懵的男人心慌意乱，面对流泪的萧晴，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破涕为笑，萧晴推开陆小西，拿起桌子上的纸巾擦干眼泪说道：“我吓着你了吧，就是止不住眼泪，止不住想你。” 陆小西尴尬中不知道如何接话，点上一支烟强作镇静，萧晴发现他还在懵懂中，笑道：“我已经好了，都过去了，告诉你，想你，跟爱情无关。” 陆小西长出一口气，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笑道：“你吓死我了，好好，都过去了就好。” 萧晴伸手整理头上的发带，陆小西这才看出她头上戴着粉色的发带，成熟中带着俏皮，贴身红绒衣包裹着丰满的身子，见陆小西直盯盯地看着她，笑道：“孩子妈妈都这样，身材开始走形，等你有老婆就知道了。”说完转身把门打开。 坐在陆小西的办公桌前，萧晴已经恢复了平静，把一周多发生的情况又简单说了一下，陆小西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一会儿我们大家一起开个会吧，我觉得目前的几家同行，雷同的东西多，没有新意，大家一起研究一下，我们要出新东西。” 你是不是有想法了？悄悄地透漏一下，李健走了，现在还有我们五个人，我看大家还是没有创意，都等着你出思路。 萧晴回到办公室，叫大家准备一下开会，周雨低声嘀咕：“还是陆经理回来像样，马上进入工作状态，他不在家我都不会干活了。” 郑彤坐在他对面，伸手敲了一下桌子阻止他说话，这时陆小西进来，坐在门口放电话的那个桌子边，见大家看着他，陆小西笑道：“说是开会，大家可以随便一些，说说我们和几家同行的新节目，公司之间的竞争说白了就是策划人员的竞争。” 几个人都低头不说话，陆小西只好自己先来，他问萧晴：“计划和婚介合作的那个节目去谈了没有？这个是实用信息，做好了对我们公司的口碑和形象都有好处。” 萧晴脸一红，咬着碳素笔的笔帽说道：“去了两次妇联婚介所，第一次是领导没在家，我把资料给她们留下了，第二次领导倒是见到了，她们怕通过电话留言，出现假冒的人或者婚托，要再考虑一下，后来就没有再联系。” “周雨设计的游戏节目怎么样了？”陆小西开口问周雨。 周雨挠挠脑袋吞吞吐吐地说：“原来有点儿思路，想写的时候又写不出来了，我发现你写的特别流畅，好像就在脑子里，我写的时候就都变了。” 陆小西发现再继续问下去大家也都是差不多，开始说自己的想法：我们做新节目，首先不要去做人家已经做完的东西，一是被人家笑话，二是这样的东西呼叫也不会好，俗话说，吃别人嚼过的馍不香。 陆小西停顿了一下，看看大家的反应，几个人都是低着头往纸上写着什么，他继续说道：“我给大家提个思路，然后你们几个分别去做。 比如学知识抽大奖，可以考虑找一些商家合作，他们出产品做奖品，我们把产品的介绍、功能做成语音文件播放，然后按键回答问题，输入身份证号码抽奖，厂家得到了宣传。毕竟冰城晚报的广告也不便宜，他们拿产品换广告是都不吃亏。”李良马上举手说他可以去做。 周雨看看陆小西想说话，又咽回去没说，陆小西叫周雨拿笔记下来，然后给他一个思路：“你就写人机大战同花顺，同花顺你玩过吧？把三个人玩的变成用户和电话玩，懂了吗？” 周雨一拍大腿说道：“我真想这个同花顺了，就是没想到把三个人的玩法换成人机两方对战。” 萧晴见陆小西连续说出两个策划案，有些着急地问：“男生你都安排完了，还有我们三个女生呢？” 陆小西站起来走到郑彤身边，问她手里在写什么，郑彤把桌上的几本书给陆小西看，解释说还没有写出成品。 陆小西翻了一下她手里拿着的书，告诉她：“你看看这本《花语》，从零到九，每一个数字都有一种花语，这个是少男少女们比较喜欢的东西，按照前面的介绍，把它设计成类似游戏的一种玩法。” 郑彤看看陆小西说道：“这么一本书，怎么设计成游戏玩法？我觉得太难了。” 陆小西打开书，翻到计算年月日的算法说道：“这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看书是把出生的年月日相加，得到一个数，然后按照这个数去查花语部分，你可以设计成按键，由电脑相加，得出的数是几，对应播放下面的花语。” 陆小西轻车熟路地一顿安排，大家的思路都活跃起来，剩下孔佳佳和萧晴失望地看着陆小西。 陆小西故意卖个关子，叫大家先消化一下他刚才说的东西，掏出烟来去走廊抽烟，周雨紧跟着走出来。 从卫生间回来，萧晴和孔佳佳直接把陆小西拦住，萧晴说道：“领导，赶快在多说几句，把我们的工作也安排了，要是你明天有时间，我们请你吃饭。” 陆小西见萧晴张口，嘿嘿笑道：“你们的工作比他们的简单又有效果，所以才留到最后说。” 孔佳佳抢先开口：“先说我的，萧姐可以最后说。” 萧晴哼了一声，等着陆小西说话。陆小西翻翻孔佳佳桌子上的录音带给她出主意：“你可以设计一个猜歌有奖，把比较好听的热门的歌曲截取三十秒，然后给出几个答案，后面的你应该会了吧？” 孔佳佳一下子蹦起来：原来这么简单，我怎么没想到。 萧晴没坐下，眼巴巴地看着陆小西，陆小西问萧晴：“你属什么的？” 萧晴一愣，陆小西怎么想起问她属什么？脑子一闪，她知道陆小西的意思了，点点头说道：“不用说了，我知道做什么了，我可以写个纸条给你看。”说完撕了一张纸条开始写。 萧晴连着写了两张，一张递给陆小西，陆小西看到她写的是《生肖与运程》，点头赞许。探头再看萧晴手里藏着的纸条，不禁脸一红，这丫头太大胆了，原来纸条上是一句诗：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第二百九十三章 经商之道 陆小西在开会，王冠也是一直在忙，拷贝了雾凇天元通讯公司需要的材料，又修改了一下咨询台电话轮序的问题，时间已近中午。 吃饭的时候，杨笑文问陆小西和王冠上午的情况，陆小西说开会安排新节目的事，下周可以上几个新的文案，技术难度不大，可以让王冠安排技术部的人做就可以，王冠的工作比陆小西复杂，从脸色就能看出来。 杨笑文吃的不多，先站起来叫王冠和陆小西吃完去办公室，陆小西点头答应，平时吃饭的时候他都是挨着萧晴，今天他有意晚点来，萧晴却坐在他的对面，一想到她写的那两句诗，他就有些心跳。 吃完碗里的饭，赶忙站起来去洗碗，萧晴跟在身后笑道：“陆经理可以把碗给我，杨总叫你去可能有事，我帮你洗碗。” 陆小西只好转身把手里的碗筷递给萧晴，开玩笑的说道：“我最不愿意干的活儿就是洗碗，你负责洗碗，我请你吃饭，就这么定了。”话音未落人已经进了杨总办公室。 王冠端着刚冲好的咖啡，见陆小西逃一样的进来，嘲笑陆小西：“你吃饭也太慢了，再慢几分钟我的咖啡都喝完了。” 发现陆小西没有说话，杨笑文笑着说道：“以后喝咖啡就直接过来，我就不送给你们了，你看王冠就自觉，进来先喝咖啡。” 王冠觉得杨总不像在夸他，又不好直接说出来，只得把话题转移到陆小西身上：“你不是不喜欢喝咖啡吗？你有烟就足够了。” 两人互相调侃着，这时电话铃响了，杨笑文拿起电话，里面传来栗芬芳的声音：“是杨总吗？我到你们公司楼下了，你安排几个小伙子把车里的大白鱼拿上楼，马上新年到了，张总说给你们几位领导带一些我们的特产。” 放下电话，杨笑文笑着说道：“张宝胜这个女人很精明，这明着是送礼，其实是来车接你俩回去，她来车我就不去送你们了，等开业了你们就正常回来了。” 杨笑文带着陆小西和王冠一起下楼，栗芬芳披着貂皮大衣，头上斜带着一顶俄罗斯的水獭女士帽，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 见三个人一起下楼，栗芬芳过来和杨总拥抱，发现陆小西和王冠去车后的后备箱，她几步走到陆小西面前说道：“王经理个子太高，就不抱他了，你代替就行了，嬉笑着伸手过来，披在身上的大衣滑落下来，陆小西急忙伸手拉住衣服，正好把两人裹在一起。”四个人笑作一团。 打开后备箱，鱼是单个包装的，有十斤以上，立起来有小孩子一般高，车上还有十袋鲜鹿肉，一共是十条鱼十袋肉。 杨笑文指挥陆小西把鱼和鹿肉搬到她车上四份，剩下六份拿进楼里。杨笑文给姐姐打电话：“一楼给你留了四份礼品，你安排一下，我的都装车上了，爸妈家的我去送，你就不用管了。”说完叫王冠和陆小西每人拿一条鱼一袋肉上楼。 两天不见，栗芬芳见到王冠和陆小西格外地高兴，到六楼她说要去看看机房，让杨总先上楼，杨笑文问她想吃什么，她呵呵一笑：“一碗面，一个鸡蛋，平时我基本不吃东西，休息一会儿还要赶回去。”陆小西没下电梯，跟着杨总上楼把东西放到办公室。 机房里的温度比外面热很多，栗芬芳摘下帽子，王冠伸手接过来，栗芬芳笑道：“你们年轻人就是聪明，这要是老张才不会给我拿帽子，我喜欢跟你们在一起，我也显得年轻。” 王冠把屏幕切换到呼叫显示，栗芬芳伸手要自己操作一下，王冠把鼠标交给她，笑着说道：“这个很简单，一分钟就能学会。” 下午这个时候，是一天中的几个高峰时间段，屏幕上满满的绿色小圆点，栗芬芳高兴地对王冠说道：“你要是能让天元的设备也这样，我会重重奖励你。” 王冠把帽子夹在腋下，搓着两手说道：“这个我可不敢保证，我的工作是把设备调试好，至于运营方面，我是一窍不通。” “呵呵，这个道理我明白，陆经理是负责运营策划，但要是没有你的技术支持，光是几张稿纸也发挥不了作用。”栗芬芳夸奖王冠，王冠自己都觉得有些肉麻，似乎闻到商人的味道。 陆小西把东西送回办公室，又下楼来到机房，杨总安排厨房给栗芬芳煮完面，让陆小西来叫她上楼吃饭，栗芬芳拉着陆小西的手，一副亲热的样子看在王冠的眼里，这让王冠做了一个决定：为了把工程款安全地拿回来，他要在设备上控制一下，如果有什么意外，他就可以远程停止机器运行。 王冠没有跟着上楼，陆小西陪着栗芬芳吃面，栗芬芳挑着面条慢慢地吸着，陆小西看她嘟嘴的样子像一个顽皮的小姑娘，偷偷地笑了。 陆小西的笑被栗芬芳看到，假装生气地问道：“你笑啥？还是杨笑文对你好，我说给你加薪，让你留在我们公司，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她说给她加薪她都不干。” 陆小西没有解释笑什么，点着烟轻轻地吐了一个烟圈儿，刚才栗芬芳和王冠说话的时候，他听到两句，他和王冠的感觉一样，这个女人外表美丽，能甘心在张宝胜的身边，也是有心计的一个女人，王冠可以用技术控制，自己的东西说出来大家都会，策划人就是这一点不好，没有秘密，但是少说话，他才能让人感到神秘。 陆小西问栗芬芳：“张总怎么没一起过来，你一个人开车多没意思。” “你们没接到通知吗？春城那边已经有消息，电信局正在准备分家，邮政和电信要拆分，张总也是为了合同的事留在家里，想趁着重新签合同，能不能在分成比例方面再争取一下。” 陆小西摇摇头：“要是有通知的话杨总会说的，你们那边有消息，估计冰城这里也就快了。”栗芬芳吃面的时候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陆小西拿起来拨通自己的手机号然后挂掉，把栗芬芳的手机号码存上。 栗芬芳笑着说道：“这就对了，把我手机号存上，你的号码我一会儿存，要是有什么事，你只管找姐姐，我绝对责无旁贷，我们公司运营的事，你可要把你的聪明才智都发挥出来，姐姐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杨笑文推门进来，听到栗芬芳套近乎的话说道：“你这个人精又在搞什么，我们的小伙子可不是你的对手，连张宝胜这样的老狐狸都被你迷上，你就手下留情吧。” 栗芬芳咯咯地笑起来，放下筷子指着杨笑文说道：“还是一家人向着一家人，我就算有心搞点儿小动作，有你这个大美人在也不能了。” 两人开着玩笑，陆小西站起来对杨总说：我去安排一下工作的事，然后跟栗主任的车一起走。杨笑文点点头，嘱咐了一句：得穿棉服了，穿大衣去有些冷了。 去宿舍找了两件内衣，把棉服找出来，陆小西用电话把萧晴叫到办公室，萧晴进来关上门问道：“你是不是又要走？看到公司来人了。” 陆小西点点头说道：“一会儿跟天元公司的栗主任一起走，她送我一条鱼一袋肉，我打电话把肉送人了，下班以后叫人来拿，这条鱼你下班带回去给你老爸老妈。” 萧晴眼一热，走过来看着陆小西说道：“出去照顾好自己，天冷了。” 陆小西把着萧晴的头轻轻地碰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谢谢你，我还等着回来吃你的包子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外来的和尚经不灵 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壳公司，逐渐羽翼丰满，达到即将开业的程度，王冠在系统运行投入了巨大的精力，陆小西也在运营环节上反复推演，设想出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 王冠是个怪人，常常是天没亮就起来去公司，脑子里想的东西如果不马上实现可能就忘了，这是他给自己怪异举动的解释，栗芬芳知道后马上采购了两套行李，因为将来话务员值班也需要，这样也方便两人午休不回宾馆的时候临时休息。 王冠起早到公司，被陆小西揭短不洗脸，栗芬芳发现了一个问题：公司内没有公共卫生间和洗漱的地方，这样话务员的生活将受到影响，当初租房子的时候没有考虑夜间有人值班，还有半个月时间，必须马上解决。 与房东紧急协商，最后达成补充协议，挨着天元公司的房间给他们腾出来，打通中间的隔墙，另外增加四个房间，同时把上下水一起解决，天元公司出资金修上下水，再下一年的房租里抵扣。 方案提出来施工就容易了，王冠把原定咨询部的房间重新布线，挨着新增加的几间房，这样卫生间、宿舍、更衣间、会议室都有了着落。陆小开玩笑说道：“没想到不洗脸还能解决大问题。” 因为时间短，能够立竿见影的也就是播音和技术员的培训，涉及设备的东西陆小西都交给王冠，自己也就轻松了许多，策划部招来的两名策划还不如周雨和萧晴他们，陆小西也就不急于培训他们，反正还有带来的几个成熟节目，修改一下可以应付开业，至于以后的情况，陆小西也不想去操心。 栗芬芳每天跟着陆小西形影不离，她把张小飞安排在王冠身边，要求张小飞必须把需要掌握的技术学到手，管理方面她也下决心把陆小西的绝招学到手，可惜策划人脑子里的东西，不是几天就学会的。 离二十八号还有三天，王冠把内部测试全部完成，特服号也已经开通，因为对外没有宣传，都是自己的电话在测试，栗芬芳使用手机拨了一下，也能打进来。陆小西建议暂时封掉手机号段通道，因为还不知道是否能收费，容易引起纠纷。 把冰城带来的一些文案交给新录用的两个策划，让他们也熟悉一下文案和流程，两人虽然写东西没问题，遇到具体的情况还是不知道如何下手，陆小西只好安排他们录入雾凇市的实用信息，安排播音员把娱乐歌曲多准备一些，想开发新节目他们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下午没事，陆小西让栗芬芳带他去报社，他要最后落实一下广告的事，因为前几天来过，门卫也没让他们登记，两人直接上了二楼。 走廊里靠墙摆放着好多箱子，陆小西上前一看是保健酒，广告部负责排版的小姑娘说是厂家做广告送来的礼品，当然他们的广告费也可能是这种酒。 报社使用的是方正印刷，文字处理还算可以，要加一些图片就很难，没有办法，陆小西把开业的通栏广告设计成黑白块儿，黑块做了反白字，还算显眼一些，报社的设备只能完成到这种程度。 广告部接到天元通讯公司这个大单子，主任自然是十分高兴，送二人出来的时候，在楼下已经有个小伙子抱着两箱保健酒等在门口，栗芬芳客气了一下也就打开车门叫小伙子放进去。 从报社出来，陆小西打开箱子，箱子里面有精美的宣传单，他看了一下保健酒的名字：猛龙威养生酒，下面的介绍把保健的作用写的很详细，原来具有壮阳补肾的功能，取自古方药食同源，看介绍还不错。 栗芬芳见陆小西看得仔细，叫他念一下宣传单，陆小西笑道：“这个酒好像不错，正好你回去给张总喝，我现在还用不上。” 栗芬芳怀疑地看了一眼陆小西说道：“酒就是喝的，说是保健，效果也不会太大，主要还是酒的作用，你怎么用不上？” 陆小西笑道：“强筋壮骨，补肾生髓，生精壮阳，这是你家张总需要的，我喝了浪费。”说完忍不住笑了一声。 栗芬芳听到陆小西的笑声，脸一红啐道：“你是说张宝胜太老了需要这个？家里的人参鹿茸有好多，他才不会喝这种东西。” 陆小西把酒放回箱子，扭头看开车的栗芬芳，栗芬芳紧急刹车，陆小西差点儿磕到脑袋。 栗芬芳哼了一声说道：“我都被你给气糊涂的了，老张喝泡酒的事不让说出来，都是你勾引我说出来，今天中午我们就喝这个猛龙威，看看到底有没有效果。”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陆小西见这话题不好接，掏出烟点上，算是把尴尬掩饰过去。栗芬芳也觉得自己说陆小西勾引她说保健酒的事有些莫须有，主动搭话说：“人参鹿茸也是我们这里的特产，你用不上可以带一些回去给你父亲，保健效果还是不错的，这次你们回去我想着给你们带几盒。” 早晨起来，陆小西去路口找报摊，走了好几个路口也没发现，只好回来吃早餐，栗芬芳已经到了餐厅，这段时间她一直陪着王冠陆小西吃饭。 陆小西带着疑惑问栗芬芳：“你们这里怎么见不到卖报纸的报摊儿？在冰城可是到处都有，有时候去晚了都买不到晚报。” 栗芬芳拿着瓷勺喝着鸡蛋羹，陆小西问的问题她忘了提前说。她擦擦嘴笑着说道：“冰城是省会城市，你以为这里也是省会？报刊只有邮电局的发行部有卖的，全市也就有那么几家，另外还有个与冰城不同的地方，这里的晚报是下午才出来，上午根本没有。” 陆小西有些发懵，冰城的晚报可是天不亮就摆在报摊上，都是夜间印刷的，原来的经验在这里不适用。他问栗芬芳：“晚报的实际发行量大约有多少？广告部说的数我不太相信，冰城的晚报说出来的也有水分，都是为了拉广告报出来的虚数。” 栗芬芳看看陆小西回答：“你问的这个我也不知道，报社的人也不会告诉我们真实的印刷数量，我可以找人去印刷厂了解。” 三个人吃完早餐，回到公司直接去了机房，显示屏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个电话。王冠拿起电话拨了听歌的号码，电话是通的。栗芬芳安慰两人：“这个可能是报纸的问题，我们先去喝点儿茶，这里跟你们那里不一样。”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邮电局送报的把报纸放到走廊的桌子上，因为他们订了两份，这种情况不多，所以送报员先把他们的报纸送来，邮电局离这里也很近，隔着一条马路。 陆小西翻看了一下报纸，广告的位置还算可以，这种黑反白的设计在版面上也很突出，但是他发现了一个问题，晚报的可读性文章不多，来到雾凇市将近一个月，他还是刚发现这个问题。 王冠看陆小西走来出去的样子，问陆小西：“当初我们第一天也是看不到呼叫，是这里的报纸宣传有问题？” 陆小西点点头：“报纸发行跟我们不一样，另外这里的人口、城市规模也比不了冰城，所以数据也不会一样，我们当初有些理想化了，以为凭我们的节目，见报后就能有呼叫，本来想明天回去过元旦，看来要在这里过了。” 两人低声说着，栗芬芳的电话响起，是张宝胜打来的，栗芬芳看了两人一眼对电话说道：“效果没有想象的好，你回来再说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波三折 整个下午陆小西都在机房盯着屏幕，屏幕上偶尔出现一个电话，最多的时候才三个。 张宝胜让栗芬芳来叫他回办公室喝茶，陆小西摇摇头。本来机房是要求无尘的，在文嘉公司的机房，进入都要换上衣服，陆小西却在这里的机房抽了大半盒烟。 张小飞陪着王冠，一下午也没有说话，他甚至在心里埋怨张宝胜没有放鞭炮庆祝开业，也许举行个仪式就能改变这种现状。陆小西安排的广告时间是按照文嘉做晚报的频率订的，也是周二、周四、周六间隔，一切都应该没问题。 陆小西回到总经理室，张宝胜安慰陆小西：“只要我们的设备正常，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陆小西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忽然他停住脚步问栗芬芳：“雾凇市现在有几个区县？” 栗芬芳想了一下说道：“现在有六区七县，原来是五区，有一个县变成区了。” 陆小西点点头又问张宝胜：“我们的合同上签的是覆盖本市还是全省的业务范围？” 张宝胜肯定地回答：“这个我记得很清楚，我们签的是一点接入覆盖全省。” 陆小西似乎想到了问题，让王冠去打开系统看一下呼入的权限，王冠也悟出了陆小西提出的问题，几个人一起来到机房。 王冠设置的权限没有问题，直接拨通号码就可以呼入系统，以为找到解决办法的栗芬芳叹口气，转身去隔壁的咨询部。 王冠听到陆小西说呼入权限的事，也分析到可能某个点没有打开，他让张小飞找一个外县的朋友给拨打一下号码，测试一下是否能拨通。 几分钟后，张小飞反馈回来的结果是拨完号码出现忙音。陆小西让张小飞告诉朋友，把区号加上看看是否能拨通。两分钟后，张小飞把电话打过去，对方的回答让大家兴奋了一下，加上区号可以打通，里面能听到是歌曲。 问题似乎找到了，王冠回到总经办找张宝胜，联系电信局方面，主要是各个区和下面县的机房人员，查看一下通到天元设备的权限。 张宝胜找到邮电局的副局长，把需要测试的情况说了一下，副局长答应马上安排，如果是局向的号码问题，他可以安排马上解决，按照天元系统的要求，取消区号直接拨通。 暂时松了一口气，张宝胜张罗出去吃饭，中午只是简单地吃了一口，马上也到吃饭的时间了，再说大家都守在机房也不解决问题。 栗芬芳见陆小西一直是闷闷不乐，特意拿了两瓶红酒，王冠说想吃筋饼，五个人挤了一辆车出来。雾凇市有个老杨筋饼比较出名，张宝胜直接把车开到筋饼店。 刚到筋饼店门口，张宝胜的手机响了，是副局长打来的，陆小西侧耳听电话里面的声音：各个机房接到的通知没有毛病，但是因为正常往雾凇这边打电话都要加上区号，所以技术员都把区号加上，现在马上去掉，也测试过，可以直接拨通了。 王冠等张宝胜的电话挂断，开口说道：“在冰城的设备里，我们都是把长途封闭掉，因为跨省的电话能打进来，但是我们收不到费用，用户是花了长途费，但是这部分收入不给我们分成，所以零打头的电话是封锁的。” 栗芬芳点了几个卷饼的菜，陆小西去前台开红酒，可能当天没有人喝红酒，前台的小姑娘翻了半天找不到起酒器，她顺手放在吧台上的报纸引起了陆小西的注意，报纸是《雾凇日报》。 在饭店里能看到日报，陆小西好奇的问服务员：“你们饭店还订报纸吗?怎么没看到晚报？” 服务员笑笑说道：“报纸是老板订的，我们都看日报，晚报的内容少，很少看晚报。” 陆小西心里一动，这是个新情况，在报社广告部推荐他们做晚报的广告，但是没有告诉他们晚报和日报的发行情况，如果像服务员说的那样，这里的日报发行量肯定要超过晚报，走廊里有那么多保健酒，也可能就是发行不好，客户用产品来换广告，不然广告没人做。 发现了报纸发行方面的问题，陆小西不动声色回到桌前开始张罗喝酒，栗芬芳有些奇怪，下午陆小西就没说几句话，现在突然要喝酒，从陆小西眼里看不出什么情况，既然想喝酒那就多喝一点儿，回家能睡个好觉。 两瓶红酒喝光，栗芬芳又让服务员上了几瓶啤酒，陆小西却拦住栗芬芳：“今天不喝了，明天早一点我们去报社，我好像找到原因了。” 栗芬芳本来就挨着陆小西，马上凑过来问他：“你是找到没有呼叫的原因了？今天把下面各个局的设置修改完了，快的话也得后天才能有效果。” “我想把报纸的广告调整一下，先增加两次日报，如果能看到效果的话，就取消晚报的合同，换成日报。”陆小西认真地说道。 “你认为还是宣传的问题？开始我们也是期望太高，本来雾凇市就和冰城比不了，但是就三两个电话也确实有些寒酸，你认为日报可以明天就去增加，后天出报纸还来得及。 回到公司，几个人还不死心，一起到机房看屏幕上的呼叫，结果和白天差不多，张宝胜开车带着张小飞一起走了，剩下王冠和陆小西两人。 王冠问陆小西：“你能确认就是报纸的问题吗？在冰城可是没有人看日报，订日报的都是单位，报摊上也很少卖日报的。” 我们带来的节目应该没问题，虽然这次我没有把语音信箱上广告，但其他的应该是可以的，除了宣传的问题，我想不到其他问题，如果换到日报，还是没有反应，那只能怪这个地方没有市场。 忽然松弛下来，陆小西觉得无事可干，他打开电脑玩起红心大战的游戏，眼睛看着屏幕，脑子里已经在考虑别的问题，马上就要元旦，新的一年开始，也意味着自己又涨了一岁。日子太快了，还没来得及查查脚印，还没来得及想想心事。 报社刚上班，陆小西和栗芬芳就到了广告部，栗芬芳说了来意，想增加两期日报的广告，就是周四、周六要两个报纸都要上广告，主任把他们领到日报广告部，虽然在一个大楼上班，两报还是独立核算的。 日报的广告价格比晚报的稍微贵一些，刊登的面积也相对大，栗芬芳没有签新的合同，临时交了两期广告的钱。 从报社出来，栗芬芳又把车开到上次停着的地方，两个人下车看江边晶莹剔透的树挂，陆小西说：“美是美，可惜春天来了就没了。” 栗芬芳看看陆小西笑道：“你看看江边走着的人，有年老的也有年轻的，你以为他们想老吗？他们只能顺其自然，树挂还能耀眼几天，比起昙花来，应该算是长久的了。” 回到车上，陆小西点着烟，吐着烟圈儿，栗芬芳笑道：“我感觉你这几天好像成熟了好多，快变成老夫子了，公司这点事也不用放在心上，我都没着急，张宝胜有些急是因为他的钱投进去了。投资就有风险，这事也不是你想的。” “明天就能见到日报的广告，还有两天元旦，我和王冠也打算回去，我相信能有一些起色，但不敢保证能达到我们公司那样的效果。” 不用达到你们那样的效果，就是达到一半，我也会千恩万谢，我不让你叫我嫂子，就是想认你这个弟弟，现在我带你去看看人参和鹿茸，给你们带几盒回去。 陆小西打电话给杨总，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也说了一下自己解决的办法，最后说打算元旦前回去。杨笑文笑道：“你不打电话我也要给你们打电话了，明早我叫司机去接你们，你也再看看明天早晨日报出来的情况，我觉得你的分析是对的，我再跟张总打个招呼，就不用他们的车送你们了。” 一九九三年的十二月三十日，是陆小西难忘的日子，早晨九点钟，代表电话呼入的绿色圆点儿像排队一样在屏幕出现，开始是一两个，然后是五六个，后来显示屏上的绿色圆点儿排成一排，电话像约好了一样同时进来。 栗芬芳兴奋异常，马上掏出电话给张宝胜汇报，又给杨笑文打个电话，她要亲自送两位功臣回去，杨笑文笑道：“派过来的司机已经在路上了，现在是扶上马，又送了一程，他们回来休息几天，还有别的任务，春城袁总的协议也刚刚签完，张宝胜这次抢在袁总之前，投机又成功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最深的痛是爱你 关上办公室的门，赵旭东关切地问秋诗感觉如何，秋诗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我按照你说的方法自我按摩，还要背着陆小西的妹妹，感觉效果还是不理想。 赵旭东把手伸到秋诗的腋下，轻轻地用手指感觉着，嘴里说道：“凭我的经验，最安全的办法是双侧切除，如果保守治疗，结果会和我爱人一样，她觉得自己能控制住，觉得自己有经验，但还是失败了。” “我已经在考虑手术的打算了，最近也没联系陆小西，我有意冷落他，如果不能生孩子，我还跟他在一起就是害他，但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我的苦心。”秋诗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们是多年的恋人，而且也名正言顺地有结婚证，没有理由就提出分手是很难办到的事，要是你直接告诉他病情，他会不顾一切的回来，就算他有心想分手，碍于道德的约束，他也不会那么做，最后的结果是比我还惨。”赵旭东帮秋诗分析。 “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他的女人背叛他，从两个月前你帮我治疗的时候起，我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这样无端让你背上黑锅，甚至可能要影响你的仕途，我没敢和你说。”秋诗深深凝视着赵旭东，她十分佩服这位师父，如果早一些遇到赵旭东，可能她要改写自己的人生轨迹，可惜没有如果。 赵旭东从秋诗的表达里听出一些端倪，似乎和自己有联系，把手里的听诊器装进衣兜，让秋诗继续说下去。 “当初我的心里是矛盾的，想让你看我的身体又怕你看到我的身体，毕竟是男女授受不亲，为了治病不能忌病讳医，但是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暴露自己，也觉得对陆小西有伤害，我曾经试探着问过陆小北，她说妇产科还有男大夫，总不能不生孩子吧。所以第一次让你检查我是穿着内衣的，你应该记得。” 赵旭东笑了说道：“你以为就你有思想负担？你天天叫我师父，按理说就像我的女儿一样，你穿着内衣的样子我怎么能看不出来？回到家里，我自认为我没有淫邪的想法，我想的是治好你的病，不要把我爱人的悲剧重演。” “老师，我也是个敏感的人，我从你的手上能感觉到，我敢把自己都交给你检查也是看开了，生命是美好的，身体本身是纯洁的，内心坦荡，一起都会变得自然。” “你还没说你的想法，让我帮你背什么黑锅？”赵旭东看着秋诗问道。 “我想让陆小西死心主动离开我，当然他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要是我说你帮我治疗，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个事实，他暴怒之下会办离婚手续，但也不排除他去医院大闹，那样你就要身败名裂。” “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你还口口声声叫我师父，这才是彻底的坑爹。”赵旭东冷着脸说道。 “师父，我只是这么想了一下，就算我选择从这个世界消失也不会真的去坑你，你别误会我。”秋诗有些急，脱口说道。 发现秋诗真的急了，赵旭东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我还是比较了解你的，你把自己交给我检查的时候，我也早考虑过，虽然医生给女患者看病的事很多，暴露身体也是检查的需要，总不能把女患者都娶回家，但是我对你真有这个想法，如果我照顾你的话，最少能延长几年你的生命。” 秋诗上前一步抱住赵旭东：“可是我怎么面对陆小西？说我爱他才离开他？说我离开他是为他好？要是不离开他，他就得接受我可能离开人世这个事实。” “别那么悲观，也有手术成功后生存十几年二十多年的案例。”赵旭东拍拍秋诗的后背安慰她。 “我再考虑考虑，或者我先和陆小北说说，让她去跟陆小西说，设法让别人说自己出轨，说自己水性杨花，天下也就我这么一个人吧？”秋诗说道。 赵旭东掏出听诊器敲着自己的手心说道：“人这辈子，可能遇到很多无法解释的情况，让别人理解你很难，关键是人们常说的理解万岁都是让别人理解你而不是你去理解别人。” “老师，我理解你！你是在救我的命，可能要搭上自己的清白。”秋诗又抱住赵旭东。 赵旭东笑笑说道：“救你命是不假，可是我要救的也是那个还不知道的傻小子，这件事也就下辈子有机会解释了。” “老师，你同意了？我不会让你白白背着罪名，假如我能治疗好，我也一定会服侍你后半辈子。”秋诗动情地说道。 “你的时间不多，要赶快下决心，时间宜早不宜迟，你现在已经开始和病魔赛跑！至于名声的事，跟一条生命比起来，算不了什么，最多也就是影响我当院长而已。” 秋诗抬起胳膊看了一下手表，今天是一月三号，我晚上就和陆小北说，如果一切和我们想的差不多，春节后就出去手术，这事你也得帮我保密，我不想让大家看着我像看一个光身子的人一样。 “放松心态，不要让自己感冒，心态决定你的病发展的程度，我希望凭着我的经验把你拯救回来。”赵旭东摘下眼镜，用手指擦着镜片说道。 晚饭是秋诗做的，回来时她买了一只烧鸡，两个馒头。好久没买鱼了，她的知识告诉她不能吃带有发物的东西。陆小北喜欢吃肉，也没发觉出来。 小北进屋闻到烧鸡的味道，笑嘻嘻地伸手撕下一块肉丢进嘴里，秋诗又做了一个鸡蛋汤。 一切收拾完毕，秋诗拉着小北去自己的卧室，这几天室内的温度不高，两人在家基本都是躺在床上。 小北的身材比秋诗高大，两人躺在一起都是秋诗躺在小北的怀里，小北问秋诗：“嫂子，你和我哥联系了吗？他最近很忙，听说连手机都带上了，我们县城里好像还没看到有谁带手机，你将来也跟着我哥去吧，省得像牛郎织女一样。” 秋诗翻身趴在床上，两只手轻轻地捏着小北的手臂说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本来我想说谎，但是考虑到我这辈子的清白，还是告诉你真话。” 陆小北听秋诗说的话，感觉不对劲，也翻身趴在床上，侧头问道：“嫂子，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今天说话有问题。” “我有一个秘密，你是第二个知道的，第一个是我们院长赵旭东。” 陆小北睁着一双大眼盯着秋诗，她不知道秋诗要说的秘密是什么。 “你不用说话，听我说吧。” “我胸部有小疙瘩你是知道的，感觉慢慢地在长，我让院长看过，我自己也在偷偷地按摩，开始以为是增生，后来院长说可能是肿瘤。” 陆小北起身想说话，被秋诗按着就没有动，从脸上能看出她的震惊。 “赵院长的妻子就是肿瘤去世的，他判断我这个也是同样的病。如果手术，我这辈子就不能生孩子，也可以说我可能没有多少时间留在人世。” “我不想连累你哥，陆小西是我的初恋，但让我心痛的是我爱他还得离开他，如果我不提前对你说，会被人们误会一辈子，如果你哥知道，他也会被我耽误一辈子。” “白天的时候，我和赵院长谈了一次，为了叫你哥死心，他也做出了巨大牺牲，他答应我，承认和我有男女关系，这样才能让你哥离开我，但是到今天为止，我们真的没发生过任何事。将来就不一定了，要是我还活着，我要报答他。 陆小北哭着说道：“你可以告诉我哥，让他陪着你治疗，你们一定能渡过难关的。” “就算渡过难关，我不能生孩子，不知道生命在什么时候结束，就算活几年，也是拖累你哥几年。” “我爱他，也希望他能有个爱他的妻子，有个小宝宝能延续他的生命，我考虑一下午才决定说出来，本来我想自己背着黑锅，背着出轨的骂名死去。” “嫂子，你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也许你只是虚惊一场，你可以先不告我哥，万一查出来是良性的，在告诉他陪着你治疗，你不要背骂名，也不要让赵院长背着骂名，不是更好吗？” “傻孩子，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赵旭东给我检查的时候我也想了，跟他在一起，一是他的年纪也不需要生孩子，二是他能延长我的生命，另外把身体暴露给一个男人，在去让你哥接受，我觉得对你哥不公平。” “原来你问过我生孩子的时候遇到男医生怎么办，就是赵院长已经给你检查过了？” 秋诗认真地点点头说道：“你答应我，就当我说的是遗言，帮我保密，最好能替我劝你哥，我们分开是最好的归宿。” 陆小北留着泪说道：“我不想恋爱了，原来爱好痛。”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小寒再大寒，转眼又一年。 北方冬天的冷，没有陆小西内心冷。 进入一月份，陆小西给秋诗打过至少五个电话，加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超过十分钟。 敏感的陆小西觉得有啥事情要发生，从家里出来半年多，他一直靠着思念在坚持，本以为升职加薪，又得到老板的重视，回去可以炫耀一下，在秋诗面前却碰了个软钉子。 他曾经偷偷问过陆小北，小北的解释是女人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有些情绪也正常，陆小北还警告哥哥：“金钱这东西总也挣不完，感情得天天培养。” 当初秋诗被医院的同事追过，陆小西也天天上下班接送，他还暗自得意，自己的老婆就是出色。虽然离开泰宁县到省城，秋诗没有再提起过有人拦着她处朋友的事，但不一定就是没有，真要是他一腔热血地拼命挣钱，秋诗在家出了情况，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天的忙碌让他忘记了思念，加上雾凇市的一个多月出差，每天脑子高度运转，他知道要想在省城有立锥之地，不拼搏是留不下的。 最难过的是夜晚；最难过的是休息的时候。 每当夜深人静，他会站在窗前，凝望星空，凝望有月亮或没有月亮的天空。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他慢慢吟诵，慢慢咀嚼。 陆小西从家乡到省城，带了一本《唐宋诗歌大全》，这本书陪着他度过无数个不眠之夜。 周四广告日，系统的呼叫很稳定，文嘉文化传播公司已经在省城的通讯行业站稳了脚，虽然有四家公司竞争，他们还是名列前茅，这也让陆小西松口气，在雾凇市虽然有些波折，总算有惊无险。 距离春节的日子越来越近，陆小西期盼回家的心情也越来越急迫，春节回去，春节就能见到思念的人，他盼望过年的愿望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小寒一过，楼里的暖气也感觉没那么热，特别是到晚上，暖气只是不冰手而已，杨笑文让陆小西去买个油汀，他一直拖着没去。蜷在被子里翻着词典，有些困意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陆小西看了一下是家里的电话，把电话挂断，重新拨回去。 接电话的是陆小北，小北的声音在电话里很空旷，可能是长途电话的原因，她很小心地跟哥哥说道：“哥，本来我不想给你打这个电话，怕你接受不了，但也不能一直瞒你，是长痛还是短痛你都得接受，好像有句老话，职场得意情场失意，你好像应了这句话。” 陆小西没听出小北的意思，开口笑道：“什么职场得意情场失意，我也就是得到老板的重视，至于手机和bp机，也就是工作需要，算不了什么。” 陆小北幽幽地说道：“有些事你觉得不重要，但在别人的眼里很重要，你觉得很有把握的事，可能恰恰会出事。” 陆小西这次听明白了妹妹说的事，心里一机灵，强作镇定地说道：“又长一岁了，你哥的定力还是有的，你只管说出来。” “嫂子已经好几次没回家过夜了，我问过她，她说是在外面办事太晚就没回来，有时候是回家里住的，但是我觉得肯定不对，你心里有个准备，她可能已经见异思迁，这也是你总不在家的原因，所以我说你可能要情场失意。” 本来还面带笑容的陆小西，面部表情开始僵硬，陆小北能直接“告状”说明事情已经严重了，最近几次他打电话时也觉出秋诗有些不正常，但没想到她会背着他做别的事。 陆小北不说话，电话里电流的声音明显大了起来，这时电话里忽然又传来小北的声音：“好像有开门的声音，应该是嫂子回来了，你要跟她通话吗？” 陆小西压住心中怒火，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要是她回来了，你就把电话交给她吧。” “是我，刚吃完饭回来，我想你妹妹可能已经告诉你了，本来我想等你春节回来再说，那就现在说出来也好。”秋诗的声音明显高一度，这是陆小西第一次听到，就是当初秋诗哭着说他是她的初恋时也没有这么大声。 “你说吧我在听。”陆小西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 “你现在小有名气，正好是我退出的时候，要是你名气大了，再跟我分手会影响你的名声，从你决定去省城起，我就觉得我们已经走到头了，不在一起的日子算什么夫妻？名存实亡的夫妻还不如没有。” 秋诗似乎在用一把剃刀在割陆小西的心，遗憾的是陆小西没有反驳的能力，秋诗说的是实话。 “你说的都对，我承认忽视了你的感情，要是你还没走的太远，我就等你回来。”陆小西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破镜重圆是书本里的东西，打碎的缸锔上还是有痕迹，我们的缘分也就这些，没有继续的必要了，要是你有时间可以回来把手续办了，可笑的是我们没结婚，还要去领离婚证。” 挂断电话，秋诗失声痛哭，她望着小北说道：“我是不是把你哥伤害太深？我说这么多无情的话就是不想给他留机会，我这样做会下地狱的，我这样伤害他会遭到天谴。” 陆小北替秋诗擦着泪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我也说了好多瞎话，为了我哥，你把污水自己浇在身上，就是圣人也不过如此吧。” 俯身哭了一阵子，秋诗突然止住哭声说道；“为了把这件事做实，明天我就不住这里了，万一你哥回来，我会把实话说出来，谢谢你小北，如果没有你，我直接给你哥打电话，我会说不出口，没想到，说假话也这么不容易。” 一向温存的秋诗连珠炮一样的问话，让陆小西哑口无言，是她出了问题，也是他出了问题，失去爱，就算职场得意又能怎样？老天给你开了一扇窗，却给你关上了一道门。 瞪着眼，他一直到天亮，如果不是自己肩上还有担子，他会不顾一切回去，可这么多工作他没法离开。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他想喊出声，发现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摸摸自己的头，好像没觉得发烧，古人说伍子胥一夜白头，他倒是没有白头，只是嗓子出了毛病。 陆小西匆匆写个纸条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敞开门，他匆匆下楼，单位离省医院不远，他得解决嗓子的问题。 第二百九十八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早晨上班，周雨看到陆小西的办公室门敞开着，以为陆小西在办公室，走过来发现屋里没人，看到桌子上的纸条，他急忙拿着纸条回办公室，郑彤和萧晴分析可能陆小西遇到了紧急情况，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去医院。 周雨给陆小西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请问你认识手机的主人吗？我是省医院的护士，这个人早晨来医院门诊，我们确认他现在的病情有些严重，他现在不能接听电话也讲不了话，有些失音，我们已经帮他办理入院，要是你认识这个电话的主人，请来内科住院部511房间。” 放下电话，几个人相互看看，周雨说：住院了？陆哥的身体很好，怎么能突然住院？最后商定先通知杨总，然后去两个人到省医院看看情况。 周雨拿着纸条去杨总办公室，把刚才护士说的话跟杨总学了一遍，杨笑文看看纸条，只写着一行字：“有些发烧，好像是重感冒，帮我跟杨总请两个小时假，我去省医院看看，没事就回来。” 杨笑文拿起电话拨了两个号又放下了，叫周雨跟她一起去医院，要是需要护理就把周雨留下，周雨答应一声往楼下跑，跟郑彤和萧晴说来了一句和杨总去医院，转身跑出来按电梯，刚好杨总在电梯里。 周雨和杨笑文把车停在停车场，周雨问了一下住院部的方向，两人直接上了五楼，511房间是四个床位，只有陆小西和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的床边坐着个女人，看样子是他的妻子。 陆小西已经挂上了吊瓶，见杨总和周雨进来，摆摆手叫他们坐下，笑着指指嗓子。 杨笑文问道：“是感冒引起的炎症？冬天流感病毒严重，现在是说话费劲吗？” 陆小西拿起床边的笔，是刚才他管护士借的，他写了几个字给杨笑文看：没事，就是感冒，说不出话，估计要住几天，不影响别的，我自己在这里就行。 护士过来查房，见陆小西的床边有人，问道：“刚才是你们打的电话吧？病人目前没什么事，点滴两天发烧就会退。” 护士说完转身出去，又反身进来招手叫杨笑文，杨笑文出了病房关上门，护士问杨笑文：“你是病人的家属还是同事？他现在失音的原因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变故，情绪极度悲伤引起的短暂失音，这个不用治疗，稳定情绪自然就好了，平时加强锻炼提高免疫力，但是也要了解一下原因，避免病情反复。” 杨笑文连连感谢护士提醒，转身回病房，周雨掏出烟勾引陆小西，陆小西笑着摆手，杨笑文看陆小西的状态还算可以，看不出悲伤的情绪，让周雨留下照顾陆小西，陆小西连连摆手不用，又找纸写了几个字：除了说话不行，啥都不影响，发烧退了我就出院，你们放心回去，我住两天就回公司。 见陆小西执意让他们回去，杨笑文和周雨离开病房，到一楼入院收款处，杨笑文又替陆小西交了一千块钱的押金，才开车回到公司。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冠问杨总：“陆经理出去了？怎么吃饭还不回来？” 杨笑文简单地说了几句陆小西重感冒，在省医院打点滴，至于护士提醒的失音她没说。 王冠匆匆吃了几口饭，跟杨总说去给陆小西买点东西，匆匆下楼。在公司旁边的超市，王冠买了苹果、香蕉、火腿肠、烧鸡，又特意买了两袋榨菜，他的经验是感冒发烧愿意吃咸东西。 中午医院有盒饭，陆小西躺在床上没有动，嘴里苦苦地不想吃东西，闭着眼，脑子里还在不停地转：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很有女人缘，可是又先后都失去了，也许是老天在考验他，也许真正属于他的女人还没出现，人生有太多的也许。 王冠推门进来的时候，陆小西正昏昏沉沉地闭着眼，一夜未眠，用上退烧药后有些药物反应。王冠把烧鸡撕开，洗了两个苹果，又把榨菜打开，才推推陆小西说道：“看样子真睡着了，我买了熟食，吃一口在睡。” 陆小西起身靠着床头，咧嘴笑笑让他先吃，一个多月在一起，两人关系比一般人好得多。王冠撕下一个鸡大腿递给陆小西说：“感冒发烧，这是火大，明天我领你去洗澡，给你做个保健泄泄火，年轻火力旺，不憋出病才怪。” 吃了两口鸡大腿，陆小西又吃几口榨菜，王冠问陆小西：“楼下有小吃部，我去给你买一碗疙瘩汤吧，我感冒就喝疙瘩汤。” 陆小西点点头，真的想吃疙瘩汤，嘴里感觉淡淡地。 对面床的中年男人是阑尾炎，医生安排明天手术，从说话中陆小西知道他们是农村来的，两口子中午买了一份盒饭，女人心疼钱，自己只吃了几口。 王冠出去买疙瘩汤，陆小西把烧鸡分出一半给他们，男人死活不要，陆小西指指自己的嗓子意思是说话费劲不要推让，女人接过陆小西手里的烧鸡，连连感谢。 喝下一大碗疙瘩汤，陆小西头上微微见汗，王冠让他好好休息两天，出院后就去洗澡，大保健的事说了还算数，陆小西笑笑把王冠推出去，自己也上床。 疲劳的陆小西一直睡着没醒，直到有些尿急，睁开眼，已经是晚上路灯都亮了，看到床边坐着盯着他看的萧晴。 陆小西急忙起身，被萧晴按住，他尴尬地笑笑，伸手指指卫生间，萧晴哈哈大笑，拉他起身。 从卫生间出来，陆小西上床，萧晴给他盖好被子，拉过小凳子坐在他身边说道：“我来半天了，看你睡着了就没惊动你，你晚饭还没吃吧？想吃什么？” 陆小西摇摇头，伸手指指床头铁皮柜上吃的东西，意思是有吃的。 萧晴从被子里拉出陆小西的手说道：“你不用说话，我说话你写字，写我手上行吗？” 陆小西点点头，白天写字的笔不知道掉哪里去了，这个时候他才感到一个人要是身体不好得有多痛苦。 “你的衣服被子应该都可以，怎么把自己弄感冒了？”萧晴问陆小西。 陆小西犹豫了一下，在萧晴张开的手掌上写道：我没事，天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萧晴笑着说道：“孩子跟爸爸去奶奶家了，我再陪你待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我说来医院看你。” 陆小西低头看看床下，有两兜水果牛奶和一些小食品。笑着又写了几个字：“你是把我当孩子对待了，拿回去给你女儿吃吧，明天我可能就出院。” 萧晴摇摇头说道：“白天我打电话咨询过当医生的表姐，她解释失声说不出话是情绪造成的，你要注意自己的情绪，我不问了，你闭眼休息。” 陆小西被萧晴的安慰打动，眼角有些湿润，想伸手去擦，手被萧晴握着，萧晴掏出自己的手绢帮他擦了一下说道：“不要激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就算天塌了，还有我们陪着你，你闭眼，你睡着了我就走。” 陆小西闭上眼，眼泪不由自主地滴下来，他没睁眼，怕泪水住不住，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还是没忍住。 萧晴把另一只手盖上陆小西的手，用力握了一下，从陆小西微微抖动的手，她能觉出这个男人有秘密。 第二百九十九章 爱情需要长相依 陆小西住院的消息，薛峰在第二天中午知道了，是桐童呼叫他把消息告诉他的。 张弛和薛峰带着水果来到病房，病房里有一男一女两人在陪着陆小西，知道陆小西是来者的同学，高个子男人自我介绍道：“我叫王冠，你应该听说过我，前一段时间我们俩一起出差，这位是我们的老总杨总。”王冠把病房内的另一个女人介绍给薛峰。 张弛过来摸摸陆小西的额头，发烧基本退了。陆小西想说话，被张弛伸手制止：“知道你嗓子出了问题，不要说话，养两天就好了。” 杨笑文见陆小西的同学来了，给王冠使个眼色，两人起身和大家告辞，出来后杨笑文问王冠：“知道他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失音吗？” 王冠摇摇头：“他自己不说，别人都是猜测，肯定是出了问题，陆小西平时的身体素质还可以，一般小病都不在乎，他就是火太大，如果不及时住院会变成肺炎的。” “陆小西的女朋友和他关系怎么样？你们一起出差他们联系吗？”杨笑文又问王冠。 “王冠摇摇头，没注意他们是否联系，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不打电话，一个是长途不方便，再说他打电话肯定要背着我的。”王冠笑着说道。 “如果我分析的不错的话，他一定是家里或女朋友出了问题导致急火攻心，简单的感冒不至于这么严重，你们是好朋友，多关心一下吧。”杨笑文说完不再说话，一直把车开到公司。 薛峰见陆小西的老板走了，让张弛去打一壶热水，张驰出去后他问陆小西：“人都走了，我问你，是不是你家里的娘们出问题了？不然小来小去的事不能给你整医院里来。” 陆小西苦笑了一下，掏出烟点上，吐了一个烟圈儿开口说话，声音嘶哑但能听出说的什么：“你猜对了，分了。” 薛峰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香蕉扒开，一口咬掉半根，把剩下的半根掰下来，摇着香蕉皮说道：“真没用，女人就是香蕉皮，不行就换个新的。”说完把香蕉皮用力丢向垃圾筐。 打水的张弛进来，看薛峰把香蕉皮丢在垃圾筐外，瞪了他一眼说道：“来医院也不规矩点儿，你把我支出去是跟陆小西说悄悄话了吧？” 薛峰被张弛的问话吓一跳，回答：“哪有的事，他都说不出来话了，还说什么悄悄话，等他出院，回我们家在说悄悄话。” 女人就是心细，打开床头柜子，找到一个水杯，给陆小西倒上热水。杯子是新的，估计是刚才的两人买来的，上面贴着的商标纸还在。 张弛倒完水坐在陆小西身边问道：“来医院没带衣服吧？你穿什么码的，我下午给你买一套。” 陆小西摇摇头伸出两个手指，口型能看出来，他说才两天不用换。 因为陆小西还是说话费劲，两个人坐了一会儿，嘱咐陆小西出院回家里住两天，有事给薛峰打电话，陆小西点点头送两人离开。 走廊里浓浓的消毒液味道，让陆小西恍惚间回到了家乡，回到房间里也有这种味道的家，可是那个家还算家吗？假如出来的时候把秋诗带着身边，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个后果？秋诗的埋怨没有错，错的是他忽略了人性。 躺在床上，他想起普希金的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镇静，他需要镇静。陆小西嘱咐自己。 是生活欺骗了他吗？是秋诗欺骗了他还是他欺骗了秋诗？他相信秋诗不是水性杨花的人，不会因为寂寞去寻找安慰，就算是真的有了某种暧昧也是他陆小西造成的，他开发了她的情感，又把这种情感忽略一旁。 同室的大哥手术后换了个病房，这个病房是南向的，比北向的床费要多几块钱。陆小西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个下午，醒来时看到桐童坐在对面的床上。 发现陆小西醒来，桐童跳下床过来对陆小西说道：“下了早班我就过来了，看你睡得正香，我是听到技术部的人说你住院了，才传薛峰哥告诉他的，上午我出不来。” 睡了一会儿，陆小西觉得身体恢复了好多，试着说话：“过两天就出院了，还让你们惦记。”声音有些沙哑，但能开口了，只是嗓子有些发干。 桐童笑道：“你看我一来你的病就好了吧？明天就差不多正常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听完就能全好了。” 陆小西笑笑，等着桐童说话。 像是怕陆小西听不到，桐童趴着陆小西的耳朵说道：“我和柳风青正式登记了，不登记我家里不同意，我现在是正式有证的人了，等春天选个日子，你们一起来见证我们的婚礼。”小姑娘一脸幸福的样子。 陆小西眨眨眼开口：“祝福你，柳风青是薛峰的朋友，我不太了解，但可以送你一句话，爱情要靠两个人一起厮守，相信我，爱他就一刻也不要离开他。” 陆小西的声音这次说的很清楚，桐童递给他水杯，他喝了一口热水笑道：“是很神奇，听到你的好消息，我真的好了。” “陆哥，我听你的，但是要是真的结婚了，柳风青总出差，我可能就得离开这个单位跟着他一起了，我也相信，爱情必须是长相守，再说了，我天天跟着他，不给第三者任何机会，嘻嘻。” 陆小西没注意桐童前面的话，不给第三者任何机会他听清了，也许自己就是败在这个地方，人都说日久生情，天天黏在一起，感情自然也就没有缝隙。 桐童临走时给陆小西留下五十块钱，陆小西坚决不要。分手时他再一次祝福桐童：“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发现桐童进入电梯，萧晴才从转角处现身，刚才她走到病房的门前，刚好听到里面陆小西说我真的好了，她知道屋里有人，因为自己手里拿着东西，她没有贸然进门，闪身躲在一旁。 推门进来，陆小西背着门没有看到人，以为是桐童回来，说道：“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萧晴轻轻的走到陆小西身边，用手里的袋子碰了一下他的大腿，陆小西转过身来，看到歪着头，笑容满面的萧晴。 “原来得病真好，有这么多人来看我。”陆小西的声音似乎恢复了正常，看着萧晴的眼睛笑道。 “刚才那个姑娘是我们单位的吧？我听声音像是话务员，我手里拿着这些东西，就没有进来。”萧晴把袋子放到床上，拿出里面的包装，是一套白色内衣、一双带横格袜子还有两件红短裤。 “下午我同学两口子来说要去买内衣，我都没让他们买，明天差不多就出院，你还是买来了。”陆小西搓搓手说道。 “我是参考我家老王的身材买的内衣，短裤是“冒蒙”买的，你都来两天了，身上的衣服该换了。”说完脸一红侧了一下身子。 陆小西心头一热：“家就得有个女人，没有女人的家不算家，同样，没有男人的家也会是一样吧？” 第三百章 拒绝也是一种伤害 陆小西上午从医院出来就去了薛峰的家，张弛安慰陆小西：“嫂子是过来人，我不用问你，就知道你是受情感所累。得到的不一定是好事，失去的不一定不幸福，人啊，要相信命运。” 陆小西笑道：“我相信命运更相缘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嫂子不用安慰我，我现在看开了，得病不是好事，但是也有机会反省知己。” 安顿好陆小西，薛峰和张弛回去上班，家里只有陆小西一个人。 将近中午，陆小西的传呼响了，是策划部的电话，他拿起手机打回去，电话是萧晴接的：“你还在医院吗？用不用我给你送点吃的？今天能出院了吧？” 陆小西笑道：“已经好了，我都出院了，在道里朋友家住一天，明天回公司上班。” “那就是还没吃饭，等着我给你送吃的，下午我请假就不上班了，告诉我你住的地方。” “你不要来了，我只想静静，我不想打破你平静的生活，你说话方便吗？” “方便，现在办公室就我自己，他们都出去了。”萧晴回答。 “我理解你，我也不是木头人，听我的，放弃不切合实际的念头，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不说了，我知道你住地德里，一会给你打电话，我现在出去，一会见。” 当萧晴站在陆小西面前，放下手里的午餐，陆小西就知道自己又欠了一笔感情债。 萧晴看着陆小西把她带来的饭菜吃完，才幽幽地说道：“你别笑话我疯癫，我没想破坏你的家庭生活，但是这次住院我就能猜到，你是感情有了危机，我不想看到你痛苦，要是我能帮助你什么，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愿意当你的红颜知己。” 陆小西坐到沙发上，萧晴紧跟着过来，坐在他旁边：“你不用躲着我，我也没想叫你负责，我就是不想让你伤心，不想让你痛苦，在医院你给我写字的时候，我就想了，当不了你的妻子，就当你的红颜知己。” “傻丫头，我何德何能？不值得你这样付出，我可以当你的哥哥，天天在一起也就够了，不能对不起你。”陆小西轻声说道。 你躲开我才是对不起我，感情的事没法说清，因为你送了一条鱼，我们还吵了一架，他说我们肯定有私情，不然不会送我东西，这事你知道，我们真的没有私情，他说完我倒是解脱了，既然是这样，我就完后他的愿望。 “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鱼是别人送的，我没法吃掉，做个顺水人情，没想到害了你。”陆小西歉疚地说道。 “这事也不怪你，没有你的鱼，可能还会有别的东西，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我没追究他的事情，他反倒莫名其妙的怀疑我如何，这也许就是男人狡猾的地方，他是以攻为守，我却是无辜受伤。”萧晴愤愤不平地说道。 “好了，夫妻没有隔夜仇，你也该回去了，我会照顾好自己，我真的不想打扰你，虽然我现在又恢复了单身，我会慢慢调整好自己的。” 你终于说了实话，我在医院就猜到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可以拒绝我，但不能不让我喜欢你，我写的那张纸条也是认真的。说完起身走了。 陆小西有些怅然若失，叹了一口气。。。。。。 第三百零一章 留人之道 几天没上班，陆小西的脸明显地瘦了一条儿，早晨来到公司，先去技术部看了一下最近几天的数据，又看看上一期的报纸广告，每一期的报纸广告都是多做出两张样稿，技术部里有一份。 陆小西正和王冠聊天，杨笑文走进来，看到陆小西笑着问道：“你这几天没上班，我天天过来看数据，有你在的时候我都不过问，这几天的呼叫也有下滑，你上班了是不是和大家研究一下新的文案。” 陆小西点头答应，有些歉意地说道：“我理解杨总的意思，现在几个公司的东西都差不多，我们占了先入为主的优势，别人家也在研究新办法，我同学在外面接到过小卡片，我看了一下，是那种一面是日历，一面是节目号码的卡片，我们也可以考虑尝试一下。” “这个你可以决定，要是觉得可以我们也做，学习别人的长处弥补我们的不足。”杨笑文说道。 “这两天我没上班，我还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我们是一点接入全省运营，有时间查一下外地的数据，选收入好的地市，我们也可以做一点儿广告宣传，先联系一下外地的报纸广告刊登，需要的话去人接触一下。”陆小西又提出新的思路。 “好主意，以前我们只管眼前，现在家数多了，可以考虑发展外地市场，你了解一下外地市的情况，需要车你直接找我就行。”杨笑文说完转身上楼。 杨总走后，陆小西让王冠调一下详单，发现外地的呼叫基本没有，这个潜在的市场还是有潜力可挖，因为冰城晚报是本市发行，外地电话没有打进来也是正常的事。 上午十点多，杨笑文打电话让陆小西上楼，陆小西在楼梯口遇到王冠，原来王冠也接到杨总的电话。 杨笑文手里拿着一张宣传单，见两个人一起进来，把宣传单递给他们说道：“我觉得地点还不错，距离我们公司还近，你们也看看，我原来好像跟你们提过，集团计划团购几套房子，作为奖励发给中层干部，初步决定一个公司两人，这次买六套房子。” 王冠接过宣传单看了一眼，是在长江路的边上，原来是一片低矮的平房，属于城乡结合部，但离公司挺近的。 陆小西对周边也不熟悉，看地图是在公司附近，笑笑对杨总说道：“这事还是得杨总决定，我们看也不懂，看总价也要五六万块钱的。” “哦，房子可以贷款，我和杨笑嘉商量过，全部以公司的名义团购，大家有居住权，但要和公司签协议，在公司干满五年以后可以更名给个人，另外贷款的部分得每个月在工资里扣除，说白了首付是公司出，个人出这部分的贷款钱，按照中层干部的工资，每月扣几百块钱你们还是能承受的。” 王冠挠挠头说道：“房子下来，还要装修，也是一笔钱，就算简单装修也要万八千的。” 陆小西看了一眼王冠笑道：“也不结婚，简单弄一下就可以，对了，你要结婚，得好好装一下，呵呵。” 杨笑文看看时间，叫两人跟她去售楼处看看，先了解一下，如果觉得满意，回来跟杨笑嘉商量购买事宜，争取在春节前落实下来，这个时候也是卖房子的淡季，开发商能给一些折扣。 从公司开车出来右转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鸿美花园售楼处在路边，售楼处后身是一片建完的多层楼。 售楼小姐见三个人一起进来，热情地迎上前来，杨笑文说想了解一下两居室的房子，几个人边说边走到楼盘模型的位置，售楼小姐递给每人一张宣传单，一个小伙子端来几给热水。 讲解的小姑娘声音很好听，见三人的年龄基本属于适婚的年龄，推荐他们购买两居室，又帮助他们分析楼盘的地理位置、优势、朝向、介绍未来长江路打通后附近的交通情况。陆小西伸手指指杨笑文，小姑娘会意一笑，跟在杨笑文身边指点楼盘在售的楼层。 杨笑文回头问陆小西：“是买一个单元的还是分开买？你们喜欢什么楼层？” 陆小西说道：“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有喜欢高楼层的，有喜欢低楼层的，买一个单元的相对比较方便，但谁家吵架全体都知道了，没有隐私，看开发商给的优惠条件，哪种合适买哪种。” 售楼处的小姐听几个人说话的意思不止买一套，更加热情地介绍房屋的优缺点，楼盘的优惠截止日，陆小西拿了张名片，喝光纸杯里的水，把纸杯放到桌上。 围着楼盘模型转几圈儿，该了解的基本也问了差不多，三个人从售楼处出来，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杨笑文说领他们去吃饺子。 开车走了好远才见到一家饺子馆，附近的饭店不多，新开发的楼盘附近基本配套还不成熟，陆小西多王冠说：“还是道里的人多，配套也好，这里发展起来也得几年。” 杨笑文笑道：“你什么意思？觉得这个楼盘不好？要是不想要我今年就不打算楼盘的事了，给你们搞一些福利还挑三拣四的，王冠说想不想要？” 王冠笑着打圆场：“小西没说不要，说的是实际情况，现在这附近都是空地，等商场学校市场医院都配套齐全了，房子也就不是这个价了，我是不怕不好，等几年就变好了。”说完冲陆小西眨眨眼。 杨笑文笑了：“我是跟小西开玩笑，已经定了的事不会改，这也不是我杨笑文的风格，另外我同意给员工这个待遇也是希望你们能好好跟我干几年，只要你们不走，我绝不会让你们走，要是将来你们都有出息了，自己开公司，我也支持你们。” 等饺子的时候，陆小西问杨笑文：“杨总认识税务局的人吗？要是能找到熟人，还能多给一些折扣。” 王冠接着陆小西的话说道：“要是认识媒体的人也可以，对了，可以让大杨总去报社找找熟人，几套房子也能省下几千块钱的。” 杨笑文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倒水洗餐具。 陆小西看杨笑文摇头，猜到她的意思，开口说道：“不找人也好，我们别大张旗鼓的买房子，可以找售楼小姐去现场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直接跟售楼的人谈，一般他们也有一定的权限，至少他们找开发商比我们找方便。” 三个人三盘饺子三种馅儿，王冠是三鲜饺子、陆小西是酸菜饺子、杨笑文是韭菜鸡蛋馅儿，一份饺子二十个，杨笑文把自己的饺子分给两人一半儿。 从饺子馆出来，外面飘起了雪花儿，地面上铺上薄薄一层雪，三个人小心翼翼地迈着小步，怕路面的雪滑摔跟斗，陆小西迈着小步，走着内八字，小时候玩过的在雪地里这么走，身后就变成拖拉机轮胎的印儿。。。。。。 车刚到公司楼下，杨笑文的手机响了，王冠和陆小西下车，杨笑文在车里接电话，放下电话，杨笑文落下车窗喊陆小西：“让王冠自己上去吧，两点钟省通信管理局有个会议，好像是传达重新签署合作协议的事儿，你跟我一起去吧。” 第三百零二章 大病后的一点安慰 第二次去鸿美花园是杨笑嘉把前期的事情都办好，集团里的中层领导一起到了售楼处。 六位中层加上杨笑嘉和杨笑文姐妹，三台车一起停在售楼处前。陆小西和王冠商量买楼上楼下，至于其他四个人，陆小西不熟悉，也不想跟他们凑热闹。 接待他们的像是主管销售的领导，把一行人让到贵宾室，售楼小姐把目前可销售的房间号码给大家看，有人提议看看现房，杨笑嘉几个人没有跟着，留在贵宾厅聊天，陆小西、王冠和大家一起去看新房子。 这次大家订的房子面积是一样的，全部是90米的建筑面积，只要看一个房间，想买低层的或高层的都能参考一下。推开灰色的防盗门，一楼是车库，房间从二楼开始，每层两户，售楼小姐领着大家上三楼，把两个房间的门一起打开。 进门是个小方厅，左手边是卫生间前面是个小屋，与进门对着的是厨房，厨房有窗子，方方正正；右手边是个大屋，大屋的门与小屋的门对着。几个人走到窗下用手摸摸暖气，暖气很热，是那种大60暖气片。 钢窗刷的黑色漆，能闻到还有油漆味，窗台上刷的灰色油漆，墙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刷的是铁红色踢脚线，剩下的就全是白色。 陆小西走进厨房看看，厨房连着南向阳台，阳台不大，能有两平方左右的样子。 靠着墙角是煤气管道，上水管挨着煤气管横着拐过来连着搪瓷手盆，白色瓷砖贴了半截墙，瓷砖上面还是刷白。摆放炉具的地方也贴了白色瓷砖。黑色排烟灶上面的灰管子连着风道。 手盆和炉具下面是三组对开的木门，门的颜色是木头本色，陆小西打开门，手盆下是一根下水管子，炉具下的柜子里面有两层，这里是能放碗筷的地方。 王冠看看陆小西说道：“还行，比我家的房子好一些，今天有些阴天，不然上午这个时候太阳应该能照进来，要想不被前面的楼挡光就住高点儿，我要六楼，你呢？” 陆小西笑道：“你要了六楼，我只好要五楼，三楼低，四楼不吉利，七楼又高了，还是你聪明，先下手为强。” 其他几个同事也在研究楼层的问题，出乎他们的意料，四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一个家里有老人的想买二楼，两个想买三楼，最年轻的打算要七楼，比大家都高。 回到售楼处，售楼小姐把几个人的想法和领导汇报，又把目前在售的房间号码交给领导，最后六个人都选到了自己想要的房子，陆小西选的是二号楼501，王冠选了二号楼602。 合同在他们去看房子的时候就已经写的差不多，只是把楼号和房间号填上，所有购买人都是冰城文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手里拿钥匙的人不用办任何事情，不用签字只管住。 陆小西和王冠还是坐杨总的车回公司，路上王冠问陆小西：“钥匙拿到手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进去？” 陆小西笑笑说道：“还没想好，里面啥都没有，就算不铺地板，也得买床和家具，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时间去买，看看在说吧。” 王冠嘿嘿笑道“我弟弟现在有时间，我想在春节前就搬家，离开原来那个小房子，谢谢杨总，过年了又给我们添一件喜事。” “你这个房子不是用来结婚吗？打算把父母也搬到一起？”陆小西问道。 “对呀，我想把父母也搬过来，我们结婚住那个小房间，大的让父母住，这也是我对父母的报答，我们家条件不好，这个小房子还是我爸单位分的，比我的年龄都大，差不多有三十年了。”王冠说完摘下眼镜抹了一下眼角。 “房子的水电应该没问题，煤气什么时候开？没有煤气做饭可是个问题。”陆小西分析道。 “哦，你说这个呀，我问卖楼的小姐了，她说所有的房子煤气都可以马上办理开栓，安上炉灶就能用，我是悄悄问的，没有煤气我也不会张罗搬家的。” 杨笑文听到王冠的一番话，心里很感动，把车停在公司楼下后对王冠和陆小西说：“现在房子是公司出钱，你们只管住，扣贷款是每月从工资里走，先是公司按月给开发商，你们两人都很孝顺，我也听说过陆小西家的事，明天你们可以去选电器，选中档的，包括电视、冰箱、洗衣机和煤气炉具，这些我送你们，别的你们自己花钱。” 王冠高兴地一颠屁股，脑袋撞到车顶上，三个人哈哈大笑着下车。 当陆小西手里摇着钥匙走进策划部时，几个人一起围过来，出去的时候大家就知道陆小西去选房子，集团奖励中层干部房子的事前几天就传开了。 周雨拿过陆小西手里的钥匙看看羡慕地说道：“陆哥真是命好，这样结婚都不用买房子了，等公司发展壮大了，也给我们分一套。” 郑彤瞪了周雨一眼说道：“陆哥不光命好，能力也强，你从今天开始每天多看一小时的书，先把自己武装起来，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萧晴站在陆小西的身后，自从在医院单独相处，她的心里早已有了变化，但是世俗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即使心里有千般委屈万般柔情，也只好藏在心里。 陆小西侧身看到萧晴，伸手把钥匙拿回来笑道：“这里有四把钥匙，每人一个，你们都可以去，反正房主是公司，大家可以共享。” 周雨一本正经地打断陆小西的话说道：“你要共产没问题，我们去也不白去，可以带着吃的去，但不能共那啥，我肯定不同意。” 站在身边的郑彤听出周雨在调侃陆小西，脸一红打了周雨一下：“这个不一定你说的算，别以为我们女人就是靠你们男人活着，我要是经济独立了，户主可能还轮不到你。” 周雨见陆小西真的把钥匙拆开分给大家，疑惑地问陆小西：“你是真的打算把房子让出来？那我可把现在租的房子退了去住了，还能省几百块钱房费。” 李良一直没说话，这时插嘴说道：“你就别臭美了，明天周日休息一起帮陆哥打扫卫生，需要买的东西列出来，大家分头去买，争取过小年都去陆哥家。” 周雨恍然大悟：“买家具的事可以包给我，我有个熟人卖家具，床和大衣柜我去买。你出钱就行。” 陆小西拿出钱包，查了一千块钱递给萧晴说道：“明天去新房子看看，你和郑彤帮我买窗帘和一些需要的东西，周雨领我去买家具，也许不光是小年，大年也可能跟你们一起过。” 走廊里开始有说话的声音，中午吃饭时间到了。 第三百零三章 平静下来是寂寞 独处的日子越来越让陆小西感到恐慌和寂寞，他很怕下班后的时光，刚刚来到冰城的时候自己还满怀信心，安静下来想想业务，想想竞争对手。 想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策划就手舞足蹈，想到一个新的广告排版就兴奋不已。现在不同，只要安静下来，就是无尽的寂寞。 自从那次与秋诗冷冷的对话后，他就想找个机会与秋歌聊聊，冷处理终究不是办法，就算陆小北说的是事实，秋诗真的夜不归宿，也许还另有别的原因，万一要是错怪了她呢？ 有过生活阅历的男人或女人，在寂寞的时候难免对外面的世界动心，对外面的异性动心，自己也有过非分的想法，只是碍于心里的底线，只是自己清醒没法找借口。 新房子的钥匙已经到手，简单地收拾一下，或者铺个便宜的地板块也就能住，杨总答应他和王冠的几样电器也能充一下门面，不至于屋里太寒酸。 但是。。。秋诗的条件就不一样了，要是她自己回家住，将来的生活肯定也要遇到困境，即使她能遇到一个愿意给她花钱的人，净身出户还是让人家嘲笑寒酸，家里有两万块钱，秋诗没说怎么处理，但他肯定她不会要，自尊心也不能让她要，那个钱是陆小西出卖股份的钱。 他有些后悔当初房子写自己等名字，本来想写秋诗的名字，还能省几千块钱，后来还是自己小心眼儿了。其实省的钱也是秋歌的，都是一家人，省和不省都差不多。 决定把房子和剩下的钱留给秋诗是他那天放下电话就有的想法，这个女人跟着他没得到什么，没有鲜花、没有仪式地与他在一起，一个本科毕业生没有嫌弃他这个专科生，甚至知道他曾经有过恋爱有过共同生活的女人，现在想起来，亏欠她的太多了，同意他出来奋斗的时候，秋诗的表情好像就不那么自然。 犹豫了一下，陆小西决定给秋歌打电话，陆小北处理不了这个问题，端木小惠也不好帮她出面解决，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秋歌。 接电话的刚好是秋歌，陆小西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是陆小西，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方便我就跟你聊一会儿，不方便我明天再打电话。” 秋歌“哦”一下还是提高了声音说道：“现在方便，孩子已经睡了，老雷值班，你说吧。” “你不用回答，听我讲完就行，我想求你办事，这些事可能你知道，也可能你不知道，我就当你不知道吧。” “我和秋诗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她误会了我，我可能也误会了她。现在想起来还是我的责任大一些，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是个错误，但是已经错了，也都过去了，我是过错的一方，所以在分手之前我想把房子和家里的一些钱都留给秋诗，算是我的歉意。”陆小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才停住。 “房产过户可能要办理一些手续，你想想办法，需要我签字的话我签字邮寄回去，钱的事她自己就会处理，另外在我们都没有成立新家前，还是对双方父母保密，我也会嘱咐陆小北保密。” “等一下，你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什么误会了吗？确实到了分手不可的地步？秋诗的人品我可以保证，她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陆小西，你需要想想再做决定。” “没有女人的家不是家，没有男人的家更不是家，秋诗说的对。”我一走了之，骨子里还是自私，就算奋斗成功，意义也不大，但是走到现在，我也没脸回家，回去我就一无是处。” “好了，拜托你帮我处理房子的事，拜托你替我照顾秋诗，我们可能就这么大的缘份，她要是需要我帮忙，我也一定会尽力，毕竟夫妻一场。” 秋歌放下电话，身边的秋诗已经泪流满面，方才陆小西说的话她一字不落地都听到了，她真想喊出来：“我们别相互误会，我要你回来。” 秋歌见妹妹哭了，坐直身子问道：“你和我说与陆小西有了隔阂，听电话里陆小西说的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是你提出分手的？你真的外面有人了？” 秋诗哽咽着解开衣服，露出左边的肩膀和胸部，原本白皙的皮肤黄了许多，丰满的部位有些塌陷，出现酒窝状，秋歌一惊问道：“怎么搞的？这就是你要分手的原因？有多久了？你怎么连我都不告诉？你是大夫，这是肌肉萎缩还是别的病？” 秋诗苦笑了一下说道：“越来越丑了，我不想给大家留下心理阴影，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告诉陆小北了，我让她发誓保密，要是我真的死了，她能给我证明我是清白的。” “是。。。癌症？” “乳腺癌中期。” “我今天来也是想求你帮我，陆小西见不到离婚证不会死心，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病情，我想把最美的记忆留给他，可笑的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将来的那张离婚证算是回忆。” “就算癌症也有治好的可能，你们赵院长不是专家吗？他怎么说？” “治好的几率很低，而且为了清除癌细胞，可能还要切除其它部位，不只是这一处病灶，他的妻子就是死于这个病。”秋诗低声说道。 “你们真是一对冤家，你为了他，宁可忍受被误会的屈辱，他为了你，不惜把所有的财产留给你。要是你们赌一下，一起战胜疾病，是不是就不用分手？”秋歌感慨地问道。 “姐，你说的几率赵院长跟我讲了，微乎及微，我离开陆小西是不想拖累他，我治病要切除病灶，不可能生孩子了，让他陪着我还不如我自己去扛，就算成功了多活几年，也不能给他生儿育女，失败了谁也没拖累，本来连你都不想告诉，你看到了会永远忘不掉。” “你找我办离婚证？这是违法的事，他不回来我找人替的话，出事了怎么办？” “那我怎么办？没有婚礼还要去办手续，我不在乎成了离婚女人，但是他没有离婚证就不能恋爱结婚，他不结婚我就没法在隐瞒下去，有婚姻存在，他还是会回来找我。” 你现在身体情况如何？明天我跟你回去，既然陆小西说房子给你，你也别再推脱，最后你还是要用钱的，现在需要钱我这里有。 “我有一个办法，说我要结婚，逼着陆小西回来办离婚手续，我也找到合适的人了，就是我们赵院长。” “你要我做什么？跟陆小西说你有了外遇？” “不要，不到万不得已不说这个，赵院长答应我后我也不想这么做，你可以跟陆小西说，既然不能继续，彼此退一步，也算互相成全，他会相信你，当初我不跟你抢就没这事了，他可能也不会离开家。” “这时候了还胡说八道，这就是命，要是当初没有你，我说不定真的会和他在一起，还是缘份没到。” “你可以劝他回来办理手续，给我机会，办完了他成了自由人，自然会有身边的女孩子追求，我也可以放心了，有时候，爱他不一定跟他在一起，这是我最近悟出的道理。” 第三百零四章 信息行业的发展瓶颈 每月的二十号上午是去电信局报盘的日子，王冠报盘回来，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从各家报送的数据看，同一时间的数据发现有重叠的现象，这说明各家设备的时间不统一造成这个现象。 数据中心为了维护电信局的形象，要求各家技术员每天必须校对设备时钟，发现重叠的数据全部删除，不能作为收入的依据，同时在收费窗口派专人值班，帮助用户打印电话详单，对收费有疑惑的单位和个人解释发生费用的原因，不能解答的用户由各家通讯公司自己解决。 杨笑文听完王冠的汇报，打电话让陆小西上楼，王冠把数据中心的处理意见又对陆小西说了一遍，三个人研究如何处理用户投诉。 王冠说道：“设备长时间不校对有可能发生时钟误差，可能是几秒钟，也可能超过一分钟，但拨打电话总的时长不会变，如果使用的电话不是放下电话又去拨打另外一家的号码或者长途，是不会发生重叠的，即使有重叠也是前面几秒钟。” 陆小西皱眉思考另外一个问题，他问王冠：“假如用户给别人送歌，设置的时间是几天后，当用户接听的时候，是不是产生的费用是电话接通后到用户听完歌曲挂机的一段时间？” “对呀，我们收取的信息费就是摘机到挂机，这个是自动记录的，你这个地方提示的好，在详单里，这条收费可能用户没有在家，但是因为他提前设置了，发生的时间就是对方收听的时间，我们收费还是记在他的电话号码上的。” 陆小西在杨总的桌子上找了一张纸，写下分析出来的问题：一、时钟漂移；二、送歌时间段，可以帮用户分析送歌电话号码，一般是给熟人拨打的情况居多。 杨笑文见两人分析通话情况，自己也插不上嘴，转身给两人冲咖啡，笑着对两人说道：“电信局现在是设专人处理收费问题，你们两个没时间处理这件事，把可能出现的问题都想到，交给咨询部的张玲玲，有用户上门咨询由她处理，女同志有耐心。” 陆小西掏出一根烟拿在手里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杨笑文笑道：“以后来这里你可以抽烟，不能在别的办公室里抽，你自己的办公室没人管，我要求公共场合不能吸烟还得遵守。” 陆小西咧嘴一笑，把烟点上说道：“王冠，要是发现有两家或者三家，有大段的时间发生重叠，这种现象说明什么？” 王冠没有明白陆小西的意思，重复了一句：“大段时间重复？那就不是时钟漂移的事了，是其中一方的数据是假的。我只能这么解释，没有其他原因。” 这个现象我们算第三种，不能跟用户去说，发生这种情况电信局会去掉重复的数据，但要是用户发现前几个月的问题，可能电信局也没处理，为了息事宁人，那就给用户退款，当然得解释清楚，不能说谁家是假的。 杨笑文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两人说道：“有没有是自己家的人打电话，又过来查详单不承认拨打过电话这种情况？” 陆小西说道：“这种情况肯定有，打电话的人和查电话详单的人不是一个人，比如孩子打的，大人不知道，但发生了比平时多的费用，自然要去营业厅查。” 杨笑文看看手表说道：“你们俩把这事当成重要任务完成，我出去一下，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陆小西把你们分析的情况做出文字说明，虽然现在还没有来单位查询的，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你们出去关门，我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笑文不在，大家活跃了好多，周雨问王冠和陆小西：“两位经理大哥，你们的房子整啥样了？啥时候燎锅底我们去祝贺，陆哥的大床和衣柜还是我帮着买的，怎么也得意思一顿吧？” 陆小西笑着说道：“那天送床的时候我就要请你，你说有事，现在屋里缺吃饭的桌椅没买，我还没回去住呢，买完了就请大家，还有煤气得开栓，新房子挺麻烦的。” 王冠接话说道：“我煤气开栓了，去煤气公司先预约，他们就来人给开栓了，你不是有煤气灶了吗？” “煤气灶跟你的一样，就是没去办开栓，等有时间去一趟，周日可能不办理就没去，你办的时候也不叫我一下。” 王冠嘿嘿笑道：“是我弟弟去办的，他去也没告诉我。” 坐在陆小西对面的萧晴问陆小西：“经理，买回来的窗帘怎么样？我觉得你一个男生还是白色的好，就没有给你买别的颜色，其实紫色的好看。” “窗帘还堆在床上，也没回去挂，凳子都没有，别说梯子了，还得等周日一起吧，周日把桌椅买回来，我先请你们，下周去楼上王经理家请。”陆小西吃完起身到走廊抽烟，王冠低头吃饭，也不提请客的事。 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天空中飘起了雪花，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腊八刚过，雪也下得勤了，这两天都是小雪天气。 桌上的电话响了，陆小西伸手拿起话筒，电话里传来薛峰的声音：“你房子的事整啥样了？还需要啥东西，我送你。” 陆小西笑道：“东西买了几样，缺关键的东西，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呵呵，找个女朋友容易，你想要啥样的，现在你也有地方了，在省城有房子有工作，不愁女朋友。” “新买了一个床和衣柜，老板送了几样电器，窗帘买了，别的还没买。”陆小西岔开话题。 “你不是两个屋子吗？怎么买一张床？我去了也没地方睡啊？那我再去买个双人床，餐桌没买？这个我也包了，等你结婚我就不随礼了。”薛峰开着玩笑说道。 “屋子里现在是水泥地，你说是铺上地革还是地板块？我总觉得水泥地有些寒酸，还没有我泰宁的家好，起码地上是瓷砖的，但现在冬天不好干活。” “我问问张弛，她妹妹好像卖沙发的，让她帮着问问地上咋弄，要是买沙发就一起买了，你不是手里还有钱吗？没有来我这拿。” “你不是要买车吗？把美元换人民币了？你和张弛买个车也行，让她学开车，你也方便。” “是，我也想了，人家跟着我，不是看上我这条腿，虽然不是图我的钱，我也得表示一下。本来不想动那笔钱，万一伊莲娜来中国，我还想把钱还给人家，太多了不敢花了。” “钱暂时够用，你想买啥就往屋里送，来者不拒，以后给你一套钥匙，吵架了没地方可以当避风港，哈哈。” 放下电话，陆小西开始起草客户查询需要注意的问题，杨总走前交代必须要认真对待，陆小西感到将来的竞争不只是各个公司的竞争，用户在试过声讯节目的新鲜之后，高额电话费将是未来发展的瓶颈。 第三百零五章 技术员的心计 吃完早餐，陆小西到六楼技术部看数据，栗芬芳的电话打了过来，栗芬芳的声音很急切：“你好陆经理，我打了杨总的手机和王经理的手机，他们都没开机，幸好你的手机开着。 陆小西回答：“你好栗主任，这么早打电话是有事？” “昨晚半夜十二点多种，我们的机房主机连接不上，反复启动也没有反应，过去停电后发现过这种现象，重新启动一下设备也就连接上了，这次一直启动不了，我等了几个小时，知道半夜你们都在睡觉，刚才打杨总王经理电话还是没通，就打你这里了。” “杨总电话晚上关机，她睡眠不好，王冠的手机估计是没电了，我也是吃早餐的时候才开机的，呵呵。” “你别呵呵了，我都急死了，帮我联系杨总或者王经理，看看怎么解决设备问题，现在虽然收入不多，一天也有两千多呢，我等你电话。”说完挂断电话。 陆小西看了一眼墙上的电话号码表，给王冠的家里打电话，电话是王冠的爸爸接的，直接问是谁？陆小西笑道：“王叔叔好，我是王冠的同时姓陆，找王冠有急事。” 对面王冠的爸爸回答：“他昨晚没回来，可能在新房子住了，你打他手机吧。”说完挂了电话。 联系不上王冠，陆小西只好给栗芬芳回电话，电话响了一声栗芬芳就接起来，栗芬芳问：“联系上了？” 陆小西安慰栗芬芳：“别急，现在早晨也没几个电话，我没找到王冠，等他来马上给你回话，电话里解决不了我跟他一起过去处理，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回到办公室，陆小西开始反复重拨王冠的手机，将近七点，电话终于通了，王冠似乎还没起床，声音有些含糊：“啥事，我一会儿就到单位了，昨晚要是不关机，你半夜就得捣乱。” 陆小西笑道：“不是我捣乱，是雾凇的栗主任找你没找到，她们的设备启动不了，现在停了。” “启动不了？没停电？”王冠问陆小西。 “你肯定是睡迷糊了，停电还启动什么设备，原来你不是设置停电后再来电自动启动吗？不能自动的话手动也可以启动。”陆小西声音明显高了起来，问这话是没动脑子说的话。 “今天是几号？”王冠似乎清醒了，电话里有个女人的声音告诉他是三十一号，陆小西也听到了，就没回答。 “坏了，我当时在机器里设置了，就是一月三十一号停机，原来以为年前能去天元公司，最近忙着买东西整房子，把这事忘了。”王冠在电话里里喊道。 “这事别告诉杨总实话，不然她以后也会防备你，你赶快来公司，想个能解释通的理由，上午我也跟你去天元，要是杨总也去，顺便把他们欠的尾款带回来。”陆小西嘱咐王冠。 “我当时藏个心眼儿，就是防备他们不给最后的钱，用设备控制他们，忘了明天就是二月份了，我马上打车过去。” 王冠打车到公司也就十几分钟，陆小西在电梯口拦住他，一起上了七楼，两人要先商量一下，不然让天元公司发现是人为的停机，后面的尾款别说没了，可能还会要求赔偿。 陆小西关上门问王冠：“你设置的事情跟杨总说过没有？” 王冠摇摇头：“没有。” 刚才我接栗芬芳电话的时候也说了，电话里解决不了我们就开车过去，去的话张晓飞肯定在机房，你要想办法解决问题还要不让张晓飞发现。 “他要是盯着我的话，我动机器他能发现。我把需要处理的地方调出来，你到时候配合我一分钟的时间，我去掉设置，再把机器打开重新插一下，我刚才想好了，内存松动也会连接不上网络。” 你马上给栗芬芳打电话，我们一起过去，然后联系杨总，她要是开不了车，叫小李开车，杨总也可能跟着，一是这样重视，二是杨总去了，他们就知道是取钱的。 “钱拿回来我就撤掉设置，免得没事还要去雾凇，本来是为了公司着想，现在是给自己找个麻烦。” “原来你不关机，昨晚是不是有情况了？”说完正事，陆小西开始审王冠。 “呵呵，昨晚好不容易把对象留下了，我怕电话打扰我就把手机关掉了，自从有了房子，她对我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过去我要是想进一步的话，她会生气，昨晚没有，我是就等着办证结婚了。” 陆小西苦笑了一下说道：“你是有了房子，等着办证双喜临门，我是有了房子，也等着办证，办的是离婚证，我是空有新房没新娘。” “怎么还办离婚证？是她对不起你还是你对不起她？反正也就这两种情况。” “好了，以后再帮我分析，先给栗芬芳打电话，一会儿在路上买点吃的吧，我早晨吃过了。” 王冠给栗芬芳打电话，陆小西给杨总打电话，杨总的电话真接通了，电话里杨笑文笑道：“我刚开机一分钟，正在吃早餐，你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你说是什么事？” 陆小西把栗芬芳说的情况复述了一遍，也说了把王冠找到公司的事，杨笑文沉思了一下说道：“那我们就去一趟吧，你们准备一下，我一会儿下楼去买点儿礼物，上次人家带礼物来的，现在要过年了，设备还出了问题，再说你们还拿了人家的手机，拿人家的手短，我买一些红肠给他们带去，也算是特产，然后到公司接你们。” “现在路滑，你开长途能行吗？”陆小西担心地问道。 “让小李开车，我们慢慢开，车里坐四个人还能稳当一些。”杨笑文说道。 陆小西来到策划部，安排周雨把周二的广告内容写出来给夏小敏做广告，周雨问陆小西：“陆哥，屋里都弄完了吧，你住过新房没呢？” 陆小西笑道：“真一天没住过，回去住早晨还要来，住公司多方便，王冠已经住了，人家有女朋友，我自己冰凉的还不如住公司。” 李良跟朋友合租，每天也是匆匆忙忙地，这时笑道：“陆哥条件好，只要使个眼色，女朋友还是不愁的，只要你别眼眶高，我可以帮你物色一个，到时候你摆一桌请大家就行，你们同意不同意？” 几个人一起说同意，只有萧晴微笑着动了一下嘴角，刚好被陆小西看到。陆小西许诺：“一会儿去雾凇天元公司，可能晚上回来，马上就是小年，大家可去聚聚，现在桌椅都买全了，每人做一个菜，一起去我家庆祝小年儿。” 孔佳佳平时不太说话，这时也开口说道：“陆经理不诚心，我们单身的人好办，别说是小年，就是大年都能出来，晴姐有家怎么出来？” 萧晴站起来笑笑：“只要邀请我，我就去，我给你们做我的拿手菜可乐鸡翅。” 第三百零六章 异乡的温暖 按照惯例，小年不是周日是不休息的，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人提起今天是小年，早晨吃了饺子，周雨想起来陆小西承诺小年聚餐的事，陆小西说：“我们几个外地的聚聚可以，本地有家的得回家和家里人团聚，晚上聚餐可能没戏。” 杨笑文见陆小西说话的时候看着她，放下碗笑道：“你是要请客？今天小年，我也不扫大家的兴致，你们想聚的话，下午就放假半天，不过脑子不能放假，春节期间还要把我们的呼叫维持稳定，不要求你们提高，保持稳定就行。” 周雨和李良击掌相庆，因为下午放假的话，陆小西答应的小年聚餐就可以实现，本来中午炖的牛肉萝卜，听说下午放假半天，大家都匆匆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心已经飞了。 陆小西进杨总的办公室想邀请她也参加，杨笑文笑着拒绝：“你们玩吧，我去了大家都拘束，有机会我请你们去我家，你和王冠都有了新家，早就应该请大伙聚聚。” 王冠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天吃完中午饭都要来杨总办公室蹭一杯咖啡，听到杨笑文的话抬头对陆小西说：“你打算邀请几个人？凳子不够的话可以上我家去拿。你的桌子也就能坐下十个人，我家的桌子大，因为有老人，就买个大桌子。” “主要还是策划部的几个单身汉，要是提前时间，萧晴可能去，我想把我同学夫妻叫上，你把女朋友也叫上，小年也是年，大家乐呵乐呵，刚才我算了一下，差不多十个人。”陆小西边说边查手指头。 王冠点头答应，掏出手机给女朋友打电话，陆小西下楼找周雨，因为小区附近没有超市，得买东西带回去。 也许是大家高兴的关系，外面的风很大，但没有人喊冷，陆小西让王冠打车带几个人先回去，买东西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他把钥匙给王冠，把他家的凳子先搬下楼，先回去的人先玩一会儿扑克，他把周雨和萧晴郑彤留下，买完东西坐一辆车回去。 孔佳佳是本市人，一般不参与大家的聚会，这次也和夏小敏一起参加，王冠带着李良和两个女生先走一步。 萧晴的家住在附近，对菜市场比较熟悉，卖菜的卖肉的卖鱼的都认识，因为前几天夸下海口，她先买了鸡翅，陆小西付钱的时候她已经抢着付完钱，周雨和郑彤也分别买了几样蔬菜，陆小西买了猪肉熟食和啤酒白酒，啤酒需要退瓶子麻烦，周雨抱着两箱易拉罐一箱健力宝等在路边。 陆小西的家里还没有买电饭锅，只好买了一兜馒头，冰箱里基本是空的，只有几样调料还是薛峰买来的。 出租车开进小区，薛峰和张弛刚好也到楼下，张弛别出心裁，买了一束百合花，上次来送床的时候她就说屋里缺少温馨，这次连花瓶和鲜花一起带来。 小方厅地方不大，张弛把花瓶放到冰箱上面，一束鲜花，淡淡的幽香，张弛说就缺个女主人，薛峰瞪了她一眼，幸好陆小西在厨房没有听到。 王冠的女朋友到来，让打扑克的一伙人暂时告一段落，陆小西见过王冠的女朋友两次，这个叫刘小嬴的姑娘高高的个子，跟王冠站在一起也不比王冠矮，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刘小嬴的长相和王冠有相似的地方，略显长的一张脸白皙清瘦，屋里的几个女性都夸她的身材，王冠私下里跟陆小西谈论：“选女朋友得选个苗条的，果然不假。” 厨房里有萧晴郑彤和陆小西，刘小嬴进来把陆小西替出来，刘小嬴的身高比萧晴和郑彤都高，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萧晴喊陆小西。 陆小西不知道是什么事，连忙跑到厨房，原来是他们开玩笑，让陆小西把刘小嬴换回去，换一个矮的来，张弛听到笑声，走过来，被萧晴伸手拉过去，萧晴去过薛峰的家，内心自然地跟张弛近了一些。 人多好干活，本来说大家都要做一个拿手菜，最后只有萧晴做了可乐鸡翅，郑彤做了家常凉菜、刘小嬴炖排骨、陆小西做的红焖鱼、炒蒜薹和炒辣椒还是陆小西做的，剩下的四个菜全成了张弛的手艺，所有的熟食都是她切好的。 方厅不大，周雨和李良把桌子抬到大屋，十一个人里薛峰最大，自然坐在正位，陆小西和王冠挨着坐下，李良周雨按顺序坐下。张弛和刘小嬴坐在一起，萧晴挨着郑彤，孔佳佳和夏小敏坐在挨着馒头和啤酒的地方，自报奋勇负责照顾大家。 陆小西张罗让薛峰来个开场白，薛峰推辞了一下，想站起来说话，被身边的陆小西拉了一下又坐下。 薛峰不喝酒，张弛早就给他倒满了健力宝，平时他的习惯是大白梨，今天没有买那个。 “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跟陆小西在一起多年，我也传染了一些文学细胞。”薛峰幽默的开头博得众人的掌声。 得到大家的认可，薛峰继续讲下去：“在坐的有一半是外地人，能聚到一个桌子上吃饭就是缘份，我长话短说，我提议祝福我们远在外地的亲人，祝福生活在本市的你们的长辈，也祝福我们有一个美好的将来，还有我看出来这里有成双成对的朋友，小年快乐。”说完把杯子里的健力宝一口干掉。 陆小西和王冠、周雨、李良的杯子里是白酒，其他女人们是啤酒，大家一起站起来相互碰杯，对面的萧晴特意与陆小西碰了一下，陆小西为了掩饰，与刘小嬴张弛以及孔佳佳夏小敏一一碰杯。 第二个说话的是陆小西，刚才薛峰提起远在外地的亲人，让他本来平静的心有些激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说道：“生活有时候就是很意外，半年前我没有想到会来省城，半月前也没有计划跟大家相聚，这次是一个偶然的决定，也算是一个必然，因为我们有缘。” 陆小西的话引起的掌声比薛峰的掌声更激烈，周雨和郑彤对望了一眼，两人开始碰杯，孔佳佳已经在擦眼泪，大方的张弛走到薛峰的身后帮他倒饮料，陆小西说不下去了，抬起左手示意一下，喝了一大口白酒才说道：“小年快乐！” 按年龄应该轮到张弛讲话，她依旧站在薛峰身后，笑着说道：“今天是你们男人讲话，我们女同胞夫唱妇随。” 张弛的一句玩笑话引起了高潮，孔佳佳跑到陆小西的身边说道：“这个建议也不错，我临时给陆哥当伴儿，夏小敏和李良搭档，唯一的晴姐姐贵妇人就当裁判吧。” 周雨的白酒喝得快，趁大家说笑的时候单独和陆小西碰杯，看到平时少言少语的孔佳佳提出这么大胆的话题，开玩笑地说道：“陆哥要是不需要临时的咋办？” 孔佳佳本来穿的就是红色毛衣，这时脸色更红，说话的声音比平时更小：“人家刚认识个男朋友，陆哥不要临时的我就负责找个正式的，我给陆哥当妹妹。嘿嘿。” 陆小西把孔佳佳推回原来的座位，示意叫王冠说话，王冠平时在酒桌上很少说话，刘小嬴站起来给他解围：“他是搞技术的，你们这些都是搞文字的，我替他说一句吧，我们计划五四青年节结婚，邀请大家一起参加，我说话，王冠喝酒。” 陆小西让对面的萧晴和张弛照顾大家吃菜，李良这个时候站起来要求发言，大家停下来等着他说话，李良端着酒杯说道：“刚才说外地人，我家离冰城最远，能在陆哥这里跟大家聚会，我感到很荣幸，虽然我的家乡是山东的一个小城，没有什么名气，有机会也请大家去我的家乡，就像刚才陆哥说的那句话，我们有缘，干杯。” 孔佳佳和夏小敏还要回家跟家人团聚，等李良说完，两人喝掉杯子里的酒起身告辞。 一直喝健力宝的薛峰忽然来了情绪，让张弛给他倒一杯啤酒，笑着说道：“过年了，我也破一下例，还没说感谢的话，祝福大家天天有个好心情。” 第三百零七章 冷战升级大爆发 萧晴打车回到家，丈夫王显生已经等在门口，平时萧晴下班从公司到家里用不了十分钟，今天过了半小时。 见到萧晴上楼，王显生明显不满，声音自然比平时高了许多：“今天小年，说好去爸妈家过年，平时你都能及时回来，怎么偏偏今天回来晚？” 没等萧晴说话，他敏感地闻到萧晴身上的酒味儿，狐疑地问道：“你今天没上班？怎么身上有酒的味道？你是跟谁去喝酒了？怪不得回来晚了，要是今天不过年，你是不是还得在外面过夜呀？” 萧晴把肩上的背包拿下来拎在手里说道：“已经回来晚了，我们先去奶奶家，晚上回来我跟你解释。” 王显生堵在门口不让萧晴走，瞪着一双圆眼说道：“你别回避，现在就跟我解释，还知道回来晚了，我看这个家你是待不下去了，我这个小小的老师比不上外面的野男人魅力大吧？” 王显生恶毒的谩骂激怒了萧晴，她愤怒地把手里的背包摔到地上，盯了王显生足足一分钟，才叹口气说道：“今天过年，我不想跟你吵架，孩子还在奶奶家，先将就把年过完我们回来再吵可以吗？” “你已经吃饱喝足，还考虑我们过年？上班的时间出去喝酒，喝完酒正好去开房，应该是一条龙啊。” 萧晴忍住一口气低声说道：“你要是不走，我们就进屋去说，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说完猛地拉开门进屋。 王显生似乎抓住了萧晴的小辫子，不依不饶地追问和谁在一起喝酒，几点喝的，喝完了干什么了，说完还凑近萧晴使劲用鼻子闻她身上的味道。 坐在沙发上，萧晴跟王显生解释：“中午吃饭的时候，王经理和陆经理住进新房子，晚上请大家一起过小年，杨总就给我们放假半天，本来没想让我去，我想大家都去了，自己不去慢慢就会被孤立。吃饭提前一个多小时，就是为了照顾我们在本市的几个人晚上回家团聚，我回来的时候人家还没结束，长江路附近不好打车，这些就是你要问的。” “又是陆经理？你们陆经理请客有瘾啊？你说怎么每次都是他请？是他看上了你还是你看上了他？别忘了你是有家的人了，就算陆小西年轻有为，你也得跟我离了再去追他吧？” “王显生，你有些过分了，我们是一个单位的，他对我的工作也帮助很多，他是年轻有为，你不能不如人家就攻击人家，还把自己的老婆搭上，你这算不算伤敌一千自损两千？亏你还是个知识分子，心眼比针尖都小。”萧晴撇撇嘴说道。 “我是心眼小，别人丢掉的我捡回来当宝贝，我要是心眼大的话，是不是帮你把床都铺好？帮你们打洗脚水？”王显生有些丧心病狂地喊道。 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吃亏了？你怎么没说说那个追到家里的女老师？我当初就不应该心软，当初把你让给那个女老师，也让你荣耀一回，让你感受一把被人追的得意。 两人唇枪舌剑越说越多，平日里虽然有时候冷战，但还没有像今天这样撕破脸。 外面响起敲门声，萧晴赶忙去卫生间擦了一下眼睛，转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王显生的父亲，老人身材瘦弱个子不高，沉着脸对两人说道：“还等着你们去做饭，这是在家吵架？我在楼下就听到生子的大嗓门，赶紧的。”说完转身背着手走了。 王显生是孝子，对老父亲是言听计从，农村出来的大学生能留在省城，在乡亲四邻的眼里就是出了状元，为了供他上大学，妹妹早早地嫁人，全家省吃俭用才供他读完大学四年。 因为贫穷，他不参加任何活动，也没有像学哥学姐们大二就开始谈恋爱，他认为谈恋爱需要花钱，他缺的就是钱。 当萧晴主动接触王显生，王显生觉得是他家祖坟发挥了作用，班花萧晴看上他这个书呆子，他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虽然他知道萧晴有好多人追。当老父亲问他的时候，他说他们是初恋，这话他只说对了一半，他确实是初恋。 王显生的父亲瘦弱，母亲却人高马大，当初能嫁进王家也是因为有一把子力气，王显生的爷爷说这个身板能干活。 晚饭都准备好了，婆婆做了萧晴爱吃的可乐鸡翅，还有红焖鱼。一瞬间她有些感动，老人对她这个儿媳还是认可的，做什么好吃的都把他们喊过来，省吃俭用买的这个房子虽然小，总比乡下好，后来儿子学校又分房子，他们就觉得生活简直比蜜还甜。 孩子长期跟着奶奶，吃饭什么的基本都不用萧晴照顾，王显生给父亲倒上酒，自己也倒上一杯，两人闷声喝酒，萧晴和婆婆喝葡萄酒，只是气氛上不来。 四个菜吃了不到一半，婆婆叨咕着说明天又吃剩菜，萧晴的女儿学着奶奶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说道：“又吃剩菜。”孩子的学舌总算缓和了一些气氛。 收拾完碗筷，大家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孩子已经躺在妈妈怀里睡着了，睡着了的小姑娘举着小手，似乎不愿意被束缚。 萧晴用鼻子蹭着女儿的小鼻子，因为热的关系，女儿的鼻尖上微微地有些汗珠。抱着孩子软软的身子，萧晴叹口气，孩子是维系这个家的唯一纽带。 婆婆收拾完厨房，过来接过萧晴手里的孙女，催促他们早点儿回去，孩子习惯睡在奶奶家，萧晴也难得清静，偶尔把孩子抱回去或者陪孩子睡在奶奶家。 出门下楼，王显生想伸手拉萧晴，萧晴躲了一下快步走在前面，从婆婆家到自己家就隔着一条马路，直线距离不超过五百米，为了上下楼方便，两边的楼都是二楼。 洗脸、洗脚、刷牙，萧晴忙碌着，王显生则跟在她身后，王显生瞪着发红的眼睛自言自语：你躲我干嘛？你躲我也是我老婆，只要你跟我住一天，我就不会放过你，别让我发现你的野男人，发现了我就不会饶了你。 萧晴看着王显生的样子，方才抱着孩子的那一瞬间感动又没了，虽然她心里对这个男人不喜欢，当初出于报复的心里主动追了这个乡下男生，没想到这个懦弱的男人骂起人来是那么伤人。 上床闭灯，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这样的日子已经记不起有多久了，平时她不愿意的时候，王显生还知道不过来烦她，今晚喝多的王显生似乎不同往常，把灯打开，拉扯着萧晴的被子：你还没解释喝完酒干啥了，老子一天不离婚，你就得伺候我。 萧晴起身给了王显生一个嘴巴，关掉灯躺下。被打的王显生似乎清醒了，自己揉揉脸嘟囔着：你等着，你敢打我。话音刚落重重地倒在床上，发出响亮的鼾声。。。。。。 第三百零八章 小年过后是立春 薛峰和张弛当晚住在陆小西家，新床是薛峰去买的，知道陆小西睡在东屋，新床还没人住过，薛峰拍拍床垫子对张弛说道：“新年新床加新房，我们今晚也享受一下全新的感觉。”张弛红着脸啐了薛峰一口。陆小西笑道：“你可以试试床结实不结实，明天立春，春天来了，你也可以趁机撒个欢儿。” 立春，在东北又叫打春。立春意味着风和日丽，意味着生机勃勃，可东北的立春依然还是春寒料峭，唯一象征着立春到来的就是吃春饼，也叫“咬春”。 早餐是张弛起来做的，把前一天剩菜热了一下，陆小西感慨地对薛峰说道：“还是你幸福，早晨起来就吃现成的，我还要过一段光棍的日子。” 张弛收拾完催促两人抓紧走，这边早晨打车费劲，出去晚了上班就要迟到。陆小西对薛峰说道：“打车是不容易，你不是还有点儿私房钱吗？去买辆车，张弛给你当司机，你们就不用挤公交了。” 张弛看了一眼陆小西说道：“他跟我学过当年那个俄罗斯小姑娘，他那笔钱一直没动，想还给人家，要是真的换成人民币买车，买个便宜的车一万美元就够了吧？”张弛问薛峰。 “过了年你去学车，有驾照了就去买一辆，新车太贵，我们先买个二手的，二手车也有七八层新的，一万美元够了。”见张弛把车的事情说出来，薛峰只好同意。 分手时张弛约陆小西晚上去吃春饼，陆小西摇摇头说去道里太远，不如在公司附近对付一口，张弛笑道：“不去地德里，去革新街我家，我再约个好朋友让你认识，说不定有缘分呢。” “吃饼可以，暂时我不考虑个人的事，等把手续等问题解决了再说，不然总有一种脚踩两只船的感觉，我这个人还是比较传统。” 张弛听到陆小西的解释笑道：“让你认识朋友，也没叫你做别的，你不会认为我和薛峰未婚同居不道德吧？他未娶我未嫁，我们都是单身没有那么多说道。说好了，晚上去革新街教堂后身，离我们单位也近。” 陆小西到公司将近八点，等了好半天才有出租车过来，郑彤埋怨陆小西把周雨灌多了，晚上回去还吐了一次，陆小西“哦”了一声咧嘴一笑，郑彤脸一红，知道自己不小心把两人住一起的事说漏了，起身装作倒水回避尴尬。 萧晴今天的脸色不好，大家议论昨晚的聚餐，她一声不吭，孔佳佳还去摸摸她的额头，以为是感冒发烧，萧晴牵强地笑了一下，看了陆小西一眼。周雨解释喝多是掺酒的原因，本来他都是喝啤酒，昨天先喝了白酒。 陆小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前一天的酒虽然醒了，身上还是带着酒气，拿起桌子上的暖瓶要去打水，萧晴刚好开门进来，伸手接过暖瓶帮他打水。 把茶叶泡好，萧晴在陆小西对面坐下，陆小西问道：“你好像闷闷不乐，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去拿杯子也喝点儿热水吧。” 萧晴抻抻毛衣的下摆，忧郁地说道：“我就是心冷，热水也化不开心里的冰块。” “你们是吵架了吧？生活就是柴米油盐怄气拌嘴，生活就是一面镜子，你对它笑它就笑，你对它哭它就哭，忘了就好了，我不是也缓过来了吗？还是得自我调节。”陆小西安慰萧晴。 过去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我现在是遇到秀才，专门捡鸡毛蒜皮的小事胡搅蛮缠，还是单身好，没有烦恼。 陆小西呵呵笑道：“有人说婚姻就是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别人是七年之痒，我现在是三年的时间感觉已经到了七年，关键是有些麻木，吵架都懒得张嘴了。” “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了，你的那个婚姻节目现在呼叫不好，是不是哪里还有问题？找合作的婚介更新一下内容，不能录音一次总不更新，没有新东西大家就不听了。”陆小西指点萧晴。 “我自己的婚姻都是一团糟，做出来的东西哪能好？我还是把心理测试再增加一些吧，那个内容还值得听一下，现在的生活节奏快，真东西反而不受欢迎，我就不会去婚介所找对象，没有感情基础，就算结合了也会有麻烦，我就是例子。” “又扯到你自己身上了，早晨来我就发现你有问题，脸上的表情带着呢，去录音室听几首歌，心情就会好起来，你可以选一下配音，选好听一点儿的轻音乐，加进婚姻介绍里面，不然用户不会录音，干巴巴的也不吸引人。” “谢谢你开导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已经好了，跟你在一起，感觉比热水暖和。”萧晴脸上开始有笑容。 外面响起敲门声，萧晴说了声走了，顺便去开门，门外站着桐童和柳风青两人。 多日不见两人像换了个人，柳风青一身蓝色中山装，带着变色眼镜，陆小西不记得他是不是近视，带上眼镜的柳风青斯文了许多；桐童的穿着更显眼：红色外衣红色毛衣加上外面的红色呢子大衣，脚下的皮鞋也像是新的。 陆小西笑道：“你们两位的打扮像是一对新人回娘家，不会是拜过花堂入过洞房了吧。” 柳风青没说话，桐童带着一脸红晕说道：“我还指着你这个哥哥撑腰，你现在倒是笑话我土气了。” 柳风青掏出烟递给陆小西，桐童从背包里拿出一袋带着喜字的糖说道：“叫你猜对了，我们已经拜过花堂了，今天是给你送喜糖，另外也是来告别，已经买了中午的火车票。” “恭喜恭喜，你们悄悄地把喜事办了，也不通知我们一下，让我们也沾沾喜气，新娘子好像怕大家不知道，穿这么多红衣服，呵呵。” 柳风青摘下眼镜说道：“省城认识的人不多，我们是回老家办的，我要去大连，新应聘了一个工作，要求年前就得过去，我们春节也不打算回来了，来回的路费也不便宜，桐童说来跟你见一面道别。” “桐童把离职手续都办完了？我几天没去咨询部，你悄悄地结婚了，应该大家一起庆祝一下再走的。” “柳哥那边的工作是一家新公司，着急让他过去，本来我都想在这边干几个月的，我姐说男人得看紧点儿，像风筝一样放出去容易回不来。”桐童看着柳风青说道。 柳风青尴尬地笑笑说道：“你家三姐妹，一个比一个厉害，我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你们和薛峰联系了吗？昨晚薛峰两口子在我家住的，我单位新分了一个房子，你们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再回来我给你们在家接风。” “真不错，来省城不到一年就有了房子，我们还得奋斗，陆哥也抓紧结婚，身边有个人照顾就好了，办喜事提前通知我们。”桐童说道。 陆小西听桐童说话的意思还不知道他与秋诗的事，也就含混答应，一直把两人送下楼。 生活，就是在合合分分中度过，同一个时间，可能发生过喜怒哀乐，可能发生过生离死别，现实中每时每刻都在上演悲喜剧。望着走在飞舞着雪花中的两人，陆小西摇摇头，一切都是为了生活！ 第三百零九章 我可以留下 离春节还有两天，广告公司的白总已经组织人把彩旗和红灯笼悬挂起来，节日的气氛马上浓了。因为广告公司和设计公司春节期间没有业务，整个大楼值班的任务就落到文嘉文化传播公司。 杨笑文把王冠和陆小西叫到办公室，研究春节期间带班的问题，陆小西想了一下说道： “我可以留下。” 王冠有些诧异，问道：“我还在想你家是外地的，是不是我替你值班，你怎么还全包了？今年春节不回家？” 陆小西点点头说道：“春节也就一周的时间，我打算利用这几天冷静一下自己，另外公司里我是仅仅比杨总小一点儿的员工，关键时刻也该站出来，春节都想放松一下玩玩儿，我已经过了玩的年龄，我留下来刚好解决了问题。” 杨笑文看了一眼陆小西说道：“本来我打算住在市里的几个人轮流值班，加上我和大杨总一人一天也就差不多，现在陆经理提出来能留下，其他人就都正常放假，我的感受和陆经理差不多，平时忙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就害怕休息的日子。” 王冠没吭声，原来以为要来公司值班两天，陆小西要是回家的话他必须得替他，现在成了陆小西替他值班，反过来了。 值班也不能让陆经理一个人在，下午让小李开车带我们出去，多买一些鞭炮，我今年也在公司过年，至于看春节晚会的事，可以去把我家的电视拉过来，我过了春节再去买一台大的，这个电视就留在会议室给大家平时看。 “杨总，你们可以除夕在公司，我初一把女朋友带来值班，你们可以休息一天，我们三个加上张玲玲也能轮换过来，不用大杨总来值班了。”王冠等了半天开始表态。 “那就把值班表打印出来，值班人员写咨询部的人员，让张玲玲安排，带班领导就写我和陆小西吧，王冠能来就替一下更好，春节期间估计会有执勤查岗的，开发区这里的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去年春节我值班时遇到过一次。”杨笑文总结。 王冠和陆小西起身要下楼，杨笑文叫陆小西等一下，王冠关上门，杨笑文才开始问道：“你春节真的留下？自从上次你住院，我发现你好像变了好多，有事说出来大家帮你想办法，该处理的事还是得处理，躲避不是办法，这也是我的经验。” “我真的留下，原以为在单位看几天书，在同学那里找了几本策划方面的书。你说你也在公司过年，还把电视也搬来，这样就什么都不耽误了。我父母身体还不错，家里有哥哥妹妹，不回去也没事，现在有电话，除夕的晚上给他们拜个年就行。”陆小西一脸认真地说道。 “算你有口福，我除夕下午饭陪家里人一起吃，吃完后我给你带一份，晚上煮饺子，让食堂买一些现成的饺子，我们和咨询部值班的姑娘们一起吃饺子。” “每年春节公司都是发钱还是年货？我想大家可能关心这个问题，除夕上午还上半天班吗？”陆小西推开门后又问了一句。 “过去都是发年货，文嘉文化传播公司是第一次过春节，也跟着他们一起吧，好像今年还是订的年货：水果、带鱼鞭炮还有饮料，去年就是设计公司去买的，今年估计也一样，他们秘书问过我们全体人数是多少，除夕上午外地人就不用上班了，本地的还是坚守岗位。”杨笑文想了想说道。 陆小西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还有一件事，春节期间有话务员在岗上班，我们是二十四小时有人，她们的工资按照国家的标准，有三天是双倍吧？怎么发放大家也都关心，要是定下来让张玲玲跟大家传达一下。” “你不说这个我都忘了，原来集团春节全部放假，只有个打更老头和值班的领导，今年多了话务员，她们的工资按双倍发，可告诉大家，还有值班的领导也有待遇，公司不会厚此薄彼，你值班也有钱的，呵呵。” 陆小西摆摆手说道：“我不是为了钱留下值班，这个钱我不能要，过去怎么给的我不知道，估计也就一两天的工资，我在公司一周的话钱就太多了，影响也不好，有吃的我就满足了。” “你是知道我杨笑文的脾气了，越不要的东西越得给，你可以这样，明天把你的传呼机交上来给张玲玲，我领你出去给你配一个汉字传呼，也算是给你的奖励，当然也是为了我方便。”杨笑文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我单独配“汉显”传呼，王冠没有不好吧？还是等以后一起买吧，我现在有手机，基本不太用传呼了。”陆小西提示杨笑文。 “这个你不用管了，我也不能让你春节值班，再把你的传呼要回来给别人，你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埋怨的，就这么定了。”说完关上办公室的门。 回到策划部，几个人一起望着陆小西，还有一天就要春节，这个时候杨总把陆小西叫上去肯定是商量春节的事。 陆小西简单地说了一下春节的年货是集团统一订的，大家有几样年货不是奖金。几个人有说好的也有叹气的，但没有人埋怨，在私人企业，过节有礼物就算不错的了。 说完了年货，陆小西咳了一下说自己：“还有一个事就是我今年春节不回家，有空的可以来公司或我家，在公司不能喝酒，去我家有酒有菜。” 周雨抢先说道：“我们都是外地的，春节回家过年，我要是提前一天回来去你家，还有没有酒？” 郑彤等周雨说完接着说道：“放这几天假都不够，我不提前回来，你说有空是说给佳佳和晴姐，他们住市里当然有空。” 陆小西看看萧晴和孔佳佳说道：“你们要是有时间就来公司，杨总春节也在公司，刚才还答应把她家电视搬来，但是值班不能玩麻将，怕有巡查组的人检查，除非留一个人在楼上站岗，一有发现立即散伙。” 陆小西说完，萧晴站起来问：“你真的不回家过年？我离公司最近，除了吃饭时间，我可以来公司陪杨总和陆哥。” 陆小西下楼去找张玲玲安排值班人员的事，张玲玲把每周值班表给了陆小西一份，王冠发现陆小西从咨询部出来把他拉到机房问道：“刚才我说领着女朋友值班，杨总没说什么吧？” 陆小西笑道：“杨总可能都没听到没啥反应，你要是有事就不用来公司，反正我一个人再哪都行，自己在家更没意思，但是也算不白值班，杨总答应明天给我一个“汉显”，你后悔不？”陆小西说完看着王冠。 王冠一拍后脑勺说道：“我猜到杨总留你可能有好事，你今年值班，明年我先说，呵呵。” 第三百一十章 人情社会 春节七天假，陆小西最大的收获就是看完了《平凡的世界》上中下三册，与书中的孙少平相比，他觉得自己要比孙少平幸运得多。 七天中，他接了一个电话，打了两个电话，接的电话是姐姐陆小南打来的，从陆小北那里知道了他的事，小南嘱咐他照顾好自己。 打出的两个电话一个是大年三十早上给爸妈的电话，他说谎公司马上要准备一个工程项目，他要做好多事，等不忙时回家看看，妈妈喃喃地说：“去大地方了，忙了。” 打给秋歌的电话是雷大鹏接的，他一直对陆小西的印象不错，有些惋惜的对陆小西说：“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清官难断家务事，秋歌跟我说了两件事，一件是那个房子更名的事，这个没费事，另一件是那个证的问题，我找人办了，当然不是合法办理的，找了个人顶替你去办的，只要你不否认是亲自到民政局办理的，我就不怕，要是你否认的话，我可能要被追究责任。” 陆小西嘿嘿两声说道：“我不是那样的人，现在我又恢复了单身，这事也别说谁对谁错，还是缘分问题，不管今后如何，你还是好大哥。” 放下电话，雷大鹏问秋歌：“你只告诉我去办事，至今也没说是什么原因，房子过户可理解，陆小西想让老婆有安全感，后来却要办离婚手续你可一直没说原因。” 秋歌叹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办这事对不对，他们两人都找我，陆小西可能有些误会，秋诗是因为不能生孩子，还有身体出现了问题，我只能说这些，你就别再好奇了。” 初八上班，杨笑文问陆小西：“书看完了？这套书还是去年夏天买的，我看的不多算是新书。” “谢谢杨总，我从小就是个书迷，在邻居家看到一本书，也能坐在人家看完在回家，你这套书成了我的及时雨，让我这个春节大有收获，世界平凡不平凡我没资格议论，我就是个是平凡的小人物，看完书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上还是幸运的。” “这事好办，我家有很多藏书，你要是喜欢可以去选几本带回来看，王冠喜欢看书吗？” 翻着时尚杂志的王冠突然被杨笑文点名，直接回答道：“不喜欢看书，本来写程序就很累，再去想书里的情节，还不如看动物世界。我喜欢简单，不适合看复杂的东西。” 杨笑文笑着说道：“你们真是奇怪，一个喜欢看书一个不喜欢，还能相处得来。春节袁总给我打电话拜年，张宝胜抢占市场，他也要加入竞争，因为当初犹豫不定失去了机会，他现在想了个新主意，想改变当初的想法，与我们合作，你们觉得这个合作如何？” 王冠指指陆小西说道：“只要不涉及计算机的事你都问陆经理，我的脑子没有他想的多。” 陆小西不由自主地点上烟，这已经成了他考虑事情时的习惯，颠着手里的打火机，陆小西说道：“合作当然是好事，现在讲究合作共赢，但是我们能得到什么？得到多少？” 袁总的算盘打的不错，不用先付给我们钱，表面上看我们成了股东，做自己的事情也能尽心尽力，有机会得到更多的利益，但是诚信能不能做到，数据开放到什么程度，合作年限等等都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合作也是一把双刃剑。” “我没马上答应，因为雾凇市还有张宝胜的公司，再一个省不能同时使用一样的节目，这也对我们是个挑战，你们先考虑一下，我也研究一下利弊。”杨笑文说了自己的想法。 回到办公室，陆小西的桌子上堆着好多好吃的，野生榛子、南瓜子、松子，他知道是策划部的人拿来的，抓了几粒南瓜子来到策划部。 策划部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有一堆吃的，陆小西笑着问道：“这么多好吃的，一定是有什么喜事，是谁的喜事？” 孔佳佳站起来腼腆地说道：“我男朋友从家里带来的特产，这些都是山里的东西，城里很少有，让我带来给大家尝尝，另外也邀请大家元宵节后参加我们的婚礼，正月十六是他家里人看的日子。” 周雨嘴里咬着榛子说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娇滴滴的孔佳佳，是我们这些光棍里最先脱离苦海的人，他本来想说脱离光棍，没好意思说出口。” 陆小西笑笑，看着孔佳佳拿手里的报纸打周雨，她能听出周雨脱离苦海的隐含意思，萧晴敲敲桌子对孔佳佳低声说道：“又一个跳进来的人。” 第三百一十一章 信息行业初现端倪 上午九点钟，杨笑文打来电话，她昨晚临时有事飞到上海，八点半接到省局电话通知，去签署新的合作协议，她只好安排陆小西去签署。 小李把陆小西送到省公司楼下，他躺在座位上闭目养神，陆小西自己上楼。 会议室基本座无虚席，会议通知了所有与电信有合作的企业，主要是修改原来合同的甲方，原来的邮政通信公司修改成冰城电信通信公司，几家做增值业务的通讯公司负责人也都在场，陆小西看到洪岩也在场，举手示意一下算是打招呼。 会议是由数据中心的领导主持，领导讲述了本次会议的议题是修改签订新的合作合同，原来的所有条款不变，修改了合作方的甲方为冰城电信通信公司，新增手机用户代收费条款。 负责发放合同的工作人员把一式三份合同书分给大家后，坐在第一排的位置，等着大家把签字盖章的合同交上来。 这次新的合同比原有合同严谨周密，整整八十页，需要盖章的地方并不多，但是要求页签，一次签三本合同，也需要一会儿时间的。 坐在陆小西身边的是个浓眉大眼的美女，年纪大约三十左右，坐在那里能看出身高和陆小西差不多，陆小西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没有什么印象，好像是第一次遇到，他低头开始页签。 刚刚写了几页，身边的女人用胳膊碰碰陆小西低声说道：“我的碳素笔罢工了，你还有没有多余的笔借我用一下？” 陆小西笑笑拉开自己的手包，掏出一支笔递给女人，女人咧嘴一笑，唇红齿白的样子美而不妖。 会议室里一片沙沙写字的声音，陆小西签完一本合同，斜眼看了一下身旁的女人，女人的字工整大气，有点像男人的笔迹，发现陆小西看着她，她把刚签完的合同推过来让陆小西看，原来女人是上海三德咨询有限公司的，页签的名字是洛英。 签完合同的人陆续离开会议室，陆小西等着洛英签完，两人一起出来，这时陆小西才仔细端详对面的女人：白皙的皮肤，一张方脸的轮廓略有棱角，和那些娇滴滴的女人完全不同，女人伸出手来说道：“我是上海三德公司的洛英，刚才你在合同上也看到了，谢谢你的笔。” 陆小西笑笑说道：“不用客气，举手之劳，我是文嘉文化传播公司的陆小西，我们是做sp的。” “真巧，我们也是做信息的，上海三德还没有正式开业，我们专门做电话股票查询和点评的，有专门的专家队伍，你要是炒股我可以帮助你。”叫洛英的女人热情地说道。 陆小西平时对股票没兴趣，技术部的三个人倒是研究过股票，他们平时都是买证券报。现在有了一家可以电话查询的公司，冰城的炒股大军人数不少，陆小西知道这是一个大市场。 洛英掏出车钥匙，陆小西知道人家是自己开车来的，打消了送一程的想法，挥手与洛英道别，两人约好取合同时再聊。洪岩趁两人说话的时候，坐车悄悄地走了。 回到公司，陆小西直接来到技术部，王冠在悄悄地看国外的动漫，发现是陆小西进来，切换过来继续看，陆小西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去机房看看，我有事跟你说。” 王冠恋恋不舍的离开椅子，跟着陆小西来到机房问道：“刚看到过瘾的地方，什么事？” “你们是不是在炒股？一般都从哪里了解股市信息？买进卖出都是根据什么来操作的？”陆小西问道。 王冠笑道：“你怎么对股票敢兴趣了？原来你可是连看都不看的，我们的消息都是报纸上的，有时候挣钱有时候赔钱，没有小道消息挣钱不容易。” 陆小西神秘地对王冠说道：“要是我能找到一个比较靠谱的消息源，能不能挣到钱？” “要是由专业的评测，挣钱的机会肯定会大很多，你认识什么能人了？” 陆小西掏出洛英给他的名片，递给王冠说道：“这是一家新的信息公司，但是不跟我们抢饭碗，人家是专门做股票点评和涨跌价格的。” 王冠仔细看了一下名片，洛英的职务是业务经理，地址在黄河路，掏出手机把洛英的号码存上，然后开口对陆小西说道：“我先把联系电话存上，你找个机会介绍我认识一下，上海的消息肯定比冰城准确而且提前，你就说你也想炒股。” “那我现在打电话试试？刚才简单的说了几句，我不懂股票，也没法问太多，她刚才说炒股可以帮助我。”陆小西犹豫着说道。 陆小西打通洛英的手机号，洛英马上接起来笑道：“我还在看你的名片，你的手机号刚好打进来。” 陆小西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回来跟我的好朋友说了你们的情况，他现在炒股，想了解一下股评的消息，你们现在还没正式通吧？” 洛英爽快地说道：“我们暂时还没通，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号码听上海的动态消息，另外你告诉我传真，我给你发文字股评，暂时我可以给你，以后我们可是录音收费的呦。” “没问题，让我的朋友请你，我们两个住楼上楼下，他请我请都一样。” 洛英把股评传过来的时候，王冠看了一下，是上海的一家机构叫万国股评，这家机构还是挺有名的，对几只股票分析的很透彻。 把传真丢给同事看，王冠对陆小西说：“说说你的想法吧，我们自己没有信息源，但是可以照她们公司的扒下来，模仿不算偷，但是要花长途电话费，东西都是上海的，要是不想让人家来追版权问题，我们可以重新录一下。” “好的，等杨总回来先汇报一下，我觉得我们值得做一下这个，冰城有几家交易大厅，我们可以做一些精美的卡片去发放，慢慢地就会有一些固定用户。”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小西把冰城又出现一家信息公司的事跟大家说了，让大家尽快了解一下股市的资料，计划也把股评和股市动态做一下，可以抽时间去股票大厅去考察一下，争取做出自己的特色。 司机小李说杨总的飞机是晚上九点到机场，陆小西给杨笑文打电话，要是一个人回来就去机场接她，杨笑文笑道：“我是去上海看一个国外回来的朋友，当然是一个人回来，要是晚上你没事就来机场，中山路上新开了一家广东晚茶，可以请你去尝尝。” 陆小西笑道：“刚好王冠也没事，我们一起去接你，正好有事情向你汇报，他说没吃过广东菜，也借机会蹭一顿。” 第三百一十二章 躲不开的月圆 同样的月亮，由于心情不一样，感觉也在变化，这句话用在陆小西身上是太贴切了：少年懵懂时，渴望月圆，相约月圆，如今却想躲开，特别是今年的月亮。 白天上班忙碌起来没有时间考虑其他的事，加上最近几天忙于开发股票查询系统，他的脑子一直在转，周雨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暗示元宵节是不是聚聚，陆小西没答应，这个元宵节，他想躲避。 等大家都离开时，陆小西才下楼。在超市买了一盒汤圆，薛峰打电话让他回道里，他也拒绝了，十五的日子，他不想打扰薛峰和张弛，他不想打扰任何人，他想和内心的自己谈谈。 千百年来，多情的月亮记录了无数个痴情故事，十几年来，还是这个月亮见证了陆小西的起起伏伏。 当天完全黑下来，外面的阳台上亮起红灯笼，王冠下楼送来红肠和烧鸡，他知道陆小西不会上楼，直接给他带来熟食。 发现陆小西的神情有些不对，王冠问陆小西：“春节的时候回家好了，你是不是想家了？” 陆小西苦涩地笑笑：“都过去了，我自己安静一下就好了，最近有些累。” 外面零星响起的鞭炮和烟花，提示陆小西春节还没有过去，他倒是盼望节日早些过去，他倒是想把时钟拨快，那样心里的伤疤就能结痂。 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不是吗？他不相信秋诗说的是真话，这个女人也是他倾注情感最多的女人，可她冷冰冰的话语让陆小西无话可说。 雷大鹏告诉他一切都办完了，他的心有一阵解脱，更多的是心痛，他还是个弱者，在感情面前一败涂地。 手机铃声响起，陆小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端木小惠打来的，看着电话号码，他脑子一片混乱，接起来电话能说什么？ 陆小西站着没动，电话铃声一直固执地响着，当第三次响起铃声时，陆小西把电话拿起来，电话里是端木小惠温柔的声音：“我听说了你的事，是雷大鹏来时说起来的，两个好人在一起不一定就能和谐相处，你的事我也有责任，原以为撮合你和秋歌，却是阴差阳错，把不愉快忘掉，你会好起来的。” 陆小西提起精神说道：“小惠姐，我已经恢复过来了，我明白主要原因在我，当初离开泰宁县，我也是考虑不周，光考虑自己出来闯世界，忽视了秋诗的心情。” “我近期去省城，原来说的去省城开辟新市场一直也没落实，等我去了找你，要是我在省城站住脚，你也多了一个地方。” “我也留意了一下你说的，在红旗大街附近要是弄个大型家居，应该比泰宁强，现在你没有办公家具，这个也可以考虑一下，每天都有新公司开业，只要把业务开展好，以后再开辟新的项目，我相信小惠姐的能力。”陆小西平静下来对端木小惠说道。 “我想发展高端市场，实木家具或红木家具，小地方不行，省城还是有空间的，我的朋友特意从省城运回来高档家具，价格不便宜，我看好高端品牌的东西。”端木小惠笑着说道。 “这个也可以，把握好进货渠道，先把口碑做好，你一定行。”陆小西鼓励端木小惠。 “我这个电话打的及时，听声音你真的好了，有时间也帮我研究一下，一个是一层的门店，另外有合适的小区也看看，得有个自己住的房子。” 放下电话，陆小西心里踏实了许多，要是小惠姐也来省城，他又多了个依靠，多了个能说心里话的人，冥冥中已经开始期待。 外面响起敲门声，陆小西以为王冠又来了，也没开灯就去开门，暗影中萧晴笑着站在门外，陆小西愣住，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是萧晴打破了沉默：“我不会待时间太久，我是来给你煮汤圆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得信息者得天下 与其他几家做sp不同的是，三德公司的广告不是在冰城晚报做的，陆小西最先见到的是彩色宣传单。 在股市交易大厅，有人手里拿着三德公司的宣传单，宣传单印刷精美，股市分析、优秀股推荐、股票即使行情查询、黑马分析、专家板块，专家股评。陆小西自从知道三德公司在做股票，也在思考他们可能做什么，有几项被他猜到了，大多数还是没有想到。 陆小西把宣传单给王冠看，王冠炒股，比陆小西懂的多一些，看了一下他们的内容说道：“人家做的还是比较专业的，我们光考虑了即时行情和股市分析，炒股的人不会计较几百块钱的收听费用，但是我们没有专业队伍，做不到人家那样。” 两个人一起上楼到杨总办公室，把宣传单递给杨总，也说了一下刚才两人分析的情况，杨笑文笑道：“我们可以试试，购买长途传真，每个月的投入是多少？要是做的话还要有股评的合法授权，不然容易引起纠纷。我建议还是先做两个好弄的，不擅长的事做也做不好，不如搞点儿别的。” 按照宣传单上的号码，三个人一起听了两个号码，内容并无新奇之处，但是人家有专业机构授权全，还是可信的。 回到办公室，陆小西放弃了原来的计划，原来想把股票市场也做大做细，现在看来差距很大，索性只做两项，还有机会胜出，得到一个新的启发就是宣传彩页也可以考虑做一下，毕竟投入不多，还能扩大新的用户群。 门外响了两下敲门声，陆小西喊：“请进！” 进来的是萧晴，手里拿着报纸，大眼睛笑成一弯新月。 萧晴把报纸放在桌子上，没有在陆小西的面前坐下而是站在他的身边，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飘来，陆小西笑道：“你身上的香水味道太浓了。” “好，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天换别的牌子，今天是特意多喷了两下。” “我就是这么一说，不是不喜欢，好的东西也要恰到好处，酒喝微醉花看半开才是境界。另外报纸放在策划部就行，我可以过去看，不用特意给我拿过来。” “我好像着魔了，总想找理由过来，看到你心情就好许多，我知道这样不好，给我时间慢慢改吧。”萧晴低声说道。 “你没错，也不用改变自己，都是我那天有些冲动，要改变的应该是我。”陆小西检讨自己。 “不要说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都是我主动愿意为你做事，我可以骗自己，但心骗不了自己，顺其自然吧，我不要求你什么，能开心在一起工作也是一种满足。”萧晴大胆地剖析自己，看着脸色有些红的陆小西。 陆小西能听出她话里的含义，有了第一次后，他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一种罪过夹杂着兴奋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心里想着拒绝，又有一种期待。 陆小西站起来端起自己的杯子，发现茶叶已经泡好，萧晴微微一笑说道：“我刚才来过一次了，发现你没在，就把茶给你泡上了。”说完莞尔一笑。 与萧晴一起出来，陆小西去楼下找证券报，报纸是王冠自己买的，公司没有订这个报纸，翻了两遍报纸，陆小西找到分析股市的机构，按照报纸上的电话号码，陆小西拨通电话。 电话里传来声音甜美的女声：“您好这里是万国股市测评，欢迎洽谈合作，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陆小西皱皱眉头，这声音甜得发腻。说了一下自己这面的情况，对方表示可以合作，具体的可以把意向合作书发过来，基本上是分成的形式，陆小西把传真号码告诉对方，也记下对方的联系方式和姓名。 陆小西放下电话，王冠过来说道：“要是分成还可以考虑，要是他们收费很多，这个节目就得放弃，他们是全国找合作单位，一份资料卖给多家，他们才是赢家。” “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将来是信息时代，得信息者得天下。”陆小西分析道。 第三百一十四章 考察对方实力 “合作就要看双方的诚意和实力，袁总改变合作方式肯定有什么想法，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去考察一次。”陆小西在电话里和杨笑文分析。 “那明天我们去春城考察？”杨笑文问陆小西。 “考察的事我觉得我和王冠去就可以，你暂时不用出面，这样也给对方一个信号，是否合作是掌握在我们这一方，对方的硬件投入和软实力如何，合作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我们掌握后在考虑合作，虽然张总的天元支付的钱不多，但我们都拿到了，如果改成分成，能分多少还是个未知数。”陆小西说出了合作需要注意的事项。 “你分析的不错，袁总比较懂行，我们以不变应万变，看他们的动作出招，这样的话，明天我找个理由说去不了，你和王冠代替我去参观一下他们公司的硬件儿，他们知道你们俩做了张宝胜的天元工程，应该能信任你们。” 陆小西笑了：“本来干活就是我们，你是领导只管决策，要是你都会也不用我们了，每月还省几千块工资钱。” “我会的你也不一定会，别太自负了，你现在干什么呢？”杨笑文问陆小西。 “看了一会儿新闻，现在看书呢，我睡觉晚，不到半夜睡不着。” “那你等着我，我二十分钟后接你，我带你去天鹅打保龄球，也让你见识一下我除了决策之外的能力。” 挂断电话，陆小西苦笑，自己只看过别人打保龄球，要是和杨总一起去，肯定要出丑，估计是刚才自己的话刺激了杨笑文，她就拉他出去受虐。 陆小西开车门想坐后座，见车里只有杨笑文一人，问道：“不叫上王冠吗？找个比我笨的，我还能心里平衡一点儿。” “我没叫他，再说他也没说我只会决策，言外之意别的不会，人家有女朋友在身边，我还是别去打扰人家。” 关上车门，陆小西坐到副驾驶位置，杨笑文安慰陆小西：“我也好长时间没去打球了，比经验我是有，比力气你有优势，我自己在家也没意思，想叫你陪我锻炼锻炼。” 杨笑文穿的黑色长款貂皮大衣，里面是白色运动装，看来是真的想让陆小西出丑，连装备都穿好了。陆小西紧走几步跟着杨笑文后面，手里拎着杨总带来的肩包，里面是饮料和苹果、香蕉。 天鹅保龄球馆在冰城是个着名的运动场所，大大的霓虹灯闪着保龄球的轮廓，门童认识杨笑文，鞠躬行礼问杨总好，杨笑文点点头，迈着轻盈的步子往里面走，陆小西落后半步跟随，杨笑文站住脚说道：“大小伙子走路还这么慢，跟上我。” 陆小西是有意落后，他发现球馆里的人看过来的目光，杨笑文倒是不在乎，一头披肩发随着步伐的走动，神采奕奕。 服务员过来把机器打开，杨笑文脱下大衣，轻轻晃动腰肢，这动作不次于正规运动员。陆小西脱下棉服，里面是白色高领毛衣，下摆稍稍盖住屁股，显得上身修长；下身深蓝色牛子裤，黑色皮鞋，青春洋溢。 拿了几个球颠颠，陆小西选了十二磅球，杨笑文伸手示意让他先打。陆小西侧目看了旁边一对打球的男女，屏住呼吸，两眼盯着前面的球，助走，放球，由于用力过猛，球顺着滑到一直溜进里面。 杨笑文右手捂着嘴，强忍着笑，陆小西看到杨笑文抖动的双肩，有些尴尬，原来说他有力气，自己真的力气过大。 拿起第二个球，陆小西沉下心来，反正自己也不是专业球手，输给杨总也不磕碜，助走，放球，总算把球沿着球道送出去，击落了三个球瓶。 杨笑文在陆小西打球的空档，换上红运动鞋，原地轻盈地跳了几下，苗条的身材根本看不出她的年龄超过三十岁，可能与平时锻炼和未婚有关系。她选的十磅球，助走，扬手，放球一气呵成，保龄球沿着球道无声地撞向球瓶，一击全中。 打完一轮，陆小西开始熟练起来，投进滑道的现象基本没有了，偶尔也能一击全中。 第二轮一开始，陆小西扬手过高，把球抛起来，球重重地砸向球道，旁边的服务员过来警告他投球过高，小心砸坏球道。杨笑文指点他放球时不要太用力，力量是向前，不要手松开球的时候把力量带回来，轻轻把球送出去。 两轮下来，两人都有些见汗，杨笑文丢给陆小西一个苹果，自己剥了一只香蕉。 休息十分钟，杨笑文开始约战，陆小西也掌握了一些技巧，不服气地抢先投球，也许是运气好，也可能是杨笑文给他面子，陆小西终于赢下一局。 从球馆出来，杨笑文发动车没有马上走，侧目看着陆小西说道：“你还真不错，总算赢我一局，来的时候我就想了，要是你能赢我一次，明天的出行就肯定顺利。” “别笑话我了，你这是让着我的。” “真没让着你，我倒是想赢你三局，让你知道骄傲就得失败。” “我记住了，杨总不是只管决策，你那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次教训我会记住，谢谢杨总点拨。” “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去春城，把该了解的都想到，你和王冠搭班子，一定行的。” 桑塔纳鸣了一声喇叭开走了，陆小西直到看不见轿车的尾灯才转身，今夜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第三百一十五章 买的也比卖的精 春城大通通讯公司位于人民大街中段，陆小西和王冠来到时袁野和张总监已经在公司门前等候。 春城的气候比冰城温度高一些，路边的残雪基本消失殆尽，时近中午，太阳站在身上暖洋洋地。 袁野给两人介绍：这里原来是一家饭店，由于不景气房东整体出售，买下后开了现在的手机专卖店，二楼基本是闲置的，计划做增值业务，设备的事联系过多次，还没有正式落实。 一楼营业厅的人不多，两个营业员站在里面，没有顾客的时候隔着柜台在聊天，看到有人进来，马上站直面带微笑，看到是袁总陪同，知道来的是客人。 从一楼的营业厅直接上二楼，墙上一幅巨型山水壁画，原来饭店的格局基本没动，走廊两侧各有五个房间，门上摘掉的雅间牌子还有痕迹。张总监前面领路，一直走到里面经理室，经理室是两个房间合并的，宽敞明亮。 陆小西和王冠坐在沙发上，袁总的老板台比杨笑文的宽大气派，墙上挂着字画，老板台后面的柜子里摆满奇石，巨大的地球仪在老板台的角上格外显眼，房间布置得一副儒商的派头，见陆小西看字画，袁总笑道：“都是朋友送的，我只是附庸风雅，见笑见笑。” 几个人寒暄的时候，一个精明强干，身穿蓝色西服正装的中年女人进来给大家倒水，袁总介绍是他们楼下的店长，主要负责一楼的业务，二楼的管理人员还没有，正在物色中。 摁灭手里的烟头，陆小西跟着袁总参观各个房间，房间基本上是一样的格局，每个房间面积大约二十多米，房间里还能闻到粉刷过的味道，里面空空的。南向的房间能看到马路，北向的房间能看到前面的小区的楼，楼是多层的，最高六层。 袁总跟陆小西和王冠解释：“二楼一共有十一个房间，跟你们是比不了，你们是一栋楼，如果发展好的话，可以考虑换个面积大一点儿的地方。” 陆小西笑道：“单独的开增值业务这块儿，这些房间足够了，不知道袁总和电信公司的合同是怎么签的，用户数直接影响到收入。” “我这次签的合同不太理想，分成按照惯例都是3:7，但是合同的服务范围是只限于春城和下边县，开通的不是全省业务。” 陆小西看了一眼王冠，两人心照不宣，基本上了解了袁总改变合作方式的原因。 午餐在公司后面的一家四川烤鱼。是一家很不错的铁板烧烤鱼店，陆小西象征性地喝了一杯啤酒，下午还要谈合作的细节，晚上到公司向杨总汇报，他要保持清醒。 从烤鱼店回来，陆小西和王冠开始听袁总合作的想法，袁总从桌子上拿起中华烟递给陆小西，陆小西摆摆手，他自己点着开口说道：“你们杨总没来，我就简单说了一下我们的情况，在春城通讯行业，都知道我袁野是做手机和bp机生意的，你们现在搞的东西我真的不熟，当初考察时预算两百万。” 袁野停顿了一下，抽了两口手里的烟接着说道：“当初想购买你们的平台和内容，但是你们现在把雾凇的张宝胜扶起来了，平台和内容肯定要有一定的相似，我和张总监研究了一下，觉得这么做风险有些大，投入的两百万加上购买你们平台的几十万，短时间回成本不可能。” 陆小西笑笑说道：“我知道当初我们的投入将近两百万，现在的设备好像不用那么多，要是使用国产设备，有一百多万足够了。” 张总监看了一眼袁野说道：“还是长话短说，我说两句，改变合作方式是我和袁总研究的，这样对我们双方更有力，对我们来说暂时缓解资金压力，对你们来说分层的方式可以每月都有钱，总的来说会比单纯卖给我们更合算，而且我们也了解了一下天元，我们暂时开通春城和下面的县，范围比天元也小很多，我们出的价格也会比他们的少，你们肯定也不会同意。” 张总监说完，王冠接话说道：“我说一下设备投入的情况，我建议你们把进口设备和国产设备组合起来，这样能省下一笔钱，还不减少功能，我初步算了一下，可以省下一百万，至于张总监说的服务范围暂时没开通的问题，这个以后肯定要开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春城的市场比雾凇大，一点接入时肯定会超过雾凇天元的用户群，你们出的价格要是比天元少，我们就得回去考虑一下了。” 谈话陷入短暂的沉默，这时陆小西的手机响了，显示的号码是他办公室电话，他知道可能是萧晴打来的，把电话挂掉，电话又打过来，陆小西只好站起来到走廊接电话。 电话接通，果然是萧晴，她笑道：“这时候打电话影响你了吧？我就两句话，今天晚上回来吗？你上午走了，我一直心神不宁，总想问问。” “晚上到公司，要跟杨总汇报，时间晚的话就住公司，小李开车很稳，放心吧，我在谈事，挂了。” 陆小西回来时谈话基本结束了，王冠站起来对陆小西说道：“袁总的意思基本也说完了，我们回去跟杨总汇报一下，下午袁总也忙，我们现在打道回府。” 袁野想挽留陆小西两人住一宿，晚上好好喝一下，陆小西笑道：“本来酒也不是擅长，回去还要向杨总汇报，等将来合作时在与袁总切磋，今天天气还好，就直接回冰城了。” 挥手道别，陆小西三个人离开人民大街，开往高速路口方向，王冠问陆小西：“你觉得他们提出的条件，杨总能接受吗？” 陆小西笑道：“他们来我们公司之前已经考察了几个地方，至于能不能合作看杨总怎么想了，我觉得这种合作等于贱卖我们的平台，很多东西都不透明，就算透明了，对我们也没啥好处。” 停顿了一下，陆小西有说道：“我觉得还有细节没有说，比如按照分成这种合作方式，如何投入广告问题，合作年限问题，财务结算问题，这些都影响收入，另外我们是否要派人到春城，费用问题怎么算？假如合作一年，一年后我们被扫地出门，所有的东西都成人家的了。” “你先打个电话跟杨总说一下，我们现在回去，到家可能要下班以后了，把我们的想法告诉杨总，至于讨价还价还是放弃合作那是杨总的事，我们只管干活，决策是老板的事。” 陆小西哈哈大笑：“以后别这么说，我已经领教一次了。”陆小西就把打保龄球的事跟王冠说了一下。 王冠咂咂嘴说道：“你这种惩罚是幸福的惩罚，还能玩一次保龄球，自从我有了这个刘小嬴，我也是被幸福地惩罚了，天天有个人看着你。” 两人正说着，陆小西的传呼响了，陆小西掏出汉显看了一眼：愿你一路平安，安全回家！萧女士。 陆小西脸一红，把传呼收起来，王冠问陆小西：啥情况？你也被幸福地惩罚了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司机小李笑道：“我也想被幸福地惩罚一下，只是我是个开车的，还没有机会。” 夕阳下山，天色明显暗了下来，陆小西坐在司机小李后面闭上眼睛：自己真的被幸福砸中了吗？ 第三百一十六章 深藏心底的秘密 由于春城大通通讯的袁总改变了合作方式，杨笑文决定暂时搁置合作，理由是公司目前人员紧张，王冠和陆小西还有别的项目，没有合适的人选。 袁野是精明人，自然听出杨笑文是在搪塞，他又托人找到栗芬芳，了解她们公司的运营情况，不巧的是栗芬芳知道询问人是为袁野打探消息，自然是没说实话，强调了公司运行艰难，回款不好，心存犹豫的袁野对投资回报自然又有疑虑，开始寻找新的项目。 暂时平静的日子在春风吹来的时候又开始忙碌起来，五一放假前一晚，端木小惠和于恒到了省城，原来计划到省城开辟新战场的计划正式开始。 陆小西赶到蓝天宾馆二楼212房间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 多日不见家乡的亲人，陆小西的眼角有些湿润，于恒递给他一支烟，陆小西抽完半支烟才平静下来。 发现陆小西的表情变化，端木小惠笑道：“成了大城市的人了还是这么容易冲动，这次我们来打算常住这里，选五一也是为了等你休息的时候好陪着我们。” 知道两人的来意，陆小西也很高兴，小惠姐能来省城，以后他又多了一个吃饭的地方。一支烟抽完，陆小西建议出去吃烤肉，蓝天饭店后面的小街道有好多风味小吃，于恒笑道：“我们在路上已经吃过了，要是你还没吃饭，让你姐陪你去三楼宾馆餐厅，这里的厨师还不错的。” 于恒靠着床头看电视，端木小惠披上风衣和陆小西去餐厅。餐厅已经过了饭口，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陆小西点了一份扬州炒饭，端木小惠执意给他又加了一盘肉段。 服务员送来两杯白开水转身离开，望着陆小西有些消瘦的面颊，端木小惠略显歉意地说道：“世事难料，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秋歌姐妹都不错，当初我看好秋歌，谁知道阴差阳错。姐本意是要你幸福，你这样我很心疼。” “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即使后来我又有女孩子，也都是按照你的性格选的，可惜赝品还是没有正品好。” “你又油腔滑调，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不能像过去一样了，有些东西，还是藏在心里吧。” 陆小西不再说话，迅速地把炒饭吃掉，他自己也明白，在餐厅时间长了于恒会有想法，虽然于恒从来没说什么，人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有感应。 两人回到房间，于恒起身坐在圈椅上，陆小西坐在茶几的另一边，茶几上已经泡好茶叶，茶是于恒带来的茉莉花。 陆小西喝了一口水问道：“你们打算做成什么样的规模？预计投资多少？” 于恒看看端木小惠说道：“初步打算购买一个三四百米的门市，还做家具，最好在你说的家具城附近，另外在附近买个两居室自己住。能拿出来的资金也就两百万，不超过两百万就可以考虑。” 陆小西笑道：“有两百万能买个很大的房子，要是找到合适的，能买五百米左右的房子。” “不能买太大的门市，还要有个住的房子，省城的房子普通的住宅也得二十万左右吧？”于恒问陆小西。 “要是有贰拾万可以买个三室的，最近我也看了一些报纸上卖房子的广告，住宅价格也就一千多，买个一百米的，剩下装修也够了，我那个房子才五六万。” 端木小惠插嘴说道：“你们光打如意算盘，门市房买下来，就是简单装修也需要十万吧？不能贪大，我们尽量不超预算，等盈利了可以开第二个第三个分店，陆小西要是愿意可以来给我们当店长。” “我不能当专职的店长，因为我那个房子已经把我的时间控制了，我五年内不能离开公司，但是我可以给你们兼职，不要工资，管饭就行。”陆小西嘿嘿笑道。 端木小惠看看于恒说道：“小西就是行，是金子到哪里都发光，不到一年能住上单位的房子，说明你的老板非常赏识你。” “我的老板确实很信任我，她是个跟小惠姐一样美的姑娘，是个单身。”陆小西变相地在夸端木小惠。 于恒哦了一声说道：“要是单身，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小西今年也不小了吧？” “老板比我大几岁，是个独身主义者，我在她眼里就是小弟弟，再说我这身份也根本配不上人家，还是老老实实选个差不多的本分女人，知足常乐嘛。” 端木小惠瞪了于恒一眼说道：“你这是馊主意，小西怎么也得找个比他小的姑娘，现在有房有工作还能愁对象吗？” 于恒笑笑：“市里的人跟我们小地方不一样，大女人小丈夫有很多，见怪不怪。” 陆小西心里一动，目光偷偷地溜向端木小惠的胸部，心中暗想：假如当初都在省城，与小惠姐是不是就不会分手了呢？可惜生命里没有假如，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第三百一十七章 童言无忌 五月，紫丁香开放的季节。 冰城的花与很多城市不一样，进入四月份，积雪才彻底消失，顶着雪水，蒲公英就开始冒牙儿，娇艳的迎春花、粉嘟嘟的腊梅、远远地就能闻到味道的丁香花，让你对花儿到底是几月份开都产生了怀疑。 北方的天气在这个时候变化无常，前天还在穿着风衣，今天满街都是短衫短裤。 从五月一号开始，陆小西陪着端木小惠和于恒跑了几个新楼盘，各种促销的宣传单也收集了不少，从价格到将来发展，从卖货优势到运输方便，最后还是订下陆小西推荐的红旗大街。 在家具城对面的花都小区，端木小惠选了三百米的门市和二楼的一百一十米住宅，在楼下喊话楼上都能听见。开始端木小惠还犹豫不想买二楼，因为朝向是西向。后来陆小西说要是觉得西晒可以在店里装修出一个大房间，临时休息可以在店里，再说有店了待在家里的时间就会少了。 拿到房子的钥匙，房子正式成了自己的了，端木小惠特别兴奋，从小店开始，现在把店开到省城，她付出了很多，于恒建议端木小惠：“把泰宁的美美家具城兑出去，毕竟精力有限，要是生意红火，逐渐的把泰宁的资产处理掉，未来在省城定居。”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将来让大鹏秋歌她们也来省城，我们这些人还能天天在一起。”端木小惠满面春风。 发现陆小西脸色不好，端木小惠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冒失，提到秋歌，陆小西自然会去想秋诗。 于恒开口打破僵局，他对端木小惠说：“房子买完了，完成一件大事，这几天小西一直陪着，我们去商场买几件衣服，顺便也给小西买两件，然后今天就回泰宁吧，回去准备一下，找个人过来监工装修，争取两个月内开业搬家。” 从建设街商场出来，陆小西手里多了两件半袖t恤，白色的是他自己选的，粉色的是端木小惠给他选的，小惠姐说穿粉色的衣服更显年轻，别把自己打扮得老气横秋。 陆小西挽留两人吃过中午饭再回去，于恒笑道：“本来想请你吃中午饭，我们回去还有事，可能几天后还过来，你要是有时间也帮着参考一下，你惠姐想去吃筋饼，等我们过来的时候，咱们去那里就方便了，随时可以开车去吃。” 端木小惠插话问陆小西:“上午不是还有个找你的电话吗？听声是个女孩子，有合适的也该考虑了，我们走了你也有时间了。” 陆小西笑道：“是女的不假，是孩子妈妈，不是女孩子，我在等那个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的人。” 端木小惠看了陆小西一眼，欲言又止，于恒去停车场取车，陆小西陪着端木小惠站在路边。 于恒把陆小西送到小区门口，陆小西邀请二人上楼，端木小惠笑道：“这次不上去了，将来你家我们会常来，你抓紧给我找个弟媳妇，不然来了没人做饭吃。” 放下手里的衣服，陆小西洗洗脸，脱掉身上的长袖衬衫，掏出白色体恤套在身上，在商场端木小惠就让他穿上，他没还意思。 手机铃声响了，电话里传来萧晴的声音：“你的事忙完了吗？我带孩子在奋斗路披萨店，你要是有时间也过来吃吧，我点了一份大的。” 陆小西摸摸肚子，看了一下手表说道：“怪不得觉得饿了，原来快十二点了，我马上到。” 龙人披萨店里摆满了卡通玩具，来店里吃披萨的大部分是带着孩子的家长和年轻情侣，陆小西找到坐在窗口的萧晴，萧晴的小姑娘刚刚会说简单的字，胖嘟嘟的粉脸，大眼睛继承了妈妈的优点，发现陆小西坐在她身边，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 陆小西逗小姑娘： “会说话了吗，给叔叔说一个，叫妈妈。” “爸爸。” 陆小西一楞，又教小姑娘：“叫妈妈。” “爸爸。”小姑娘执拗地仍然叫爸爸。 陆小西咧嘴一笑，这孩子真好，是你们谁教的说话，挺认亲的。 萧晴白了陆小西一眼：“别臭美，这孩子从学说话时就这样，让她叫妈妈，她偏偏叫爸爸。” “姑娘叫什么名字？” 萧晴见陆小西问孩子的名字，笑道：“开始他爸爸给取个名字叫思思，我说不好，像是让孩子撒尿，我给起的名字叫梦梦。” 陆小西伸手抱起小姑娘说道：“梦梦，会叫妈妈吗？” “爸爸。”小姑娘不眼生，伸出小手去摸陆小西的脸。 萧晴怕孩子尿在陆小西身上，接过孩子说道：“已经告诉你这孩子学说话就这样，你是故意的。” 陆小西嘿嘿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这孩子我喜欢，太好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隐婚 小公园里的丁香花在几天的高温中开始盛开，陆小西和策划部的几个同事又开始中午在这里集合聊天。 假期过后，原来计划上的节目大部分完稿开始录音，陆小西也完成了帮助端木小惠购买店铺和住房的任务，心情也格外舒畅。 周雨的形象有些变化，假期过后，原本黑黑的直发吹出造型，形象明显帅气好多，细心的萧晴发现郑彤的穿着虽然朴素，也都是新衣服，想起聚会时郑彤曾经说过一句五四结婚的事，低声对陆小西耳语：“我发现这两个人好像完成仪式了，周雨的样子明显的新郎官的样子。” 陆小西恍然大悟，这几天忙着找房子，忘了郑彤曾经说的话，起身对周雨说道：“几天不见，形象大变，该不会是家有喜事了吧？” 周雨嘿嘿笑道：“本来郑彤说悄悄地把手续办了，在老家举行个简单的仪式，省城熟人不多，不想惊动各位，但是我有些不放心，所以把这个也拿来了。”说完掏出红色小本本。 孔佳佳手快，一把抢过红本本，原来是周雨和郑彤两个人的结婚证。周雨笑着对孔佳佳说道：“你不会也着急办这个证吧？这个对你没啥用，我是给陆哥看的。” 李良不解地问道：“结婚就结婚了，为什么还要给陆哥看？我们不能看吗？” “周雨，你啥时候把结婚证带公司来了？你又想胡说八道什么？”郑彤指着周雨说道。 “我就是想让他们几个光棍眼气一下，我也是有证的人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郑彤光明正大的丈夫。”周雨有些洋洋得意。 萧晴是过来人，对周雨的心思一眼看穿，微微一笑说道：“李良就是单纯，他说给陆哥看，就是怕陆哥一不小心去追郑彤，他们是一起来公司参加工作的，他怕自己有情敌，先来个宣示主权。” “晴姐又胡说了，陆哥根本就没有注意我，我倒是发现陆哥的注意力在晴姐身上，平时在这里坐着也是坐一起，陆哥有病最关心他的就是你了。”郑彤涨红着脸反击萧晴。 萧晴起身去抓郑彤，郑彤藏在孔佳佳身后躲着，孔佳佳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对萧晴说道：“晴姐，郑姐说的好像真是那么回事，陆哥有病的几天，我发现你真的很紧张。” 陆小西呵呵笑道：“本来周雨是主角，怎么说到我了，现在好多公司都不招聘情侣或禁止办公室恋情，他们隐婚也情有可原，但是喜酒是不是得补上？” 周雨一本正经地说道：“喜酒当然要请你们，还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个月底郑彤要辞职休息，夏天天热，她开始有反应了，我就请你们去喝满月酒。” 萧晴和孔佳佳听到郑彤怀孕，两人一起过去说起悄悄话，郑彤瞪一眼周雨，脸上的笑容带着幸福的满足。三个女人开始谈论起婴儿的话题。 陆小西递给周雨一支烟，开着玩笑说道：“你小子厉害，神枪手一样，我当初是没有机会，等有条件了你小子已经要开花结果了，还用拿出结婚证？你老婆的大肚子就宣示结果了。” 几个人互相开着玩笑，陆小西的bp机响了：“回办公室，我有事情请教，薛峰先生。” 陆小西知道薛峰是打办公室电话没人接，招呼大家回公司，自己先一步走了，薛峰传他估计是有什么急事。 拨通薛峰的办公室电话，薛峰马上接起来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也帮我参谋一下。” 陆小西问道：“今天好消息好像很多，你说是什么好消息？” “张弛怀孕了，刚才在办公室问我怎么办？” “哈哈，这个是好事，怀孕了就直接办喜事，本来你们就是先上车，怎么也得补票吧？”陆小西嬉笑着说道。 “关键是喜事太多，是两个孩子。”薛峰笑道。 “恭喜你，一炮双响，是龙凤胎还是双男或者双女？” “肚子里的不知道，肚子外的是个男孩儿。” “有意思，你这话有些绕口，张弛另外还有个孩子？她不是说自己离婚后没孩子吗？”陆小西问道。 “当初有个五个月大的男孩儿，离婚后判给了前夫，后来前夫做生意赔光了家底，还欠下一屁股债务，想把孩子送回来给张弛。”薛峰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现在张弛是什么想法？她是什么态度？”陆小西问。 “张弛已经说了她的想法，等着我给回答，她说我要是接受她就要接受孩子，起码要接受她的儿子。” “母子连心，张弛能对孩子这么好说明还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刚才我还在想要是当初故意隐瞒孩子，这个女人就心机太重了，要是前夫送回来的孩子，她又接纳了孩子，虽然有藕断丝连的嫌疑，但是要跟你把证办了，也可以理解，关键看你自己的打算。”陆小西分析道。 “说实话，当初也是一时冲动，没有长久打算，根本没考虑跟一个离婚女人长远在一起，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张弛真的对我很好，离婚也不是她的错，我已经在心里接纳她了，现在怀孕本来是高兴事，可是又多出来个儿子。” “现在那个孩子有一周岁？你见过吗？” “前两天我见过一次，不过以为是她妹妹的孩子，孩子不错，虎头虎脑的，当时看到那个孩子跟他亲近，我还以为是她性格好小孩子愿意跟她，不知道是她自己的儿子。” “那就是说孩子已经不再前夫那里，被张弛接回来了？” “没错。” “你这个决定也不好下，要是我也会拿不定主意。” “现在就让你来拿个主意，你看怎么办？” “那我就说了，孩子归你，老婆归我。”陆小西哈哈笑道。 “说正经的，不然你也别想找到老婆，发现你身边有女人我也给你挑黄了。” 陆小西不在开玩笑认真起来：“人都是有感情的，孩子无罪。要是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好，当然现在他还不懂事，你们也没必要告诉孩子你不是他亲爸。” “你接着说下去。”薛峰插话。 “你喜欢的是张弛，这就要包括她的优点和缺点，想和她在一起就接受孩子，想分手的话，也谈不到孩子的问题了。” “原来我对伊莲娜还抱有幻想，她送给我的钱也一直存着，要是接受张弛就得准备结婚办证，不然孩子不在肚子里等。”薛峰的语气有些急。 ：离开熟悉张弛和孩子的邻居亲属，你们可以住你的房子或换个新房子，一辈子不长，晃两下就老了，真正为自己活几天，别去在乎外人怎么看。“陆小西开导薛峰。 “听你的，老婆我留下，孩子给你。” “也可以，我来当孩子的干爹，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电话里忽然传来女人的声音：“谢谢小陆兄弟，你的话我都听到了，谢谢你的理解，只要薛峰能真心实意，我一定不离不弃。” 陆小西一惊，自己顺口胡说的话原来都被张弛听到了，自己都想不起来说了什么，好像没有说什么过格的话，似乎说了一句老婆归我，原来自己被这两人给套路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外生枝 薛峰经过一整夜的思想斗争，终于决定接受张驰的儿子，早晨四点钟，他用传呼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请接收我真挚的情感，上天派你来与我结伴，又派来助兴的小天使。阿峰。 寻呼台的小姐把薛峰的文字复述完，又高兴的说了一句话:祝福你这位先生，愿你们阖家幸福。 张驰与薛峰彻底摊牌后，心情一直忐忑不安，凭直觉，薛峰能接受她和孩子，陆小西对阿峰的劝导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就怕有意外。 为了给薛峰一个考虑的时间，张驰没有在道里住，悬着的心在猜测阿峰可能说出的话，期待早一点知道，又害怕知道。寻呼机在清晨响起，她知道决定今后人生的话可能来了。 读完阿峰寻呼机传来的话，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助兴的小天使是指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儿子？阿峰这么说是在暗示什么？ 她拿起电话，也想发一段文字，可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内心挣扎中，外面有钥匙开门的声音，有家里钥匙的人只有阿峰，因为她和薛峰同居后换了新锁头。 推开卧室的门，张驰看着靠墙站着的薛峰，薛峰笑着说道:“给你发的传呼看了？” 张驰点点头，低声说道:“我在想你说的小天使。” “我就猜到你会纠结那段话，是我在楼下传你的，一是提醒你一下，有个人还没睡觉，二是既然结伴了，怎么可能让你孤枕独眠？” “你还没告诉我小天使的含义呢？”张驰摇着薛峰的胳膊用比蚊子的声音还小的声音问道。 “呵呵，你这个笨女人，小天使就是咱们的儿子啊？你以为是说你肚子里的？她现在还是个没有成型的小家伙。” 张驰如释重负，使劲敲了一下薛峰的后背:“坏东西，害我心慌慌的，你摸摸都要跳出来了。” 没等薛峰脱衣服，张驰已经把灯闭了，清晨外面还是很凉，自己刚才起来只穿一件睡衣，她靠着薛峰咬着他的耳朵说:“ 没有了心里的纠结， 张驰无声地笑了，黑暗里雪白的牙齿一闪，又一次咬住薛峰的耳朵。 上班后，张驰忙着看一周的销售总表，薛峰看新松送来的报纸，今天有他们发布的广告，最近又新开了几家卖寻呼机的商店，同行竞争越来越激烈。 这时一个身材不高有些瘦弱的男人站在门口敲门，薛峰不认识这个人，还是有礼貌的说声“请进。 来人自报家门，说是张驰的前夫叫王涛，来找张驰说孩子的事。” 薛峰听过名字，第一次见过真人，他打电话让张驰到办公室，张驰以为是工作的事，哼着歌曲过来，看到现在地中间的王涛。 “你怎么到单位来了？ 我听你妹妹说你要带孩子出嫁？我儿子是跟谁的姓？” “我们分手了，你把孩子送到我这来，当然是我说了算，姓什么跟你有关系吗？”张驰声音很高，有些恼怒。 “当然有关系，要是跟我姓，我不来干扰你们的生活，要是跟你新丈夫的姓，我要一笔钱，这笔钱是我的损失费。” “你损失了什么？是你主动放弃孩子的。” “现在我后悔了，孩子我抱回去，除非你出钱。” 薛峰抬手阻止张驰继续说下去，，问道:“要是答应你的条件，你是不是就不在过来纠缠？” “纠缠？你就是我那个接班吧？我答应你，给我一万块钱，我马上从你们面前消失，以后不会再来。” 第三百二十章 陪伴是最真的爱 赵旭东陪着秋诗悄悄地来到省城，找到第三医院的老同学，把秋诗的身体全面地做了一次检查，第二天由老同学亲自主刀，切除了秋诗身上的病灶，经过与秋诗的沟通，也切除了可能引起癌变的子宫。 手术第三天，赵旭东通过护士长，找了一个女陪护，自己悄悄地回到医院，秋诗还要住几天，等伤口恢复一下才能回去。 临走前，秋诗歉意地对赵旭东说：“我的病拖累你了，现在我已经是个残废人，只好下辈子报答你。” 赵旭东扶了一下眼镜：“我有过这种经历，人活着不容易，即使你的身体不完整了，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完美的人，你的思想还在，你的信心还在，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地恢复，你还有事业，还有我们这些同事。” 秋诗嘱咐赵旭东：“出来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可能姐姐发现她没在家要去单位问，可以告诉姐姐真相，要是她有时间让她来陪几天，手术结束，有些想念家人。” 秋歌往妹妹家里打过两次电话，发现秋诗没有接电话，真的去医院问秋诗的情况，赵旭东一五一十地跟秋歌说了秋诗的情况。 秋歌十分感激赵院长，拉着赵旭东的手说道：“妹妹得了这种病很不幸，妹妹遇到了赵院长又是很荣幸，秋诗是个好强的姑娘，希望能替她保密，她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她的情况，强忍着内心的悲伤提出离婚。” 知道秋诗离婚的消息，赵旭东也有些动容，有些动情地说起自己的爱人：“她和我爱人一样善良，我爱人为了给人们一个美丽的印象拒绝做手术，秋诗为了留给丈夫一个完美的未来选择离婚，这样的人在世上太少了。” 晚上见到雷大鹏，秋歌把孩子哄睡后，早早地叫雷大鹏上床，雷大鹏看了一下日历，不是他们约定的日子，笑着对秋歌说道：“你的习惯都形成了规律，不是今天吧？” 秋歌脸一红，捶了雷大鹏一下说道：“你总把人家往歪处想，我是有事想跟你说，本来我想替秋诗隐瞒，明天想去省城看她，还是告诉你真相。” “秋诗去省城了？是去找陆小西吗？当初我就觉得两人办理离婚手续有些唐突。”雷大鹏脱掉衣服靠着床头说道。 “秋诗是去省城了，不过她不是去找陆小西，她是去做手术，就是因为她的身体出了问题，她才提出与陆小西分手，外边的人以为是秋诗对不起陆小西，却不知道她正是为了陆小西的幸福才做出超常规的做法。”换上睡衣，秋歌上床说道。 “手术？是秋诗做手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不用对我隐瞒，或许我还能帮上忙。”雷大鹏抚摸着秋歌的脸蛋说道。 “秋诗切除了一侧的**，为了安全把子宫也摘除了，因为不能生孩子，她提出与陆小西离婚，这事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我才知道的。” “不能生孩子也可以领养一个，非得做这么绝？可惜秋诗自己是医生，还是治不了自己的病。” “我也劝过秋诗，她说自己做手术后能活几年都是未知数，要是幸运可以活二十几年，要是扩散的话也就一两年，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幸亏秋诗遇到了好人，赵院长一直帮着她治疗。” 两个人低声地说着，身边的孩子动了一下，秋歌探身去看孩子，小家伙脸上微笑着，似乎梦到什么可笑的事。 雷大鹏感慨道：“幸福的家庭都相似，不幸的家庭随时都发生，还是孩子的世界好，无忧无虑，明天你是开车还是坐火车？不然我送你吧？” “不能我们两个都走，你要在家照顾两个孩子，他奶奶照顾两个孩子不行，我去省城医院看看，赵院长说手术很成功，我还是想去看看。”秋歌对雷大鹏说道。 “那就坐火车去吧，开车虽然方便，长途也很累，买一张卧铺票，要是秋诗没事就早些回来，只是明天的日子你不在家。” 明天的日子？秋歌重复了一句，马上明白雷大鹏的意思，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去洗澡吧，我给孩子把尿。” 雷大鹏把他送上火车，结婚这么长时间，两人还是第一次分开，午夜一点的火车，到省城就得是明天中午。 找到卧铺车厢的位置，卧铺车箱的人不多，四个铺就秋歌自己一个人，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原野，内心涌现出不可名状的情绪，这条铁轨上，她的那个初恋曾经往来过无数次。现在有雷大鹏，她慢慢地淡忘了过去，此刻单调的列车撞击轨道声，又勾起一丝久远的回忆。 她极力把思绪拉回，去省城的次数不多，那次与陆小西一同参展，她却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有秋诗，她把心底的秘密一直深藏着，可惜天不作美，秋诗的身体出了问题，意外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临。 在端木小惠家，与陆小西除夕独处的时候，她甚至期待能发生点儿什么，幸好理智战胜了欲望，她也感谢陆小西，要是他真的做出什么来，她当时肯定会欣然答应，就是不知道日后如何面对。 从心底里，她把陆小西当成兄长一样的红颜知己，后来情况有了变化，兄长成了妹夫，成了一家人之后，秋诗和她开玩笑，说起娥皇女英，她梦里真的出现过那种梦境。 自己一个人占四个位子，秋歌的心里有一些不安，要是来一个陌生男人的话，她会整夜不敢睡觉，极力睁着已经疲惫的眼睛，她盼着停车的时候能上来人，最好是女人。 列车停靠到一个小站，真的上来两个人，是一对年轻人，听两人的对话像是去省城买东西即将结婚的人，小伙子发现只有秋歌一个女人，开始和女朋友亲热，女人躲着男朋友的袭击，列车开动后，秋歌已经进入了梦乡，对面铺上两人的声音她不好意思听，蒙上被子帮她迅速入睡。 从火车站打车到医院，按照赵旭东说的楼层，秋歌准确地找了妹妹的病房，见到姐姐，秋诗笑着流下眼泪，几天不见恍如隔世。 秋诗让陪护打饭时多带一份，她拉着姐姐的手，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秋歌安慰妹妹：“你的气色不错，会好起来的，控制好情绪是关键。” 秋诗顽皮地笑道：“赵院长走前让她有时间自己练习微笑，现在一旦没人的时候她就练习，晚上闭灯后她都笑到腮帮子疼。” 同屋的女人跟她一样，比她早做了几天，丈夫扶着出去走动的时候，秋诗把伤口让姐姐看，还自嘲地说道：“以后也没人看了，是不是伤疤很丑？” 秋歌安慰她：“别去纠结这事，情人眼里出西施，可能就有人喜欢你的这种缺欠美，你还是要注意自己的情绪，练习微笑的时候，可以想象着阳光照耀自己，身体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也许奇迹发生又长出一个rf来。” 秋诗被姐姐的笑话逗笑了：“我也不去想了，愿意啥样就啥样吧，我还是那个我。” 晚上，秋歌让陪护休息一晚，自己陪着妹妹，见陪护不想走的样子，秋歌恍然大悟，跟陪护的大姐说道：“你明天白天也不用来，后天来就行，有我在这里，陪护的工钱照常给，你不用担心。” 陪护的中年妇女长期在医院护理病人，对秋歌说：“自己还是头一次遇到她这么好的病人家属，给她放假还给工资，确认她可以回家后，把需要注意的事项说了一遍，转身走了。” 确认碰不到秋诗的伤口，秋歌挤上秋诗的床，姐妹睡在一张床还是好久以前的事，秋诗问姐姐：“你这次来想见陆小西吗？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了？” “我这次来也就住两天，孩子还没断奶，要是见到陆小西也不知道说什么，万一说漏嘴就麻烦了，慢慢地把他忘掉吧，你想知道他的情况，我可以打电话给他，你想听？” 秋诗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苍白的脸上浮上红晕，秋歌知道妹妹还没放下陆小西，叹口气掏出手机，拨通陆小西的电话。 陆小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秋歌示意妹妹不要出声，说道：“小西，我是秋歌，新买个电话，正好试试效果，就给你打个电话。” “你是来省城了？你那里怎么这么静？孩子还好吧？秋诗有时任性，你有时间多去几次，算是替我照顾她吧。” “你们两人啊，是命苦还是什么原因，你想着她，她也想着你。孩子刚睡，所以这边没有声音，你现在如何？”秋歌伸手擦去秋诗滴下的眼泪，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变音。 “我还可以，前几天小惠姐来买房子，跟他们在一起好几天，以后有机会你们也来省城就更好了，我们又能聚在一起，你声音怎么变了，是感冒了吗？”陆小西怀疑地问道。 “没有没有，只是嗓子有些发干，没事的。”秋歌掩饰地说道。 “小惠姐的店在装修，等开业的时候你也来吧，我们一起聚聚。” “好的好的，不和你说了，我的电话号码你存上，我要去看孩子了，你注意身体，拜拜。”说完赶忙挂断电话。 再一次替秋诗擦掉眼泪，秋歌说：“你也听到了，安心养病，你现在不要想任何事。” 早餐是秋歌打回来的：小米粥和鸡蛋。秋歌的右手不耽误吃饭，左手还不敢动，怕抻到伤口，秋歌把鸡蛋剥皮，用小勺子切成小块喂秋诗，秋诗笑着笑眼里又升起雾来。 外面响了两声敲门声，赵旭东推门进来，发现秋歌在喂饭，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原来秋歌也在，县里领导来省城开会，我起早搭车来的，忘了告诉你饮食不能吃发物，影响伤口。” 秋歌看到秋诗的眼神，把碗递给赵旭东说道：“正好我要去卫生间，赵院长帮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相亲 五月中旬，冰城的路边已经鲜花凋落，到处飘起柳絮了。偶尔有一天，气温比盛夏还高，两天后又恢复了常态，毕竟还没到盛夏。 五月二十一日，时令小满，爱打扮的姑娘们已经穿上了裙子，小伙子们也都穿上了半袖衫，虽然早晚还是有些凉意。 陆小西的单位是单休，周六正常上班，策划部的三个女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都穿上了裙装，萧晴穿着蓝底白点的连衣裙，虽然色彩不是鲜艳，白皙的一张脸在蓝裙子的衬托下显得更白，长长的裙子摆动起来，花蝴蝶一样。 虽然两人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在单位还是很收敛，外人眼里，根本看不出两人的暧昧关系，有时候甚至给人一种两人关系疏远的感觉，这也是陆小西与萧晴约好的，在单位必须保持距离，即使两个人单独在一起。 上午没什么事，陆小西翻着刚送来的报纸，每天看报纸广告是他的第一件事，为了抢市场，几家信息公司的广告一直都是不间断，因为广告日当天收入最好，第二天就减少，等到第三天会减少很多，所以广告的安排都是不超过三天，即使内容没有更新，重复的广告也要刊登。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陆小西接起电话，电话是张弛打来的，与薛峰领完结婚证的张弛正张罗买东西结婚，薛峰答应买的车也进入日程，张弛对陆小西的态度也异乎寻常地好，毕竟陆小西在他们的婚姻中还是起到了促进作用。 “明天晚上来道里吃饭吧，我给你炖鱼吃，我以前跟你提过的事也落实了，我的好朋友王露冰也过来，你们相互认识一下，要是有缘可以试试处一下，人家是中学教历史的老师，人还是很漂亮的，个子高大长腿，应该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嘻嘻。” “嫂子，我现在觉得单身挺好，没有什么约束自由自在，真要是有个家庭可能还不习惯，等你们结婚成家生孩子，我当个干爸也不错，当亲爸要有责任的。”陆小西开着玩笑说道。 “你还是踏踏实实找个正经的女孩子，单身的时候喜欢几个人都没人管你，要是习惯了结婚后还那样就不好了，嫂子提醒你，别去招惹那些有家的女人，即使人家不图你什么，你还是约束一下自己，习惯成自然就不好了，我当初和阿峰在一起时我们都是单身，你别想拿我们说事。”张弛本来比陆小西年龄小，拿到结婚证后的口气比以前不一样了，自然而然地以嫂子自居。 陆小西听出张弛的话里有话，肯定是薛峰把他和萧晴的关系跟老婆说了，招惹有家的女人明显的有所指向。 陆小西想了一下只好答应，要是不答应的话，招惹有家的女人这件事就被坐实。 知道薛峰家里有鱼，陆小西在市场门口买了一只烧鸡半个西瓜，远远地看到谭嫂站在楼道口，发现陆小西过来，紧走几步到陆小西身边神秘地说道：“好久不见你来，你的朋友又换了一个女人，你还别说，你朋友腿脚不好，搞女人还是有一套的。” 陆小西哈哈大笑说道：“原来那个是对象，现在这个是老婆，人家是有证的。” “你也要抓紧啦，现在的女孩子挺开放的，要是你不抓紧，剩下的都是被人家挑剩的，我家乡有个好妹子，长相天仙一样，可惜没啥文化，跟你这个城里人不般配。” 闲聊了几句，陆小西上楼敲门，张弛开门时，一股炖鱼的香味飘出来，薛峰还没回来，张弛接过陆小西手里的东西急忙进厨房，煤气上炖着的鱼差不多好了。 客厅的电视里正在放着连续剧，卧室的门半掩着，里面有孩子咿呀的声音，陆小西推开门，一个身材修长，五官精致，脸颊清瘦，带着一副眼镜的长发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在里面，孩子在女人的怀里开心地笑着。 女人礼貌地对陆小西点点头，显然女人知道他就是陆小西，难道张弛给他介绍的是个带孩子的女人？陆小西有些后悔当时没有问那个王露冰的情况。 女人放下孩子，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对陆小西说道：“你好，我叫王露冰，你就是张姐说的陆经理吧？” 陆小西有些犹豫，伸手握了一下王露冰的指尖，微微一笑说道：“别听嫂子夸张，我就是一个私人企业打工的，我叫陆小西，叫我小陆或小西就行。” 张弛关掉煤气走过来，见两人已经自我介绍过，开心地笑道：“当老师的就是大方，开始自己介绍自己了，我这个兄弟见的世面不多，还是第一次相亲呢。”张弛隐瞒了陆小西有过妻子又分手的事。 陆小西见张弛直接说出相亲，赶忙把张弛拉到厨房，关上门问道：“嫂子，你给我介绍的是个带孩子的女人？” 张弛被陆小西拉住手腕，觉得一阵疼痛，咧嘴挣脱手腕说道：“什么带孩子的女人，人家是个大姑娘，那个孩子是我的姑娘，你瞎说啥？” 陆小西恍然大悟，刚才发现王露冰和孩子在一起玩儿，以为那个孩子是王露冰的，原来张弛把自己孩子带过来了，不禁面红耳赤。自己闹了个天大的笑话，他用力拍着后脑勺时，厨房的门开了，王露冰笑着站在门口。。。。。。 从薛峰家出来，陆小西和王露冰在路口上了出租车，张弛叫陆小西送王露冰回家，两人一起做在车后，司机问去哪里，王露冰告诉司机：“去道外同济商场。” 忍住笑，王露冰问陆小西：“刚才张姐已经跟我说了，你以为她的那个孩子是我的？” “误会误会，我也是看那个孩子跟你玩的挺开心，小孩子不藏假，跟陌生人不会笑得那么开心。”陆小西尴尬地解释道。 “我喜欢小孩儿，姐姐家的孩子见到我就往身上扑，一般的小孩儿我都能领走，我是天生的孩子王。” 到了同济商场，陆小西结账后两人下车，王露冰提议去冷饮厅坐坐，她的家就在附近，脑门见汗的陆小西欣然同意。 第三百二十二章 毛遂自荐的女人 早晨刚上班，陆小西的办公桌电话响了，是一楼接待的小姑娘打来电话：“你好陆经理，楼下有个姑娘要找信息公司的领导，你看是不是得你接待？” “来人没说找领导是什么事吗？你把电话给她。”陆小西对接待员说道。 “你好，我叫陈慕，我是看到你们的广告才来的，广告说诚聘策划采编，我做过采编，也发表过一些短文，我认为能胜任你们的工作。”电话里的声音落落大方，富有磁性的声音让人觉得谈吐不俗。 “那好，你上七楼，我们可以见面谈。”陆小西说道。 把办公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陆小西站在门前望着电梯口，这个毛遂自荐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能力？陆小西对这个说能胜任工作的女人产生了兴趣。 电梯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个子中等、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快步走来带起的裙摆，宛若飘过来一样，陆小西断定，这个女人有个性。 陆小西把桌子上的登记表递过去，女人打开手里拎着的粉色包，拿出碳素笔低头写起来，陆小西趁机观察对面的女人：光洁的额头，长发自然的梳在脑后，挺秀的鼻子，抿着的唇涂着淡淡的口红，给人清爽的印象，陆小西扫了一眼登记表，年龄一栏写着30岁，婚否是空白。 递给陆小西的时候，陆小西让她把能写的都填上，这样才能对她有全面的了解，女人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我是离异，但不想让人知道。” 陆小西笑道：“这个登记表是留档的，要是你不想让人知道，只要你自己不说，我会给你保密。” 女人咧嘴笑了，可能是涂过唇膏的关系，嘴型有些大，露出洁白的牙齿：“离婚女人是非多，我不想让别人说我是非多。” “你刚才说发表过一些短文，带来了吗？” “带来几篇，有大学时的校报发表的，也有杂志上的，报纸也发表两篇，当时没有用笔名，这也方便我应聘。” 陆小西把桌子上的广告递给她，然后拿起她的资料看：身份证是南岗区，但看身份证号码应该是从外面的城市迁移来的，看到陈慕两个字，陆小西笑道：“这个名字好记，有个领导跟你差一个字。” 陈慕刚从外面进来，可能外面热的关系，脸色有些红，鼻子尖上有细密的汗珠，右手握笔，左手扇着风，敞开的领口一片雪白，陆小西移开目光暗想；成熟的女人跟小姑娘就是不一样。 看了一下毕业证复印件和原件，原来陈慕是学新闻专业，毕业学校是冰城师大中文系新闻专业。陆小西的毕业学校是惠民师专，比人家的学校低了一个档次，本科和专科的关系，心里自然升起一丝好感。 放下学历证明，陆小西往后靠靠，开始看陈慕带来的剪报，陈慕已经看完了广告，有些紧张地看着陆小西。 陈慕的文笔不错，清新婉约，文笔细腻，能看出女性的那种温柔，虽然是校报，也能看出深厚的功底。陆小西心里有录用她的打算，但口头上还是告诉陈慕，回去等通知，三天内给她答复。 陈慕站起来，把带来的原件收起来，复印件留下，出门前对陆小西说道：“我原来给报社当过采编，也听了你们的节目，感觉好几家打广告的信息公司里，你们的策划还是比较新颖的，所以才来应聘，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你不想知道吗？” 陆小西被她的话题勾起兴趣，问道：“你是来应聘的，还有什么原因？你要是说的话我就想知道。”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们这个公司，也私下里研究过你们的文案，因为我离婚的丈夫有个弟弟，曾经在你们这里做过，我还知道你叫陆小西。 陆小西笑着说道：“知己知彼，你很聪明，你既然研究过我们的文案，也应该知道，我们需要的不是你写的那些文稿，还要有一些包装和改动，还要适合录音和收听，这样才能算是一篇合格的文案。” “是的，我听过你们的节目，开头都不错，能吸引人听下去，要是你能给我个机会，我会给你个惊喜的。”说完她大方地伸出手。 陆小西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柔软无骨，凉凉的感觉让陆小西脑子里闪出苏轼诗词里的一句话，临时改变主意，对陈慕说道：明天是六月三号，你就从明天开始来吧，你的试用期一个月，相信你能做好。 陈慕有些惊喜，连声说谢谢，用力握了一下陆小西的手，转身走了，陆小西回到桌前笑了一下，写下刚才脑子里闪出的话：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 第三百二十三章 美丽的鲶鱼 决定录取陈慕之后，陆小西把陈慕的资料全部拿到杨笑文的办公室，杨笑文的样子有些闷闷不乐，一是广告公司和装饰设计那面的效益有逐渐增加的趋势，文化传播这块虽然不错，但只是维持过去的成绩；二是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多梦失眠加上月事不调，去看中医时，带回了两副汤药、人参归脾丸、逍遥丸。 陆小西简单地介绍了陈慕的一些情况，杨笑文看了一下陈慕的短文笑道：“看文笔还不错，资历也算可以，还在报社做过，从这些资料来看比我们现在的几个人的条件要好，不知道能不能融合进来，有时候学历不等于能力。” 陆小西笑道：“学历不如能力重要，但是没有学历，也就没有机会发现她的能力，我也是冒着风险录用她，要是有一天她的能力超过我，我是不是得让位给她了。” “我很欣赏你这种态度，要是洪岩还在这里，比他强的人他是不会录用的，一个人的胸怀也决定了他处事的格局，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就是再多来几个能力强过你的人，你的位置也不会变，何况目前这种人还没发现。” 谢谢杨总的夸奖，我也想招聘几个成熟的有能力的人，万一我们再开辟新的市场，或者去外省组建新公司，必须得有能派出去的人选，我发现现在的几个策划有些懒惰，把陈慕这条鲶鱼带进来，一定能发挥作用。 “嗬，你还知道鲶鱼效应，我们在上学的时候导师专门讲过，对有能力的人得学会使用，就像放风筝，牵的太紧会摇摆，放任自流会飞掉了，这条美丽的鲶鱼你要好好管理，看年纪跟我同岁，登记表上还有空白，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陆小西解释：“情况我了解过了，她是个离异的女人，想保密自己的婚姻关系，当时我也考虑了一下，老板也是女人，本身有免疫力，我目前的状况还没有这方面的心思，我的心里目标不是她这种人，呵呵。” “男追女如隔山，女追男如隔纱，我不管大家的私事，只要不在公司造成影响，何况我自己还是漂泊的风筝。目前大家是工作第一，你能站在老板的角度看问题，将来一定能当上老板的。”杨笑文放下手里的资料说道。 陆小西心中微微有一些不安，他和萧晴的关系相当保密，杨笑文说的山和纱应该不是指自己，郑彤离职后她的位置正好让陈慕坐，有合适的男策划还要招聘一个，手里有人才能出活儿。 想到这里他对杨总说：“要是有合适的男策划，我还想招聘一个，这几个人一个月也出不了多少文案，想安稳下来起码得一年以后，该积累的都有了才能松一口气。” “我也看了一下我们的节目，几个呼叫好挣钱的都是你写出来的，你也要培养手下独立策划，万一你长时间出差家里就会乱的，至于招聘的事，你做主就可以，录用后每天上班签到，要是有更合适的人选也招个人事助理和财务，我们也慢慢地独立起来，不然还要设计公司那里帮我们做工资表。” 回到策划部，陆小西把明天要来新策划的消息告诉大家，又吩咐周雨把对面的桌子收拾一下，同时也给大家一个暗示，新来的策划学历和能力都很出众，每个人都要有忧患意识。 第一天的中午，陈慕在餐厅出现的时候，风度翩翩一袭白裙的陈慕引来众人的目光，要不是杨笑文的紫裙子和高贵气质更胜一筹，陈慕几乎成了餐厅里的焦点。 中午大家去小公园的时候，陈慕很合群地跟大家一起走过去，技术部的两个男的也随着大家一起到了小公园，唯一没去的王冠悄悄对陆小西说道：“你的手下都是美女，要是你早招聘来，我何必早早订下了刘小嬴？” 陆小西想说人家结过婚，想到陈慕不希望大家知道她的过去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笑着多王冠说道：“谁叫你着急找女朋友，你也知道有一句俗语：早生儿子早得济，早娶媳妇早受气。” 坐在小亭子里，陈慕像变戏法一样从小包里拿出几块德芙巧克力，这种巧克力刚刚在冰城出现，价格不菲，陆小西在商场见过，但没舍得买。 陈慕先递给陆小西一块，坐在陆小西旁边的萧晴面色一暗，当陈慕递给她的时候，萧晴推脱最近牙不好没有接，陈慕顺手递给旁边的周雨，当孔佳佳和李良以及两个技术员都拿到巧克力，陈慕无形中成了中心，设计公司和广告公司的几个人远远地看着，悄悄地品头论足，陆小西暗暗称赞这个女人的精明，一天没到就混个脸熟。 陆小西发现萧晴有些排斥陈慕，把手里的巧克力掰开分给萧晴一半，萧晴笑着摆摆手趁势接过去，敏感的陈慕知道这个女人有些排斥自己，准确地说是在陆小西面前排斥她。有过婚姻经历的她自然知道这种情绪是妒忌，萧晴也是个美女坯子，只是没有她这种张扬和气场。 陈慕的到来给策划部带来了活力，周雨和李良变得勤快了，主动打水，萧晴和孔佳佳也开始埋头工作，陆小西提示过，她们自然也觉得身上的压力。 过去到陆小西办公室基本上是萧晴一个人，今天反常，陈慕到陆小西的办公室马上萧晴就进来，连周雨都拿着文案也进来凑热闹，陆小西发现美丽的鲶鱼开始起作用。 带来好处的同时，他发现萧晴的醋劲有些明显，周日休息的时候得告诉她一下，把自己和陈慕的关系澄清了，萧晴会配合的，毕竟他们的关系特殊，而且由于帮端木小惠买房子，他们也有些日子没有在一起了。 办公室突然热闹起来，改变了过去的死气沉沉，但是陈慕的个性别人不了解，陆小西还是有所觉察，平衡女人和女人的关系，女人和男人的关系，也是办公室里的一项工作。 第三百二十四章 初露锋芒 陆小西没有看错人，陈慕果然是个才女，陆小西开始安排她收听现有的节目，熟悉工作流程，然后试着编辑一些简单的节目，按照她的特点，编辑一些适合少男少女收听的美文，陈慕单独找过陆小西，询问如何写出引人入胜的导语，令人深思回味无穷的结束语，陆小西发现她提出的问题独到，有深度。 萧晴有了陆小西的承诺，不在紧盯着陈慕，她对自己的紧张也感到好笑，与陆小西的亲密是她主动的，双方只是心灵上的相互吸引，陆小西没有承诺她什么，她也没资格完全占有陆小西，当然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免不了会发生所有男女都会发生的事。 陈慕在来到公司刚好一周的时候交了一份令陆小西满意的答卷，独立策划了一个文字节目：《男人是一道菜》，看到文案的名字，陆小西不禁心神一震，有创意，抓住了人们的眼球。 翻到第二页是节目的导语：亲爱的朋友们你们好，欢迎收听情感节目《男人是一道菜》，自从亚当和夏娃偷吃了禁果，便有了男人和女人：男人是山女人是水，男人是树女人是花，男人是河女人是船，男人和女人组成了丰富多彩的大千世界。请按键收听： 01键爱脸红的男人 02键爱吹牛的男人 03键爱说谎的男人 04键爱逞强的男人 05键睁眼亲吻的男人 06键爱花心的男人 07键深藏不露的男人 08键爱伤感的男人 09键爱与性分开的男人 请您按键收听。 陆小西看完导语和前导词，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看着陈慕说道：“你过去没有做过声讯采编？假如这个节目是你独立完成的，我觉得你的试用期可以结束了。” 得到陆小西的赞许，陈慕站起来，低头看着陆小西说道：“都是你几次指导的好，我以前接触过这类比较文艺的东西，也搜藏了一些，这次正好用上了，里面有两个节目是我自己写的，我觉得自己写的更能抓住听众的心理。” 陆小西抬头，刚好看到陈慕敞开的衣领，不禁脸一红，想扭头又觉得有些心虚，只好也站起来面对陈慕，陈慕是故意站在陆小西面前的，看到他的尴尬笑道：“我的节目里还应该写一个爱脸红的男人。” 萧晴及时进来给陆小西解了围，两个女人穿的衣服都是大开领，陈慕穿的是粉色，萧晴穿的是白色，六月的天气，正是女人们争芳斗艳的时候。 萧晴也带来一个新节目，陆小西看了一下封面：《闻香识女人》，不禁笑道：“你们两个是不谋而合，一个写男人，一个写女人，看名字都不错，看来我也要学习了，本来我想培养两个男策划，万一公司有出差的时候可以带着，那两个男人也不争气。” 萧晴抢先说道：“陆哥，要是真的有出差的机会，我愿意跟着你去，孩子基本不用我管，我还可以照顾你。”萧晴故意说出照顾一词，明显在暗示陈慕。 陈慕也不示弱：“经理，我在原来的报社也出去采访过，能适应出差的需要，要是我们真的有分公司，我也可以过去，要是给个小领导的官职更好。嘻嘻。”陈慕故意把陆经理的陆字省略以表达亲密，可见这个女人的精明之处。 陆小西被两个女人的巧用心思逗笑了，说道：“我的一个朋友给我讲过他的一件事，他的领导在录用他时说过一句话，他讲给我听时我牢牢记住了，这句话也可以用在你们身上。” 一粉一白的两个女人被陆小西的话吸引，站在桌前等着陆小西说下去，陆小西故意等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香烟，萧晴自然地拿起打灰机想帮他点着，陈慕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陆小西没有像往常一样等着萧晴点烟，接过打火机，三个手指玩弄着打火机说道：“那个老板的情商很高，他说不希望我的朋友跟着他干长。” “为什么？”两人同时问道。又互相看看，笑了起来。 卖弄完，陆小西才把话说全：我不希望你跟我干的时间太长，我希望你将来独立也开一家公司。 陈慕这次抢先说话：“老板的情商高人一筹，以退为进，不是不想让人跟着他干时间长，是跟着他必须优秀，不然怎么开独立的公司？” 萧晴接话说道：“你的意思就是要求我们也按着未来老板的样子修炼，我不想当老板，你当老板我给你当助手。” “你可千万别说这话，我跟公司有协议，要是有当老板的心思，我的房子就住到头了。”陆小西开玩笑地说道。 “陆经理的房子是公司给配的？等我们也能独挡一面，是不是也能享受这个待遇？”陈慕这次和萧晴站在一条线上，手搭在萧晴的肩上嬉笑着说道。 陈慕和萧晴回策划部，陆小西把周雨和李良叫到办公室，陆小西很少单独谈话，有事也是当着大家的面一起说，因为陈慕这条鲶鱼，他也觉得自己对策划部的人需要督促，这次陈慕和萧晴的表现正好拿来给这两个小伙子上课。 周雨平时和陆小西比较随便，坐在办公桌面前先点着一支烟，李良看着陆小西的脸色，猜测找他们的原因。 陆小西把陈慕和萧晴的文案递给他们说道：“你们先看看人家的东西，看完换着再看看，跟你们的东西有什么区别，陈慕来之前我给你们打过预防针，要有忧患意识，现在就摆在你们面前了，有比较才有鉴别。” 两人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又交换着看了一下，周雨站起来说道：“陆哥，这种文艺范是女生擅长的东西，人家还在报社干过，但是我们也能写出来，好久没去书店转转了，脑子也空了，是不是抽个时间大家去书城看看？” 李良看完萧晴的《闻香识女人》，笑道：“晴姐的节目吸引男人，陈姐的节目吸引女人，我回去拜晴姐为师，我在学校的时候还喜欢写一些东西，现在有些懒惰，我也想说得出去收集一些资料，我们的书都是以前的，有资料能好弄一些，但是要求我们原创可是难为我们，我们还没到那个程度。” 陆小西看两个男人被两个女人比下去的样子，笑道：“采编策划，本来也没要求你们原创，可以借用别人的东西修改，陈慕能写原创是人家有功底，原创写起来也慢，不建议你们去学，还是学大师们的拿来主义。已经给你们思路了，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是周六，要是想去书城我找杨总安排车。” 后来，陆小西得到一个消息，是萧晴告诉他的，因为陆小西没去书城，四个人到书城就分开了，萧晴和李良一伙，陈慕和周雨一起。 第三百二十五章 又一个意想不到 陈慕的鲶鱼效应起到了效果，策划部的几个人马上地进入角色，展开了悄悄的竞争，这个也是陆小西想看到的，端午节过后，她又给陆小西一个意想不到。 早晨上班，陈慕推开陆小西的办公室门，陆小西正翻着新买回来的书，一身白色运动装的陈慕站在陆小西面前，与平时不同的是运动服的拉链严严实实，颀长的脖子尤其引人注目。陈慕吞吞吐吐地说道：“领导，我好像犯错误了，本来想最后给你个惊喜。” 陆小西让陈慕坐下，笑着说道：“你先说说你犯什么错误了，有惊喜当然好，别是惊吓就行。” 这两天我悄悄地去录音室了，没经过你的同意，我试着录了几段我写的文案，因为以前我也做过采编播一体化的节目。你别批评周丽丽，是我要试试，她才让我自己录的。 陆小西坐直身子，很感兴趣地问陈慕：“你说你自己录了节目？录了多少？你平时说话的声音不错，但是录音效果怎么样就不一定了，有的人适合录音，有的人声音好听，录出来反而不好听。” 陈慕脸微微一红：“效果倒是可以，我按照主持人的语调录的，一是觉得好玩儿，二是我们一个录音员是不是有些单调，我想尝试一下。” 陆小西站起来挥手叫陈慕：“走，我们去听一下，没想到你还是多才多艺，录的好就把你调到录音室当播音。” “经理我还想在策划部，我下次不录了你别调我走。”落落大方的陈慕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陆小西笑了：“你不用这么紧张吧？录音室也是策划部的，另外我还没听你的录音任何，兴许真的给我一个惊喜呢。” 陆小西的话闪烁其词，陈慕没听出来他的真正意思，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理跟在陆小西身后。 周丽丽把录音间打开，陆小西让她把陈慕录的语音找出来，周丽丽看两人直接进来就要听语音，小心翼翼地把语音找出来，借口去卫生间悄悄溜了，当初把录音室交给她时领导说过，录音设备贵重，没有领导批准外人不能进入，这次让陈慕进录音室自己就违规了。 陈慕熟练地把调音台打开，把耳机递给陆小西，陆小西看了一眼陈慕没说话，闭上眼睛听着，电脑屏幕上的语音条闪烁着，陈慕盯着陆小西，心里七上八下。 一段语音播放完，陆小西睁开眼回头看陈慕说道：“周丽丽呢？” 周丽丽从陈慕身后走过来，陆小西这时候先问她在哪，让她更加不安，陈慕想说话，陆小西伸手阻止她。 陆小西站起来从录音室出来，录音室是专门做的软包，属于那种办公室里面的独立空间，平时没有录音的时候周丽丽坐外面，有工作才进入录音间。 陆小西坐在原来岳晓云的位置上，自从岳晓云走后，录音室一直都是周丽丽一个人，看到周丽丽低眉顺眼的样子，陆小西笑了：“刚才听录音的时候，我还想夸你一番，睁眼后想起来，你私自让陈慕进录音室，属于违规行为，陈慕让你违规，也是她救了你，算是扯平了。” 陈慕放开揪着的衣服，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下来，陆小西的话说明陆小西放过了周丽丽。 “陈慕的声音不错，也给我们一个提示，如果声音好的话，自己的东西自己录音，更能把握语气和内涵，但是你们有想法有建议要跟我说，私自操作是不对的，公司这么贵重的设备，十几万元的设备弄坏了，谁来负这个责任？” 周丽丽给陆小西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连连说是，陈慕试探着问陆小西：“我只是录了几段，你听了如何？” 陆小西笑了：“功是功过是过，方才说的是纪律，至于陈慕的录音还是不错的，可以继续录，其他人也可以尝试一下，机器操作还是由周丽丽把关，别弄坏了设备。陈慕这次录音也给我一个思路，我跟杨总建议一下，我们可以招聘一个男播音，一个人的声音是有些单调。” 陆小西离开录音室，得到允许的陈慕抱了一下周丽丽说道：“开始想简单了，差点连累你，领导让我录音了，我把这个节目弄完吧。” 周丽丽摸摸脑门：“我都出汗了，领导想法就是跟我们不一样，我以为都是为了工作，没考虑那么多。” 陈慕恢复了正常，把拉链拉开，露出白皙的脖子，周丽丽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一块紫痕，问陈慕：“慕姐，你脖子怎么淤血了？” 陈慕脸一红，马上拉上衣服拉链，掩饰地说道：“没事没事。” 周丽丽没懂她的掩饰，继续问道：“颜色有些紫了，要是觉得痛得去看看。” “唉，你这个青苹果，还没处过对象吧？别跟外人问这种冒傻气的问题。” 周丽丽似乎懂了一些，淤痕好像跟对象有关，摸摸自己的脖子，既然陈慕说她冒傻气，还是别问了。 陈慕关上录音室的门，把衣服拉下来，早晨出来她就看到了脖子上的痕迹，她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都怪自己太投入，不知道周雨的脖子能不能被老婆发现，男人的皮肤黑，不会像她的脖子这么明显吧？定定神，她开始建文件夹，继续录音。 萧晴从早晨就没见到陈慕，借着打水的功夫去了陆小西的办公室，陆小西一个人在办公室，给陆小西倒上水后问道：“怎么没见到陈慕上班？” 陆小西放下手里的书说道：“陈慕在录音室，我刚好也想跟你说，她在录音室录自己的文案，我刚才听了一个节目，她的声音还不错，你也可以试试，多会一样也不错，技不压人。” 萧晴看看陆小西撇撇嘴说：“你就是偏向她，录音有播音员，都去录音不乱了吗？” 道理是那么个理，要是采编播一体化，我们的采编都具备这种能力，对公司还是有好处的，关键的时候一个人能顶几个人。 “行，等有时间我也去试试，保证支持领导工作。”萧晴笑了一下转身出去，陈慕没在这里，她心里的疑问也没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技高一筹 陈慕在录制自己的文案，陆小西已经开始策划新的方案，这方案不是陆小西最先想到的，是陈慕给他一个提示，准确地说，是陈慕的采编播无形中让聪明的陆小西找到一个新的突破。 想到兴奋之处，陆小西下楼到技术部找王冠：“给我找一点儿东西，你能上国外的网，或者有现成的光盘也可以。” “你想找什么东西？”正在看国外动漫的王冠回头问陆小西。 我需要一些音效，比如关门声、瓶子碎裂声、人或动物的叫声、马蹄声、火车鸣笛声等等，我要把音效加进我们的节目里，让收听的人像听情景剧一样，对，就是制作成情景剧。 “姜还是老的辣，听说你们现在采编也能录音，无形中增加了好几个录音员，现在又搞情景剧，有需要的话我们几个男生也参与进去。”王冠开着玩笑对陆小西说道。 “呵呵，我这叫技高一筹。你说的也不是不可以，下一个节目我多设计几个角色，来一个角色扮演，男声、女声、动物声、都加进去，刘兰芳的评书里还有声音模仿呢，我设计一个大节目。” “你这个创意跟杨总说了吗？我觉得不错，我也可以把动漫里的声音给你整出来，想要啥声音都能整出来。”王冠嬉笑着的说道。 陆小西明白他说的意思，有几次看过他们在偷偷看禁片，听王冠问杨总知不知道这件事，马上叫王冠跟他一起去杨总那里，顺便也说一下自己的设想。 陆小西和王冠敲门进杨总的办公室，杨笑文见两人眉飞色舞的样子笑道：“你们俩一起来，是有什么好事吗？” 王冠每次到杨总办公室都要喝咖啡，把水烧上后笑道：“陆小西搞了一个新节目，是那种情景剧带音效多人角色扮演的。”王冠玩国外游戏，对这些专业术语说的挺溜。 杨笑文很感兴趣，笑道：“听你说的挺热闹，我们在电话里也能实现那么多功能？” 陆小西微微一笑:“杨总也可以试试，我设计一下文案，来一个全公司的人都出现，每个人都说几句，因为是情景剧的搞法，对声音的要求不高，谁都可以说话，根据角色分配。” 新来的陈慕怎么样？我发现楼下广告部的男生也有接近她的，中午吃饭都要加入我们的队伍了。 陆小西接话说道：“陈慕是个人才，我给你看过她写的文章，这两天我安排她在录音，开始是她偷偷的搞，我知道后纠正了一下，我让周丽丽把设备弄好的前提下，让陈慕试试，自己的稿子自己录，效果也不错。” 杨笑文笑道：“你能夸奖的人肯定是很优秀的，你这个情景剧也是陈慕参与了？” “这个她倒是没亲自参与，但是我也是受她的影响，才策划了音效混音、角色扮演、分角色录音等等，应该也有她的功劳。”陆小西正色说道。 杨笑文接过王冠递来的咖啡说道：“陆经理的格局就是不一样，本来这个功劳是你的，人家也不知道，自己不居功自傲，我没看错你。” “我只是灵机一动，刚才说的这么多，也有王冠的功劳，他说男生也可以参加录音，我灵机一动把角色扮演的想法就说了，有时候互相聊聊，就能聊出一些东西来，灵感也需要启发的。”陆小西不露声色地暗暗夸了王冠。 王冠觉得陆小西夸他很受用，给陆小西的杯子里加了一块方糖说道：“你说的事我马上就办。” 杨笑文扬扬眉毛问道：“什么事马上就办？” 陆小西解释道：“我需要一些音效，还有他们看动漫里有一些特殊声音也能搞下来。” “哦，这个我也能帮上忙，我有朋友在国外，你说的音效光盘我让他们帮忙搞一些，需要国外音乐也能买回来，好像得靠人带回来，这东西不知道给不给邮寄。” 陆小西想起杨笑文说的导师，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美国？” 杨笑文敏感地看了陆小西一眼说道：“嗯，还有日本的同学。”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马上就要开饭了，陆小点着一根烟，窗外的柳絮比前几天少了一些，还是有飞舞的柳絮，虽然七楼这么高，一点儿也不影响柳絮的飞升。飘柳絮的时候，人们总是露出厌恶的表情，可是不飞舞的话，怎么把它的种子传递？陆小西心里似乎想到什么，又断了思绪。 桌上的电话响了，陆小拿起电话：“你好，文嘉文化公司，请问你找谁？” 电话里传来张弛的声音：“找谁？就找你，好你个陆小西，我把好朋友介绍给你，你却把人家晾起来了，到底你是什么想法？” 王露冰？陆小西猛然想起那个历史老师，女孩儿不错，可是陆小西见了一面就给忘了，这几天事多也没想起来给张弛打电话，连忙对张弛说对不起。 张弛不依不饶地说道：“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去对王露冰说，你是不是手里有存货，没看上人家王露冰，人家可是个正经孩子，没有你身边的女人风流吧？” 陆小西尴尬地笑笑说道：“不是不是，嫂子听我说，周日吧，我请你们一起聚聚。” “不是请我们，我们也没时间当灯泡，你要是还想接触王露冰的话，你直接约她吧，我给你电话号码，是她办公室的电话。” 放下电话，陆小西看着手里写着的电话号码，眼前浮现出冷饮厅里的王露冰，柔弱的样子和陆小西接触的几个女人比起来像个没发育的孩子，约还是不约？陆小西拿不定主意。 走廊里传来声音，中午开饭的时候还是挺热闹，萧晴过来喊他上楼吃饭，中午电梯紧张，陆小西都是走楼道上八楼，果然在楼道口看到广告公司的小伙子，小伙子假装吸烟，目光盯着推门进来的人，陈慕在六楼录音，估计是在这里等待邂逅，不禁笑了起来。 萧晴看陆小西莫名其妙地笑，推了他一下问道：“你又在想什么好事？” 陆小西眨眨眼睛，发现周围没人注意他们，说道：“又到周日休息的时候了，你不开心吗？” 萧晴脸一红，她知道陆小西的暗示，刚想说什么，陈慕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她只好“哼”了一声快速跑了几个台阶。望着楼下走上来的几个人，陆小西也有些好笑，上午陈慕一直在六楼录音，要是她坐电梯上来，等在楼道口的小伙子就要失望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剪不断理还乱 端木小惠一个人悄悄地住进了花园宾馆，这次她没有让陆小西知道，装修基本完成，剩下的就是起名和办理执照的一些事。于恒有事没来，她自己开车来办理核名和打印执照。 泰宁的家具城是陆小西给起的名字，在家里于恒也说了几个名字，大全家具城、恒祥家具城、还有如意、惠惠、鑫鑫等等，端木小惠觉得都不好听，在省城，起个好记的名字就行，越复杂越记不住。 于恒让端木小惠去找陆小西，毕竟人家是上过大学的人，端木小惠支吾着没说找不找陆小西，因为于恒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她和陆小西的事情，虽然他从来没问过，她不想因为过去的事情引起矛盾，另外也怕单独见陆小西，因为陆小西还在单身。 早晨去店里，问了一下旁边做沙发直营的浙江小媳妇，这一片归红旗工商所管辖，端木小惠问了一下大致方向，自己开车去工商所。 填表后递给工作人员，端木小惠填的还是美美家具城，但是已经有人在用这个名字，核名是没有通过。无奈之下她拨通了陆小西的手机。 桌子上的手机上显示的是小惠姐的手机号，陆小西高兴地接起来说道：“小惠姐好，房子装修完了吧？” “嗯，都弄完了，也打扫干净了，有时间把家具摆上就全了，应该早几天把家具布置上，省得我住宾馆。” “姐已经来冰城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再说何必去住宾馆，我这里也有住的地方。”说完住的地方，陆小西一捂嘴，不小心说了一句尴尬的话。 “你呀，说话也不动脑子，我一个人来的，去你那里住合适吗？你还是单身，我不怕什么你得注意影响，住宾馆有发票，于恒那里可以走账报销。” 陆小西呵呵几声没说话，等着端木小惠说。 “我在工商所，注册执照需要起名字，原来的美美家具城名字用不了，于恒起的几个不好听，你给想一个名字吧，我一会儿再给你打过去。” 陆小西急忙说道：“你不用挂电话，店里的名字我也想过了，在省城，现在比较流行香港那边的起名，比如皮革叫皮草，家具叫家私，你是想以你的名字还是于恒的名字来起名？” “不用考虑以谁的名字，简单好记，方便以后扩大经营，起个大气一些的名字，你姐夫起个惠惠，一听就是小家子气。”端木小惠笑着说道。 “你现在是在工商所？不急的话等我过去一起想名字，我帮你们想了一个名字，简单大气。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你说说看，要是行的话就用，你不用来这里，要是有时间就定晚上吧，你等我电话一起吃个饭。”端木小惠没忍住还是想见陆小西。 “你问问工作人员，于氏家私有没有人用，我觉得这个名字不错，有用郭氏家私的，名气很响。” 端木小惠捂住电话问柜台里面的工作人员，小姑娘把于氏家私几个字输入电脑，显示可以注册，微笑着对端木小惠说道：“你这个朋友很懂行，一个名字就通过了，有人起十几个名字都过不去的。” 端木小惠很高兴，告诉陆小西：“通过了通过了，晚上我请你吃大餐。”说完脸一红，不知道陆小西能不能想歪了，当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常常开玩笑的暗号是喝酒。 放下电话，一脸笑意的陆小西打了个响指，两次给商店起名都是他给起的，说明他和端木小惠还是有缘份，想到缘份，心里不禁一暗，可惜是有缘无份。。。。。。 本来平静的心，被端木小惠的一个电话打乱，中午饭后大家照例去小公园，陆小西没去，推脱有些不舒服，萧晴看了他一眼拉着陈慕和孔佳佳走了，周雨和李良自然是紧跟在后。 有人说相见不如怀念，可是一旦有相见的机会，又有哪个人能忍住？端木小惠是陆小西孩子的时候就喜欢的偶像一样的女人，刚才萧晴回头一望的样子，眼神酷似端木小惠，对，这双眼睛十分像小惠姐，这也是陆小西喜欢接近萧晴的原因，原来小惠姐一直生活在陆小西的心里。 因为陆小西没去小公园，萧晴坐了一会儿想回办公室，陈慕对着她的耳朵低语了一声，萧晴脸一红，不知道是走还是留，原来陈慕对她说的话是：女人一旦心里有了人，脸上是藏不住的，她知道陈慕暗示她与陆小西的关系，心里反而高兴，这样也好，你知道就不会靠近他了，陆小西的承诺毕竟不如陈慕主动疏远好些，她不知道陈慕是离婚女人，这事陆小西没有告诉其它人，只有杨笑文知道。 好不容易熬到上班，萧晴拉着陈慕的手回公司，周雨和李良也一起回来，这时萧晴开起陈慕的玩笑：“在我们公司，最引人注目的除了杨总就是你了。” 陈慕不拘小节地说道：“我从小就爱和男孩子玩儿，我讨厌小姑娘哭哭啼啼，你就直接说我招风得了。” 与平时不同，今天萧晴进陆小西的办公室，陆小西没有问她有什么事，把水杯别往前推了一下，萧晴给他倒满水，默不做声地看着他。 一个中午，陆小西都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萧晴看他的脸色不好，低声问道：“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疲惫，不行就请假回家吧？” “没事，我就是脑子里杂念太多，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就好了。” 萧晴笑笑，没有以为陆小西在开玩笑，真的坐直身子，瞪着大眼，好半天才眨一下。 陆小西在下班前接到端木小惠的电话，让他去花园宾馆后面她们吃过的熏肉大饼店，放下电话，跑到卫生间用凉水洗洗脸，等大家都下电梯了，他才放下手机进电梯，手机上呼出的电话号码是端木小惠的，只是他没有让手机接通就挂断了，一下午，他重复了很多次拨通挂断。 花园宾馆后面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天色还没有完全黑，路灯已经亮了。熏肉大饼店的老板认出端木小惠，因为去年她也是穿着大红裙子。 依旧坐在过去的地方，端木小惠用手托着腮，抑制着心跳，想着陆小西进来时的样子，静静地盯着门口。 第三百二十八章 财不外露 按照于恒的想法，在省城开店，起名于氏家私，端木小惠给足了他面子，怎么也得庆祝一下，他的朋友能来十几桌，在省城热闹一下，也显示一下自己的身价，但他的想法被端木小惠拒绝了：“不行，财不外露。” 端木小惠一口回绝让于恒很意外：“开业也算大事，正好也宣传一下，做这么多年生意你怎么胆子还变小了？” 端木小惠耐心解释：“我们一直在泰宁做生意，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地主，现在到了省城，机会多了生意肯定能好，但不要忘了省城是个藏龙卧虎之地，比我们有钱有势的人太多了，低调做事夹着尾巴做人才能有立足之地。” 于恒心里还是不服：在泰宁我的关系可以说没有办不了的事，像雷大鹏这个级别的朋友有好多，就是县一级的人物他也能说上话，何况自己做生意是规矩守法，有什么可怕的？ “听我的，端木小惠强势地说道，开业只邀请雷大鹏一家和陆小西，我都想好了，找个广告公司租个拱门，买两挂鞭炮让陆小西放，我们三室的房子，每家一个房间，都不用去住宾馆，第二天就让雷大鹏和秋歌回来，知道我们在省城的人越少越好。” “老婆，你这是挣钱越多胆子越小。这样也对，我们在省城没有根基，黑的白的都得受着，等在省城站住脚就好了。”抚摸着端木小惠的身子，于恒靠着床头说道。 “明天你去找雷大鹏说一下吧，秋歌也上班了，你亲自去比较重视，大鹏要是没有重要会议就后天下午去省城，我选了二十八日开业，今天都二十五号了，至于陆小西，我们到省城给他打电话都来得及，拱门和鞭炮的事我已经交给陆小西了。”端木小惠说完翻过身去，伸手把床头灯关了。 上午办完事已经十点多钟，于恒开车来到雷大鹏的副行长室，最近有消息说行长要退休，他这个副行长有机会转正，行里的一些中层也都或明或暗的开始接近他，如果成了行长的人，以后的工作一定是顺风顺水。 在副行长办公室，于恒见到了原来雷大鹏的秘书，现在的西南所所长李墨，于恒知道他们的关系，笑着打个招呼自己泡茶，李墨是想回行里，虽然当所长也不错，毕竟升迁的机会少，知道雷大鹏可能升一级，她自然想回来，碍于秋歌也在行里，她很少过来，这次也是听到消息过来打探的。 于恒说了二十七号去省城，二十八号开业的事，雷大鹏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两天正忙着向市里汇报，时间上有些紧，看看下午的情况再定，晚上电话联系。”说完转身从书柜里拿出一个卷轴递给于恒。 于恒示意李墨过来帮忙，两人打开卷轴，是一副郑板桥的四尺横幅“难得糊涂”，于恒把卷轴卷起来说道：“你送我这个，是在暗示我什么？这个是真迹吗？” 雷大鹏笑道：“看破不说破，要是真迹我早就藏起来了，这个是临摹的，不过也可以了，是市里有名的书法家临摹的。” 于恒识趣地夹着画出来，他看出来李墨是有事，雷大鹏送给他卷轴也是送客的意思，只是没明说罢了。 从副行长室出来，本来想去秋歌的办公室，想到大鹏的屋里还有个李墨，还是早走为好，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李墨和大鹏的关系他没告诉端木小惠，怕她也怀疑到自己有同样的问题。 等到晚上九点，雷大鹏的电话也没有来，端木小惠沉不住气把电话打到秋歌家里，原来雷大鹏在陪着市里来的客人还没回家，秋歌听说省城的店要开业，马上替大鹏答应下来：“我们可以明天晚上到省城，开业后要是大鹏着急就让他先回来，小惠姐的事他不敢不参加。”秋歌的一席话说得端木小惠热乎乎的。 从泰宁到省城，一路上都是秋歌开的车，因为雷大鹏的状态她不敢让他开车。 雷大鹏下半夜三点才回家，又连夜写材料，如果不连夜赶出来，下午就走不出去，跟于恒和端木小惠也不好交代，秋歌已经打包票了，他只好挤时间。 下午六点半，端木小惠几个人终于把车开到店门前，陆小西站在门口等着，一路上他打了几次电话，因为今晚是在楼上吃，端木小惠临走前把钥匙留给他，让他负责把冰箱装满。 与泰宁县的美美家具城不同，于氏家私走的是高端路线，主要以实木家具特别是红木为主。走进大厅，一片富丽堂皇。秋歌被大厅里的家具震惊了，连连夸奖高端大气。 端木小惠给秋歌介绍：“房子是三百六十多米，家具目前摆放也快一百万了，要是有想法，可以投资入股。” 秋歌回头问雷大鹏：“小惠姐这里不错，你想不想入股？我可动心了。” 雷大鹏问于恒：“整个投资大约有多少？ 加上装修有三百二十万左右，有一部分的家具没有付全款，都是过去的合作伙伴给介绍的厂家，还有东南亚的老板。 既然小惠姐同意参股，那我们也投点儿钱，秋歌说我们投多少？”雷大鹏笑道。 秋歌望望端木小惠，又看看雷大鹏：“我们投个百分之十吧，三十二万行不行？”她心里没把握，怕雷大鹏拿不出钱出丑。 雷大鹏笑笑，摘下墨镜，走到里面的沙发上摸摸，又打开红木大衣柜看看，灯光下的红木家具熠熠闪光，不是一般家具能比得上的。装修师傅把灯光设计的很好，通过各个角度照射，看不到一丝瑕疵。 “小惠姐能给我们多少股份？”雷大鹏转头问身旁的端木小惠。 端木小惠笑笑：“秋歌的胆子太小了，所以才当个主任，雷行长要是出手，怎么可能是百分之十？我可以给你百分之三十，一百万怎么样？” “成交。既然叫于氏家私，我先和于总握握手，雷大鹏哈哈大笑说道。” 秋歌知道家里没有那么多钱，悄悄地拉了一下雷大鹏说道：“你可要量力而行，我手里可没有那么多钱。” 于恒微微一笑说道：“雷行长的一句承诺就是一百万，回头我和小惠起草一个合同，明天开业前就签订，讨个吉利。”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转到商店后面，小区的门在侧面，单元门在后面，陆小西前面开门，屋里飘出炖肉的香气，秋歌夸陆小西服务周到，一切都安排得周密。 这时从厨房里走出一个中等个子、系着围裙的女人，陆小西介绍：“我专门找来一个厨师级别的朋友，我的同事萧晴。” 于恒看看陆小西，又看看萧晴说道：“小西真能挖掘人才，即是美女又是厨师，另外这个美女怎么像你小慧姐？” 雷大鹏和秋歌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陆小西知道他们可能误会这个是他的新女友，赶忙纠正道：“先声明一下，美女加厨师都对，但是萧晴是有家室的人，可不是我的新女友。” 秋歌和端木小惠同时舒了一口气，陆小西的情商不低，怎么也不会这个时候带来一个新女友，但是能领出来见大家，关系肯定也不是一般的。两人相互看看，微微一笑，秋歌仔细看了一眼萧晴，眉眼之间真的有点像端木小惠，气质上差了一些。 众人落座，雷大鹏和秋歌参观各个房间，端木小惠介绍：“整个房间的家具都是高档红木，楼下店里都有，这次来省城做生意，我也花费了一些心思，有客人看中商品，我可以领到楼上参观，所以这个房子也算展厅。” 秋歌看着雷大鹏说道：“明天你自己回去吧，我不想回去了，在这里就像天堂一样，跟我们泰宁的地方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雷大鹏摇摇头说道：“趁着没签协议，我得改变主意了，合同签完，老婆没了，我可亏大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放不下的牵挂 中午匆匆吃两口饭，秋歌与小惠姐和陆小西告别，回去是雷大鹏开车，心中有事的雷大鹏开得飞快，于恒不眨眼地盯着前面的车。 于恒的业务还在泰宁，暂时不能到省城，要处理完手里的一大堆事，没有半年的时间是弄不完的。临近县城，秋歌开始给妹妹打电话，家里没人接电话。 昨天来省城之前她问过秋诗，想不想买什么衣服，秋诗苦笑了一下说道：“姐，你不知道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听到买新衣服，我的伤口基本恢复了，但是割掉的永远也长不回来，每天用布带绑着身子，穿衣服的兴趣就没了。” 雷大鹏见秋歌电话没接通，有些郁闷的样子，对老婆说道：“你一会儿去看看秋诗，刚做完手术心情肯定不好，她为了陆小西主动离婚，昨天陆小西的样子似乎也对秋诗藕断丝连，总想从我们口中知道一些秋诗的事。” “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等陆小西知道真相，两人内心的隔阂也就没有了，但是一个好端端的家庭无形中没了。有件事我没跟你说，医院的赵院长对秋诗有好感，我在省城医院见过，他爱人也是这种病，他有一些治疗经验，我看秋诗也在慢慢接受他。” “陆小西是个重感情的人，你说我现在告诉他真相，他能不能回来？”雷大鹏问秋歌。 你千万别这么做，秋诗也嘱咐过我，她是真的爱小西，宁愿自己扛着伤病，背着出轨的误会也希望陆小西好，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当初是假出轨，为了激怒陆小西，要是真的与赵旭东在一起了，到时候有些解释不清了。 “有些事也没必要解释清楚，还是现实一点儿，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现在的人都活得挺累，都是为别人活着。”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要是秋诗恢复得好，有赵旭东照顾也算是好事，手术后活二十几年的人也有，等他们都有一定了，我找个机会把真相告诉陆小西。”秋歌说完又想打电话，忽然想起钱的事。对雷大鹏说： “对了，你把合同签字了，钱的事怎么解决？现在我们出的是欠条，一周之内得把钱打过去，我看你好像胸有成竹，我还不知道你咋弄呢。” “一周时间足够了，我有几个客户，可以从他们那里挪用一下，你手里不是还有一点钱吗？哪个着急就临时还一下，我看好红木家具，那个利润大，只要我在银行，钱我还是有办法的。” “一定谨慎一点儿，马上要升行长了，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也是胃口大，张嘴要人家30%股份。” “这个没事，我的奖金也不少，熬两年三年的也够一百万了，等升完行长，在这里过度两年，打算往市里活动活动。前晚跟市里的人在一起，也说了将来调动的事，只要他们不退二线，我的机会就有，他们打保票了的。”雷大鹏说完得意地看了一眼秋歌。 电话终于打通了，秋诗知道是姐姐的手机号，问道：“姐，你刚才也打电话了吧？我正要给你回话呢。” “我现在快到家了，中午吃完饭就往回赶，你在家等着我，大鹏在银行下车，我开车去你家。” “嗯，好吧，我在家等你，我给你做鱼吃吧，已经买好了。” 车到了县城南面的乌裕尔河桥边，雷大鹏停车下来，一路没有停有些内急。于恒见他下车，也熄火停车，两人往桥下走，毕竟车上还坐着秋歌。 桥下的水不深，清澈见底，水边能看到很小的野生鱼，于恒来了兴趣，问雷大鹏：“你市里来的几个人走没走？我明后天安排一下钓鱼，城里来的人到乡下也看看眼界。” “也行，带他们去水库玩玩儿，吃鱼还是吃大鱼，另外我入股钱的事，你手里还有没有固定资产？有整个手续也行，你拿来申请一下，钱的事也就解决了，不用倒来倒去的，但是得用你的名义。” “雷行这个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你那里给我方便一些，这些小事我来做。借个人的钱还是麻烦，还有人情。” “这事不用告诉你弟妹，她知道了也没用，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我刚才对她说挪客户的钱。”雷大鹏嘱咐于恒。 到了银行门口，雷大鹏下车，秋歌想开车走，被于恒拦住：“弟妹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车留给大鹏，他下班后可以接你。” 雷大鹏一拍脑门说道：“我忘了，晚上还有事，叫于总送你去吧，要是我去晚了你就在秋诗那里睡，也不差一晚，孩子我妈能照顾。” 上了于恒的车，两人有些尴尬，秋诗的房子就是当初于恒帮着买的，好多东西是于恒买的，幸好两人都有了各自的家庭。人多的时候没什么，单独在一起有些不习惯。到了楼下，秋歌伸出手说道：“谢谢于总。” 于恒伸手碰了一下秋歌的指尖，摆摆手没说话，眼睛盯着秋歌，生过孩子的秋歌比以前丰满多了。 房门虚掩着，屋子里弥漫着鱼的香味儿，秋歌进来看妹妹在厨房盛菜，大声问道：“你开着门也不怕坏人进来，这么不小心。” “我刚才在窗前看到你下车了，是于总送你回来的？两分钟的功夫坏人也赶不上，再说我现在的状况，真来个坏人我一下子能吓死他，哈哈。” “你真是没心没肺，这时候了还能笑出来。” “赵旭东告诉我一个秘诀，没事的时候自己对着镜子傻笑，说是能增加免疫力，我天天笑的腮帮子都疼。”秋诗把豆角炖肉皮也端上桌子。 秋歌去卫生间洗手，喊秋诗过去一下，等秋诗进屋，秋歌关上门要看秋诗的刀口，秋诗大笑：“在家你还这么神秘干啥，一把脱下睡衣，露出半个身子。” 秋歌用手指尖轻轻地抚摸着伤疤问道：“疼吗？现在长肉了得痒痒吧？” 秋诗点头嗯了一声说道：“习惯了就好了，白天上班包着很热，我一回家就脱掉衣服，这样凉快一些。” “这次你见到陆小西了?他现在怎么样？有女朋友了吗？”秋诗话题一转，问起陆小西来。 “我就知道你还牵挂他，一回来没到家就来这里了。”秋歌疼爱地妹妹说道。 回到饭桌，两人边吃边聊，秋歌给妹妹说了投资的事，秋诗停住筷子笑道：“那样你就总去省城了，干脆也买个房子，我有时间就去你家溜达。” “我们在路上大鹏还说等两年去市里，我都想说在省城买房子了，再省城买个房子放着保值。小惠姐的家非常漂亮，一套红木家具在泰宁能换三套房子。”秋歌介绍端木小惠的家，眼里露出羡慕的光。 “姐，你说当初我要是把那个孩子生下来，是不是我和小西就有了共同的牵挂了？” “你又犯毛病了，那时候还没登记，生下孩子咋办？我现在是祈祷菩萨保佑你健康起来，只要活着就是胜利，你也算有福，初恋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的，假如有来世也会在一起。”秋歌安慰神情有些落寞的妹妹。 “要是当初我不跟你抢，你们的孩子可能比现在这个孩子还大，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才受到惩罚？” “你越来越没正型，我们怎么能有孩子？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们做什么亏心事了。”秋歌有些脸红地争辩。 “我说的是假如你们在一起，你这么急着辩解还是有些心虚了。嘻嘻。” “别说我了，现在陆小西不用你牵挂，等你或他成家既成事实了，我把真相告诉他，现在还不能。” “赵旭东问过我，只要我同意，他说会照顾我一辈子，我害怕我挺不到一辈子。” “既然他有这种想法，你也需要人照顾，就不要去想别的，为自己活几天，用不用我去跟他谈谈？” “不急，我现在也是个废人，等我身体都恢复差不多了在说，姐，你有陆小西的手机号吧？” 你想给他打电话？现在不合适吧，你们的误会还没有消除，如果你说出真话，他会回来守着你，你不是不想让他受拖累吗？ “我不给他打，就是留一个电话号，没事了也可以想想。”秋诗说完眼里浮起一层雾。 “世事难料，有时候人和人之间就是一种折磨，你还是答应赵旭东吧，别考虑你是什么废人，抓紧恢复，人除了那个还有别的。” “你说话真难听，什么除了那个，都说生过孩子的人跟单身不一样了，你们是不是昨天不方便？秋诗开着姐姐的玩笑。” “好吧，只要你高兴，说说我也行，我吃完就回去，家里的孩子两天没见到我了。” “我是羡慕你们，也后悔自己有的时候没抓紧享受。呵呵。” “你羡慕别人，可能别人也在羡慕你，堂堂的秋医生，美丽漂亮，赵旭东的微笑疗法不错，开心地笑起来。” “好，不想没用的。”秋诗低声说道。 第三百三十章 王冠的婚事 七月盛夏。 盛夏的天气闷热，中午的路面被太阳照射得有些烤人，空气里有一股尘土的味道，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来。 习惯去公司后面小公园的几个人也取消了去那里乘凉，因为阳光直射下就没有阴凉。几个人站在走廊里聊天，楼上走廊的窗户还能吹进来少许的风。 王冠拎着瓜子喜糖上楼，到各个办公室发糖算是约请，沉闷已久的同事们有了聊天的话题，明天去参加婚礼。 陆小西拿了一块水果糖塞进嘴里说道：“明天帮你接亲的人可以在我家等着，你放我家一些烟和糖，我帮你招待，吃饭的地方离多远？” 王冠掏出烟给陆小西点上说道：“全公司就你们几个人抽烟，今天晚上还有去你家住的亲属，这两天你不回家才好，我征用了，吃饭有大客车一起接大家，咱们小区附近没有大饭店，订在香坊车站那边的饭店了。” “你真要征用的话我就把钥匙给你，我在公司也能住，明早再回去给你接媳妇。” 萧晴听说陆小西住公司，接话说道：“我明天带着女儿参加，陆哥在公司等着，我打车一起过去，有找不到地方的人就来公司，我们可以一起走。” 最后约好陈慕、周雨、萧晴和陆小西坐一辆车，其他人直接去鸿美花园，到小区就知道怎么走了，因为沿着铺上红纸的井盖儿就能找到。 下班的时候，陈慕招呼大家：“明天休息参加婚礼，晚上有去吃烧烤的吗？萧晴介绍你家附近哪家好吃？陆经理正好不回家。” 萧晴看看陆小西笑道：“我也想说去吃烤串，我家附近开了一家两毛小串，我请你们吧，正好在我家门口。” 陆小西看看周雨说道：“还有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也不能叫萧晴请客，还是我请吧，萧晴记着做好吃的带来就算请客了。” 锁门下电梯到了一楼，李良有事，孔佳佳约了男朋友，剩下四个人慢慢地往萧晴家的方向走，夕阳还没落山，映照天边一片红彤彤的，明天是个好天气。 新开业的烧烤店在路边，每张桌子插着一个红色太阳伞，红色的太阳伞下已经坐了好几伙人。 陆小西每样点了一些，萧晴回家去领孩子，小姑娘已经会走路，陆小西想起他教孩子说妈妈，孩子叫爸爸的事，讲给周雨听，陈慕撇撇嘴说道：“知道孩子说反话还去教，就是占人家便宜。” 萧晴抱着身穿白纱裙的女儿来到时，几个人开始轮流伸手要抱，小姑娘有些眼生，躲在妈妈怀里不动，陆小西拍手要抱她的时候，小姑娘咧嘴一笑，伸出双手让陆小西抱。 陈慕开始给陆小西讲故事：小孩子都喜欢让妈妈抱，因为她熟悉妈妈的味道，陆小西假装没明白，傻傻地问道：“难道我身上有她妈妈的味道？” 萧晴脸一红，捶了陆小西的后背一下，其实陈慕是故意讲笑话，她知道萧晴和陆小西的关系，还是萧晴故意透漏给她的，她懂萧晴的目的是让她别靠近陆小西。 小串的肉不多，吃的是味道，四个人吃了一百多串也只吃个半饱，陆小西吃的不多，孩子在他的怀里咯咯笑着，因为她见过陆小西，并不是什么有妈妈的味道。 服务员把大伞下面的白炽灯泡点着，红伞下几个人都满面红光，这时萧晴的丈夫王显生过来，陆小西和周雨认识他，赶忙站起来让王显生坐下，陈慕不熟悉王显生，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王显生没有坐，接过萧晴怀里的孩子说道：“这孩子到点儿要睡觉了。”其实接孩子不是目的，他是看看萧晴在跟谁吃烧烤。 王显生把孩子抱走，萧晴坐下来开始喝酒，刚才上楼抱孩子的时候王显生就不同意她下楼，两人一直闹着矛盾。 陈慕见王显生把孩子抱走，对周雨说道：“天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回去晚了你老婆该问你跟谁在一起了。” 周雨撸着羊肉串说道：“今晚应该没事，请客是陆哥，我老婆说过，只要我不在外面花钱，干什么她才不管，自从怀孕，她的脾气也变了，我都怕她得抑郁症。” 陆小西叫服务员把桌子上的肉串热热，对萧晴说道：“你也抓紧吃一点儿，酒就不要喝了，抓紧回去，你家小王脸色不好，别因为我们再吵架，另外明早还要给王冠接亲。” 萧晴显然是带着情绪，对陈慕说道：“还是你好，没结婚还是别去结了，原来都说婚姻是围城我还不信，找个喜欢你的男人不如找个你喜欢的男人，这是我的感受。” 早晨起来，陆小西打了一盆凉水，住公司不能洗澡，只能将就洗洗。下楼的时候，打更的刘大爷在门口坐着，陆小西好长时间没住公司，跟刘大爷碰面的机会不多，陆小西让他等着，顺便给他带回来油条。 王冠家的亲属不少，好在天气不冷不热，有个地方就能睡觉。陆小西领着陈慕周雨萧晴先到五楼自己家，萧晴的女儿起得早，坐出租车的时候就困了，趴在妈妈的肩上已经睡着，陆小西找出一个毛巾被铺在床上，萧晴认出这个毛巾被还是她买的，微微一笑。 陈慕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对陆小西说道：“你这个房子挺新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下一个婚礼就应该是你了吧？” 陆小西半开玩笑地说道：“我正在寻找东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吹过来。” 周雨和陈慕去给王冠接亲，萧晴的孩子睡着了没有去，陆小西也没去，因为去的车要留着位置给娘家人，不能去太多人。 一屋子人走后，刚才还是喧闹嘈杂马上变得安静下来，陆小西问萧晴：“昨晚回去吵架没？家家都这样，跟谁都是过日子。” “我想走出来，就是没人接收我，还有我舍不得孩子，要是我带着孩子，不会有哪个男人要我的。”萧晴试探着说出这番话，跟陆小西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不提家里事。 陆小西自然懂得她话里的含义，但是萧晴的话他没法接，只好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孩子。 萧晴笑了一下又说道：“你别多心，我只是说说，没想一个人单独占有，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 外面响起鞭炮声，熟睡的孩子扭动了一下身子，陆小西伸手压在孩子身上，小姑娘半睁了一下眼接着睡去，陆小西轻声说道：“你照顾孩子，我上楼看看，新娘子到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秋歌的生意经 因为有于氏家私，秋歌又一次来到省城。 一百万投资到于氏家私也着实让她挂念，端木小惠几乎每天晚上都给她打电话，给她灌输新鲜的理念，两人共同的观点就是人挪活树挪死。 这次来省城一是看看店里的情况，另外的目的是买房子。 银行上班已经不能满足秋歌的欲望，就算雷大鹏能调到市里还需要两年，在省城买房子跟去市里上班不冲突，雷大鹏同意秋歌说的观点，也同意她离职，有陆小西成功的例子，他相信秋歌也能行。 从火车站出来，秋歌直接打车到红旗大街的店里，路上她给陆小西打过电话，约好晚上在店里吃饭，顺便聊聊买房子的事。 知道秋歌也要来省城买房子，陆小西觉得自己当初离开泰宁县迈出的一步对了，未来的发展一定是从小城市到大城市，端木小惠也说做事起点很重要。 秋歌到店里的时候，刚好有客人在选红木衣柜，店里的服务员在给客人讲衣柜的保养方法，端木小惠喊过来让她管秋歌叫秋姨，小姑娘有些腼腆，说了声秋姨好，转身继续招待客人。端木小惠告诉秋歌，这孩子叫于静，是于恒的远房亲戚。 于恒安排小姑娘来省城也是怀有私心，自己暂时来不了，有个熟人在老婆身边很有必要，当然他说是给端木小惠作伴，但于静一直住在店里。 红木家具在县城根本卖不出去，动辄万元的家具在省城能买得起的也不多。端木小惠还有一些实木家具，比红木低一个档次的，但是往往看完红木家具的人，在介绍看低档次的家具时，选红木家具的人偏多。 脱掉外衣，秋歌站在摆头电风扇底下吹风，火车里闷热，出租车也没打空调，省城的温度明显比泰宁高很多。 端木小惠给秋歌倒了一杯冰水，指指秋歌的胸部，秋歌低头看看自己笑道：“刚给孩子断奶，还有些不舒服，雷大说这样才有料，可能男人第一眼都是盯着这里，哈哈。” 端木小惠中午没做饭，让于静去旁边的饭店买了饭菜，坐了半夜火车的秋歌早上没吃东西，一条鱼被她吃了一半，发现端木小惠看她，自嘲地说道：“生完孩子就能吃，看你身材多好，我也得减肥了，不然雷大鹏该换人了。” 虽然在火车上买的卧铺，端木小惠还是叫秋歌上楼睡一会儿，秋歌顺从地接过钥匙上楼。 看大衣柜的客人留下订金，等于成交了一套，端木小惠算了一下，这一单能挣六千元。高兴之余，她打电话给陆小西：“晚上早点来，秋歌已经上楼睡觉了，她来是要买房子，你找找报纸和宣传单，对了，你们有广告公司，去查查新楼盘，我今天刚卖了一单，你想吃啥就说，我一会儿去买。” 陆小西故意不说吃啥，端木小惠猜出他的心思说道：“秋歌来了，你不能太孩子气，我要是总宠着你，会害了你的。” 陆小西幽幽地说道：“小惠姐，我的心思只有你懂。” 放下电话，陆小西到四楼去找广告公司的白总，拿回一摞报纸样稿，都是带有房地产广告的，他选了几张不一样的广告放到一边。 桌子上的电话响了，陆小西拿起电话，里面传来王冠的声音：“陆哥，你下来一趟，我发现昨天的数据有些问题。” 陆小西抓起手机，快步从楼道去六楼，坐电梯还没有走路快，每次下楼他都是一路小跑。 王冠递给他一张打印出来的单子，是昨天晚上打进电话和呼入时长的记录，陆小西看了一眼，发现主叫号码是9字头，过去9字头号码都是特服号，这个号码连续打了几十分钟。 拿起桌子上电话，按照电话号码打过去是忙音，陆小西用自己的手机拨过去，电话通了，他急忙挂断说道：“应该是电话，刚才接通了，手机能打通，座机打不通。” 这时陆小西的手机响了，显示号码是刚才拨通的号码，陆小西接起来，里面是个男人的声音：“请问刚才是谁打电话了？” 陆小西笑笑说拨错了，问了一下这号码是哪里电话，里面回了一句春城就挂了。 王冠分析：如果是春城电话，用座机不加区号肯定打不通，要是外地电话打进来，我们也收不到费，等于是免费给人家服务。 陆小西想了一下说道：“暂时先处理一下，别封号码，如果打咨询台的人工服务，先转移到自动台的节目，听自动台的东西免费就免费吧，人工服务有话务员的工资提成，需要控制一下。” “9字头的电话，是不是那种叫小灵通的手机？我听别人说过，相当于固定座机可以移动，是模拟信号，要是春城有小灵通了，我们估计也会马上就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能收费。”王冠皱着眉对陆小西说道。 “等二十号去报盘你问问机房的人吧，能收费就放开，不能收费的话把9字头锁上，不让这种号码进来。”陆小西说出解决办法。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陆小西有些坐不住，去策划部看了一下，告诉萧晴有人找他就打手机，他要出去一下，陈慕举举手里的文案想让陆小西看，陆小西摆摆手说道：“明天再说”。 从嵩山路打车到红旗大街不到十分钟，陆小西撩开门帘进屋，端木小惠和秋歌正在聊天，秋歌已经换上白裙子，与穿着红裙子的端木小惠挤在一个宽大的沙发上，端木小惠笑道：“开业后你就来一次，知道秋歌到了马上就来了，不是约晚上吃饭吗？” 陆小西把手里的报纸样稿递给秋歌，转身放了一杯冰水一口喝光才说道：“我是怕总来你就烦了，不信我天天来试试？” 秋歌接过报纸样稿并没看，对陆小西说道：“我不买小惠姐这种房子，她是为了楼下楼上方便，我要买正南正北的房子，地点好，价格便宜，这个就交给你办了。” 陆小西坐在另一个沙发上说道：“你说的房子我到是发现一个楼盘，在极乐寺对面，附近是大学，离公交车站点也不远。” “听你说的地方好像还不错，离这里远不远？现在咱俩去看看怎么样？”秋歌问陆小西。 端木小惠看看秋歌说道：“你真是重色轻友，你们俩去，怎么不带上我呢？现在也没人来买家具，再说还有于静在店里。” 陆小西哈哈大笑：“晚上这顿得秋歌请吧？小惠姐生气可不是小事。” “本来我也想请你俩，你们说地方，反正我还能待几天，明天晚上吃小惠姐。” “小惠姐卖个大单，早都打电话说请客了。”陆小西透漏消息说道。 秋歌低头看看端木小惠：“我怎么不知道你打电话？” 端木小惠不接话，问陆小西：“想去哪里吃？吃西餐行吗？正好还有两瓶红酒。” “让秋歌选地方吧，今天她是客人。”陆小西谦让着说道。 秋歌站起来抻抻裙子：我只知道一个吃西餐的地方，那就去华梅西餐厅。 第三百三十二章 感情是一层朦胧的纱 为了帮秋歌选房子，陆小西专门请了一天假。 端木小惠开车带着小西和秋歌找合适的楼盘，看完第五个楼盘，端木小惠开始求饶：“我的腿都累细了，明天你们俩去看吧，我不说你重色轻友了，我不在店里于静卖货也差一些。” 秋歌看看陆小西说道：“明天你也别来了，我开小惠姐的车先看，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你来帮我参谋一下，这样也不耽误你上班，你说的那套房子位置不错，但是我还是不看好。” 陆小西下车抽烟，端木小惠的红车是从泰宁开过来的，因为平时不怎么开，都是坐于恒的车，这辆车保养的很好，陆小西不好意思在车里吸烟。 回到车上，陆小西问两人晚上吃什么，毕竟自己是最早到省城的，也得尽地主之谊，秋歌笑道：“你这个小经理还是省省吧，我们怎么也比你这个工薪族强一些，晚上也不想吃东西，谁便找个地方吃一口回去休息。” 陆小西顿了一下没说话，端木小惠看看小西的脸色赶忙圆场：“秋歌不是瞧不起你，是不想让你花钱，这次她投了一百万也是很有实力的，连我都要刮目相看了，你也不死要面子，在姐姐面前，你就当好小弟，哈哈。” “投资的一百万都是大鹏弄的，我可没那么多钱，我手里就有够买房子的钱，要是真的将来离开泰宁，跟于总商量一下，把那个商店也转手算了，都出来也没经历打理商店，趁着化肥种子还是抢手货。”秋歌转移话题，自己刚才说陆小西工薪族有些唐突。 陆小西缓过脸色说道：“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一样，我不会觉得没面子，相反你们挣钱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知道一个地方，晚上去喝汤吧，有一家老鸭汤，像火锅那种，主要是喝汤，还有酸萝卜和鸭血鸭肉，挺不错的，你们是大老板，可以请大餐，我就请你们吃小吃。” 秋歌本来不想吃东西，换上夏装，自己的衣服明显感觉紧，昨天小惠姐提醒她的时候，晚上自己摸摸身子，是有些赘肉，原来穿的白裙子一走动就飘起的裙摆，有些贴身子。听到陆小西说能吃酸萝卜，想起怀孕时吃的好多酸菜，口水都要流出来，当即确认去喝老鸭汤。 老鸭汤在革新街附近的一个小胡同里，陆小西去里面吃饭的时候发现的，是个门面不大的小店，店主人是四川人，陆小西和萧晴去吃过一次，感觉好吃不贵。 陆小西点了一份老鸭汤，端木小惠加了两份青菜：茼蒿、生菜，秋歌摇头说道：“你们吃肉喝汤，酸萝卜归我了。” 老板娘把铜锅端上来，汤上面飘着桂圆枸杞子和黄芪片香叶，看到两个貌美的女人，操着一口带有四川话的普通话介绍：“两位靓女是第一次来吃汤吧，老鸭汤在我们那里是一道名菜，减肥美容光吃不胖，先喝汤，在吃肉，最后吃几口酸罗卜解腻，你们吃一次就会忘不掉啦。” 还没到饭口，吃饭的人就她们一桌，陆小西给两位姐姐盛汤，秋歌笑眯眯地说道：“还是来省城好，有人给盛汤，在家里都是我伺候雷大鹏，孩子就更不用说了，她们都吃完了我还没吃到嘴里。” 陆小西找点老板要红酒起子，端木小惠悄悄对秋歌说道：“你是不是在家哄孩子时间长了，说话也不过脑子，别在小西面前提孩子，要是他不和秋诗分开，现在也都有孩子了。” 秋歌吐吐舌头说道：“没事，他不会挑我，他和秋诗本来是恩爱的一对儿，后来秋诗有些问题，这里还有一个很长的故事，等有机会再讲给你吧，我已经替他们保密好长时间，快忍不住了。” “唉，有些事确实是意想不到，你知道我和小西好过，离开他是为了他的前途，我不想让他长大后守着我这样一个老妈子，谁知道和我当初想的不一样，不说了，他回来了。” “小惠姐才不是老妈子，你现在看着比我还苗条，我的身材有些变型，生完孩子就不一样了。” “眼角也有皱纹了，我比你们大十岁，我十岁的时候你还是个婴儿。”端木小惠说完努着嘴学婴儿的样子。 陆小西回来发现两人在说悄悄话，小惠姐的样子顽皮有趣，哈哈笑起来，秋歌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还笑，你比我还小几个月，更是个婴儿。” 陆小西不明所以被秋歌抢白了一句，也不说话，把打开的红酒给两人倒上，秋歌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接过酒瓶子边帮陆小西倒酒边解释：“刚才小惠姐说我是婴儿，你比我小就更是婴儿了。” 汤开了，翻着花的白汤浓浓的，看着就有食欲，老板娘过帮大家盛汤，桌子上有一个小碗，里面是香菜末和葱末，陆小西给秋歌和端木小惠往汤里夹了一些，淡淡的香气飘出来。 秋歌尝了口老鸭汤，又夹了一片萝卜，高兴地说道：“还是萝卜的味道好，我先吃萝卜。” 从饭店出来，外面的路灯已经亮了，前面转弯就是果戈里大街，陆小西指指路口的咖啡厅给秋歌看，是那次他们喝过咖啡的地方，秋歌感慨地说道：“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来这里有个落脚的地方。” 端木小惠不熟悉路，让陆小西指挥怎么走，陆小西想回家，秋歌拍拍他肩膀说道：“别回去了，小惠姐家有地方，晚上我们还能聊聊天，明早我开车送你上班，不会耽误事。” 陆小西和秋歌悄悄出来，端木小惠还在睡觉，秋歌慢慢地开着车，陆小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沿着太平大街，两人找到一家早餐店，这时陆小西认识秋歌以来第一次共同吃早餐。 因为有小惠姐在场，陆小西几次想问秋诗的事都忍住了，秋诗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 早餐店的馄饨不错，馄饨做的很精致，飘在汤里想一朵朵小花，陆小西夸店老板的精明，馄饨里有很少的肉馅，秋歌说在上海吃馄饨就是这样，主要是喝汤。 加了一个烧饼、一个鸡蛋，两人才算吃饱。秋歌把车开到公司楼下，两人约好，秋歌看完在联系陆小西，望着走向大楼的陆小西，秋歌暗暗替妹妹惋惜。 第三百三十三章 智慧女人 早晨路上的人不多，秋歌慢慢开着，在路口的报摊前停下，招手买一份晚报，卖报的大叔看样子年纪不小，头发花白，马上拿起一份报纸和五角钱过来。秋歌笑着递过一元纸币告诉大叔不用找了，大叔连连感谢，秋歌脚踩油门走开，这么大年纪还在卖报，可想而知家境一定不好，五毛钱换来一声感谢，老百姓的心还是善良的。 把车停在路边，秋歌打开报纸，省城的文化氛围就是比县城强许多，她去过市里，卖报的报摊也很少，都是那种报亭卖报，连带杂志一起。 看报纸的秋歌正在找房产广告，有人敲着车玻璃，秋歌放下车窗，一个驼背女人一只手里抱着一叠宣传单，一只手举着一张彩页递给她，秋歌接过宣传单问道：“这么早就出来发，一天能给你多少钱？” 驼背女人瞪着浑浊的眼睛说道：“是老伴接的活，我是帮老伴发的，因为有残疾，人家不要我，一天能挣二十元，早点儿发完还能回去干点儿零活。” 秋歌看了一眼宣传单说道：“要是成交了是不是还能给点儿提成钱？” 驼背女人说道：“也没想挣提成钱，能全发完就不错了，单子上有名字，拿着单子去售楼处，真成了有提成的，你要是买房子可就成全我了。”前面走过行人，老人赶忙迎上前递上单子，行人摆摆手拒绝。 宣传单印刷的很精美，几个大字吸引了秋歌：买就送！顶层送休闲平台。 秋歌仔细看了一遍宣传单的内容：这个小区是一家本地的开发商，层高11层，带电梯，靠近松花江边。 秋歌到省城基本也了解了一些房地产的价格，普通住宅一千左右就能买到新房子，这种带电梯的房子不到三千，自己可以付全款，还能给一些优惠，假如买一个顶层房子，也能买一百二三十米。暂时不住也不用装修，房地产将来肯定能增值，有钱了装修也不晚。 有了想法，秋歌马上开车回小惠姐家，端木小惠狐疑地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秋歌看小惠姐一脸怀疑的样子笑道：“你还怀疑我？我还想问你昨晚你是不是一个人呢？” 两人笑了一阵，秋歌把宣传单递给小惠姐问：“看这个图，房子在江边，离你这里有多远？” “看这个图离这里不远，我也没去过，你问陆小西，他应该能知道个大概，江边应该属于道外。” 秋歌说了自己的想法：这个位置看着还可以，离江边近，一般人都不买顶层，顶层的房子就能便宜一些，虽然顶层有漏水的风险，但是这里写着送平台，我可以把平台多做几遍防水。 “我对房子没什么研究，这个房子是为了去店里方便，买房子应该注意什么我是一窍不通，你还是找陆小西问问，他很聪明，听听他的建议，另外你是不是得和大鹏商量一下？”端木小惠说道。 “本来买房子是我的主意，大鹏不建议买，说将来不一定在哪里，我觉得手里这点钱还是买个“物”合适，存钱的利息也不多，投资你这里没用上我这个钱，我就打算花掉，他不管我买哪里的，我可以拿主意。” 你去接陆小西，一起去看看房子的位置朝向，要是合适就买下来，买完放着，等真的来住的时候装修也不晚。 打通陆小西的电话，秋歌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陆小西笑道：“你的想法也不错，起码住高层不用爬楼梯，你路况不熟悉不用来接我，那样费时间，等我把工作处理一下，我打车过去找你，你说的地方我知道，在码头附近。” 放下电话，秋歌想了一下，还是应该给雷大鹏打个电话，买房子毕竟不是小事。 接通电话，雷大鹏好像还没起床，带着浓重的鼻音问她：“什么事？我昨晚回来的晚，还没起来。” “我看上了一个房子，打算一会儿去，行的话就交钱，是个高层顶楼，小惠姐说顶层有漏水的危险，但是房子赠送个平台，就是楼顶上面，我觉得要是多做几层防水，应该不会漏，平台弄好了摆上花盆，在弄上椅子和太阳伞，应该挺漂亮，对了，还能站在楼顶看松花江。”秋歌一口气把想法都说出来。 “你定吧，我听你的，需要我做什么就打电话，我还要睡一会儿，你就辛苦一下吧。” 秋歌还想说房子，雷大鹏已经挂断电话，端木小惠笑道：“你定吧我听你的，你家大鹏多好，我家老于可没这个耐心。” “一会儿我不开车去了，找地方还麻烦，我打车过去，要是早的话就回来吃饭，你不用管我们，我不能叫小西饿着，你就放心吧。”秋歌又开起端木小惠的玩笑。 等到陆小西满头大汗地走过来，秋歌递给他纸巾让他擦汗，两人走进售楼处，房子卖的差不多了，售楼处里人不多，见两人进来，一起过来两个售楼小姐。 在楼盘模型前，售楼小姐给两人讲解，秋歌没说想买顶层，她藏个心眼，先看看别的楼层价格。 “这个高层一共就四栋，主要是给港口的海员建的，也叫海员楼，顶层11层，面积小的有六十多米，大的一百三十米，房源剩的不多，要是今天交钱还有优惠。”销售小姐看着两人说道，口气里有些不相信他们是真的买房。 “我想要个面积大的，不要把大山的房子，还有吗？”秋歌故意问已经卖完的楼层，她听销售小姐介绍是海员楼，知道剩下的好楼层不会有。 对不起，你说的条件已经没有了，因为房子是先分给海员，剩下的才拿出来卖，要是你们买顶层的话，我可以找领导申请，还能优惠两百块钱。 秋歌看了一眼陆小西，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看看是不是还有减少房钱的可能，故意问陆小西：“没有好楼层了，顶楼是不是不好，不然怎么会剩下？” “其实也不是剩下，原来我们的一个领导想要顶层，说是视野好，后来又不要了，这个顶层房没有冷山，盖的时候知道领导要这个房子，楼顶特意加固防水，买到手肯定是赚了。”售楼小姐给两个人倒上热水卖力地推销。 “我们能去看看房子吗？出了优惠二百块钱一米，还有没有别的政策？”秋歌慢声问售楼员。 “你们先看看房子吧，要是看中了，回来再商量，但是我的权限不大，可以去找我的领导，看看他还能给什么优惠，我们级别不一样，权限也不一样。” 站在电梯里，陆小西问售楼员：“这么合适的房子你们怎么不自己留下？听你说的样子，房子应该早就抢没了。” 售楼员笑笑说道：“房子是好，价格也不贵，但是也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都下来要三十多万，够我四十年挣的了。还有提醒你们一下，房子不能贷款，需要交全款的。” 出了电梯，是一梯三户的户型，打开房门，房子的格局不错，是三室一厅，因为是顶楼，暖气管子比别的楼多一些，陆小西指指管子提醒秋歌。 售楼员看到陆小西的动作，说道：“这层就是管子多一些，但是冬天取暖好，因为是从顶层往下供热，尼恩可吊个棚，这个房子举架还可以，吊完棚也够用。” 秋歌笑笑没说话，陆小西提议去上面看看平台。去平台要从楼梯的消防通道里上去，有一个单独上楼的门。 楼顶的风挺大，刮过来的是江风。望着不远处的松花江，秋歌决定就要这个房子，房顶四周有一米多高的墙，楼顶也很平整。秋歌问售楼员：你问问领导，要是我今天决定买，能不能在优惠一些，比如把吊顶的钱给我让出来，那些管子肯定不能露在外面。 售楼员掏出对讲机：“呼叫领导，我是12号，看房的客人有意向，现在需要给减一部分吊顶的材料钱，听到回话。” 秋歌望望陆小西，她的目的进本达到，笑意浮在脸上陆小西转身悄悄地伸出大拇指。 从顶层下来，坐电梯直接到一楼，三个人来到售楼处，一个领导模样的女人走过来对售楼员说了几句走了，售楼员走过来对两人说道：“可以在总价里减免五千，要是可以就签合同。” 秋歌对陆小西点点头，又从包里掏出那张驼背女人给的宣传单，售楼员看了一眼说道：“你们夫妇真善良，这个发传单的能提成一千块钱。” 陆小西捂嘴一笑，秋歌哼了一声，接过售房合同，脸上带着微笑。。。。。。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封来信 早晨上班，萧晴把报纸和信放到陆小西桌子上，陆小西拿起信看看，想不起写信人是谁，字体娟秀，应该是个女人。 萧晴站在桌前没走，也想知道信是谁写的，陆小西知道她的意思，笑笑把信封撕开，信里面只有一张纸，写的满满的。 看了一下信的结尾署名是王露冰，陆小西一拍大腿，一直忙着的陆小西忘了两个月前的一场相亲。 王露冰的信写的挺客气，陆小西快速扫了一遍： 你好陆小西，有缘通过张姐认识你。 一晃两个月过去，期间张姐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解释你最近挺忙，因为我们虽然都知道彼此的意思，但没有捅破那张窗户纸。 你幽默风趣有能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人说现在奋斗的年轻人大部分都是外地人，因为本地人贪图享受不能吃苦，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两个月，我们也很忙，也发现了一个道理，趁年轻多做一些事老了才不后悔，感情是说不清楚的事，既然说不清那就顺其自然吧。 学校派我去外地学习，我也很珍惜这个机会，如果感情和事业有冲突，还是以事业为主，相信你也会这么想，祝你的事业越来越好，为了表示礼貌，写下这封信，也算纪念我们曾经有过的一次相遇。 欢迎有时间到我们学校参观。 王露冰 1994年7月10日 陆小西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台历，今天是二十六日，也就是说信是半个月前就写好，一直没有寄出来，半个月的时间，能感觉到对方一直在考虑是不是寄出这封信。 萧晴看到陆小西脸上的变化，给他倒上水安静地坐下，陆小西苦笑了一下解释：“是两个月前，好朋友给我介绍的一个女老师，见过一次就没有继续联系，人很不错，但是我只是应付了一下，又欠了一笔感情债。” 萧晴知道了信的内容，没有说什么，把水杯往陆小西的面前推推，悄悄地走出去，此时此刻无言是最好的。 陆小西拿起电话拨通张弛的办公室电话，张弛接起电话礼貌地说了一声：“你好。” 陆小西开口说话：“你好，我是陆小西，。” “找我有事？你一般很少打电话给我，要找薛峰吗？” “你知道我打电话不是找薛峰，王露冰给我邮来一封信，虽然没直接说，但是我还是挺对不起人家的，有机会帮我解释一下，感情的事，有时候说不清楚。” “是的，缘分就是莫名奇妙，我和阿峰就是，算是绿豆看王八对眼了，哈哈。” 张弛的话把陆小西逗笑了：“你敢说阿峰是王八，也不怕我告诉他。” “我说他是狗熊他也得听着，他给我买个二手车，花了八万多，我现在是他的司机，有时候我们也拉着儿子出去。没有大富大贵，能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没有幻想了，原来想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婚礼，现在觉得省下钱来过日子才是正事。” “还是办一场好，你穿过婚纱了阿峰还没当过新郎，就算形式也得走一下，要是想办的话，我帮你们张罗。” “别操我们的心了，现在马上八月了，穿的衣服还少，我挺着肚子办婚礼也不是办法。只是亏了阿峰，我有时间陪他去照几张照片算是给他补偿。” “我的事。。。” “你说的事我知道了，王露冰没有嫁给你说不定是好事，你是个工作狂，身边的女人还多，谁嫁给你也不会省心，那个女人还是对你热情不减吗？” “别听阿峰胡说，最近老家的朋友来过几个，是生意人，也就没叫阿峰，等有机会一起聚聚，她们开家具商店，你要是结婚办喜事可以去那里买个进价的。” “进价的我就不要了，要个免费的，不免费就你交钱，把我们的床换下来，你来的时候就给你住，你花钱了也不白花的，呵呵。” “要是你们不举行仪式，我就给你们买个实木的大床，休息的时候送去，我家的床也是阿峰买的，你们是家外有家了。” “呸，几句话就不说正经的，家外有家是你们男人，我们女人可不是，也不对，也有女人彩旗飘飘的，你能明白。” 放下电话，陆小西了却一件心事，张弛旁敲侧击地说了他几句，他应该重视起来，如果有一天出事，对大家都不好看，没有不透风的墙。 看了一会儿报纸，桌子上的电话响了，电话里里传来柳风青的声音：“是陆经理吗？” 陆小西笑笑说道：“别阴阳怪气的，你最近怎么样，跑到大连了也不联系了，现在升职了吧？” “也不算升职，在这面做销售，现在销售的都称呼经理，一砖头子下去拍死好几个经理，哈哈。” 陆小西也跟着笑起来，真不知道怎么接柳风青的话。犹豫时电话里面传来桐童的声音：“陆哥，你有时间来大连玩儿啊，也让我们接待一下，我天天待在家里郁闷死了。” “怎么待在家里？柳风青没有安排你工作吗？”陆小西奇怪地问道。 “我现在怀孕了，他开始不让我上班，现在又想不要孩子，说是压力大，等过几年在说，他这次出差去冰城，我也想跟着去，顺便回家住几天，你要是不忙我也去你那里看看，还有阿峰和嫂子也好久没联系了。” 电话好像被柳风青抢过去，里面是他的声音：“你别听桐童告状，开始我们想保胎，后来公司的一个副经理离职了，我的工作就多起来，我没时间照顾她，她自己又照顾不了自己，还没最后决定孩子的事，我们订明天去冰城的票，到了找阿峰一起聚聚，我这里进电话不说了。” 电话里传来忙音，陆小西才放下电话。 孩子，牵扯到多少家庭，有条件的喜上加喜，没条件的雪上加霜。阿峰还有几个钱，目前的房子虽说不大，也算衣食无忧；自己单身一个，也没什么负担。 想到自己，陆小西查了一下手指，有一年没回家了，虽然家里不缺钱，自己也没给家里寄钱。伸手在台历上圈上开工资的日子，这个月得给家邮寄钱。 第三百三十八章 家家有本经 桐童并没有与陆小西联系，直接回了老家，柳风青与阿峰和陆小西吃了一顿饭，算是到冰城露了一次脸，长时间不联系，感觉可谈论的东西不多。 一周后，桐童给陆小西打电话：“小西哥，我从老家回来了，你晚上约阿峰哥和嫂子，一起去你家吧，我带的东西不多，给你们尝尝家乡的特产，有玉米、土豆、香瓜，都是早上现摘的，就是不多，我拿不动。” 陆小西把桐童带来家乡特产的事告诉张弛，张弛高兴地在电话里就嚷起来：“我现在就闻到苞米味道了，今天早点回家，我开车去接你，桐童大约什么时候到？” 陆小西坐张弛的车到家的时候，桐童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出租车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又好心地把她带的东西拿下来。 陆小西和张弛下车把东西装到后备箱，把车开到单元门口，薛峰领先上楼，五楼够他爬一会儿，这也是他不愿意来陆小西家的原因，但是张弛想吃苞米，他只好跟着过来。 张弛虽然怀着身孕，干活还是利索，不一会的功夫，苞米加土豆的香味就飘了出来，陆小西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冻肉，叫张弛开车出去在买一些熟食回来，张弛摇头说道：“就吃苞米土豆，可以做个鸡蛋酱。” 大热天，大家都穿短袖衫，桐童还穿着长衫，虽然脸上能看到汗迹，还是把自己包得严实。张弛问她：“回家真的做了？我听说了，可惜了，不然跟我差不多月吧？” 桐童去卫生间洗脸，一脸疲惫的样子，张弛搬过被子让她靠着，陆小西知道她这样子是回家做手术了，也不好多问。 没有空调，夏天的晚上闷热，四个人关着灯聊天，这样屋里的蚊子还能少些，因为这个小区的位置临近郊区，雨后滋生的蚊子比市里多。 张弛问桐童：“你回去做手术，柳风青知道吗？我们当女人的什么罪都得遭，要是摊上个好人还能一帆风顺，摊上柳风青这样的人，还要受这种罪。”张弛不满地说道。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我们现在没有一定，当初他就让我去带上节育环，我没有同意，造成现在的后果都是因为我。”桐童轻声说道。 “你们现在不是有住的地方吗？就算你生孩子不上班，养一个孩子也没问题，柳风青是怎么想的？第一胎就做掉，要是以后落下毛病怎么办？”薛峰光着膀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陆小西接口问桐童：“回家你家里人怎么说？你们不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吗？家里人也会帮你拿主意的。” “她们都听我的，我也没想把孩子留下来，要是不能给孩子幸福，还不如不把他带到世上来。我妈倒是说生下来她可以帮着带，我爸同意我的决定，他说柳风青要是在外面出了状况，吃亏的还是我。” “走对路嫁对人，是一个女人一辈子的事，阿峰对我是实心实意，刚给我买了车，虽然是八成新，但省下好几万，也算可以了，等肚子里的宝宝出生，把两个房子换成一个大的房子，人这辈子，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陆小西点着一根烟，张弛马上喊他去厨房抽烟，因为薛峰不吸烟，她自从怀孕后对烟敏感，陆小西只好站起来，顺便也脱掉背心，光着膀子去厨房，如果点灯的话，他是不好意思的。 陆小西抽烟回来，阿峰已经回屋里睡觉了，晚上喝了半罐啤酒已经是他的极限。张弛问陆小西：“你是不是也该有个家了，我们虽然没有大富大贵，总算安稳了，不管到啥时候，人还得有个家，可惜你和王露冰没缘份。” 陆小西打个哈欠说道：“我和阿峰住小屋，你们俩住这个屋子，我也困了，你们还要聊一会儿？” “你是躲着我呀，我们还要聊一会儿，明早你们不用起来，我开车出去买豆浆大果子回来，好久没和桐童见面了，我们等一会儿在睡。” 陆小西轻手轻脚地进屋，还是把薛峰惊醒了，看着陆小西坐在床边抽烟，他问道：“那两个女人还在聊天？天天忙碌，真的没有时间静下来聊聊。” 陆小西吸了一口烟说道：“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我都不想结婚了，每天在为生活奔波，桐童他们连孩子都不敢生，生活的压力太大，根本没有什么幸福感。” 薛峰翻身过来说道：“也不用那么悲观，柳风青这个人你还不太了解，是因为生下孩子有负担还是有其他别的原因，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当时有个外地女孩儿跟他在一起，现在这个老婆是后来领到冰城的。” “桐童这个孩子不错，在我单位的几个月干的还可以，一个人好坏，看面相就知道个八九，我也是说说，刚才也听出来了，她对柳风青还是有感情，毕竟从小在一起长大。” “你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怎么走到这个地步？那个去银行的秋歌也生孩子了吧？要是跟着王耀祖，不知生几个了。” “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你们在补习班的时候也认识吧？前几天来过冰城，和我老师合伙整个家私商店，将来能不错，因为在泰宁的家具城就不错。” “你老师也来了？就是你暗恋的那个女人吧？没想到又到了同一个城市。”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有时候现在发生的事好像在过去的梦里发生过，似曾相识，端木小惠仙子开的商店我就好像在梦里出现过。” “这说明你的内心还有她的影子，潜意识里就一直在，某一个时候被激发了，就像电影一样放映出来，不是原来就有，是现在出现的东西对你有一种熟悉感。”薛峰认真地给陆小西分析。 “自从在惠民师专和王耀祖分手，现在已经好几年了，没有具体的消息，也许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他有些可惜了，本来以为是我们班最好的一对儿，谁知道越是被大家看好的人，变化越大。” “初恋没有几个能成的，每个人都有故事，只是不说罢了，刚开始张弛也没有说那个孩子，我也是考虑了好久，现在习惯了，有时候那个孩子去姥姥家还挺想的。” “开始是钟情，后来是爱情，几年以后就成了亲情了，人是感情动物，在一起时间久了自然是日久生情。”陆小西说道。 “你分析的不错，柳风青他们就是这样，从小在一起产生的情感，不是一般风浪就能破坏，以后见到柳风青我也得注意，我们把人家得罪了，人家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呵呵。” 第三百三十九章 繁荣背后的危机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这话不仅用在农作物上，在别的行业也同样有效。 正如杨笑文所说的，信息行业将来会有爆发的一天，仅仅一个八月份，在冰城先后又出现了三家信息公司：闻名、龙江、众帮。陆小西看着手里的各家广告，预感到要有一场危机，至于是什么时候，他说不出具体时间。 虽然冰城是个大城市，仅仅在一年的时间里出现八家信息公司。除了专门做股票的上海三德公司，大家都差不多，文嘉文化传播稍稍比另外几家好一些，也是占了先入为主的好处。 由于上月的报盘数就比原来的少，八月份报盘没到的时候，陆小西就和王冠商量，王冠想了一下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得杨总同意，这么做有些风险，现在冰城这么多家公司都做增值业务，早晚要整顿。” “你说的是什么办法？”陆小西问王冠。 “上个月报盘的时候，我发现有两家公司的费率悄悄地提高了，因为按照批文，我们的费率分好多个档，但洪岩他们的费率就两种，因为不是我们的，我当时想告诉你了，后来忙结婚的事也就忘了。” “要是我们也改一下费率，估计能增加多少报盘？” 你等一下，我修改一下费率试试，看看能增加多少，但是不能搞的太明显，只能修改人工咨询和点歌类，别的还得有，不然一下子就被发现了。 “把一元的费率修改到一元二，一元五的费率修改到两元，按照批文规定还说的过去，这么改一下能增加五万的收入。” “能增加这么多？还是请示一下杨总的吧，不然出事得我们担着，钱是公司收了，具体办事人还是我们。” 杨笑文手里也拿着报纸，新出现的信息公司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是一个月就出现三家。因为涉及到明天报盘的事，王冠坐在杨总面前的椅子上开始汇报，他把刚才对陆小西说的情况又说了一遍，杨笑文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 接着王冠的话，陆小西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目前的信息行业良莠不齐，行业规范也没有个标准，要是别人家违规操作，市场整顿也是整顿所有，不会单独整顿一家，刚才我们试试修改了一下，增加五万，相当于百分之五。” 听完两人的汇报，杨笑文没有马上回答，看了一下手表说道：“我考虑一下，正好要去局里，顺便也打听一下最近的有关政策，出了这么多家公司，都是管理局审批的，他们应该知道一些信息。” 三个人出了办公室，王冠和陆小西顺着楼道回办公室，杨笑文一个人坐电梯。 还没坐稳，杨总的手机打了过来：“你现在有事吗？没事跟我去。” 陆小西在电梯里暗想：明明当面就能说的事偏偏打手机说，好在手机费是单位报销，不然一分钟电话费还得五毛钱。 开门坐在副驾驶上，杨笑文已经打开空调，对陆小西说道：“我又改变主意了，跟我去散散心，我再考虑考虑你们说的事。” 路过陆小西家的小区，杨笑文对陆小西说：“你还是一个人？老大不小了，该找一个女朋友了。” “不急，都说三十而立，我现在还没到三十，还不成熟，也许那个人在灯火阑珊处等我呢，呵呵。” “你说我们的费率改还是不改？你们说完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陆小西没有回答，假装沉思的样子。 “问你呢？”杨笑文又问了一句。 陆小西笑笑说道：“你是不好决定才问我吧，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和王冠商量怎么做，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沿着江边的小路，杨笑文把车开到码头，停下车，两人往江边上的一个大船走去，大船白天没什么人，晚上是一个烧烤餐厅。 江风吹过一股鱼腥味，杨笑文蹲下身子，看石头缝里有没有鱼，小时候她跟爸爸来钓鱼，爸爸钓鱼的时候，她就在石头缝里找鱼。 陆小西望着蹲在水边的杨笑文，发现离开办公室的杨笑文还是挺好接近的，现在的样子像极了邻家女孩儿。 玩了一会儿水，杨笑文招呼陆小西过去坐下，西边的太阳有些刺眼，她把头上的墨镜又带上，问陆小西：“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我家原来就住这附近，对这里我很熟悉，现在那个院子已经没了，盖了高楼。” “你说的是那个高层吗？前些日子我还来过。” “这里不是繁华地带，你来这里干什么？” “说来也是一种巧合，我的一个同学在那个高层买了一套房子，是顶楼，我说顶楼都是别人不愿意要的，她说出一大堆理由，最后还是买下来了。”陆小西边说边笑。 “她一定是喜欢看江，要是站在顶楼看松花江，一定很美。她买的不是房子，是风景。” 下班前两人回到公司，陆小西直接去了六楼，因为他得把杨笑文没有说出来的事办完，杨笑文的意思他的理解是可以修改费率，但不能说是公司决定的，没人查就这样，要是问起来可以说是失误造成的，在车上陆小西就想好了，就以失误的说法解释。 王冠听陆小西的解释可以说过去，直接修改了费率的金额，今晚他要把活儿干完。 报盘的时候王冠偷偷看了一眼各家数据，暗自算了一下，八家信息公司总数将近一千万，他明白肯定有人做假数据。 从电信局机房出来，他马上给陆小西打电话：“刚才我看了一下各家的数据，原来我们一直领先，这次排到第三，好几家公司再修改费率。” “陆小西心里一惊，原来心里的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一下子清晰起来，那个说不出来的时间就在明天。” 三天后，陆小西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冰城晚报的头版出现评论员的署名文章：高额信息费哪里来？ 陆小西把报纸送到杨笑文的办公室，杨笑文看完报纸说道：“因为产生大量的信息费，记者肯定要查信息的内容，我们的内容没问题，报导里说的都是一些现象，没有说到费率的问题，我们是继续下去还是修改过来？” 陆小西想想说道：“已经报上去了，修改已经没意义，顶多我们再去补一个申请，费率上浮也是合同里有的，看看明天记者的连续报导在说。” 第三百三十七章 行业整顿 被媒体曝光之后，整个冰城的信息行业进入信息危机，为了挽回社会上的负面影响，省通信管理局紧急发文，自发文之日起，整个信息行业全部关停，进行为期十五天自查整改并提交整改报告，合格后允许继续经营，三次整改不合格的公司取消特种经营许可证。 文件是以传真的形式送达的，杨笑文的传真开的是自动，接到传真的文件后，马上给王冠和陆小西打电话，两人上楼坐下，等着杨笑文发话。 杨笑文倒是挺轻松，见二人一脸严肃的样子笑道：“我是接到了文件，叫你们两个上来看看，又不是批评你们，虽然我们要受一些损失，毕竟是行业整顿，谁都落不下。” 针对这次整改，三人紧急磋商后制定以下方案，陆小西执笔，因为还是上交整改报告。 一、信息咨询部全员放假，等待整改后上班，放假期间开基本工资没有提成。 二、其他部门继续上班，利用整改期把现有的节目，涉及违规的部分撤换。 三、清理语音信箱中的无效语音和带有攻击性的留言， 四、有奖节目的奖金降低到最高4999元，不超出五千元。 五、马上通知报社暂停广告，等允许开通时在联系广告事宜。 六、利用这段停机时间，把外地市的当地报纸联系一下，准备开通后加大广告投入。 七、继续采集实用信息，补充人工台的查询库，真正做到信息公司有信息，全面改变信息公司以娱乐聊天为主的形象。 陆小西写了七条整改的内容，杨笑文又补充一句：利用这次整顿，可以给王冠放一周婚假，结婚后就上班了，没有出去玩玩。 陆小西抬头笑道：“杨总这句也写进去吗？”本来王冠就挺高兴，被陆小西的一句玩笑话笑得把咖啡喷出来。 中午吃饭前，杨笑天让张玲玲把人工台的人员安排一下，十二点钟准时关机，因为省局的文件传到后，肯定要查每一家的机器是否关掉，不如主动一些免得被动。 第二天早晨，陆小西没吃早饭，早早地买了一份晚报，不出所料，连续报道继续报道高额电话费之二，同时也把省通信管理局的文件全文刊登，陆小西悄悄试试新开的三家公司信息号码，传来的都是忙音。 八月三十一日，省通信管理局有传真了一个文件，文件的内容几乎给新开业的信息公司当头一棒： 经过省局会议研究，决定自九月份起，各信息公司按照家庭电话收费肆拾元封顶，单位电话收费两百元封顶，不足按实际部分收取，超出部分免费。同意并签署承诺书的单位可以申请开通。 杨笑文见到文件马上找陆小西上楼，按照省局的要求，打印一份承诺书盖上公章，连同整改报告盖章。 下午一点半，杨笑文开车和陆小西一起去省通信管理局，关停了半个月，各家的负责人早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得到通知马上过来，最后都是得到口头承诺，九月一号开始计费，但要看整改的情况，如果还有违规的行为，九月份报盘数据作废。 从省局出来，杨笑文对陆小西说道：“这个承诺书把我们的收入至少减去一半还多，新开业的几家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九月一日的广告已经来不及刊登，只好在周五先上一次，因为半个月没有广告，原来的老用户基本上流失，还要靠几次广告才能回来， 一场风暴平息了，这半个月里，端木小惠来过一次电话，陆小西简单的说了公司的情况，别人可以趁机轻松一下，他反而比平时的工作多了，端木小惠安慰他：“一定要做事慎重，实在不行可以来店里，总不能无事可做。” 晚上下班，周雨来到陆小西的办公室，一根烟抽完才开口：“陆哥，我想借一千块钱，最近的钱有点儿不够花。” 陆小西看看周雨，从裤兜里掏出钱查了一下递给他说道：“郑彤怀孕好几个月了吧，没事就下班早点儿回家，你先花着，不够再找我，反正我现在没花钱的地方。” 周雨走后，萧晴悄悄地进来问陆小西：“是不是周雨借钱来了？你知道他借钱是干什么吗？” 陆小西笑道：“他只说借钱，我还能问人家借钱干啥？你怎么知道他来借钱？” “刚才在办公室，我听到陈慕说过两天要过生日，我猜周雨是为了给陈慕买生日礼物，他们走的很近，只有你可能还不知道。” “别去议论那些事，周雨跟郑彤的感情很好，在说陈慕还是单身女人，年纪也比周雨大，我不相信那些传言。” “好，就当我没说，看他什么时候还你吧，明天周日你安排干什么了吗？孩子说想去游乐园玩儿，要是你没事就一起去吧，反正她爸也不愿意去。 陆小西顿了一下说道：“孩子开始知道学话了，我总在孩子面前出现不好，要是回家跟爸爸学的话，对你我都不好。” “那你是有事？” “没事，周日正好睡个懒觉，你带孩子去玩儿，回来早的话你可以自己来。” “那我早点儿带孩子出来，下午送到她奶奶家，要是没别的事我给你打电话。”萧晴说完微微一笑。 九月的夜晚微微有些凉意，陆小西站在窗前望着小区里没有灯光的小路，楼下还有几家的灯光亮着。本来想看一会儿书，晚上他一般都是看书打发寂寞时光，也养成了睡前看书的习惯，但是今晚却是思绪万千，身边的人都有了归宿，张弛说的好，无论到什么时候，最后还是需要有个家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的感情一段一段的开始又结束，是在追溯内心的影子？ 整整一年多没回家，因为秋诗的事，他春节回避怕见到她，虽然端木小惠和秋歌以及雷大鹏、于恒相继到过省城，总算见到了家乡的朋友，可是他的心里还是空落落的，虽然有了落脚之地，这能算成功吗？可能他的心还在漂泊。。。。。。 第三百三十捌章 他乡遇故知 计划没有变化快，这句话在陆小西身上得到了验证。原计划在中秋节放假的时候回去看父母，陆小北的一个电话改变了他的行程，他决定改在国庆节回去，因为陆晓北的婚礼就订在国庆节。 妹妹的婚礼他一定得参加，还要准备一份像样的礼物，中午在小公园聊天的时候，他问萧晴和陈慕：“要是女人结婚，参加婚礼得送什么礼物？” “看是什么关系，关系好的要送大礼，关系一般的随个分子。”萧晴说道。 “实惠的就送钱，浪漫的送黄金首饰。”陈慕说道。 “是我亲妹妹陆小北国庆节结婚，我现在就得给她准备礼物，陈慕懂黄金首饰吗？要是晚上没事陪我去商场选一件，大约两三千块钱的，便宜的拿不出，贵的也不好，还要平衡哥哥姐姐们送什么，太突出了也不行。” “这个我肯定在行，你就是拿一万块钱我也能帮你花掉。晚上你请吃饭，我帮你选礼物，要是你不介意咱们把萧晴也带上。” 萧晴摆摆手说道：“有人请吃饭是好事，可是我今晚有事，妈妈说好来我家看外孙女，我也好久没和父母在一起了，今天给你们单独在一起的机会。”说完挑逗地看了一眼陆小西。 陆小西笑道：“我带着一位美女去专门挑礼物，能不能被人家误会是给女朋友买？” 陈慕哈哈笑道：“我不怕误会，今天给你当一次临时女友，陆经理比我还年轻，我还赚了呢，萧晴你说是不是？” 萧晴突然被陈慕点名，不由得脸一红，她知道陈慕是故意拿她开心，开口说道:“你当女伴是最合适不过了，我是孩子妈妈，有点土了，讲洋气非你莫属，你们是去买婚礼用品，万一有个什么插曲，我们是不是也能沾沾喜气。” 陆小西又好气又好笑：“看来你们是拿我当废物利用了，万一我真的巧遇个灯火阑珊，我回来请你们吃大餐。” 晚上下班，陆小西和萧晴陈慕一起走，走到路口萧晴左转，陆小西和陈慕进了西格玛饺子，两人坐下，陈慕也不客气，点了最贵的虾仁饺子，陆小西点了酸菜馅饺子，陈慕笑道：“从吃的东西上就能看出来你是东北人。” “对了，我看登记表的时候，你是从外地转过来的？身份证号码不是本地的。” “我家是河北的，毕业后为了跟男友在一起，直接留在这个城市，河北人喜欢吃面食。” “你现在还是单身？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吗？这几个月没发现有陌生男人来接你，都是楼下的小伙子来过。”陆小西倒上开水问道。 “单身多好，想喜欢谁就去喜欢，没有家庭束缚，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除非遇到真正我喜欢的人，我发现喜欢我的人长不了。”陈慕笑道。 “也不能一概而论，还是缘份没到，有时候缘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相信一见钟情，更相信缘份。”陆小西把端上来的饺子推到陈慕前面。 为了赶时间，两人没有点菜，匆匆吃完。 从西格玛饺子出来，陆小西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陈慕吩咐司机：“去奋斗路亚细亚对面。” 坐上车，陆小西问陈慕：“怎么去亚细亚那里，秋林不是更好一些吗？” 陈慕笑道：“从那里走能躲开灯岗，不用等红灯，我们还是去秋林的。我每次走都不走南岗转盘道，那里经常堵车。” 下了出租车，陈慕自然地挽着陆小西的胳膊，陆小西有些不自在，动了一下肩膀，陈慕笑道：“趁你身边还没有警察看管，我临时客串一下，你放心，我知道你和萧晴要好，不然我还是比她有魅力的，是不是？” 陆小西脸一热，自己和萧晴的关系没人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不会是萧晴为了阻止陈慕使用的手段吧？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你比我大，我应该管你叫陈姐的，有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姐姐陪着，旁边的人都羡慕我呢。” 陆小西今天穿的半袖白上衣牛子裤，陈慕穿的是白衬 黑色纱料的裤子，两人个子差不多，朴素干净又不失庄重。 一站在黄金柜台前，马上走过来两名女服务员。从戒指开始，耳环、手镯、每一样陈慕都带上给陆小西看，服务员见两人是一起的，留下一个服务员，另一个去接待新过来的客人。 陈慕是美人坯子，戒指戴在手上，纤细的手指带上戒指华丽隽秀；大圈儿的耳环戴在耳朵上，一种舞台走秀模特的感觉；柔弱无骨的手腕上带上一对手镯，马上显出高贵端庄，试了几件黄金饰品，陈慕悄悄地对陆小西说道：“借个机会过一把瘾，你又让我找回年轻的感觉了，当初选首饰的时候就像今天一样。” 陆小西被她的话都笑了，小声说道：“今天不下班就让你试戴，下班前我们买一件就行。” 两人耳语的样子被服务员看在眼里，服务员羡慕地说道：“你的女朋友戴什么都合适，我们这批货是新进来的，是目前最流行的款式，比如这条马蹄扣项链，是刚到的货，过去的链子都克数小，这种才显得华贵。”说完拿出柜台里摆着的项链。 两人互相一笑，没有去解释，来前陆小西就料到了。 陈慕拿到手里看看，金灿灿的黄金在灯光下格外闪耀，她递给陆小西，然后转过身去，陆小西笨拙地把项链挂在陈慕白皙的脖子上，累得脸通红。 陈慕看看服务员，趴着陆小西的耳朵说道：“你今天就让我享受一次吧。”说完一笑，洁白的牙齿分外显眼。 这时从远处走过来两个高个子女人，年轻一些的带着一副变色眼镜，年老一些的画着精致的淡妆，像是一对母女，陆小西看着两人觉得似曾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陈慕又让服务员选了一个吊坠配上项链叫陆小西看，配上吊坠，果然比单独的项链好看，陆小西很满意，让陈慕自己也照镜子看看。 走过来的两个女人在柜台前站住，服务员礼貌地问候，忽然，带眼镜的年轻女人仔细地看了陆小西一眼，抬起左手捂住鼻尖像是在思考，放下手对陆小西问道：“对不起，我问一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陈慕笑了，这都是小男生对小女孩使用的伎俩，怎么反过来成了女人问男人，用手肘拐了一下陆小西说道：“人家问你话呢。” 陆小西抬头看看年轻女人，犹豫着问道：“你是姓王吗？我也好像见过你。” “你是陆小西？” “你是王静？” 两人几乎同时说道。 陆小西用力点点头，眼前的姑娘依稀有一些当年的影子。 王静同样点点头，拉了一下身边的女人说道：“妈，真是巧了，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陆小西。” 王静的个子不比陆小西矮，在上学的时候陆小西是个小个子，几年不见，得有十几年的光景，王静出落得更加美丽大方，陆小西想起来，站在身边的女人就是当年去电影院接过王静的女人，县评剧团的钢琴手。 两人同时伸出手握住，他乡遇故知，一股暖流席卷全身。 握了半天，陆小西发现自己有些失礼，放下王静的手，上前问候王静妈妈：“阿姨好，我是王静同学陆小西，也是泰宁县的，当年她是班长，我是副班长。” 缓过神来，王静问陆小西：“你们是来买首饰？是给夫人买吗？” 陆小西摆摆手，陈慕大方地走过来说道：“你好，我叫陈慕，刚才听到你们是老同学，我是陆经理一个单位的同事，过来帮忙挑选一件首饰。” 王静问陆小西：“还没问你，你现在是在省城上班了？没想到二十年后还能见到。” 陆小西也异常兴奋：“准确地说，是二十一年前我们就认识。” 知道陆小西是给妹妹买的嫁妆，王静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被陈慕看到，陈慕有些失落，虽然有萧晴的因素，但是总还有一丝机会，现在看来陆小西那个“灯火阑珊”出现了。 第三百三十玖章心起微澜 一场不期而遇，让王静本来平静的内心升起微澜，从小就内心成熟的她第一次失眠，第一次夜不能寐。 八岁的时候，妈妈武凤莲找到当初的老师，省城歌剧团副团长金铭，正赶上省歌剧团招人，她们一家顺利地离开泰宁县来到省城，爸爸妈妈是艺校同学，爸爸主攻老生，妈妈学习花旦，后来改成钢琴手。 姥姥去世的时候，王静已经上三年级，她央求妈妈回去一次泰宁县，在那个风雪天，真的见到了那个虎头虎脑的陆小西，那一次见面被王静写在日记里，她的日记本是带锁的。 人生就是这样，有顺利的时候就有不顺的时候，一同进入歌剧团的爸妈后来和平分手，爸爸娶了一个小他六岁的歌手，两个人辞职去了山东，妈妈也在一年后嫁给了当上团长的金铭。 继父对王静呵护有加，对她比那个带来的女孩儿金鑫还好，两个孩子同岁。后来妈妈跟她商量，她的名字改成金静。 昨天遇到陆小西的时候，对那个王静的称呼她还有些不习惯，反应过来才知道是叫自己，因为从小学到初中高中，一直到师大音乐系毕业，她的名字都叫金静。 金静是幸运的，继父把她和妹妹金鑫一样培养，这样两个人也顺利地在毕业后进了省歌剧团，金静当上大提琴手，妹妹金鑫进了行政办公室。 高中的时候，有男孩子追她，本来清高的她对追求的男孩子不屑一顾，一是妈妈常常提醒她女孩子要自重，二是她心里的阴影让她对家庭有了恐惧，还有就是。。。心里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从小学读到初中高中，她一直是个老师眼里的好孩子，随着个子长高，漂亮的金静也引起了男同学的注意，因为妹妹金鑫霸道，总是及时地挡在她面前，她还算平安地度过了学习生活，至于读师大，她基本上不回家。 白纸一样的金静也有过一次恋爱，男朋友是团里的一个男演员黄韬。黄韬家庭优越，父母都是政府官员，从小养成的养尊处优加上显赫家世，团里的姑娘们都希望他能看上自己，被黄韬追求也让金静心里沾沾自喜。 唯一对黄韬的评价一般的人是继父金铭，金铭和黄韬的父亲黄淮认识，说黄淮是个投机取巧的人，他的儿子血液里淌着的是他父亲的血脉，武凤莲不赞同金铭的评论，说金铭又犯了左倾的错误。 金静上班的第二年，刚好是金静的生日，她的生日好记，是国庆节。黄韬请金静浪漫了一次：吃西餐、看晚会，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很容易感动，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当两人去了黄韬家的别墅，灯火辉煌的别墅里只有两人，黄韬提出想留一份纪念的时候，金静猛然惊醒，坚决拒绝了黄韬的要求，气急败坏的黄韬说出了一句不该说出的话：你的妈妈不也是抱团长的大腿了吗？金静甩了黄韬一个耳光，她的第一次恋爱结束。 后来金静对继父的遭遇很后悔，如果不是自己惹怒了黄韬，继父也不会被黄淮逼迫病退，早早地结束了团长生涯，好在黄韬也离开了歌剧团，自己出去开了一家贸易公司。 卧室的门轻轻敲了两下，妈妈武凤莲推门进来，金静急忙把手里的日记本藏在身后。 武凤莲假装没有看到，问金静：“静静，我看到门缝透出灯光，以为你是睡着了没关灯，都后半夜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金静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日记本拿出来，是个红色的缎面日记本，武凤莲打开，封面上写着有些幼稚的笔迹： 第一行：赠给王静同学 第二行：友谊长青 第三行：你的同学陆小西1972年9月 武凤莲合上日记问道：“这个日记本不是我给你的吗？字体也是你自己的呀？” 金静羞涩地一低头说道：“当年你给了我两个日记本，本来想送给我们班的女同学了，后来我模仿陆小西的语气，送给自己了。” “你呀，都快三十的人了，你说的就是今天遇到的那个小伙子？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成家娶妻了，自从于黄韬分手，你就一直拒绝男人，却是自己在单相思。”武凤莲拉着金静坐在床边说道。 “我刚才想了想，陆小西说身边的姑娘是同事，不是他的女友，另外买首饰是给妹妹结婚的礼物，如果他结婚了买礼物应该是夫妻两个人一起来，不会找别人帮忙，这样的话他应该是单身。”金静说完把脸藏在妈妈怀里。 “喜欢一个人不容易，我当年就是喜欢你继父，但不敢说出来，后来金铭娶了学校的讲师候薇，我也就和你爸确定了关系。分分合合，今天总算走到一起了，我还是比较幸运的。” “原来你当初就追求过继父？”金静轻声问妈妈。 “不是追求，只能算是一种暗恋。”是那种心里有嘴上不说的那种。” “有情人终成眷属，继父还为了我被小人报复，从心里我还是有些内疚的，继父没有儿子，我会一只照顾你们。” “别说傻话了，你不是现在就有人了，要是哪天嫁人飞走了，我们也不能跟着你们。” “妈，我就是想起了过去一些事，我分析他是单身，还不知道人家是不是有家，要是我也有你那样的运气就好了。” “你的运气肯定比我好，我和你继父都退休了，金鑫也有了孩子，你还不满三十岁，又遇到小时候的玩伴，不是挺幸运的吗？我看你给他留了传呼机号，他要是想找你明天就会传你的。”武凤莲拍着金静的后背说道。 “妈妈，你去睡吧，一会儿继父也起来了，我也马上睡觉，让你半夜里还为我操心。”金静贴着妈妈的脸说道。 “母子连心，你从秋林回来我就觉得你是动心了，本来是给我看手镯，人家走了你就拉着我回来，早就把手镯的事忘了。” “妈，这回你不用自己买了，万一有人给你买，你不是省下一笔钱？坏事有时候能变成好事的。” 我省下钱也没用，手里的钱也是准备给你买嫁妆的，那个孩子还不错，看上去一副诚实的样子，不像社会上的一些人。 “黄韬长得比陆小西好看，可惜一副暴发户的嘴脸，不能从长相看人，但是继父看人倒是挺准。” 两人正打算睡觉，金静的传呼机响了，震动声很大，在床头柜上动着。 武凤莲停住脚步，等着听传呼机的内容，金静长出一口气后摁了一下传呼机：我等不及天亮了，要是你能看到这行字，告诉我你家的位置。知名不具。 金静惊喜地把传呼机递给妈妈说道：“是一个手机号，没有说名字，但我猜就是陆小西。” 武凤莲笑道：“也没写名字，万一不是呢？半夜给人打传呼，也是个急性子人。” 金静按住话筒就想给对方打回去，武凤莲制止了她：“再等等，要是还呼你在说。” 果然第二条信息来了：对不起，你可能不方便回话，我的传呼机号码给你，你也可以呼我。 金静把传呼机递给妈妈说道：“对方也给我留的传呼号。” 武凤莲问女儿：“你刚才没有要那个男孩子的电话号码？” 金静羞涩地笑笑说道：“忘了。” “你试试回一条信息，要是对方真的是找你在说。”武凤莲给女儿出主意。 金静按照号码拨通传呼台，让寻呼小姐打上一句话：请问先生是找谁？ 放下电话，第三条信息又到了：要是你还在纠结中，可以往外面看看，马路上站着的人就是我。 武凤莲掀开窗帘的一角，果然见到路边站着一个人，只是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她扭头问金静：“静静，刚才在商场你说了我家住的位置了？” “好像说了住省歌剧院家属楼，临街五楼。” “我知道了，他是看到我们屋里的灯光打来的传呼，这个小子还算聪明，也是你们还有缘份，我回去睡觉，你自己处理吧。”武凤莲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放下传呼机，金静跑到窗前拉开一条缝，看到下面的人正在走来走去，借着路灯的亮光，她认出是侧影是陆小西，从他走路的动作她就能认出来。 闭上眼，平静地呼吸了一会儿，翻开传呼机上的手机号，她拨通那个已经记熟的手机号。。。。。。 第三百四十章 你好吗? “你好。” “你好。” “你好吗？” “你好吗？” “我是静静。” “我是小西。” “我们又见面了。” “我们又见面了。” 一问。 一答。 没有多于的话，有的是心心相通。 没有多于的字，有的是心灵默契 “我们分别了好久，又觉得就是在昨天。” “是在昨天。” “我想知道。。。” “我是单身。” “我想问。。。” “和你一样。” “明天中秋节是个好日子。” “今天中秋节是个好日子。” “也是，已经是中秋节了。” “天快亮了，我不能让你上来。” “天快亮了，我可以等你下来。” “听话，你应该回去休息，我们中午约个地方，在我家不远的兆麟公园好吗？” “我听你的，我现在就去兆麟公园等你。” “我在楼上看着你，转身。” “我。。。听你的。” 陆小西转身离开以后，金静已经满头汗水。电话里她平静如水，她是捂住胸口，怕心跳声被陆小西听到。 陆小西伸手拦截一辆夜班车，司机问他：“去哪里？”他答道：“千百度，哦，说错了，鸿美花园。” 说来奇怪，一直睡不着的陆小西跑上楼，倒头就睡，他要在睡梦里继续与王静对话，他要在灯火阑珊中继续寻找那个魂牵梦萦的她。 人一旦放松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放下了，陆小西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小区里比往日安静许多，节日让辛劳的人们停住了脚步，而今年的八月十五，将开始陆小西新的一段人生。 兆麟公园的正门朝北，是一个开放式的免费公园，陆小西不到十一点就等在门口。亢奋中的陆小西不想让王静等他，清晨虽然没有说几句话，他感觉仍然是那个递给他笔记本的小姑娘。二十一年，还没来得及弹指就过去了，回首往事，真的就像恍如昨天。 兆麟公园的院墙是铁艺栏杆，陆小西站累了，靠墙坐在栏杆边上，远远地望着路口，那个路口是通向省歌剧团家属小区的路。 转角处突然走过来一个女人，高挑个子，十分像王静，陆小西猛地站起来，女人的身材偏瘦，眉眼也没有王静端庄，陆小西嘲笑自己：“眼花了。” 站起来又坐下，到第三次的时候，陆小西扎在浅蓝色牛子裤里的白色体恤有些发潮，他把t恤的下摆拉出来让自己透透气，这时王静在转角处出现了： 一头浓密的黑发搭在的肩上，银色大圈儿带流苏吊坠衬托白皙的脖子；略施粉黛，长长的睫毛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鼻若悬胆，嘴角上挑，略显丰满的脸颊没有半点瑕疵。她身穿白色无袖长裙，v字型胸口露出粉白的肤色，纤细的腰肢，微微隆起的胸部，脚下一双乳白色半高跟鞋，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粉色小包，迈着弹性的步子款款走来，陆小西惊呆了。 王静走到陆小西面前，他的眼神还在迷茫中，王静笑道：“让你久等了。” 陆小西缓过神来，尴尬地笑道：“时间是最骗人的东西，二十多年一晃就过去了。” “没看出来你还挺幽默的。”王静笑着说道，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两人沿着栏杆走进公园，公园里茂密的树在微风吹动下沙沙地响着。 走进树林深处，两人靠着树站着，王静先开口说话：“小西，有个事得先告诉你，你叫我静静就行，到了省城我改姓金，叫金静，是我继父的姓。昨天在商场，你叫我王静的时候，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说完又是一笑，双手拿着小包挡在胸前。 陆小西没有说话，轻轻嗅着微风传过来的体香，太阳光透过树叶射下斑驳的光，光线照射下，金静脸上的绒毛在陆小西的眼里放大。 “你这么看人好像不太礼貌了。”金静微笑着对陆小西说道。 陆小西感觉喉咙发紧，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说道：“我是在想。。。” “在想什么？昨天我也是这么穿的，只是眼镜换成了隐形的。” “我是在想你上学的时候要是不走的话，我们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上学的时候不走的话，我就还是你的班长。”金静调皮地说道。 “除了当我的班长呢？”陆小西追问。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金静说完从包里掏出缎面日记本递给小西，小西心里一动，这个日记本很熟悉，昨晚他还搂着日记本睡觉。 打开日记，里面是以他的名字写的，日期是二十一年前，就是说当年的日记本是一对儿。 陆小西心里一热，上前一步贴近金静，金静呼出的热气几乎让陆小西窒息，看着微微闭上眼的金静，陆小西把手包接过来，一只手环住金静的腰。。。。。。 手包掉了，日记掉了，连风都停了下来。躲在陆小西怀抱里的金静动了一下，陆小西用力揽住她的腰，轻声在金静的耳边说道：“别动，我再补上那些过去的时光。” 良久，两个紧贴的身躯分开，陆小西问金静：“你是不是中午没吃东西？我好像听到肚子叫的声音。” “我是中午没吃东西，但是我听到的是你的肚子在叫。”金静笑出声来。 “看着你就饱了，这叫秀色可餐，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吃上面。”说完话，陆小西用鼻子蹭着金静好看的鼻子。 “那个小不点儿长大了，你的胡子都扎到我了。”金静轻声说道。 “洗一把脸就出来了，忘了刮胡子，我怕来晚了你在回去。”陆小西解释。 “还是去吃点儿东西，今天是第一天，要是我们有缘。。。” 陆小西迅速地用嘴吻住金静的嘴，他知道金静要说什么，他在用行动告诉眼前的金静：我们有缘。 出了公园门，在公园对面的小巷里有飘着幌的小吃，两人牵着手进去，金静要了两碗面，陆小西问：“为什么要吃面？” 金静笑而不答，陆小西继续追问，金静说道：“刚才你还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吃上面，我们吃面能节省时间，另外我也想第一顿饭吃面，因为吃面代表长长久久的意思。” 陆小西听金静的解释笑了：“听说过吃面条代表长寿，过生日的时候都要吃长寿面，长寿也算长长久久，你的解释也说得过去。” “一会儿吃完面我们还干什么？”金静问陆小西。 陆小西迅速地把碗里的面吃完，盯着金静的眼睛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我想今晚就去拜访你的父母，你别让我等太久。”说完抓住金静的手。 第三百四十一章 芳心暗许 从面馆出来，金静和陆小西走到路口站住，她问陆小西：“你真的想见我的父母？你想现在就见吗？” 冷静下来的陆小西笑道；“吃面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问题，假如我们活到八十岁，那么我们还有五十年的时间，昨天见到你妈妈了，我还大胆地跟她说了一句话，真的去见你父母，我还是得准备一下，我有点儿紧张。” “今天中秋，八月十五团圆日，我也希望能在今天有个双喜临门，但是你还是考虑一下，感情的事不在一朝一夕，晚上妹妹一家过来吃饭，继父那里也要由我妈妈透露一下，今晚要是你去是不是有些匆忙？”金静委婉地对陆小西说道。 “还是你想的周到，本来以为搞艺术的人感性，你却是比较理性。” “从当年送给你日记本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感谢上苍，让我还是单身，让你还未娶妻，既然老天都在成全我们，我就不会再让你丢失，把你从梦里领回来。” “你比我大几天，真的把我当弟弟呢？还领回来，你直接说抱回来得了，呵呵。”陆小西背着阳光挤眉弄眼的开玩笑。 “你别说，我真的比你大的，陆小西这个名字肯定好多人叫，我想给你另外起个我自己叫的名字，嗯，我就叫你六弟吧。”说完为自己的奇妙想法笑起来。 “六弟？”陆小西重复了一句，马上想到金静是把他的陆姓读成六，也觉得好玩，开口说道：“那我也叫你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名字，属于我自己的。” “你要是能想出一个适合我的名字，我就允许你叫，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过了时间就不算了。”金静摆了一下头，耳坠上的流苏随着晃动起来。 “你是不知道我是读中文专业吧？不用三分钟，我常常是帮助别人起名字，我就叫你青女。” “青女？不是嘲笑我嫁不出去吧？你这名字有什么来历？解释的明白我就让你叫。” “你试试把静姐拆开看看？”陆小西笑道。 “嗯，是拆字拆出来的，还有呢？”金静接着追问。 “上初中的时候，我买过一本李商隐的诗集，恰好有一首诗叫《霜月》：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高水接天。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金静低头说道：“你问我大提琴名曲我可以说几个，说古典诗词我还真甘拜下风，你解释一下？”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这两句描写的是霜神青女和月中嫦娥不怕寒冷，在寒月冷霜中争妍斗俏，互相较量冰清玉洁的美好姿容，我这青女是霜神，有典故的。” “霜神？我有那么冷吗？不过青女的名字不错，我喜欢。”金静开心地笑道。 “霜神是掌管霜雪的，可谓冰清玉洁，可不是寒冷的意思，在说真的不冷。”陆小西一语双关。 金静听出陆小西的话里含义，粉脸一红说道：“回去跟我继父说说霜月，要是他也知道这首诗，你的形象马上会高大起来。” 陆小西见金静说要把青女的典故跟继父说，连忙摆手说道：“我这是跟你胡说的，别回去让你父母笑话。 与陆小西道别，金静捧着小手包往家的方向走，她用手背轻轻接触嘴唇，心里还在颤动，没有过初恋的金静被火热的陆小西差点儿融化，原来爱情真的很美好。” 每年的中秋节金鑫一家都来家里过，因为金鑫丈夫吕彬的父母跟着大儿子在上海居住，吕彬在市税务局工作。 一岁半的女儿琪琪刚刚会说话，正是招人喜欢的时候，平时来岳父家，女儿就是大家的玩具。金鑫和姐姐金静性格不一样，金鑫豪放，金静文静，父亲金铭说两个女儿是一文一武。 从外面回来，妈妈武凤莲已经把晚上要做的菜收拾好，就等金鑫一家来到就炒菜，平时过节炒菜的活儿是吕彬的。看着女儿面带潮红，武凤莲就明白个八九，她也一直想着半夜里那个传呼，要是女儿今年能成家，她也就了却一件心事。 丈夫金铭晚上喝了两杯，等金鑫一家回去后也回卧室，金静帮助妈妈收拾好厨房，拉着妈妈进了自己的房间，靠上门，金静抱住妈妈：“妈，我中午去见陆小西了。” 武凤莲笑道：“你下午回来我就知道了，因为平时的冷美人总在偷偷地照镜子。” “真的吗？我总觉得脸上发烧，照了几次镜子，这个也被你发现了。”金静撒娇的说道。 “要是你有个合适的男朋友，妈妈也就没有牵挂了，昨天在商场看到那个孩子，感觉还算稳重，看男人你爸爸比我眼毒，观人识相他研究的很有心得。” “下午分手的时候陆小西给我说了一首诗，里面有个青女的典故，他说以后管我叫青女，不知道妈妈知不知道这个典故？” “是一首什么诗？这个得问你爸爸，他的学问比我好，问这个我不知道，要是你们结婚生子，我倒是可以帮你们带孩子教钢琴。” “妈，也不能那么快吧？怀孕还得四十周呢，而且到结婚还有个过程。” “你虚岁三十也不小了，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你都五岁了，自从退休后离开岗位，心里觉得空落落的，要是有个孩子作伴，就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 金静见妈妈开口孩子闭口孩子，一颗心砰砰地乱跳，伸手捂住妈妈的嘴不让妈妈说下去。 武凤莲笑道：“你真的对那个男孩子有感觉？” “金静睁着一双大眼，低头点点头没说话，一朵红晕飞上脸颊。” “你早点儿睡吧，昨晚也没睡好，我的女儿知道害羞说明心里已经有了。我就怕你自视清高，最后成了高不成低不就，这下好了。”说完站起来回自己的房间。 金铭被老伴的开门声惊醒，动了一下身子问道：“这两天你总去静静的房间，是孩子有什么事了吗？” “你醒了？那我就跟你说说静静的事，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静静有了。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武凤莲边脱衣服边说道。 金铭猛地坐起来问道：“有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还见她杨柳细腰的，啥时候有了？” 武凤莲噗嗤一声笑道：“你看我这嘴，说话带省略的，我是想说静静有男朋友了。小伙子不错，昨晚在商场巧遇，是静静小学同学。” “那是在你们来省城之前，这么多年没见，能靠得住吗？”金铭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水后问道。 静静对那个男孩子挺满意的，我能看出来，刚才她还问我知不知道什么青女，说是那个男孩子说给她听的一首诗歌里的。 “你们是昨天晚上才第一次见到？” “是啊，原来也没听静静提起过。” “青女，应该是那个掌管霜雪的女神，那句诗应该是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这个诗并不常见，能张口说出来也算有本事。”金铭对老伴说道。 “还是老头子你有本事，这不也张口就说出来？要是静静真的中意，找个时间见见吧，她也老大不小了。” “那小子说青女是在拍女儿马屁，你现在是拍我马屁，只要他不是油嘴滑舌就好。” “昨天给我的感觉还可以，不像静静原来那个黄韬。”武凤莲轻声对老伴说道。 “行，等我有时间的，悄悄去考察一下，静静的婚事必须慎重，吕彬就不错。本来我的学生里面也有几个好的，可是得女儿同意，要是早几天的话今晚就可以陪我喝酒了。” 武凤莲还要和老伴说话，金铭已经响起鼾声，月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内，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中天，武凤莲想道：没有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的天气也不会差。 第三百四十二章 艰难过关 陆小西最近几天的举动很反常，连续两周没有约萧晴，中午去小公园也推脱有事不出来，下班的时候都是第一个冲出去，陈慕悄悄地对周雨说：“想不想打赌？我猜陆哥现在有人了，还是个不错的大美女。” “你的根据是什么？前一阵子他帮助别人买房子，这次也可能去办别的什么事。” 我前几天帮他选首饰的时候遇到他的一个女同学，当时对方还把我当陆经理媳妇了，我赶忙解释才没有误会，我猜那个女同学就是这几天陆经理忙的原因。 周雨瞅瞅坐在远处的萧晴说道：“看晴姐这些日子没什么变化，是不是他们不好了？” “嘘！你别胡说八道，这事萧晴只跟我说过，你就是回家也不能跟郑彤说，而且我们的关系萧晴也知道，她告诉我一个秘密，我也告诉她一个秘密。” “陆哥也该有个人了，晴姐根本不能离婚，偷偷摸摸总不是办法，周雨低声说道。” “你能离婚吗？我们还不是偷偷摸摸？”陈慕不满地对周雨说道。 “给我时间，她正在怀孕，这时候总不能把她甩掉，那样对她的打击太大。” “我再等你半年，要是你不能离婚，我们也就只好结束，我不能等那个没有希望的承诺。” “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二十四小时，我有十八个小时跟你在一起。” “你天天半夜回家，等于伤害两个女人。” 周雨无法接话，当初郑彤怀孕，耐不住寂寞的他把目光转向对面的陈慕，没想到陈慕与平时根本不一样，也是个热情如火的女人。现在陈慕想和他结婚，骑虎难下的周雨才发现自己陷入一个温柔的井。 从小公园回来，周雨去了陆小西的办公室，发现陆小西正拿着一本缎面日记，见周雨进来马上放到一边问道：“到上班时间了？中午休息的时间感觉快了。” “陆哥，你说句实话，是不是最近有情况了？刚才陈慕还说你遇到一个老同学，该请我们喝喜酒了吧？”周雨嬉笑着从桌子上拿起烟点上。 “让你猜中了，她是我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同学，在商场遇到了，第一次就是陈慕帮我选首饰那天，原来我也处过女朋友，这次却不一样，呵呵。” “人与人之间就是缘份，缘份到了什么都挡不住，看来这次你是认真了。”周雨感慨道。 陆小西拿起桌子上的笔记本对周雨说道：“这个日记本是二十一年前的。” 周雨接过日记打开，诧异的问道：“这不是你送给别人的日记吗？怎么又回到了你的手中？” “我也有一本日记，一模一样的，那本日记还在我老家的箱子里。” 见周雨没明白，陆小西就把两本日记的故事给他讲了一遍，周雨听得有些入神，等陆小西讲完，一屁股坐下说道：“故事挺简单，却是经历了二十一年，你们还能巧遇，说明冥冥中有因有果，你们有时间该去极乐寺烧一炷香。” “你的建议提醒了我，等我回去参加完妹妹婚礼，就去拜拜观音菩萨。” 周雨回到办公室没到十分钟，陆小西再进去的时候大家已经知道他的花边新闻了，这么重磅的消息周雨怎么能独享？陆小西笑笑，用眼角看了一眼萧晴，恰好萧晴也望过来，陆小西笑道：“本来想保密几天，被周雨大嘴巴给说出来了，那就找个机会去我家认识认识，大家也好久没聚聚了。” 萧晴也跟大家一起起哄，要去陆小西家聚会，陆小西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地，原来他是不知道怎么对萧晴说，借周雨的口试探一下。 桌子上的电话响了，陆小西上前拿起话筒：“你好文嘉公司。” 话筒传来派去负责查询的张玲玲的声音：“是陆经理，正好这里遇到一个事，有个老两口来查话费，说是家里就她们两个人，根本没打电话，也发生了信息费。” “你看一下发生信息费的时间。”陆小西嘱咐张玲玲。 “都是半夜拨通的电话，还不是拨打的人工台，我看了一下，没有录音的节目。”张玲玲在电话里说道。 “这样，你做好解释工作，如果是半夜发生的情况，盗打电话的可能就大一些，你让他们回家查查自己家的电话线，如果还是查不到线索，我们就给退费，因为我们现在是超出四十元免费，他要是打的多的情况下，市话费肯定也不会少的。” “市话费也不少，电话肯定是他家的电话拨通的。”张玲玲说道。 “按照我说的去做，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陆小西说完挂断电话。 走到陈慕的桌前，陈慕问陆小西：“领导，帮你选礼物的时候你好像有个承诺，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大餐？” 陆小西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绝不赖账，先记账，我明晚要回去参加婚礼，等回来给你们补上。”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萧晴故去接电话，还是张玲玲打过来的，萧晴对陆小西说道。 陆小西接过话筒，里面传来张玲玲兴奋的声音：“经理，刚才的投诉解决了，老人让在家的孙子查了一下电话线，是邻居的孩子用针插在他家的电话线上盗打电话，信息费没有退，我答应把他家的电话号码封锁，承诺以后不会发生信息费，两个老人已经走了。” “好，把电话号码及时交给技术部，现在营业大厅里查询的人多吗？” “挺多的，来查询的人进来都是骂骂滋滋的，找到原因了就不说啥了。” 处理完投诉的电话，陆小西招手让萧晴来办公室，他觉得还是应该当面把事情说清楚，萧晴对他还是真心的，只是这个时候他的选择不是她。 萧晴跟着陆小西一起走，她已经猜出他可能说什么，虽然内心有些不甘，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没有理由单独占有这个男人。 陆小西示意萧晴关上房门，让萧晴坐下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还是把刚才给周雨讲的故事再说一遍，相信你能理解我。” 萧晴站起来摆手阻止陆小西：“两个笔记本的故事刚才就知道了，我不能跟你二十多年的感情相比，我祝福你们。” “对不起，我可能要让你难过了。”陆小西低声说道。 “你别自责，开始也是我主动的，我喜欢你，可是喜欢的不是时候，本来也不是我的，我拥有这么长时间已经知足了，真羡慕那个姑娘。” “她比你大一些，比我还大几个月的。” “如果可能，我还想在这个公司待下去，你说行吗？”萧晴望着陆小西，眼睛有些模糊。 第三百四十三章 应变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小西和杨笑文请假，下午要提前走，回去参加妹妹的婚礼，杨笑文问陆小西：“你是坐火车回去？大约是几点的车？要是时间来得及我可以送你去车站。” 陆小西掏出前一天金静帮忙买的火车票，把火车票递给杨笑文，杨笑文看看：“哦，五点十分，时间来得及，我要出去见个人，要是顺利的话，我们可能在外省也建一个分公司，你要有思想准备。” 离开车还有一个小时，陆小西的青女打来电话：“六弟，你早点出来，我给你带了一些吃的，晚饭只能在火车上吃了。” 刚从公司停车场出来的杨笑文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六弟？看样子是一个比你大的女人打来的电话。” “呵呵，是开玩笑，她比我大两个月，是我的一个老乡加同学，二十多年前她家搬到省城，好多年没有音信，最近联系上了，刚好是她未嫁我未娶，如果顺利的话，打算明年结婚。” “怪不得最近几天见不到你人影，原来是有了女朋友，这样也好，慢慢地把户口就能调过来了，你现在还是外地户口吧？” “我还真没想户口的事，要是在省城这里成家，五年之约就容易到，你别心疼给我住的房子就行。”陆小西开玩笑地说道。 “原计划外省的公司要是成立，想把你派出去，要是有家的话我得考虑考虑，长期两地分居的话，那个叫你六弟的人就该来找我了。” “我听领导安排，只要杨总需要我，我一定会努力干好，组建公司我可以打头站，等业务成熟了也可以大家轮流去，现在策划部的几个人都不错，国庆节后我们也可以招聘个能出差的人，先培养人才。” 杨笑文把车停在火车站的出口附近，从挎包里拿出一千块钱递给陆小西：“恭喜你妹妹新婚，代我也随一份礼。” 陆小西下车，远远地看到青女站在候车室的门前，笑着对杨总说道：“那个站在候车室前面穿竖条衬衫牛子裤的人就是我女朋友，有机会我带给你认识认识。” “个子比我还高，等你回来我也认识一下，郎才女貌，是个挺有气质的姑娘，比王冠的那个刘小嬴漂亮。” 杨笑文按了一下喇叭走了，陆小西挥手说道：“谢谢杨总。”车走老远了，他还在想刚才自己的话，谢谢杨总是谢人家送站还是谢人家夸奖女朋友好看？ 看到陆小西从轿车里下来，金静走过来问：“是你朋友来送你？” “是我的老板杨总送我的，她刚好有别的事，我告诉她穿竖条衬衫的人是我女朋友，她夸你有气质。” 金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陆小西说道：“泰宁我也有好多年没回去了，我和妈妈说跟你回去看看，妈妈没同意，说我这时候去参加婚礼有些唐突，我一想也是，你参加完婚礼就回来，我在家等你。”说完拉过陆小西的手。 “回去我就把好消息告诉家里人，也叫他们为我高兴，这次回来把那个笔记本也带回来，去你家求婚的时候正好带上，因为这个是我们二十年前的定情见证。” “别臭美了，见证是不假，那时候还是小孩子，哪知道什么定情。”金静扭动着腰肢说道。 “还有十几分钟，你也快进去检票吧。”说完从包里掏出一个长盒子递给陆小西。 陆小西打开一看，是一串白色珍珠项链，带着一个用小珍珠编成的中国结的坠子，看成色不会便宜，合上盖子说道：“这个还是你留着带吧，我已经给妹妹买了一条金项链。” “这个项链是几年前就准备的，但是样子还不错，你回去一说到我，妹妹不得问我准备没准备礼物，将来见面就尴尬了，我没带过，算是一份心意吧。” “那我替妹妹谢谢你，明天中午婚礼结束，我就坐晚上的车回来，后天早上就能见到你了，说完用一只手抱了金静的腰一下。” 金静给他买的是下铺，陆小西找到自己的卧铺，把金静带来的东西放在小桌子上，脱掉鞋子靠着墙闭目养神，短短不到半个月，他好像一直在梦里，过去害怕下班后自己独处的时候一去不复返了，有的是期待。 打开袋子，金静给他带的是肉联红肠、椰蓉面包、巧克力、苹果、月饼、绿茶，足够三四个人吃的。上铺没人，对面下铺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学生。女学生放下身上的双肩包，拿出一本书打开放在桌子上，陆小西瞄了一眼，是英语四六级考试教材。 绿皮车不紧不慢的爬行着，需要八个小时才能到泰宁县，陆小西挑喜欢吃的东西填饱肚子，这时传呼机响了，按了一下显示：我后悔没跟着你去，车走了我也跟着走了。你的青女。 陆小西心里一热，这么肉麻的话让寻呼台的小姐发出来，自己看到都有些脸红。 陆小西掏出手机，也想给金静回一条信息，发现对面看书的女孩从眼镜上面看过来，讪讪地收起手机，当着女孩子的面说情话，他还开不了口。 将近午夜一点，列车停靠在站台，陆小西拎着吃剩下的食品夹着自己的包下车，刚走几步，迎面遇到秋歌和最小的邱文，邱文拉拉大姐的衣角，小声说了一句：“前面是二姐夫。” 秋歌看到陆小西笑道：“真巧，你回来也不打个电话。” 陆小西有些意外：“是小北明天婚礼，我赶回来参加，你们姐弟是来接站？” 秋歌让弟弟去前面接人，对陆小西说道：“我们是来接小姨一家。”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既然遇到了我也就不瞒你，明天也是秋诗和赵旭东的日子，他们比较简单，家里人通知一下吃顿饭，是秋诗的意思。” 陆小西脸一热，好久没有秋诗的消息，秋歌也在他面前不提妹妹的事，他的脑子极速地转了一下，拉开手里的夹包，把前几天买的金项链掏出来递给秋歌：“这个送给秋诗吧，也没有什么准备。” 秋歌伸手挡住陆小西的项链说道：“本来没想告诉你，是遇到了，我不能收你的礼物，这个应该是给小北的。” “小北还有一套，你就替我收下吧，我明天就不过去了，也不方便，代我祝福他们。” “其实你们真的不应该分开，都是造化弄人，小北没跟你提过秋诗的事吗？” “没有，她也很少给我打电话，秋诗还有什么事？”陆小西觉出秋歌话里有话。 “等你有时间问问小北就知道了，我替秋诗谢谢你，我小姨他们一家过来了，要是你不着急走后天请你吃饭，我叫上大鹏。”秋歌说完迎着过来的几个人走了。 带着疑问，陆小西拦了一辆出租车，县城的出租车基本上都是面包车，火车站离家也就十机分钟的路程，下车后陆小西快步往楼上走，二楼的台阶也就十几个，他几个大步就来到门口，门虚掩着，家里人知道他回来，乡下的叔叔婶子和爸爸妈妈还在聊天。 放下手里的东西，见过叔叔婶婶，小西问：“爷爷怎么没来？大姐还没回来？” 小北过来抱着二哥说道：“给我买的礼物呢？爷爷没来，大姐去老房子住了，孩子睡觉早，明早过来。” 陆小西掏出珍珠项链和一个红包，红包是在出租车上现装的两千块钱，把项链和钱递给小北后他把妹妹拉到门外小声说道：“在车站遇到秋歌和邱文姐弟俩，她们去接站，明天秋诗也结婚，秋歌说你知道秋诗的什么事？” “秋歌姐既然说了我也就不跟你保密了，这事我也很内疚，早就想告诉你，又不敢告诉你，因为我对秋诗姐保证过。” “你们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秋诗姐是因为有病才跟你分手的，她现在不能生孩子了，开始那个赵旭东是为了帮她治疗，后来两个人才走到一起，不是秋诗姐对不起你。” 陆小西感到一阵眩晕，嘴里喃喃自语：怎么是这样。。。。。。 第三百四十四章 内心的愧疚 按照小县城的风俗，嫁姑娘需要娘家人送，一般都是新娘的小伙伴和亲属里比较年轻的人，只留一两个年长的人带队。陆小西在小北被大家簇拥着马上离开家里的时候，拉住妹妹和妹夫的手说道：“学会互敬互爱，祝福你们白头到老。” 陆小南拉着小东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上了大客车，妹妹结婚她要亲自去送，陆小西借口车里坐不下没有上车，意外的消息让他失了方寸，昨晚他是瞪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接亲的队伍离开单元门，陆小西和父母陪着没去送亲的人往老房子走。因为招待吃饭在楼里不方便，照例是在平房的院子前搭的帐篷，当年陆小东结婚就是在那里招待的。 陆家的亲属不多，陆伟民也没有通知单位人，毕竟自己退休了，向来低调的陆伟民连远道的亲属都没通知。 姐夫韩非发现陆小西有些不对劲，见周围没人的时候问他：“在外面有一年多了吧？昨晚是不是没睡好，看你一副疲惫的样子，虽然在市里都成家晚，你毕竟还是咱们小县城的人，有合适的就办了吧。” “姐夫，说一句不怕你笑话的话，今天也是我那个女朋友结婚的日子。” “缘份的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明白的，两个好人不一定就能在一起，何况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这个情况有点儿特殊，秋诗离开我是为了我，为了陆家，我春节没回来却是为了躲避她，说起来我倒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了。” 陆小西掏出烟递给韩非一支，点上烟吐了一个烟圈儿说道：“原来以为自己是问心无愧，却不知道在别人伤口流血的时候还去撒了一把盐。” “你说那个女朋友是为了你离开你，还为了陆家？把我给整糊涂了，只听你姐姐说过那个女孩子不错，别的我还真不了解。” “都过去了，她是自己得了重病隐瞒没告诉我，我却以为她是见异思迁，结果我冤枉了她，心里还恨过她，幸运的是手术很成功，还遇到了一个懂她的男人。” “你也不用自责，阴差阳错的事总会有，既然她已经有了家庭，你要是觉得对不住人家，可以做一些补偿，人这一辈子，但求心里不欠账，人情债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从厕所出来，韩非递给陆小西一支红塔山，油城的待遇不错，从姐夫抽的烟就能看出来，陆小西笑道：“你这是别人送的还是自己买的？我最近抽烟都是老板给的，到省城闯荡一年多，还是比家里强。” “你姐姐对我抽烟不反对，前两年闹过一阵子，是因为保姆的事产生了一些误会，现在对我是一百个放心，因为我下班就回家，外面基本没有应酬了，唯一的爱好就是抽点儿烟。” 帐篷下面临时搭的灶子已经点火，陆伟民找来帮忙的厨师开始炸鱼和肉，韩非和陆小西帮忙切菜洗盘子碗，盘子和碗筷都是邻居家借来的，妈妈嘱咐小心点儿，用完还要还给人家。 进出的人中，陆小西看到金星嫂子也在帮忙，上前跟嫂子打招呼，一晃有几年不见，金星嫂子有些发福。见陆小西过来，金星嚷道：“妹妹都结婚了，就剩下你自己了，抓紧找个姑娘，我还来帮忙。哈哈。” 吃饭的时间还没到，韩非切了一盘瘦肉，削了两个黄瓜端过来对陆小西说：“早饭都没吃，趁人不多先吃一口，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睡觉吧，晚上是不是还要回省城？要是不急跟我去油城住两天散散心。” “等有机会吧，回去还要准备出差，待遇高工作压力也大，回来前遇到我过去的女同学，觉得自己遇到了知己，回来后才知道真正懂我的是那个成了别人新娘的人。我都不敢回去面对了。” “凡事不能钻牛角尖，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过程，就得正确对待，人不能总活在过去，要是一个人总沉浸在过去，也就没有未来了，等你不忙的时候，带着女朋友去我家，我和你姐帮你看看。”韩非说完又去找肉丸子。 中午饭过后，亲属们陆续离开，陆小南一家三口也开车回油城，因为陆小西心情不好，也没跟姐姐交谈，外甥倒是抱着舅舅的脖子不放手，陆小西掏出几张百元钞票递给外甥，小家伙高兴地把钱递给妈妈。陆小南笑道：“他刚开始不认识钱，给一张一元钱都能玩半天，后来认识一百元的，再给一元钱就不要了。” 陆伟民和老伴还要忙活一阵，让陆小西先回楼里，哥哥小东想弟弟晚上去家里吃饭，小西笑道：“等下次回来吧，我回去睡一会儿，昨晚几乎没睡觉。” 从老屋到楼上不远，陆小西没有叫车，上楼后把书箱子打开，箱子的钥匙在床头柜里，陆小西不在家，这个屋子很少住人。陆小西脑子闪过一个念头，妹妹结婚后家里就剩下父母两人，要是哥哥一家能回来，家里还能热闹一些，只是不知道嫂子邱杨是否同意。 缎面日记静悄悄地躺在箱子底下，陆小西拿出来翻开，当年王静的字迹一笔一画，要是自己把日记本弄没了或者写满字扔了，是不是就没有现在的一段爱情了？ 陆小西奇怪的想法把自己都整笑了，回想起来，这本日记一直就是被他珍藏着，根本没有写字的想法，难道是老天的安排？ 陆伟民和老伴回到楼里，陆小西还在酣睡，手里拿着的日记本紧紧攥着。陆伟民把中午没吃完的菜拿回来几袋子，从桌上撤下来的剩饭菜便宜了金星嫂子家的大黄。 感觉屋里有走动的声音，陆小西起床坐起来，一年多没在家，妈妈的鬓角依稀有了白发，陆伟民招手叫陆小西到沙发上，父子两人好久没有交流，打电话也都是小西的妈妈接听。 陆伟民文小西：“小北换了工作，今天也成家了，现在唯一的心事就是你了，你有什么打算？” 陆小西看着爸爸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有住的地方，工资也不少，领导还挺重视我的。” “我问你的不是这些，是你的个人问题，你在外面工作，也得找机会，有合适的抓紧处一个，原来那个小秋不错的，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 陆小西急忙把话题岔开，问爸爸：“原来评剧团有个叫武凤莲的人，弹钢琴的，你认识吗？” “有些印象，好像早就搬走了，你提她干什么？” “我和她的姑娘是小学同学，你等一下。”说完陆小西去卧室把笔记本拿出来。 “这个就是当年她们搬家走的时候，王静留给我的日记本，现在她改名叫金静，是随继父的姓了。” “你说半天是找到她们一家了？”陆伟民问道。 “刚刚找到，是在给小北买项链的商场里遇到的。” “那个姑娘没结婚？” “没有。” “从小就认识，应该可以，我没意见，只要你自己相中就好。” 小西妈妈听到父子俩的对话，过来插话说道：“什么相中就好？小西是有女朋友了？过年带回来给妈看看。” 陆伟民站起来说道：“晚上就吃现成的吧，我今晚做饭，你们都不用插手。”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一切都在变化 从泰宁回省城是晚上九点的客车，仍然是陆小西坐过的小客车，司机还是那个司机，只是这次陆小西没有让座的机会。 邻座是个中年男人，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膏药的味道，发现陆小西皱眉的样子，他讪讪地说道：“老毛病，风湿病犯了，贴的膏药味道有些大。” 陆小西笑笑没有说话，身子往里靠靠，把手里的方便袋放在脚下，上车前妈妈给他准备的吃的都让他拿出来，只留了两瓶水，还有从箱子底下拿出来的那本日记。因为日记本有些大，夹包放不下，索性连包一起都装在方便袋里。 半夜十一点左右，司机停车让大家下车方便，然后又是故意地把车向前开出几十米，把车后面的一排白屁股露出来，逗得车上的男人女人哈哈大笑，看来这是个保留节目，上车后一群女人敲打司机的后背，司机哈哈笑着躲避。 陆小西无心看笑话，闭眼想自己心事，国道因为年久失修，被雨水冲刷的坑坑洼洼，颠簸中，疲惫的陆小西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小客车已经停在停车场，车里人大部分都在睡觉，个别赶火车或家住本市的人已经离开。陆小西推开车门辨认位置，这里和上次停车的地方不一样，远处的霓虹灯显示着帕弗尔大厦的字样，旁边路口处的路标有些看不清，陆小西走过去，原来是邮政街的街口。 和前天出来时的想法不一样，当时还想着把日记本带回来，清晨联系金静，要是幸运的话，悄悄地上楼亲热一会儿，现在的陆小西没了想法，他想平静一下心情，这个时候见到金静他不知道说什么。 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一辆夜班出租车开过来，陆小西看看表还不到四点半钟，回家还能睡一会儿，吩咐司机到鸿美花园，靠着座椅闭上眼睛。 出租车到了小区门口停下，天微微放亮，陆小西掏出手机想给金静打电话，犹豫了一下又收起手机，上楼开门，点亮门厅的灯，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跟回家的感觉不一样，因为家里有人，有父母。 手机震动声把陆小西惊醒，陆小西摸过电话，里面传来金静的声音：“六弟弟，你回来了吗？” 陆小西还没清醒，含混地答道：“哦，我到家了，想给你打电话了，怕打扰你睡觉，你是想我了吗？” “嗯，我以为你又会像那天一样，我在楼上看好几次了，总觉得下面走过的人是你，什么时候一睁眼看到你就好了。”金静喃喃说道。 “会的会的，天还没亮，你还能睡一会儿，等我有时间呼你。”陆小西翻身趴在床上说道。 “好吧，等你消息。”金静说完挂断电话。 翻身想接着睡，脑子里却是千百只羊跑来跑去，陆小西伸手把床头灯打开，靠着床头。 半睡半醒中有人敲门，陆小西穿上拖鞋去开门，门外站着王冠，手里端着一盘饺子，见陆小西还在揉眼睛，王冠笑道：“起早回来的吧？早晨吃饺子，小嬴让我给你送一盘，赶紧吃完我一会过来找你上班，本来周日可以继续休息，杨总给我打电话，要求今天也上班，说是有事。” 没了睡意，陆小西开始刷牙洗脸，冷水洗过脸后，人也变得清醒，一盘饺子吃完，王冠也下楼过来，两人一边往公交站台走一边聊天，陆小西问王冠：“你平时不是跟老婆一起坐车吗？今天怎么来陪我了？” “哦，小嬴国庆节以后就休息了，再等两个月我就当爸爸了，呵呵。” “你们结婚没多久，就开始计划生孩子了？原来你是先上车后起票的。”陆小开着玩笑说道。 “都啥年代了，听说你也刚找到过去的老同学，要是差不多就抓紧上车，小心别人惦记，这年头可不保准的。” 从公交车下来还要走一段路，陆小西对王冠说道：“有时间去驾校考个证吧，先把证搞到手，车以后再买。” “行，有一次杨总还说过，咱们俩都不会开车，有急事的时候还得她开车。我们先报名，要是有机会给报销学费就更好了。”王冠推推眼镜笑道。 等上电梯的时候，陈慕远远地喊他们等一下，陆小西伸手拦一下电梯等陈慕，陈慕进电梯还在大口喘着气，陆小西看到她起伏的胸部，悄悄扭一下脸，王冠个子高，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的时候刚好看到陈慕的领口，陆小西暗自笑道：这家伙看动漫养成习惯了。 陆小西先到策划部看看，国庆只休息一天，策划部的人今天也都来上班。萧晴抬头看看陆小西问道：“你是连夜回来的？回家一次也不多待几天。” 陆小西笑道：“走之前是杨总送我去的火车站，说是正在谈个项目，有可能要在外省开个分公司，我就抓紧回来了。”陆小西说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没有说家里的事。 陆小西说完回自己办公室，连续坐车加上没休息好，感觉有些疲惫，伸手拿起桌子上还剩几颗烟的烟盒，抽出一支点上，这时萧晴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报纸和水壶。 放下报纸，展开手心，一条咖啡出现在眼前，萧晴笑道：“看你有些疲惫，冲一杯咖啡提提神吧。” 陆小西开口说道：“有那种铁盒子的，还带着一罐咖啡伴侣，有时间我去买那个，比这种便携的咖啡味道好。” “那种咖啡是好，就是带着不方便，这种咖啡可以放在包里随时就能喝。”萧晴妩媚地笑道。 “我喝了你好多袋了，等有时间我去买，你喜欢这种也行，我多买一些存着。” “你记着就好，也不用想着买，这种小事不是你们男人考虑的，要是真的在外省开分公司，我有没有机会去看看？” “肯定有机会，就算不是派过去工作，开业的时候也要去一些人的。”陆小西站起来说道。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笑文笑容满面地坐在陆小西身边，陆小西停下筷子问道：“看杨总这么高兴，是不是你说的分公司的事差不多了？” 杨笑文的碗里没有米饭，只有一点儿青菜，切成小块的苹果，她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到嘴里，吃完才说：“我已经让对方帮忙办理营业执照和一些手续，等都办差不多了咱们开车去，先期可能要多去几个人。” “杨总，你一直说是外省，具体地方一直也没透露，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们了？”陆小西问道。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山东，具体地方暂时还保密，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等开业了也就无所谓了。” “山东是个好地方，冬天要比冰城好，要是去山东还能登泰山，杨总快办手续，我们都等不及了。”陈慕接话说道。 陆小西看看杨总，杨笑文没有说话，正用牙签吃着碗里的苹果，陆小西暗暗佩服杨笑文的城府，原来她和陆小西讨论过人选，也谈到过陈慕，但是杨笑文没有说出来，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第三百四十六章 煎熬的三天 陆小西从泰宁县参加婚礼回来直接回家，金静起早和陆小西通个电话，接下来的三天里，金静都是在失望中度过的，二十几年没见面，陆小西的脾气叫人琢磨不透，他能连夜到楼下守候，像个疯子一样狂热，也能突然不联系她，这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苦闷的金静打电话给妹妹金鑫诉苦，金鑫刚把孩子哄睡，听完姐姐讲述的日记本故事，感慨地说道：“你们这样简直就是青竹梅马，现在的人根本找不到这样的经历，你别胡思乱想，可能他有什么难言之处，有机会叫我认识认识，是个什么样的青蛙能让我姐姐动心。” “也许就是小时候内心里藏着的一点幼苗，当初给他日记本的时候，心里就是有一些喜欢，谈不上是爱，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遇到，那个小幼苗就像毛竹一样瞬间长大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总共才接触几次，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金静和妹妹坦白。 “忍了这么多年，你们肯定是那个了吧？坦白交代。”金鑫戏谑地对姐姐说道。 “别胡说八道，第一步肯定是有了，最后一步还没到。” “我问的是中间那步，现在的小姑娘第一次见面就能吻在一起，防线也就是能守候几天的事。” “不和你说了，你越来越流氓了，我今晚等他到十二点，要是还不给我打电话，我就去找他，我可不想还没开始就成了弃妇。”金静认真地对妹妹说道。 “不会的，你在团里也是公认的大美人，你要是稍稍给点儿面子，后面的男人就得排队。我是怕落后没人要，抢先抓住一个，没有你这么淡定，原来你也有着急的时候，呵呵。 放下电话，金静似乎心里舒服了一些，本来想跟妈妈说说心里话，又怕将来影响陆小西来家里，想到陆小西，心里不免有气恼起来，电话不打，传呼不传，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金静盯着电话，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却不知道陆小西手里拿着手机也在犹豫：怎么办？当初自己只告诉金静是单身，隐瞒了有过女朋友：还有过“婚史”，要是看户口本是能看到已婚的字样。 女孩子内心是矜持的，金静说等他的电话，他却在犹豫中拖了三天，如果再继续拖下去，自己更不好张嘴，如果这时候给金静打电话，自己一个外乡人，还是有过“婚史”的人，当初没说就成了隐瞒，本来简单的事现在看来并不简单。 手机上的时钟在一秒一分地过去，陆小西的手心已经出汗，过了十二点又是一天，难道自己的情路是这么坎坷？还有五分钟，陆小西拨通金静家的电话，令他意外的是，电话占线。 陆小西的脑海里出现金静发怒的样子，话筒被放在一边，也不怪人家，就是自己几天没接到电话也会生气的。 鼓足勇气，陆小西又一次拨通电话，还是占线，不会是老天也在和他作对吧？ 他拨通寻呼台号码，寻呼小姐甜得发腻的声音传来，陆小西说出金静的呼机号码，然后说道：“这条信息如果过了十二点，是机器的原因，我想在十二点前联系你，可是电话占线。” 信息发送成功，陆小西的传呼响了，他急忙掏出来一看：内容几乎和他发的差不多，是金静发来的：“小西，你的电话打不进去，我不想十二点还接不到你的电话。” 陆小西第三次拨通电话的时候，电话里刚好听到老式钟表的钟声，里面金静的声音传来：“你听到了，我妈的钟声在响，你是掐着点打来电话的。” “青女，你是生气了，连六弟都不叫了，我刚才一直拿着手机，这三天没给你打电话是有原因的，我不知道能不能解释清楚，我不想等到第四天，所以就是在十二点前一定要和你联系上。” “唉，刚才是我在给你打电话，没打通又给寻呼台打的，原来我们想到一块了，这说明我们还有继续下去的余地。” “别这么说，我用几分钟的时间讲一下我的事，最后怎么决定我听你的，因为是我有错在先。” “好，你讲吧，这些天被你带的我也变得毛躁，我们都是将近三十岁的人了，不能像小孩子一样做事，你现在说吧。” “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是单身，现在也是，不过我以前处过一个女朋友，他叫秋诗。” “以前的事我不会计较，我也有过一个男朋友，不过没成，要是成了我们也就没有今天了。”金静在电话里接了一句。 “因为她的父母比较保守，没有定下来之前不许我们接触太多，所以当时就办了结婚证，但没有举行仪式，是法律上的婚姻。” “既然办证了，应该就是没有变化了，怎么还能分手？你怎么还能是单身？”金静低声问道。 “去年我从老家来到省城，秋诗也非常支持我，我安心地在这面工作，后来她提出分手，我一怒之下也就答应了，可笑的是没有结婚却还要办理个离婚手续，我是找人办的，一直没回去。”陆小西艰难地挑着字眼说道。 “要是你不出来，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老天总是公平的，你在这里得到了，就会在那里失去了。”金静冷静地分析道。 “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我都是蒙在鼓里，这次回去后我的妹妹才说出了隐藏的秘密。” “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肯定不是你的秘密，是你妹妹和那个秋诗的？”金静的好奇心被陆小西勾起来。 她嘱咐我妹妹不能告诉我，她的身体出了问题，提出分手是不想拖累我，还有就是她不能生孩子了。 “原来如此，女人本来就是弱者，还要受这样的磨难。”金静的语气变得软下来。 “你怎么打算的？现在知道了她身体的情况，你是想回去照顾她吗？” 陆小西苦笑道：“我已经没这个资格了，她和我的妹妹是一天结婚，丈夫是医院的副院长，帮助她治病的就是这个男人，他的妻子就是这种病去世的。” 毕竟相处一场，你们还有过夫妻之名，要是不能在一起的话，可以适当地帮助她一下。 “我回去姐夫也这么跟我说过，当初我在老家有个土产商店，是几个人合伙做的，我想把商店的股份转给她，也算我们认识一场，不过直接给她的话她不会要，我想通过她姐姐办理，她的姐姐是我的同学，以后你能见到，她在红旗大街开个家私商场。 “你转让什么跟我无关，那些都是以前的事，至于见不见你的女同学，我还要考虑考虑。”金静故意把女同学几个字说的重一些。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以考虑，但是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为了公平，我也让你等三天，三天后的这个时候我会告诉你结果。”金静一本正经地说道。 三天后。。。陆小西重复了一句，脑子里一闪：她已经原谅我了，不然不会提三天后，他马上对着手机说道： “三天后，我等你。”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有一种爱是为他人着想 同样的三天。 按照习俗，秋诗和赵旭东三天回门，秋歌一家三口也回去了。本来婚礼就是悄悄地举行，秋一鸣没有通知亲属，对秋诗嫁给赵旭东的事他一直不痛快，秋诗的病情他还蒙在鼓里。 赵旭东的年纪比秋诗大十几岁，跟秋诗的父母也差不了几岁，所以从决定和秋诗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回家的次数也不多，因为有些尴尬。 雷大鹏知道一些秋诗的事，陪着赵旭东坐在客厅聊着单位改革的事，秋歌和秋诗姐妹牵着孩子在卧室地上玩儿，这时秋文进来对二姐说了一句：“那天接站时我见到二姐夫了。” 秋诗一怔，转头看着姐姐，因为姐姐根本没有透露陆小西的回来的消息，当然那条项链也没有给秋诗。 被弟弟说出来，秋歌没有办法，只好掏出陆小西送歌秋诗的那条项链对妹妹说：“我是想等你们稳定了再拿出来的，你不会以为是我要私吞项链吧？” 秋诗脸色一变，马上换上笑脸说道：“瞧你说的，我哪能那么想，我是没想到陆小西能回来，另外我看病你还拿了两万块钱，结婚又给我两万，就算你留下项链也是应该的。” 秋歌把接孩子交给弟弟，让他领着出去走走，秋文见二姐一副激动的样子，吐吐舌头抱着外甥出去，卧室里只剩下秋歌和秋诗姐妹。 秋歌叹口气说道：“当时在车站遇到陆小西，他是回来参加陆小北的婚礼的，他掏出项链的时候，我几乎把他当成新郎了，从心里上讲，我还是偏向你和陆小西结合，当然赵旭东对你的付出也是任何人比不了的。”说完秋歌拿过自己的包掏出长方形的红色绒面盒子递给妹妹。 秋诗的眼有些直，盯着手里的盒子没有打开，而是把盒子抱在怀里，眼里不自觉的流下眼泪。 秋歌掏出纸巾给妹妹擦擦眼说道：“没有给你就是怕你控制不了情绪，你抢着结婚不也是为断了陆小西的念头？有时候我也在想，要是不考虑生孩子的因素，你们是不是也能在一起？” 秋诗伸手捂住姐姐的嘴说道：“别说了，一切都变成事实了，现在想是有些遗憾，但是没有赵旭东的帮助，也可能我还躺在病床上。项链我收下，算是我们之间的一点纪念，你别告诉赵旭东，他问起来我就说是你给买的。” 秋歌笑笑：“我给你们拿钱他是知道的，再说项链的事他不会相信吧？” 秋诗低头想想，把项链掏出来递给姐姐：“那就把项链还放在你那里，等有机会了再给我，盒子是空的，他不会注意，这个我留着。” 看着秋诗一副痴心的的样子，秋歌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现在秋诗木已成舟，下一步就是希望陆小西也能有个好的归宿，人类区别动物就是理智能战胜欲望，想到欲望，自己的内心也泛起涟漪。 中午饭是妹妹俩动手做的，赵旭东基本不会做饭，雷大鹏倒是会，秋歌为了避免赵旭东自己无聊，让雷大鹏陪着。秋诗的父亲母亲对赵旭东有些冷淡，毕竟他的年龄和秋诗相比相差悬殊，秋一鸣私下里也问过秋歌，秋歌坚持隐瞒实情，既然已经到这种程度，那就让真相永远藏起来。 从老丈人回来，雷大鹏把秋歌母子俩送到家，他掉头回银行，他的认命书马上就下来，他还要把领导班子的事情捋顺一下，另外李墨想回总行的事他也得想想，如何安排李墨的工作他在考虑。幸好秋歌辞职，不然他还真有些挠头。 秋诗和赵旭东是走回去的，本来雷大鹏说送他们，赵旭东说想走走。 陆小西通过秋歌把房子交给秋诗，考虑将来住的地方，秋诗也就算收下了，但是房子一直没动，还是原来的样子。 等到订下结婚的日子，两人只是简单的把房子粉刷了一下，卧室里的大床换成新的，被褥是新的。秋诗穿的衣服还是赵旭东强迫秋诗去市里买的。 开门进屋，赵旭东靠着沙发闭着眼，中午和雷大鹏喝了两杯，不胜酒力的他有些迷糊。秋诗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放在茶几上，坐在他身边趴在赵旭东的腿上说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因为家里人有误会你被冷淡，因为我身体有病你一直还是单身的生活。” 赵旭东抚摸着秋诗的长发说道：“单身不单身的我已经习惯了，就是看到你父母的脸色我有些不舒服，本来以为自己是个英雄，原来在别人眼里是个揩油的老男人。” 好了好了别委屈了，秋诗温柔地握着赵旭东修长的手说道：“等我身体恢复正常，我会天天陪着你，医院搞研究的事我也跟着你，将来我们成为一对学术研究者也不错。” 赵旭东端起秋诗送来的蜂蜜水喝了几口，推推眼镜深情地说道：“也不委屈，我这种淡泊名利的书呆子，有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陪伴，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只要看到你，什么委屈我都能接受，慢慢他们也会理解的。” “还如花似玉，我现在身体有些虚弱，体重也降了好多，从明天起我要增加体重，不能让你在医院陪着骨架子，在家里也看着木乃伊，我要漂亮起来给你看。” “你记得鲁迅说过一句话吗？”赵旭东问秋诗。 “你问的是那句话？他说的太多了。” “就是那句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赵旭东有些炫耀地回答。 “这句呀，我早就知道，但是现在我不喜欢这句话。” “为什么？这句话可是至理名言，难道你还有别的理解？”赵旭东问道。 “你想想看，得到一个知己就当成一奶同胞一样看待，这样的话我们还怎么亲热？我现在要的是丈夫，不是哥哥，呵呵。”秋诗调皮地说道。 “呵呵，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我们去睡一会儿吧，晚上没有人打扰我们，索性就睡他个天翻地覆。” “本来我是想让你高兴的，既然当了你的老婆，就得尽一个妻子的义务，都是你说让我保持身体洁净，把你变成了一个苦行憎了。”搂着赵旭东的脖子，秋诗撒娇地说道。 “美不一定是感官刺激，还是一种心理感应，能看着你我已经就身心愉悦了，我不在乎你手术后的身体缺欠，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么完美，独臂维纳斯的形象，是全世界公认的美。” 秋诗眼里一热，搂着赵旭东的脖子小声说道：“那就抱我回卧室，我把所有的美都展现给你。。。。。。” 第三百四十八章 歪打正着的口误 金静给陆小西订下三天后的规矩后就后悔了，本来她说三天的时候就已经原谅陆小西了，可面子叫她说出个三天，要是有后悔药她会先去买一包。为了面子她只好死撑着，要是陆小西先破坏规矩就好了，她心里暗暗期待着。 早晨上班还是惯例，歌剧院现在的演出不多，平时没事大家都是背背谱走走台，金静看着眼前的歌谱提不起兴致来，本来好看的一张脸被情绪搞的像个苦瓜一样。 也许是有心理感应，就在她往门口看的时候，陆小西站在门前笑着看着她。 放下手里的歌谱，她一路小跑到门口，双脚一跳才想起还有别人在场，幸好陆小西及时揽住她的腰才没有跌倒，四目相对时，一双手早握在一起。 大厅里的几个男女这时已经围过来，陆小西松开金静的手，憨笑着看着大家，金静给大家介绍：“我的老同学，陆小西。”说完拉着陆小西就走，背后传来同事们的笑声。 穿过大厅是歌剧院的院子，有些脸红的金静捂着胸口问陆小西：“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说好三天后给你结果，你今天就过来了。”说完自己也有些心虚，怕陆小西把她的话当真。 “答应你以后我就后悔了，所以早晨上班后我就请假过来，三天的时间对我来说太长了，我当着你的面等你回答。” 歌剧院的的院子是四面房子围着的，阳光射下来暖洋洋的，金静歪着头回答：“你要我说什么？是我同意还是不同意吗？” 陆小西上前一步拉住金静的双手说道：“你应该说同意，你应该说愿意，好了，我听到了。” 金静扭动着身子哼道：“你真赖皮。。。”后面的话被陆小西用嘴堵住。。。。。。 金静有些透不过气来，轻轻推了陆小西一下，两人再次四目相对，金静说道：“我们已经浪费了好多时间，再也没有理由去挥霍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陆小西盯着金静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懂，周日在家等我，丑姑爷难免见老丈人。” 从歌剧院出来，陆小西的心情跟来时大相径庭，他没有马上回公司，沿着不宽的马路往地段街方向走，那里有两家书店，他好久没有买资料了。。。。。。 星期天早晨，陆小西给金静打电话，让金静跟父母说好，在家里等他几分钟，他要见见未来的岳父岳母，金静笑着说道：“我已经把小道消息传达完了，就看你来怎么说了。” 细格子长袖衬衫，下身穿着有些发白的牛仔裤，红色领带，脚上穿着一双三接头的森达皮鞋，头发是前一晚刚刚理过，刚刮过胡子的脸干净白皙。陆小西对自己的打扮很满意，在男人堆里，像他这种肤色并不多，干净平滑没有瑕疵。 临上楼前，陆小西又一次给金静打电话，金静接起电话笑道：“你这是第五次打电话了，你直接上来就是，原来的勇气呢？” 左手拿着金静当年送给他的日记本，右手臂弯搂着一束红色玫瑰花，陆小西敲响了五楼503的房门，金静笑眉笑眼的打开房门，身子退后一步把路让开。 客厅沙发上坐着金静的父母，陆小西把手里的花和日记本交给金静，走到金静父母面前，深鞠一躬： “岳父岳母好，我是静静的男朋友，我叫陆小西，二十多年前我们是同学，希望你们能成全我们。”说完又是一鞠躬。 金铭和武凤莲都愣住了，这个小伙子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称呼，两人互相看看没有说话，又看看女儿金静。 金静在陆小西鞠躬的时候就发现陆小西称呼是岳父岳母，心里又羞又喜，万万没想到陆小西有这么大的胆子，急忙开口说道：“这是我爸我妈，都是歌剧院工作，现在都退休在家。” 介绍完父母，金静又给父母介绍陆小西：“他叫陆小西，在一家文化公司当经理，我们是从小的同学。” 金静的继父金铭首先反应过来，不露声色地叫陆小西坐下，吩咐金静给陆小西倒水，武凤莲见过陆小西两次，一次在商场，一次在金静的卧室里看到楼下一个身影，那次是远远看到的。 武凤莲起身端来一盘水果放到茶几上说道：“静静跟我们说起过你，说你是她的小学同学？” 陆小西平静下来，刚才紧张的情绪得到慢慢缓解，他开口说道：“我们是小学同学，我家也是泰宁县的，我有一次还见过伯母，是在一次看电影的时候，您去接静静，静静离开泰宁时送我一个笔记本，我还留着。”说完伸手接过笔记本打开给武凤莲看。 金静插话问陆小西：“你刚才叫我妈什么？” 陆小西没明白金静的意思，接话说道：“我刚才是叫伯母。” “那你进门叫我爸我妈什么了？” 陆小西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他想起来刚才是称呼两位老人岳父岳母，赶忙站起来又一次鞠躬。 金铭和武凤莲哈哈大笑，陆小西给他们的印象还算满意，虽然有些忙中出错，关键是陆小西临来前静静嘱咐过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要让陆小西感到没有拘束，因为她已经答应嫁给这个小时候的伙伴了。 为了缓解陆小西的尴尬，金静拉陆小西到房间看看，关上门，金静用脑袋顶住陆小西的额头问道：“打了好几次电话，进门就问岳父岳母好，你真是不怕我爸我妈不同意？” 陆小西捂住嘴笑了，小声地对金静说道：“我刚才进门的时候脑子里想着是第一次来，嘴里就说出岳父岳母了，一紧张叫错了。” “像你这种呆头呆脑的样子也就是被我赶上了，换一个人肯定得砸锅。”金静点着陆小西的鼻子尖说道。 “关键是我也不想换一个人，我只要你。” 金静和陆小西换个位置，把卧室的门靠严，伸手帮着陆小西松开领带，一双明亮的眼睛亮晶晶地，陆小西手上一紧，金静整个身子靠了过来。 中午饭是金静和陆小西做的，为了显示自己的功夫，陆小西让金静帮忙打下手，自己动手切土豆丝，干豆腐丝，金静妈妈准备了鲤鱼和排骨，陆小西就做了一个红烧鱼和炸小排。 看到切得粗细均匀的土豆丝，色香味俱全的豆腐丝，完整的红烧鱼，外焦里嫩的炸小排，金铭胃口大开，对老伴武凤莲说道：“去把我的酒拿出来，今天这孩子做的不错，这么多年你也没做出像样的菜，静静有口福，我们也能借光了。” 武凤莲拿出一瓶陈年老酒，金铭在家很少喝酒，这瓶酒还是学生送来的，看到女儿和陆小西在说话，她悄悄问老伴：你看行吗？ 金铭看了老伴一眼，把酒打开说道：“你看也不行我看也不行，得静静说行才行。” 第三百四十九章 爱是一团火 端木小惠的于氏家私开业后一直不温不火，跟她当初的想象差了很多，买房子前端木小惠可是鼓足了干劲，本以为投资后就能财源滚滚，可是四个月下来一核算基本上是不赔不赚。 迷茫中的端木小惠想到了陆小西，当初的美美家具城开业的时候，陆小西给出过点子，为此端木小惠还送给陆小西一辆自行车作为回报。 端木小惠拨通寻呼台电话，告诉寻呼小姐陆小西的寻呼号：如方便回话，小惠姐。 陆小西的呼机响起来的时候，他正和金静腻在一起，自从第一次来闹个笑话，金静的父母也算承认了两人的关系，这样陆小西每天下班都是直接过来，当然他从来不空手，不是买水果就是买鱼肉，已经深得两位老人的喜欢。 按了一下呼机，显示的是小惠姐，陆小西赶忙把电话打过去，对面迅速地把电话接起来：“是小西吗？你在哪里？” 陆小西笑道：“好久没联系了小惠姐，我现在是在道里，在我女朋友家。”嘴上说话，手却还在金静的身上滑动。 端木小惠哦了一声说道：“怪不得好久没打电话，是有美女陪伴就忘了姐姐了。” 陆小西坐起来说道：“不是不是，小惠姐找我干什么，只要你一个电话我马上就到。” 端木小惠说道：“我这里的销售不好，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我也看了周围几家的货源，因为人家有老顾客，我还是比不了，怎么提高销售和效益现在是关键，秋歌在我这里还入股份了，不能我赔钱也拉着人家赔钱，你既然有女朋友了，有时间带过来认识认识，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听到端木小惠要见陆小西的女朋友，陆小西心中一动大声说道：“小惠姐，这回你可真得请客，我这个女朋友你也应该认识，你想想，当年你给我们上课的时候，有一个高个子女同学，是班长，名字叫王静，她现在改叫金静。” “你说的女朋友是我教过的学生？当班长就是你和刘浩，对了，在刘浩之前有个女生，没待几个月就搬家了。”端木小惠慢慢回忆着说道。 陆小西把手机递给金静，告诉电话是当年的老师端木小惠打来的，叫她和老师说话，金静接过手机说道：“老师好，我是当年的王静，现在也住在冰城，最近跟陆小西联系上了。” “你好你好，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人海茫茫的你们还能遇到，真是缘份不浅，当年你就是个高个子，现在的身高也不矮吧？”端木小惠有些意外，原来陆小西的女朋友还是她的学生。 “我现在是一米六九，比陆小西矮了三公分，当年他可比我矮多了，刚到我的下巴颏这里，呵呵。”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二十多年，我这个店还是陆小西帮忙买的房子，开业也是他跟着忙活了，陆小西保密做的好，一直没提你的名字。”端木小惠说道。 陆小西抢过手机说道：“小惠姐，不是我不说，我们也是刚刚在商场遇到的，你买房子开店的时候我还没找到她，不是保密，算今天我们也不超过二十天。” “有二十多年的基础，相信你们在一起会挺开心的，现在有了女朋友，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结婚生子了，你结婚了姐姐也了却一件心事。”说完端木小惠脸一热，她说的是真话，幸好是在电话里看不见脸色。 陆小西也听出小惠姐的话音，赶快转移话题问道：“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呢？” “哦，刚才说了一半，这回更好了，有时间你们一起过来，帮我参谋一下营销的事，店里的小姑娘看家还行，我一个人也是没啥好办法，还是老规矩，挣钱了姐姐给你打赏，对了，结婚我可以送你们家具。” “你的家具太贵了，给我们成本价就行，我这两天研究一下，我和静静一起去看你，你那里就是根据地，呵呵。” 挂断电话，陆小西把手机丢在床上，一把抱过金静，金静吓了一跳，对陆小西说：“吓我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老师的电话让我又想起当年的学校，当年的笔记本，还有当年那个扎着小辫的女孩子。” 你就是嘴甜。金静还要说话，陆小西已经吻住她的嘴，金静赶忙一躲低声说道：“你去把门锁上。” 得到金静的默许，陆小把卧室门锁上，顺手把灯关掉。外面的路灯已经亮了，对面楼里的人家也亮着灯光，刚刚关灯，眼睛还有些不适应，过了一会儿，卧室里的东西能看清楚了，暗影里，两个人的眼睛异常地亮。 金静的身材保养的好，身上没有一点赘肉，光滑的身子像一条美人鱼，两人不再说话，空气也仿佛被他们的热情点燃，温度渐渐地升起来，两个年轻人静静地享受着美好的夜晚。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好久好久，陆小西趴在金静的耳边说：“青女，我今晚不回去行不？” “不行，其实我也不想让你走，但是我的家里你是知道的，爸爸妈妈对我已经很宽容了，我也暗示他们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不然这么晚他们肯定要提醒我。” “什么时候我们有了家，可以随意地想干啥就干啥。”陆小西慢慢地说道。 “等过一段时间我做做妈妈的工作，我先试试对她说在你家住看看她什么反应，还有你也不能再贪了，你有好几个晚上都超时了，明天妈妈也得问我你什么时候走的。” 背过身子，金静套上睡衣，过来帮陆小西穿衣服，陆小西不情愿地伸着胳膊，突然停下来把脸贴着金静的脸，滚热烫人的温度让金静也有些于心不忍：“你可以在待十分钟，十分钟后下楼打车回家，到家就降温了。” “等我们有家的时候，我就不降温，一直把你烧下去。”陆小西捏着金静的耳朵说道。 “好的，我也期待着那一天，天地间就剩我和你，陪着你上天，陪着你入海，也不用担心妈妈来敲门。” “阿姨是个明白人，不会真的像你说的过来敲门，只是你有些心虚罢了。”陆小西把手在金静的胳膊上划着。 “呸，我怎么心虚，我是怕你不好意思，妈妈说话还注意一些分寸，我怕爸爸生气说出难听话。” “不会的，我看你爸喜欢花鸟鱼，等休息的时候我去给他买个鱼缸，养几条热带鱼，咱们再去金太阳帮你妈挑几件她喜欢的衣服，哄她高兴就好。” “呦，你倒会打小算盘，连我都给忽略不计了，你把他们哄好了，没哄好我，我就关上门不见你。” “好好，我先哄你，你不应该吃他们的醋，因为我们都已经是一个人了。”陆小西说完紧紧地抱住金静，夜色中，金静的眼神又有些迷离。 第三百五十章 紧急情况 周六下班，陆小西直接回自己家，原计划是周日两人一起去小惠姐家。好久没在家吃晚饭，他在冰箱里找到一匝挂面，打了两个荷包蛋将就一顿。 平时陆小西看电视的时候不多，家里的几本小说是他睡觉前消遣的书。还没看几页，金静的电话又打进来，陆小西看是金静家的电话号，把电话挂掉，然后给金静打回去，这样能省一份电话费。 天天晚上在一起，金静已经习惯陆小西在身边的感觉，热恋中的人就是分开一天都觉得分开好久。 金静问陆小西：“晚饭吃的什么？家里没准备吃的吧？等我休息时帮你把冰箱装满，总是你来我家，我还没去过你的房子呢？” 陆小西笑道：“这些天都在你家吃了，我这里就有挂面，我真的想你现在就过来，我这不用害怕有人敲门，顶多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响一些。” “坏蛋，你笑话我，有时候真想大喊大叫起来，把自己的真面目毫不掩饰地露出来，平时生活在大家的目光中，像生活在套子里，记得上学的时候学过套中人，当时学的时候有些不理解，现在我好像有所感悟。” “你说的我理解，平时在单位，在人前，都要表现自己好的一面，不能见人的一面都会小心地隐藏，就像孔雀开屏，站在前面看多漂亮，要是站在后面，只能看到孔雀丑陋的屁股。” 两人正在甜言蜜语的时候，陆小西的手机开始嘟嘟地提示，又进来一个电话，虽然觉得电话号有些熟悉，但是陆小西继续和金静聊天。当第二次又响起提示音的时候，陆小西想起来，这个号码好像是谭嫂家的公共电话，他让金静先挂电话，马上接起进来的电话。 电话里想起薛峰急切的声音：“你马上打车过来，张弛刚才摔了一下，感觉肚子有些不对劲，我这里没人。” 张弛已经怀孕六七个月，这时候摔倒会出事，陆小西拎着衣服往外跑，门口没有车，他马上给金静打电话，金静半天才接电话：“以为你要聊一会儿，我就去厕所了，处理完了？” 陆小西吩咐金静：“我已经下楼要往道里地德里的方向去，你也下楼打车过去吧，薛峰的老婆张弛刚才摔了一下，整不好要去医院，你是女人能方便一些，他家是地德里小区门口往里走的一个公共电话亭楼上，你到得早就等我一下，车来了，我上车了。” 好不容易看到一辆出租车过来，陆小西上前拦住，车上还有一个乘客，陆小西拉门上车对司机说道：“麻烦师傅，我要去道里有紧急事，要是不顺道我就把这个朋友的车钱付了，把我送到你再送他可以吗？”陆小西说完掏出五十元递给前面的男乘客。 前面的男乘客笑道：“算你运气好，我去火车站，可以先送你，钱我就不要了。” 出租车司机也是个热心肠，一边加速一边说道：“我快点儿开，送他到火车站再送你也不绕路。” 等陆小西到了谭嫂家门前，金静从小卖店出来，谭嫂见姑娘等的是陆小西，嘴里啧啧几声冲着伸出大拇指，陆小西没时间应答，拉着金静快步上二楼。 房门已经开着，张弛躺在沙发上，薛峰和孩子一个把着脚一个摸着头，张弛的脸上已经大汗淋漓，看样子是强忍着痛，陆小西顾不得给金静介绍，叫她去门口打车，让薛峰把孩子安排到楼下谭嫂家，伸手抱起张弛就往楼下走，张弛上身还穿着背心，指着墙上挂着的衣服让薛峰把衣服给她盖上。 上了出租车，薛峰抱着张弛的头让张弛躺着后座，陆小西把张弛的腿蜷起来坐在旁边，金静吩咐司机去妇产医院。 金静遇事还算镇静，当出租车停在急诊室门前，她开门快步跑进去，两个护士推着抢救车跑过来，薛峰的腿使不上劲，司机下来帮着陆小西把张弛抬到担架车上。 把张弛送进抢救室，陆小西拉着金静的手站在门口等候，一个护士过来让家属去办理手续，陆小西转身拦住走过来的薛峰，一起到窗口办理入院。 脱下身上的夹克衫，金静过来接过衣服，掏出纸巾给陆小西擦汗，陆小西才想起给金静介绍：“这个是我老乡阿峰哥。”又对薛峰介绍金静：“我的老同学，你叫弟妹就行。” 金静脸一红，借着给陆小西擦脖子上的汗，转到陆小西身后，陆小西知道自己又要受惩罚，嘴里夸张地说了一句：“哦，舒服。” 抢救室门前没有椅子，金静去护士站借了一把椅子让薛峰坐下，惊魂未定的薛峰简单讲了一下经过，原来是孩子吃香蕉的皮被张弛踩到才摔了一下。 薛峰拿过陆小西的手机给谭嫂打电话，电话里谭嫂说道：“不用掂心孩子，孩子在和姑娘玩儿，要是回来晚就让孩子先睡我家。” 金静去抢救室门口观望，薛峰问陆小西：“你这是在哪骗来个美女？怎么没听你说过。” 陆小西微微一笑：“是在商场遇到的，真不是骗来的，是捡来的。” 金静刚好回来听到半句话，问陆小西：“什么捡来的？” 薛峰从衣兜里掏出一本书，递给金静说道：“哦，是这本书，捡来的。” 金静狐疑地看看书，是一本叫《规则》的书，知道两人是在骗自己，但是挑不出什么破绽。 难熬的等待终于过去了，抢救室的门开了，三个人急忙走过去，医生摘下口罩说道：“你们送来的还算及时，大人是保住了，需要住几天观察一下，孩子没了。”医生说完转身回去。 薛峰心里早有准备，因为孕妇跌倒意味着什么他是知道的，可是从医生嘴里知道孩子没了还是心中一痛，脸色灰白。陆小西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他：“没事，保住大人就有机会。” 薛峰摇摇头：“生一个孩子太难了。整天提心吊胆的，我们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就算不生也行了。” “也行，要是你觉得孩子少，我们生孩子送你一个。” 陆小西的话刚说完，就啊地一声尖叫，这次是啊地一声不是舒服。 抢救室的门开了，担架车上躺着张弛，发现三个人还在门口站着，张弛眼睛一闭，泪水流出来。陆小西上前接过担架车，问了一下住院的房间号，抢先推着车子前面走，金静帮助陆小西按电梯，住院的房间在十二楼。 把张弛安排好，薛峰让两人回去，自己在这里陪着张弛，陆小西看看表问金静：“你出来的时候跟阿姨说了吗？” 金静点点头，看看薛峰没有说话，陆小西跟薛峰打个招呼，拉着金静的手走出妇产医院的大门。 一辆夜行车及时地在两人的身边停下，陆小西问：“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了，我们是回你家还是我家？” 金静拉开出租车的后座门让陆小西先上，然后自己挤进去对陆小西说道：“我出来的时候跟妈妈说有个朋友要住院，没说回不回家，今晚去哪里你说了算。”说完抱紧陆小西胳膊。 陆小西心里偷偷一乐，对司机说道：“去鸿美花园。” 第三百五十一章 新年旅途 一九九五年元旦，本来是个全民休息的日子，杨笑文、王冠、陆小西加上小李司机四人却没有休息，前一天晚上，杨笑文决定去青岛，就是当初准备合作的地方。 出发前小李查了一下路线：从冰城走春城、辽城到大连，在由大连码头乘船到山东烟台下船，然后是烟台通往青岛的国道，如果顺利的话，二号早晨就能进入青岛。 为了赶时间，司机小李清晨五点钟就到了陆小西家的小区，把王冠和陆小西接上，又去杨总家接杨总，天大亮的时候，他们在春城与冰城的交接处停车吃早餐。 为了保密，直到要出发前陆小西和王冠才知道要去的地方是青岛，杨笑文介绍：合作方是青岛一家通信公司，因为青岛刚出现两家信息公司，他们的老总司南通过关系联系到文嘉文化传播，阴差阳错的整整谈了将近四个月才算正式签约。 吃完早餐，四个人继续赶路，他们想在下午的时候赶上客轮，这样半夜就能到达烟台。 王冠坐在杨总身后，扶着座椅的靠背问杨总：“我们这次过去应该是可以施工了吧？因为离春节刚好一个月，我们争取在春节前开通。” 杨笑文侧着身子回答：“当地的所有工作司总都安排妥善了，包括租的公司地点、光缆进入、营业执照、办公座椅等，只差我们过去人开始工作。” 陆小西问杨总：“既然是合作，我们在里面能占多少？听你说对方的工作也没少做，少了人家也不会干吧？” 杨笑文答道：“我去过三次青岛谈这事，开始是一个姓赵的主抓这项工作，谁知道后来赵的工作发生变动，改换现在的司南，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杨笑文没有说分成比例，陆小西不好在继续问。 “要是我们不主动的话，这个工程估计得春节后，我是争取在春节前开通，才决定今天就出发，等到了青岛，我请你们吃海鲜。”杨笑文心里高兴，开始承诺请客。 陆小西看着王冠说道：“我还第一次去海边，也是第一次坐船，小时候坐的小船都是在河里。总在电视里看大海，这次是大船大海一起都能见到了。” 杨笑文笑道：“我们这次租的地方就在麦岛附近，青岛地势狭长都是石头，我们的楼在坡上，站在楼上就能看到大海，中午休息的时候跳墙就能到海边，海边的小螃蟹很多，给我们干活的工人拎着水桶去抓螃蟹，就是小了一点儿。” 从春城开始，路两边的积雪就少了许多，冬天的景色慢慢地变成了秋天的样子，桑塔纳进入大连市的时候，路边的冬青树还是绿油油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冬天。 四个人直接到了海边码头，司机小李去买船票，还要办理轿车托运的事宜，陆小西和王冠跑到路边小贩那里，小贩高声吆喝海瓜子的声音吸引了他们，两个人一人买了一碗海瓜子回来，杨笑文捂着鼻子不吃。 小李买的是三等船票，把轿车开上船，有船员把车固定后，四个人从旁边的旋梯往上走，找到三等舱的位置。 三等舱刚好是四人铺，杨笑文挑选最里面的位置，司机小李挨着门，另外两个位置是陆小西和王冠，脱下外衣，两人穿着绒衣出去看热闹。 走上船的甲板，站在上面看地面，大约有七八层楼高。海风吹过来，一股鱼腥的味道。汽笛声响起时，客轮慢慢地掉头驶出码头，一会儿工夫，岸边变得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甲板上看热闹的人渐渐下到船舱，还有几个年轻人在照相，陆小西和王冠把吃剩的海瓜子丢进船上的垃圾桶，吃了半天，吃到嘴里的肉不够塞牙缝的。 推门进来，杨总和小李已经睡着，陆小西挨着船帮，透过小窗口看了一会儿海面，浪花拍打着船身，激起的浪花隔着窗口扑过来。因为早晨起的早，一阵困意上来，陆小西也开始闭眼，船舱里响起轻微的鼾声，船底的机器声虽然声音不大，一直想个不停。 晚餐是小李打回来的盒饭，船上的盒饭和陆地上差不多，只是增加了带鱼，在陆地上吃带鱼还是很少的。 吃过晚饭，外面已经一片漆黑，站在甲板上，远处偶尔能看到水面上浮动的亮光，陆小西身边的人告诉他，那个就是航标灯。 杨笑文披着大衣走上甲板，甲板上的灯不多，海风吹起她黑黑的长发，灯影里的人显得更加冷艳。王冠和陆小西来到杨笑文身边，王冠问道：“杨总不是第一次坐轮船吧？我们都上甲板看热闹，只有你自己待在船舱。” 杨笑文笑道：“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坐过，那时的想法是游遍整个世界，后来就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了。” 远处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一片灯光，客轮也发出长长的汽笛声，甲板上有人说快到烟台了，开始往船舱走，陆小西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还有几分钟就到二号，新年第一天马上就要结束。 司机小李去船舱下面取车，杨笑文带着陆小西和王冠随着人流往外走，烟台港不大，倒是很干净。 把车开出港口，小李把车停下，到路边问了一下青岛方向，热心人对小李说了半天，回来后小李让大家闭眼睡一会儿，开到青岛还需要五六个小时，四个人开始夜行。 天要放亮的时候，杨笑文让小李停车，她怕长途开车小李疲劳，和小李司机换了位置。陆小西睁眼看了一下，提醒杨总王冠也可以开，只是自己的手把没有王冠好，杨笑文笑道：“你们还是接着睡吧，我信不过你们，刚把车证拿到手还没有资格开长途。” 杨笑文的车开得很稳，车进入青岛市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路上的车明显多了起来，马路中间的冬青还绿油油的，跟东北的气候差了天地。见陆小西和王冠都睁眼醒来，杨笑文问道：“你们是想到公司去吃饭还是在外面吃早餐，因为我们雇了一个做饭的大姐，到公司也可以吃饭。” 陆小西说：“早饭就找个地方随便吃一口吧，中午去吃杨总说的海鲜。” 杨笑文见陆小西还没忘记吃海鲜的事，开口说道：“我上次来的时候，司总带我吃过一次早餐，早餐店的名字很奇特，叫青岛大包，包子有我们的两个包子大，里面的肉块也不小，菜是白菜的，吃起来很过瘾的，我们去吃青岛大包吧。” 四个人找了半天才找到青岛大包，要了十个包子，四碗糊糊，两份小菜，吃到最后还是剩下三个包子。 刚出小吃店的门，杨笑文的电话响了，是司总打来的电话，杨笑文说了自己的位置，司南吩咐几个人别动，他的车马上就到。 第三百五十二章 风水宝地 一辆挂着鲁b车牌的黑色奥迪停在他们的桑塔纳前面，司南落下车窗摆摆手在前面开道，杨笑文按了一下喇叭在后面跟着。沿着香港中路走了一段，司南把车靠边停下，杨笑文也把车停下开门下车。 司南的车里是两个人，跟他一起下来的是个身穿白色套装的姑娘，大约二十多岁，司南给杨总介绍：“这位就是我从通信公司带过来的梁梅，准备给你留在这面做管理，以前做过话务员领班，其它的人就得在这面招聘了。” 杨笑文笑着说道：“我把我们公司的两位经理都带来了，准备在这里大干一番，如果你的前期工作没有障碍，准备在春节前开业，他们有新公司开业的经验。” 陆小西上前和司总握手，王冠也过来握手，一行人不再坐车，沿着坡路向上走。 司南边走边指着前面的大海介绍：“这里就是大麦岛。前面就是大海，这条山路一直向上，是青岛的风水宝地。山路的右边有邮电部疗养院、工业部疗养院、化工部疗养院、农业部疗养院。五星级的丽人酒店也在这边，我是特意选的这么个地方。” 杨笑文和司南在前面走，陆小西和王冠以及刚认识的梁梅在后面跟着，司南回头发现梁梅也走上来，吩咐她去开车，把桑塔纳的车也带上来。 路的左面是那种笔直的松树，右面是石头砌成的高墙，因为是山坡，墙的高度有三米以上。走到第三个大门，门边的牌匾写着化工部疗养院，门卫显然和司南认识，举手敬礼放一行人进去。 往里面走的路并不宽，用鹅卵石子铺着，是一条南北路，沿着斜坡向上，一面是竹子林，一面是石头雕刻的十二生肖，每个属相有一人多高。陆小西用步子量了一下，属相间隔有二十米左右。 走到属相马的位置，右手边是一个圆形水池，里面的喷泉开着，水里游动着红色的小鱼，水池往里面走是停车场，停车场上有十几辆车，一栋三层的黄色办公楼面朝大海。 司南带领大家走进楼里，一层的第二个房间是疗养院领导的办公室，司南进屋和领导打过招呼算是拜访，转身领着大家去旁边的小楼。 这个小楼一共三层，过去是老干部的疗养区，后来在里面的草地旁又建了新的楼，这个楼就一直空着，司南见缝插针租了下来，因为这里刚好有光缆，旁边的邮电部疗养院的光缆经过化工部的院子。 走到楼前，回头往下面望去，进门的大铁门相当于在脚下，远处辽阔的海面一览无余。 走进一楼是个方厅，靠着墙是个上二楼的楼梯，司南领着几个人先到一楼的房间，里面已经粉刷过，地面上铺设防静电地板，像是准备做机房使用，司南说是原来的活动大厅改的，一楼就一个方厅加上活动大厅。 二楼对着楼梯的房间挺大，是两个房间合并成一间，门边挂着经理室的牌子，一张崭新的老板台，一个皮椅子，椅子后面是一排铁皮卷柜，房间里靠东墙还摆放着一个布艺沙发。杨笑文和梁梅进去，司南领着王冠和陆小西去前面房间。 门没关，里面摆放着一张灰色办公桌，这间办公室大约二十米左右，过去是住人的，现在挂上了办公室的牌子。中间过道的北侧是两个房间，门也开着，里面摆放着带隔断的桌子，司南对陆小西说：“桌子是按照114话务员的桌子定做的。” 杨笑文没跟着参观，梁梅陪着她在二楼休息。司南领着王冠和陆小西上三楼，三楼的南向是两个卧室一个厨房，北侧的两个房间关着门，司南推了一下门说道：“本来说要当录音间，杨总说所有的节目由冰城文嘉文化提供，暂时这里当仓库使用。” 回到二楼经理办公室，梁梅给大家倒上茶水，这时负责做饭的阿姨过来问梁梅：“中午几个人吃饭？她要开始准备午饭。” 司南看看杨笑文问道：“第一顿饭，我们还是去外面吃吧，顺便给你们接风。” 杨笑文看看手表，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对司南说道：“刚才跟小梁聊了一下，因为这面的节目都由冰城文嘉提供，相对的简单一些，但是财务还是要有个单独的房间，把三楼的一个房间倒出来，留一个当仓库，你看行吗？” 司南笑道：“忘了财务的事了，因为每个月也就几笔收入，开始计划就在这个办公室加一张桌子，那就按你说的，把财务单独留一个房间。” 杨笑文转头问王冠和陆小西：“你们看了一下有什么想法？一会儿吃饭聊吧，我上楼休息一下，你们想休息也躺一下，不休息就四处转转。” 司南见杨笑文要休息，笑道：“你先休息，我出去办事，把中午的饭店订一下，中午你们等我电话吧。” 王冠看看陆小西说道：“吃完中午饭在睡吧，刚才进来看到一片小别墅，我们出去看看，熟悉一下环境。”说完两人下楼。 中午的阳光很足，温度有零上十几度的样子，这个时候在冰城已经是白雪不化的时候了。小楼前往别墅区的方向是一条小道，路口是十二个生肖的猪，憨态可掬的猪胖胖地，猪的尾巴短短地贴着身子。 别墅区隐映在茂密的竹林里，走进竹林，感觉竹子叶微微地随风摇动，阳光透过竹子照到地上，一米多宽的小路两旁种着带刺的月季花，已经过了花期，只剩下墨绿的叶子。 陆小西和王冠还没有见过真的竹子，过去见过的只能算竹竿或扫帚，两个拍打着粗粗的竹干，惊起林间的小鸟扑棱棱地飞走。 别墅都是红墙红瓦，窗户是带着白色的框，看窗户是二层，屋顶尖尖的，陆小西说青岛当初被德国占领，这个像是德国的建筑风格。王冠感叹道：“这里的环境真的不错，怪不得是疗养院，看门口的牌子，得有级别的人才能住进来。” 两个人沿着小路走，查着别墅上的号码，一共是三十六个别墅，别墅群里面还有三个凉亭。三个凉亭里面都是花岗岩石头桌和石墩，凉亭也是红色的，粗粗的柱子，中间是尖顶，五个角高高地翘起。 两人正看得出神，司机小李过来找他们，司南已经在疗养院旁边的酒店订好位置，等着他们过去。 酒店名叫蓬莱阁酒店，虽然店面不算豪华，里面很清净。杨笑文一行四人加上司南和梁梅，做饭的阿姨没来。 服务员手里拿着点菜的单子过来，司南领着大家围着巨大的玻璃缸子点菜，杨笑文对王冠说：“你们不是要吃海鲜吗？今天司总请我们，你们尽管点没吃过的。” 王冠笑着摆摆手，因为是别人请客，他真不好主动要什么，司南见大家还有些陌生，让梁梅带大家去包房，叫过服务员点了蓬莱阁的拿手菜，然后叫服务员报一下菜名：清蒸黄花鱼、椒盐皮皮虾、香辣蟹、一虾三吃、盐水海螺、银鱼抱蛋、野菜丸子、葱烧海参、香螺、蒸扇贝。 第三百五十三章 有惊无险 杨笑文在青岛住了三天，司南介绍了一个朋友的女孩子当财务，临走前，陆小西问杨笑文：“现在看我们也就派来一个经理运营，其他的都是司总安排好的，这样做对我们是不是不利？” 杨笑文笑道：“这次的合作和过去不一样，人员都可以让他们来安排，包括技术员，我们只需要派来一个懂经营的人就行，因为合作是倒三七，他们是七我们是三，我们得到的是回款数的三，不承担任何费用，其实我们就是出个技术和文案，根本没投入钱。” 陆小西伸出大拇指称赞杨笑文，杨笑文嘱咐陆小西和王冠：“尽快招聘一个技术员，这样把技术员带会了王冠就可以回去，陆小西要培养一个会做广告的人，开业后也可以回去，要是离不开人的话可以派别人过来。” 光缆在一周后顺利接通，调试的时候发现一个问题，合同是与青岛市电信局签署的，与下面的市县没有关系，要是打算一点接入的话，技术上可以，但是业务上要单独签合同。 杨笑文与司南经过研究，决定先由司南在上层打招呼，陆小西带着财务亲自去找地市局长签合同，这样以后每个月送发票取支票就可以让财务去办理。 把青岛市范围内的七家电信局签完，一月份已经过去一半，在陆小西去各地签合同的时候，王冠和梁梅着手招聘，王冠选了一个刚毕业的外地大学生，可以在公司吃住，小伙子挺虚心好学，梁梅选了十名话务员。 因为在冰城的实用信息在这里用不上，招聘的话务员主要就是以聊天为主，陆小西给人工咨询起名叫岛城情感热线，至于能不能解决用户的情感问题，他的安排是叫梁梅采购一批这方面的书给大家。 来到青岛，陆小西和新来的小财务范丽丽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为了到下面签合同，司南专门派来一个皇冠轿车，范丽丽这些天一直跟陆小西在一起。 范丽丽是青岛人，说话也带着青岛口音，个子不高的范丽丽当过三年出纳，来青岛文嘉文化传播公司是她叔叔给介绍的工作，她叔叔是司南的朋友。 周日正常休息，梁梅和做饭阿姨没有上班，中午由范丽丽给陆小西和王冠做饭，中午吃饭的人还有技术员刘海峰。 中午小鸡炖粉条，范丽丽在做的时候告诉陆小西，要是找个铁丝，穿上几块鸡肉或鸡肝什么的，到海边可以钓螃蟹，小螃蟹最爱吃肉，闻到味就咬住，一下子能钓到好几个。 王冠听说还能用肉钓螃蟹，找个方便袋装了一些鸡肉末到楼下找铁丝穿上，打算吃饭后去海边玩儿。 炖上小鸡和粉条，范丽丽又给大家切了一盘绿萝卜，王冠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萝卜青脆可口，比东北的萝卜好吃，范丽丽对王冠和陆小西说：“在山东有个谚语，叫烟台苹果莱阳梨，不如青岛萝卜皮。”陆小西想起来，在路边看到有推着小车的摊贩卖萝卜的，像卖水果一样。 范丽丽见两人没有听说过这个谚语，又问他们是否知道糖球会，陆小西摇摇头，范丽丽卖弄地说道：“我们这里叫糖球，其实就是你们东北的糖葫芦。每到正月十五前后，在市北区的海云庵就有糖球会，糖球会已经有五百多年的历史，那里也是青岛的一个旅游地，你们要是春节在这里，我可以带你们去玩儿。” 因为惦记去海边钓螃蟹，四个人中午饭吃的很快，王冠帮忙洗碗，刘海峰去前楼门卫那里借钥匙，在楼后面的铁门出去，到海边也就两百米的距离。 化工部疗养院的后门平时是不开的，开门是为了拉货的车辆进出方便，刘海峰自从来来到公司，与看门老头相处很好，老人喜欢下棋，刘海峰每天都去陪他下几盘。 一月份的海风挺大，王冠和陆小西是临时买了一件蓝色长大衣，范丽丽和刘海峰穿的是“面包服”，他们的面包服在东北叫羽绒服，即使这里是零上的温度，他们也说冷。 范丽丽前面带路，陆小西拎着红色塑料桶走在后面，海边能看到钓鱼和砸海蛎子的人。 出来的时候，范丽丽找了几个小木棍，发现海滩上有冒泡的地方就用木棍挖一下，基本上都能挖到东西，有时候是小螃蟹，有时候是小海螺。陆小西和王冠见样学样，很快就挖了好几个小海螺。 海水退潮后，海滩上到处都是石头，这一带沙子不多，小鱼小虾都藏在石头下面，生在北方的陆小西和王冠玩得兴起，皮鞋上沾满了沙子。 钓螃蟹最好的地方就是在石头中间，范丽丽领着三个人来到一片大石头的地方，她给陆小西介绍：涨潮的时候这片石头是在海里，退潮之后又露出来，所以退潮后石头缝里有好多海物，幸运的时候还能找到大鱼。 陆小西和王冠穿着长大衣，只好一只手拉着衣服，一只手用铁丝钓螃蟹，刘海峰弯腰搬石头，石头下面的鱼虾很多，不一会儿，塑料桶里就有好几种：螃蟹、小鱼、小虾、海螺、扇贝、海蛎子。 海风渐渐地大起来，远处已经看见浪花一步一步地推过来，范丽丽吩咐大家小心，注意周围的海水，不要让海水把大家困在水里。 刘海峰找到一条大鱼，有一斤多重，范丽丽告诉大家这个鱼叫鲅鱼。王冠发现他是搬走石头找到的，把大衣脱下来递给陆小西，也学着刘海峰的样子翻石头，石头下面的螃蟹也比石头缝里的大。 海水悄悄地已经推进到身边，范丽丽已经往岸上退，王冠想多找几条鱼，还在卖力的搬着石头，陆小西喊他快走。海水来的很快，等陆小西跳上岸边，王冠发现海水围着他已经上来了，而且浪头也一个比一个大。 范丽丽叫他脱鞋往回走别慌，一旦被浪打到容易趴下，要是被大浪卷上，就没有力气挣扎了，陆小西放下王冠的衣服，把自己的大衣也脱下来想过去拉王冠，被范丽丽制止，范丽丽喊道：“你不能下去，要是你们两个都在水里我也顾不过来了。”说完穿着鞋走进水里。 等范丽丽牵着王冠的手走到岸边，王冠的眼镜上已经溅满海水，摘下眼镜用衣服擦擦，海浪已经拍着岸边的石头激起一人多高的浪花了，好像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第三百五十四章 岛城情感热线 梁梅招聘了十个话务员，当初在寻呼台她受过培训，但是对咨询方面确实一窍不通，特别是对陆小西把人工台定位情感热线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陆小西没有办法，只好像当初给雾凇市张宝胜那个公司一样，亲自培训话务员。 青岛的冬天虽然温度基本在零上，室内不开空调还是有些冷，梁梅把话务员集中在二楼的一个房间，打开空调室内才觉得暖和，陆小西掏出连夜写的要培训的大纲。 “在东北，话务员要求必须要讲普通话，因为地域关系，只要不特意带出方言，大部分人都能过关，但在山东地区，方言比较严重，陆小西首先强调大家要跟着央视一台的播音员练习普通话，当然如果用户说方言的话，话务员也可以跟着说方言。”没正式讲之前，陆小西先跟话务员聊了一句。 “作为情感热线，当然要提到情感，我们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虽然大家突击看了一些有关情感方面的书籍，要是真正解决问题根本不行，好在给我们打电话的人也不是真正的病人，他们需要倾听，只要你学会倾听就成功了一半。”陆小西给大家的开场白让参加培训的话务员心中有了底。 “为什么打进电话的人不去找熟悉的朋友或者家人？你们谁能说一下？”陆小西抛出第二个问题。 大家互相望望，没有人回答，陆小西笑道：“你们的年纪跟我差不多，也不要把我当成老师，大家就是在一起聊天，说错了也不罚款。”陆小西的幽默打破了紧张的气氛，有人站起来说道：“找一个熟悉的人需要双方都有时间，还要能谈得来的，不然没有啥说的。” 陆小西又让另一个话务员接着说，这个话务员比较大方，站起来说道：“我叫刘文静，是青岛职业学校毕业的学生，我觉得一个合格的话务员不仅会听还要会讲，没有渊博的知识就当不好话务员。” 陆小西示意她坐下，开口说道：“刘文静说的也对，但没抓住我要问的关键，我说的是为什么打电话的人不去找熟人？当然有找闺蜜说的，但心里的秘密可能对谁都不会说。” 范丽丽过来给陆小西倒水，听说陆小西要给大家讲课，她也要求进来听。 陆小西点头示意谢谢，接着说道：“有过这样一个案例，打进电话的是个小男孩，他说自己喜欢妈妈，不是普通的喜欢，上学的时候脑子里总是想着妈妈的样子，他从小都是跟着妈妈一个床睡觉，这就涉及到了隐私问题，你们说这样的事情能和熟人去讲吗？” 话务员们开始交头接耳，陆小西提出的问题她们根本没想到，或者说想到了觉得这个问题不能说出来。 “在给大家讲一个案例，一个打进电话的中年男人让话务员讲故事唱歌，因为在家里他的老婆从来都是板着脸，对他没有好脸色，一个人在家里得不到安慰，心里就有压抑，我们的话务员听他讲完自己的经历，他也不要求话务员唱歌了，因为心里的压力释放出来。” 说了两个案例，陆小西问大家：“在坐的人都是中专以上学历，是不是都看过《西游记》？”一大半人都举手表示看过，没看过的也说看过电视剧。 陆小西笑道：“既然你们说看过《西游记》，我问大家知不知道唐僧的小名？”众人一起笑起来，但是没人回答陆小西的问题。 有人问唐僧是不是叫唐玄奘？旁边的人否定地说道，那个不是小名，经理问的是唐僧的小名。 陆小西看了一圈在场的人，问范丽丽：“你说说唐僧的小名叫什么？” 梁梅起身给陆小西续水，然后说道：“经理你就不用问了，知道的早就说了。” 陆小西卖完关子说道：“刚才刘文静说的话再这里就体现出来了，渊博的知识是聊天的基础，你知道的东西别人不知道就是知识，三人行必有吾师，古人还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刘文静举手问道：“老师，你还没说唐僧的小名呢？”大家又一次笑起来。 陆小西等大家笑完说道：“我既然问你们，我肯定是知道，唐僧是在江边被一个老和尚捡到，老和尚给他起名叫江流，意思是江里流过来的，这个是书里写着的，为什么你们不知道？因为你们看书不细心。” “所以当一个合格的话务员并不简单，要是当话务员合格了，你们就算辞职从这个公司离开，出去应聘销售员、业务员肯定合格，一个口才好、知识渊博、懂得倾听、会分析人的心理的人，到哪里都是优秀的。”陆小西的话博得一阵热烈的掌声。 发现大家对自己的聊天不反感，陆小西看看手表接着给大家讲：“我刚才跟大家讲，你懂的别人不懂就是知识，就是故事，我来青岛时间不长，但是知道了两个称呼，青岛人管小姑娘叫小曼，这个在我们东北不是这么称呼，东北有叫丫蛋的；另一个称呼是老婆，我们叫老婆是指跟自己结婚的，你们这里是指结婚的女人都叫老婆，不管跟谁结婚，有一次吃饭，看到一个大哥接电话，说跟三个老婆在一起吃饭，才知道这个称呼。” 刚才被陆小西问过的范丽丽开口说话：“经理我也给你讲一个，我们这里结婚的夫妻之间都叫对象，跟你们那里也不一样吧？” 陆小西点点头说：“我们管没结婚在相处的男女叫对象，这也是地方不同叫法不同，所以你们当话务员的，要是知道对方是北方人，刚才的几个段子就够你们讲几天的了，当然大家不能都去讲这些，好像一个师傅培训出来的。”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中午新应聘的员工出去吃饭，下午由梁梅给大家讲纪律和公司的制度、礼仪，陆小西说明天给大家讲语音、语调、语气在聊天中的使用，大家的积极性被陆小西调动起来，开始还要打退堂鼓的两个话务员当场表态留下。 话务员走后，范丽丽过来对陆小西说道：“经理，你是学什么专业的？知识咋那么渊博？本来我们青岛人都知道小曼和老婆，可是你讲出来就有意思。” “其实我就是给大家做个抛砖引玉，只要大家学会技巧，都会是一个合格的话务员，在问你个简单的问题，要是你答不对，以后中午就领着我们去海边。” 范丽丽开心地一笑说道：“不管我答对还是答错，我都可以领着你们去海边。” “给你五秒钟的时间，说出来一楼楼梯几个台阶、二楼楼梯几个台阶、三楼楼梯几个台阶。” 范丽丽真的想了一下说道：“我输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低调开业 腊月二十三是农历小年，金静起早打电话来，陆小西还躺在床上没起来，金静问陆小西：“这么早你还没起来吧？青岛现在冷不冷？马上就要过大年了，你们今年年前还能开业吗？” “原定是春节前开业，这边的天气跟东北不一样，外面还有些温度，屋里却是阴冷，在屋里必须开空调，不然会冻成团长。”陆小笑道。 金静没懂陆小西的意思，问道：“屋里冷和团长有什么关系？” 陆小西哈哈笑道：“你想想看，要是在被窝里冻得缩成一团，是不是团长的样子。” “那里就你和王冠两个人吧？你们杨总也没说什么时候让你们回来。” “这边也招聘了一些人：人工台的台长、财务、技术员、做饭阿姨，还有十个话务员，加上我和王冠一共是十六人，司总基本不过来，我要是回去就让台长替我管理。当初定的是春节前开业，还有一周的时间。 今天我再和广告公司的人把要做的广告校对一下，现在线路已经通了，只是广告的时间还没有排出来。” “你们开业还搞庆典吗？” “好像不搞庆典，因为司总是在职的领导，这边的营业执照都是我们杨总的名字，计划把报纸广告在这边的晚报上登出来就算开业了，领导们是想闷声发大财。” “对，在职人员不能经商，这个是有规定的，没人举报也就民不举官不究，要是这样的话，你把事情安排好就能脱身离开，赶在年前能回来。”金静帮陆小西分析。 “我出来也都二十多天了，你是不是想我了？”陆小西坏笑着问道。 “是想你了，过了年我也到三十岁了，我们没有时间去挥霍，妈妈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办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思，我觉得现在天寒地冻的有些冷。” “都是观念的问题，在冰城是天寒地冻，在青岛，迎春花都开了，我们要是去南方旅行结婚，春节这时候正是好时候。”陆小西半真半假地说道。 ”不行，马上就春节，不能办的匆匆忙忙，你说的旅行结婚我也赞成，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需要的是你，走过场的事办不办都行。“ “那你是想早点办还是想五一节办？春节我回家也跟父母商量一下。” “这些天你没在家，我跟妹妹商量了，要是你真的和我结婚，我准备把结婚的日子订在五四青年节，天气暖和了，正好也能穿婚纱。” 听到金静有些怀疑的口气，陆小西急了，当场发誓：“我陆小西这辈子非金静不娶，如有违背天理不容。” 金静在电话里连声说对不起，不是不信任陆小西，为了给陆小西一个心理平衡，也在电话里发誓：“本人金静，这辈子非陆小西不嫁，如有失信，人神共愤。” 大清早打电话，两个人开始发起誓来，等金静说完，两人对着电话哈哈大笑起来。 金桥广告的业务员小高把广告的样稿传真给陆小西，陆小西修改了两处错误，让小高把校对后的广告发一次过来，中午吃饭前，传真自动接收了金桥的广告。 陆小西给杨笑文打电话：“青岛公司的工作基本完成，只剩下广告日期还没有定下来，随时可以开业。” 杨笑文笑道：“你们是不是着急回来过年？放心，我已经和司总打招呼了，他负责给你们订飞机票，你和王冠可以坐飞机回冰城，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们俩。” 陆小西嘿嘿笑道：“我知道你不会把我们两个丢这里不管，要是坐飞机回去，我就把广告订在周四第一期，先做两期，春节期间报纸要停刊放假，等报社正常上班后再开始新广告。” 吃饭的时候，陆小西把杨总说的话跟王冠说了一遍，王冠问做饭的阿姨：“现在的螃蟹多少钱一斤？要是坐飞机带回去螃蟹能不能死？” 梁梅看看王冠说道：“这个时候的螃蟹还可以，三十元钱能买到，过几天春节要贵一些，要是在飞机上带的话，用泡沫箱子装，给螃蟹用塑料袋子装上，打上氧气，能挺五六个小时的，你们坐飞机也就两个小时。” 范丽丽下午和司机去给陆小西和王冠买飞机票，梁梅按照陆小西的要求把春节期间的人员排班，每个班留两人值班，外地的话务员放假回家，正月三十、初一、初二上班的员工每天给加薪。 原计划给陆小西和王冠的飞机票买二十八日中午的票，因为春节期间抢票的人多，只剩下大年三十还有票，范丽丽给他们买的是二十六日中午十二点十分的票，这样就和广告日在一天，陆小西和王冠在飞机上的时候，半岛晚报才能出来，中午出晚报，跟冰城的晚报早晨出不一样。 一切准备就绪，刘海峰也测试了多次，完全达到开业的要求。陆小西和王冠去海鲜市场买了一些鱼干、烤鱼片和干虾，因为来的时候带的是一个小箱子，只好每人又买了一只行李箱，买螃蟹只能等到二十六日早晨去早市买。 从麦岛开车到流亭机场，司南整整开了一个小时，平时这条路不堵的情况下有是四十分钟足够，司南和陆小西开玩笑：“你们看看青岛人民多热情，是不想让你们回去啊。” 司南把车开到停车场，打开后备箱拿出送给两个人的礼品：两盒对虾两盒海参，又委托两人给杨总带了一份，陆小西和王冠只好把行李箱办理托运，提着泡沫箱上了飞机。 麦道82的座位不多，机舱里是满员，陆小西查了一下，大约有一百五十人，两人都是第一次坐飞机，当飞机冲天而起，机身倾斜，王冠夸张地闭上眼，陆小西倒是显得镇静，看着旁边的小窗户，下面的城市渐渐地被云彩代替，云层上面的阳光分外的耀眼。 因为是中午的飞机，飞机上有午餐，当漂亮的空姐推着车子给乘客发放午餐的时候，陆小西悄悄地捅捅王冠说道：“你可以睁开眼了，有美女给你送餐了。” 飞机上的午餐很少，一小盒饭，一个橙子、一个小面包和一小袋辣酱，根本不够王冠吃，王冠对走过身边的空姐问道：“这个午餐能不能再给来一份？” 空姐是个圆脸的高个子姑娘，在飞机舱里走动的姑娘都有一米七左右，她看了一眼王冠坐的位置，点头说道：“先生稍等，我马上去给你取一份。” 空姐走后，王冠对陆小西说道：“这个空姐长的好看，跟你的女朋友比较一下如何？” 陆小西没有说话，咧嘴笑笑，掏出口袋里的钱包，打开钱包，里面是一张金静扶着大提琴的照片，王冠惊讶地说道：“原来是个演员？” 第三百五十六章 久别重逢 飞机安全地降落在冰城闫家岗机场，王冠一颗心才放下来。第一次坐飞机对他来说是一个挑战，陆小西笑他胆小鬼。往外走的时候，陆小西马上把手机开开，走下舷梯，他的手机响了，此时刚好两点整，整个飞行时间是一小时五十分钟。 临走前陆小西就安排梁梅，报纸送来后在两点钟左右就开始给他打电话，他要知道广告的发行情况。 梁梅对陆小西说道：“买票的时候我就问过飞行时间，这是给你第二次打电话，刚才在楼下机房看了一下，屏幕上还没有电话，按理说报纸是一点钟就开始从发行站出来，这个时候已经到市民的手里了。” 陆小西笑道：“刚开业很正常，只要报纸广告正常出来就行，不说了，这里太冷了，冻手。” 在取行李的地方找到自己的行李箱，两个人好像走了好久，元旦去青岛的时候他们穿的不多，这个时候明显地感觉冷气扑脸的感觉，幸好两人在青岛买了大衣。 两个人随着人群出来的时候，杨笑文站在出口处，刘小嬴也在。王冠有些惊喜，因为刚才通电话的时候刘小嬴没说在机场接他。 早晨还是满眼翠绿，几个小时的时间看到的却是冰雪皑皑，高速公路两旁的松树上挂满了雪，刘小嬴说前几天下了一场暴雪，坐在前面的陆小西笑道：“在青岛只是刮了一场大风。” 四个人刚进市区，金静的电话打进来，陆小西侧了一下身接起电话：“下飞机了吧？你是直接回家还是去单位？要是回家我就回去给你做饭。” 陆小西看看开车的杨笑文，然后对金静说道：“等一会儿给你回话，我问问杨总有没有什么事，王冠的媳妇来机场接他，估计他们得直接回家了。” 开车的杨笑文对陆小西说道：“不用问了，你就直接回家吧，到单位就得三点多了，你们都不用去单位了，明天早点到公司，马上要过春节了，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小西到哪里下车？我给你送过去在送他们俩。” 陆小西对着电话说了一句：“回家”，挂断电话对杨笑文说道：“谢谢杨总，去我对象家的歌剧院小区，从康安路转盘道转过去，正好顺路，我在小区西门下车，你们接着走就行，后备箱里的对虾和海参是司总送给你的。” 桑塔纳轿车停在歌剧院小区西门，身穿红色羽绒衣裤，带着白色绒帽、脚上穿着白色短靴的金静早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她从单位走到这里用不了十分钟。 陆小西从副驾驶座下来，到后面后备箱把行李拿出来，转到杨笑文这面给金静介绍：“静静，这位是我的老总杨总，后面坐着的是王冠两口子。” 杨笑文落下车窗摆摆手说道：“外面天太冷，我们就不下车了，有机会再聚聚。” 刘小嬴也把车窗落下来笑道：“嫂子好，哪天你去陆哥家说一声，咱们先聚，陆哥在五楼，我家在六楼。” 刘小嬴的一声嫂子叫得金静满脸通红，笑了一下伸手掩住口鼻，杨笑文按了一下喇叭开车走了，陆小西拉着行李箱，把手里装螃蟹的泡沫箱子递给金静，金静看周围没人注意两人，嘟起嘴。陆小西笑了一下轻轻地亲了一下。 两人上了五楼，金静走在前面开门，客厅里金静的父母在看电视，见陆小西进来一起站起来，陆小西心里一暖，还是有个家好。 刚才金静在电话里说给陆小西做饭，其实做饭是金静的妈妈做的，陆小西和金静把泡沫箱子打开，里面的螃蟹还在懒懒地蹬着腿。 打开拉杆箱，陆小西掏出里面给金静买的烤鱼片、巴西松子，又掏出几袋鱼干和烤虾，把司总送的对虾和海参分出来一半递给岳母，给岳父金铭带回来的是两盒崂山绿茶。 茶几上堆得满满的，陆小西吩咐金静：“这个松子好吃，你给金鑫留一些。” 武凤莲给陆小西做了一碗馄饨加荷包蛋，陆小西刚在飞机上吃过，但是金静强迫他吃一些，她去碗柜拿了两双筷子陪陆小西吃，不过她用筷子夹的馄饨都送到了陆小西的嘴里。 两人边吃边聊，金铭老两口已经悄悄地回自己的房间。金静用鼻子闻闻陆小西的衣服说道：“在青岛是不是洗澡不方便？你身上有味儿了，吃完饭赶快去洗个澡，我给你烧洗澡水去。” 给陆小西换上棉睡衣，金静自己也换了衣服，陆小西问金静：“你请多长时间的假？一会儿不去单位了吗？” 金静笑道：“刚才去请假的时候，我跟院长说你从青岛回来了，回家给你热热饭，院长说那下午就别回去了，我们那个老太太挺好的，知道年轻人的心理。” 陆小西故意问金静：“年轻人的心理是什么心理？” 金静笑笑不答，把陆小西推进卫生间，又开门说道：“你先自己洗，一会儿我帮你搓背。” 吃晚饭的时候，陆小西没有吃，把带回来的螃蟹用笼屉蒸上，看到上来热汽，又开锅把螃蟹翻一下，金静问他为什么还要翻个？陆小西笑道：“这个是跟做饭的阿姨学的，翻个是避免蟹黄流出来。” 把蒸好的螃蟹端上来，金静让陆小西也吃一个，陆小西笑道：“带回来就是给你们吃的，我要是想吃，回青岛的时候就有，明天打电话叫金鑫来吃吧，时间长了就不新鲜了。” 冬至过后，天一天比一天长，但五点半以后，天还是黑下来了。金静的爸爸照例还是要看新闻联播，陆小西问金静：“我是不是还不能住在你这里？” 金静羞涩地一低头：“我跟妈妈们说了准备五四青年节结婚的事，妈妈说要是能定下来，以后就让你住在这里，省得来回跑。”说完一颗脑袋早已钻到陆小西的怀里。 因为客厅里两位老人都在看电视，陆小西也拉着金静出来坐在沙发上，金静想起陆小西带回来的新茶，打开盒子给爸爸泡上一壶，给爸爸倒水的时候她对陆小西说道：“你还真会买东西，爸爸喜欢喝茶，妈妈喜欢养生，我喜欢所有好吃的。” 新闻联播结束，金铭起身回卧室，他还要看一会书才睡觉，这个习惯已经好多年。武凤莲见老伴回房，对女儿说道：“小西坐飞机回来累了一天，人一换水也容易疲乏，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陆小西心里早就长了翅膀，但还要矜持一下，对武凤莲说：“阿姨，你们先休息，我俩看一会儿电视。” 武凤莲走后，金静靠着陆小西坐下，把他的腿搬上来帮他按摩，陆小西夸赞金静：“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按摩这里是最舒服的了。” 金静媚眼一笑，到门口把客厅灯关掉，光着脚一路小跑地过来，趴着陆小西的耳朵说道：你要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按摩。。。。。。” 第三百五十七章 女人心思你别猜 陆小西对陈慕的工作非常满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性格独立的陈慕基本没给陆小西打电话，这一点她比萧晴强很多，要是让萧晴主持工作的话，基本上就要事事请示了。 将近年关，大家的心也像长草一样，还有四天过年，家住外地的同事也都买好回家的车票，陆小西却没有着急，他知道端木小惠开车回去过年，但是要等到腊月二十九的晚上才关店。 金静在陆小西去青岛之前陪着陆小西一起见了端木小惠一次，当年的代课老师变成了现在老板，因为当时年纪小，金静对端木老师的记忆并不多。 当天从端木小惠家出来，金静就感觉端木老师对陆小西的那份热情有些不对劲，凭着女性的敏感，那份说不出的感觉让她心生警惕，她相信陆小西，可感情这东西光靠相信还不行。 因为要坐端木小惠的车回家过年，金静提醒陆小西：“给家里准备的年货基本差不多，要是你坐端木老师的车回家，你是不是也得准备一份礼品？ 陆小西跟金静聊天的时候，讲过第一辆自行车的事，也讲过挣的第一桶金，当时是讲故事，忘了女人的是敏感的，从青岛回来前，他想过给端木小惠带礼品，又怕金静起疑心，所以干脆没买什么，现在金静提出来，才觉得是应该买一份礼品。” 吃过晚饭，金静拉着陆小西出来，她依旧是一身红装，但这身衣服和上次穿的不一样，这次是连身裤，上衣和裤子是连体的。陆小西穿的是皮毛一体的长皮衣，脖子上的围脖是金静亲手织的灰色长围脖，能绕着脖子围两圈儿。 从小区到一百商场不远，用不着打车，两人依偎着边走边聊，金静问小西：“当初在青岛你多买一些礼物就好了，这个时候也不用出来现买。” 陆小西笑道：“当初就考虑给两家老人买，没考虑别的，那个时候也没想到坐小惠姐的车回家过年。” 金静紧紧挎着陆小西的胳膊说道：“端木老师平时都喜欢什么？给人家买首饰化妆品不好吧，那样看不出过年的气氛。” “小惠姐喜欢喝咖啡，喜欢喝甜的，我们去买两罐咖啡给她吧，也没有什么可买的。”陆小西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 “嗯，听你的。”金静嘴里答应，心里想到了纠结在心中的感觉，陆小西一直管端木小惠叫姐姐，说明彼此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买完咖啡和咖啡伴侣，金静张罗回家，虽然是晚上，商场的人一点儿不比白天少，浓浓的年味从商场的悬挂中就看出来了。 两人刚进家门，电话铃声响了，金静甩掉短靴跑过去，电话是妹妹金鑫打来的，金鑫的声音很大，陆小西坐在沙发上都能听到：“姐，你们刚才出去了？我都打过一次电话了。” 金静一只手拿话筒，一只手摘下头上的帽子，陆小西走过去帮她拉开衣服的拉锁，又示意她坐下，帮她脱裤子。 “刚才出去买点东西，小西准备回家过年。”金静的语气有些冷淡。 “你们都多少年没见面了？姐夫非得回去过年？要是今年姐夫也在这里过年，我大年三十晚上也回去，咱们能热闹热闹。” “你倒是叫得挺亲，姐夫姐夫的，给你点儿好吃的就把你收买了。”回来一路上没说话，金静把气撒到妹妹身上。 听出姐姐的声音不对，金鑫嘻嘻笑道：“不说了不说了，我要去给孩子脱衣服睡觉。”说完马上挂断电话。 陆小西感觉金静情绪不对，正想着如何安慰她，这时腰间的传呼机响了，他按了一下显示：“你肯定犯了什么错误，今晚好好哄哄我姐。” 陆小西咧嘴笑了一下，打开茶几下面的蜂蜜，泡了一杯蜂蜜水递给金静，金静勉强笑了一下，接过水杯，感觉不应该给陆小西看脸色，低头装作喝水。 陆小西从后面抱住金静的腰，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心情不好，喝点儿蜂蜜水，可以滋阴降火。” 金静噗嗤一笑说道：“你就瞎编吧，滋阴降火是不假，但降的是胃火，我也不是吃不下饭。” 年轻人生气超不过半小时，何况陆小西和金静不是生气。见自己的笑话收到效果，陆小西开始关灯换衣服。换上睡衣，轻轻地上床，陆小西揽住金静的腰。开始金静说有些累，想早点儿睡，陆小西的大手握住金静的小手，空气在两人的呼吸中又开始升温。 早晨还没起床，陆小西的手机响了，端木小惠问：“今天准备回家过年，你是不是坐我的车回去？你可以下班就来店里，这样能节省时间。” 陆小西连连说不用，他可以打车在江桥等着，因为金静要送他。端木小惠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要是在家住几天，别把女朋友想出病来。” 杨笑文每天吃很少一点儿东西，常常是别人刚吃，她已经吃完了，不过是几口米饭，一点儿青菜，有时候米饭都不吃。 吃完饭，她叫王冠和陆小西到她的办公室，两个人吃掉碗里的饭，推门进杨总的房间，沙发上放着一个大纸箱子，箱子敞着口，露出里面装的五颜六色的衣服。 王冠拿起一件看看，是女式绒衣，样子好看颜色鲜艳，没有男式的，不禁问道：“这一箱子都是女式衣服，我和小西也穿不上啊。” 杨笑文哈哈大笑说道：“本来我们公司的男人就不多，这次是准备给女员工准备的过年礼物，你们可以选一件给老婆和女朋友，每人只能挑一件，不能多要。” 王冠给刘小嬴选了一件粉色的，陆小西给金静选了一件白色的，陆小西调侃道：“感觉今天是三八妇女节。” 陆小西打车回到家，把绒衣递给金静，金静拿起来比在身上，笑道：“你们老总人不错，我虽然见过两次，感觉那个人眼神比较干净，是个端庄威严又漂亮的女人。”金静夸完杨总，一双眼温柔地看着陆小西。 陆小西知道金静是舍不得他，看看手表，这里到江桥还需要十几分钟，不能让端木小惠的车在桥上等时间长，就拉起坐在床上的金静说道：“时间到了，我回去天天给你打电话。” 在小区门口等了半天才坐上车，等出租车到了江桥，端木小惠的红色轿车打着双闪停在路边，端木小惠落下车窗，后面坐着店里的小服务员。 陆小西把后备箱打开，把箱子放进去，金静拉着陆小西的手不说话，陆小西想让金静松手，挣了一下没挣出来，不觉心里一热，刚从青岛回来没几天，又要分开，自己的鼻子也有些酸。 江桥上的车呼啸着过去，从市里往外走的车很多，大部分是回家过年的车，金静轻声对陆小西说道：“你能不回去吗？” 声音不大，听在陆小西的耳朵里仿佛是雷声，有一个女人这样对待自己，这一辈子还要追求什么？他马上改变了主意： 不走了，今年过年不回家。 第三百五十八章 阖家欢乐 中国人对过年比较重视，无论是穷是富，家家户户都要扫房子、买年货、购新衣、张灯结彩。 阖家团聚、互相拜访，把忙碌的心也静下来梳理一下。平日里工作忙，利用春节的休息时间，把曾经慢待过的朋友再联络一下，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陆小西的春节与往年不同，从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开始，帮着金鑫和吕彬带孩子。他们从江桥打车回来，金静第一时间告诉妹妹金鑫：还是你嘴甜，你姐夫不走了，今年在我们家过年。 金鑫一家也住在歌剧院小区，只不过她住的是东区，金静住的是西区，两家相距不过两百米。两人让金静和陆小西帮忙带孩子的理由是先学会带孩子才能生出来好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逻辑。 金静也喜欢琪琪，就是他们不说也会带琪琪玩儿，但是她也揭穿了两个人不在家的原因：你们是天天聚会喝酒。 说来也奇怪，刚刚两岁的琪琪特别喜欢陆小西，只要看到陆小西闲着，马上就跑过来让陆叔叔抱，刚刚学说话的琪琪叫陆叔叔的语音就是六叔叔，金静每次都笑弯腰，因为她管陆小西叫六弟。 深谙礼数的金铭在大年初一上午给陆伟民打电话：“你好我是金铭，首先给你和家人拜年，我也是冒昧给你们打这个电话，我家姑娘和你家陆小西是二十多年同学，中秋节的时候两人又遇到了，也是缘粉，你这个儿子挺优秀，本来小西计划回家过年，让我那个任性的姑娘给拦住了，我代替孩子说一句失礼了。” 陆伟民听到是儿子女朋友的父亲，连声说过年好，同时感谢金铭一家对陆小西的照顾，小西还年轻，有不对的地方尽管说，希望将来两家能多多走动。 武凤莲见金铭给亲家打电话，走过来接过电话说道：“过年好啊亲家，我是静静妈妈武凤莲，当年是泰宁县评剧团的，听小西说你是在文化局工作，咱们都是文化口的老人。” 陆伟民笑容满面地给电话里的武凤莲拜年，虽然儿子过年没回来，却多了一门亲戚，所有说话一直带着笑容。对武凤莲这个名字，他倒是真不知道，当年转业到文化局，自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武凤莲当时可是明星一级的人物。 脑子里想事情，嘴上还是得应承：“年头多了，有些记不起当年的一些事了，不过要是见面还是能想起来的，你们评剧团个个都是大美女，在咱们泰宁县也都是属于家喻户晓的。”陆伟民含混地夸着武凤莲。 武凤莲一听陆伟民就是在敷衍自己，笑道：“我是七二年出来的，也可能当时你还没在局里，这回联系上了，也欢迎你和亲家母一起来省城，我们也都退休了，平时也没啥事，这回就盼着孩子们的事了。” 陆小西和金静陪着琪琪在地上玩，琪琪跟着陆叔叔学走步，抬腿挺胸，真像那么回事。陆小西见两个老人一直通电话，轻声问金静：“你是不是也过去给我爸妈打个电话？” 金静摇摇头说道：“一次面都没见过，还是将来见面在说吧，你说呢？” “丑媳妇难免见公婆，早晚都是见。” 金静白了一眼陆小西说道：“你说谁是丑媳妇？我这样还丑吗？”边说边挺着胸脯过来。 陆小西发觉说错话，还没开口解释，琪琪奶声奶气的说道：“大姨不丑，大姨不丑。” 琪琪稚嫩的声音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小家伙见大家一起笑，更加得意，又开口说道：“妈妈是美女，爸爸是懒猫。” 武凤莲笑过之后对金鑫说：“你们平时在家说话也注意一些，孩子都会学话了。” 陆小西抱起琪琪问道：“琪琪说谁是美女？陆叔叔没听清。” 琪琪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道：“大姨是美女。”说完伸出双手让金静抱。金静抱起琪琪亲了一下她的脸蛋，小家伙不满足，侧过另一半脸让大姨亲。 大年初一的晚上，金鑫把孩子交给姥姥，约姐姐和陆小西去公园看冰灯，兆麟公园的冰灯已经举办过多年，最初叫冰灯艺术游园会。 姐妹俩在前面走，陆小西和吕彬在后面跟着，前面的两人穿着艳丽，一红一白，姐妹俩从小穿衣服都是一起买，有时候还换着穿，后来金鑫生孩子，姐姐的衣服她穿不了，因为身材明显比过去丰满。 吕彬问陆小西：你和金静的事什么时候办？我看老两口对你比较满意，当初我进金家的时候可没有你这样的待遇。 陆小西笑道：“我和金静商量过两次，也没有最后定下来，还是听她的意见。” “你们是遇到的晚但是认识的早，我和金鑫是结婚前半年才认识的，她表面看一副脾气好的样子，性子急得要命，还是金静的脾气好，连老岳父都说他们姐俩是一文一武。” 两人边走边聊，前面的姐妹也在说悄悄话，金鑫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递给姐姐：“早就想给你带来了，你们这个时候是干柴烈火，缺这个可不行，万一中标了，遭罪的还是我们女人。” 金静悄悄说道：“连你这个马大哈都能想起吃这个，我怎么能忘了，别忘了从小都是我照顾你的。” 金鑫撇撇嘴说道：“你被男孩子堵在胡同里的时候，是谁照顾谁了？” 金静回头看看走在后面的两个人小声说道：“你别胡说霸道，嘴上可得有把门的，你这么一说，好像我被堵过多少次。” 大年初一的夜晚，兆麟公园的人依旧很多，来的都是附近住的人，公园免费开放，但是环境还是保持的不错。一路上金静都在陪着妹妹，进来以后金静赶忙挽住陆小西的胳膊，名义上是怕他走散，金鑫笑着对陆小西说道：“你看我姐和你还亲热不够，我们都开始散养了，挎胳膊已经不会走路了。” 冰灯前照相的人很多，小贩们专找像陆小西这样的人，手里没带相机，身边有女人，这样的人都大方，一次就能照好多张。 给他们照相的是个小姑娘，小姑娘的个子没有金静姐俩高，她一口一个赞美，不是夸她们穿的好看就是夸身材高挑，再就是面若桃花，身边的男人也帅气。 金静姐妹照了两张，四个人也照了两张，金鑫和吕彬、金静和陆小西分别又找了两张，小姑娘很会做生意，跟着他们一起走，介绍哪个冰灯好看，最后算了一下，一共照了十二张，金鑫嘱咐小姑娘都洗四寸的，照片加上一九九五年春节。 第三百五十九章 国泰才民安 正月初五，杨笑文给陆小西打电话，知道他是在冰城过的春节，笑道：“本来计划上班后让你去青岛公司，因为司总大年初一就给我打电话，他说那里的机器倒是正常运转，就是没什么呼叫，跟想象的差太多。” 陆小西问：“设备没问题，应该就是宣传的问题，当地的半岛晚报春节期间休刊，这是主要原因。” 杨笑文恍然大悟说道：“忘了报纸的事了，我还着急派你过去，这样我还能放点儿心，或者就像你当初说的，派陈慕去青岛，她的能力我看也可以。” 陆小西说道：“我从青岛回来，也看了一下这边的情况，陈慕还是做的不错，应该能独挡一面。” “上班的时候在研究一下，替我向你的女朋友和家人问好，如果你今天不说是报纸的事，我都想给你买飞机票让你出发了。” 放下电话，金静过来问道：“你们老板又想让你出差？你不是说过青岛开业以后派别人去吗？好像那个叫陈慕的？” 你的记忆真不错，我只和你说过一次，你就记住人家名字了，派陈慕去真的合适，青岛那边都是女性，就一个技术员是男的，陈慕虽然年龄有些大，她可以离开家。 她还没有找对象？记得你说过她是个离婚女人，一个很要强的女人。 陆小西笑道：“这个你知道就行了，全公司就我和杨总知道这事，大家都不问，她的入职登记表上都没写。” “这也正常，现在好多公司的人都隐瞒婚史，就是结婚了也说自己是单身，特别是女人，怕影响到工作。” “你不会结婚后也说自己是是单身吧？”陆小西开玩笑地问金静。 “我不会，我会大张旗鼓地给每人送一份请帖，我爸原来是院长，我结婚也不能偷偷摸摸的。”金静自豪地说道。 正月初八，还沉浸在年味儿里的人们不得不迈着不情愿的脚步开始上班，在电梯里，陆小西和陈慕一起上来，策划部锁着，一般都是萧晴先到开门，陆小西让陈慕先到他的办公室。 几天没上班，室内的空气不好，陈慕推开窗户让冷风吹进来，外面的风已经不像冬天那么刮脸，今年是早春，刚刚吃过春饼，节气到了，天气马上就有些变化。 陆小西叫陈慕坐下，说了公司打算派她去青岛的想法，陈慕既高兴又担忧，说道：“我是真想去看看，连工作带旅游，但是去一个新地方又怕自己干不好。” 陆小西笑道：“这句话只能在我这说，要是杨总知道你是连工作带旅游，可能就不让你去了。” 陈慕伸伸舌头咧嘴一笑，陆小西叮嘱她：“暂时还没宣布，不要说出去，这样别人会有意见。” “知道了，我只要不对萧晴说，就不会有人有意见，你说对吗？” 走廊里传来声音，陆小西挥挥手，陈慕知趣地离开，也为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后悔。 上午杨笑文把陆小西和王冠叫到办公室，研究青岛公司的工作，因为王冠招聘了一个技术员，技术员刘海峰只是做维护的工作，不涉及独立开发，这样王冠也就没有必要在去青岛。但是陆小西还得去，就算派新人去主持工作，也需要他过去带一段时间。 杨笑文让陆小西去把陈慕叫到办公室，看看要是派陈慕去的话有没有困难，陆小西没说已经和陈慕通光的事，起身去楼下找陈慕，他没有打电话让陈慕上来也是再嘱咐她一次。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王冠笑陆小西：“打个电话就能让陈慕上来，你还亲自去请一次？” 陆小西出去的时候就做了准备，开口笑道：“我是先去的厕所，顺便去楼下叫的陈慕。” 陈慕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当杨笑文问她是否可以去青岛公司的时候，陈慕惊喜地站起来说道：“可以，当然可以，上次陆经理去青岛的时候，我就做了打算，尽量独立的工作，果然这一天到来了。” 陆小西忍住笑，心里也为陈慕的演技叫好，杨笑文让陆小西准备一下近期的工作，至少要提前一周把广告排出来，又让两人准备身份证，下午去买两个人的飞机票，陆小西习惯把身份证带在身边，陈慕没准备，杨笑文打电话让小李带着陈慕回家拿身份证。 中午休息的时候，陆小西给金静打电话，知道明天陆小西去青岛，金静问陆小西：“这次你们是几个人去？我晚上给你买一些水果带着。” 陆小西回答：“这次是我和陈慕过去，王冠不用去。水果可以晚上买，留着你们在家吃，我们两个小时就到青岛，那里的水果比冰城便宜，现在的迎春花都开了，在过些日子，路边的樱花和槐树也开花，还有白色的玉兰花，这些都是话务员说的，我还没看到。” 晚上回家，金鑫一家三口没在家，到了初八，他们开始回自己家吃饭，金静去菜市场买回来一大块里脊肉，又买了一个鲢鱼头，里脊肉是想做锅包肉，陆小西在青岛吃过两次剁椒鱼头，说得金静直流口水，想让陆小西做一次。 发现晚上要加菜，陆小西让金静叫上金鑫一家，可以从明天开始回家做饭，金静打电话给妹妹，说晚上要做锅包肉和剁椒鱼头，金鑫答应马上就到。 金鑫领着孩子进来，琪琪又开始缠着陆小西，陆小西答应给她做软炸虾仁吃，小家伙才去找姥姥玩儿。 陆小西掌勺，金静姐妹帮忙打下手，三个人边干活边聊天，发现陆小西切出来的里脊肉大小均匀，鸡蛋清抽起来泛着白白的泡沫，不禁开口说道：“姐夫要是开个饭店肯定能行，做的东西多么像样。” 金静看一眼妹妹，金鑫知道姐姐又要说她嘴甜，赶忙纠正说道：“好，先不叫姐夫，可你们天天在一起，不就是姐夫吗？” 陆小西哈哈大笑说道：“你也可以随着琪琪叫六叔叔。” 把鲢鱼头上锅蒸上，陆小西开始炸里脊和虾仁，金鑫也把葱姜蒜切好，又切了一盘黄瓜片给琪琪，剁椒是买现成的剁椒酱，省了切辣椒的麻烦。 吕彬进门的时候，刚好陆小西把鱼头浇上热油，一股鱼香加辣椒的香味扑鼻而来，吕彬连连说好香。金静端上剁椒鱼头，金铭老两口也夸奖陆小西，跟饭店做的简直一模一样。 剁椒鱼头、锅包肉、软炸虾仁、黄瓜炒肉，四个菜上来，吕彬去酒柜里拿出一瓶汾酒，他的酒平时不放家里，都是放到这里的酒柜，金静说吕彬是拿酒诓菜。 知道明天陆小西要出差去青岛，吃完饭金鑫使眼色给吕彬：“酒足饭饱，剩下就是干活了，你还不回家等着刷碗吗？” 金静听出妹妹话里的意思，笑道：“真是个滑头，偷懒还要找个借口，陆小西是明早十点多的飞机，也不用起早。” 武凤莲听出她们在开玩笑，说道：“做菜是你们做的，剩下的我来收拾，谁都不用，你们回去睡觉，你姐她们也休息。” 琪琪有些睁不开眼，白天睡得有些少，见妈妈穿衣服要回家，趴着妈妈的耳朵问妈妈：“今晚我不回家睡，在这里跟六叔叔睡行吗？” 金鑫被女儿的话逗得笑了，转身问姐姐：“琪琪想在这里睡不回家，行吗？” 第三百六十章 龙抬头 青岛的市场完全和冰城不一样，本来计划半个月就返回冰城，因为呼叫的效果一直不好，陆小西也没法要求回来。 陆小西打过几次电话，只是说了一下工作，对什么时候回冰城只字未提，杨笑文知道他是不好意思，经过确认陈慕可以在青岛独立工作后，杨笑文笑道：“没过二月二，就算没出正月，明天让那边的小财务给你买票，回来还能赶上吃猪头肉。” 从花团锦簇的青岛回到冰城，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在青岛的时候白天可以穿夹克衫，回到冰城又得穿上棉服，虽然冰城的二月也开始冰雪融化。 司机小李到机场把陆小西接到公司，上次是有王冠和刘小嬴在车上，这次是他自己，陆小西在车上给金静打电话：“你到歌剧院门前把螃蟹和我的包拿下车，回家趁螃蟹活着先煮熟了，我晚上下班在回家。” 二月二龙抬头，金铭知道陆小西今天坐飞机回来，早早地去菜市场买回来猪头肉、猪舌头和猪尾，整整排了半个小时。 陆小西到了公司，直接去杨总办公室，杨笑文见陆小西进来，笑道：“忘了跟你说了，车路过你家门前，明天来公司也可以。” 陆小西把青岛公司的情况做了汇报，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虽然青岛是个旅游城市，但是人口不多，在信息方面还是不能和省城相比，我觉得在收入方面要比冰城差很多。”杨笑文安慰陆小西：“本来那里就是合作公司，虽然公司的法人是我，但投资方是青岛公司，慢慢来吧。” 陆小西从杨总办公室出来去策划部，推门进去，李良马上喊道：“紧赶慢赶，陆哥也赶上了。” 周雨起身递过来一只红塔山，陆小西还有些奇怪，平时周雨抽的烟不超过三块钱，今天抽上好烟了。萧晴开口给陆小西解释：“你抽这支烟可不白抽，这个是喜烟，郑彤刚刚生了一个胖小子，正月二十六的大生日。” 陆小西伸出手指开始查，周雨知道他在查什么，开口笑道：“不用查了，我知道你在干什么，我是奉子成婚，提前一个半月。”众人哈哈大笑，要是郑彤在场，估计大家还能收敛一些。 从策划部出来，陆小西去六楼技术部，他在电话里问过几次王冠，这边的收入一直很稳定，每月报盘都在六十万左右，平均每天两万。 王冠见陆小西进来，站起来把自己的椅子让给陆小西，说道：“昨天刘小嬴还和我说起你，整个正月也没见到你，知道你去青岛了，还怕你赶不上吃红鸡蛋呢。” 陆小西问道：“刚才在策划部，知道周雨的老婆生了个儿子，你家刘小嬴也生了？” 王冠笑道：“生倒是还没生，已经住进医院了，我现在是随时听到电话去医院，估计也就这两天。” “生孩子是大事，你跟杨总请几天假，正好我也回来了，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你的。”陆小西说道。 “我以为有我妈和她姐在医院，小嬴的肚子也不大，不用做剖腹产，想等到小嬴有反应的时候再去。”王冠嘿嘿说道。 你还是听我的，就是正常生孩子，还是人多好，马上下班了，你赶紧走吧，一会儿我上去帮你请两个小时假。 下班回家，金静和金鑫已经做好饭，菜是吕彬炒的，金铭给吕彬的评价是陆小西不在的时候吕彬的手艺也不错。琪琪看到陆小西，飞一样地扑过来，陆小西赶忙脱掉身上的衣服，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有凉气。 小孩子是最不会装假的，陆小西对琪琪好，琪琪也喜欢陆小西，金鑫看到女儿亲着陆小西没完的样子说道：“干脆把琪琪送给你们得了，我们再生一个。” 吕彬几乎和金静同声说话，只不过吕彬说的是不给，金静说的是不要。陆小西开口问琪琪：“你想和我们谁好？” 琪琪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了一圈儿，小手一个一个指着说道：“跟姥爷好、姥姥好、爸爸好、妈妈好、陆叔叔好、大姨好。” 金静假装生气，问琪琪：“你跟这么多人都好，为什么大姨排在最后？” 琪琪从陆小西的怀里挣脱出来，跑到金静的身边，金静蹲下，琪琪趴着金静的耳朵小声说道：“我是哄他们开心呢，我跟你最好。” 吃过晚饭，金静和金鑫在厨房收拾，陆小西和吕彬陪着岳父看电视喝茶，外面零星的响起鞭炮声，好多家的鞭炮早就在正月十五的时候一次放完。 陆小西给吕彬讲起正月十五青岛的糖球会：青岛的糖球会历史悠久，大串的糖葫芦是冰城没有的，足够好几个人吃，陆小西只说了糖球会的糖葫芦和会场，没有提他是跟陈慕一起去的。 琪琪已经在姥姥的床上睡着了，金鑫还没有回家的意思，虽然她和陆小西认识的时间不长，对这个姐夫还是比较认可，陆小西从外地回来总会给她和孩子带一些特产。 陆小西来金家之前，金鑫和吕彬也在这里住过，金家是三室一厅，春节的时候她们就住在这里，金鑫说回家就冻醒了，要好半天才能睡着，还有就是孩子总是先睡。 金鑫回卧室换上睡衣出来，吕彬就知道她又不想回家，去岳母的房间把孩子抱到他们的房间。金静把热水烧好，让陆小西洗澡，陆小西把金静拉进房间说道：“在等一会儿吧，他们还没睡觉，我去洗澡也不方便。” 金静捏着陆小西的耳朵笑道：“你还是不了解我妹妹，刚才洗碗的时候她就悄悄说了，今天要晚睡一会儿，看着你干着急。” 陆小西笑道：“你的卧室和她的卧室一墙之隔，有声音就能听到，你们是一文一武，你是个慢性子她是个急性子，还不知道谁干着急呢。” 金静听出陆小西的话有些猥琐，扭着陆小西的耳朵说道：“我跟你说了悄悄话，没想到你倒是一肚子坏水儿。” 沙发上，金鑫吃着陆小西带回来的松子，眼睛盯着电视，眼角却扫着姐姐和陆小西，发现陆小西转来转去的没去洗澡，笑道：“要是下回你去青岛还给我带回来松子，我现在就去睡觉。” 金静见妹妹在赤裸裸地威胁，过去拉起金鑫说道：“你就别使坏了，欺负老实人有罪，我把我的那一份给你吃行了吧？” 金鑫哈哈大笑：“你早说给我，我现在都睡着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调解 郑彤生个儿子，刘小嬴生个儿子，文嘉公司最近几天的热门话题就是生孩子。当陆小西被问到什么时候结婚的时候，他笑着答道：“我喜欢女儿，先叫他们的孩子长大一点儿，可以带着我女儿玩儿，要是都生儿子肯定有打光棍的孩子。” 陆小西回去跟金静说起孩子的事，金静笑道：“你真的喜欢女儿？人家可是都喜欢儿子的。” “要是你生个像我一样聪明的儿子，像你一样漂亮的姑娘，才是完美的。”陆小西嬉笑着说道。 “你真是贪得无厌，我又不是机器，你不是说过，叫金鑫多生一个，我们要现成的，哈哈。” 两人开着玩笑，陆小西的传呼机响了，金静拿起来递给小西，小西按了一下显示：陆经理你好，我是郑彤，感谢你为我家做出的一切，这么晚还打扰你，要是你方便的话我想跟你聊聊。 金静有些惊奇地问陆小西：“你为人家做什么事了？让一个少妇深夜还打电话感谢你。” 陆小西说道：“我也没为他们家做什么事啊，他们两个是在公司认识的，也不是我介绍的，还有一次借给周雨一千块钱，一直到现在还没还给我，估计就是这事。” “人家问你是方便还是不方便，你得回话呀？”金静趴在陆小西的肩上调侃地说道。 陆小西翻阅手机号码簿，找到周雨家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电话是郑彤接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有什么不对。 “这么晚还打扰你，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本来有一件藏在心底的隐私不想说，刚才与周雨吵了一架，忍了这么长时间，我也忍无可忍，我知道这个时候生气会给孩子造成影响，要是不说出来会更加影响孩子。” 你们刚生了一个胖小子，喜欢还来不及，刚才我和金静还开玩笑，让你们都好好培养，等我们生个女儿，选个优秀的孩子给我们当女婿，呵呵。 “周雨接到一个传呼就走了，家里有电话他不用家里电话回传呼。他最近联系上一个过去的女同学，因为我知道你把陈慕派到青岛，知道这事的时候我还暗暗感谢你，无形中帮我家解决了最近的危机，谁知道走了一个陈慕，又出现个新的替代者。”郑彤的话带着一丝抱怨。 金静侧耳听着电话里郑彤说的话，知道跟陆小西没关系，心里暗暗一松，伸出两手帮陆小西按摩肩膀，陆小西连着嗯了两声。 电话对面的郑彤问：“陆哥，你是在听吗？” 陆小西示意金静轻一些，赶忙说道：“在听，你说吧。” 刚认识周雨的时候没发现他这么多毛病，开始他那方面比较勤奋，每天都缠着我，我以为年轻男人都这样，后来怀孕以后，医生警告开始的前三个月要保胎，也许从那时起，他才不喜欢回家，这个我也有错，跟他的沟通不好。 陆小西咳了一声说道：“郑彤，我们是一起到文嘉公司工作的，周雨是个聪明人，我觉得你是不是对他有些误会？自从你请假回去准备生孩子，你的位置分给新来的陈慕，他们是对面坐着。我去策划部的时间不多，也没发现什么问题，陈慕的工作能力很强，这次派到青岛也是杨总的建议。” “唉，我也没想让你去说服周雨，当初怀孕，我以为是我冷落了他，以为生完孩子就能恢复原来的情况，没想到他像个贪玩的孩子，忘了回家的路。” “听你的意思是他和陈慕的关系不一般？你是怎么知道的？”陆小西问道。 “第一次是周雨的衬衫上有口红，当时他不知道，我问他和谁在一起了，他还理直气壮的说跟陈慕在一起了。” “第二次是周雨的脖子上有吻痕，我也谈过恋爱，知道脖子上的痕迹是怎么来的，但是我没揭穿他，给他留足了面子。一个男人身上的味道结过婚的女人最知道，他身上的气味我一下子就能闻到。” 伏在陆小西胸前的金静听到郑彤的话，好看的鼻子抽动着在陆小西身上嗅起来，陆小西捂住电话才没有让笑声传出去。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马上传周雨，让他立即回家，这个时候你们斗气，遭罪的是孩子，你不想让你的孩子饿得没吃的吧？” 郑彤在电话里感谢他借给周雨钱的事，陆小西看了一眼金静，意思郑彤因为这个才感谢他的，前面说的一系列都是周雨的事，嘴上说道：“都是小事，周雨也是临时有事。” “你的女朋友不错，人也漂亮大方，上次你们来我见过一次，等有机会我跟她联系，但是你也不会像周雨一样，他是没有自制力。”郑彤这句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好像陆小西和周雨都是喜欢出轨的人一样。 放下电话，陆小西长吁一口气：“听说生孩子后会得产后抑郁，她前面说的还比较理智，最后好像要提醒你一样，你都听到她说的话了，不用吃干醋了吧？” “我是逗你玩儿的，但是一个男人因为老婆怀孕，就出去找别的女人，这样的人不是跟动物一样了吗？”金静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 人和人不一样，有些人的身体强壮，天生神力，要是郑彤说的事真的，周雨的情况也是属于亢奋的一种，这种事也许是一种疾病。 人是因为可爱而美丽。光看表面忽视了内涵，注定婚姻要有问题。刚才郑彤说的事好恐怖。 “别去想那些了，你是因为美丽而美丽，因为可爱而可爱，我们已经浪费了好多年好多日子，有机会补上还来不及，哪有什么时间去生气，你说对吗？”陆小西开始用话套金静。 金静一笑说道：“说点儿正事吧，要是我们把结婚的日子定在青年节，得开始准备了，你那个房子有些小，离我的单位还有些远，我跟老妈提过想住这个房子，跟他们在一起，老妈说怕你受不了大家的议论，在过去这样叫倒插门。” 陆小西笑道：“那是在过去，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跟你父母住一起也行，他们都是好人，年纪也大了，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了，这一段时间住在一起，我都有些习惯了。” “习惯了白捡个老婆？那就等于我娶你了，哈哈。” 陆小西撇了一眼金静：“我娶你也好，你娶我也罢，我欺负你或者你欺负我都是一个意思，不是吗？嘿嘿。” “坏蛋都是你这样的，表面看很有道理，其实是真的没道理，睡觉吧，要是没有郑彤这个电话，我都进入梦乡了。” “你说的房子的事我看也行，我们两头都住，还能有一些新鲜感，这样我也扳回一局。”陆小西说完，伸手关上床头灯。 第三百六十二章 事情没有简单事 关于陆小西和金静结婚的事，金铭正式和陆小西谈了一次，如果决定在五月四日青年节结婚，应该找时间去民政局把结婚证办了，至于结婚的婚房问题，还是住在陆小西的房子，现在金静的房间可以留给他们，至于将来的事，他有两个孩子，想等几年在说。 陆小西点头同意，决定下周一去办结婚证，金静怕陆小西误会，跟陆小西解释爸爸没有让他们把这个房子当婚房的原因，陆小西笑道：“我理解爸爸的意思，这里不仅仅是房子的问题，我们像现在这样住这里没问题，要是装修后性质就变了。” 决定把鸿美小区的房子当婚房，金静住在这边的时候多了起来，因为定做家具，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方便一些，武凤莲打电话问陆小西：“你们上班忙，有需要买的东西可以交给我们，现在静静都好几天不回家了。” 晚上回来，金静在菜市场买回来一条鱼，过去买东西都是爸爸妈妈的事。 陆小西把岳母给她打电话的事对金静说了，金静一边收拾做饭一边和陆小西聊天：“可能妈妈以为我生气了，我原来是觉得他们需要照顾，而且我上班还近，想跟他们住一起，现在看来他们是需要清静。我们想的事可能是别人不需要的，理解和沟通很重要。” 把鱼收拾干净，陆小西开始教金静做红烧鲤鱼，按照陆小西的指导，金静做出来的鱼也有模有样，盛盘端上来，金静夹起第一口鱼递给陆小西，一脸甜蜜的样子。 新婚的大床和梳妆台是端木小惠派人送来的，颜色是陆小西喜欢的海棠色，开始金静坚持付钱，端木小惠说是她和秋歌两个人送的，金静才接受，这两个女人都很优秀，她有意让陆小西与她们保持距离，金静还是心理有戒备心。 当初进户的时候，陆小西买的东西都是新的，陆小西和金静把现在的床和几个椅子雇了一辆车送到歌剧院小区，金静住的床是好多年前买的，趁此机会换掉，至于薛峰买的那张床，依旧留在那个屋子里。 粉刷屋子和铺地板都是金铭在家监工，说完不让女儿和陆小西跟他们一起住，他的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他是两个女儿，将来肯定要跟其中的一个住一起，在吕彬和陆小西中间，他还是倾向陆小西，但又怕现在决定了引起金鑫和吕彬的不满，金静几天没回家住，也让他心里不安。 吕彬给他们买的冰箱空调洗衣机是找熟人弄的，价格很便宜。金鑫看到陆小西屋子里原来摆的家电，对陆小西说道：“你这些家电也不错，但毕竟是旧的，一辈子就结一次婚，还是买新的吧，旧的你舍不得扔掉，就都送到妈家，他们的家电都应该淘汰了。” 陆小西在单位公开了结婚的日期，周雨第二天把欠的一千元钱还给陆小西，陆小西没有把郑彤给他打电话的事告诉周雨，本来想劝劝周雨，又觉得自己不好参与人家的家事，弄不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唯一显得有些落寞的是萧晴，人多的时候，她也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与陆小西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陆小西看到她倒咖啡的手在抖，陆小西心里过意不去，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萧晴说：“不管怎么样，祝福你，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过一段日子习惯就好了。” 四月二十日上午，青岛的范丽丽给陆小西打来电话，在青岛，她与陆小西一起到地市签过几个合同，相处的比较融洽，知道陆小西在准备结婚，范丽丽邀请他去青岛旅行结婚，然后又神秘地说了一件陆小西想不到的事：刚才司总过来对她说，去下面送发票的事由陈慕和他一起去，让她在公司协助梁梅。 放下电话，陆小西想了一下刚才范丽丽说的话，正常的工作安排也没什么好说的，范丽丽神秘的语气还是有什么事没说出来。陈慕比较开放，要是碰到个开放的老板就有可能发生一些开放的事，他暗暗为自己庆幸，也许郑彤说的关于周雨的事情，为自己挡了一劫。 第三百六十三章 合作中的插曲 从范丽丽嘴里知道陈慕在青岛公司很吃香，陆小西一笑了之，没有把情况反映给杨笑文，陆小西认为，只要在工作上没有失误，个人问题别人也不好多问，但与陈慕通话的时候，陆小西也暗示陈慕在业务上要把自己的长处发挥出来。 知道陆小西在装修，杨笑文最近几天很少找陆小西，答应陆小西可以不用天天上班，只要把工作处理好就可以，直到结婚婚假结束。她见过金静，觉得金静和陆小西才是郎才女貌，也因为认可陆小西的能力，对陆小西的照顾超过了上下级的关系。 周六早晨，杨笑文给陆小西打电话，让陆小西上午去公司一趟，陆小西笑道：“我这边该做的都差不多了，在饭店订了几桌，到日子请大家喝喜酒，现在可以每天上班。” 陆小西按照每天的上班时间到公司的时候，看到杨笑文的车已经到公司，司机小李因为家中有事，已经在一周前离职，杨笑文现在是自己开车。 陆小西坐电梯到六楼，去机房看了一眼，上午的这个时候，屏幕上的电话不多，技术员说王经理刚上楼，可能去杨总的办公室了。 陆小西推门进总经理办公室，王冠已经泡好了咖啡，自从杨总答应他可以随时来喝咖啡，他几乎把这件事当成铁律，好在杨笑文的咖啡不断。 杨笑文似乎挺开心，满面笑容地对两人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经历过没有，我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所以叫你们过来听听。” 陆小西问：“好像这件事挺让你开心，能看出来。” “当初我还是因为听了你的建议，现在看起来陆小西也有一部分责任。” 王冠晃着头吹着杯子里的咖啡，听到是跟他没关，也就不太关心，自从刘小嬴给他生了个儿子，他每天下班都是先跑出去，除了有特殊的开发程序，小的程序或者套用过去的程序都交给别人。 杨笑文让陆小西猜猜是什么事让他也有一部分责任，陆小西摇摇头，端起茶几上的杯子，他不太喜欢喝咖啡，都是王冠泡咖啡的时候能借光喝一杯，平时是萧晴帮他冲咖啡的时候他会喝一杯。 “昨晚青岛司南给我打电话，我们聊了将近一个小时，你们猜他主要说了什么？”她又让两人猜。 发现两人木木地没反应，杨笑文收起笑容说道：“司南跟我说了青岛的情况，不如当初想的那么好，但是我们跑去的陈慕非常负责任，他想把陈慕留在青岛，陈慕的工资由他在青岛支付，让我们这边另外在补充一名人员。” 陆小西微微一笑，范丽丽对他说的话现在得到了证实，司南能主动要求把陈慕的待遇迁到青岛，说明两人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 陆小西没说话，王冠开口：“把合作方的人撬走，以前真没听说过，可以暗地里给一份工资，这样也能达到目的。” 杨笑文见陆小西微笑不语，问道：“陆小西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怎么没有惊讶的表现？” 陆小西说道：“陈慕去青岛确实是我推荐的，但是我推荐她去工作，别的事不能赖在我头上，司总想让她长期在青岛生活，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了，这件事得杨总做决定。” “陈慕不仅工作有能力，个人也有魅力，听司总的意思，是想把陈慕培养成职业经理，不排除追求陈慕。”杨笑文边说边笑。 王冠笑道：“司总这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可谓是双丰收。” “为了弥补我的过失，五四青年节以后我上班就去人才市场，在补充一名策划员，有人喜欢，说明我们当初的选择也不错，谁会喜欢一个没有能力的人。”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陆小西翻翻办公桌上的报纸，自己的办公室萧晴又钥匙，还是当初去雾凇市的时候给她的，一直在她手里，桌子上的报纸一定是她放在这里的。 心里想着萧晴，萧晴已经推门进来，陆小西有几天没上班，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今天他会在办公室。 陆小西把陈慕留在青岛的消息告诉萧晴，萧晴笑道：“陈慕是个敢恨敢爱的女人，本来还想着她回来以后下次我有机会去青岛，现在看来泡汤了。” “陈慕是我招来的，虽然是自己来应聘，也是我留下的，她的业务比你要强一些，有能力有想法，没发现在我们公司有什么其他的举动。”陆小西点着烟，吐了一个烟圈儿说道。 萧晴笑道：“你是不知道而已，郑彤曾经给我打过电话，说她和周雨的关系也不一般，要是当初我不说出来，可能你现在也是她的猎物，呵呵。” “你当初说什么了？”陆小西好奇的问道。 “有一次我告诉她我喜欢你，就是还没找到机会表达，她说知道我的想法了，她不会插足。”萧晴说起来有些落寞。 陆小西听到萧晴说到自己，也有些尴尬，转移话题说道：“郑彤也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劝劝周雨，我想来想去，这都是愿打愿挨的事，也没法去劝人家。” “有时候明明是对的，却做错了，有时候是错的，还是一意孤行，人的感情就是，没法说是完全对或完全错。”萧晴望着陆小西说道。 陆小西站起来，假装开门放放屋里的烟雾，把办公室的门推开，再讨论下去，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萧晴。 萧晴笑了：“我都已经放下了，说了几句感慨觉得心里好受一些，但不是针对你，你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也是我的愿望。” 中午吃饭前，薛峰打来电话问：“你那里还需要什么？送什么床和大衣柜之类的东西是比较实用，但都太普通，我打算送给你一件特殊的礼物。” “什么特殊的礼物？”陆小西感兴趣地问道。 “我可以帮你老婆雕刻一幅画，这个比较有纪念意义，不知道你是不是舍得让我雕刻。”薛峰话里含着暧昧的语气。 “拉倒吧，当初那个胖姑娘雪莲就是被你画到手的，我可舍不得让老婆给你当模特。”陆小西调侃地说道。 “你真小气，你去找一张她的照片，最好是艺术照，我不雕刻真人，也不是照相，需要找出本来的面目，雕刻可以做一些加工，带一些夸张才更好看。” “要是这样还可以，等明天我去找一张她的照片给你送去，最好要快一些，时间也没几天了，能让我在结婚的时候挂上更好。” “灵感来了，也就是一个小时的工作，晚上你请一顿先让我找找灵感。” “一言为定。”陆小西说道。 第三百六十四章 泼辣姐妹 下班前金静给陆小西打电话，告诉他歌剧院的两个闺蜜要他请吃饭，顺便研究一下结婚的服装首饰和一些必须品，陆小西爽快地答应，金静笑道：“我一会订避风塘，你别被他们吓到，她们为了减肥，也就喝两杯饮料奶茶而已。” 金静的单位离中央大街不远，附近的避风塘是她和闺蜜常去的地方，陆小西知道那里，但是没进去过。 陆小西推门走进避风塘，金静在窗前的一个卡座站起来向他招手，背对着陆小西的两个女人穿着红衣白衣，挺直的后背，一头瀑布一般的黑发，从背影看就是美女。 陆小西走到卡座前，金静和两个闺蜜一起站起来，陆小西瞬间觉得矮了一头，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脑袋，金静笑道：“你别不自信，我们三个都是穿的高跟鞋，减去三寸不比你你高。” 不用金静介绍，红衣女人开口说道：“我叫卢菲菲，是静姐的好姐妹，她是大提琴手，我是小提琴手。” 另一位白衣女人莞尔一笑：“听静姐说起过她的白马王子，果然一表人才。我叫白玫，她们都是琴手，我是编剧，听说陆经理也是科班出身，有机会可以切磋一下，另外，你们的伴娘是我，你找的伴郎得要先让我看看，我不同意伴娘你们就得另找别人。” 金静的两个姐妹开口就给陆小西一个下马威，陆小西几乎没有回嘴的机会，金静拉陆小西坐下，招呼服务生加一杯铁观音，陆小西发现三个美女的面前都有一个杯子，卢菲菲前面是一杯奶茶，金静面前是一杯橙汁；白玫面前是一杯清茶，看茶叶的形状，像是一杯龙井。 陆小西适应一下，开口说道：“我们不能都喝茶，还是点一点儿吃的，静静看看她们喜欢什么。” 金静看着两位姐妹说道：“今天可以让陆小西请你们，就不减肥了吧？” 面如满月，杏眼樱唇的卢菲菲笑道：“我保持了很久的身材不能因为嘴馋变形，这杯奶茶的热量足够了。” 面目清秀，斜眉入鬓的白玫轻轻嘬了一口杯子里的龙井茶说道：“这里有瓜子和几样零食就够了，还是说正经事。” 金静见两位姐妹都不点东西，吩咐服务生：“加一份虾饺、口水鸡、盐水虾、红油凤爪，还有一盘咖喱鸡饭。” 金静点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服务生马上端上来，也许美女们真的在减肥，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口。 卢菲菲对服装很有研究，打量了一下陆小西说道：“男生的服装很好买，一身金利来西服，白衬衫加领带就够了，静姐要去看看婚纱，至少要两套婚纱哦。” 因为陆小西家住外地，好多亲属来省城不方便，原来计划在省城答谢，在老家办典礼，白玫说她是伴娘，直接把婚礼现场给改到省城，卢菲菲说可以跟院长说说，用歌剧院的餐厅就可以，能同时摆放十几桌。陆小西看看金静，金静笑道：“你结婚，你可以做主一次。” 从避风塘出来，卢菲菲开车要送陆小西和金静回家，金静笑道：“菲菲去送白玫，别让她在路上招摇过市，我们刚吃了好多东西，慢慢走回去。” 白玫哼了一声说道：“静姐，你可是要当新娘的人了，我要是这个时候说点儿对你不利的话，你的白马王子万一相信了怎么办？” 卢菲菲把眼镜推到头上说道：“玫玫又要给静姐出哪部剧本？我们都知道你是编剧，陆姐夫不会相信的。” 几个人说说笑笑在路口分手，金静拉着陆小西的手一脸甜蜜地问道：“我的两个姐妹怎么样？平时我们常在一起，最要好的朋友。” 陆小西做个鬼脸说道：“你的两个姐妹真是泼辣，长相虽然好看，比我家静静可差多了。” “你今晚甜言蜜语的，是不是有求于我？” “咱们俩这种关系，谈不上你求我还是我求你，因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懂的。” 路灯开始亮了，路上的行人匆匆走过，如果不是对面根本看不清对面的人脸，金静搂着陆小西的脖子小声说道：“离结婚的日子没几天，我好像有些等不急的感觉，虽然结婚证在手，感觉还是需要一场刻骨铭心的婚礼。” 揽着金静的细腰，陆小西问道：“你们三个站在一起，个子基本差不多，不愧是歌剧院的，个个都是美女。” “物以群分人以类聚，我这么漂亮的美女认识的朋友哪能是普通人，但是她们都是骄傲的小母鸡，可不是一般男人就能得到的。” “呵呵，这个不用你提醒我，有你一个就足够我消化了，我可没有胆量去招惹你的那些小母鸡。” 两人边走边聊，悠闲地逛着，回到家将近九点，陆小西开门，迎面碰上站在门口的金鑫，金鑫见两人有说有笑地进来，不满地说道：“马上就到结婚的日子，你们还在外面闲逛，到底怎么弄也得商量一下，好像不是你们结婚似的。” 听到金鑫大声的说话声，金铭从卧室出来，摆手叫大家坐下，然后问金静：“你说说你们的计划，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妹妹比你都着急，婚姻大事，总不能马马虎虎。” 陆小西拉了一下金静，抢先说道：“我们刚从避风塘出来，也是为了研究婚礼和服装司仪等事情，省城这边我家没有亲人，只有一些朋友，刚才商量在这面举行婚礼，然后去我家办个答谢宴，这样方便亲属们。” 吕彬问陆小西：“要是外地有亲属过来，我可以帮忙安排住宿问题，住个二三十人的地方我还能找到的。” 陆小西掐指算了一下说道：“在这边举办婚礼，我的姐姐妹妹会过来，大约也就七八个人吧，其他的家人不准备让他们过来，反正我和静静要回去。” “车的事就不用了你们管了，我负责找几台车，也不用太多，五四青年节结婚的人多，我们尽量减少麻烦。”吕彬说道。 “小西把你那边能参加的人数订一下，我提前和餐厅订好，因为主要是本单位的人，其他人也不想通知，我都退休了，还是低调一些好。”金铭嘱咐陆小西。 该定的事情基本定完，金鑫推着吕彬的后背回家睡觉，琪琪早都跟姥姥睡着了，有孩子在的时候，老两口也是一人一个屋。 客厅里剩下金静和陆小西两人，金静问陆小西：“你是不是需要洗澡？我帮你烧一下热水。” 陆小西伸手把客厅的灯关掉，一把抱起金静往卧室走：“还有正事要办，明早一起洗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婚礼预演 风和日丽。 谷雨后的天气比往年温度高了几度，但是风刮在脸上还有些微微的凉，路边向阳的地方，高大的杨树柳树已经泛青，草地上远看能看到草绿色，近看还是枯黄的样子。 陆小西赶到地段街的金夫人影楼已经十点，金静不让陆小西跟他一起去，怕姐妹笑话她金屋藏男，从小区到金夫人影楼也就十几分钟的距离。 影楼的一楼是接待客人的地方，拍照在二楼。沿着二楼的木制楼梯，陆小西蹬上二楼，被眼前灯光下的景色惊呆，他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巨型画布上是一派江南景色：碧波荡漾，小桥流水，绿树遮阴，水面上潋滟的光都十分逼真。 摄影师轻轻拍了两下巴掌，从旁边的幕布后面走出来三个身着盛装婚纱的女子，白衣曳地宛若一缕清风；紫衣耀眼恰似一抹流云，鹅黄女子高挽云鬓，不沾一丝凡尘。 陆小西定睛一看不禁用力鼓掌，原来是金静和她的两个伙伴，紫衣卢菲菲和鹅黄白玫，穿白纱的自然是金静。 摄影师见陆小西一副惊呆的样子，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小伙子真是齐天之福，冰城的美人都让你给请来了吧？” 白玫出身编剧，自然知道齐人之福的典故，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说师傅，我们来这里拍照也是朋友介绍，你的一句齐人之福是口误还是把我们当中的两个看做陪衬？”她没有说出妻妾的词，隐晦地说陪衬。 摄影师以为自己的玩笑话几个女人听不懂，见鹅黄女子责问，讪讪地笑道：“我是跟这位老弟开个玩笑，把他当影星寇世勋了，再说许黎丹也只是寇世勋的红颜，不是什么陪衬，你们千万别介意。” 紫衣卢菲菲不知道这个典故，只是听到齐人之福几个字好像有什么说道，就问金静：“静姐，你知道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吗？” 陆小西略知一二，见卢菲菲一脸无知的样子笑道：“师父的意思是大家一样富贵幸福。” 白玫看了一眼陆小西说道：“你老实坦白，是真不知道还是借机会揩油？要是静姐允许，菲菲去当红颜我没意见，不能算上我。”说完掩着嘴一笑弯腰不语。 卢菲菲听白玫的解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因为红颜知己她还是知道，索性伸手拉过陆小西笑道：“师傅先给我们三个照一张，当一把红颜知己又如何？” 摄影师伸出拇指夸赞：“果然侠女风情，这个珍贵的照片必须照好。” 金静看白玫一副鼓气的样子笑道：“玫玫也过来一起照吧，师傅是说者无意，你别听者有心，便宜了陆小西也是口头上，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惹你。” 白玫见金静帮她挣足了面子，开口对陆小西说道：“你的衣服在里边，想跟我们照相先去换衣服，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静姐这么向着你。” 负责化妆的小姑娘笑着过来领陆小西进里面换衣服，因为他的眉毛重，又修剪了一下，早晨陆小西洗过头，小姑娘给他喷了一些发胶定型，为了配合照相，又给他擦了一些若有若无的腮红。 陆小西穿着结婚时的蓝色西装照了几张，又换上影楼的白西服，金静换上藕荷色婚纱，摄影师一边照相一边夸一对新人，男若潘安，女赛飞燕。从古自今的好话都说了，这也是职业需要，谁不想多听几句好话。 影楼开着空调，室内暖洋洋的，将近中午，服务生端来午餐，是金静原来就订好的全麦面包、咖啡、果汁和西点，为了赶时间，也为了中午去拍外景。 吃饭的时候，摄影师送来一瓶大香槟，得知几位美女是歌剧院的，笑道：“怪不得与众不同，原来都是着名人物。” 外景第一站是拍摄游艇的场面，跟随拍照的小姑娘抱着几件大衣放到车上，平时有一件大衣就够了，今天参加拍照的是三个美女，所以加了两件。 停在江北的游艇是影楼的私家游艇，是专门拍照用的，没有可靠的关系这里不能停留，可见影楼老板的人脉。 开游艇的小伙子让陆小西站在上风口，替新娘挡风，又嘱咐两位陪伴的女伴在拍照前再脱掉大衣，因为游艇开起来风大，只要坚持几秒钟就完成拍摄。 从游艇下来，几位美女还是被冻得哆哆嗦嗦，金静直接躲进陆小西怀里，菲菲开车，白玫坐在副驾驶，跟着前面摄影师的车往日本园开去，外景还有两个地方，一个是日本园，一个是俄罗斯小镇，都在江北。 在日本园，遇到一群从日本来的游客，好客的大妈讲着有些生疏的汉语邀请一对新人跟她们一起照相，说是也沾沾喜气，陆小西点点头，拉着金静一起过去。 影楼安排新婚夫妇来日本园还有一个节目，就是换上日本和服照相，陆小西看看金静说道：“我们还是穿自己的衣服照吧，我不喜欢穿他们的衣服。”一直跟着的白玫听到陆小西的话赞道：“没想到你还有爱国情结，以后我不跟你做对了。” 草地上的草不多，能看到露出土的地方，摄影师指挥人抬下车里带来的人造草坪，蓝天白云、绿草如茵，陆小西和金静背靠着坐姿草地上，菲菲和白玫凑热闹，给他们当背景，这样画面上近景一对恋人，远景一双彩衣背影分外好看。 拍俄罗斯小镇的景色，三位美女都穿上厚厚的服装，因为刚才穿的少，身体还没暖和过来，穿这么厚的衣服也没觉得热。小桥边、甬道上，俄罗斯建筑旁，人工挖的湖，留下了众人美好的回忆。 从江北回江南的路上，陆小西接到金鑫的电话：“你把电话给我姐，我跟她说几句话。姐姐，你们拍完照片了吧？回来我请你们大家去吃波特曼西餐，有你的两位美女陪着，我这个小个子也上不了台面，给你们当后勤部长还行。” 金静把电话还给陆小西，问前面两位女伴：“我们拍照的任务完成了，金鑫要请你们吃饭，去波斯特，你们想吃什么？” “鑫姐请客，我要吃黑椒牛排、阿拉斯加三文鱼”白玫说道。 “我要吃面包鹅肝、红菜汤、蔬菜沙拉、奶酪包。”卢菲菲点的比白玫多。 金静看看陆小西：“她们常吃，有自己喜欢的菜，你想吃什么？” 陆小西笑道：“你点你想吃的，给我加一份。” 金静幸福地靠着陆小西说道：“你也吃牛排，还有瓦罐牛肉、俄式馅饼、红鱼子面包配黄油果酱。” 卢菲菲快言快语地说道：“吃这么多，是为了攒体力吗？” 金静笑道：“真不害羞，你还是未婚少女呢。” 第三百六十六章 累并快乐 从五月四号早晨开始，陆小西就像个陀螺一样被指挥着，姐姐小南夫妇、妹妹小北夫妇、还有哥哥小东夫妻俩帮着陆小西把陆家的最后一个媳妇接回来，一行人在婚房走了个过场，又马不停蹄的去歌剧院的餐厅。 按照金铭的要求，歌剧院的同事客串司仪，利用金静结婚的机会大家欢聚了一场，陆小西的家人、朋友以及集团里以杨笑文、杨笑嘉为代表的的领导和同事一起见证了陆小西爱情。 这边的婚宴结束，吕彬和金鑫开始组织去泰宁县城的人上车，卢菲菲和白玫自然是必须去的人，他们是帮着金静去陆小西的家乡考察。 于恒和雷大鹏负责把陆小西的亲属带回去，杨笑文和张弛的车上坐着陆小西冰城这面要好的朋友，原定的是省城结婚典礼，然后回泰宁对亲属答谢。 算上于恒和雷大鹏的车，一行六辆车赶到泰宁县时天色已晚，雷大鹏安排陆小西省城过来的朋友住进泰宁宾馆，薛峰和张弛打过招呼回去看父母，约好明天的过来参加答谢宴。 五月五号的中午是陆家老祖宗陆小西的爷爷为代表的亲属和陆伟民的朋友、儿女亲家以及老邻旧居，陆小西带着金静逢人带笑见人行礼，都是大姐小南领着。 晚上是陆小西在家乡的同学，老乡会的会长“老干部”和秋歌把陆小西认识的同学们一起邀请到泰宁宾馆餐厅，当年秋歌就是在这里举办的婚礼。 从冰城出来去泰宁县城，菲菲和白玫换下婚纱，穿自己的衣服，依旧是一红一白，她们这样穿衣服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略施粉黛的两人一直陪着金静，三人无论在哪里出现都是引起一场骚动，生活在县城里的人们一次见到三个美女还是少见，虽然陆小南、和陆小北、秋歌和端木小惠也是美女，跟她们比起来还是稍有逊色。 利用大家吃饭的间隙，端木小惠开车带着陆小西和金静，秋歌带着省城过来的卢菲菲和白玫，一行六人来到了一对新人曾经学习过的七小学，知道端木小惠还是陆小西和金静的老师，卢菲菲和白玫两人一起上前恭敬地握手。陆小西隔着窗户对大家说：“当年的第三排桌子就是我坐过的地方，静静个子高，坐在最后面一排，算起来有二十年。” 在学校走了一圈儿，金静让端木小惠开车往东绕一下，坐在车上，金静指着路北的一栋两间瓦房告诉陆小西：“这个房子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我们走后来卖给东院的邻居。” 时间安排的很紧凑，回来的四辆车连夜开回省城已经深夜，杨笑文请陆小西和金静的朋友吃夜宵，皇家粥铺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送杨笑文回家的路上，陆小西对金静笑道：“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已经是三天回门的时间，一会儿我们就不用回新房了吧？” 开车的金鑫对姐姐说道：“你们还是回妈家住吧，省得我送你们，明天我跟爸说说，我们一共就这么几口人，要是分开住也没意思，住一起还热闹一些。” 陆小西和金静早已疲惫不堪，四号早晨到现在整整三天，他们休息的时间不超八小时，躺下睡觉是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清晨醒来，陆小西才回到现实中来，他搂过金静的头看着金静认真地说道：“我敢肯定，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结婚的时候都是木偶。” 连日劳顿，金静明显地瘦了，黑眼圈都出来了，她伸手把陆小西拉回被子里说道：“反正我是不想再结婚了，累死我了，将来我们的孩子也建议他们去旅行结婚。” “今天是我们新婚回来的第一天，我们该起床了，从今天开始你正式进入家庭主妇的行列，过去偷懒还勉强，如今我们的身份变了，不能给爸妈留下坏印象。”陆小西商量金静起床，开始给她讲道理。 “那我们还是回自己家住吧，我怕总赖床把你也影响了，跟父母住一起就是这一点不好，不能赖床。”金静闭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陆小西见金静睡不醒的样子，起身下床，他听到客厅里已经有走动的声音。 吃早饭的时候，金静和金鑫都没有出来，武凤莲想去叫她们出来被金铭制止：“这几天太累了，让她们懒一回吧，小吕和小陆其实也不用起来，你们啥时候起来在吃，我和你妈老了睡不着。” 吃完早餐，陆小西回到房间，金静已经靠着床头坐起来，手里翻看着影楼拿回来的像册，陆小西拿起床头上的小镜子照着金静笑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在看看影集里的你，简直就是两个人。” 金静捋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撒娇地说道：“你也不是没见过，原来是光有结婚证，现在是有大家作证，你就算反悔也来不及了。” 陆小西回身把卧室的门锁上开始脱衣服，金静警觉的问道：“你不是已经吃完了吗？还想接着睡？”陆小西把刚才拉开的窗帘重新拉好，闭着眼睛伸着双手走过来，金静伸出一只手引着陆小西到床边低声说道：“别闹，这两天太累，你还要养足精神，明天开始是不是把烟酒也该戒了？你还有伟大的任务需要完成。” “好，听你的，就从明天开始。” 第三百六十七章 家庭危机 自从刘小嬴生下王家的长孙，她在王冠家的地位明显地上升，不只是在做月子期间，满月后的刘小嬴也是母凭子贵，平时除了照顾孩子外基本不做家务，王冠的母亲私下里和儿子提过几次，王冠只是答应，根本改变不了现状。 王冠给孩子起名叫王冠生，他家是按照一辈两字一辈三字的起名方式，刘小嬴说他给儿子取名字都偷懒，但是觉得这个名字也不错，也就同意这个偷懒的名字。 孩子百日，王家热热闹闹地在饭店办了两桌，王冠弟弟王军的女朋友东芸和父母也参加了庆祝宴，王军今年二十五岁，女朋友东芸和他同岁。 最初知道王军的女朋友姓东，王冠专门查过字典:东姓起源于远古时期，相传舜有七个朋友，他们的名字是雄陶、方回、续牙、伯阳、东不訾、秦不虚、灵甫。东芸原来是东不訾（zi）的后代，东姓在黑龙江主要分布在鹤城和佳木斯一带。 亲家在一起，免不了多喝了一些，东芸的父亲东顺来在酒桌上谈起孩子们的婚事，王冠的爸爸当场拍板，今年也叫王军结婚，他要一年办一场婚礼，一年生一个孙子，现在他还有一个房子，结婚的房子不成问题。 东顺来还要说孩子的婚事，被老伴拦住说道：“大热天的，你们也少喝一点儿酒，中午孩子也要睡觉，别你们大人喝起来没完，小孩子必须中午睡觉。” 刘小嬴抱着孩子先跟父母打车回家，王冠下午还要上班，吩咐弟弟王军把大家送回去，王军开的是拉线的面包车，临时跟车队领导请假两小时，他把父母和东芸一家三口一起拉到鸿美花园，才和东芸一起干下午的活儿。王军开面包车，东芸当售票员，两人就是在车上认识的。 下午坐车的人不多，他们的车是专跑火车站和东站这条线，人多的时候都是有火车车次，平时的人很少。东芸问王军：“刚才你爸说咱们结婚房子没问题，是想让咱们在那个旧房子结婚吗？” 王军踩了一脚刹车，躲过前面横穿马路的行人说道：“现在我爸和我哥住的这个房子是我哥单位分的房子，那个旧房子是我爸单位分的，我们要结婚的话，只能结在老楼，这面的两屋一厨也住不下这么多人，总不能让我爸妈去住老楼。” 东芸一努嘴说道：“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爸又是个爱面子的人，要是结婚住进破楼里，你叫我的脸往哪里放？” “那个楼就是年头多了一些，也不算破，我打小就是在那里出生的，我觉得那里也不错。” “还也不错，公共厨房，一个大走廊，连厕所都不在屋里，你让我早晨跟那些大爷大妈去排队抢厕所啊？我不去。”东芸赌气说道。 “那个楼也与好处，房间比现在的楼大，我哥和我爸妈一起住，我们单独住，算面积还是我们的房子大。”王军非常满足地笑道。 “你孝心，不想让你爸妈住老楼，也可以让你哥他们去住那个房子，反正他们孩子都有了，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我们结婚住那里，人客（qie）百众的咋住？” “房子是我哥的，我也不能让人家出来给我们腾地方，你这么说我嫂子也不会同意的。”王军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不说，不想得罪你的哥哥嫂子，这事让你爸妈去说，老两口出面他们也就没话说，再说房子是你哥的，让你爸妈住了，你爸妈也能说了算。”东芸给王军出主意。 “这话我说不出口，要说你去说。”王军赌气说道。 “我也不去说，让我的爸妈去找你爸妈，他们可以直接对话，你是小儿子，你爸妈也不会因为房子不让咱们结婚，我家房子小，不然也不去挣你家的房子，我家房子大的话我就娶你了，让你倒插门。” 两个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大，后面的乘客都能听到，身后一个中年男人笑着对王军说道：“倒插门也不错，还能继承老丈人的家产，只要生下的孩子还是跟你姓。” 王军有些恼怒，一脚刹车停住车，从风挡玻璃前拿起一元钱递给说话的男人：“钱还给你，我不拉你了，你下车。”说完半推半搡地把中年男人推下车。 东芸见王军把气撒在乘客身上，只好对中年大叔说对不起，一直到晚上收车，她没有再跟王军说话。 王军和女友东芸的事王冠不知道，一周后父亲提出要搬回老楼去住，王冠问弟弟，才知道是东芸的父亲提出结婚不能住旧楼。 晚上王冠把父亲要搬家的事说给刘小嬴，刘小嬴一听火冒三丈：“第一、不能把房子倒给他们，第二、就算公婆去住老楼，她也不让王军和东芸住进来，房子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第三、如果王冠让他们住进来，她就抱孩子回娘家住。” 刘小嬴高一声低一声的声音听在对面屋王冠父母的耳里，老两口互相看看，只能怨自己无能，不能给孩子买屋里带厕所的房子。 媳妇刘小嬴的不让步，弟弟女朋友家的强势让王冠不知所措，干脆下楼去陆小西家找清净。 陆小西出来开门，金静已经脱衣躺下，他把王冠领到小卧室问道：“看你一脸无奈的样子，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你都是当上爹的人了，要是没事别耽误我当爹。” 王冠伸手管陆小西要了一根烟，不会吸烟的他被烟呛的连连咳嗽，半天才缓过气说道：“不是我和小嬴的事，事情是王军要结婚引起的。” 陆小西试探着问：“是因为房子？” 王冠说道：“你猜对了，王军的女朋友不愿意去住老楼，刘小嬴不愿意跟他们住在一起，我也不想让我爸妈回去住老楼，难题就不好解决了。” 陆小西长叹一声：“幸好你家是两个孩子，要是四五个孩子，都是小子的话，可要了你爸的老命了。” 两个人低声地聊着，金静穿着长睡衣过来，微微隆起的肚子显然是怀孕的样子，王冠不好意思的对金静说道：“给嫂子添麻烦了，我是家里事闹心下来跟陆哥聊聊，影响你休息了。” 金静笑笑说道：“你们两个在单位配合的很好，又一起分的房子，还是上下楼的邻居，有事互相帮忙一下是必然的，要是我们能帮上忙绝不会看着你着急。” 王冠看看陆小西，把手里的烟掐灭说道：“怪不得你刚才给我的烟是现打开的，你是戒烟了？知道嫂子这样我不该抽刚才的烟。” “现在就是抽的少了一些，躲开她抽，我在单位也抽，开始可是戒了两个月的。”陆小西笑道。 王冠走后，陆小西开窗放了一会儿烟才熄灯，自从金静怀上他的孩子，他感觉生活好像比过去美好了许多，他找了许多笑话每天给金静讲，金静经常笑得捂着肚子不让他再说话。 知道王冠是因为弟弟结婚房子的事，金静笑道：“你家也是哥俩，可是你哥找了个好老婆，老丈人给帮着带孩子，也没人跟你挣房子，你是有福的人啊。” 陆小西侧着头把耳朵贴在金静的肚子上听，最近听肚子是他的一件大事。 躲在陆小西的怀里，金静小声说道：“现在是八月份，再过两个月天就冷了，天冷路滑我就去妈家住，要是王冠实在没有办法，把我们的房子借给他住一段时间应急，或者叫他弟弟去租个房子结婚也是个办法，大不了帮他弟弟出租房子的钱，没有厕所的房子，跟一些大爷大妈争厕所的小媳妇是不容易，结婚就会怀孕，也容易出意外。” 陆小西使劲亲了一下金静说道：“你真是个善良的人，还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明天我跟王冠聊聊，要是能帮他解决了难题，也算做一件好事，只是你爸妈同意我们去吗，当初可是不让我们跟他们住一起。” 金静伸手点了一下陆小西的脑门说道：“你真小气，当初我爸考虑的多了一些，现在说过好几次让我们回去呢。” 第三百六十八章 背后的故事 金静的妊娠反应很强烈，张弛和薛峰特意买了一些水果到陆小西的岳父家探望，自从陆小西把房子借给王冠，他们就一直住在这里。 从参加陆小西老家的婚礼回来，张弛和薛峰也吵架不断，起因是薛峰的妈妈当初答应给他们结婚的房子又反悔不给了，张弛说是薛峰骗她，薛峰解释说当初家里真的答应过，给他们房子或十万块钱结婚。 儿子小宝一直是张弛的母亲哄着，知道大人要去串门，也嚷着要跟着，张弛不想带孩子，因为也不知道陆小西的岳父家什么情况，倒是薛峰愿意领着孩子。 陆小西提前在小区门口等着张弛开车进来，车里的小宝看到陆小西高声地喊陆爸爸，小宝认识陆小西，陆小西让他叫陆爸爸，小家伙每次都是搂着陆小西的脖子亲热地喊陆爸爸，因为陆小西总能掏出他喜欢吃的东西。 吃过晚饭，武凤莲和金铭去公园里看热闹，晚上的公园里依旧人很多。金静找出琪琪的玩具给小宝玩儿，没想到小宝也喜欢娃娃、动物，这些都应该是女娃娃喜欢的东西。他自己在沙发上玩的特别投入。 张弛和金静说着悄悄话，陆小西领着薛峰站在卧室的窗前给他介绍：“当初自己就是半夜的时候站在马路边打传呼，现在想起来是有些孟浪。” 薛峰笑道：“幸亏半夜就开始追，才娶到这么漂亮媳妇，事情都是变化的，可能晚一天就成了别人的菜了。” 陆小西推开窗户，点着一根烟，平时金静是不许他在家抽烟，吐了一个烟圈儿，陆小西说道：“有些时候，你不得不相信缘份，没想到分别二十几年的同学，还能在商场偶遇。” 薛峰看看门口，听到张弛在和金静说话，小声问陆小西：“你那个秋歌的妹妹怎么样了？” 陆小西趴在窗台，望着远处天边落下去的晚霞说道：“其实那个孩子也不错，已经结婚了，手术后嫁给了她们医院的院长，等我知道真相已经晚了，我把家里那个楼和商店的几万股份都通过秋歌转到她名下了，这样我还能好受些，毕竟也算夫妻一场。” “有的人适合当亲人，有的人适合当恋人。我当初认识的那个胖姑娘雪莲也不错，现在我们没联系了，张弛有心计，人真诚，小宝跟我的关系比跟他妈都好，这就是命。 聊了一会儿不能跟别人说的隐私，陆小西问薛峰：“你们现在单位的效益如何？现在手机是紧俏货，还能有几年的发展空间。” 暂时看我们的店还算可以，老板也有心做大做强，计划再搞个大一些的旗舰店，把卖手机和手机卡的业务组合起来，现在的利润高一些，等以后手机普及了，手机价格降下来，利润就要减少一些。 陆小西的岳父和岳母回来的时候，刚好薛峰和张弛也要走，小宝乖巧的问爷爷奶奶好，张弛笑道：“这孩子比较聪明，看到年纪大的叫爷爷奶奶，看到年纪小一些的叫叔叔阿姨，长的好看的叫姐姐，其实没人教他。” 金静插嘴说道：“这孩子像妈妈，能说会道的，长得有这么招人喜欢。” 小宝见有人夸他，开始高兴起来，对金静说道：“还是姐姐漂亮，招人喜欢，等我上幼儿园了就找个像姐姐一样漂亮的玩游戏。” 小孩子的话把几个大人逗得哈哈大笑，陆小西抱起小宝故意说道：“来小宝，给陆爸爸亲一个。” 送走薛峰一家，金静洗漱完毕，把床单和薄被换成干净的，陆小西因为她的干净抱怨过多次，说金静有洁癖，把床单都洗坏了，金静是照洗不误，夏天是两天洗一次，两人的内衣是一天换一次，陆小西偷懒的时候她就强扒下来。 熄灯上床，金静用胳膊拐拐陆小西说道：“刚才我和张弛聊天，她说她家的事跟王冠家差不多，王冠家是想让小叔子结婚让嫂子给腾房子，薛峰家是答应给的结婚钱反悔不给了，张弛不高兴问过婆婆，婆婆的理由也挺奇葩，说她是二婚，钱给了他们不保险。” 陆小西有些迷糊，眯着眼说道：“阿峰家我去过，他的父母看上去不像是不讲理的人，会不会是张弛的一面之词？” 刚才张弛跟我说的时候都掉眼泪了，特别委屈，不像是说的假话。 因为怀孕的事，金静有些腰疼，让陆小西帮忙揉揉，陆小西趴在肚子上边听边给金静揉腰，嘴里埋怨道：“这个小东西也不快点儿出来，耽误老爸好多事。” 金静笑道：“天下的爸爸都得经历这个时候，你可得给我规矩一点儿，必须每天按时回家，你们单位那个周雨就是老婆怀孕的时候没忍住吧？”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不是眼见，听说的别去相信。”陆小西转过身说了一句。 “这事不是周雨老婆对你说的吗？你们打电话我也听到了。”金静抚摸着陆小西有些发福的肚子说。 “人和人不一样，我的天仙老婆一个顶五百个，那些庸脂俗粉女人怎么能入我的法眼？” “你少来占我的便宜，我虽然不是什么科班出身，但是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还是知道的，你这是变相地损我。” 陆小西嘿嘿一笑，紧紧搂住金静的身子，两人沉沉睡去。 八月底是北方进入雨季的时候，早晨起来外面就淅淅沥沥的下起来，金静去厨房烧水，妈妈赶紧抢下她手里的水壶，让她在屋里等着就是，每天的早餐基本是武凤莲做，陆小西晚上回来做晚饭，其实也就是炒两个菜，还都是岳母准备好的。 金鑫一家三口的晚饭基本都在这里吃，金鑫说姐夫做的菜好吃，其实就是懒得回家做饭，家里的冰箱基本是空的，买的东西都拿到这边了。 吃早饭的时候，金鑫对陆小西说道：“起个大早就下雨，姐夫是不是也买个车，省得这样的雨天去挤公交车。” 陆小西笑道：“我买车的用处不大，也不喜欢开车，要是你姐想买就让她去考驾照，你考驾照的时候怎么没带着你姐？” 你们都是有福的人，当初我姐也说不喜欢开车，真要是有事，我还得给你们当司机。 “现在就有事了，外面下雨，你把你姐夫送到站台，晚上吃饭还能仗义一些。”金静笑道。 第三百六十九章 突击查账 陆小西正在杨总办公室研究青岛公司的节目源问题，因为那边的公司没有设策划部，一楼接待员的电话打进来，杨笑文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你好，我是开发区税务局稽查科科长，我姓贾。” 杨笑文转脸看看陆小西，用手捂住话筒说道：“是税务局稽查科的，我们准备接待吧。”马上又对着话筒说道：“你好贾科长，您稍等，我马上下楼。” 杨笑文让陆小西去四楼找杨笑嘉，安排集团的财务人员接待税务局的检查，自己到一楼去见稽查科的人。 站在一楼大堂的贾军领着科里的一男一女两个稽查员，着装整齐地站在接待前台。电梯降到一楼，杨笑文一身黑色西装、一头柔顺的长发，面带笑容地走到贾军面前说道：“这位是贾科长吧？我是文嘉文化传播的杨笑文，稍等我们集团的领导和财务马上下来。” 贾军摘下头上的帽子，左手端着说道：“你好杨总，这次我们是突击检查，不用你们集团领导下来，我们只是检查一下文嘉文化传播公司，不涉及广告和装饰设计，你安排财务人员带着账本到会议室，另外你和你们的主要领导在办公室等一下不要出去。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还需要核实一下。” 杨笑嘉和陆小西从电梯出来时，稽查科的三个人刚好走到电梯口，遇到杨笑嘉，贾军并没有觉得惊奇，杨笑文和杨笑嘉虽然是是双胞胎，杨笑嘉的面相更慈祥一些，但能看出来两人长相相似，若是贾军没有接到举报电话，举报人详细说了文嘉文化公司的内部情况，贾军会被电梯里又出现一个杨总吓到。 贾军只是礼貌地对杨笑嘉点点头，领先进入电梯，一行人进入四楼的会议室，其实四楼不属于文嘉文化传播，是广告公司的会议室，一般有活动都是就近到这个会议室。 杨笑文拉过姐姐直接到八楼，陆小西也跟着到八楼，陆小西对两位杨总说道：“看他们来的架势，是有备而来，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四楼看看，要是需要什么我上来找你们。”说完转身出去。 陆小西来到四楼会议室，集团的会计和出纳已经把文嘉文化传播最近几年的账本抱过来，陆小西自我介绍是传播公司的经理，跟随贾军来的小伙子示意他坐在一边。陆小西吩咐一楼送上来几杯咖啡，贾军对陆小西倒是没什么反感，接过陆小西递过来的烟，先给陆小西点上。 文嘉文化传播公司第一年基本没业务，等公司正式开业后才有正常的进出，过去都是花钱，三个人把疑似的地方折叠起来。 不到一个小时，账本都翻了一遍，陆小西低声问一同来的小伙子：“你们稽查现在挺忙吧，开发区的企业最近几年增加很多，每天查几家就够你们忙的了。” 小伙子早已脱掉外衣，解开白衬衣的上面的纽扣，虽然节气上将近秋分，因为是闰八月，室内还是挺热。见贾军叼着烟在翻看他们折叠的地方，小声说道：“真要是每天查几家，够我们查一整年的，连办公室都回不去了。” 另一个女稽查员有些近视，看年纪像是新毕业的学生，面颊消瘦、眉毛稀疏，唯一有点亮点的是嘴唇上涂抹了红色的唇膏，工作制服穿在单薄的身子上有些肥大。她从眼镜上面看着陆小西说道：“只要是遵纪守法的企业，我们也不是必须查，现在我们都是抽查的，另外就是接到举报电话的企业必须查。” 陆小西听出她好像话中有话，用手比着电话的样子说道：“那我们是？” 女稽查员点点头，合上手里的账本递给贾军，贾军挥挥手叫她放一边，对陆小西说道，这里有几张票据，你或者让你们老总给解释一下这几张票子。 陆小西笑道：“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杨总刚好在家，我马上去找老总过来。”说完推门出去按电梯，同时拨通手里的手机。 陆小西进入电梯，刚好电话接通，简单扼要地说了探听到的消息，公司是被电话举报，税务局的稽查科才突击查账。 陆小西边通电话边走，推门进杨总的办公室时，办公室只剩杨笑文一人，因为知道这次稽查不涉及别的公司，杨笑嘉嘱咐了几句先走了。 知道是有人举报，税务局稽查科才来临时抽查，杨笑文猜测是同行的公司做的手脚，每个月的收入文嘉公司都是排在前列，遭到嫉妒也在所难免，幸运的是财务账上面她能保证没问题。 两个人进入四楼会议室，那个小姑娘已经把几张票据都登记，留下空白处填写说明，杨笑文看看记录，第一张票据是汇往鸿美花园的支票回执，杨笑文解释这个是集团采购了四个房子给员工当宿舍，房产现在的名头都是文嘉文化传播公司。 第二章票据是一张给杨笑文的支票，杨笑文看了一下日期，想起来是开业前的事，解释道：“这个是当初开业前公司没有进项，我从家里拿的钱给大家发工资，公司有收入后还给我的一张支票。” 第三张票据也是个大额，有二十二万元，看名头是恒发电脑公司，杨笑文叫陆小西给王冠打电话，这张票据是技术部给一家电脑学校安装电教室，采购的十台电脑，那个学校至今还没有给文嘉文化公司回款。 王冠接到陆小西的电话，来到四楼会议室，发现是贾军领着税务局稽查科的人在查账，不禁笑道：“贾哥，原来是你们来了。” 王冠认识贾军，他们是一个大院长大的，贾军见王冠出现，笑道：“光知道你搞计算机的，也不知道现在搞上信息了，我们有几年没见面了吧？” 王冠给杨笑文介绍贾军，又把杨笑文重新介绍了一遍，陆小西见遇到熟人，催促大家去杨总办公室，本来还一脸严肃的贾军像换了个人一样，搂着王冠的肩膀上电梯。 来到杨笑文的办公室，王冠开始给大家泡咖啡，陆小西让王冠解释一下恒发电脑公司的那张票据，王冠笑道：“那个是一张采购的单子，也不涉及到偷税漏税，贾科长也要查吗？” 贾军笑笑说道：“实话对你说了吧，我也知道你们现在收入不错，一个月几十万，但刚才看了一下费用也不少，也是个高投入高产出的公司，我们来是局里接到一个电话，才派我们来突击查账，就是有几张票子解释一下，没啥问题。” 寒暄了一阵，王冠看看杨笑文说道：“中午杨总和小西作陪，我请我这个发小，好久没见了。” 贾军摆摆手说道：“王冠，我们是有规矩不能在外面吃饭的，特别是你们这样的公司，我还要回去汇报，饭的事就免了。” 王冠回头看看杨笑文，杨笑文从书柜下面拿出两条中华烟和一盒进口咖啡递给王冠，王冠示意陆小西找个手提兜装上，然后说道：“饭不吃就算了，这个你们可以拿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就是你们领导也得有几个朋友吧？只要你不拿钱就不算受贿。” 贾军让跟随的小伙子接过兜子，说道：“烟我就抽了，改天我请你们吃饭，等休息日的，脱了衣服我才敢领你们吃饭。” 杨笑文和王冠陆小西把三个人送走，望着远去的轿车，杨笑文说道：“当初给你们买房子的名头是公司，要是写你们个人的话，这次也就危险了，有人举报，你这个发小也不敢给兜着。” 第三百七十章 寻找应对良策 经过这次突击检查，杨笑嘉悟出了一个道理：什么时候要是上头没有人，办任何事情都不会顺利，开发区乃至冰城的营商环境历来都是差的，曾经有人用投资不过山海关的俗语来说明东北的投资环境。 为了引起重视，杨笑嘉亲自主持集团的高层会议，王冠、陆小西、广告公司的白总、杨笑文、财务和行政人员全部参加，虽然这次检查是因为有人举报，难免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举报，文嘉文化传播公司的收入比较显眼，但是装饰公司那里的账目更加复杂，必须把工作落实到实处，经得起推敲，广告公司的隐性收入能放弃的就放弃，不能因小失大。 把需要强调的事情落实到文字上，几个人又猜测可能打举报电话的人，最后杨笑文说道：“我们也不用费劲去想，肯定是我们的同行或对手。” 杨笑嘉等大家都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对妹妹说道：“会议上说的是我们应该注意的漏洞，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有时间你也考虑一下，让你姐夫帮你介绍一个实力派，要是我们家有人在省城的主要岗位上，举报人也得考虑考虑能不能动得了我们。” 杨笑文看看姐姐笑道：“你是想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子？年轻人怎么可能是个实力派？” 我也只是打个比方，你个人的事情也该有个打算，原来以为你想找年纪小的，现在看来你手下的两个小伙子也都成家了，你的心思没在他们身上。 “姐，你也太小看我了，他们是我的手下，是给我挣钱的，如果把眼光放在他们身上我的格局也太小了，我要钓就钓一个金龟婿。” “别挑来挑去把自己给耽误了，要是你身边有个得力的人，这次检查也不会这么被动。”杨笑嘉无奈地说。 “姐夫身边的人就算了，都是区一级的，不是我想超过你，不够级别的人我不想见，就算丢人也要丢在一个值得的人身上。”杨笑文笑道。 “你这要求，我只好去政协帮你选，你光有钱有姿色还不行，得刚好有个合适你的男人。” “我反正也不着急，别来一次检查你就吓得找靠山，要是抓住机会，一次就够了。”杨笑文说完回八楼自己的办公室。 陆小西开完集团会议，回到七楼策划部，让萧晴把录音室的两个人叫过来，又把咨询部的张玲玲也叫过来，把刚才大杨总说的要求讲了一遍，针对策划的节目和语音信箱，包括人工聊天，重新部署了一下，先从内部检查，不能涉及违规的东西，因为人工台有全程录音，一旦哪个人涉及违规，将会给公司带来致命的打击，这一点要求张玲玲跟踪检查。 自动语音由萧晴负责，陈慕走后新补招进来的小伙子王宇还不能独立工作，陆小西安排萧晴负责指导一下，财务上的事情陆小西没法解决，但是策划部采集信息内容必须也要自我完善，避免遇到检查被认定违规。 晚上回家，陆小西把白天连续开会的事跟金静说了，金静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以前有人问过我你做什么工作，我说你在信息公司，单位的小伙子知道你们这类公司，说你们是黄台，你真得注意一下，别为了效益违规操作坏了名声。” “你说的事情我也听说一些，话务员有效益提成，有人为了挣钱可能会违规说一些禁止的话题，但大部分还是好的，我们公司在这个行业里还算正规操作，我不会违反原则的。”陆小西向金静解释。 金鑫和吕斌到吃饭的时候准时回来，陆小西想起吕斌也在税务局工作，说起前两天查账的事情，吕斌笑道：“你们公司属于开发区管辖，我在道里区这边，平时也没啥接触，稽查科这些人都挺横的，到哪里都是吆五喝六的，有事不用找大局长，直接找领队的人就行，所谓现官不如现管。” 晚饭后照例还是陆小西领着金静溜达，医生说怀孕期间多运动有利于孩子出生，金静对医生的话深信不疑。 晚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只是空气的味道一般，带着汽车尾气的气味，金静挽着陆小西的胳膊说道：“住这边我上班比较近，但这里的空气不如鸿美花园，我们借给王冠的房子他什么时候还给我们？” “在冰城，要想空气好一些除非去江北住，那边有江水，有大树和草地能吸灰尘，未来冰城适合居住的地方一定是江北。”陆小西没有直接回答金静，说了一个自己的设想。 “城市化是未来的趋势，但是人们都进城了，谁来种粮食？谁来种棉花？投资的人都盯着南方，盯着经济发达的地方，北方还是差一些，要是有机会还是去南方发展，剧团里也走了好几个人了。”金静比较理性地分析道。 “我们回去吧，有些起风了，明天让金鑫陪你去做孕期体检，我们还是谨慎一些，生孩子是一件大事，也辛苦你了。”陆小西有些动情。 “你这么说我觉得为你生孩子值得，辛苦也愿意，男人和女人之间，能真正互相理解的不多，当初我送给你的笔记本那是慧眼识珠。”金静抱紧陆小西的腰说道。 陆小西伸手摸摸金静的脑袋，一股好闻的体香味道传进陆小西的鼻子，陆小西不禁内心激荡起来，问金静：“医生也没指导你一下怀孕期间怎么解决丈夫的要求？” 金静扑哧一声笑道：“说这个真没出息，你应该排除杂念，那些两地分居的人怎么过来的？要是金鑫过来住，你去她家住一段时间，看不到我就没有想法了。” 陆小西揽过金静的腰，金静的腰身明显比过去粗了一些，他问金静：“你算一下预产期是几月份？” 金静笑道：“这个你已经问过好多回了，应该是春节期间，正月十五前后。” “那是二月份，孩子是个大生日。”陆小西掐指算着。 “你别算了，你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是在算哪一天能解放吧？其实医生也没说禁止一切活动，但是我怕引起意外，所以对你要求严了一些，等以后我加倍补上可以吗？” “回去睡觉，我们可以心灵沟通。”陆小西说道。 第三百七十一章 耳听眼见都是虚 杨笑文放下司南的电话，马上拨通陆小西办公室电话，陆小西一看是杨总电话，马上拿起话筒，电话里传来杨笑文带着笑意的声音：“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又有事了。” 陆小西推门进杨笑文办公室，杨笑文身穿湖蓝色绒衣，黑色筒裤、高跟尖头黑皮鞋在办公室中间站着，贴身的绒衣把s型身材展露无疑，陆小西的眼光不经意的扫了一下眼前的s型，问杨笑文：“又有什么事了？” 杨笑文笑道：“结过婚的男人跟没结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看人的眼神都不对。” 陆小西咧嘴说道：“不会是事情和我有关吧？” 杨笑文收起笑容说道：“有一半跟你有关。”说完等着陆小西的反应。 陆小西从裤兜里摸出烟点上，思索着可能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最后摇摇头。 杨笑文笑道：“不让你费脑筋了，是陈慕马上就要临产，司南托人悄悄做过b超，说是女儿。 陆小西咳了一下，陈慕生孩子跟自己有一半关系，应该是要派他去青岛救场吧？心里想着嘴上没说出来。” 见陆小西没说话，杨笑文坐在沙发上，陆小西跟着坐在旁面的位置，伸手把手里的烟摁灭，他看到杨笑文挥手驱赶烟雾的动作。 刚才青岛司南打来电话，因为陈慕休息，那边暂时没有人，加上效益一直是一般，点名让你过去，我想问问你的意思，因为我也知道你家金静怀孕快到日子了吧？ “金静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月，我家里还有岳母能照顾，我可以过去，陈慕倒是厉害，抢在我的前面了。”陆小西说道。 “怎么说呢，司南对那个丫头真的不错，就是给不了她婚姻，据我了解，她和司南没有结婚，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想把孩子生下来。”杨笑文感叹地说道。 陆小西有些诧异，陈慕是个聪明人，怎么还认可去当未婚妈妈？既然司南不能给她婚姻，又何必走今天这一步？心里不禁对司南的人品有些反感。 杨笑文不知道陆小西的内心活动，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你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然后我让人去给你买机票，青岛那面还是司南去接你，如果顺利的话，你也就在那边一个月左右，春节和生孩子你肯定能回来。” “陆小西看看手表说道：开始去青岛是在元旦那天出发，一转眼快一年了，如果过去不忙，元旦的时候我去栈桥看看。” “离元旦还有一周的时间，看看我有没有时间，要是我能抽出身来，元旦我也过去，陈慕哪天生孩子不好说，冲着司南，我也应该到场。”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小西把明天要去青岛的决定跟大家说了，知道陆小西要去青岛，金鑫马上坐过来挨着陆小西说道：“你就放心去吧，姐姐有我照顾，要是明天去机场我也可以送你，你回来的时候把好吃的多带一些回来，什么松子啦、螃蟹啦、烤鱼片之类。” 金静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笑道：“要是琪琪说要吃松子螃蟹烤鱼片还正常，你可是三十岁的大人了，还这么贪吃。” 听到大人们说到烤鱼片，琪琪从姥姥身上下来，跑到陆小西身边说道：“琪琪想吃烤鱼片了，琪琪想吃烤鱼片了。” 金鑫收拾完碗筷，张罗回家睡觉，临走前问陆小西明天怎么去机场，陆小西摸着琪琪的小脑袋说道：“我坐公司的车去就行，就是你不送我也会带回来好吃的，还有我们琪琪想吃烤鱼片呢。” 琪琪有些发苶，强睁着一双小眼睛，伸手让陆小西过去，陆小西俯身把脸贴过去，琪琪使劲亲了陆小西一下，说了一句烤鱼片就闭眼不再说话，金鑫笑了：“你们也生一个姑娘吧，姐夫喜欢女儿。” 金鑫一家三口走后，金铭老两口也回卧室，陆小西扶着金静躺下，金静笑着对陆小西说道：“不用这么夸张，还有两个月孩子才出生，我把洗澡水烧好了，一会儿我帮你搓澡，到了青岛洗澡没有在家方便。” 陆小西伸手摸摸金静的肚子说道：“一会儿我帮你洗澡吧，我这一走得一个月，让妈或金鑫帮你洗她们手没劲儿。” “就是冲一下去去身上汗味儿，怀孕后爱出汗，金鑫生过孩子，比较有经验。我还怕你手重，现在孩子都会动了，有时候还踢我，都能看到肚皮上鼓包。 陆小西锁上房门，掀起金静的衣服看她肚皮，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鼓包的痕迹，原来白皙的肚皮出现了妊娠纹，陆小西略带歉意地说道：“没有当初好看了，生完孩子能消失吧？” 金静把衣服放下笑道：“生完孩子也不会消失，要带一辈子了，好不好看也不是总让人看，只有你能看到。” 从流亭机场出来，司南在出口不远处的停车场招手，陆小西与司南握手，一晃儿将近一年未见，司南显得憔悴了许多，陆小西心里有些反感，对司南的憔悴还有些幸灾乐祸，但嘴上还是说些祝贺之类的话。 司南刚把车开进市区，陈慕打电话过来，司南把手机递给陆小西让他接电话，陆小西接过电话说了声恭喜，里面陈慕的声音传来：“孩子还没出生，你恭喜啥啊，一会儿让司南把你送我这里来，去饭店也没什么吃的，我早晨买了一些螃蟹和海螺，在家里煮煮就行，还经济实惠。” 司南把陆小西送到楼下，陈慕打开二楼阳台窗户对司南说道：“我接待陆经理，你有事就忙你的吧。” 司南没下车，按了一下喇叭开车走了，陆小西拎着行李箱来到二楼，门开着，陈慕身穿粉色碎花棉睡衣，挺着肚子笑着看着陆小西。 陆小西上前和陈慕握手，四处打量着屋子里的布置，房间干净整洁，家具不多，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陈慕见陆小西张望的样子，笑道：“房子是租的，家具是房东的，我们根本没置办家具。” 陆小西把手伸进裤兜又掏出来，看着陈慕的肚子他没把烟掏出来，端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两口，茶是事先泡好的，不冷不热。 陈慕先开口说话：“我知道你来就会这种表情，我先跟你说一下我吧，你可能早就知道我跟司南在一起了，但是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寒酸吧？” 陆小西点点头没有说话，等着陈慕。 “要是看表面，你会笑话我，可能还会对司南的人品产生反感，其实真相不是你看到这样，更不像你想的那样。” 陆小西坐直身子，从陈慕的语气中，他发现这里好像还有故事。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反转 陈慕把茶几上的一杯咖啡推到陆小西的面前，自己端起另一杯白开水，见陆小西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她，她笑道：“原来是最喜欢喝咖啡的，现在为了减少对身体的刺激，只好暂时戒掉。” 陆小西站起来，与陈慕换了一下位置，陈慕半卧在沙发上，不好意思地说道：“怀孕快十个月了，行动有些不方便，把你找到家里来，一是算尽地主之谊，二是我知道你喜欢吃螃蟹，去饭店吃还不如到我这里来，第三个是我想和你讲讲我和司南。” 陆小西掏出烟来放在鼻子下嗅着，陈慕捂着胸口说道：“我怕咳，你的妻子也快生了吧？像我们这样要临盆的女人，一咳起来感觉要尿裤子一样，只好让你委屈不抽烟了。” 陆小西略转了一下脸，有些不好意思看对面的陈慕，陈慕倒是挺淡定，蜷着腿让自己舒服一点儿，一只胳膊托着脑袋：“到青岛来的时候，是我主动接近司南的，你知道，我是个离婚女人，也想找一个男人当靠山。”说完陈慕端起杯子喝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字眼。 “开始司南躲着我，你知道，女追男如隔纱，好男人也架不住女人的诱惑，只是我没在你身上试过。”陈慕说这句话的时候扬起脖子，似乎在说我是没试，不然你也一样。 陆小西不去看陈慕忽闪的大眼，这个女人真的挺有诱惑力，即使现在体态有些臃肿，她是那种骨子里的魅惑。 第一次与司南在一起，他给我讲了他有一个得病的老婆，家里是雇保姆服侍她，因为自己实在是没精力，他还得在外拼搏。 “我觉得凭我的姿色，与一个病人竞争应该是百分百的胜算，但是后来我发现他对那个病女人的照顾十分细心，我根本不能把他从那个女人身边拉过来，在一次酒后，他告诉我，可以跟我在一起，但不能给我婚姻，因为他不能对不起当初支持他的那个女人。” 陈慕说完这些问陆小西：“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无耻的？想方设法去追别人的男人？” 陆小西笑笑没有回答，这个女人比较聪明，她的问话不好回答。 其实我并不喜欢男人，甚至有些讨厌男人，这不包括你，我把你当成弟弟，当成领导，也佩服你的聪明才华。 陆小西听后觉得这话不好听，难道自己不是男人？恭维人也没有这么恭维的。 陈慕发现陆小西脸色不自然，大笑道：“你别想多了，在公司我能看得起的，称得上男人的真就你一个，那个周雨是个小气男人，一起吃饭都是我花钱，这里就不说他了。” 陆小西的脸色缓和下来，自己堂堂一米七十多的个子，男性的特征也十分明显，要是被当成假娘们可真是叫他哭笑不得了。 “我是不是说的有些混乱?我想详细的说一下，你才能真正地了解我和司南。”陈慕换个姿势说道。 陆小西站起来把沙发靠垫递给陈慕说道：“我早就知道你和司南在一起，我看的是你的工作能力，私生活方面也不用我去考虑，我也相信你不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 “我承认最初是有投机取巧的想法，一个人在这边也有些寂寞，后来发现司南是个重感情的男人，他对患病的妻子一直不离不弃，另外让我对他产生感情的一个原因是他还有一个弱智的儿子，那个孩子才三岁，他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东西。” 陆小西有些动容，司南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多辛酸。 刚才我说不喜欢男人，是因为我有过一次婚姻失败，我不相信任何男人，即使是跟我在一起的男人，我甚至想利用男人帮我实现当母亲的梦想，然后我自己带着孩子生活。 陆小西把杯子里的咖啡喝掉，陈慕吩咐他自己烧水，有些开心地说道：“现在我真的把你当弟弟了，论年龄我比你大三岁呢。” 陆小西笑道：“现在我们也不在一个单位，我也不是你的领导了，我就管你叫陈姐，有什么事你就吩咐。” “你管我叫慕姐，我原来的单位大家都叫我慕姐，叫陈姐像个老妈子。” “司总的儿子弱智到什么程度？他没有再生一个孩子吗？” “那个孩子三岁了，连爸爸妈妈都不会说，走路也得有人扶着，我刚怀孕的时候，司南说不能跟我结婚，我告诉他孩子我自己要，不是给他生的，后来他说要是生儿子就给他，生女儿就给我，要是我能等，他可以在妻子去世后娶我。” 陆小西对司南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原以为看上年轻貌美的陈慕，只是图一时享受，还不想结婚，陈慕的一番解释，陆小西知道误会他了。 外面的阳光照射进屋里有些耀眼，陆小西把窗帘拉上一半挡住直射的阳光，问陈慕：“慕姐，司南的老婆知道你吗？” 陈慕笑道：“说出来你会不相信，我们在一起就是他老婆同意的，她说她的身体不好，不能尽妻子的义务，让我好好照顾司南，还想和司南离婚成全我们。” “你们见过面？”陆小西好奇地问陈慕。 “那倒没有，是在电话里说的，我见过司南那个孩子，司南轻易不带孩子出来，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有个弱智儿子，那个孩子挺愿意跟我，就是不会说话，我带着他一天都不出声。” “那将来你们生活怎么办？现在还在租房子马上生孩子，有没有什么打算？” “工作方面我会生完孩子就去上班，先找个保姆带孩子，司南带孩子不方便，那个男孩子我也领过来，平时我都让司南去那边照顾他妻子，他只是晚上回来。”陈慕脸一红，似乎想到了什么。 陆小西笑道：“马上就要当妈妈的人了，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只要是自己觉得对，不用去管别人的看法，就是孩子出生后还得解决户口问题，这个对司总来说不难，但是他不能叫孩子姓司吧？” “孩子当然是跟我姓，只是孩子大了我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解释。” “司南的老婆得的是不能生孩子的病？” “是癌症，整个切除了，从感情上讲，我们都希望她能度过难关，自私一点儿说，我希望司南能早一点儿给我一个名分，因为孩子需要。” 陆小西心里猜测得到了证实，不禁暗暗叹息，自私的女人很多，伟大的女人也不少，当初对司南的不齿变成了同情，因为他们是同病相怜，他们都遇到了一个平凡而伟大的女人。 第三百七十三章 产房传喜讯 青岛山大医院是一家综合医院，司南把陈慕送到这里是因为他们的住处离这个医院最近。 司南焦急地在妇产科的外面来回走动，陪着他一起来医院的朋友站在更远一些的地方，陆小西和梁梅也在。 梁梅是司南从原公司调到青岛文嘉文化传播公司的，对司南的家庭背景比较了解，在陈慕来青岛之前，她以为自己能和司南发生点儿什么，她知道司南的老婆是子宫癌，没想到陈慕不按套路出牌，在她还在观望的时候，陈慕的肚子说明了一切。 陆小西和梁梅是在下班前接到电话的。梁梅接的电话是司南打的，陆小西接到的是陈慕打来的电话。司南似乎知道陈慕把他们的故事讲给陆小西，看陆小西的眼神不再是那种官方的态度，有的是男人的纠结无奈。 按预产期的日子，已经超过三天，司南心里没把握，毕竟第一个孩子出现了意外，两人商量后决定剖腹产。 临来山大医院前，陈慕和司南商量，从产房出来后想让陆小西帮忙接一下孩子，让陆小西在产房外等着，不让别人接触孩子，司南有些不高兴：“第一个接孩子的应该是我，这孩子跟陆小西还有关系吗？” 陈慕骂道：“司南你是个混蛋，陆小西开业后在青岛的时间你是知道的，我倒是想跟他有关系，可惜没机会。” 见陈慕发火，司南赶紧承认错误：“我是跟你开玩笑，你强调第一个是他接孩子，我没明白你的意思才说了一句。” 陈慕缓和了一下语气：“也是我没说明白，我小时候听奶奶说过，新生儿第一个见到谁，性格就像谁，第一个见到孩子的人叫踩生，我也是为了讨个吉利，另外我不想孩子的脾气像你。” 司南是山东人，不太知道东北的风俗习惯，笑道：“产房里的医生护士好几个，哪个人算第一人？” 陈慕叹口气说道：“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接生婆和丈夫都是最先接触孩子的，可能得算外面的人吧，在医院就更多了，要是做手术生孩子，得有好几个人在里面，估计陆小西都不会知道这个习俗。” 解除了误会，司南答应在产房门外和陆小西呆在一起，可以安排陆小西接孩子，他和另外一些人负责接她。陈慕嘱咐司南：“我做完手术是半昏迷状态，你最好找几个女人或者你帮我盖好身上的被子，不然我走光了都不知道。” “还有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陈慕说道：“我经历过姐们生孩子，也见过手术后抬出来的人，好几个人都是晾着出来的，护士才不管你是不是光着。” 司南听陈慕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笑道：“那我把男的都挡在外面，找几个女人接你。”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司南拉着陆小西站到门前，年老的护士面带笑容地说道：“谁是家长，孩子出生很顺利，是个带把的。” 司南高兴得一拍巴掌，喊陆小西去接孩子，他和梁梅去接陈慕，发现担架床上陈慕身上盖着被子，才挥手让远处的兄弟们过来，肃静的走廊里一时热闹起来。 杨笑文是在第二天赶到青岛山大医院，陈慕见到杨总有些不好意思，喊司南招待杨笑文，自己佯装看孩子，随行的陆小西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杨笑文看看熟睡的孩子转头问司南：“昨天下午生的？昨天是十五，男占二五八，女占三六九，生日不错，恭喜司总后继有人了。”杨笑文不知道司南的家事，说着客套话。 司南尴尬地笑笑，毕竟陈慕算自己的手下员工，原来还是杨笑文的人，私下里别人议论他的话不会少，杨笑文千里迢迢来到青岛，让他十分感动。 陆小西怕杨笑文说出涉及司南隐私的话，赶紧过来解围，对杨笑文说道：“昨天下午孩子出生的时候，我还是第一个抱孩子的人呢，小东西刚好有我的两个手这么长。”陆小西把两手接在一起比划着。 陈慕见三个人站在床前说着孩子，也不再羞涩，接话说道：“我是故意让陆经理帮忙接孩子的，杨总应该知道，第一个见到孩子的人是给孩子踩生。” 杨笑文笑道：“看来陆小西还是挺吃香，连生孩子都找他踩生，他自己也快当爸爸了。” 司南听说陆小西也要当爸爸，对陈慕说道：“陈慕，要是陆经理生孩子，我们也赶过去贺喜，我家是儿子，他家要是女儿，正好也攀个亲家。” 陈慕有些兴奋，坐起来说道：“满月后就要到春节，我也想回东北家里看看，可能刚好赶上。” 司南要安排杨笑文晚上吃饭，杨笑文笑道：“这个时候陪我吃饭也吃不消停，你还是照顾。。。该照顾的人，把你的车给我，我下午跟小陆出去转转，没啥事明天就打道回府。”杨笑文说完一笑，原来刚才差点儿说出照顾老婆的话来。 司南见杨笑文不吃饭，把手里的车钥匙递给杨笑文说道：“车你现在开着，我下午安排人把帐也整理一下，合作这么长时间，还没结算过，杨总不差钱我也得自觉一些的。” 司南说出杨笑文想说的话，刚好省得杨笑文自己不好开口，她打开随身的小包，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陈慕：“不知道你是生男生女，买了一个通用的长命锁，陆小西也在场，把你的一份也拿去，我一起买了两个。” 从医院出来，杨笑文开车，陆小西指挥路线，车到了栈桥，杨笑文把车停到路边，陆小西夸赞道：“杨总真的会买礼物，司总肯定喜欢你送的银锁。” 外面刮着大风，栈桥上的人不多，现在不是旅游的季节，这个时候也算青岛最冷的时候，陆小西指着远处的小岛说道：“听说那个小岛不错，有机会上去看看，外面风大，我们在车里看看算了。” 杨笑文赞许地点点头，问陆小西：“你怎么知道司总喜欢我送的礼物，长命锁也是个很普通的东西，虽然是银的，但价格不贵，图个吉祥。” 陆小西明白杨笑文还不知道司南家里孩子的事，把陈慕说的那个男孩子情况又说了一遍，杨笑文嗯了一声说道：“上飞机前我还在想该不该来，那点儿帐也就几万块钱，你在这里跟司南算一下就可以，现在看来司南也不是那么不堪，原来以为他就是个公子哥。” 第三百七十四章 空中客车 司南把杨笑文和陆小西送到机场时马上就要安检，两人拉着行李箱一路小跑，杨笑文穿的是长款浅灰色貂绒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拉绒方巾，恰到好处地遮掩着胸部，把紫色的薄绒衣衬托得愈发艳丽。高高挽起的发髻犹如古装仕女，与陆小西走在一起似乎还略高一些。 她的穿着在机场里显得有些特殊，因为本地人很少穿长款大衣，一是天气没那么冷，二是长款大衣比较贵。 走过安检通道，杨笑文把衣服搭在胳膊上，候机室的温度根本不用穿厚衣服，陆小西也拎着衣服，他的衣服简单得多，是一件黑色带貂皮领的尼克服。 杨笑文和陆小西的拉杆箱不大，可以随身带上飞机，如果托运还要等飞机落地后去取行李箱。拉着行李箱，找到登机的位置，两人在靠近舱口的附近找座位坐下来，因为离登机还有半小时的时间。 陆小西打开拉杆箱，掏出早就买好的松子递给杨笑文，杨笑文以为是葵花籽，摇摇头亮出洁白的牙齿说道：“我可不想因为贪吃把自己的牙齿变成瓜子牙。” 陆小西笑笑没有解释，用手指轻轻一捏，捏开几个松子递给杨笑文，看到陆小西从容的样子，杨笑文狐疑地看看陆小西的手，伸手接过松子仁说道：“你这个瓜子仁怎么是圆的，有什么特殊吗？”说完扔进嘴里。 一股淡淡的松籽油的味道让她知道吃的不是葵花籽，但是她吃过松籽，是厚壳的那种，就问陆小西：“这个是松籽？我怎么没吃过？” 陆小西狡猾地一笑：“这个不会出现瓜子牙，可以吃的。” 把大衣搭在行李箱上，杨笑文侧身盘起一条腿，顽皮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总经理的架子，伸出手还要松籽，陆小西把一小袋松籽都递给她，他在海鲜市场买松籽的时候，让商家给塑封成一斤一袋的。 连着吃了两把松籽，杨笑文连连说好吃，让陆小西看好衣服和行李箱，起身去附近的便利店买水。 杨笑文买回来一本书和两瓶水，书名是《聪明的犹太人》，水是白色的瓶装水。她把一瓶水和书递给陆小西，兴许是刚才吃松籽渴了，自己手里的水已经喝掉了半瓶。 陆小西在机场的便利店溜达过，杨笑文递给他的水包装普通但很贵，是法国的依云水。他开口笑道：“我们喝这个水是不是有些奢侈？这一瓶水要三十块钱，我看过几次没舍得买。”说完打开盖子喝了一小口。 杨笑文笑道：“我也知道贵，在冰城能买一箱水了，但这里是机场，不能让别人小看我们，这里喝的就不是水了，是身份。” 陆小西不置可否，不喝水也看不出什么身份，另外飞机上有免费的水和饮料，只是要等一会儿。 登机的广播声响起，附近的人马上起立排队，走过通道还要坐摆渡车上飞机，先上摆渡车的人能有座位。 南方航空的空姐站在飞机舱口面带微笑地迎接走进机舱的客人，陆小西瞄了一下空姐的个子，杨笑文略胜一筹，虽然是她发髻的作用，空姐的帽子也是高高地戴在头上的。 进入机舱，陆小西眼睛一亮，过去坐的都是小飞机，坐过波音737也是单通道的，这个飞机是双通道，杨笑文和他的位置在左侧，一排两个位置。 他们买的是经济舱，在飞机的中间位置，比陆小西过去坐的飞机一排多了两个座位，多了一个过道，陆小西问杨笑文：“杨总，这个飞机票比平时的票贵吧？” 杨笑文笑道：“回去的航班都没有座位了，这个比普通飞机贵一百多块钱，叫空中客车。” 把行李箱放好，飞机内的温度适宜，陆小西脱下尼克服放到上面，露出鸡心领的白毛衣，毛衣是金静在他出来前现织出来的，金鑫说这个毛衣是姐姐的第一件织品，过去都是她给姐姐织毛衣。 杨笑文也脱下大衣递给陆小西，又马上喊陆小西停下，她一会儿要睡觉，让陆小西把大衣留在下面。 飞机徐徐地在跑道上行驶着，空姐们站在通道上随着播音做着标准的示范动作，陆小西看看外面，飞机的速度越来越快，张嘴闭嘴地做了几个动作，听人说这样能减少耳膜的不舒适。杨笑文已经闭上眼，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动着，显然还没睡着。 飞机昂首冲上云端，陆小西睁开眼，杨笑文身上好闻的味道传过来，不禁使劲嗅了两下，杨笑文没发现他的动作，陆小西赶紧屏住呼吸，慢慢地抑制住心跳。 当飞机平稳地飞行，空姐们开始忙碌起来，陆小西放下座椅后的小桌板，空姐微笑地问他喝什么的时候，他要了一杯咖啡一杯果汁。 用手试过咖啡的温度，陆小西轻轻叫醒杨笑文，杨笑文睁开眼看了一下，拿过小桌板上的咖啡两口喝掉，闭着眼说道：“两天坐了两次飞机，昨晚还没休息好，我还要睡。”说完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杨笑文坐在里面，机舱还是有些凉，陆小西用她的大衣袖子隔住，又把大衣整个包住杨笑文，自己才闭上眼睛，鼻翼翕张，享受着好闻的味道。 飞机发动机的声音很响，机舱里大部分人都在闭眼，偶尔有走动的人，是去机舱后面的卫生间。 随着发动机的声音，陆小西也不知不觉中睡着，身旁靠着的杨笑文歪着头，长大衣盖着两人，似一对情侣。 陆小西被杨笑文的头发弄醒，睁眼看到盖在身上的大衣，知道是杨笑文给他盖的，心跳不止身子却不敢动，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跟老板在一起，杨笑文的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他的身上。 两个人身上的温度，让昏暗中的身体偎依着，陆小西一动不动，手掌紧贴着自己的裤子，害怕无意中碰到杨笑文，让杨笑文误会，又怕惊醒身边的杨笑文。 飞机临近冰城，在城市上空开始盘旋，机舱内的灯光全部亮起来，陆小西假装刚睡醒的样子打了一个哈欠，杨笑文笑笑没说话，也不揭穿他的装睡。 飞机降落跑道，巨大的轰鸣声激起一阵尘土，等飞机停稳，陆小西站起来拿下衣服和箱子，杨笑文看看有些脸红的陆小西说道：“谢谢你一路陪着我，我也应该有个肩膀靠靠了，你也别美，回去想着怎么解释身上女人的味道。” 陆小西的脸红得发紫，自己一路装睡可能也被杨笑文发现，外面的衣服没问题，毛衣上的味道回家怎么处理还真是个问题。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天伦之乐 一九九六年的春节是陆小西几年来最安逸的一个春节了。因为妻子金静行动不便，陆小西给爸妈打电话说明情况，陆伟民知道媳妇身怀六甲，陆家马上又要添人进口，嘱咐儿子不用惦记家里，不能让媳妇动了胎气。 金铭和武凤莲今年也非常高兴，两个姑爷争着往家里买年货，陆小西还把奖金的一半交给岳母，另一半留着金静生孩子用。 武凤莲不是贪财的人，但是姑爷给的五千元还是让她高兴一阵子，老两口变着样地买这买那，陆小西唯一的任务就是负责照顾老婆。 金静个子高，怀孕的身子不像一般人那么明显，穿上肥大的衣服出来进去的看不出怀孕的样子，武风莲嘱咐女儿：“头一胎生孩子一定得加小心，一旦觉得不舒服马上进医院。” 按照计算的预产期，金静的产期应该在正月，进入正月，陆小西就不在领着金静出去散步，只是在客厅里转着圈儿，他害怕金静把孩子生在路上，金静笑道：“生孩子是很复杂的事，你以为是母鸡下蛋呢。” 陆小西和金静在客厅里转圈儿，琪琪觉得好玩，也背着小手跟在他们后面。陆小西问琪琪：“你希望大姨生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琪琪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大姨生一个小弟弟一个小妹妹。” 陆小西故意逗她：“为什么要一个小弟弟一个小妹妹？”琪琪这次回答的挺快：“要是小弟弟不听话我就跟小妹妹玩儿，要是小妹妹不听话我就跟小弟弟玩儿。” 元宵晚会，电视节目里有猜灯谜的节目，金静看着电视问陆小西打算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陆小西知道琪琪的名字是姥爷给起的，暗示金静让爸爸给起名子，金静起身坐在继父身边，让正在看电视的父亲给孩子起名字。 金铭摘下眼镜说道：“是应该给孩子选个名字了，你们大家也都想想，起一个有意义的名字。” 金鑫最近迷恋电视剧，开口说道：“射雕英雄传里有个黄蓉精灵古怪的，可以叫陆蓉。” 武风莲一听马上摆手说不好：“这个名字不行，叫黄蓉好听，叫陆蓉别人以为是鹿角。”几个人一听妈妈的解释哈哈大笑。 吕彬见媳妇的建议被岳母否定，开口说道：“我说一个名字你们看看，叫陆宇，宇宙的宇，高端大气上档次。” 金铭点点头说：“吕彬的建议不错，这个可以算备选的名字。” 金静晃着继父的大腿说道：“还是爸给起一个，琪琪就是你给起的，好听。” 金铭笑笑说道：“我也想了一个名字，过去管玉还叫琪琚，当初给琪琪起名字就是按照这个典故，现在琪字用了，还有一个琚字。” 金静嘴里念着陆琚，觉得没有琪琪顺嘴，起身坐到陆小西的身边说：“我希望将来孩子有出息，成名成家，你说要是叫陆瑶好不好？男孩叫陆遥，女孩叫陆瑶，就是不知道跟那个作家一个读音好不好？” 陆小西念着瑶瑶，心里已经同意嘴上还在犹豫着，毕竟岳父也起了一个名字。 金铭叫了两遍陆瑶说道：“这个名字比较大气，琪琪瑶瑶也合拍，虽然读音跟那个路遥一样，我们也不是商业起名，应该不算侵权，另外吕彬说的陆宇，也有个古代人物茶圣陆羽，要是陆羽的后代来找也不行的，名字就是个代号，只不过起个好的代号好听。” 武凤莲琢磨着几个人说的名字，还是陆瑶好听，说道：“我觉得陆瑶好听，小西还没说名字，有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名字？”武风莲帮陆小西打圆场。 陆小西站起来给金静按摩脖子说道：“我们家金静是功臣，小事都是她说了算，她说的名字不错，连男孩女孩都给分出来了。” 金鑫笑道：“你家跟我家一样，我家大事也是吕彬说的算，好几年了还没有大事。哈哈。” 也许是孩子怕大人麻烦，整个正月金静安然度过。二月初一下午，金静觉得身体有反应，胎动得厉害，陆小西和金鑫赶紧把金静送到妇产医院，护士见金静是走着进的房间，笑道：“我们接待的产妇十有八九都是直接送进产房，像你这么自己走进来的不多。” 晚饭是武风莲从家里带来的三鲜馅馄饨，她嘱咐女儿要吃东西，不然生孩子没劲儿。金静似懂非懂，勉强吃了小半碗，剩下的让妈妈带回去，陆小西和金鑫在医院附近的小饭店点了两个菜，金鑫有生孩子的经验，陆小西答应下次再给她买松籽，金鑫笑着答应留下来。 将近十一点钟，同屋的产妇已经进入梦乡，医院走廊里也安静下来，陆小西在病房外临时租的床上闭目养神，金鑫过来说姐姐好像羊水破了，让他去找护士。 值班的是个老护士，给金静检查了一下，吩咐陆小西跟着去取推车，陆小西把金静抱上车，捏捏金静的脸蛋，金静有些害怕地望着陆小西，陆小西安慰她：“你肚子也不大，你就当下个蛋。”金静破涕为笑，心里的恐惧暂时没了。 时钟一秒一秒地过去，陆小西和金鑫站在产房门前听着动静，陆小西更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内心忐忑地七上八下。 终于，一声洪亮的啼哭声传来，陆小西抓住金鑫的手说：“好像生了，听声音像是小子，声音很大。” 金鑫哎呦一声甩掉陆小西手，陆小西连忙举手说加一袋，金鑫哼了一声说道：“你真当我是个好吃分子，我是怕姐姐有什么意外，既然生完了，一会儿你负责大人我负责孩子。” 产房的门开了，一个年轻的护士先出来，陆小西急忙上前问：“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小护士抿嘴一笑：“是个跟妈妈一样漂亮的千金，小家伙力气真大，蹬腿使劲哭。” 陆小西看看手表，已经是初二的凌晨，对金鑫笑道：“这个生日好记，二月二龙抬头。” 把金静接回房间，金静一脸疲惫：“可能你不太满意，生下的是个姑娘。”陆小西替金静擦去额头的汗珠说道：“你说错了，我真的喜欢姑娘，像你一样漂亮的姑娘，孩子的名字正好就叫瑶瑶。”说完陆小西扭动几下屁股。 金静被陆小西的动作逗笑，但是没有说话，金鑫过来让姐姐闭眼休息，她知道生完孩子是多么的累。 第三百七十六章 团聚 一家有女百家求。 陆小西的女儿刚满月，名义上的亲家已经好几个了，王冠家的是儿子；周雨家的是儿子；陈慕的孩子也是儿子，张弛的孩子还是儿子。这些都算是同事朋友，论关系不能说很近，但是秋歌的儿子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因为陆小西不能推托。 秋歌知道陆小西的老婆生下的是千金，马上把电话打过来：“恭喜恭喜，你总算没跑出我的手心。” 陆小西被秋歌的话说得摸不着头脑，问道：“我一直在省城，你要是来了我可以请你，就算我不在家还有小惠姐在啊，怎么说出我跑的话来？” 秋歌笑道：“别小惠姐小惠姐的，我也是你姐。你别跟我装糊涂，听说你生了个女儿，可把我高兴坏了，马上就给你打电话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知道我生的不是小子也不安慰我一下，反而幸灾乐祸，陆小西开着玩笑，其实他是真的喜欢瑶瑶。” 秋歌笑道：“我是给你带来喜讯的，你没生儿子，我可以把我的儿子送给你，当年我没机会嫁给你，现在你得把姑娘嫁给我儿子，就这么定了。” 陆小西被秋歌的话噎住，虽然在电话两端，他也不想和秋歌开玩笑，因为在内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不安，他一直没问秋诗的情况，就是怕知道秋诗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秋歌见陆小西没出声，喂喂了两声，陆小西回过神来连声答应，秋歌笑道：“让你姑娘嫁给我儿子也不亏，老雷的调令也下来了，他马上去市里报到，虽然在市行暂时是副手，级别可是升级了，说不定有机会回省行的。” 转移了话题，陆小西自然了许多，开口说道：“大鹏熟悉业务，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回省行是早晚的事。现在你也升级了，先当上婆婆还是划算的，将来男多女少，生儿子的人会犯愁找不到儿媳妇的，我姑娘现在就有好几个排队的了，哈哈。” “这个谁都不能跟我抢了，我过几天去省城，你姑娘的衣服我全部包了，结婚前归我买衣服，结婚后归我儿子买。我要把儿媳妇打扮得漂亮一些，比她妈还要漂亮。”秋歌越说越兴奋。 “不愧是行长夫人，财大气粗，那我就替我姑娘答应下来，你儿子也不小了吧，有机会带过来，我也表现一下。” 陆小西刚放下电话，王冠推门进来，见陆小西满脸笑容，说道：“又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家里有个孩子，比线绳还好使，下班就往家跑。” 陆小西拿起桌子上的巧克力酒心糖递给王冠，糖是金静给陆小西买的，条件是不能让她和姑娘闻到烟味。 王冠把糖放进嘴里，从衣兜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陆小西：“这些都是你家房门钥匙，你的房子都收拾出来了，我住了这么长时间，也应该还给你了。” 陆小西笑道：“我现在住岳母家，金静上班近，我这里也不回来，你尽管住就是。” “我弟弟他们搬走了，我又回去跟我妈他们住一起，你的房子就倒出来了。”王冠嘴里含着糖，腮帮子上被糖顶出一个小包。 陆小西也剥了一块糖放进嘴里问道：“他们结婚有半年？搬出去是另租房子吗？” “唉，本来我不想提，王军的老婆东芸跟我妈住不到一起，平常总是磕磕绊绊的，她家里也不同意她现在的状况，年前提出离婚，过了年一上班两个人就去办了手续，好在两人没有孩子。” 王冠放下钥匙走了，陆小西拿起桌上电话打给金静，孩子满月后她开始上班，上午和下午时她中间可以回去给孩子喂奶，上班时都是武凤莲带孩子，武凤莲对瑶瑶十分疼爱，金鑫说她偏心，对瑶瑶比琪琪好， 知道王冠把房子换回来的消息，金静对陆小西说：“孩子出生还没见到爷爷奶奶，他们把房子还回来就让你爸妈来吧，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这里毕竟比小县城好一些，也让他们过来享享福。” 陆小西觉得金静的主意不错，电话里亲了一下，谁知道那边有人，一阵哄笑声传来，金静不好意思，马上把电话挂断。 陆伟民和老伴等到五一后才来省城，听儿子说省城的温度比泰宁县高，老两口决定脱下棉袄棉裤再去省城。 到火车站接站的任务是张弛和薛峰去的，陆小西让金鑫把岳母岳父送到鸿美花园，自己和金静在家准备伙食，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金静笑道：“爸妈还真会挑日子，选在我们放假的日子，明天还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陆小西对金静说道：“我爸可是个有主见的人，他一定是挑我们在家的日子出来的，这是第一次双方老人见面，过去可是见了面才能订下婚事，现在是新事新办，孙女都有了，老人们才见面。” “明天纪念日你送给我什么？金静笑嘻嘻地问陆小西。” 陆小西放下手里的菜，把手在围裙上擦擦，伸手抱住金静，因为生孩子的关系，原本单薄的身子圆润了许多，胸前也丰满了许多，陆小西用头顶着金静的头说道：“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要不我们再要个儿子吧？” 金静身子一扭，从陆小西的怀里逃脱，边跑边笑道：“没正经的，一会儿人都来了活儿还没干完，你得感谢我姑娘，要是我做剖腹产，现在刀口也不一定能恢复，你就啥心思都得留着了。” 金鑫把父母送到小区门口，让爸爸告诉姐夫，中午有事不在这吃饭，不用等她，晚上她再来接他们回去。 张弛和薛峰把陆小西的父母接回来到楼上，已经将近十二点，陆小西给四个老人倒上茶水笑道：“爸妈，我岳母过去也是泰宁县的，岳父岳母都是歌剧院退休，算起来你们都是同行。” 薛峰熟悉陆伟民两口子，对金静的父母只见过一次，这时插话说道：“小西把自己忘了，你不也是评剧团出来的吗？” 张弛到小卧室去看孩子，用手指头点着瑶瑶的脸蛋让她醒来，瑶瑶吃饱了奶根本不睁眼，金静把孩子抱出来给公公婆婆看。小西妈接过孙女端详着说道：“这头发跟小西小时候一样，带着卷儿，小西的头发是后来长直了。” 瑶瑶在大人们的手里传着，每个人都想抱一下，小家伙似乎睡的正甜，闭眼咧嘴笑着，陆小西说道：“这孩子知道认亲，看爷爷奶奶来就笑。” 武凤莲白了女婿一眼说道：“你们是刚生孩子还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懂得什么笑，那是在睡婆婆娇。” 第三百七十七章 无巧不巧 结婚订的一个日子，生下的孩子也在一个月份，都说无巧不成书。陆小西和秋歌像是约好了似的，只是孩子的生日差了几天，陆小西孩子的生日是二月二，秋歌孩子的生日是二月初九。陆小西的女儿叫瑶瑶，秋歌的儿子叫雷霆。 六一儿童节前两天，秋歌打电话和雷大鹏商量，儿子三岁了，想给儿子好好过一个儿童节。雷大鹏自从调到市行，工作几乎不分白天黑夜，他住在行里的临时宿舍，秋歌暂时没有过来，因为同时带着两个孩子和父母，雷大鹏觉得有些显眼。 雷大鹏耐心地听着秋歌的电话，他知道秋歌给他打电话就是已经有了想法，果然，秋歌对雷大鹏说道：“我明天想带着儿子去省城，一是看看最近商店的销售，二是想去陆小西家看看，他生孩子我们也没过去，我都跟他约好了，他家的姑娘给我儿子当媳妇。” 雷大鹏笑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定了也不算，还得孩子同意，你看看他家的孩子长的好看不好看，要是不好看我们才不要。” “陆小西两口子都是标准人儿，他老婆算是个美人，孩子肯定也错不了，让我看他家孩子，你是不打算去省城？”秋歌有些不满，语气里能听出来。 “我尽量吧，现在工作太忙，我还要做出成绩来，再说你和陆小西是同学，你们多联系，我有时间作陪就是，另外要真是两个孩子成了，你觉得秋诗的面子怎么办？雷大鹏提示秋歌。 “你当行长可以，别的事真的不行，就算我儿子和他女儿真的成了，也是二十多年以后的事，那时候秋诗的病情如何不好说，就算平安度过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有什么面子不面子？” 雷大鹏点头称是，他从来不和秋歌吵嘴，秋歌想做的事就让她去做，自己的事也不告诉老婆，这样一直是相安无事。 放下电话，秋歌有给端木小惠拨电话，听到是秋歌的声音，端木小惠笑道：“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开业一年多你成了甩手掌柜的，我成了卖货的了。” 秋歌嘻嘻地对端木小惠笑道：“前一段日子大鹏调到市里，我这面忙乎两个孩子，我和大鹏商量，或者去市里安家，或者去省里定居，泰宁县已经没什么了，他还没做决定，我这次去看你，也顺便去看看陆小西的孩子。” “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陆小西的孩子快百天了吧？生孩子我也没去，你来了正好我们一起去，或者叫他们来我家，他媳妇还是我的学生呢。” “真是太巧了，我都跟陆小西说大话了，他姑娘结婚前的衣服我负责买，结婚后的衣服归我儿子买，老雷还让我先看看那孩子的长相，一百天不到的孩子能看出来什么。” 两人又说了一会销售情况，端木小惠说道：“现在这几个月不错，自从陆小西来给出了个前店后厂的点子，我们开始订制家具，成本下来了，销售自然好了许多，我真得送一份大礼呢。” 晚上临睡觉前，雷大鹏给秋歌打来电话，明天他去不了省城，但是又怕秋歌自己开车带着孩子不方便，叫秋歌在家等着，他打发司机过来送秋歌去省城，秋歌只好同意，有人开车，她还能省心一些。 知道妈妈要带着弟弟去省城，丹丹也想跟着，小姑娘特别懂事，八岁的丹丹对弟弟特别好，放学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奶奶家看弟弟。 秋歌见丹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心里一酸，这个孩子比同龄的孩子早熟，也许幼小的心灵里藏着太多的东西，本来她没和大鹏说要带丹丹去，这时改变了主意。丹丹见妈妈点头答应，又提出了一个要求：“妈妈。今晚我和你睡行吗？” 早晨天刚亮，雷大鹏的司机从市里已经到了泰宁县，司机怕秋歌着急到省城，凌晨三点半钟就从市里出来，开到泰宁县刚好一个小时。 丹丹帮着秋歌收拾东西，虽然还困得打着哈欠，妈妈不带着她，早早地就醒了，弟弟还没她这些心眼，只管睡觉，最近能说出连贯的句子，让秋歌很兴奋。 秋歌在婆婆那里吃了几口现成的饭，两个孩子基本没吃，婆婆把煮鸡蛋给装上，让孩子们在路上吃。 212吉普车慢慢地上路，秋歌给雷大鹏打电话，告诉他两个孩子都在车上，雷大鹏感动地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丹丹有好几年没过儿童节了，明早我赶到省城带你们玩儿。”秋歌不禁一阵脸红，决定丹丹去省城是孩子自己的主意。 丹丹坐在副驾驶上，司机小孙给她系好安全带，小姑娘过去常坐爸爸的车，熟练的样子像个大人。 秋歌坐在后排，把儿子放下让他继续睡，自己闭着眼想着心事。 人生有太多的想不到，也有太多的巧合，本来与陆小西没什么交集，那个王耀祖成了交集点，正当她心无旁骛一心想着那个南蛮子的时候，南蛮子悄悄地走了，又给她留下了希望。 是希望还是失望？秋诗跟她认真地说出喜欢陆小西的时候，她觉得心里扎了一根刺，她随手把刺拔掉，虽然有些微微的痛。 因为丹丹，也许是冥冥中丹丹的妈妈谢红叶的安排，红叶谷之行，让她和雷大鹏走到了一起。 雷大鹏虽然不懂风情，可能够满足她除了情感以外的一切，虽然自己因为生孩子、因为做生意慢慢离开工作岗位，可雷大鹏的高升同样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得到一个让人羡慕的金龟婿，比自己当上行长都高兴。 秋歌甩甩头，看看飞驰的吉普车，小孙开车很谨慎，因为车上有两个孩子，因为孩子在睡觉，他把车开的很稳。 秋诗和陆小西走到一起的时候，虽然她心里有些醋意，还是觉得肥水没有流外人田，常常能见面也是一种满足，这满足没有任何情欲的因素，有的是一种亲情。 老天不作美，意外发生在秋诗身上，本来木已成舟的事成了一对欢喜鸳鸯，好在最后的结果让两人不再怨恨对方，时光悄悄溜走了好几年。 默许一生红颜，不再为情伤感。没想到两个出生的孩子巧合地是一男一女，巧合地出生在一个月，只是陆小西的小姑娘小了两岁。 当初在电话里秋歌说的有开玩笑的成分，当车离省城越来越近，她的心却像小姑娘一样的乱跳起来，也许这一切不是什么巧合，也许她的命里注定与陆家有一段姻缘。 第三百七十百章 孩子的快乐 省城和县城就是不一样，县城几乎没人过儿童节，省城却是相当隆重。 秋歌与陆小西约好在儿童公园门前见面，雷大鹏开着行里的皇冠车带着女儿丹丹、儿子磊磊和秋歌转了好几圈儿才找到停车位，平时来这里游玩的人不多，因为儿童节的到来，带孩子来坐小火车的家长骤然增多。 本来儿子叫雷霆，是雷大鹏给起的名字，但是小名叫霆霆有些拗口，秋歌给儿子起个小名叫磊磊，六个石头在一起，取结实的寓意。 金鑫和金静比较有经验，四个人抱着孩子打出租车来的，因为知道停车位是一位难求。 儿童公园门前人山人海，陆小西用手机和雷大鹏联系了三次才聚到一起，差不多一年没见，大人们互相寒暄，磊磊和琪琪也好奇地望着对方，丹丹小大人一样领着他们。金静和秋歌夫妇点头一笑，她手里抱着瑶瑶，瑶瑶才七十多天，就开始跟姐姐哥哥们参加第一个儿童节。 吕彬去买小火车票，排队的人已经长长的一队，没有半个小时是买不上票的，几个人索性去对面的咖啡厅，咖啡厅里也人满为患，等半天才找到位置。 五个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给吕彬留个座位，金鑫点了咖啡和奶茶，陆小西接过金静手里的孩子，瑶瑶瞪着黑琉琉一样的眼睛四处张望着，人来人往的走动和喧闹声引起她的好奇；琪琪和磊磊倒是混熟了，两个孩子坐在一起，每人手里拿着一个小神龙玩具。 三个女人中金静的个子最高，秋歌的个子最矮，她发现了以后起身坐到金鑫的旁边说道：“我还是跟金鑫坐一起，静静的个子太高，把我都比成小矮人了。” 金静笑道：“咱们都差不多，你是穿衣服的关系，你穿风衣不显个子，我这身衬衫牛仔裤显得腿长。”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吕彬买票回来，热得满头大汗，金鑫给他点了一杯冰咖啡，吕彬端起来一饮而尽。 咖啡厅里有好多带着孩子出来的家长，跟陆小西他们一样，有人在外面排队，他们在屋里等着。 陆陆续续地，屋里的人开始往外走，手里有票的人还要在外面排队，丹丹手里拿着票走在前面，八岁的她第一次过这样的儿童节。 小火车站台上服务的都是孩子，在入口处，买票的大人们每人得到一个红领巾，金静高兴地跑过来让陆小西给她系红领巾，金鑫接过陆小西手里的孩子说道：“今天过儿童节。大人孩子都带上红领巾，我们小瑶瑶用红领巾当被子。” 小火车车厢里的东西都是按比例缩小，车厢里的大人们都是笑容满面，一条红领巾，把所有人带回童年。 汽笛声起，小火车慢慢地开动，丹丹跑到金静的身边，金静怕她摔倒，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小姑娘面如满月的圆脸和爸爸很像，磊磊的长相跟秋歌的脸差不多，白皙的一张瓜子脸，金静悄悄对陆小西说：“两个孩子一个像爸一个像妈。” 陆小西抬头看看金鑫在抱着瑶瑶，放下心来对金静小声耳语：“小姑娘的亲妈叫谢红叶，在一次车祸中没了。” 金静若有所悟，原来小姑娘还有这么多经历，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幸运的是继父对她视如亲生，她才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心里想着，手上紧紧抱住丹丹，丹丹光顾着看外面的风景，略微扭动了一下，仰头看看金静，小嘴甜甜地说道：“阿姨真好看，比我妈妈还好看。” 小火车大约走了半小时，围着公园转了一圈儿，众人下车的时候，有照相的小贩过来招揽生意，三个女人照了一张，又加上四个孩子照了一张，三个男人没有照相。 丹丹意犹未尽，秋歌给她自己照了一张，琪琪和磊磊对照相没兴趣，被大人拉着照完，一前一后的跑了，两个孩子都是三岁，熟悉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出了儿童公园，吕彬和金鑫跟秋歌夫妇打过招呼，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琪琪和磊磊刚认识不久，有些舍不得分开，磊磊拉着琪琪的手说：“等我在来去找你玩儿。” 金鑫一家三口走后，秋歌拉着儿子的手问：“磊磊，这里还有一个小妹妹，你以后可以来找她玩儿。” 磊磊看看抱在陆小西手里的瑶瑶晃晃头说道：“他这么小，谁跟她玩儿啊。” 陆小西抱着瑶瑶蹲下，让磊磊看看瑶瑶说道：“这个小妹妹比你小，过两年就长大了，将来让她给你当媳妇。” 磊磊挣脱秋歌的手跑到雷大鹏那里，拉着雷大鹏的手说道：“爸爸，你让妈妈给我生一个小弟弟吧，我不要媳妇，我不跟小女孩儿玩儿。” 走到停车的位置，陆小西抱着孩子坐前面，秋歌和金静一人抱一个孩子坐后面，金静说请雷行一家去豆花山庄吃羊肉，秋歌笑着拒绝：“我们还是去小惠姐家吧，出来的时候已经说好，小惠姐买好多吃的，算我俩请你们，毕竟我们是开店的小老板。” 来到红旗大街的于氏家私，端木小惠远远地迎出来笑道：“看到你们带红领巾的样子，我感觉又想起你们上学的时候了，那时静静是班长，陆小西是副班长。” 雷大鹏去外面接电话，丹丹跑到大床上玩耍，秋歌拉着儿子对端木小惠说：“大鹏现在比以前更忙了，我还考虑在这里还是市里整房子的问题，不行就把江边的那个房子装修一下，在市里弄房子他也不回家，跟这里一样。” 陆小西笑道：“这里离鹤城也不远，开车很快，于大哥是不是今年也过来？这样我们就都在这里，你儿子和我姑娘还能培养一下感情，看刚才的架势，你家小雷架子还不小呢。” 雷大鹏打完电话，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走过来，接话问道：“谁说我架子不小？你们都知道我是个老好人。” 几个人被雷大鹏的话全逗笑了，端木小惠说道：“泰宁的公司打算出手，全部挪到这边，将来都在这里发展，小西说的前店后厂的主意不错，让于恒过来把加工厂房扩大，以后主打私人定制，这个是家具行业未来的方向。” 边说边走，端木小惠在楼上已经准备差不多，金静提醒陆小西：“你给爸妈打个电话，下午我们过去。”转身对秋歌说道：“瑶瑶的爷爷奶奶说想孩子了。” 雷大鹏听说陆小西的父母也在省城，回身去车后备箱拿了两盒茶叶递给陆小西：“从南方带回来的碧螺春，你给老爸拿去尝尝。” 第三百七十九章 回家 勉强坚持在省城住了一个多月，陆伟民到楼下电话亭给儿子打电话，陆小西见来电显示是楼下电话亭的号码，挂断后马上打回去，陆伟民接起电话说道：“我明晚想回泰宁，在这里我和你妈都住不习惯，整天待着没事干，邻居们还都不认识，不如回去，街坊四邻的都熟悉。” 陆小西知道父亲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不容易改变的，父母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他两天回去住一次，金静和孩子回来住了两次，因为上班和给孩子喂奶，住鸿美花园有一些不方便。 陆小西让父亲在家等着，他去火车站给他们买票，陆伟民笑道：“来这里我们哪儿都没去，你就让我们自己去火车站买票吧，你上班不用操心我们了，中午我和你妈在外面吃。” 放下电话，陆小西低头想了一会儿，自己没有天天在家陪他们，金静和孩子也不在家，老两口在省城也是待不习惯，父母现在五十多岁，再过十年就涉及养老问题，哥哥基本指不上，他岳父没有儿子，基本上把他当养老女婿了。 看看时间，这个时候应该是金静给孩子送奶的时候，陆小西把电话打到家里，果然是金静在家，她问陆小西：“你把电话打到家里是有事？” 陆小西知道女儿瑶瑶已经吃饱睡着，笑道：“晚上让她姥姥看着，你回鸿美花园这边吧，顺便买点儿吃的，明天我爸妈要回老家。” “明天正好周日，我把孩子也带回去吧，晚上你买吃的，我让金鑫送我一下，爷爷奶奶要回去，怎么也得看看孩子，现在我每天还要给孩子送两遍奶，不然孩子留给爷爷奶奶，他们就不想走了。”金静小声和陆小西商量。 “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就没想到我爸妈想看孙女的事。” “你就别跟我假模假样了，直接说把孩子带回去就是，你这么聪明的人还不知道爸妈走前要看看孩子？” 陆小西嘿嘿笑着说：“我喜欢把功劳让给别人，你提出来多有面子。” “你少来，主动献殷勤肯定又要想做什么，我越来越了解你了，我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那边家里还有几瓶白酒，是吕彬整回来的，你顺便带两瓶给我爸拿着，这边家里没什么可拿的。” “知道了，给爸带两瓶酒，给妈带的是我以前买的灰毛线，有二斤半，足够给妈织毛衣的，让小北给她织个毛衣，我带孩子没时间。” 离下班还有一小时，陆小西在杨笑文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杨笑文给他看了两张照片，都是姐姐杨笑嘉弄来的，一个是钻石王老五，没结过婚的大龄男青年，经营两个品牌鞋子，是个品牌鞋代理商，据说有几百万家产；一个是政府官员，年近四十，是市政府的一个领导，妻子刚刚去世，有一个十岁的女儿。 陆小西拿起照片，这个人他认识，常常在电视新闻上出现，杨笑文没有说出名字估计也不想给人趋炎附势的感觉。 对比两人，一个商一个官，哪一个对杨笑文都会有帮助，不知道杨笑文心里怎么想，陆小西看着杨笑文的脸色说道：“鞋子合适不合适，关键看跟脚不跟脚，另外这种介绍的婚姻是你想要的吗？” “让你看看照片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别跟我说什么跟脚不跟脚。”杨笑文不满地说道。 陆小西嘿嘿两声：“选一个喜欢你的比选一个你喜欢的要好一些，看看哪个人喜欢你就坚决下手。” “先放一放再说吧，整的我像个菜市场买菜的，挑挑拣拣的，缘分没到下什么手。” 知道杨笑文是个有个性的女人，陆小西不再给她出主意，看看手表说要早走几分钟，晚上陪老爸喝一点儿，明天他们要回老家。 杨笑文拉开抽屉，没有合适的东西，对陆小西说道：“也不知道你父母要回去，这里也没什么合适的东西，下次去雾凇市再搞一些保健品，适合送给老年人的。” 陆小西连连摆手说不用，转身出门，在创业中心转角处买了一些熟食：猪手、荷叶肝、花生米、炸鱼，看到桶装的高粱酒，觉得这个能是爸爸喜欢的，买了一桶。 陆小西刚进门，金静抱着孩子敲门，陆小西摘下金静背着的双肩包，金鑫把她们娘俩送到楼下走了，陆伟民接过瑶瑶，小家伙开始不干，扭了几下也就安静下来，血缘关系不是一般人能解释得清楚的。 陆小西问妈妈：“妈，中午你和我爸吃的什么？车票买的上铺下铺？” 小西妈把车票递给儿子：“中午我跟你爸吃的馅饼羊汤，那家清真饭店真不错。” 陆伟民举着孙女做着鬼脸，瑶瑶咯咯地笑出声来，他转头对儿子说道：“我买的坐位，没去买卧铺，一共就八九个小时，回家一起睡就行，花那个冤枉钱没用。” 公公抱孩子，金静麻利地把熟食装盘，陆小西炒个黄瓜片和西红柿炒蛋，加上四个熟食凑六个菜，倒酒的时候，陆小西让爸爸尝尝高粱酒，要是好喝就带上，陆伟民尝了一口说还可以，正宗小烧的味道，比瓶装酒好喝。 陆小西陪着父亲喝了一杯半白酒，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他还没有父亲酒量好，金静给公公和小西倒上茶水，让他们慢慢喝，拉着婆婆去卧室看毛线，都说婆媳关系不好相处，金静与婆婆的接触时间不长，相处的就像亲娘俩。 早晨起来，陆小西让爸爸在家等他，下午他让张弛开车过来送他们去火车站，陆伟民拒绝了：“不要麻烦人，我还想领着你妈走走，昨天在火车站附近溜达了，今天想去松花江边看看，你给我找个背包就行，这桶酒我背上。” 瑶瑶吃饱了一点儿都不闹，平时在姥姥家大家轮换着抱她，一点儿也不眼生，小西妈十分喜爱这个孙女。陆小东的孩子有邱杨自己带，她基本没机会抱孩子。 临出门，陆小西嘱咐妈妈：“关好门，你们这套钥匙自己带着，什么时候想来就坐火车过来，下次你们再来瑶瑶就长大了，可以让你们领着玩儿。” 第三百八十章 特殊任务 周日，陆小西赖在床上不想动，瑶瑶醒来，咿咿呀呀的与爸爸在沟通，此时的陆小西一脸幸福。 金静知道陆小西这是借着看孩子的名义不起床，也不戳穿他，在厨房里和妈妈一起做早餐。 瑶瑶的成长以看得见的速度让大家欣喜，翻身、爬行、学大人的动作、做鬼脸、陆小西教了瑶瑶好多招数，虽然瑶瑶还不会说话，偶尔的发音也像听懂了大人说话一样。 从出生到现在，将近十个月，一晃就到了，王冠和周雨的孩子已经会把着大人的手学走路了，瑶瑶还不会走路，只是会偶尔冒出单个音妈、爸。 自从有了孩子，陆小西感觉日子就像加速了一样，春天夏天还没过够，冬天已经抢着到来了。 外面飘起了小清雪，室内温度十分舒服，因为歌剧院小区的包烧是跟办公楼一起的，平常穿一件长袖衫都不觉得冷。 大人们在出去的时候才换上棉服，孩子不行，刚入冬的时候金静就给孩子买了小棉袄和棉裤，琪琪穿剩下的衣服都在姥姥家，金静挑好看的衣服也给瑶瑶穿。 穿着一身格子休闲睡衣的金静忙完早餐，回到卧室给瑶瑶穿衣服，生完孩子的金静，身材比婚前变化了好多，为了孩子，她要吃足够的食物才能保证孩子有吃的，原本瘦消的身材变得前凸后翘，陆小西却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夸奖她这样才有女人味道。 给孩子穿完衣服，金静抱着瑶瑶给妈妈送去，她还没有梳洗打扮，陆小西蹲在厕所半天不出来，她只好站在厨房刷牙。 吃过早餐，金铭背着手出去遛弯，陆小西的手机响了，手机显示是杨笑文的号码，马上接起来，电话里传来杨笑文的声音：“你吃过早餐了吗？今天要是没什么事，你来公司一趟，给你个特殊任务，你来了就知道了。”说完没等陆小西回话，已经挂断手机。 杨笑文的声音金静熟悉，她去衣柜里找出去年给陆小西织的围脖：“今天小寒，节气不饶人，把围脖带上，别老了的时候得气管炎。” 陆小西伸手捧着金静的脸，用大拇指刮着她的眉毛，金静嘟起嘴闭上眼，瑶瑶见妈妈的样子，也学着嘟嘴，陆小西让金静看孩子的样子，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刚入冬，路面不像寒冬的时候那么滑，也是今年雪少的关系，公交车正常从歌剧院小区到开发区需要一个小时路程，路况顺畅能提前几分钟。 从站台到公司大楼，步行还要走十分钟，陆小西低着头边想边走，雪花落在头上微微有些凉。 刚到公司门口，一辆红旗轿车迅速地转弯开过来在停车场停下，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身穿藏青色呢子大衣，梳着分头，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扶扶变色眼镜走过来问陆小西：“麻烦一下，杨笑文杨总在几楼办公？” 陆小西认出眼前的这人是市委常委、副市长韩智健，因为杨笑文曾经给他看过照片，瞬间明白杨笑文的特殊任务。 韩智健不认识陆小西，陆小西也不好主动自我介绍，不卑不亢地说了一句：“杨总在八楼，下电梯左转，门上有董事长的牌子。” 站在转门前，陆小西看韩智健在等电梯，马上给杨笑文打电话：“杨总，有个尊贵的客人上楼找你，我是在七楼等你吗？” 杨笑文笑道：“真是巧合，你见过他照片，第一次约会我还是心里不安，把你给找来了，你等我电话吧，要是有什么不愉快我马上打给你。” 放下电话，杨笑文拉开抽屉拿出镜子照了一下，来之前她特意做了发型，大波浪发型让自己显得老成一些，因为今天来的客人比她年纪大七八岁，为了不让双方尴尬，她故意穿的保守一些：灰色呢子上衣，黑色直筒裤，黑色半根皮鞋，她不知道韩副市长身高，没穿高跟鞋。 韩智健轻轻叩门，杨笑文稳住情绪，喊了一声：“请进。” 韩智健毕竟是当过领导，风度翩翩、面带笑容地走进来，边走边介绍自己：“你可能听笑嘉说过，我叫韩智健。” 杨笑文虽然打扮老成，第一次面对成熟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政府官员，动作不自然地一顿，从座位上起来与韩智健握手：“听姐姐说过，就是不说冰城不认识韩副市长的人也不多。” 韩副市长爽朗地笑道：“离开办公室，我也是普通百姓，别被我这张严肃脸蒙蔽了，这是多年养成的职业病，难改了。” 没见面前，杨笑文准备好几套见面的方案，虽然她算是企业家，毕竟跟政府的领导没打过交道，集团有事都是姐姐杨笑嘉出面，成立文化传播公司后她才独立领导工作。等韩副市长真的来到面前，自己准备的话都忘得干干净净。 韩副市长倒是谈吐自如：“笑嘉老总给我介绍一些你的情况，青年才俊年轻有为，也是行业里的翘楚，她给我介绍你大约是半年前的事，后来出国考察、连续几个会议，把去年的事情就拖到今年了，要是再拖几天，就要春节了，刚好今天上午有时间，我就主动登门了。” 杨笑文恢复正常笑道：“无论在家里还是在集团，我姐姐都是出类拔萃的，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我到今天成了她的累赘了。” 韩副市长摆摆手说道：“刚刚好，刚刚好，都是机缘的事，要是你也像笑嘉老总那样干劲十足，我们也就没有今天的见面了，呵呵。” 话锋一转，韩副市长又说道：“看门见山，我说一下自己，公开职务就不说了，我还有一个十岁的女儿雪儿，她妈妈走的早，孩子一直跟奶奶生活，现在上学需要人管了，才动了再婚的念头。” 杨笑文低头不语，平时她说话条理清楚，遇到这个成熟男人反倒不知如何开口。情急之下拿起电话拨通陆小西的电话：“我这里有客人，你过来一下。” 陆小西早就准备好了，拿起烧好的热水上楼，站在门前敲了两下推门进去，放下水壶点头说道：“刚才见过，韩副市长好。” 韩智健发现进来的陆小西就是刚才门口遇到的小伙子，主动伸手笑道：“又一次见面，说明人和人之间真的有缘分，共产党员也讲缘分的。”说完一双敏锐的眼睛看着杨笑文。 杨笑文心里稳定许多，开口笑道：“我刚才还说冰城不认识韩副市长的人少，果然是这样。” 陆小西见杨笑文的脸色红润，只是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怪异，找出茶叶倒上热水对杨笑文说道：“我下面还有点事，我先下去，需要我的时候给我办公室打电话。” 完全恢复理智的杨笑文摆摆手：“有事你就去忙吧，我这里就不用你来了。” 得到杨笑文的暗示，陆小西对韩副市长笑笑，倒退着到门前才转身出门，门里韩智健的声音传来：“小伙子不错，是个干秘书的好料。”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三十而立 过完生日，陆小西刚好三十岁。生日当天，他没有张扬，拉着金静悄悄地在公园对面吃了一碗面，加了两个荷包蛋。小时候，妈妈就是这样给他过生日，有时候没有鸡蛋，也就吃上一碗带豆的捞饭。 人常说三十而立，陆小西成家立业，工作可以，老婆称心，房子再有两年也就完全属于自己，可是，内心还是有一种漂泊的感觉，觉得心里不踏实，是的，他还不是冰城户籍，户口所在地还是泰宁县城。 吕彬说花点钱，可以找人办成省城的户口，陆小西摇摇头：“孩子的户口可以落在金静的身上，不影响孩子入托上学，花三万块钱有些不值得，将来不花钱的时候再把户口弄来，别看现在城市户口吃香，将来可能农业户口才吃香的。” 女儿瑶瑶能坐起来，扶着东西开始学迈步，岳母武风莲和金铭逛家具商场，抬回来一个带栏杆的儿童床，她怕金静和陆小西睡觉不知道照顾孩子，直接把小床放在她的卧室，靠着她的大床摆放。瑶瑶也听话，到睡觉的时候，撅着小屁股自己往床里迈，她想像能迈进去，只是想想而已。 陆小西内心十分感激，岳父岳母的举动让他有一种冲动，就算自己是亲儿子也不过如此，私下里他和金静商量，将来爸妈老了，咱们得出力照顾。 没有孩子在身边，金静又恢复了结婚时的状态，当初答应陆小西加倍偿还的事她没忘记，调样给陆小西掏弄补身体的方子，当电视里出现他好我也好的广告时，她毫不犹豫地给陆小西买来，两人决定要把失去的时间抢回来，岳母善解人意的举动刚好配合了他们的计划。 爱情的润滑剂让金静每天如沐春风，脸色红润步履轻盈，金鑫发现了姐姐的变化，一番追问后金静说出了原因，金鑫大呼浪费青春，咂咂嘴说道：“我以为生完孩子，每周有那么一次就够了，谁知道你们还吃上保健品了，跟你们比起来，我像个农村人。” 晚上睡觉前，金鑫把陆小西两人吃保健品的事跟吕彬学了，吕彬笑道：“这个事你判断错了，农村人才不是你这样，他们没有什么思想压力，平时想事也不多，有感觉就释放，受拘束的往往是城里人，像你我这样的。” 洗完脸，金鑫往脸上擦保湿水，嬉笑着对吕彬说：“原来人们议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还觉得自己这方面出了问题，怎么像个小绵羊，她们如狼似虎是草药虎狼。” 关灯睡觉，两人因为讨论的话题而兴奋，金鑫警告吕彬：“不能把陆小西吃保健品的事说出去，姐姐知道肯定不愿意，如果别人知道了，别想靠近我的身子。”吕彬含糊答应，心里早已急不可耐。 熟睡的琪琪在自己的小床里动了几下，吕彬跳下床去找琪琪的小尿盆，琪琪闭着眼尿完继续睡去，金鑫缓过气来，擦擦额头的汗水来问吕彬：“明天腊八，咱们去我妈家吃腊八粥，你的那个拿手的手艺今年还要做。” 吕彬有些疲倦，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口中答应：“明天上午我就去买米醋，去年做的腊八蒜不够吃，今年又加上陆小西，多做一瓶。”说完搂着金鑫的肩膀不再出声。 北方在腊月初八的时候有吃腊八粥、腌腊八蒜的习俗，武风莲早早地把煮腊八粥的黄米和饭豆泡上，吕彬说今年他做腊八蒜，中午下班回来，金鑫拎回来好几斤大蒜，她把大蒜掰开用水泡上，晚上做的时候再剥皮就可以。 陆小西以前真没吃过腊八蒜，虽然是北方的习俗，他也不知道，看到盆子里泡着的大蒜瓣，他下手开始剥蒜，琪琪抱着他的大腿缠着他讲故事，陆小西给她出主意：“琪琪可以去找小妹妹玩儿，你可以跟小妹妹玩娃娃。” 小孩子就是好哄，琪琪听大姨夫说和小妹妹玩娃娃，跑到姥姥身边要娃娃，金鑫笑道：“我姑娘三岁的智商就是不如她大姨夫。” 腌腊八蒜的罐子是买的大水果罐头，吕彬用开水把罐头瓶子消毒，把带伤的和小瓣蒜头挑出来，瓶子装满后倒进去米醋，泡在醋中的蒜头白白的，吕彬告诉陆小西：“腌上一个月，蒜头就会变绿，吃饺子的时候连蒜带醋一起吃最好。” 武风莲把腊八粥盛上来，陆小西看电饭锅里还有大约两碗的样子，偷偷一笑对金静说道：“一会儿炒完菜我把剩下的这些给你炒一下，管保你喜欢。” 炒了一盘肉片尖椒，一盘黄瓜鸡蛋，陆小西让金静去冰箱里找猪油。化开猪油，把黄米粥摊开，炒到两面金黄，陆小西用铲子把炒好的黄米饭切成小方块装盘，让金静端上去。 金铭夹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说道：“有好几十年没这么吃过了，在我小时候，奶奶就会这么做，好吃的关键是必须用猪油。现在我们都**肉，买水油的人家不多了，咱们家的猪油还是夏天吃豆角的时候特意买了一块肥肉靠的。” 金静姐妹根本没吃粥，一人夹了两块炒黄米粥就撂下筷子，两人是为了减肥，金鑫自己不吃，给吕彬碗里夹了好几块，让他多吃一点长肉，跟陆小西微微鼓起的肚子相比，吕彬的水蛇腰略显单薄。 琪琪吃完饭开始发困，金鑫让吕彬抱孩子回家睡觉，临走前忽然想起什么，拉着金静去卧室。 知道金鑫想要陆小西吃的保健品给吕彬吃，金静笑道：“琪琪三岁了，干脆你们再生一个，要是生个小子正好一儿一女。” 金鑫装起姐姐给的药说道：“你们家倒是有条件，姐夫在私企上班，我家吕彬在税务局，单位管的很严，生二胎是要受处分和罚款，还要影响涨工资。” 下楼后吕彬问金鑫：“你回去干什么了？这么半天。” 金鑫掏出药盒冲吕彬晃晃说道：“白天忘了给你买这个，一会儿回家就给你吃上，先看看好不好使。” 吕彬苦笑说道：“你也真是丢人不拍，这个东西还管人家要，要是马上管用那是老鼠药，吃上就死了。” “呸！呸！呸，你这人说话真不吉利，黑灯瞎火的也不怕招来什么，明天开始，你也去锻炼锻炼，你这小腰都比小姑娘腰还细，都说风大闪了舌头，我看你是风大闪了腰。” 第三百八十二章 血是热的 无论是人与人还是人与自然，许多事都是相互的，人们常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人们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陆小西相信。 就是你对自然不好，有一天它也会反噬。 陆小西还相信因果。 小时候妈妈说头上三尺有神明，他就习惯抬头寻找，常常被大人嘲笑，长大以后知道是劝人向善的一句话。上学的时候，他专门查过资料：“头顶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出自清代的叶存仁，他为官三十余载，甘于淡泊，不贪图营私小利。离任的时候，同僚下属们趁夜晚用一叶扁舟送来馈赠，他拒绝了，即兴赋诗一首：明月清风夜半时，扁舟相送故迟迟；感君情重还君赠，不畏人知畏已知。 二十日，节气属大寒，是个寒冷的日子，秋歌打来电话要见陆小西，还在电话里开玩笑：“你是有了老婆忘了朋友，我来三天也没见到你。” 陆小西急忙表白：“你悄悄地来，招呼也不打一个，我怎么知道你来好几天了。” 秋歌笑道：“小惠姐在这里，我以为你会总来的，她说你好长时间也不来一次，这回我信了。” 陆小西脸一热，秋歌知道他和端木小惠过去的恋人关系，但是端木小惠来到省城做生意，她们真没有什么暧昧，感情上和亲姐弟一样。 陆小西走了一下神，问秋歌：“晚上想吃什么？我带过去。” 秋歌哼了一声：“还是想来小惠姐家，我们今晚出去吃，我还要跟你谈个事情。” 陆小西想了一下说道：“在我们单位和你们店之间有一家韩餐，去吃牛排怎么样？” “你是想把我变成猪啊，我现在开始减肥，不然跟不上你们市里人，没有你老婆高，我就争取比你老婆瘦，总不能事事不如，活着好失败。去那里也行，你吃牛排，需要补补，我喝那里的大麦茶，茶是免费的，呵呵。” 秋歌的话有些暧昧，陆小西知道她也就是过过嘴瘾，真的见面还是很淑女的，笑着答应。 下班前，陆小西给金静打电话，知道陆小西不回去吃饭，金静嘱咐陆小西少喝酒，陆小西笑道：“晚上跟我同学在一起，就是你认识的那个秋歌，不喝酒的，她说有事要说，不然就去小惠姐家吃了。”陆小西如实汇报行踪，实话实说也算他的长处，不用费尽心力用一个谎言掩盖另一个谎言。 宣化街上的这家牛排很不错，秋歌开着小惠姐的车先到，找了一个小包房，服务员端上大麦茶，她选了一份牛排一份泡菜，一小碗米饭，自己真的喝茶不吃饭。 秋歌的变化不大，一件陆小西见过的大红呢子大衣，脖子上缠着白毛线织的围脖，蓬松的头发白皙的一张脸。榻榻米上的小桌上摆着两个菜、一碗米饭，陆小西要加菜，被秋歌拦住：这些够你吃了，我吃泡菜喝大麦茶。 服务员关上包间的门，两人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秋歌首先打破沉默：“牛排你认识，你猜猜这盘泡菜拼盘叫什么？” 陆小西摇摇头，夹起一片萝卜片卷上牛肉丝，口感很好。 这个菜的名字很时髦，叫大长今，就是前一段时间韩国电视剧里主角的名字。 “哦，你说的那个金喜善，还别说，你跟那个演员的眉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点这个菜是为了引起注意？你的个子好像没她高。” “别总提我的个子，以前也不说我的个子，瑶瑶妈长个高个子，你就故意总说这个话题。你慢慢吃，我跟你说个事，准确地说，我是帮秋诗还一份人情。” 提到秋诗，陆小西在路上的判断得到了证实，难道她有什么事情了？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手中的筷子也停下来。 秋歌发现陆小西变了脸色，心里叹息一声，马上又恢复正常笑道：“你别担心，她现在恢复的很好，我一说她把你吓着了。” 陆小西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掏出烟点上，他在家基本不吸烟，在单位也抽的不多，下意识地点烟，说明内心还是受到了震动。 秋歌是聪明人，对陆小西可以说了如指掌，只是阴阳差错，不然可能成了一家人。 拿起身边的大包，秋歌从里面掏出一个档案袋，档案袋的口封着。秋歌把档案袋递给陆小西说道：“这个给你，于恒把商店出手了，这些是你的那部分。” 陆小西接过档案袋问道：“不是说好了吗？剩下的股份由你代管，收益都交给秋诗，出手了也应该交给秋诗啊。” 秋歌喝了一口大麦茶说道：“我是交给秋诗了，这个是在她那里存了几个月，知道我要来省城，她又去银行提出来的，原来是五万多，存的利息加起来是六万，她听说你生了一个女儿，让我把这个送给孩子。” 陆小西摆摆手说：“过去的事已经说好了，就不能变了，秋诗也需要钱，她的病随时可能发作，这个也是她应该得的，整个经过你都了解，你这么做我很难看的。” 秋歌笑道：“你难看也没办法，我也为难，一个是我亲妹妹，一个是我亲同学。” 秋歌的亲同学把陆小西逗笑了，气氛缓和下来，陆小西嘴里嚼着牛肉，听秋歌解释：你现在成家了，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秋诗知道你住在岳父家，觉得她已经住了你的房子，再拿这笔钱不仗义，让你凑凑钱，买个自己的房子。 陆小西恍然大悟，秋诗以为自己住岳父家没有房子，把这笔钱给他买房子，不禁鼻子一酸。 秋歌夹起一块萝卜慢慢咬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周边都是好人，好多年没有王耀祖的消息了，要是他有困难我也不会不管的，只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想起我。” 陆小西听到秋歌提起王耀祖，说道：“我家里好像能找到当初跟他通信的地址，要是你想找他，我可以帮你。” “我也只是这么一说，我也有他的地址，但是他一直没有给我来信，估计过的不错，我就没必要去打扰他，再说我们都成家了，也不能再去想别的。” 陆小西把盘子里的牛肉吃的差不多了，端起茶壶给秋歌加水，自己也倒了一杯，嘴里含着水在斟酌如何处理钱的问题。，秋歌笑道：“我替你说了吧，这个钱已经给你了，你就收着，反正在谁手里都一样，要是你真想留给秋诗，等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也不晚。” 陆小西点点头，秋歌的这个办法也不错，刚拿来就给退回去也不好看，还为难秋歌，心里拿定主意，招呼服务员过来买单，秋歌嘿嘿一乐：“你把我儿媳妇养好，培养孩子需要大钱，我说的是真话，这个我已经买完了。” 出了餐厅，秋歌领着陆小西走到小惠姐红车位置，打开空调热了一会儿车，秋歌说：“我回去也没什么事，你还带着钱，我送送你吧，等春节后我去租个房子，老雷也总过来，暂时在小惠姐家住。” 过了高峰期，路上的车辆不多，几分钟的功夫就到了歌剧院小区，陆小西下车和秋歌挥手道别，快步往小区走，晚上的风更冷。 瑶瑶已经睡着，金静陪着父母再看电视，见陆小西开门，跑过去帮他，陆小西脱下身上的尼克服挂在衣服架上，把手里的档案袋递给金静，金静摸了一下问：“这么多钱，是谁的？” 陆小西嘘了一声，示意金静小点声，两人回到卧室，金静给陆小西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 陆小西打开档案袋，看了一下，里面是六万块钱，他认真地对金静说道：“钱是我的，但我已经答应送人了。” 金静有些没听懂，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陆小西。 陆小西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初陆小西给她讲过那张结婚证，讲过那个得病离开陆小西的姑娘，虽然金静当时心里有些挣扎，对自己不是陆小西的初恋微微失望，后来还是想通了，陆小西如果隐瞒，她是不知道他的过去的。 陆小西讲完，金静没有说话，脑子里在想着那个得病的女人是什么样子，陆小西摇摇金静的肩，金静微微一笑：“那就先存上吧。” 陆小西面露难色，讲之前他已经说钱送人了，就是暗示金静这个钱不能留下，现在金静说出存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金静嘻嘻一笑：“傻瓜，不存上还能留在家里啊？再说存上还有利息，这个钱可以专款专用，以后找个机会你再送回去。” 陆小西心里一阵热浪，面前这个女人知书达理的样子让他自愧不如，人心毕竟是善良的，他在心里咕噜一句。 第三百八十三章 难得清静 农历腊月二十七，陆小西给父亲陆伟民打电话，询问过年还需要买一些什么东西，他今年打算带着孩子和金静回泰宁县过年，孩子也回老家认祖归宗。 陆伟民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正想和你说过年的事，我和你妈十一也去你那里了，你们的孩子还小，经不起折腾，今年小东岳父身体不好，已经离不开人了，我想今年你们都不要回来了，小北前几天来打招呼，春节可以过来多住几天。” “小北也给我打电话了，他们一直还没孩子，公公婆婆催过他们几次，让他们到大城市检查一下，小北赌气说春节不回婆婆家过年，但是年三十初一还得在婆家，不然她丈夫的面子不好看。”陆小西对父亲说。 “每年你们都回来，也不差这一年，我和你妈的身体还可以，前几天我和你妈还说起你，瑶瑶快一周岁，金静是正常生育，身体也完全恢复了，你们是不是再生一个，回来认祖归宗时带回来两个孩子多好。” 陆小西从父亲的话语里听出来打算让他再生一个儿子的意思，笑着说道：“我哥家是男孩，咱老陆家有接户口本的了，我们在市里也不敢超生，孩子在金静的户口上，单位对计划生育管的很严，等允许了，我们再生两个都行。” 陆伟民哼了一声说道：“你这是敷衍我，金静愿不愿意生还不知道，你这里答应我再生两个，明显的说假话。” 被父亲当面揭穿，陆小西只好哈哈几声，让父亲找妈妈说几句，要是不回去过年，看看妈妈还需要什么。 话筒里传来小西妈的声音：“小西，你是最后一个结婚的，现在有了瑶瑶挺好，要是再给我们生个大孙子就更好了，别小瞧生孩子，小北他们结婚两年了，两个人也四处打听，就是不怀孕，你别有福不知道享，你爸的意思一个孩子将来孤单。” 见妈妈说的更直接，陆小西说了一句去厕所，把话筒递给金静，金静曼声细语地对婆婆说道：“妈，你和爸说的意思我们都明白，要是第一胎生个小子就好了，我们再看看情况，要是生二胎罚款不多的情况下，我们就再生一个，妈说的对，一个孩子是有些孤单。” 放下电话，金静伸手抓住陆小西的耳朵问道：“刚才你说要再生两个？我同意了吗？ 陆小西顺着金静的手势，夸张地喊疼，瑶瑶被两人的举动下哭了，金静只好放下陆小西去哄孩子，岳母武风莲听到瑶瑶的哭声，赶忙跑过来看究竟，瑶瑶指着爸爸妈妈跟姥姥告状，她啊啊地说着自己的语言，还不能表达清楚。 瑶瑶被姥姥抱走睡觉，金静对陆小西说道：“要是我们不回去过年，明天去给爸妈汇一千块钱过年，买东西还得捎回去，还不一定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年三十上午，陆小东骑着车子，送来猪肉和几条鱼，还有农村亲戚给的冻豆腐和干豆腐，邱杨的父亲病重，小东早就跟父亲说好不回来过年，把东西放下后匆匆走了， 中午时分，陆小北和丈夫翟波拎着大包小裹进来，小北婆婆听小北说哥哥们都不回来过年，让儿子媳妇回娘家去过年，自己这边还有大儿子一家在这里。 女婿女儿过来过年，小西妈高兴不少，每年孩子们都回来，也没过多地想，突然都在外面过年不回来，她还是感觉冷清，陆伟民却和她想法不一样：“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得慢慢适应。” 四个人吃饭，陆伟民也没做那么多菜，小女婿翟波是教历史的老师，但平时不爱说话，不像大女婿韩非，吃完饭，陆小北收拾，他找了一本岳父看的武侠小说，在沙发上安静地看。 厨房里，妈妈问小北：“你们是不是哪里不对？想怀孕不能太干净，完事马上洗澡，可能不容易怀上。” 陆小北笑道：“才不是你相像的那样，婆婆听说了一个偏方，说房事后倒立能增加怀孕几率，每次事后都被翟波抓着脚脖子倒控，还是不好使。” 推开厨房门留着一个缝，看到翟波在看书，妈妈小声问小北：“你多给他补补，现在条件好了，多吃一些营养品，我怀你们，啥都没吃，像下蛋一样就把你们生下来了。” 陆小北被妈妈的话说得哭笑不得，让妈妈去找肉馅，她先把饺子馅喂上，才算结束了尴尬的谈话。 初一早上，陆伟民的电话铃声就响个不断，先是陆小南打来的，给爸妈拜年，后是邱杨打来的，孙子也会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了，陆伟民答应孙子给他买鞭炮。最后是陆小西打来的电话。 陆小西兴奋地在电话里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教瑶瑶说话，她现在会叫爷爷奶奶了，原来光会叫爸吗，连姥爷姥姥都不叫。”说完在电话里让瑶瑶叫爷爷。 瑶瑶看着电话筒，不习惯地喊着爷爷爷爷，陆伟民连声答应，眼角有些湿润，儿子成家，算是去了一块心病，孩子们长大了，自己也老了，过了初五，得去弟弟那里看看老父亲，父亲陆玉林年近八十，就是不愿意进城，他说还是乡下好，乡下好生活。 陆小北抢过父亲手里的话筒让电话里的瑶瑶喊姑姑，旁边的金静笑道：“你哥还没教会瑶瑶，他只教孩子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连姥爷姥姥都没教。” 陆小北对二嫂金静有些敬而远之，原来陆小北和秋诗比较要好，虽然秋诗和二哥最后没走到一起，毕竟相处的时间比较长，金静送给她的那条珍珠项链她只在结婚当天戴过，一直藏在柜子里。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说着，陆小西想起妹夫翟波，过年了总得说几句，让陆小北喊翟波接电话，翟波放下书接电话，给对面的哥嫂拜年，陆小西笑道：“你现在是最幸福的人了，有寒暑假期，不像我们只有几天假，听小北说要去大城市看看，泰宁离省城也不远，有方便车你们就过来，出来见见世面肯定有好处。” 翟波嗯嗯答应，也让陆小西给金静的父母问好，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放下电话，金静对陆小西说道：“你刚才的话像是长辈的口气，翟波年纪比你还要大几个月吧？” 陆小西撇撇嘴说道：“这你就不懂了，他就是比我大几岁，也得管我叫哥。” 第三百八十四章 俗话说年节好过 陆伟民出生在解放前，成长在新中国，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年节好过日子难过的俗语他懂。 春节大女儿小南和二儿子小西没回来，分别给他邮寄了一千元钱过年，在家的小东买了好多年货，小北也把每天吃的青菜全包了，一个春节他没花什么钱。 他和老伴商量：“年前的时候跟儿子提起过生二胎的事，咱们手里的钱省点花给儿子存上，要是真的生二胎罚款，也能马上拿出来，他们看着挣得多，花销也大。” 四个孩子中小西妈对小西比较偏爱，她对老伴说道：“现在除了小北没孩子，其他几个孩子都挺可心的，小西也很喜欢姑娘，我们也别给他们太大压力，想生我们给拿钱，不想生就拉倒，至于钱的事，小西给家里的贡献最大，连这个房子都是他花的钱，给他花钱也算还他钱了。” “你这个老婆子，给小西钱我也不是不同意，先在我们手里攒着，用的时候再给他们就是。”陆伟民小声嘟囔着。 过了破五，陆伟民让小北和翟波也回去，小北还想在家多住几天，陆伟民坚决不让：“你们还是回去，公公婆婆通情达理，我们也不能得寸进尺。” 春节本来是个休长假的时候，金静她们却是忙碌的时候，为了丰富市民的文化生活，春节期间，歌剧院从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十五每天都有演出，金静是大提琴手，演出自然少不了她。 陆小西去歌剧院看过两次演出，一次是演《茶花女》，一次是演《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他是本着看名着的态度去的，回来时给的评价是高雅艺术接受不了，金静说他只适合看小调。 瑶瑶长了四颗牙齿，笑起来洁白的小牙全部露出来，她终于学会叫姥姥、姥爷了，叫起来还是连着的叫个没完，金铭和武风莲喜欢得一会儿都离不开，老两口一天带着琪琪和瑶瑶，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过了正月十五，金静的演出告一段落，算是能轻松几天，可是瑶瑶习惯跟姥姥和姥爷在一起，对她在家根本不太理会，金静发现女儿跟自己生疏，忍不住掉下眼泪，瑶瑶见妈妈哭了，用小手帮妈妈擦眼泪，说：“妈妈不哭，妈妈不哭。”这是瑶瑶第一次说这么长的句子，金静喜欢得紧紧搂着瑶瑶，小姑娘以为是跟她玩儿，咯咯地笑着。 陆小西下班回来，金静把瑶瑶能说长句子的事对他说了，陆小西不信，牵着瑶瑶的小手在客厅离转圈儿，瑶瑶开心地笑着，就是不说话，金静捂着眼睛假装哭，瑶瑶推着陆小西的大腿说：“你去哄、你去哄。”刚好刚进来的金鑫听到瑶瑶的话，笑得前仰后合。 吃完晚饭，大人们在沙发上看电视，琪琪和瑶瑶在屋里跑来跑去，陆小西和金静商量：“还有几天瑶瑶一周岁，走路也越来越快，是不是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去？” 没等金静说话，旁边的岳母武风莲接话说道：“别的事你们说了算，孩子的事还是交给我和你爸，我们刚和孩子培养出感情来，你们要送幼儿园去可不行。” 岳父金铭也对陆小西说：“现在是冬天，我已经开始教琪琪和瑶瑶背诵诗歌了，不会耽误孩子的，幼儿园会的东西我们肯定全会，你妈好不容易要发光发热，你们就依她吧。” 金鑫拉过椅子坐在妈妈旁边说道：“瑶瑶还小，你们可以带着，琪琪快四岁了，她得送幼儿园了，在幼儿园孩子多，对开发智力有好处。” 大人们在商量着，琪琪从屋里哭着跑出来告状：“妹妹抢我娃娃，我看她小没打她。” 金静赶紧过来抱起琪琪说道：“琪琪真乖，明天大姨去给你买新娃娃，你是姐姐，知道妹妹小让着她，真是个好孩子。” 瑶瑶看妈妈抱着琪琪，伸手让爸爸抱，陆小西弯腰抱起女儿，发现她比琪琪高，咧着嘴呵呵笑着，把娃娃又送给琪琪。陆小西笑道：“幸好是一家一个孩子，要是两个孩子不得累死啊。” 旁边的金静听出陆小西的话外音，微微一笑：“你不用旁敲侧击，要是你准备好钱了，我就休息在家，专门生孩子，你能养起我们就行。” 一直没说话的金铭这时站起来说道：“剧院现在正在改制，我听说以后也要走向社会自负盈亏，兴许那时候就允许生二胎了，鑫鑫和静静都是生的女孩儿，再生一个也不错。” 陆小西和吕彬互相看看，岳父的话也让他们活了心思，只是考虑生孩子以后的费用，心里有些没底。生个女孩儿还好，但是二胎想要个儿子，以后儿子结婚的房子就需要几十万的，得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攒钱。 金铭看出两人的顾虑，把眼镜往上推推说道：“今天你们都在这里，我可以答应你们，要是生女儿你们自己管就行，生儿子的话，我们可以支持一个人的工资，我和你妈的工资都过三千元了。” 金鑫调皮，拉着父亲坐下说道：“你这么做偏心，生男生女应该一样，还有生双胞胎怎么办？我和姐姐都生儿子咋办？总不能把你们的老本都拿出来吧。” 金铭看着老伴笑了：“她们要是真的争气，给我生两个外孙子，我们就把工资都贡献出来，人这一辈子过的是啥？不就是过孩子吗” 武凤莲见老伴高兴，插话问金铭：“你把自己的工资和我的工资都许愿了，我买衣服的钱咋办？老了变丑了，我更得打扮打扮。” 金铭挥挥手说道：“这个我早有打算，一是我们还有一些积蓄，另外团里打算请我当顾问，我还能给你挣一份衣服钱，你想买就去买。” 发现老爸还有后手，金鑫站起来说道：“等我问问现在生二胎的政策，你就准备钱吧，我决定再生一个，把你的那份奖金得来，呵呵。” 陆小西也笑着对吕彬说道：“琪琪四岁，过一年五岁，正好可以帮你哄孩子了。” 说说笑笑的时间过的快，金鑫一家三口回去睡觉，陆小在卫生间洗脚，金静进来问陆小西：“金鑫可是为了奖励准备生了，你咋想的？” 陆小西嘿嘿一笑：“今天晚上我就开始戒烟。。。。。。” 第三百八十五章 可怜父母心 变卖了老屋，又从亲属那里挪了一些钱，周雨的父亲周正凑够了六万五千块钱，把周雨现在租的房子买了下来。 当初租房子的时候，周雨和郑彤奉子成婚，周正没有办法，加上去年的粮食掉价，压在手里没卖，只好草草办了几桌酒席，算是没在亲属面前丢丑。 房子买了下来，免去了每个月交房租，但是新的问题来了，周雨的父母必须过来跟儿子住一起，原来的二人世界被打破，加上周雨和陈慕的事情被郑彤发现，两人的关系一度紧张，周正和老伴处在尴尬之中。 夫妻冷战，周正只好骂自己的儿子，周雨被父亲训斥，被妻子冷落，整天也闷闷不乐。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刚出正月，陆小西孩子一周岁安排请吃饭，周雨和郑彤商量给孩子买什么礼物时，周雨的传呼机响了，周雨的传呼是数字的，只显示电话号码，他马上出去到电话亭回电话。 回完电话，周雨匆匆回来，郑彤发现周雨的脸色不好，追问之下周雨说道：“是我妹妹打来的电话，我让她一会儿打车过来。” 郑彤问道：“你妹妹不是在牡丹江吗？什么时候来的？” “她是昨晚的火车，早晨到了没打电话，她离婚了没处去，来这里了。” 两人嘀嘀咕咕的样子被父亲周正发现，他问儿子：“是你妹要来？” 周雨见父亲听到他们的说话，只好把妹妹周芳离婚，坐火车来找他们的事告诉了父亲，转身跟郑彤说：“我去接她一下，先安排周芳睡觉，等我晚上下班回来在研究吧。” 从饭店出来，周雨拦住一辆出租车往家赶，萧晴和孔家佳佳王冠他们还在喝酒，他心里有事早早出来，家里一室半的房子，还没有客厅，妹妹住哪里？跟父母挤一张床显然不行。 推门进来，周芳正抱着儿子小斌哄孩子睡觉，郑彤用椅子给小姑子在公公床边搭了一个铺，算是临时有个住的地方，周正说他可以睡凳子。 关上卧室门，郑彤和周雨商量：“小斌一岁多了，有爷爷奶奶在家，又来了姑姑，我想上班，不然这一大家子吃饭都成问题，另外是不是去道外旧货市场买个单人床，搭凳子总不是办法。” 本来还在冷战的两人，因为突然的事情暂时忘了生气，周雨也因祸得福，对郑彤的安排点头称是，周芳暂时还能帮他们带一下孩子，等稳定了在出去找个工作。 说到上班，周雨问郑彤：“你打算还回公司吗？现在好像策划部也不缺人。” “我看家门口附近有个辅导学校，明天去看看他们招不招老师，我可以辅导语文，挣钱少一点也行，离家近能照顾孩子。”郑彤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行，去试试吧，不行我再跟洪岩打个电话，看看畅通公司是不是缺人，你是成手，说不定他们愿意要你。” “我不想去畅通那里，也不愿意跟洪岩和吴玉莲在一起，还是去试试当老师，咱家小斌将来也需要辅导，我先准备着。” 因为冷战，晚上睡觉郑彤把孩子放在两人中间，郑彤的理由是怕孩子不老实掉下去，周雨知道是什么原因，今晚见郑彤跟她说的话挺多，关灯后趁机跑到郑彤那面，郑彤挣扎了一下，多日来的气也消了，她觉得对周雨的惩罚也够了，再说自己被周雨抱着，心里也开始痒痒地。 上午周雨在帮着播音员录音，最近的音效都是他在弄，郑彤把电话打到录音室，刚才她打电话到策划部，萧晴告诉她周雨在录音室。 郑彤告诉周雨那家辅导学校录用她当语文辅导员，工资1200元，比在文嘉公司还多两百，嘱咐他请一会儿假，把单人床买回来，也不能让老父亲去睡凳子，周雨笑眯眯地答应，昨夜的辛苦看来是得到了回报，郑彤又恢复了对他的关心，正应了那句老话，小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雨跟陆小西说要请假去买个二手单人床的事，陆小西笑道：“算你走运，我家正好有一个不用的床，比双人床小，比单人床大，是原来金静换下来的床，连床垫子都有，在家里的阳台上放着，可以送给你。” 周雨一听喜出望外，连连感谢陆小西的雪中送炭，等拿下楼，在路边找个拉脚的人力车把床运回去，还能省下几百元。 解决了床的问题，还得买一套被子，妹妹就带个包来的，家里的被子本来就不多，父母来刚好够用，想到创业中心转角处的军人服务社有军用被褥，价格也不贵，他叫陆小西陪着去买了一套，放在一楼的打更室里。 周雨拉回来床和被褥，郑彤也买了鱼肉和几样青菜，虽然刚过完春节，小姑子来也得弄几个菜，周芳见哥哥嫂子没有嫌弃她，心里十分感动。 在厨房里忙着洗菜做饭，郑彤问小姑子周芳：“你们原来不是过得挺好的吗？怎么说离婚就离婚了？” 周芳叹了一声说道：“张贵原来还不错，挺本分的，秋收后没什么事，屯子里的一些人开始聚在一起打牌，开始几次他总赢，一起打牌的李寡妇管他借钱，两人就悄悄地勾搭一起了。” “你把人找回来，不叫他去玩儿就是，离婚了也不容易，再找个人是什么样还不知道。”郑彤对周芳说道。 要是只是这点事我也就忍了，后来跟他打牌的几个人合伙赢他，不到半个月他输掉了十几万，他已经输红眼了，我也劝不了，干脆离婚，好在我们还没孩子。 “张贵挺能干的，承包地也挣到钱了，明年再干一年，十几万块钱就挣回来了，你还是再考虑考虑。”郑彤给周芳出主意。 我不能再给他机会了，人一旦沾上嫖和赌，是很难改正的，我也想好了，暂时帮你们看看孩子，以后出去找个零活儿，有合适的就找一个，没合适的就自己过，怎么也饿不死我。 两人低声说着，婆婆推门进来对郑彤说道：“你识文断字，有文化，你妹妹小学没毕业，啥事都钻牛角尖，你帮我劝劝她，我跟你爸没感情，不是也过一辈子，人啊，就是命，命不好你怎么争也没用。” 第三百八十六章 初遇保险人 早晨拿起报纸，满篇写的都是植树节，媒体好像是风向标，到了什么节日，一窝蜂似的都跟着炒作。陆小西扫了一下就放下了，最近各家信息公司的广告减少，也许是春节期间都调整了广告次数，还没有正式改过来。 倒上水还没来得及喝，外面响起敲门声，陆小西喊了一声：“请进。” 门开了，进来的是个姑娘，个子不高，看样子也就一米六左右，梳着一个马尾辫，一件红色羽绒服，长长的白围脖搭在脖子上，陆小西不认识，疑惑地问道：“请问你找谁？”陆小西知道不是找自己的，如果是找自己楼下值班的会打电话给他。 女孩儿微微一笑说道：“很冒昧打扰了，我在楼下是找的别人，不然上不来，我叫萧鸿，江鸟鸿。” 陆小西礼貌地示意对方坐下说话，小姑娘不算漂亮，身材却有些夸张地丰满，一张圆脸眉漆如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我刚才是联系姐姐，在楼下填写拜访姐姐的名字才上楼的，小姑娘解释怎么上楼的过程。 陆小西恍然大悟，萧鸿，拜访姐姐，是萧晴的妹妹？刚才听到她报的名字，还在想这人怎么和写《呼兰河传》的萧红一个名字，解释自己是江鸟鸿的时候他还没转过念头。 萧鸿摘下围脖，拉开羽绒服的拉锁，露出里面的白衬衫，丰满的身材更加明显，上身突出，腰肢纤细。 陆小西笑道：“找你姐姐，怎么找到我这里了？她在策划部，我叫她过来。”说完拨通策划部的电话。 萧晴敲了一下门直接进来说道：“我还在等着你呢，你怎么直接跑经理这里了？”说完走到萧鸿身边扯了她的衣服一下。 萧鸿咧嘴一笑，陆小西这才看出两人相像的地方，单独看是看不出来，站在一起能发现有相似的地方。 萧鸿知道姐姐拉她衣服的意思，是想让她遮掩一下自己，今年二十四岁的她虽然比姐姐小几岁，但是比姐姐见的世面多，高中毕业，参加过一次高考，她就决定不去抢那条独木桥，她要另辟蹊径，做自己喜欢的事。 “当过打字员、销售员、营业员、导购、现在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萧晴介绍妹妹给陆小西。 萧鸿显然对姐姐的介绍不满意，说道：“还是我自己介绍吧，萧鸿，刚才说过了，目前我是平安保险公司的保险代理人，有代理证，也有展业证，说完从羽绒服的衣兜里掏出贴着照片的证件。” 陆小西真的接过证件看看，照片上的萧鸿比本人年轻，显然是以前的照片，抬头问萧鸿：“看照片是以前的，也是个老员工了吧？” 萧鸿伸出大拇指称赞道：“不愧是当经理的人，好多人看过我的照片，只是说是以前的照片，陆经理能从照片上看出我是老员工，就是与众不同。” 萧晴打断妹妹：“经理还有事，你说正事。” 萧鸿从拎着的包里掏出几页纸，排好顺序递给陆小西：“这个是我们公司的简介和新出台的一些险种，作为保险人肯定是要谈保险的事，我不多说了，您可以自己看看，有时间我再过来给您讲解。” 萧晴对陆小西笑道：“前几天她给我讲了一些，我觉得她们的那个步步高分红险种不错，让她给女儿保了，我说你家也有孩子了，她就让我介绍你们认识。” 陆小西去年接触个一个来访的业务员，当时还是未婚，也就没有在意，现在说到女儿，感觉可以看看，让萧鸿把资料留下，萧鸿留下自己的名片，又索要了一张陆小西的名片，然后扬着手里的名片冲着姐姐说道：“下次我直接找陆经理，就不打着你的旗号了。” 萧鸿走后陆小西问萧晴：“你们真是亲姐妹，长相不是很像，个别地方能看出来像。” 萧晴笑道：“我们俩一个像爸，一个像妈，我像我妈。” “你妹妹有一股闯劲，将来能干得不错。” “她从小就有个外号“假小子”，上学的时候一些男孩子都被她打过，她的特点是联系人，身边的朋友多，她说这就是她的资源。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帮她拉衣服，她说见过她的人都先注意她的长相才开始了解她，她可不是胸大无脑，不会像我一样投入感情。”萧晴说完看了陆小西一眼。 陆小西转移话题说道：“你妹妹是有胸有脑有心计，不过你也不差，你们姐妹都比较优秀。” 得到夸奖，萧晴笑着问陆小西：“你说我们两个谁有女人味？” 陆小西不假思索地回答：“萧鸿有女人味，懂得利用自身的资本还不吃亏。” 萧晴有些失落，陆小西这次没夸她，谁知陆小西话题一转说道：“你更有女人味，有内涵的女人才值得读懂。” 萧晴高兴地一笑，像个孩子一样转身走了，陆小西心里暗忖：“孩子和女人都需要夸奖。” 晚上下班回家，陆小西把萧鸿给他的资料递给金静：“上午一个保险代理到公司，留下这些资料，这是个新事物，可以研究一下，用现在的钱保未来，这个行业会大有发展，保险人说步步高分红险种不错，是给孩子的，我看了一下，可以在十八岁、二十二岁、二十五岁领一笔钱，到六十岁还能领一笔钱，比存银行合算，还有保障。”陆小西隐瞒了保险代理是萧晴妹妹的事。 自从生下女儿瑶瑶，金静的性情更加温柔，沉静下来，脸上显露出慈祥的光辉，陆小西夸赞她完全显示出母爱的光辉，金静笑道：“你主动夸我，肯定又是有什么事了。” 两人在沙发上说笑，金铭拿起女儿放在茶几上的资料，资料的字比较小，他带上眼镜仔细地看起来，琪琪和瑶瑶跑过来要和姥爷玩儿，被金鑫拦住，她递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娃娃，孩子的注意力被娃娃转移，两人开始玩起娃娃来。 吃饭的时候，金铭问陆小西：“你带回来的资料我看了，介绍的挺详细，我以前没见过这东西，你再问问还有没有资料，要是真像她们介绍的那样，我可以出钱把琪琪和瑶瑶都给保险，资料上写着可以交钱二十年，也可以趸交，我们选择趸交吧，省的总惦记这事。” 吕彬听岳父说起趸交保险，插话说道：“我也接触过保险员卖保险，现在国家刚出现保险公司，将来是什么情况还不好说，一起交一笔钱合不合适？” 陆小西笑道：“刚才爸看得很仔细，我觉得爸是明白人，他说可以应该就没问题。” 陆小西奉承岳父的话几个人都听出来了，金鑫揶揄他说道：“吕彬跟姐夫学着点儿，这叫顺情说好话，耿直讨人嫌。” 金铭咳了一声说道：“什么耿直讨人嫌，新事物出现难免有不同的意见，你就会挑拨。” 金静拉拉陆小西的袖子趴着他的耳朵说道：“你说的太明显，连我都听出来了，呵呵。” 第三百八十七章 新观念的挑战 金静把保险的事和单位的同事说了，谁知道得到了大家强烈的反对，按照金静的说法，趸交的话，一次性交八千块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交钱后能得到什么好处？要是真的出现了问题她们不给理赔怎么办？ “签一份合同，就可以享受公司给的各种理赔，一听就是在骗人，要是不出什么事岂不是白白交钱？”有人提出怀疑的论调。 “刚刚出现的公司，承诺的东西比银行都多，她们靠什么给客户？谁会傻到掏腰包给你赔钱？把钱收到手跑路了怎么办？区区一个小公司，可能是永久的吗？连国家都能解体，你是上当受骗了。”闺蜜们提醒金静。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让金静没了主意，马上打电话给陆小西：“那个保险的事要缓一下再说，我跟单位的人聊天，都说这个是骗局，咱们观望一下再说。” 放下电话，陆小西打电话把萧晴叫过来：“你妹妹搞的那个保险到底怎么样？靠不靠谱？她们叫保险公司，到底保不保险？” 萧晴笑着对陆小西说道：“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可以解答一部分，首先那个保险不是我妹妹搞的，她们是正规的公司，我看过她们的营业执照复印件和一些手续，我妹妹办事我也不敢保证靠谱，这些年一直折腾，不像我这么稳定。” 萧晴对妹妹萧鸿的工作也不是太了解，为了支持妹妹的工作才给孩子买了一份，让她说是不是靠谱她也说不出来，她们这么做的模式靠什么盈利她也不知道。 陆小西从萧晴的语气中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笑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说萧鸿不靠谱，保险行业就跟我们现在做的声讯一样，是个新生事物，我刚才问的也是大多数人会想到的，她们开展业务一定阻力不小。” 萧晴嗯了一声说道：“你这么解释我同意，在我家连我妈都说她瞎折腾，签个单子就给钱她都不信，人家凭什么相信你？我是瞒着我妈给孩子保的。” “有时间让萧鸿再来给我们普及一下，我们算是这方面的文盲，虽然业务不好开展，要是能打开瓶颈，她们会挣大钱的。”陆小西按照自己的思路分析。 “你是聪明人，做声讯行业也是前所未有的行业，能找到她们的关键点、盈利模式，就能知道她们是不是骗人了。按萧鸿说的意思，有国家支持，这个行业还是有发展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小西又把保险的事跟王冠聊了一下，王冠笑道：“对这个不了解，我觉得有钱投这里还不如炒股，能马上知道效果，投保险上怎么看到成功还是失败？” 杨笑文看他们再议论什么，坐在陆小西身边问道：“你们在讨论什么问题？” 陆小西见杨笑文面色红润，原本自身所带的冷艳气质似乎温柔了许多，联想到那个温文儒雅的副市长，心里好像有了答案，但是在众人面前也不方便问，抿嘴一笑算是回答，杨笑文见陆小西笑得怪异，追问王冠：“你是实在人，陆小西结婚后变得滑头了，你说说在讨论什么。” 王冠得意地看了陆小西一眼，似乎对杨总的评价很满意，笑着说道：“我们也没谈论什么，都事闲事，陆小西说有个新行业，叫保险公司，可以给未来保险。” 杨笑文哦了一声：“我也刚刚听说，保险公司的总部在深圳，市里的领导前几天接见过他们总部的领导。” 杨笑文一句平常的话，听在普通人耳朵里不觉得怎么样，陆小西听出苗头，眨巴了几下眼睛，杨笑文脸一红，她无形中透漏了自己的关系，当然只有陆小西知道。 虽然有些舍不得，金鑫还是把琪琪送到了幼儿园，妈妈带着两个孩子有些累，专门看护瑶瑶轻松了好多。小孩子变化快，接触了幼儿园的小朋友，琪琪马上就适应了，回来还能给瑶瑶讲故事，虽然瑶瑶还不能听得懂。 自从金铭知道了保险行业，他在报摊上买了好几份报纸，关于金融的、参考消息的、南方周末，冰城晚报是常年订阅的，陆小西对金静说：“爸爸年纪大，可是比很多年轻人的观点都前卫，年轻人反而思想落后。” 金静在卫生间洗瑶瑶的小衣服，她对孩子的衣服要求很高，妈妈说她有洁癖，小孩子的衣服不用天天洗，陆小西不插话，在岳母和老婆之间，他一般选择沉默，因为金静对自己的要求也苛刻，不洗脚洗澡，他是不能上床的。 岳父看了一些报纸和参考消息，也从退休的老伙计那里听说了一些热门话题，吃完饭后都会和吕彬、陆小西聊一会儿，武风莲说他有当官的瘾，还是喜欢高谈阔论，拉着姑爷们陪他聊天，金铭正色说道：“我说的不是高谈阔论，是报纸上说的一国两制问题，国家在进一步规范，以后出去旅游可能都不用签证。” 琪琪和瑶瑶玩儿够了，把玩具一样一样地摆在窗户前，琪琪跟妈妈回家。瑶瑶有些不舍，搂着妈妈的脖子不松手，金静没办法，把瑶瑶抱到自己的床上睡觉，陆小西本来还有些想法，只好去金鑫她们住过的那个房间，金静歉意地对陆小西说：“一会儿孩子就睡着了，我再过来陪你。” 金静哄着孩子睡觉，陆小西无事可做，找了一本岳父看的武侠小说《雪山飞狐》，上大学的时候大家都传看武侠小说，陆小西看过《雪山飞狐》，金庸写故事的本事比好多作家都厉害，儿女情长、侠骨柔情被金庸写得荡气回肠。 看了一会儿，陆小西的眼皮有些打架，把书放在胸前，闭着眼等着金静，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当鳗鱼一样的金静贴过来，陆小西感觉到身边的人是金静，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手上紧了紧，抱住温热的身子，金静小声说道：“方才哄孩子，孩子睡了自己也睡着了，等天亮吧。” 陆小西没睁眼，嗅着金静身上丝丝的甜味儿，微微地打起鼾声，金静悄悄地下床，孩子自己睡大床她不放心。 第三百八十八章 埋起来的导火索 周末家长们来的早，陆续地领走自己的孩子，走廊里又剩下那个穿蓝色羽绒服的小男孩儿，男孩儿叫宋海，这是郑彤第二次遇到家长不准时接孩子，就是第二次宋海的家长不准时接孩子。 小宋海很懂事，让郑老师先回家，他可以自己在这里等爸爸，他知道爸爸又忙的把他给忘了。 郑彤看看手表，这个时候周雨已经在车上，给他打传呼他也没办法回，数字传呼就是不如汉显，汉显可以把想说的话直接写上，等开工资有余钱了，一定给周雨买一只汉字传呼，郑彤暗自决定。 走廊里的温度不比教室，郑彤把小宋海领回教室，帮他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问他：“为什么总是你爸爸来送你接你？妈妈怎么不来？” 宋海摆弄着衣角低头说道：“爸爸说妈妈嫌我们家穷，在我两岁的时候丢下我们自己走了。” “这两年都是你跟爸爸一起生活？还有爷爷奶奶吗？”郑彤有些不忍心，还是问道。 “他们都在乡下，离这里老远老远，再说我家也没有住的地方，就一个小屋。”小宋海的声音有些哽咽。 郑彤的心里一阵酸痛，自己以为和周雨的生活就已经拮据，加上一大家子都没工作，宋海的家还不如他们，内心波动，一时忘了刚才还焦急不安。 将近六点，教室里已经黑下来，郑彤把灯打开，日光灯下，小宋海瘦弱的身子比同龄孩子小，有些营养不良的脸上，一双眼睛显得很大，看着郑老师，他安静得像个小猫。他觉得郑老师好，以前的老师也跟他一起等过爸爸，但是脸子冷冷的让宋海有些害怕。 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停车的声音，宋海站起来叫道：“是爸爸，我能听出来，他的车像老牛。” 走廊里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穿蓝色工作服的男人，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前，上一次这个男人自我介绍过，叫宋大林。 男人双手搓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又赶上郑老师的班了，下午车间的设备出了点儿故障，一直忙着修设备，把接孩子的事给忘了。”说完，高大的汉子低头给郑老师鞠躬。 郑彤赶紧把身子一闪，躲开宋大林，嘴里说道：“你别这样，还是早点儿回去给孩子做饭，孩子营养不良，都耽误长个子了。” 宋大林尴尬地笑笑，露出一口结实的白牙说道：“我得把他领厂里，设备还没修完，闹不好还要修一夜。” 宋大林抓起儿子的背包，让儿子跟老师说再见，转身急忙往外走，路边停着的轿货车没熄火，突突地响着，难怪宋海说像老牛。 宋大林父子走后，郑彤锁门出来，她的家就住在附近，本来不远只是家里没安装电话，这一片住的都是齿轮厂的工人，家家都不富裕，辅导学校主要是给齿轮厂的子弟开的。 周雨站在门口，阴沉着脸问道：“辅导学校离家也就十几分钟的距离，我都到家了你还没回来，家里老老小小四个人等着，下班不早点儿回来，你们学校周末有活动？” 被周雨当众数落，郑彤的面子有些下不来，想发火回击，但还是忍了下来，接过周芳手里的孩子说道：“有个厂里的家长忘了接孩子，我都赶上两次了，只好在学校等着，所以回来晚了。” 关上厨房门，周雨赶紧跟郑彤解释：“我爸妈妹妹都是农村人，根本不敢用煤气，他们肚子饿了也不会做什么，我只能说你不好，委屈你了。”说完抓着郑彤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打了两下。 眼里噙着泪，强忍着没掉下来，郑彤放下孩子，孩子自己跑出去找姑姑，下班前是因为宋海心情不好，到家后是因为周雨的话心情更不好，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因为孩子完全改变了，在外面是因为那个小宋海，在家里是因为周家的孙子带来一群相关的人。 吃过晚饭，周芳把嫂子推出去，自己在厨房里收拾，郑彤勉强吃了几口饭，依旧闷闷不乐，周雨把孩子送到妈妈床上，关上门想哄老婆，郑彤有些心烦，没结婚的时候，要是周雨这样，她早开心地左迎右合，现在像换了一个人，对那事不感去兴趣，常常是周雨兴致勃勃，她已经索然寡味。 周雨父母来之前，两人吵架都是冷战，自从郑彤上班，有几次回来晚些，周雨找到了借口，加上每次郑彤都说是家长晚接孩子，偏偏接孩子的是孩子爸爸，周雨说是孩子爸爸故意接触郑彤耍的手腕，因为郑老师个子高有气质，工人老大哥都喜欢有文化的，两人的矛盾逐渐升级。 开始周母还向着儿媳，慢慢地说话的语气变了，说周雨在外上班挣钱不容易，女人嫁人就是给男人生孩子的，不能生个儿子就了不得，话里话外对媳妇给儿子脸色看不满意。 周正倒是不说什么怪话，因为一辈子被周母管制，小姑子开始还说要出去找活儿，后来也不提了，在家里的穿着也越来越随便，有两次被郑彤发现小姑子躺在她和周雨的床上，郑彤把不满对周雨说，周雨说小时候她们还睡在一个炕上，说她少见多怪。 又是一个星期六，宋大林这次没有来晚，接宋海的时候带来一束鲜花，卖花的时候，卖花的小姑娘问他送给什么人，他说送给一个姑娘，小姑娘微微一笑，给他包了一捧玫瑰花。 宋大林不会说谎，红着脸说来的时候路过花店顺手给郑老师买了一束花表示感谢，郑彤知道那家花店，位置跟辅导学校相反，根本不会是顺路，但是有人送花还是心里高兴，只是红玫瑰招来别的老师的眼神，郑彤也不好把花带回家，只好找个旧花瓶把鲜花插起来。 宋大林只是表示一份感谢，根本不敢有非分的想法，他是工人出身，虽然是技术员也不敢对郑老师有想法，就是因为不懂浪漫，宋海的妈妈才悄悄地离开家里。 突然出现的一束鲜花，给郑彤却带来心底的光明，莫名其妙地，每天下班前，她都会看一眼盛开的鲜花，这种浪漫离她已经好久了，当花瓣慢慢地枯萎，有花瓣掉落，她的心也惆怅起来，生活，总在不经意间撩拨人的心弦。 第三百八十九章 愚人节 早晨天还没亮，薛峰的传呼响了，张弛闭着眼把传呼递给丈夫，晚上整孩子总是觉得缺觉，加上前一晚上两人又缠绵了一次，现在还浑身酥软。 传呼上显示一行字：“二弟，我有急事找你，速速。李梅。” 薛峰见是嫂子打来的传呼，脑袋清醒了一些，如果没有急事，嫂子是不会起早来传呼的。 嫂子李梅是薛岭的同班同学，毕业后也是和陆小南一样，为了分配到一起，选择去油城工作，薛岭是采油一厂技术员，李梅是化验员。 开始两人是住宿舍，后来为了方便，两个人就搬到一起，双方家长见面认可了这件事，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如今孩子七岁了，大名薛鼎山，小名山山。 毕业到油城九年时间，薛岭从技术员升到科长，采油一厂也早就分配了三室一厅的大房子，可以说薛岭的经历比弟弟顺利得多，这些从年节给父母买的一些东西就能看出来。起早来传呼能是什么事？难道家里有什么急事？薛峰一脸疑问。 拨通李梅家的电话，电话里传来哥哥咆哮的声音：“你起个大早给我弟弟打什么电话？他难道还能做得了我的主？李梅，咱们完了。” 薛峰从电话里听出哥哥和嫂子是在吵架，李梅是故意让他听到，他喂了几声，对方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嫂子，把电话挂了。 话筒里激烈的吵架声把张弛吵醒，她睡眼朦胧地问薛峰：“怎么这么大声，是谁吵架？” 好像我哥和嫂子打架了，挺严重，不然李梅不会传我，不行我们今天去一趟，一会儿给小宝请个假，一起带着去，孩子还没出过远门。 张弛看看手表，是四月一日星期二，有些怀疑的问道：“你确认他们不是愚弄我们？今天可是愚人节。” 薛峰摇摇头说道：“电话里的声音很大，我哥也暴跳如雷，不像是开玩笑。” 张弛摇醒小宝，开始小宝不肯起床，听说去油城大伯家，马上翻身起来，抓起小毛衣就往头上套，他的心目中，油城应该到处是油，三岁的孩子分不清石油豆油，只知道油能烙饼吃。 在小区门口，张弛买了几个包子和豆浆，她让薛峰和小宝先吃，过了江桥后停车她再吃，从冰城到油城，路上不堵车的话，大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张弛说赶在他们上班前能到薛岭家。 因为起早的关系，国道上的车不多，这条道还算平整，路面偶尔有被冻裂的地方，能看出来用沥青把裂的地方补过，远远望去，像一条条蜿蜒的黑蛇。据说将来这条路要变成高速公路，这样两地的距离能缩短几十分钟，最快一小时就能到达。 小宝吃完包子，靠着爸爸又睡着了，薛峰让张弛停车吃完，张弛一边吃一边开车，薛峰只好说停车要尿尿，张弛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要说拉屎我这包子还吃不吃？” 薛峰的腿不好使，胳膊臂力很大，灵巧地下车笑道：“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不是让你停下来吃东西吗？”背转身，顶着风哗哗地放水，似乎在显示自己的实力。 张弛大笑：“你能不能不装？你这完全是傻小子的动作，顶风尿尿，顺坡睡觉，再过几年就砸脚面了。” 两口子开着玩笑，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路边一望无际的残雪，这是一片盐碱地，下面却是宝藏，只是很远都没有人烟。 车进油城不久，薛峰让张弛找个电话亭给小宝请假，不然今天不去学校老师会传他的。 张弛把捷达车停靠在离电话亭不远的地方，摘掉白手套，放在座位上去打电话，薛峰趁机把张弛吃了一半的包子几口吃掉，一家三口，温馨的场面让薛峰心中升起一种幸福感。 小宝的老师听说是给小宝请假，看到电话显示是外地号码，马上说知道了，也让张弛注意安全，家长主动请假，当老师的也有一种优越。放下电话，聪明的张弛又给李梅打电话，告诉李梅二十分钟后她们到家，电话里，张弛听到孩子的哭声。 回到车上，张弛告诉薛峰刚才给李梅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半小时左右到家，还听到了山山的哭声，应该不是愚人节。 薛峰沉默不语，在考虑见面如何劝架的问题，哥哥和李梅感情很好，如果吵架就不会是轻描淡写的问题，是哥哥出了问题还是李梅有问题，还是两人都有问题？一个家庭出现裂痕，首先遭罪的是孩子，薛峰叹了口气，张弛安慰他：“别担心，也许有人出面，给双方一个台阶，就合好了呢。小两口打架不记仇。” 薛岭家住四楼，三个人一口气上楼，薛峰开始大口喘气，站在门口，李梅打开房门转身进屋，山山看到二叔哭出声来：“二叔，爸爸妈妈要离婚。” 看到弟弟弟妹一家风尘仆仆地进来，薛岭强颜欢笑：“把你们都惊动了，李梅也是小题大做，正好早餐弄好了，先吃饭吧。” 李梅也过来拉着张弛和小宝，平静地给她们盛粥剥鸡蛋，山山比小宝大好几岁，转身把自己的玩具给小宝找来好几个。 薛峰没吃饭，把哥哥叫到他们的卧室，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薛岭苦笑一声说道：“是我对不起李梅，科里去年分来一个姑娘，我对那个姑娘照顾得多了一些，那个孩子也会来事，总是哥长哥短的，后来发现怀孕了。” 薛峰知道是哥哥犯错在先，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低声问哥哥：“能不能给对方一笔钱，让她把孩子做掉，你现在毕竟孩子都七岁了，不能真的是七年之痒吧？” “人家是小姑娘，没生过孩子，死活不愿意把孩子打掉，我只好净身出户和她结婚，至于将来是不是幸福，暂时也考虑不了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山山怎么办？嫂子离婚后怎么办？” 我把房子家产都给她们留下，要是有合适的她也可以找，孩子你嫂子不给我，我也没脸养孩子，再说我什么都没有，让孩子跟着我也遭罪。 “你呀，本来我以为是个愚人节，谁知道你来真的，这事劝皮劝不了瓤，要是对方真的不放手，和她结婚也是个办法，总比你被告成重婚或别的罪名好。” 薛岭有车，是油城比较常见的半轿车半卡车，俗名“半截槽子”，李梅没有坐薛岭的车，跟孩子坐张弛的车来到民政局，在民政局门口，薛岭让弟弟和弟妹领着孩子，他和李梅一起进去。 走进办事大厅，调解员是个中年大姐，带着眼镜，从眼镜框上看着进来的两人，她有些不相信，今天还真有人来办证，办理结婚证的人可是没有。 中年大姐确认两人是来离婚的，带着玩笑的语气问两人：“你们不会今天离婚明天又回来恢复吧？洋人的节日不能当真，感情的事还是慎重为好，你们再考虑一下，我给你们一些时间考虑。” “不用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薛岭有些自嘲地说道：“你把我当陈世美，这个事就办得快了。” 中年大姐探询地看看李梅，李梅答道：“是的，当代陈世美。” 也许是女人同情女人的心理，发现薛岭自己承认过错，中年大姐拿起登记表扔给薛岭，口气严厉地说了一声登记，看胸前起伏的样子，有些气愤填膺。 登记签字，又例行公事地询问了双方财产问题，薛岭挥挥手，都指给李梅，中年大姐盖上公章，指桑骂槐地说道：“外国人的节日，一样有真的事发生，看来什么事都不是日子说了算。” 走出民政局，李梅径直走向张弛的车，薛岭似乎在等人，环顾一周，在不远的一辆黑色轿车上，走下来一个体态臃肿的女人，看样子马上就要生产，薛岭急忙跑过去扶着女人走向自己的车，远处薛峰看着这一幕，摇摇头，嘴里吩咐张弛：“回家。” 张弛犹豫了一下，明白丈夫说的是李梅的家，按了一下喇叭，捷达车在薛岭的面前飞驰而去。 第三百九十章 低调的婚事 韩智健来公司的次数越来越多，杨笑文基本上同意和他相处。本来作为领导，虽然是副的，但他有群众基础，在坊间的口碑还算不错，最初他不同意来杨笑文的公司，因为这也算一个企业，但杨笑文与他有个君子之约，想和她相处就来公司，他们要正常相处，没有什么保密，这样也对他在社会上的口碑有好处，起码是平易近人。 拗不过杨笑文，也觉得杨笑文说的有道理，一个高层领导，要是总躲在深宫大院中，早晚要脱离人民群众。在国外，就算总统退休了，一样坐公交车，杨笑文给他的建议他基本接受。 杨笑文从来不去他的办公地点找他，她觉得那样被人们称作高攀，她要韩智健高攀自己，她要作为女人让这个男人追求，而不是成为领导的附属品。 杨笑文给韩智健的策划收到了显着的效果，一楼更夫见到韩领导的次数比较多，韩智健的一句老哥，让这个老人逢人就夸他平易近人，不嫌弃他是个打更的，还称呼他老哥。 市委大院的人对他常常去开发区的一个公司也有议论，有人说他为了追求一个女人不惜降低身份，也有人说追求个人生活应该是人之常情，而且韩智健都是在工作之外的时间，议论对韩智健影响不大，杨笑文的文嘉文化有限公司却无形中有了知名度。这不是杨笑文的本意，她没想那么多。 与韩智健接触较多的除了更夫就是陆小西，一是韩智健和杨总需要一个端茶送水的，二是陆小西也有意去接触这个睿智的男人，最后与杨笑文配合默契但不能说出来的是不让韩智健接触公司的女人，她不想给自己树立情敌。 把杨笑文和韩智健撮合到一起的杨笑嘉虽然也在公司，这时反而和智健拉开一些距离，只是在特殊场合，她会有意无意地说出双胞胎妹妹最近的情况：妹妹终于要脱离单身了。 陆小西回到家，和岳父说起白天的事，岳父金铭笑道：“咱们是平民百姓，也没有大事有求于人家，不是一个层面的人成不了朋友。” 本来还沾沾自喜的陆小西被岳父不露声色地提醒，不觉汗颜，如果不是岳父提醒，哪一天自吹自擂地说出去认识某某高官，被有心之人上门求助，自己岂不是很难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然是不我欺呀。 瑶瑶自从会叫爸爸妈妈后，晚上睡觉不再跟着姥姥，这样陆小西就不能像过去一样穿着随便，虽然瑶瑶还分不清男女的区别，作为父亲还是不能暴露，害怕万一哪一天孩子突然说出来。 熄灯后，金静忽然想起前一阵子说的保险，问陆小西：“你说那个保险还保不保？爸爸已经把钱都取出来了，他主张保险合适，虽然没有利息，但是能返本，还有保障，一举多得。” 陆小西抚摸着金静光滑的后背，生完孩子的金静比原来胖了一些，但从外表看不出来，手指上才能感觉出肉感，金静也喜欢让陆小西抚摸，常常是下班前就期望灯光熄灭之后。。。。。。 早晨起来，武风莲嘱咐金铭：“明天是清明，去买一些纸钱晚上去路口烧，祭奠一下死去的先人，这些事慢慢地让孩子们也接触一下，将来百年之后也好有人给咱们送钱。” 陆小西听到岳父岳母的谈论，从卧室出来说道：“昨晚路口就有烧纸的，一会儿我去买，还要买一些金元宝之类吗？” 金铭笑道：“还是自己叠的好，既省钱又显得虔诚，千百年来民间一直就有这个传统，将来有一天会不允许的，趁现在还允许，多买一些吧。” 上学的时候，陆小西去过烈士陵园祭奠烈士，随着年龄增长，清明祭奠的事叫爸爸陆伟民包了，陆小西曾经跟父亲去祖坟上送纸钱。如果在路口烧的话，还要问父亲具体怎么写，以前陆小西写过，像人间写信一样。 离开学校走上社会，像过去一样有组织的大型活动越来越少，原来的一些国营企业悄悄地改头换面，成了私人企业，陆小西来到省城后，基本上就没参与过清明祭奠，还是今天岳父和岳母提起，才想到还有清明时节雨纷纷的杜牧。 韩智健与杨笑文已经开始谈婚论嫁，北方五一节或五四青年节是结婚最多的日子，十个结婚的年轻人有七八对选在五四，这一天结婚是一种时尚。 偏偏韩智健属于另类，他对杨笑文说：“咱们不去跟风，过几天省里组织去云南开会，我们选个日子，让省里的领导给我们证婚，这样还免去俗套，也避免我们违规收礼，来参加的都想表达一下，收了违规，不收让人家面子过不去。” 韩智健开会的时候，杨笑文悄悄地跟着住进了宾馆，她跟着一行人来云南，准备旅行结婚的事被带队的老领导知道，老领导自掏腰包，在宾馆安排了一桌酒席，杨笑文是唯一的女性。 韩智健把婚礼办到千里之外，还有省委领导证婚，在大院里引起反响，有人说这才像共产党员的样子，两袖清风一身正气，有人说韩智健的婚礼，虽然才一桌酒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杨笑文带回来一行李箱喜糖，整个公司人人有份。本来不想张扬的她反而成了人们议论的中心，甚至有媒体记者偷偷地跑来，想看看这个另类的夫人是什么样子，当然都被前台的接待员挡了回去。 杨笑文分给大家的喜糖是用一个精美的盒子装着的，陆小西把喜糖带回家，放到茶几上，岳父金铭知道这个盒子还是领导买的喜糖，用手掂量着说道：“敢做敢想，做事不拘泥小节，将来冰城的发展一定能被这个人带动起来。” 老伴武风莲敲敲茶几说道：“你还是改改你过去的老毛病，都退休的人了，安安逸逸地过日子挺好，别再去猜测上层领导的事，有那个功夫去哄瑶瑶玩儿。” 瑶瑶已经开始走路，只是还走不稳，见到茶几上的合子好奇地伸手去抓，姥爷拨开一块酥糖，咬了一小块给她放进嘴里，瑶瑶含着糖的腮帮子鼓起一块儿，逗得屋子里的人一起大笑，发现大人笑，小姑娘也突然咯咯地笑起来。 第三百九十一章 商人的嗅觉 四月的昆明草长莺飞，不像北方还有积雪，只有在阳光照射到的地方能隐约发现小草的痕迹。 杨笑文很聪明，在云南昆明，韩智健参加会议，她自己身着一身红色运动装，带着白色鸭舌帽在宾馆附近闲逛，偶然发现一家规模不大的游戏厅，一排排整齐的电脑旁坐满了男男女女，其中不乏年纪大一些的中年人，学生模样的小青年占多数。 杨笑文当时就给王冠打电话，说了自己看到的游戏厅，王冠笑道：“利用计算机玩游戏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投入太大，一般都是家庭里玩使用光盘的那种单机游戏，也有组成局域网玩儿游戏的，要是杨总有想法，回来咱们可以研究，玩儿这方面我还懂一些。” 从云南回来，杨笑文宛如经过了洗礼，过去冷峻的锋芒犹如注入了慈祥的光辉，性情大变的她让许多人感觉换了一个人，技术部的几个男人私下里说杨总是得到了大领导的真传，猥琐的笑容让陆小西猜到了含义。 为了把游戏研究透彻，杨笑文让王冠准备一下，准备在周日上午，她约韩智健和杨笑嘉以及另外两个朋友，请王冠给普及一下这方面的知识，王冠后悔吹牛，陆小西幸灾乐祸说周日可以陪他，因为杨笑文已经通知他周日上午来参加会议。 杨笑文没有安排陆小西讲课，但是陆小西从她的安排中嗅出了一丝商机，杨总对计算机游戏似乎有想法，只是还没确定用什么方式。 吃过晚饭，陆小西让金静把孩子给岳母，拉着她出来走走，进入冬天后外面寒冷，两个人一直没有出来溜达。挽着陆小西的胳膊，金静靠着陆小西边走边问：“拉我出来就是走走？你又在考虑什么问题？” 陆小西嬉笑着说道：“在屋里太闷，又快到春暖花开的季节，早晚出来走走，对你的体型有好处。” 你不是说有肉感的女人才算女人吗？怎么开始嫌弃我肥胖了？女人带孩子的时候需要有脂肪，等孩子能吃东西了，我马上减肥。 陆小西伸手搂着金静的肩膀说道：“我只是和你开玩笑，拉你出来想看看周边的游戏厅，我们老板下一步可能要投资这方面，咱们先看看游戏厅的人流如何，还有年龄构成，王冠负责技术，一旦投入我得负责运营或前期调研，先来个笨鸟先飞。” “原来你是拉着我出来干活儿，一会儿给我买个糖葫芦，我兴许能给你出出主意。”金静说完亲昵的蹭了一下陆小西的鼻子。 “这个没问题，顺便给爸妈和孩子也买几串，孩子可以吃桔子瓣糖葫芦。” 从小区出来，一直走到江边，路上看到大大小小四个游戏厅，金静拉着陆小西进入江边的一家大型游戏厅，前台的小姑娘发现两个人手拉手进来，以为是需要包间的情侣，笑着打招呼，陆小西看看墙上的价格表，大厅每小时三元，包间每小时五元，通宵减免五元。 陆小西透过大厅的门向里看，里面密密麻麻坐满了人，足有百人之多，烟雾从大厅里飘出来，偶尔有喊服务生的声音，是时间到了提示上分。 前台小姑娘见金静一直看不说话，提示道：“要是去包房里面是大沙发，挺舒服的，足够两个人坐着。” 金静脸一红，前台小姐在暗示这里可以亲热，她拉着陆小西出了游戏厅，走了好远才说道：“怪不得这里人多，好多不三不四的人都聚到这里，就不是打游戏那么简单了。” 陆小西分析，这个是新兴行业，属于暴利，一台电脑一天产生百元利润，要是同时有两百台计算机，一个月收入超过五十万，杨笑文要研究这方面，估计是看上利润丰厚了。 金静对陆小西的分析不以为然，说道：“投资有好多因素，资金、行业发展前景，装修和房租、客源、加上你的内容问题，要是搞一些违法的肯定干不长的。” “你说的不错，明天开会再仔细讨论一下，两百台计算机也不是小钱就能买来的，现在的兼容机也得五六千一台，玩儿游戏配置高的话估计要上万元一台。”陆小西对金静能分析的这么到位表示赞赏，也说了自己的想法。 在江边，两人买完糖葫芦，原路返回时陆小西想起金静说的出主意的事，问道：“你是吃完了出主意还是到家了出主意，我听听算不算高见。” “其实我也说不准，在我们单位，我发现有人在网上聊天，是那种国外的软件，叫msn，如果两个人都在网上，可以马上就能对答的，要是你们把这个装到计算机上，不是等于建了一个大局域网，就是不玩游戏也可以聊天说话，这样也能增加一些人。” 陆小西认真地听着，金静接着说道：“上班族有电脑的可以省下电话费，平常可以在计算机上联系，也特别适合分居两地的情侣，这个未来肯定要火起来。” 陆小西接过金静手里的糖葫芦说道：“现在不好说，毕竟是国外的软件，好多人不会使用，要是国内有这个软件就好了，现在大部分人还没有电脑，什么时候电脑普及了，你说的就实现了。” “电子产品更新换代很快，当初的计算机得三万多一台，现在都降价到一万多了，买兼容机有五六千就能下来，但是买品牌机都超过万元；当初的手机也超过万元，好的两万多元，现在七八千也能买到。”金静似乎对价格很熟悉，很在行地给陆小西解释。 “你怎么对这些价格这么熟悉？陆小西问金静。” “金鑫在行政，总采购这些大件，听她说过几次，再说这个也不用特意去问，猜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回到家，陆小西把糖葫芦分给大家，特意给瑶瑶一只桔子的，但是她看别人的是红颜色的，自己的跟大家不一样，伸手也要山楂的，姥爷怕她噎着，用小刀把山楂切成小块儿，山楂的酸味让她的小鼻子抽动着，滑稽的样子十分好笑。 琪琪拿起桔子瓣糖葫芦给瑶瑶，瑶瑶咬一口觉得没味道，仍然伸手要山楂的，武风莲看着孩子笑道：“这孩子像她妈，她妈小时候就喜欢吃酸的。”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今天我休息 从策划组建新网络公司，到正式开门营业，杨笑嘉和杨笑文姐妹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完成了所有的环节，包括租新楼、办新营业执照、办银行代码证、特种经营许可证、采购三百台电脑，采购电脑桌和电脑椅、高档沙发、组装搭建局域网络等等。 同时进行的快速度装修是别人比不了的，这个时候自己有装饰公司的优势派上了用场。一个月从无到有，星河网吧在冰城树立了一个新标杆。 特意选在五月十七日开业，是因为十七日是世界电信日，电信行业的有关政策都在这一天出台，作为冰城首家大型网吧，自然也算作一大新闻。 开业前，杨笑文和韩智健商量，作为新生事物，冰城第一家大型网吧，是不是让相关部门给宣传一下，韩智健考虑了一下，给杨笑文出主意：可以联系媒体、科技厅、通信管理局、电信局等有关单位，选一个引人注意的日子，宣布开业。 杨笑嘉姐妹动用身边的人脉，把开业的时间透漏给媒体的朋友，电视台、报纸和交通广播的朋友都知道杨笑文是何许人，给足了韩智健的面子，利用电信日宣传冰城首家星河网吧的成立，这个五层楼，建筑面积一千米的星河网吧在开业第一天就爆满。 星河网吧是股份制，杨笑嘉是第一大股东，开业前，陆小西和王冠等人把各个楼层的设备交接给新聘用的网管，星河网吧由杨笑嘉亲自管理，杨笑文只是股东之一。 首日达到爆满，是大家没有想到的，虽然有媒体的宣传，杨笑嘉采购的一流电脑配置，西大直街靠近大学的优势，众人也想不出其他原因，有人奉承杨笑嘉选的项目好，有人称赞杨笑文选的地点相当，晚上回家韩智健说出了一个观点：“是时代需要，你只是走在了浪尖上。” 忙了一个多月，把一个现成的网吧拱手交出去，王冠心里有些想法，私下里和陆小西说领导不重视他们，陆小西笑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杨总的身份，不适合出头露面，我们退出来是最好的策略，你也不动脑子想想，现在不比过去，杨总有家了。” 王冠恍然大悟，自己搞技术的果然比不了管理人员，交接的时候他还留了一手，觉得自己聪明，原来自己才是个没脑子的人。 十八号，陆小西终于能完整地休息一天，加上星河网吧不属于自己管理，心理上也放松了许多。吃过早饭，夫妻二人靠在沙发上，瑶瑶在屋里跑来跑去自己玩儿，金静帮他分析：你和王冠在公司的位置已经很重要了，如果你们继续掌管重要的部门，功高盖主，有一天老板该杯酒释兵权了，别小看女人，女人的防范心理比男人重，还有一年，你和王冠就满五年，安全地把房照拿到手才是关键。 陆小西点头称是，见瑶瑶又跑到姥姥卧室和琪琪玩儿，悄悄地对金静说道：“最近忙的一塌糊涂，让孩子跟姥姥玩儿，我请你去看电影怎么样？” 金静一听高兴地搂住陆小西的胳膊说道：“自从瑶瑶出生，我们一次电影都没看，我跟妈说出去有事，我们悄悄地去看电影。”说完吐吐舌头。 从小区出来，沿着工厂街走霁虹桥，去奋斗路上的亚细亚电影院是比较近的。 五月的天气，路边的小树已经绽放新绿，高大的杨树上挂着成串的“小辣椒”，这个时候到处飘的杨絮柳絮是不招人待见的，但如果不随风飘扬，杨树柳树又怎么能繁殖小树？ 为了躲避杨树毛毛，金静头上罩着红色的纱巾，里面还带着墨镜，看起来像个新疆姑娘，陆小西夸奖金静：“带上一层面纱看起来更美，比没有好看。” 金静脸上一热，陆小西的话里藏着讥讽她的话，发现身边有行人，只好悄悄地掐了陆小西一把泄愤，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电影院的广播循环播放着演出的片子和演出时间，今天刚好放映的是几天前报纸就炒作的大片《泰坦尼克号》 陆小西排队买票，金静跑到卖爆米花的地方买了两袋，一手一袋举着过来，陆小西把她的红纱巾摘掉，金静叼起爆米花仰着脑袋，陆小西看看没人注意，低头用嘴接过来，两人眼里流着浓情蜜意。 因为是白天场，看电影的人不多，这还是演大片，不然白天看电影的人更少。两人找了一个僻静处坐下来，周围有几对情侣相依偎着。 半倚半靠着陆小西，金静一只一只地喂着陆小西爆米花，陆小西提醒她好好看电影，金静笑着说道：“就要这种感觉，听着电影看你。” 杰克和罗丝的爱情让人荡气回肠，大片的效果确实令人震撼，陆小西抱着金静的手不自觉地用力，金静忍不住地哼了一声，陆小西俯下头悄声说道：“咱们现在回家？” 黑暗里金静咧着嘴，细密的白牙特别显眼，她笑道：“看电影就是比看电视好，我就喜欢你抱着，越紧越好，我比罗丝幸福。”说完拉低陆小西的头。 电影散场，金静发现出来的都是一对对情侣，努努嘴对陆小西说道：“你看看人家都是小朋友，我们算是年老的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在外面吃完回去吧？” 陆小西摇摇头说道：“这个电影演的太好了，我敢说刚才看电影没kiss的人没有，这就是艺术的魅力。” “看电影看的是画面，听的是音乐，你非得去分析别人的心理，怕是你自己有背人的想法吧？”金静系上纱巾，头顶着头问陆小西。 陆小西把墨镜推上去卡在额头上承认：“我自己确实有想法，看完电影浑身是劲儿，我们不在外面吃了，现在不是解决吃的问题。”说完把墨镜戴上，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回到家，岳母出来问两人是否吃饭，金静告诉妈妈一会儿再吃，说完回到卧室关上门，武凤莲嘴里嘀咕着：“到吃饭时间还不回来。” 拉上窗帘，一路上心潮澎湃的两人不再说话，金静心照不宣的像个小姑娘，陆小西坏坏地咬着她的耳垂儿，这里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空气中透着紫色的氤氲，给屋子里笼罩上一层神秘的纱。 良久，金静长舒一口气出声：“这回是真的饿了，我要起来吃饭。”陆小西没说话，鼻子哼了一声，转身背过身，已经响起轻微的鼾声。 第三百九十三章 你请客我买单 虽然星河网吧组建后交给了杨笑嘉，没有让文嘉文化公司经营，他们还是得到了一些好处，当初公司只在重要的部门配置了几台电脑，这次采购网吧的电脑，杨笑文顺便给陆小西和策划部都配置上电脑，她觉得未来的工作电脑是必须的办公设备。 为了省钱，杨笑文让王冠按照能办公的最低要求给大家配备，策划部的六台电脑是386的配置，陆小西的电脑是586的配置，跟网吧用的电脑肯定还差一个层次。 有了电脑，写文案就比以前舒服多了，也不用把文案重新再打字存档，过去需要把策划部写出来的文案送到录音室，现在可以在局域网传过去，几部电脑，马上显出了高科技的优越性。 为了工作方便，陆小西的办公室多配置了一台打印机，复印机放在录音室，所有策划部的人都要求短时间内背会五笔字根，会使用拼音的人可以例外，陆小西暗暗庆幸自己的拼音学的不错，可以马上使用电脑打字。 将近中午，萧鸿敲门进来，通过萧晴和给瑶瑶做保险，两个人来往多次，算是比较熟悉的朋友，连一楼接待的小姑娘都熟悉萧鸿，每次上楼不用登记可以直接上楼。 时值五月下旬，北方的天气早晚还是很凉，只是中午能感觉到一些温度，冰城的姑娘们历来都是敢为天下先，寒冷的冬天都有穿丝袜皮裙的，萧鸿就是其中一员。 萧鸿一身蓝色裙装，裁剪合体的衣服把她完美的身材展露无疑，黑色高跟鞋弥补了身高的不足，又恰到好处地把s型身体表达到极致。 陆小西望着她晃动的马尾辫笑道：“你现在来公司比你姐都轻车熟路，成了我们的员工了。” 萧鸿走到陆小西的办公桌前，前倾着身子笑道：“我们做业务的，几乎成了每个公司的员工，如果不能和客户成为朋友，就会一个单子也签不到的。” 陆小西略微侧了一下头，萧鸿呼之欲出的上身让他不好意思直视，西服装的大开领被她丰满的身子撑得要裂开的样子。萧鸿看见陆小西害羞的样子咯咯笑道：“你都是结过婚的人了，还这么保守，我这身衣服所有的客户都说好看，你是唯一的一个躲避我的人。” 陆小西站起来，这样他的视线能看到萧鸿的脸部，萧鸿自己找纸杯倒上水，喝了一口坐下说道：“先谢谢你，还把亲属的保险也拿到我这做，我一直想找个时间请你吃饭，今天中午怎么样？叫不叫上我姐？”问完故意地眨眨眼睛。 陆小西没接萧鸿的话题，问道：“你比萧晴小几岁？有男朋友了吧？不对，要是有男朋友才不会让你这么穿着，他会把你包得严严实实才让你出门的。” “陆哥，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言不由衷？自己的女朋友就要包起来，看别人的女朋友恨不得看到肉里，我这种性格的女人都把男人当哥们，处了两个娘们一样的男朋友我就不再谈恋爱了，等遇到真男人再说。哈哈。” 陆小西摇摇头：“你和你姐真不像一家人，你是女儿身材男人个性，呵呵。” “算你说对了，你是喜欢我姐那样的温柔体贴的性格，所有对我不感兴趣，幸好你家嫂子是个懂理财的女人，不然你姑娘的单子是不会给我的，我的优势在你眼里成了缺点。” 陆小西拨通策划部的电话让萧晴过来，放下电话陆小西说道：“中午餐厅是员工餐，我们出去吃吧，叫上你姐，我自己可不敢和你出去吃饭，容易被暴打一顿。” 萧晴推门进来，看到妹妹萧鸿坐在陆小西的桌前，走过来帮她抻抻撑开的衣领，对陆小西说道：“你要是搭上了我妹妹这个人，她会没事就来找你，有你受的。”说完把脖子上的白纱巾给萧鸿披在肩上，稍稍掩饰一下半露的胸部。 萧鸿嘻嘻一笑说道：“你只是看到了表面现象，我在外面也不这样穿，包里就有一条藕荷色纱巾，我这样进来就是想试试你喜欢的人是不是正人君子，现在看勉强合格。” 萧晴脸腾地红了，尴尬地看着陆小西说道：“中午要吃饭了，赶快让她走吧，不然她不定说出什么不在行的话来。” 三个人出来，在走廊遇到上楼吃饭的周雨，陆小西让他告诉打饭的阿姨不用给他留饭，他们出去吃，周雨口中答应，斜眼看着走过来的萧鸿。萧鸿挺直身子，搭在肩上的白纱巾刚好到腰部，因为穿的裙子有些偏瘦，她迈着碎步走在陆小西和萧晴的前面，扭动的腰肢风情万种，萧晴苦笑着对陆小西说道：“这是我家的女魔头。” 三个人在西格玛饺子馆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每人点了一盘饺子，陆小西又点了两份拌菜，一人一瓶大白梨汽水。 饺子还没煮好，服务员给三个人倒上饺子汤，这个是本店的特色，无论冬夏，饺子汤很受欢迎。 先上来的是陆小西的素馅饺子，这时萧鸿的呼机响了，从包里拿出摩托罗拉汉显，萧鸿看了一眼说道：“饺子吃不成了，我的一个客户约我签字，你们慢慢吃，你们就不用感谢我了。”说完夹起盘子里的饺子吃了一个，挤眉弄眼地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活宝一样的萧鸿走了，两个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萧鸿刚才的话让两人没法接话，还是萧晴先打破沉默：“你女儿快二十个月了吧？休息的时候带到公司来玩儿，公司里结婚的几个人都有孩子了，等他们一代人长大了，我们也该退休了。” 服务员端着两盘饺子上来，陆小西等服务员走后说道：“孩子长大，我们变老，这是大势所趋，昨天是今天的历史，今天是明天的回忆，不要去想过去的，要向前看才是。” 萧晴笑道：“我就喜欢听你说话，每句都说到人的心里，你说要是我们不在一个单位了，我们还能不能成为朋友？” 陆小西一愣问道：“为什么说这个？在公司不是很好吗？你不会有离开公司的打算吧？” “我是说假如，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知道你还会在这个公司干几年，因为你和王冠的房子是公司的，没到年限你们不会离开，我就不一定了。” 陆小西听出萧晴的话有些伤感，把饺子向前推推说道：“我是外地人来到冰城的，没几个朋友，能在一个公司工作也是一种缘分，你得学萧鸿，每天快乐地忙碌，给自己活着。” 萧晴点点头，慢慢吃着盘子里的饺子，优雅的样子像油画里走出来的女人。 见两人放下筷子，服务员及时地过来给两人加热汤，陆小西让服务员把剩下的饺子打包，萧鸿的一份正好给一楼打更的刘叔，萧晴看着陆小西交钱笑道：“请客的人走了，被请客的人还要买单，呵呵。”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举国欢庆 一九九七年六月三十日，整个冰城变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大街小巷到处张灯结彩，街道两旁的大红灯笼比春节的时候还要多，大大小小的国旗插满了你能见到的任何地方，甚至连街道两旁的居民窗户上都贴满了五星红旗。 七月一日，举国欢庆的日子，香港终于回到了祖国的怀抱，人民也扬眉吐气。 从小区出来，马路上所有的车上，不管是公交车还是私家车，都插上了五星红旗，车流在这一刻变成旗帜的洪流。 早晨八点半上班后，集团所有员工集体在会议室收看电视回放，当五星红旗和紫荆红旗升起的时候，当国歌奏响的时候，作为中国人，所有看电视的人们眼里都闪出激动的泪花。 中午餐厅破例炖排骨和大鱼，一般这两个菜是分两次吃的，为了庆祝节日，杨笑嘉和杨笑文决定两个大菜一起上，来庆祝比春节还激动人心的日子。 比较应景的是，女同事都穿上了红裙子，男同事都穿上了红色t恤或红格子衬衫，这个真不是公司规定，是大家自发的。 陆小西的红t恤是金静新给他买的，早在几天前，各单位开始准备庆祝的时候，金静就对陆小西说：“你也去买件红衣服吧，红色看着喜庆，你肤色白，穿红色的也好看。” 杨笑文的大红裙子是中午餐厅里最漂亮的一件衣服，宽松的裙摆，两只莲藕般的胳膊，高高束起的发髻宛如高贵的公主一般，这件红裙子还是她结婚时穿的，今天也亮了出来。 杨笑文的大红、杨笑嘉的紫红、萧晴的粉红、孔佳佳的杏红。还有红裙子带白领的，红裙子系腰带的，全场唯一一个不穿红色的人是做饭的阿姨，她穿的是白上衣戴着白帽子，广告公司的人跑下楼拿来两张贴纸，在她胸前贴上五星红旗。 咨询部的话务员穿的比较简单，平时她们都穿白大褂，脱掉白大褂，里面也都是红色的短袖背心，四个小姑娘的脸上都贴着不干胶红旗贴，十分喜庆。 晚上吃完晚饭，金鑫招呼陆小西和姐姐一起去江边看礼花，两个男人自然负责照顾孩子，瑶瑶刚一岁半，陆小西抱着还勉强，琪琪四岁半，吕彬抱着就吃力，幸好女儿照顾他，跑到妈妈面前让妈妈领着走路。 天还没黑，江边的水泥台阶上早已站满了人，一部分人是外地的游客，一部分人是知道消息跑过来看礼花的居民。 正当人们互相猜测没有看到放礼花的人，几点才能开始的时候，江面上顺着江水开过来三艘轮船，将近防洪纪念塔，三艘大船一起亮起灯，闪亮的霓虹灯和串灯把江面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随着人们的尖叫声，船上同时燃放礼花，一时间满天花雨。 这个时候琪琪不再牵着妈妈的手，骑到爸爸的脖子上嗷嗷地叫着，瑶瑶也学着姐姐，晃动着手臂，金静怕陆小西把孩子闪腰，一只手护着孩子的腰，一只手挽着陆小西，因为她站在台阶上，陆小西的头部堪堪到金静的胸部。 礼花在天空中变幻着，伴随着啪啪的响声，站在台阶上能看到江水被烟花映照水面粼粼的影子，远处江对岸是黑黢黢的树林和湿地。 陆小西仰脖对金静说道：“这个创意不错，在大船上燃放礼花，远近都能看得见。” 此起彼伏的礼花燃放了大约一个小时，每次喷出来的火花都引起众人的惊叹。 汽笛长鸣，一辆路过的火车沿着江桥慢慢地驶过，火车上亮着的灯光在夜空中十分显眼，火车司机似乎为了配合桥下的客船燃放礼花，一路鸣笛消失在夜空。 江边的人影开始晃动，人们意犹未尽地从水边往台阶上走，突然前面的广场上响起震耳欲聋的礼炮声，人群如潮水一样往广场涌来。 金静数了一下广场上排列的系着红绸子的礼炮，是个六排的方阵，一共是三十六只，每只礼炮旁边站着一个一身红装，头系着白毛巾的壮汉，有个指挥者手里举着旗子，嘴里吹着哨子，每次举起旗子落下，礼炮旁的壮汉就点一次礼炮，这种礼炮是燃放气体的爆炸声，非常地响亮。 瑶瑶和琪琪胆子小，小手捂着耳朵，金静怕孩子捂不住，也用自己的两只手捂着瑶瑶的耳朵，礼炮声足足响了十几分钟，有好事者查数，说是一共七十六响，陆小西迅速在心里算了一下，刚好是建党七十六周年。 琪琪比瑶瑶大三岁，比较懂事，知道放礼花礼炮是庆祝，瑶瑶刚一岁多，小眼睛里有些惊慌，陆小西抱着女儿解释：“瑶瑶不怕，放礼花礼炮是庆祝，热闹的时候都放礼炮。” 金鑫和金静姐妹把孩子接过去，两个男人落在后面，吕彬递给陆小西一根烟，给陆小西点上后自己也叼上，陆小西笑道：“原来你不是不吸烟吗？” “呵呵，我是吸着玩的，总有场合，你要是不随大流，人家以为你装，这年头就得面上过的去，在家金鑫是不让我抽的。” 走到小区门口，金鑫和吕彬领着孩子回家，陆小西抱着的瑶瑶已经伏在他的肩上睡着了，小区里很安静，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鞭炮的响声。 把孩子放在床上，陆小西揉着胳膊，一个姿势抱着孩子，他的胳膊有些僵硬，金静靠过来帮他捏着肩膀，陆小西一跃而起，吓了金静一跳，陆小西嘿嘿一笑，脱掉t恤和裤子，只穿着一条短裤，金静嗔怪地说道：“你急什么，洗个澡也毛躁。” 金静给孩子脱掉衣服，自己也换上睡衣出来，父亲金铭带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演出，见金静过来，抬抬眼镜说道：“能和平解决多年没解决的问题，这是我党一大胜利，祖国统一，人民才能富强，今天的仪式我看了好几遍了，带劲儿。” 金静把刚才在江边看礼花和礼炮的事跟爸爸学了一遍，金铭摇摇头说道：“今天是举国欢庆，几十年了，我还是头一次经历，孩子们赶上好时候了，以后去香港都不用签证了。” 陆小西冲完招呼金静，金静笑道：“我稍等一下洗，你先睡吧，我把瑶瑶的衣服洗一下，孩子的衣服必须一天一洗的。” 陆小西回屋套上t恤出来，殷勤地对金静说道：“你洗澡，我来洗衣服，两不耽误。” 金静意味深长地一笑，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历，今天才周二。。。。。。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七月流火 女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文学巨匠这样描写女人。而陆小西眼里的金静，是又可爱又美丽。 两人还没来得及轰轰烈烈地谈一次恋爱，瑶瑶就降生了，女儿的出生丝毫没有夺走陆小西对金静的爱，他觉得他是属于那种先结婚后恋爱那种。 星期天，金静把女儿交给金鑫，她和陆小西要去松花江上，香港回归前夜，在江边看礼花的时候，金静就想好了，两个人要游玩一次，虽然松花江离家很近，他们来江边的次数却很少。 金静头戴一顶带沿的亚麻色凉帽，帽子上绣着一朵牡丹花，因为怕阳光耀眼，特意戴上一副宽腿的黑色墨镜。 身着一件低领深v白纱裙，白纱裙的料子细腻半透，隐隐约约地透出里面紫色的内衣；金静光滑的后背，妖娆又妩媚。 裙子的腰部以下有防走光内衬，裙摆是一圈儿透明又一圈儿不透明的半尺宽的白纱相接；结实挺拔的小腿，脚下一双白色平底皮凉鞋，涂抹均匀的红指甲露在外边。 陆小西的衣着很简便，一身白色运动短衣短裤，脚上一双高腰白色运动鞋，浑身上下清爽干净，同样戴着一副黑墨镜。 从斯大林公园进去，沿着松花江，两人手拉手往江的下游走，同行的或迎面走过来的游人不自觉的对两个人行注目礼，陆小西握紧金静的手笑道：“跟着你沾光了，回头率这么高，晚上我可不带你出来，路遇打家劫舍的我可对付不了。” 金静莞尔一笑，挺着秀颀的脖子洋洋得意地晃动着脑袋，女人天生对夸奖没有免疫力。 沿江有几座雕塑，有游人在旁边照相，两人出来没带相机，远远地看着别人拍照，心里暗暗后悔准备不周到。 江边的林荫路很安静，没有车辆通行，偶尔有客轮的汽笛声响起，这时就有鸟儿飞起，鸟儿习惯了游人走动，飞起不远就停下来，像是给游人带路。 前面一段开阔地带，有钓鱼的人坐在台阶上垂钓，一排人坐在江边，陆小西查了一下，有十几人的样子。金静拉着陆小西往水边走，她吃过鱼，还没见过钓鱼，小时候的记忆几乎是空白。 陆小西从短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块花手绢，出来时他特意给金静准备的，金静白色的纱裙不能直接坐在地上。 接过手绢，两人坐在钓鱼人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陆小西坐在金静前面的台阶上，他不怕短裤坐脏，回去洗一下就是。 金静把下巴搭在陆小西的肩上，好奇地望着江面，鱼竿扬起，带上银色的小鱼时她就兴奋地拍手，陆小西笑笑说道：“你也真是个大小姐，这么小的鱼有啥好笑的。”背着的手开始不老实地抚摸着金静的大腿。 金静觉得腿上痒苏苏地，拍了陆小西后背一下嗔道：“你真没正型，这么多人还不老实。” 陆小西回头看着金静说道：“你应该感谢我，说你胸大无脑你肯定不愿意听，我坐在你前面是为你挡光，这里是台阶，像你这样坐着，从下面上来的人把你看光光了。” 陆小西话音刚落，金静下意识地两腿一紧，夹住陆小西的身子，虽然是自己没小心，还是找借口埋怨陆小西：“你们男人真无聊，专门看人家的裙下，不会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陆小西嘿嘿笑笑：“反正我是看着你，别人我不管，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这么可爱而美丽的女人不能给别人吃豆腐。” 金静被陆小西晃动着脑袋说话的样子逗笑了，低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算是奖励。 看了一会儿，钓鱼人钓上来的都是小鱼，金静没了兴趣，商量陆小西去码头坐船，她还是在小学的时候跟着父母坐过一次船，看到沿江而下的大船不禁蠢蠢欲动。 上午十点半多，阳光开始发威，所谓七月流火正是这个时候。站在江边上也感受不到凉风，金静摘下帽子扇着，陆小西发现扇过来的风，抢过帽子给金静扇风，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引起路过的人回头张望。 靠近码头，挂在树上的喇叭重复地播放着乘船注意事项，陆小西买了两张船票，两人跟着前面的人上船。 船上的人不多，两人选了一个船帮的位置坐下，刚才被陆小西嘲讽胸大无脑，这次坐下金静先把裙子掩好，陆小西咧嘴一笑，一只手举起来去感受江风。 船上的船员收了跳板，江岸上的人把缆绳抛回船上，客船的汽笛叫了两声，慢慢地驶入江中，两人依偎着站起来，轮船开始加速，明显地感到有江风拂面吹来。 轮船顺着江水的流动走了一会儿，又兜回一个圈子，江对岸有两处下船的地方，一处是去往着名的旅游胜地太阳岛，一处是去往江北鱼村的码头。 陆小西问金静：“你想去哪里？一会儿要下船了。” 金静挽住陆小西的胳膊说道：“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今天出来就是想清净，过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陆小西伸出指头刮了一下金静挺直的鼻子说道：“那就不去太阳岛，在第二个停船的地方下船，要是遇到划船的渔民，我们可以去江心岛，那里安静。”说完伸出舌头舔着嘴唇。 金静明白陆小西的意思，白了他一眼：“我们没带吃的和水，船上小卖部有卖的，你去买一些，我们就能多待一会儿。” 陆小西赶紧往船舱中间跑，小卖部在船舱中间。 小卖部卖货的是个中年妇女，手拄着柜台望着水面发呆，本来船上很少有买货的。陆小西要了两瓶矿泉水、两个面包、两瓶可乐和两跟红肠，卖货的女人好奇地看着他，以为他是外地的游客。 船停靠后，陆陆续续地下来好多人，都是在江南上班回家的人，他们都推着自行车。陆小西和金静跟着走下船，等大船开走后，他们开始往水边走，划小船的渔民是不会在码头停靠的。 江面上偶尔有江鸥飞过，平静的水面上看不到一只小船，陆小西背转身子开始放水，刚才在船上忘了去厕所。 等了好一会儿，远远地，一只小船从江心岛划过来，看样子也是送人去岛上的，金静背转身子让陆小西把裙子的拉链拉上，刚才为了凉快她反手把拉链拉开了。 划船的是个中年汉子，戴一顶渔民常戴的竹笠，黑红的脸膛透着精明，见两人一身白衣，手拉手的样子，知道又是一对想去江心岛的情侣，开口笑道：“你们是我今天送到岛上的第五对儿了。” 摆渡钱并不贵，两人单次十元钱，回来还要十元钱。陆小西和船家谈好回来的时间，摆渡大哥扶着他们上船，小船和大船不一样，随着江水荡来荡去。 艳阳高照，蓝天如洗，小船飘在江面上犹如一叶柳叶儿，带着竹笠的摆渡大哥扯开嗓子，欧、欧、欧地吆喝着，没有什么歌词，却能听出一种雄壮的美。。。。。。 第三百九十六章 于氏家私嘉年华 早晨起来，天阴沉沉的，岳父金铭说今天有雷阵雨，嘱咐陆小西和金静出门带雨伞。陆小西找出一把老式大伞，这种雨伞抗风，那种折叠式的雨伞一次大风就坏。 匆匆吃了一片面包，陆小西决定先走，争取在下雨前赶到公司，金静让他把雨伞带上，自己离单位近，小雨伞就足够，实在不行晚去一会儿，陆小西嫌带雨伞费事，没等金静说完话已经走了。 在小区门口，陆小西随手买了一份报纸，今天周二，是公司广告刊登的日子，一般有广告的日子他基本上都买报纸，这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 比平时早出来半小时，车上的人没有平时拥挤，陆小西找了后面的一个位置坐下，他一般是不坐前面的，遇到上年纪的还好办，主动让座这种中华美德他还具备，遇到半老不老，甚至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站在身边咳咳地提醒你让座，他会一天都没有好心情。 找到公司的广告，又浏览了其他家公司的广告内容，陆小西合上报纸。广告的内容没什么变化，有变化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多年来他对文字的敏感程度日臻完美。 突然，报纸封底的页面一幅半版的套红广告吸引了他，几个大字非常醒目：于氏家私嘉年华。 陆小西看着画面上的两个人笑了，广告上的两个穿着古典旗袍站在衣柜和坐在床边的女人他认识，是端木小惠和秋歌。 衣柜前站着的是端木小惠，发饰梳成古典美人的样子，修长的旗袍包裹着身子，兴许是拍摄者故意取的角度，身后一长排衣柜比她的个子略高不多，脚上的一双高跟鞋有些夸张地高。陆小西盯着报纸看，美中略有瑕疵的地方是小腹微微能看出一点儿，当然这是陆小西的感觉。 秋歌本身的个子不高，摄影师给她安排的是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柄圆形扇子，微笑的样子恰到好处地弥补了不足，不认识她的人以为两人的身高一样高。 整个画面还算和谐，家具高端，店面豪华，出境的两个女人一脸喜相，富贵喜庆真人秀，一般的店主是没有这个实力的。 陆小西看着报纸掏出手机给端木小惠打电话，陆小西还没说话，电话里端木小惠的笑声已经传来：“你是看到我们两个出洋相的照片了吧？” 陆小西笑道：“你们都登上省城的报纸了，创意不错，题目也醒目劲爆，嘉年华，这是狂欢节的意思啊。” 端木小惠笑声不断：“本来想找你来参谋一下，秋歌说你重色轻友，我们自己干，正好有业务员来拉广告，都是他们帮忙设计的，题目是秋歌想的，不错吧？” “秋歌在吗？她的广告创意比专业人士都强了，来了也不找我吃饭，光顾着挣钱了吧？” “你说你非得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她在卫生间，我让她接电话？”端木小惠说完大笑起来。 陆小西听出来端木小惠是在调侃他，尴尬地笑道：“让她先忙吧，我晚上去店里，你们想吃啥我带去。” 下了公交车，刚好碰到萧晴骑着自行车过来，萧晴也是为了躲雨提前出来，陆小西顺手把报纸递给她，接过她的自行车。 萧晴没明白陆小西的意思，以为报纸上有什么新闻，从第一页开始翻看，陆小西也不说穿，让她自己找于氏家私的广告，因为萧晴认识报纸上的两人。 萧晴终于发现了报纸上的于氏家私广告，有些不相信地看看报纸又看看陆小西，说道：“这两个姐姐比本人漂亮，做这么大的广告得几万吧？” 陆小西点点头说道：“正常做广告肯定得几万，要是她们用家具置换就不用拿现金，宣传家具的品牌还可以跟厂家争取一部分宣传费，这两个姐姐精着呢。” 关了一夜的窗户，办公室里有些闷，陆小西打开窗子让风吹进来，萧晴没去策划部，直接跟着他进办公室，每天打热水的工作基本上是萧晴，陆小西也劝过萧晴，自己打水就行，萧晴只是一笑，依然我行我素。 萧晴把热水送来，顺手帮陆小西擦了一下桌子才出去。外面阴着的天终于下起雨来，疾风劲雨刮过来，陆小西急忙关上窗子，窗外地面上已经激起水泡儿。 没到上班的时间，大部分人还没到公司，陆小西去走廊关上窗户，把走廊的灯打开，一个人踱着步子想着广告的事，看来省城超过县城的优势两个人悟出来了。 七月的天孩子脸，一阵急雨过后，太阳钻出云层，一道彩虹弯弯地挂在东边，小雨淅淅沥沥地滴了几滴后，雨停了。躲雨的人马上涌出来，路上的行人躲闪着水坑，边走边跳的滑稽样子让站在窗边的陆小西笑出声来。 打开电脑，孔佳佳和李良的文案传了过来，陆小西看了一下内容，把导语部分精炼了一下安排录音，一上午不知不觉过去，走廊里响起人声，是去八楼餐厅的同事们。 雨后的小公园还有积水，陆小西没跟着大家出去，想起早晨电话的事，翻出秋歌的手机号打过去。 铃声响了几声没人接，陆小西摁掉免提键，铃声又想起来，电话里传来秋歌的声音：“你知道我在店里还打什么手机，我接电话也要花钱的。” 陆小西笑道：“你接手机不是方便嘛，万一你不在电话边上，在别的屋里呢？”陆小西没有说在卫生间的事。 “小肚鸡肠，不就是早晨我在卫生间你要我请吃饭嘛，我是在刷牙洗脸。”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陆小西总觉得自己吃亏，不再纠缠早上的事，问秋歌：“广告出现后，店里有没有反映？你们拍的照片不错，看照片也会来几个买主的。”陆小西一语双关，想找回早晨的面子。 秋歌冰雪聪明，听出陆小西的话里暗藏陷阱，笑道：“你别用话套我，来店里的人是买家具，也不会来买我们俩，一会儿我去小惠姐那里告状去。我现在开始给儿子挣钱，已经是半老徐娘，没人买了。上午咨询电话倒是接了不少，都是问活动内容的，到店里的人跟平常差不多。” “你们是通过业务员做的广告？下次可以来我们公司做，我们四楼就是广告公司，你们做广告可以享受折扣。”陆小西三句话不离本行。 “你们也不缺家具，小惠姐跟报纸的广告部谈的是用家具换广告，我们才不出钱去做广告呢。” “你们果然精明，还用广告合同去申请厂家宣传补助了吧？” “算你猜对了，小惠姐就说你能猜到，还是她了解你。”秋歌得意地说道。 陆小西用手指弹了两下话筒：“别开玩笑，你们都是姐姐，你还是我姑娘的婆婆呢。”说完嘿嘿地干笑几声。 第三百九十七章 男人生意场 省城的优势是四通八达地广人多，一年一度的全国性会展从六月中旬开始，你方唱罢我登场，国际会展中心每年这个时候人满为患。服装、汽车、农产品、饲料、畜牧业巡展等等大型会议排得满满地。 柳风青在七月初就打电话联系薛峰，他们公司要参加冰城的全国招商会议，展会日期订在七月二十八日，他可能在二十七日中午到省城，他约了黑龙江和辽宁的几个朋友提前到冰城。 薛峰给陆小西打电话的时候，陆小西正陪着瑶瑶在小区里玩儿，一只皮球在爷俩的手里传着，陆小西把皮球丢出去，瑶瑶就跑过去捡回来，跑路不稳的瑶瑶被爸爸溜得满头大汗，一缕头发粘在额头。 薛峰给陆小西打电话有两个意思，一是晚上一起吃饭，柳风青好长时间没回来，尽个地主之谊，二是柳风青想让薛峰帮忙找个住的地方，他们自己找地方开发票，一个五天展会他们能整出一笔钱，捞点外快。 陆小西对柳风青的印象一般，但是他现在的妻子桐童曾经在自己的手下做过话务员，当时也是薛峰中间搭桥，应聘到文嘉文化传播公司，这次薛峰张口说话他不好意思拒绝，加上薛峰还请他和金静一起吃饭。 柳风青十二点半到站，薛峰把吃饭的时间约在下午一点，饭店在花园街附近，陆小西知道那个地方。 还是在泰宁的时候，他和于恒端木小惠秋歌四个人来过省城参展，对花园宾馆附近的饭店比较熟悉。 离约会吃饭的时间还有两小时，陆小西抱着瑶瑶回家，瑶瑶没玩儿够，嘟着小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陆小西把瑶瑶扛在肩上开飞机，瑶瑶才忘了不高兴，银铃一样的笑声一直笑到楼上。 金静在家洗被子，每个周日是她洗被子洗衣服洗能洗的东西，陆小西说看外表看不出来她这么能干，自己是烧了高香。 金静对出去吃饭不感兴趣，让陆小西一个人去，陆小西隐瞒了柳风青借房子的事，他觉得柳风青说的捞外快不一定是真事，说出来还得费力解释，女人生性多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小西见时间来得及，没有打出租车，蹬上往大直街的公交车，饭店门前足足抽了两支烟的时间，张弛才把薛峰和柳风青接过来，张弛与陆小西打个招呼，开车领着孩子走了，三个男人选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 柳风青显然混得不错，上身红格子衬衫，下身牛子裤，脚上的皮鞋一尘不染，瘦小的身子一番打扮十分得体。三人相互寒暄一阵，柳风青随手掏出掌中宝手机放在桌子上，陆小西和薛峰对视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菜还没上来，柳风青的电话已经接了好几个，薛峰笑道：“柳总摇身一变成了忙人，你是和我们聚会来了还是让我们听你电话来了？” 柳风青站起来连连鞠躬，手里的电话仍在继续，从谈话里能听出他们的产品是抢手货，好多客户已经预先下单。 放下电话，服务员刚好端上特色小菜，她家的菜以熏酱为主，招牌菜酱骨熏肚是冰城一绝。柳风青在三人里年龄最小，赶忙起酒倒茶，一双不大的眼睛透着精明。 薛峰自己喝大白梨，给陆小西和柳风青点的啤酒，一年多不见，柳风青比当初世故许多，一番客套话说得两个心里很舒服，陆小西也放下成见主动碰杯，一种三日不见刮目相看的感觉。 三瓶啤酒下肚，陆小西的脸开始红了起来，掏出鸿美家园的钥匙丢给薛峰，薛峰拿起钥匙对柳风青说道：“这个是你陆哥的房子，基本上算新房，也就是我厚着脸皮，换个人肯定不会借的。” 柳风青自然懂得薛峰的意思，起身给陆小西敬酒：“一直没少麻烦陆哥，桐童当初也是你帮忙，我就敬两杯酒，也替桐童在这里感谢。”说完连着干了两杯啤酒，陆小西陪着喝了一杯。 知道柳风青升任东北区大区经理，陆小西也站起来敬酒，柳风青丝毫没有大区经理的架子，酒杯碰着陆小西的酒杯下沿抢先干杯，薛峰笑道：“海蛎子就是有营养，当初的愣小子成了鲸鱼了。”说完哈哈大笑。 柳风青对薛峰调侃自己不以为然，当初在薛峰手下他还是个毕业生，虽然自己后来离开冰城，薛峰对他的帮助还是很大的，所有心里不舒服脸上不能表现出来。 说起自己目前的工作，柳风青侃侃而谈，师范出身进入销售队伍，又靠自己的勤奋闯出一片天地，也是老天长眼机缘巧合，稍稍占了那么一点儿运气。 趁着柳风青去卫生间的功夫，陆小西问薛峰：“现在还有精神头，是不是再生一个？” 说道孩子，薛峰叹口气说道：“有时候都是命的事，想要的迟迟不来，不想要的躲都躲不掉。” 陆小西没听懂薛峰说的意思，薛峰“哦”了一声说道：“这事忘了跟没跟你说了，我和张弛去了一趟油城，是我同胞哥哥的事，你姐姐也在油城吧？” 陆小西点点头，嘴里咬着熏肚听薛峰继续说：“我这里卖力种不上，我哥有个相好的一枪十环，女孩子不依不饶，我哥只得离婚再娶，一个好好的家庭散了。” 陆小西嘿嘿一笑说道：“都说庄稼不收年年种，你也得讲究策略，大水漫灌不如定点爆破。哈哈。” 两人调侃开着玩笑，柳风青从洗手间回来，刚好手机这时又响了，柳风青刚洗完手，在衬衫上擦了两下接通手机，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柳总，我是牡丹江的养鸡大户，原来就是你的长期客户，这次会展您也到冰城来了吧？” 柳风青面带微笑连声说：“您好您好贺老板，我刚刚到冰城，在会展中心后面和朋友吃饭，你这次可要多订一些，活动中还有奖励标兵，你争取把这个拿到手。” 电话里的声音高了一度：“有您主持工作，我肯定会加大投入，把牡丹江范围内的养殖户都动员起来，在您这里拿个大单子，我还打算靠着您这棵大树发财呢。” “呵呵呵呵。”柳风青听到对方的承诺满意地笑着。 陆小西挨着柳风青，电话里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您慢慢喝，我就在附近，告诉我饭店位置，我过去给你的朋友敬一杯酒，这个单子你不能买，给我个机会，柳总的朋友就是我小贺的朋友，就这么定了。” 放下电话，柳风青一摊双手说道：“见笑见笑，一个生意上的女朋友，这个别对我老婆提，先敬陆哥一杯封口酒，今天这顿饭也不用薛哥请了。”说完有些炫耀地斜了两人一眼。 第三百九十八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早晨天刚蒙蒙亮，柳风青被尿憋醒，坐在床上，一时想不起是如何找到陆小西家的。中午啤酒晚上白酒，加上订货商有意巴结他，本来不善喝酒的他烂醉如泥地离开酒桌，幸好有贺娇照顾他。 摇摇头，酒桌上的事他还记得，怎么找到陆小西家，怎么开门脱衣上床他根本想不起来，回头看着还在沉睡的贺娇，本能地低头看了一眼，他完全喝断片了，记不起昨晚犯错还是没犯错。 喝酒前他把钥匙和地址告诉了贺娇，就怕喝大了自己误事，贺娇把他送到了陆小西家，也把两个人的亲密更近了一步，当初想到借房子就是贺娇的主意。 柳风青去过牡丹江几次，贺娇使出浑身解数，终于让柳风青把订货的最低折扣给了她。有几次还享受分期付货款，让贺娇也赚了一笔。当然她也不是没有投入，只不过是开始拒绝，后来半推半就，再后来就是顺水推舟的局面了。至于要给柳风青的朋友敬酒，是两人早已商量好的。 柳风青畅快地解决完内急回到床上，贺娇被他起床的声音惊醒，斜眼看了一眼柳风青，伸出柔软的胳膊揽过柳风青的脑袋，贺娇身材高大，体态丰满，虽然长相不是眉清目秀，稍加打扮也还过得去，年轻就是自己的本钱。贺娇比柳风青高半头，如果不是利益关系，她才不会看上这个瘦小的男人。 柳风青最初没看上贺娇，他喜欢的是那种娇小玲珑小鸟依人的女人，正好也和自己般配，可惜他的心思被贺娇发现，不动声色地把身边的秘书苏琪换掉，她不能把自己的摇钱树让给别的女人。 一个被不算难看的女人盯上的男人，最后的结果就是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其实本来也不想自拔。 端起床头的水杯喝了几口凉白开，柳风青清醒了一些，开始靠近贺娇，贺娇笑道：“昨晚大醉，你还是养养身体，这小身板还是留着白天开会吧，会展还有好几天呢。” 自己的想法被贺娇揭穿，柳风青转身摸手机，屏幕上有四个未接电话，是桐童昨晚打来的，知道她也没什么要紧事，上午给她回电话就行，他知道桐童一般都是在他出差后打一次电话，询问是否到达，以后不会再有电话。看看已经熟睡的贺娇，合上手机继续睡觉。 柳风青最聪明的地方就是在熟人面前不说谎话，比如他住陆小西房子的事就事先告诉了桐童，因为他知道不定什么时间这些人会碰到一起，另外如果说谎，宾馆的电话很容易就能查到，查到他没有住在宾馆，鬼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只要他不说出去跟谁住一起，就会万无一失。 如果讲心机，柳风青绝对超过薛峰和陆小西，他能读懂上司需要什么，客户想得到什么，这也是贺娇心甘情愿地跟他在一起的原因，贺娇需要业绩，说白了就是需要钱，柳风青手里恰恰掌握着让她赚钱的机会。 知道柳风青住在陆小西家，张弛埋怨薛峰：“自己家有地方，反而去借人家的房子，陆小西好说话，他媳妇知道肯定不满意，有洁癖的女人最不愿意别人动自己的东西。” 张弛的话提醒了薛峰，昨天分手柳风青是跟着那个女人走的，要是把陆小西家弄得混乱不堪，自己也不好对陆小西交代，不管柳风青是不是带女人住进陆小西的家，会展结束得把人家的床单洗净。 上班后薛峰给柳风青打电话，先是问了一下昨天喝酒的情况，又婉转地说了别给人家弄得太乱，柳风青听出薛峰的意思，笑道：“这个你放心，我每次都是住朋友家离开前，把用过的床单被罩枕巾都送到干洗店彻底洗净，到时候你取回来帮着铺上就是。” 放下电话，薛峰在想柳风青的话，原来这家伙常常借朋友的房子，他可以肯定那个女人就是柳风青找来的，看两人喝酒的架势原来就是熟人，柳风青出差有经验，住家里比宾馆安全，因为不怕有查夜的警察。 等到十点半，桐童还是忍不住拨通了陆小西的电话，听出是桐童的声音，陆小西笑道：“柳风青过来开会展，你怎么不跟来？是不是把我这个哥哥忘了？” 桐童嬉笑着说道：“哥，我怎么能把你忘了呢？柳风青去麻烦你已经够呛了，等有时间了我去你家帮你看孩子，我将来还想办一个幼儿园呢。” 见桐童知道柳风青住在自己家，陆小西也就不再隐瞒：“昨天中午我们在一起吃饭，晚上他和别的朋友聚会我没去，那个房子一直闲着，薛峰说你老公过来办事，我就把钥匙给他了。”陆小西只说了一半真话，没说吃饭还有个外地女人。 桐童证实了柳风青的行踪，对昨晚柳风青没接电话的火气消了一大半，喝酒听不到电话也算正常，她给自己找宽心丸。柳风青和她属于青梅竹马，只是最近对自己有些冷淡，柳风青说怕她再怀孕，两人暂时没有固定地点，没打算生孩子。 桐童和自己要好的伙伴说出了丈夫的想法，闺蜜也赞成柳风青的决定，两人要是生下孩子，东奔西跑带着孩子，桐童会有吃不尽的苦头。 事后桐童觉得闺蜜的说法怪怪的，好像在配合柳风青说话，因为没有固定的房子就不生孩子，这个借口有些勉强，聪明的桐童忘了流行在女孩子中间的一句话：防火防盗防闺蜜。 会展一共进行了五天，薛峰把钥匙还给陆小西的时候，交给陆小西一张干洗店的收据，让他自己把干洗的床单枕巾取回来，这件事自己身体不方便，也不能让张弛知道。 陆小西微微一笑，也猜到了八九不离十，虽然对柳风青带人去住心里不舒服，人家总算还是讲究人，没有住完一走了之。 干洗店在小区中间，陆小西去取床单被罩的时候，干洗店的男老板看了一眼单子对陆小西说道：“这个单子不是你的吧？我记得是一男一女送来的，床单上弄得很脏，他们加了十块钱我才答应给他们洗的。” 陆小西讪讪一笑：“家里来了亲属，我去道里住了，这里给亲属住了。” “怪不得，这个单子我撕了一个角做了记号，怕洗不出来得返给人家钱，你年轻没经验，房子就像老婆一样，是不能借给别人住的。”男老板怪笑着对陆小西说道。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天凉好个秋 立秋时节，南方人可能体味不到，北方的立秋马上就能让人感觉到。虽然中午的天空高远明亮，温度和前几天差不多，但是早晚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凉意。 萧鸿凭着一股热情，连续做了有几个单子，仔细回想一下，全部都是熟人的单子，陌生拜访的结果依然不理想。有几个客户嘴上答应可以把保险交给她代理，但直盯着她身体的眼神让她不敢二次三次去联系他们，外表上她像是开放的女孩儿，说话有时候也口无遮拦，其实她还是有她的底线。 与姐姐萧晴约好，立秋要回家抢秋膘，让姐姐一家晚上回来一起吃饺子，虽然她不太喜欢王显生，觉得他就是一个书呆子，但是看在姐姐的面上，每次见到姐夫还是比较客气的。 王显生今天到岳母家比较早，因为和萧晴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他很少来岳母家，两人有时候闹意见，萧晴就回娘家住几天，最后都是萧晴自己回去，他不会放下面子去求萧晴，他的绝招是把孩子带到岳母家，因为孩子离不开妈妈。 王显生拎着烧鸡排骨和猪肉进门时，萧鸿正坐在小凳子上摘芹菜叶儿，因为是在家，萧鸿只穿着一件宽松的背心，王显生走进厨房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案板上，坐在小凳子上的萧鸿被他看个正着。 王显生不禁脸一红，虽然萧晴冷落他，有时候多日不让他近身，教师出身的他也没有非分的想法，即使是很容易地得到年轻女老师的青睐，即使是小姨子一点儿对自己不设防。 因为女儿的关系，岳父岳母对王显生的态度也很冷淡，老人不知道谁对谁错，女儿不高兴他们自然把天平倒向了女儿一方。唯一对自己热情一些的萧鸿成了他的安慰。 萧鸿焯芹菜，王显生剁肉馅儿，话题自然转到了萧鸿婚嫁的问题，知道萧鸿还是单身一人，王显生提出来给萧鸿介绍一个男朋友，男孩子是他对面女老师的弟弟。 萧鸿摇摇头说道：“姐夫，虽然你是老师，我也尊敬老师这个职业，但是我真的不想找个老师，每天呆板单调的生活我是不喜欢的。” 王显生看看小姨子笑了：“我说的话是没说明白？我对面的老师弟弟不一定就是个老师，看来你对老师还是有成见，我也承认自己做的不好，不浪漫、没情趣，这也是你姐姐对我有看法的地方。” 萧鸿大笑，刚才没有认真听王显生说话，以为姐夫介绍给自己的是一个男老师，弄出自己表白一通的笑话，发现王显生盯着自己看，才想起来刚才干活儿把小背心脱了，里面是真空状态，赶忙转身回卧室换衣服。 萧晴回到家时晚饭已经准备差不多了，看到萧鸿和王显生一起在厨房忙碌，她哄着女儿摆积木，她对妹妹的个人情况有些担忧，整天嘻嘻哈哈的妹妹对婚姻问题一直是抱着无所谓态度。 包饺子的时候，萧晴让王显生哄孩子，自己和妹妹一起包饺子，妈妈出来看看，被萧鸿推回屋里，她也想单独和姐姐说说心里话。 萧鸿和姐姐说看上了一个单位的同事，两个人有时候一起出去搞活动，只是这个男人有个孩子，离婚的前妻把儿子甩给了他。 萧晴以过来人的语气劝妹妹：“你最好还是找一个未婚青年，觉得你的同事可怜，你可以帮他而不是嫁给他，既然离婚，肯定会有问题，甚至两个人都有问题。” 萧鸿说：“要是不结婚的话可不可以和他在一起？那个男人还是挺帅的。” 萧鸿的话触动了萧晴，她以为妹妹知道了她的事，一时没法开口，自己喜欢陆小西并没有让他和自己结婚，这么对妹妹解释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看到姐姐为难的样子，萧鸿笑道：“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刚才姐夫说给我介绍一个男朋友，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男方是体工队的教练，是个退役的长跑运动员。” 萧晴一听妹妹说的男朋友是运动员，觉得和妹妹还是挺适合，像萧鸿这样的姑娘，一般男人也驾驭不了，有个强势的男人兴许会和睦相处，一口答应和她一起去见面。 萧晴一高兴，把王显生喊过来问道：“算你干了一件正事，你说给萧鸿介绍的男朋友条件怎么样？要是可以的话最近两天安排见一面。” 王显生看看墙上的挂历说道：“今天立秋，后天就是七夕，正好是个约会的好日子，明天我跟张勤老师说说，让她安排她弟弟出来，两人约好后自己去见面就行。” 说做就做，王显生马上给张勤老师打电话，说了自己小姨子的情况，又真实地像对方说了一下萧鸿的自身条件，两人一拍即合。 约会订在横道附近的公园，见面暗号是萧鸿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本来萧晴答应跟着去见男方，见王显生说的见面地点和暗号，不禁笑出声来：“简直跟三十年代的地下党接头一样。” 七月九号，萧鸿略微打扮了一下自己，化了一个淡妆。晚上有风，她穿上米色风衣，本来想戴上墨镜，又把眼镜摘下来放进包里，第一次见面，她真的有些期待，虽然这个是她第三个真正见的男朋友。 张勤领着弟弟到了公园门口，嘱咐弟弟第一次见到女方要客气，不能把在体校训练运动员的作风拿出来，虽然还没到大龄青年的门槛，要是不抓紧的话，好姑娘都被别人选走了。 萧鸿手里拿着一本读者杂志，书是姐姐家的。站在树下，在这个牛郎织女相约的日子，内心那一份美好从脸上就能显示出来，花季少女，哪个不怀春？ 当张伟认准树下站着的姑娘手里拿着的是杂志，鼓足勇气走了过去笑着说道：“你好，你是在等人吗？” 听到身后的声音，萧鸿转过身来，一名个子足有一米八的男青年站在面前，她一愣。这个人她好像认识。 两人相互看了足有一分钟，张伟也认出面前的姑娘就是小学同学萧鸿时，咧嘴笑道：“真巧，多年不见，原来是你。” 第四百章 阴历七月十四 带着前一天晚上买的祭奠贡品和鲜花，金铭带着两个女儿和两个女婿来到了东安公墓。一路上吕彬开车，金铭坐在副驾驶上，金鑫、金静、陆小西坐在后排。 金铭没有说话，闭目沉思着，他不说话，车里的气氛就有些紧张，金静拉着陆小西的手把玩着，指节已经被她按了好几次响声。沉闷地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公墓入口，东安公墓建在山上，车只能停在山脚下。 走到山下的台阶前，金铭一改刚才的沉默，对女儿女婿说道：“我是第一次带你们几个一起来公墓，明天是中元节，阴历七月十五，也就是俗称的鬼节，其实老百姓说的有些片面，在七月十五来祭祀家族死去的亲人，给亲人添一抔土也是证明后继有人。”金铭说完话看着两个女婿，陆小西和吕彬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小西和吕彬的家都在外地，不然你们应该去自己家的坟地去祭奠，我把你们带到这里也是把你们当亲儿子一样，山上躺着我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将来我也会到这里。我们金家也算大家族，山上的公墓买的也是家族墓，上去我再跟你们细说。”说完抢先走上台阶，金鑫和金静一只手抱着鲜花，一只手扶着父亲的胳膊，陆小西和吕彬每人扛着一个箱子。 走了有几十个台阶，是一个平台，看到一排排石碑整齐地排列着，金静低声地告诉小西，这里是单个的墓地，稍微便宜一些，只是占一个位置，骨灰都是埋在地下；中间的石碑有两个小狮子守护，骨灰是砌在一个四方的水泥房子里，有栏杆围着，占地稍微大一点儿，属于中档的价位；上面的石碑占地比较大，还有种植的松树，属于家族墓地，可以把多人埋在这里，这样方便祭奠。 站在第一个平台，向下能看到远处城市的轮廓，整个山上种植着各种树木，不到近处是看不到墓碑的。 虽然金铭带着孩子们出来比较早，这里还有比他们早到的，墓地里能看到走动的人们。墓地可以摆放贡品鲜花，烧纸钱和元宝要到指定位置，所以这里只能看到袅袅升起的淡蓝色的香火。 第二个平台的台阶不多，也就十个台阶，像是与第一个平台分开。金铭跟身边的陆小西说：“中元节是儒、释、道、三教一源的节日，所以中国人在这一天都会不约而同地祭奠自己的祖先，无论什么时候，我们不能做数典忘祖的事，一个家族是否兴旺，从他家的坟地上就能看出来。” 陆小西点头称是，想起自己家的坟地，此时父亲陆伟民一定也在做同样事，那里有陆小西的太爷、祖太爷，陆家的几代老人都在哪里。 金铭带着女儿女婿走进一个占地大约有二十几米的墓地，墓地由水泥栏杆围着，靠着栏杆是郁郁葱葱的松树，把墓地围了一圈儿，像他们这样的墓地不多。陆小西仔细看了一下，向上有两排，向下有两排，大约不超过百个。 金家的家族墓其实由七座墓碑组成，最上面北方是个大的墓碑，中间是三个墓碑，第三排也是三个墓碑。 金鑫和姐姐把手里的鲜花分开，每个墓碑前都摆着几朵白色、黄色的菊花，金铭亲自走上曾祖父和曾祖奶的坟前，把六样贡品认真地摆放，又掏出小瓶酒，打开瓶盖，点上两颗香烟，最后点上三只香；第二排和第三排分别由陆小西和吕彬及金鑫姐妹摆放。 四个孩子里，唯一与金铭有血缘关系的金鑫站在父亲身后，还是小时候她跟着父亲来过一次，这么隆重她也是第一次。 所有坟前都点上三只香，金铭领着孩子们站在最下面父母的坟前，弯腰跪下，后面的四人也跪成一排。 “列祖列宗，不孝子金铭带领儿女在中元节到来之际给列祖列宗前来上香，我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祖宗保佑孩子们健康平安、家庭和睦、远离疾病灾难。”说完领头跪拜，四个人也跟着父亲一起磕头。 磕头完毕，金铭站起来转身对四人说道：“下面我领着你们按顺序给祖先磕头，以后可能要由你们来这里祭奠，一个人什么时候也不能忘记自己的祖先，牢记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夫唱妇随、诚信友爱。” 金铭俯身下跪给父母磕头，三叩首完毕起身走向旁边的坟前，父亲一共弟兄三个，父亲是老大。 走到第二排爷爷奶奶的坟前。金铭继续重复前面的动作，嘴里说着一些祈求祖先保佑的话，同一排的是爷爷奶奶的哥哥嫂子，弟弟和弟媳妇，爷爷在家是老二。 最上面第一个墓碑前，金铭闭眼沉思了好久，四个人大气也不敢出，平时金铭对女儿女婿很随便，一副慈爱的样子，今天的举动让他们重新认识了老人的另一面。 跪拜叩首，金铭一丝不苟地重复着动作，让身后本来有些轻视的孩子们也收起轻视之心，认真的完成了祭奠。 祭奠结束，大家退到旁边一个专门烧纸的水泥砌成的烟囱下面，四个人把带来的纸钱和元宝堆在一起，吕彬上前点火，金铭站在一边看着，这次他没有动手。 他们在点火烧纸，旁边也有说话声传来，中元节前，来公墓的人很多，能看到好几个地方在烧纸钱，纸灰随着风飘起老高，又打着旋儿刮向远方。 下山以后，大家沉重的心情好了起来，金铭在车上对孩子们说：“我不知道你们过去在家里上坟都是怎么做的，应该也和我们今天差不多，我今天领你们来也是对祖先有个交代，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金鑫拍拍爸爸的肩膀笑着说道：“爸，你放心，你刚才说的我都记下来了，以后你就指挥我们来办，保证能让你十分满意。” 金铭笑了，从早晨出来到现在是第一次笑，金静趁机提出要求：“爸爸，今天我们就不在家吃饭了，我们也好久没在外面吃饭，今天中午你请我们吃一次大餐？” “这个没问题，一会儿回家拿上两瓶好酒，把你妈和孩子也带上，我老头子请你们吃大餐。” 第四百零一章 谁错了 宋大林几天就忘一次接小宋海，郑彤终于忍不住开始爆发，因为他忘记接孩子，害得郑彤和周雨也开始吵架，郑彤说孩子没接走，她就得负责等着家长，周雨说别的老师怎么不等，每次都是你等？ 宋大林满头大汗，跑步进入幼儿园的时候，郑彤冷着脸站在门前拦住宋大林：“都说有再一再二不再三，你都再四再五快到再八了，有你这样当家长的吗？我是老师，负责看护你的孩子，但不是你孩子的妈妈，什么时间都要管孩子，你要是不能保证时间，孩子你还是自己领回去吧，我没办法总为你一个人一直等候。” 宋大林尴尬地站在那里说不出话，郑彤说的是实情，他自己都忘记是第几次来晚，可是厂里真的离不开他，他一个男人带孩子，没把孩子饿死就算不错了。 小宋海见爸爸不说话，上前牵着郑彤的手替爸爸求情：“老师，我爸爸是劳动模范，他是个好人，你别难为他了，下次我自己在这里等他，你可以不用陪着我。” 宋大林喝住小宋海：“不要胡说八道，是爸爸错了，爸爸没有按时来接你，这事不能怪郑老师，” 看到一个七尺汉子像个小学生一样给自己低头道歉，郑彤的心又软了下来：“对不起，我的情绪也不好，不该说过头的话，但是你这样总来晚也影响到我的工作和生活了，小宋海在我的班级，我就得负责到底，但是也需要你们这些家长的配合。” 发现郑老师不再和爸爸发脾气，小宋海高兴地跳了两下，伸手拉住爸爸的手，三个人一起走向校门口，猛然间一个人影站在三人面前，郑彤抬头一看，是脸色铁青的周雨。 从两个人的眼神里，宋大林明白站在面前的男人应该跟郑老师有关，他把孩子挡在身后想解释一下，没想到周雨挥拳打了过来，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他只觉得嘴里咸咸的，一丝血水流了出来。 郑彤猛地冲到宋大林面前伸开双臂挡住他，嘴里喊着：“周雨，你住手。” 周雨冷笑一声说道：“这么看来我打的没错了，你都知道上来护着他，你应该护着的是我啊。” 宋大林吐出一口血水，伸舌头舔了一下右边的牙齿，牙齿有些松动，但没掉下来。 小宋海被这场面吓呆了，紧紧抱着郑彤的大腿，似乎抱住老师的大腿自己才安全，宋海的动作更激怒了周雨，周雨再次挥起拳头，这次被宋大林抓住胳膊。 周雨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像铁箍一样被抓住，往回拉了一下没拉动，打第一拳的时候自己也没把握能打到，没想到挺顺利，打第二拳的时候就没把面前的男人放在心上，谁知道被人家一把抓住，原来第一拳是人家让着他。 周雨的手被抓住，他的嘴可不依不饶：“你们自己坦白这是第几次了，还三个人手拉手出来，下一步该睡到一个床上了吧？” 郑彤被周雨骂得无地自容，他们确实是三个人牵手出来的，是孩子先拉着她的手，当孩子又去把宋大林的手拉上，自己觉得有点儿不对，可是她没法挣脱宋海的小手，没想到偏偏被周雨看到。 宋大林推开周雨说道：“看在郑老师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就你这身板还跟我动手动脚，别忘了我可是工人出身，是干力气活的。”说完活动了两下手腕。 从刚才胳膊被抓住，周雨就知道对方的力气比自己大一倍不止，真要是动手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但是他不能认怂，嘴里仍然嚷着，声音比刚才小了许多：“什么让着我，你是理亏。” 宋大林见周雨的嘴上还在叨叨，向前跨了一步，周雨以为对方要动手，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发现宋大林停住脚步，胆子又壮起来：“要是一次两次，我不会怀疑你们，可是你们的次数也太多了吧？难道我不管不问才对？”周雨又把枪口对准了郑彤。 郑彤没搭理周雨，对宋大林鞠躬行礼：“对不起，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替他向你道歉，回去我向他解释，这完全是个误会。”说完推着周雨的后背让他走，周雨趁机快步离开，如果真动手，他肯定挨打，他才不吃眼前亏。 望着走了的郑老师和那个凶恶男人，宋海问爸爸：“那个人打你疼吗？等我长大了替你报仇。” 宋大林摇摇头苦笑：“其实郑老师挺好，是个好人，那个男人也不坏，都怪爸爸今天又来晚了，刚才有点疼，现在不疼了。”宋大林说完捂着腮帮子。 小宋海见爸爸说郑老师好，又说那个打人的男人也不坏，小脑袋一时想不过来，伸手拉着宋大林的手说道：“我也觉得郑老师挺好，要是她当我妈妈就好了。” 宋大林鼻子一酸：“当务之急是给孩子找一个脾气好的妈妈，这个孩子太缺少母爱，长期下去要影响成长的。” 牵着小宋海的手慢慢地走着，宋大林在考虑给儿子找妈妈的事，工厂里真的有看上他诚实肯干的女人，还有女人提出来，只要他同意结婚，可以住到自己的房子里，宋大林悄悄打听了一下，知道女方家里还有两个小子，就断了念头。 走到家门口，宋大林想起家里什么都没有吃的，领着小宋海转身去了小吃部，来小吃部吃饭的都是附近的邻居，见宋大林领着孩子进来，纷纷打着招呼，让他们爷俩一起吃，宋大林拒绝了，给儿子点了一个溜肉段，自己点了一个尖椒干豆腐。 看着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小吃部老板娘过来对宋大林说道：“大林兄弟，孩子妈走好几年了，你也应该找个女人照顾家和孩子了。” 宋大林咬了一口馒头说道：“开始是孩子小，怕找一个再生一个孩子，两个孩子不合打架，自己在中间也不好处理，后来孩子大了，我又天天忙着加班，就把这事撂下了。” 老板娘叹了一声说道：“不管咋样，家里有个女人才算个家，等有合适的嫂子帮你张罗一个，嫂子认识的女人可都是正经的人。” 宋大林脑子里闪过郑彤的影子，自己摇摇头，郑老师对儿子不错，自己也比较欣赏这样的女人，只是自己没这个福份。 老板娘见宋大林摇头，疑惑地问道：“你摇头是不愿意再找一个？你能抗住孩子还需要妈妈呢。” 宋大林脸一红，自己早就扛不住了，每到半夜醒来就睡不着，一个人睡冷被窝的日子他早就想结束，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害怕再碰到一个像小宋海他妈那样的女人。 第四百零二章 无法解释的事 每个人都有故乡情结，陆小西也不例外。从小吃惯了家乡的土豆，还是觉得家乡的土豆好吃，岳父金铭也说泰宁的土豆在省内最出名，没退休前，歌剧院每年都是组织几辆车去泰宁采购，从省城去采购的车辆有时候能达到几十辆甚至上百辆，往往是一排大卡车排队行驶，一路上浩浩荡荡。 金静说单位有人买到泰宁的土豆了，是在老道外的早市上，每年秋季，那里都是秋菜集中的地方，土豆、白菜、大葱，大萝卜，也有大兴安岭和伊春的蘑菇、木耳，还有周边的五常大米，但大米很多是灌装的，不一定是真货，五常大米就在打假中越来越多，只要挂上五常大米的名字，就比普通大米多卖钱。 金静和陆小西的聊天被岳父听到，岳父插话说道：“这个时候是有卖土豆的，但还不到大量储藏的时候，买一些临时吃可以，要是储藏还得一个月以后，那时的土豆才能不容易腐烂。” 金静回卧室看看，瑶瑶还在睡着，就对陆小西说道：“正好今天周日，一会儿瑶瑶醒了叫我妈看着，咱们去道外看看，先买一些，够吃一周的就行，平时忽略你了，忘了你喜欢吃家乡的土豆。” 金铭挥挥手叫他们走，瑶瑶他可以照顾。两人换上运动服，打算步行，从家里到江边不远，沿着江边走是最近的路，回来的时候可以坐车回来。 道外沿江早市长长地一溜，足有三里地那么长，都是附近县城的人赶到这里买菜，因为从外地过来，经过松花江大桥，这里是最近的早市，加上道外人多，又是开埠之地，来这里做买卖的人也多。也有冰城本地的人倒腾菜的，道外买卖人多是多年来沿袭下来的。 卖东西的人虽然多，但是井然有序并不乱，因为人多，陆小西放开金静的手在前面领路，卖各种观赏鱼和鸽子的店家看到有人过来就吆喝几句，挨着的是卖花的和卖鸟的。 大车卖菜的集中在这里，往前走才是小商小贩和二道贩子，找到卖土豆的地方，大车停在身后，面前是几袋土豆摞起来，一堆倒出来的土豆是样品，证明土豆都跟倒出来的一样，旁边一张纸壳上写着泰宁特产885，这里卖土豆都是按袋，要是挑着买的话也卖，不过要贵一些。 忽然陆小西的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跟在身后的金静吓了一跳，以为有人要与陆小西打架，却见陆小西一回头，笑着抱住拍他的人，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拍陆小西的人正是泰宁老邻居“二肥”，当年“二肥”卖过带鱼，陆小西过年时买过他的带鱼。 “二肥”连拉带拽把陆小西领到旁边的一辆卡车旁，指着一个身穿红色棉服的妇女说道：“这个是我家你嫂子，你也成家了吧？我们有差不多十年没见了吧？” 陆小西对“红色棉服”点点头说道：“嫂子好，我和“二肥”从小在一起玩儿，来省城才四年多，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家乡人。” “二肥”的女人显然不不擅长交际，被风吹乱的头发蓬松着，低头微微一笑，风吹日晒的脸庞有些粗糙，牙齿倒是雪白。 陆小西侧过身子给“二肥”介绍金静：“这位是我妻子，歌剧院的大提琴手，也是我们泰宁出来的。” 看着一身白色运动服、脚穿白色运动鞋、高挑身材的金静，“二肥”往衣服上蹭蹭手，想过来与金静握手，金静微微一笑，躲过“二肥”伸过来的手，“二肥”自嘲地笑了起来：“在家跟老娘们混惯了，忘了这里是省城。” 早晨来买土豆的人不多，“二肥”提议去吃早餐，还能多聊一会儿，见一面不容易。金静挥挥手让陆小西跟“二肥”去，自己帮嫂子卖土豆，说完真的弯腰拿起两个大土豆。 走进包子铺，二肥点了两屉小笼包，两碗小米粥，一碟小菜，这里他比陆小西熟悉，每次来卖土豆都是在这家吃包子。老板娘是南方人，个子不高，白白胖胖的，“二肥”进来拍了她的屁股一下，算是找回了刚才的面子，老板娘倒是不生气，扭着胖胖的身子去给他们端包子。 喝了几口小米粥，陆小西问二肥：“跟你一起做买卖的“麻杆”现在干什么呢？” 二肥咬了一口包子说道：“他呀，当年用秤砣坑老乡做损了，去年突然得了脑出血，差点儿死了，现在能走路，就是“挎筐”了。” 陆小西想象着“麻杆”那么高的身高，走路歪歪扭扭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声。 见陆小西叹气，二肥低头小声对陆小西说：“你念书多，能解释是什么原因吗？” 陆小西被二肥的话问迷糊了，说道：“想解释什么？我也不一定知道。” “哦，是这么回事，麻杆的父亲金老蔫跟他妈打架一辈子，去年春节过后没几天，金老蔫忽然死了，巧的是当天晚上大伙还在给金老蔫守灵时他老婆也咽气了，有人说是同年同月同日死，是修来的。” 陆小西问：“平时这两人没病？死的时候没有征兆？” 二肥肯定地说道：“没有，这个我知道，我总去他家。” 见陆小西一副思索的样子，知道引起了他的兴趣，二肥接着说道：“这个只是开始，“麻杆”的二哥二嫂更惨，本来他二哥金永财和老婆感情不错，有一天看到老婆跟一个男人一起走路，就怀疑老婆不正经，回家后就骂她是个骚货，给他带绿帽子，她二嫂为了证明自己清白，晚上在自己家仓房上吊死了，他二哥后悔把老婆骂死了，在给老婆烧完三天的时候，自己跑到水库大坝上吃安眠药，等有人发现时已经不能抢救了。” 二肥说完转头看看周围吃饭的人，没有人注意他们说话，于是放低声音神秘地说道：“有人说他家是犯说道，给他爸和他妈出灵时没弄好，才导致他二哥二嫂的死，这事不知道真假。” 陆小西笑道：“有些事纯属巧合，有些事是没法解释，离奇古怪的事太多了，解释不了就成了迷。” 二肥掏出烟递给小西一根，给小西点着后自己也点上，吸了一口说道：“民间传说都很玄，我是有点儿相信因果报应，他家一个月内死了四个人，还有个妹妹疯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麻杆有两个妹妹吧？有一个妹妹还和我家陆小北是同学，不知道是哪个疯了。”陆小西问道。 “是那个卖猪肉的妹妹，他妹夫有钱了就不正经干了，每一天收完猪，都是雇人杀猪，让麻杆的妹妹去卖，自己泡茶馆麻将馆，搭上了一个寡妇，还把寡妇公开领到家，他妹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送到医院就变成疯疯癫癫的，正好那个寡妇名正言顺地进家。” 从包子铺出来，二肥边走边用牙签剔着牙，肥壮的身子能把陆小西装下，陆小西不喜欢他，一个这么粗壮的身子像个女人一样家长里短，虽然麻杆跟陆小西的关系也一般，就是见面点头之缘。 回到卡车前，金静看到他们回来，跑过来笑道：“刚才她还卖了好几袋土豆，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做买卖。” 二肥斜眼看了一下金静，对老婆说道：“给他们挑一袋好土豆，今天遇到家乡人了，我们还是老邻居。” 二肥的女人拎过来半袋子挑好的土豆过来说道：“我早就准备好了，金妹子长得漂亮，人还好，刚才帮我卖了好几袋子，原来人好看卖货都招人。” 金静受到表扬，小脸红红的，一副得意的样子。 陆小西推让了一下，也就拎起袋子，二肥伸手接过袋子把他们送出市场，分手前还没忘了开玩笑：“弟妹，我老婆说你长的好看，卖货也行，要是哪天我过来卖不动了，你可过来帮着卖呀，当年上学的时候，我学习不好，但是有个豆腐西施我可记住了，是个卖豆腐的高手，哈哈。” 陆小西把袋子里的土豆匀匀，跟金静一人一个角抬着，想起刚才“二肥”说的“麻杆”一家，想给金静讲，一想还是别吓着她，这种事女人听到会害怕的，至于二肥说的因果，他觉得因果是佛家的理论，肯定有一定的可信度。 第四百零三章 寻根 自从中元节陪同岳父去公墓祭奠，陆小西又多了一份心事，岳父不能数典忘祖的警示也震动了陆小西，自己的家在泰宁，虽然运气加勤奋，他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是对家乡的印象已经开始模糊，对兄弟姐妹甚至爷爷的感情也日渐淡薄。午夜时分，他常常睡梦中惊醒，他决定，中秋节邀请工作在外的姐姐一起回家。 下周的广告需要提前设计，因为中秋节放假，陆小西把内容交给萧晴，让她督处设计把广告做好，看看桌子上的台历，明天十三号周六，要是回泰宁过中秋，现在就得联系姐姐小南，否则人家有安排。 拨通姐姐陆小南的办公室电话，陆小西埋怨姐姐不买手机，要是她不在办公室就很难找到她，陆小南笑道：“我现在应酬也不多，要个手机没用，一部手机也得六七千的，够三四个月的汽油钱了，你要是在这里找不到我，晚上往家里打也能找到的。” 闲聊了几句，陆小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觉得应该找个机会一起回家一次，也去看看年迈的爷爷，又把岳父说的不能数典忘祖的事说了一遍，陆小南沉吟了一下，爽快地答应，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和韩非一起开车回去，陆小西笑道：“要是开车，把孩子也带回去吧，我打算带着瑶瑶回去，也该让她见见老太爷了。” 放下电话，陆小西拨通家里电话，上午这个时候妈妈应该在家开始做饭，不知道爸爸是否在家。 电话里传来妈妈的声音：“找谁呀？” 陆小西笑笑，妈妈还是像平时唠嗑一样接电话，陆小西曾经教过她怎么接电话，妈妈说道：“来电话就是来找人的，除了你爷爷来电话，家里我算大的，哪来的那么客气，再说你爷爷也不会打电话。” 脑子一闪念，陆小西忙回答：“妈，我是小西，你在做饭吧？” “是啊，刚把馒头蒸上，你来电话有事吗？还有几天过节你们能回来吗？我孙女开始会跑了吧，你一岁半的时候可会跑了。” 妈妈一连串问话，陆小西一时不知道回答哪一句，只好说自己的想法：“我刚和姐姐通话了，我们想后天回老家，中秋节跟你们一起过。” 妈妈一听陆小西说要回去过节，连声说道：“好呀好呀，你们从外地回来，我叫小东和小北他们也回来，咱们家就团圆了，好几年没在一起好好过个节了。” 陆小西刚想问爸爸在家吗？电话里听到关门的声音，妈妈在电话高声喊道：“你快来接儿子电话，我火上蒸着馒头呢。” 电话里传来陆伟民的声音：“是小西吗？我刚才在楼下还跟邻居念叨，也不知道你们今年回不回来过节，要是回来把孩子也带回来。” “爸，我刚才和姐姐通话了，打算后天一起回去过节，这次我还有个打算，我们一大家子买上吃的，一起去爷爷那里过节，让小辈的孩子们也认识一下老太爷，前一阵子跟我岳父去公墓，回来有许多感慨，在外生活，还是有叶落归根的想法。”陆小西跟爸爸说出了内心的感觉。 “好好，今年十五上坟是我自己来的，小东也走不开，我想你们这一辈也该跟祖宗们熟悉一下了，咱家现在还有你爷爷这个老祖宗，今年也有七十六，陆家将来兴旺不兴旺，就靠你们了，你叔叔家小龙小凤也都有孩子，现在只允许生一个，不然你们这一代人，是陆家第六代，第七代人应该超过百人。” 陆伟民的情绪有些激动，陆小西听出来爸爸有些伤感，忙转移话题：“爸，我和姐姐都是全家一起回去，这次我们四家一共十一口人，要是小北怀孕就十二口，去乡下得三辆车，我和姐姐开车回去，让小东找一辆车。” 电话里，陆伟民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问道：“你会开车了？什么时候学的？买车了吗？” 陆小西笑道：“是金静开车回去，车是她妹妹的，我也学车了，还不敢上道，暂时没买车，看看车降价再买。” 走廊里传来说话声，陆小西挂断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父亲也五十六岁，一晃就六十，自己的想法还是正确的，时间看似很长，其实很短暂。 中午惯例吃包子，陆小西最近的饭量减少，只夹了两个包子，萧晴端着汤坐在他身边笑道：“你是要减肥吗？吃的跟我一样多，不会是半饱吧？” 陆小西刚想说话，看到杨笑文手里端着汤碗坐下，根本没拿包子，指指杨总对萧晴说道：“减肥的人大有人在，我这是胃口不好，好的时候吃四个五个包子没问题。” 王冠一手抓着包子，一手端着汤碗坐在陆小西身边问道：“中秋节在道里过还是回老家？要是有时间我请你们一起过节，好长时间就想请你们，房子借给我白住，总得回报一下。” 陆小西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正好道里有地方住，要是我没地方，想借给你也不成，吃饭就算了，我后天想回老家过节。”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小西悄悄跟金静说了回家过节的事，让她跟金鑫借车，因为要下乡，还是开车方便。金静笑道：“还是你跟你小姨子借好，你张嘴她不能不答应。” 陆小西看看低头喝汤的金鑫，金鑫晚上跟金静一样，一般不吃晚饭，除非有特殊好吃的，见两人交头接耳，金鑫问道：“你们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 陆小西正色说道：“刚才我跟你姐说想借你的车回一趟老家，顺便去乡下上坟，她非得让我管你借。” 金鑫放下碗兴奋地说道：“要回老家？还要去乡下？干脆连我也借给你们，我还没去过乡下呢。” 陆小西看了一眼金静没有接话，武凤莲接话说道：“你们说话也没个正型，要不是亲姐妹，该闹出误会了。” 金静笑笑说道：“要是想去乡下，等有机会我们跟着旅游团去，这次是回去过节，小西也想去祖坟祭奠一下，我路上慢慢开，不会有事的。” 金鑫伸伸舌头笑道：“我是替你试试姐夫，看看他是不是有女人主动他就坐不住了。” 吕彬吃完把碗一推对陆小西说道：“借车可以，司机不借。”说完一把拉住金鑫的手，琪琪也拉着妈妈的手说不借，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第四百零四章 仁义之家 人是有灵性的，陆小西知道这句话时还不懂它的真正含义，当金静开着金鑫的红色马自达快要进入泰宁县的境内时，一路安静的瑶瑶突然在陆小西的怀抱里抬起头来问道：“爸爸，我们是要到家了吗？” 陆小西看看金静，发现金静也转头在看他，刚才瑶瑶说的话让他们大吃一惊，一岁半的瑶瑶平时只会说爸爸、妈妈、姥爷姥姥，能听懂一些话的意思但不会表达，还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兴奋之余，陆小西一只手抱着瑶瑶，指着窗外对孩子说道：“姑娘，前面就是爸爸出生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感觉这么说话瑶瑶可能理解不了，又解释道：“我们是去爷爷家，爷爷家也是我们的家。” 瑶瑶似乎似懂非懂，问道：“老爷爷是跟姥爷一样的吗？” 陆小西被孩子的问话问得有些迷糊，给瑶瑶解释：“不是老爷爷，是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爷爷生我，我生你。” 这句话瑶瑶听懂了，转头问妈妈：“妈妈，我不是爸爸生的，是你生的。爸爸不会生宝宝。” 金静把车靠在路边停下，趴在方向盘上大笑：“姑娘第一次会说连贯的话，你就别解释了，别把孩子累坏了。” 陆小西抱着瑶瑶下车，第一次来到野外的瑶瑶蹲下来薅路边的小草，陆小西快速跑下沟，摘了两朵野生的喇叭花跑回来，瑶瑶一手一只喇叭花，眼睛笑成一条缝。 早晨七点多出发，因为金静开的慢，一路上欣赏田园风光，加上中途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吃了一块面包半根红肠，瑶瑶喝的是在家里带来的牛奶，进入县城时已经下午一点。 路过美美家具城，陆小西探头看了一眼，招牌还在，只是经营者已经换了别人，陆小西指着牌匾对金静说道：“这个店原来是小惠姐的店，名字还是我起的呢。” 终于到家了，陆小西下车指挥金静把车停好，三楼阳台上姐姐陆小南的声音传来：“你们也太慢了，我们的中午饭是在这里吃的，你们是在路上吃了吧？” 金静跟陆小南说话，陆小西把后备箱里带来的一箱子东西拿下来，瑶瑶甩开妈妈的手，自己抢先往小区里走，陆小西喊住金静：“你慢点儿走，在后面跟着，看看姑娘往哪里走。” 瑶瑶回头看爸爸妈妈落后了，扭头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单元门前，陆伟民开门出来，没等他开口说话，瑶瑶指着陆伟民对爸爸说道：“这个是老爷爷。” 陆伟民眼眶一热，弯腰抱起瑶瑶，他没听出来瑶瑶叫他老爷爷，以为这孩子能认出他来，也许是血缘关系，瑶瑶并不眼生，伸手摸着陆伟民脸上的胡茬，躲着爷爷凑过来的嘴。 陆小西接过爸爸手里的孩子笑道：“这孩子今天才会说整句的话，她还不会叫爷爷，只会说老爷爷。” 陆伟民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好，孙女洋娃娃一样的小脸蛋让他感慨陆家又成长了一代人，中午小南带着儿子到家的时候他就感慨过，小南的儿子七岁了，明年就到了上学的年龄。 陆小西打开包裹，拿出带来的月饼红肠，他特意多买了几份，哥哥姐姐和小北都有一份，另外给叔叔和大姑也准备了一份，因为十五的时候要去乡下过节。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小东一家三口才过来，因为粮店生意不错，每天都多开一会儿。邱杨比以前胖了一些，几个女人里她的个子最矮，小北和金静差不多一样高，穿上高跟鞋都超过一米七，小南比她们俩稍稍矮两三公分。小南怕嫂子尴尬，夸邱杨个子小心眼多，邱杨笑道：“你们都是家里的高，我家你哥个子不高，正好跟我搭配。” 孩子们一起回来过节，让陆伟民着实高兴了一把，逢人就说今年过节是最全的一次，又翻电话本把大姐陆伟兰家的电话号码找到，让大姐告诉弟弟，仲秋节早晨他领着孩子们一起去跟爸爸过节，顺便也带孩子们去祖坟祭奠一下，大姐答应马上去告诉弟弟伟刚，也叫老爸高兴一下，陆伟民嘱咐不要他们准备东西，他们会带过去。 按照约定，天刚亮，陆小北和翟波坐着韩非的车去采购，韩非的车后备箱不大，又打电话把金静叫出来，把两个车的后备箱装得满满的，回来时又买了几斤油条，简单吃一口就要出发，回到家，陆小东的朋友开车把他们一家三口送过来，因为小东和邱杨都不会开车。 陆伟民和老伴坐金静的车，小北和翟波坐韩非的车，陆小东带个司机，一行人三辆车，加上来帮忙的小东朋友，一共十四人，浩浩荡荡地从县城出来开往河南乡双合屯，陆伟民第一次带这么多孩子去见老父亲。 当陆小东带着后面的两辆车开到村头，老祖宗陆玉林带着一群人已经站在路边，大姑娘伟兰告诉他，弟弟伟民要带孩子们来过节，他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天刚亮，陆玉林就起身出来，老房子原地翻新，扣上铁瓦盖儿，他自己住东屋，伟刚和小龙一家住西屋。陆伟刚只好跟姐姐商量，带着孩子们一起陪着爷爷，等候陆伟民一家人。 三辆车停在路边，陆伟民先下车，冲车上挥手，所有人都下车跟着他向前走，陆玉林张嘴笑着，没了门牙的嘴大大地张着，陆小南的儿子韩乐乐拉着小东的儿子偷着乐太爷的豁牙子。 陆伟民跟姐夫谢鹏飞握手，又和弟弟姐姐打过招呼，陆小东抢先过来给爷爷行礼，接着是小南、小西、小北、小龙、以及韩非、金静、翟波、小龙的媳妇。 剩下的小辈是陆家第七代人，陆小东吩咐儿子给太爷磕头，接着几个孩子按顺序过来磕头，瑶瑶见两个哥哥磕头，也撅起屁股，学着哥哥的样子，开裆裤露出白白的小屁股，惹得大家一阵大笑，双合村的村头上演了一出孝悌之礼。 陆家大小二十几口人站在路边，引来了村里看热闹的人，有认识陆伟民的人，知道是他带着孩子们给老父亲过节，伸出大拇指称赞，认识薛鹏飞的人知道他家还有开车来的亲戚，也羡慕不已。 孩子们行礼磕头完毕，陆伟民问弟弟伟刚：“我想带孩子们去祖坟看看，你去不去？” 伟刚笑道：“知道你要带孩子们来，我早就准备好了，大姐夫也买了好多纸钱，一会儿叫小龙去把准备祭奠的东西拿过来，这些人不能都去，孩子们太小，就别去了，另外媳妇们也跟大姐一起回家。” 陆伟民点点头，转身对邱杨和金静说：“你们带着孩子跟大姑回村里，韩非和翟波跟着一起去吧。” 说话的功夫，小龙和媳妇把准备祭奠的东西拿过来，陆小西和韩非也把后备箱里的纸钱元宝贡品都拿出来，所有的人分成两队，一队由老祖宗陆玉林领着往村里走，一路由陆伟民、陆伟刚领着孩子们向东山走去。 第四百零五章 暗示 从泰宁回到省城第二天，早晨刚上班，秋歌的电话打过来：“陆小西，你回泰宁也不打个招呼？要不是有人看到你回来了，我还真不知道你回来。” 被秋歌冷嘲热讽地说了一顿，陆小西笑着解释：“回去是临时决定的，连来带去的就四天，都是跟家里人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出去，另外的原因你也知道，我带着老婆孩子回去的，也不好单独出去。” “好了，我也就不说你重色轻友了，这次没见面挺可惜的，因为以后我也不在泰宁住了，中秋过后先搬去市里，因为大鹏也稳定下来了，我们总分居让他也分心，孩子也得找个差不多的幼儿园。” 陆小西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银行行长不比市长差多少，老婆不在身边，会有好多人帮助解决困难，你别自作多情好像离不开你似的。” “哈哈，陆小西你学坏了，当面挑拨，雷大鹏还是很注意分寸，起码不会给我弄得满城风雨，至于有几个红颜知己很正常，有人说结婚前睁大眼睛，结婚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的另一半就像手里的沙子，抓的越紧，流的越快。” 听到秋歌说红颜知己，陆小西岔开话题：“你搬家后回泰宁的时间就不多了，这边家私店都交给小惠姐了？” “哪有，把孩子的幼儿园安排完，孩子的事解决了，我也得常去冰城，毕竟都交给小惠姐，当甩手掌柜的不好。现在我也可以跑高速了，几天跑一次，辛苦几年孩子大了，或者大鹏调去省城，也就没麻烦了。” 陆小西哦哦地答应着，听秋歌说以后安排的事，秋歌听出陆小西不想问，说道：“我知道你不能问还想知道，秋诗现在的情况很好，手术后各项指标都合格，赵旭东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现在秋诗升副主任了。” 陆小西心里释然，这次回泰宁过节，他的心里也一直惴惴不安，想知道秋诗的事情，又怕知道她的消息。没有见秋歌也是这个原因，虽然金静没问他，他自己也懂得瓜李之嫌。 放下电话，陆小西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显示的号码，是杨笑文打过来的，马上拿起话筒说道：“你好杨总，打电话找我有事？” “刚才我打你手机，你电话一直占线，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说完挂断电话。 陆小西一边往楼上走一边猜测杨笑文找他什么事，中秋节放假这几天，他忙着自己的家事，也没跟杨总联系。 杨笑文自己在办公室，陆小西坐到她面前，用手拨了一下桌子上的地球仪等着杨总说话。 杨笑文今天的穿着很讲究，丝质白衬衫一尘不染，胸前绣着一朵银色小花，做工精细栩栩如生，小立领有唐装的味道。 发现陆小西盯着她的衣服看，杨笑文说道：“这是老韩出差给我买回来的，样子挺新颖，比冰城的衣服好看，只是过几天就不能穿了，天凉了。” “杨总找我有事？”陆小西问道。 “也没什么事，过节的几天陪着韩智健参加了两个聚会，在会上遇到了省通信局的领导，提到了我们通讯行业，上级正在调研，要把目前电信一家独大分成有竞争的局面，但是今年不一定分家，最快要在明年五月十七日，电信行业的惯例是5.17有重要文件发布。” “有竞争是好事，可以把市场开发得更好，就像我们的声讯公司，当初我们一家的时候市场好像挺大，后来又接连成立了几家，我们的收入也没减少，因为多了一些宣传，用户也逐渐的接受了新生事物，垄断市场只是眼前利益，还容易养成故步自封的思想。” 陆小西分析电信分家可能带来的好处，杨笑文连连点头：“你的说法跟电信局领导说的不谋而合，要是有机会，你倒是个当官材料，我家老韩就说过你。”杨笑文称赞道。 陆小西嘿嘿一笑：“当官的想法是没有了，只要杨总不嫌弃我，我就一直跟着你干。”说完拿起桌子上的口香糖倒出两粒放进嘴里。 “看一个人只要看他的面相和眼神就能了解他的内心，你跟洪岩完全不一样，这也是当初我选择重用你的原因。老韩说一个企业家不是自己有多么能干，有一个好的班子，好的团队支撑，就没有干不了的事。” 陆小西有些明白杨笑文找自己的原因了，杨总几次谈到她家老韩，说明回家后杨笑文也讲过公司里的事，最近陆小西没有当初来的时候有热情，杨总是在暗示自己：不想当官不想离开就得好好干，刚才电话长时间占线，以后自己得注意。 第四百零六章 周雨的辞职 从杨总办公室回来，刚好遇到了周雨，周雨手里拿着一张叠起来的a4纸，嘴里说着：“我去你办公室两次，你都没在，因为个人原因，我打算辞职，这是我的辞职信。” 陆小西接过辞职信，边走边对周雨说道：“先来我办公室，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要辞职不干了？有什么原因吗？” 周雨跟着陆小西进了办公室，坐在陆小西对面，掏出哈德门递给陆小西一支，自己点上后说道：“在这里本来干的挺开心，你和晴姐还有办公室的人对我也不错，可是这里的工资太少了，一千二百块钱工资刚够给孩子喂奶粉的。” “还有别的原因吗？”陆小西探询地问道。 “另外我最近和郑彤常常闹矛盾，我父母和妹妹也跟我们住一起，生活有些紧张，跟你说实话，我有个远房亲属，是个搞工程的小包工头，刚来省城不久，正是缺人的时候，我想去试试。” 陆小西翻了一下桌子上的台历说道：“其实你做这行还是不错的，要是因为待遇的事也没办法，你和陈慕都挺优秀，现在都走了。去试试也行，要是觉得不好再回来，今天二十号，你干到月底吧，我这几天打招聘补充人。” 周雨答应一声起身走了，陆小西想了一下策划部现有的人，周雨走后剩下萧晴、孔佳佳、李良、王宇，将来孔佳佳要是生孩子，人手还是不够，这次得招聘两个人，想到这里，顺手在台历上记下招聘两字。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小西坐在杨总身边，平时他很少挨着杨总坐，他的性格是不喜欢张扬，也不愿意给人留下靠近老板的印象，特别是老板还是个美女。 杨笑文见陆小西端着碗过来，把凳子挪了一下笑道：“你吃饭总是坐对面，挨着我坐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陆小西看了一眼远处坐着的周雨，把周雨辞职的事跟杨总汇报，又提出招聘的事，杨笑文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办吧，在我们的广告里留个位置打广告，要是需要去人才市场，去四楼行政拿营业执照复印件。” 陆小西汇报完毕，端着碗回到萧晴身边，告诉萧晴把广告内容加上一条招聘采编策划的消息，萧晴看了一眼远处的孔佳佳低声对陆小西说道：“你还是多招几个人，好筛选一下，佳佳过段时间可能也要离职，她婆婆说电脑有辐射，怕将来怀孕影响孩子发育。” 陆小西点点头，这个他已经预料到了，培养一个新人挺麻烦，应届大学生很多，选合适的人却很难，做声讯策划需要有敏锐的思维，不光是会写东西，还要掌握人们的心里，市场的热点。 晚上回家，周雨把递上辞职报告的事告诉了郑彤，辞职报告是在单位打印的，在这之前周雨也没和郑彤商量，他想搞出点儿名堂在说，陆小西答应周雨月末可以离开，所以想了一下还是告诉了郑彤。 自从和周雨有了误会，郑彤自己解释不清，索性不理周雨，在家里碍于有老人，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背后则是背对背，还在生气。 周雨在吃饭的时候说了辞职的事，郑彤不好直接问，她也知道周雨，没有个落脚处他也不会擅自做决定，毕竟周雨的父母还要靠他们养活。 吃完晚饭，郑彤和周雨回到自己的房间，每天这个时候周雨的父母和妹妹都要看一会儿电视，自从他们来了以后，郑彤基本不看电视，躲在自己的房间看书。 周芳领着孩子过来，说是下楼给宝宝买小食品，郑彤赶忙找出十块钱给周芳，吩咐他们别回来太晚，晚上还是有蚊子。 周雨看郑彤的脸色比每天好些，脱掉上衣光着膀子，在屋里走来走去。周雨黝黑的皮肤并不发达，甚至没有胸肌，但是也许是天生的，他的那方面异常地强，这可能就是老百姓说的干巴劲儿，郑彤想着自己好长时间控制他，不让他近身，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外面周芳领着孩子回来，直接去了奶奶房间，晚上孩子经常睡在那面，郑彤猜测是老两口给他们私密空间。 熄灯后郑彤想了半天还是应该问问周雨辞职后的打算，轻咳了两声问道：“你既然辞职了，打算去哪里？想好了吗” “前天在车站遇到了从小在一起玩儿的表哥，他在省城揽下一个小工程，主要是土建，活儿挺累，但是给的钱不少，临走前给我留了电话号码，说要是想去他那里可以找他，知道我读过大学，他说正好可以给他装装门面，他的施工队最高学历是小学毕业。” “你辞职了公司那边不是又缺人了吗？不能马上放你走吧？培养一个合格的策划很费劲，当初我们都是一个多月才能上手干活，多亏陆哥帮我们改稿子。” “表哥说去他那里一天能给八十块钱，别人都是年底结账，我因为有家有父母在，可以特例一个月一发工资，要是挣钱了还能给点儿奖金，只是有活儿的时候没有休息日。” “施工队搞土建，肯定干的是重活儿，你这体格怕是干不了吧？” “表哥说我去的话只负责管理，把三十几个人管理好，因为他自己管理就没有时间跑外，揽不到活儿的话，大家都没有饭吃。” 郑彤没有说话，闭着眼睛思考着周雨说的的话，工地干活还是有一定的风险，不像坐办公室这么安全，就算是带工的不干活儿，几十个人的吃喝拉撒也是个问题，关键是不能出现问题，万一有人出事就不好办，否则大家一年的活儿都白干。 见郑彤不说话，周雨问道：“我觉得表哥说的还行，要是不吃苦，他一个农村人也接不到这里的活儿的，农村人靠的就是力气和诚实，还有我表哥虽然是农村人，机灵着呢，在村里当过队长。” 郑彤转过身来，由于转身动作大，床垫子颤了几下，周雨心里一动，郑彤好久没正脸看着自己了。 “你刚才说要到月底才能离开公司？陆哥打算招聘新人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安排广告招聘了，杨总说在我们的广告里加一条招聘，不单独登招聘广告，这样的话，周六就能看到招聘的内容。” “你说要是我去应聘怎么样？我算是个成手，肯定比培养新人上手快，就是不知道杨总能不能同意。你辞职走了，我应聘去了，公司成了我们家的了，陆哥那里我觉得能好说话一些，毕竟当初我和他是一起到文嘉文化传播公司的。” “你说你去应聘？再回公司？” “是呀，当初我就有这想法，生完孩子就回去，后来耽误了，也就不好意思在提，在幼儿园的工资跟当策划差不多，但是管理孩子挺操心的，还有就是经常和家长打交道。” 周雨知道郑彤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他听的，与宋大林打架的事郑彤对他很恼火，郑彤说要不是她拦着，那个宋大林会打得他鼻青脸肿。 要是回原来的公司，郑彤就可以离开幼儿园，也就不会与宋大林接触，不管他看到的是不是真事，不再接触总会有好处。至于陆小西那里，人家老婆长得漂亮，不会看上带着眼镜的郑彤的。 周雨心里一阵嘀咕，郑彤不知道他已经把她要回公司的事想了一遍，伸手推了一下周雨说道：“你睡着了吗？我要是真去的话，明天你悄悄问问陆哥，他同意的话，杨总那里也应该没问题。” 周雨趁机抓住郑彤伸过来的手说道：“行，我明天早晨上班就去他办公室，他的招聘广告照常发，我听说孔佳佳可能也要离职，就算你回去了，策划部还是缺人的。” 被周雨抓住右手，郑彤没动，刚结婚的日子，他们几乎每天都是黏在一起的，周雨喜欢，她也初为人妻。今晚和周雨多说了几句话，周雨可能以为自己原谅他了，要腻歪一阵子。心里想着，身体不再拒绝，当周雨抓住她另一只手时，也配合地转过身面对着他。。。。。。 第四百零七章 蜗居中的苦中作乐 周雨第一天来到工地，本以为会受到隆重的欢迎，因为表哥周仓许给他的官衔是冰城大地建筑公司副总经理的职务，到了工地一看，大家都在干活，一排彩钢房只有表哥一个人，连做饭的都出去买菜了，表哥说除了春节，农民工没有节假日。 戴上安全帽，周仓领着周雨进入工地：“这一片是道外最大的一个工地，开发商是百星集团，从江边算起，有几十栋楼，现在开工的是第一期，一共分五期，每年开发一期，实际上是一年半才能完成。” “我们这伙人承包外墙和楼房里面所有粉刷的活儿，这是通过老板娘才拿到活儿的，老板娘的娘舅是我一个哥们。” 同时开工的几栋楼基本都在封顶，看不到周仓的人在干活，周雨问表哥：“这么大个工地，我们几十人进来就像撒芝麻盐儿，得多长时间才能干完？” 表哥笑道：“我们先干外面，东北过了十月外面上冻就不能干了，但是还可以干楼里面，这样一年下来我们基本都有活儿可干，工期是老板定的，我们只管干，干不完才好呢，反正有活儿干就有钱，我们也就春节的时候能休一段时间。” “我们这伙人干的是粉刷，春天楼还没盖起来，这些人干什么？” 周仓笑道：“工地不是一个，他们能干粉刷，也能干别的，我可以把人借给别的工程队，他们还可以干力工。另外也不只是东北有工地开工，我可以把人送走，我那个圈子都是做工程的，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要是指着一个工地干活，都吃不上饭的。” “你来省城干工程，表嫂没跟来？” “她在家带孩子，再说也不会干啥，根本不是干体力活的人，她不来我还自由一点儿。”周仓说完眯着一只眼笑道。 转了一圈儿，周雨早晨精心擦亮的皮鞋蒙上一层灰，掏出两张纸巾擦了一下，还是有痕迹，周仓笑道：“工地就是这样，你就是在屋里，照样有粉尘进来，所以必须天天洗澡，干活的人一会回来你看看，都认不出模样，这活儿没人干，我们也就是挣个辛苦钱。” 周仓的办公室在第二间彩钢房里，第一间是厨房，挨着办公室的房间是洗浴房，然后才是男女宿舍，男人住一层，女人住二层。 周雨能分出来男宿舍和女宿舍是因为门口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男宿舍（1），男宿舍（2）。二层也不高，挂着女宿舍（1）、女宿舍（2）、女宿舍（3）。 周雨问表哥：“我刚才看到一层男宿舍不多，二层女宿舍倒是不少，我们是女人多男人少？” 周仓竖起大拇指笑道：“不愧是念过书的人，男工的工资高，女工的工资低，干粉刷的活儿男女都能干，女工干的更好，有力气的男工都去砌墙绑钢筋，那个活儿挣钱多，还有一些干木工的，支盒子的也挣钱。” “那你住哪里？不在工地住吗？我来了也得住，有住的地方吗？”周雨疑惑地问表哥。 “我住这个办公室的楼上，从后面走有楼梯，你也住楼上，下面那帮小子我怕他们不老实，没叫他们住楼上，要是有的老婆来了，还有两间专门的夫妻房，钥匙在我这里，平时没人住，你来了就归你管了。” 周雨点点头，发现屋里六张桌子，问道：“这里这么多桌子，都有人吗？” 周仓笑道：“有三个是有人的，你来了占一张桌子，剩下两张桌子空着，都是为了装门面应付检查的。” 两人正说着，外面一阵轰鸣声，一辆白色皮卡车停在门口，驾驶室里跳下一个身穿工作服的女人，副驾驶上也下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比较文静，手里抱着一摞账本。 开车女人风风火火地边走边嚷道：“一上午什么都没干成，开发公司的人都不在，我和张静白跑一趟。” 周仓指着进来的女司机给周雨介绍：“给我开车的，也是我的办公室主任乔丽娜，抱账本的是会计张静。” 张静对周雨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乔丽娜在地上走了一圈儿，问周仓：“这个细皮嫩肉的就是你说的表弟？” 周雨本来身子单薄面色黝黑，被乔丽娜一句细皮嫩肉的形容逗笑了，他要是细皮嫩肉的话，这里的男人得多么皮糙肉厚？ 想到这里周雨笑了：“我叫周雨，就是你说的表弟，看年纪应该我大，我以前没干过工程，请你们多多指教。” 乔丽娜摇着手里的白手套，围着周雨转了一圈儿说道：“干这个谈不上什么指教，就像开车一样，绑个大饼子狗都会干。” 周仓咳了一声阻止了乔丽娜，转头多周雨说道：“这是我们的“乔哥”，工地上都这么称呼，我解决不了的事，都是她出面摆平，那些小子专听她的。” 乔丽娜指指周仓说道：“我还不是为了你，给你当办公室主任也没加待遇，这回表弟来了，这些活儿都让他干，我专门开车。” 干活的男男女女陆续回来，脸上带着涂料的女人见有面生的人在屋里，转身进洗浴房洗脸，男人们不讲究，大大咧咧地说着笑话，身边的女人听到笑话不顺耳，举着拳头过来，说笑话的男人一溜烟跑了。 工地的饭菜简单，一饭一菜，饭是外面买的馒头，菜是菠菜土豆汤，桌上还有半盆咸菜条子。 周仓吆喝两声，大家止住声看着他，周雨知道表哥要介绍他，站起来微微笑着转了半圈儿。周仓说道：“这个是新来的大学生，是我们的副总经理，人家是有学问的，今后有事都找他，发钱的事找我。” 乔丽娜一只脚站在凳子上问道：“大学生，你是新毕业的吗？我看长相也不像学生，倒像个老油条。”她的话引起一阵哄笑。 周雨咧嘴笑笑，等大家停住笑声才说道：“我叫周雨，参加工作有几年了，不是学生了，现在都是孩子爹了。” 女工里有人说道：“我们不喜欢学生，要是孩子爹最好了，你来帮我解决实际问题，那些老爷们一个个都是土鳖，你还像个人样。”她的话又引起一阵哄笑，男工里有人吹起口哨。 周仓瞪着眼喊道：“别胡咧咧，好好干你们的活儿，家里男人还等着你们呢，别看到小白脸就眼睛冒蓝光，你们可以叫男人来，我腾出屋子给你们折腾。” 一个豁牙子男工呲着牙说道：“小伙子，你念过书，知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小心来到这里给狼叼走了。”这次是女工们笑得最响。 第一天上班，周雨发觉自己来对了地方，房地产是一座金矿，这里才是他施展拳脚的地方，这些人文化层次不高，但舍得卖力气，表哥放下队长不干出来当包工头，说明他得到了甜头，现在的社会遍地是黄金。 第四百零八章 荒唐闹剧 吃过晚饭，周雨想去江边儿看看，他看到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江边，张静说那是工人去江边儿踩出来的，她可以给他带队，两人一前一后出来。 坐在江边儿的台阶上，张静悄悄告诉周雨，周雨的宿舍里有空调，这些彩钢房里只有周仓和他住这间有空调，女宿舍里有风扇，男宿舍连风扇都没有，原来的坏了就没买。冬天彩钢房里都是蜂窝煤取暖，炉筒子烧红了，屋里很暖和的。 “为什么我这间有空调？原来是谁住的？”周雨问道。 “这个我不能说，等过一段日子你就知道了。”张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 “你和乔丽娜也住在工地吗？我看到女宿舍的房间多，但是没进去看，不知道几个人一个房间。” “女宿舍和男宿舍都是四个人一个房间的，我和乔丽娜比别人好一些，是两个人一个房间，现在我是自己住一个房间。”张静说完发现说多了，捂住嘴巴。 周雨听出张静没说出来的话，猜测自己住的房间可能就是乔丽娜住的，但是现在自己住进去，乔丽娜住哪里？ 夕阳最后的余晖落尽，周围暗了下来，这里离码头挺远，附近的钓鱼人也不多，划着小船的渔民倒是有，像是渡人的船夫。 “周总家是省城的吗？要是离的不远晚上可以回家啊，我家是外地的，只好住工地，自己出去租房子太贵，你表哥当初说帮我租个房子，我没敢答应。” “在附近租个房子也挺方便的，为什么老板给你租房子你不去住？”周雨笑着说道。 “老板人不错，舍得花钱，只是我年纪小，还没结婚，也不敢单独出去住。”瘦弱的张静抱着腿缩成一团，跟白天的样子判若两人。 “女孩子在外就是不方便，你是学财会的？在省城几年了？”周雨转移了话题。 “我家是农村的，上学是在牡丹江，来到这里是靠亲属介绍，不然在省城找工作也费劲，一般单位都不招会计，我刚毕业还没有经验，周总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我也是农村的，像我们这些外地人，就得比别人多付出，不然没有立足之地。”周雨感慨道。 “中午听到你说当孩子爹了，是在这里结婚的吗？能在这里结婚生子，应该挺优秀的了。” “是的，我妻子跟我原来是一个单位的，家也是外地的，后来我父母卖了老家的房子，总算在这里有个落脚的地方。房子不大，离我们工地也就一个小时的路。” “只要有个自己的地方就满足了，不知道哪一年能买上自己的房子，想想前途一片渺茫。” “我住的房间以前是乔丽娜的吧？”周雨忽然问道。 张静脸一红，低头说道：“这可是你自己猜出来的，不是我说的，但你只是猜对一半。” “她现在自己搬出去住了？是成家了吗？”周雨的好奇心上来，接着问道。 “她没有出去住，娜姐离过婚，她看着小，其实比我们都大，白天她叫你表弟也没错，她今年三十岁了。” 周雨猜到乔丽娜住的地方了，白天周仓眯眼笑的时候，周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后来她和表哥说话的表情也不像下属对老板，原来是这样。 张静站起来说道：“得回去了，再晚就看不见小路，也有露水了。” 两人走的很慢，小路只能通过一个人，张静走在前面，周雨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路，张静回头对周雨说道：“娜姐敢爱敢恨，敢作敢为，工地上的人都知道她和老板住一起，老板娘来过一次，带着两个孩子，娜姐回你现在房间住了几天，她和老板的事没人告诉老板娘，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 周雨没接话，他也没法说对还是不对，按常理，表哥有老婆就不能再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可是常年在外，一个男人很难把握住自己，何况他还是个有钱的男人。 磕磕绊绊地总算回到工地的彩钢房，黑暗中光着膀子的男人在呼啦呼啦地洗着身子，发现周雨和张静过来，把盆里的水倒在地上散开，有人小声说话，还是传到周雨的耳朵里：“还是城里的男人吃香，第一天来会计就陪着出去了，平时小会计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的。” “别瞎说，让人家听到不好，你要是有魅力，晚上也有人约你，就怕你是怂包，哈哈。” “挣点钱不容易，我还等着拿钱回去盖房子，实在不行了洗个凉水澡就好了，那事时间长了也不想了，有钱人可以想，你也就做梦想想吧。” 走上后面的铁楼梯，张静摆手向西走，陆小西推门进自己的房间，门没锁，周仓知道表弟没钥匙，给他开着门。 周雨没点灯，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会儿，房间里就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门边有个洗脸架，上面搭着一个新毛巾，脸盆估计是新的，能闻到塑料的味道。 忽然隔壁传来女人的声音，是乔丽娜在说话：“你跟你表弟说了吗？他会不会回去跟你老婆说这里的事，工地的人虽然都是粗人，但不会说出去，他可是你的亲属，文化人心眼可多。”彩钢房不隔音，隔壁说话就像站在旁边一样。 “我没跟他说工地的事，慢慢地他也会知道，表弟心眼多不假，不然我也不会把他弄来，我们先睡觉吧，刚才我看他出去了，把门锁给他开了，不然他会过来拿钥匙。” 周雨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乔丽娜说的跟表嫂说表哥的事他肯定不会去做，那个表嫂他也只见过两次，一次是结婚的时候，一次是表哥托他买一块布料给表嫂做衣服。 脱掉衬衫，周雨拿起桌子上的暖瓶晃晃，里面有水，轻轻地倒了半盆水，用毛巾洗脸擦身子，在工地上真得天天洗，感觉身上紧巴巴的。 忽然，门慢慢地开了，一个白花花的人影闪进来，周雨吓一跳，小声问道：“谁？” 来人嘘了一声说道：“别出声，那些娘们跟我“叫号”，要是我敢自己进来，她们输给我一百块钱。” 听到声音，周雨知道这个人就是白天说自己像个人样的女工，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人也太无聊了，闹笑话也不分场合。 “你赶快回去吧，这事让我表哥知道不好，你们这些人太能闹了。”周雨声音有些结巴，眼前的白影是因为对方穿的衣服很少。 “让我再呆几分钟，我现在出去还嬴不了她们。” 周雨抓起衬衫穿上，这样自己离进来的人稍稍拉开距离，虽然对她们的行为感到荒唐，自己副总经理的身份还是要保持的。 大约等了十分钟，黑暗中的女工开口说话：“我要走了，你也把我嬴了，我也是壮着胆子来的，送到嘴边的肉你真没吃，这要是你表哥，可不会这么放我走的。”说完一转身，风一样地飘走了。 第四百零九章 郑彤归队 郑彤归队 国庆节放假后第一天上班，郑彤早早地等在策划部门前， 当初给陆经理打电话，说自己想回策划部，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没想到陆经理几乎没思索就答应了，这让她内心十分感激，说明周雨辞职对她的影响不大，要是有影响，陆经理绝对不会录用自己。 第一个来开门的还是萧晴，两人见面，郑彤热烈地拥抱晴姐，分别一年多，两人兴奋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有分开过。 陆续进来的的孔佳佳和李良跟郑彤也非常熟悉，知道郑彤又回来跟大家一起工作，也十分高兴，李良也要求跟郑彤拥抱一下，郑彤爽快地答应，并承诺尽快帮他脱单。 王宇进来的时候，郑彤不熟悉，萧晴给两人介绍，小伙子比较腼腆，对郑彤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他来策划部的时候郑彤生孩子在家。 正如郑彤意料的，她最后一个才见到陆小西，在家的时候，她就想了好几个方案，见到陆经理的时候怎么说，是说感谢话还是跟大家一样拥抱，又觉得都不合适，等到在陆小西的办公室见面的时候，郑彤莫名其妙地一个鞠躬，两人一起大笑。 陆小西笑道：“回来是好事，我们又能在一起工作，不用这么客气给我鞠躬吧？” 郑彤倒也诚实，笑道：“没想鞠躬，不知道说什么感激话，又不能光站着不说话，呵呵。” 陆小西笑了：“周雨辞职走了，我还觉得挺可惜，我们待遇不高，他走也正常，没想到你能回来，希望你能带动其他的几个人，毕竟你是老员工，还有周雨在家帮你出出主意。” “他现在跟表哥干，这几天都没休息，住在工地上，孩子跟着奶奶姑姑习惯了，基本不用我操心，幸好生的是儿子，要是生个姑娘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 “这是重男轻女的思想，我家生的女儿，我父母和她父母都喜欢瑶瑶，没有觉得女孩儿跟男孩子有什么两样。”陆小西呵呵笑道。 “那是你还不了解农民，周雨家是农民，盼着生儿子是全家人的希望，家里没有男丁，等于生活坍塌了一半，现在老两口对孙子比对我们谁都重视。” “中国人的习惯，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等将来你们的儿子都娶不上老婆，就知道女孩子的重要了。” “经理，我用不用去跟杨总打个招呼？毕竟我这是二次回来。”郑彤小心地问道。 “不用，中午吃饭的时候跟杨总打个招呼，你现在主要是要出成绩，证明你离开这段时间没有落伍，别去想那么多没用的，有什么想法直接来找我，我们可是一天来这个公司报到的。” 郑彤已经恢复了正常，临走的时候还是说了感谢陆经理的话，陆小西笑笑，挥挥手让郑彤回办公室。 十一国庆放假后，呼叫数比以前略有下降，是加大宣传力度还是上一些新东西他还没想好，最省事的做法是把原来呼叫好的节目更换内容，让原来的宣传效应发挥出来，又能给新用户一个新的收听内容。郑彤刚回来，就安排她更换老节目，也给她一点信心，心里想好了计划，陆小西拿出节目单开始研究。 第四百一十章 演出之前 晚上吃饭的时候，金静跟大家说了一件事，剧团要组织巡回演出，她报名了。 金铭对演出最有发言权，他还没有退休的时候，团里的演出很红火，不像现在，全年也就演那么几场，剧场还坐不满一半人。他先开口称赞团长：“剧院就应该有演出，否则算什么剧院。” 陆小西不太懂歌剧，问金静：“到下边巡回演出还是演歌剧？好像能听懂的人不多。” 金静笑道：“这次你猜错了，我们新排练了一些节目，包括最新的流行歌曲，歌舞，杂技，改变了都是歌剧的局面，这是领导到南方取经学来的经验，剧团不能等着国家补贴，还得自己创收。” 陆小西恍然大悟，在泰宁县，也有过外来演出的歌舞团，小地方的文化生活少，突然有演出的会卖票火爆，甚至有空巷的可能。 吃了几口饭的瑶瑶跑到旁边找玩具，瑶瑶进步很快，走路已经不摔跤了，姥爷天天教诗歌，只要提示上句，她就能说出下句，武风莲说瑶瑶比琪琪背诗歌早，也学的快，金鑫说是爸爸偏心，教琪琪不认真，金铭点头承认，当初是教的不好，不是琪琪学的不好，金鑫才算不追究责任。 因为刚才金静说了要出去演出的事，在坐的大人都心知肚明，收拾完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金鑫一家三口基本也不回家，都住在这里。 关了床头灯，金静换好睡衣，靠着陆小西的肩膀说着悄悄话：演出一般都要半月二十天的，瑶瑶就交给你了，别光指着她姥爷，有时间你也得给她开发智慧，琪琪有一些玩具，但开发性的玩具少，我看到别的孩子有地图拼图、世界国旗识别、还有读音笔、动物世界，有时间你去看看，买回来教孩子玩儿，她姥爷闭着眼教儿歌，孩子都学会了闭着眼朗诵，呵呵。 “演出要几号走？”陆小西问道。 “明天周日，周一才能定下来，也就这两天吧，我还能在家陪你两天。”金静边说边用手抚摸着陆小西胸前的茸毛。 陆小西笑道：“我还是喜欢你贴身的感觉，没有空隙，温暖满怀。”说完轻轻转过金静的身体，两人不再说话。 天刚蒙蒙亮，陆小西悄悄下床去卫生间，一夜酣睡又可以神龙活现。金静闭着眼均匀地呼吸着，长长的睫毛微微地抖动。 感到脸上有热气，金静睁开眼，陆小西的鼻子几乎顶上自己的鼻子，他像小狗一样嗅着，不禁撒娇说道：“孩子都有了还没看够？” 陆小西没有说话，用鼻尖蹭着金静的鼻子，金静笑道：“你这动作像两只小狗互相闻着，等我先去卫生间，回来你再闻。” 披上睡衣，金静悄悄下床，镜前灯下，睡眼朦胧的样子平添了一种慵懒的美，粉颈微微透着红，是昨夜留下的痕迹。看着镜子里的影子，自己给自己打个飞眼儿，幸福尽在不言中。 回到卧室，刚关上门，瑶瑶光着脚丫在客厅的地板上跑动的声音传来，金静赶忙拉过被子盖好，瑶瑶已经推门跳上了床，一下子扑在两人中间，咯咯笑道：“姥姥说明天妈妈可能就走了，要去外地演出，我要跟妈妈睡一会儿。” 金静笑着看了一眼陆小西说道：“你姑娘来了，你的好事就没了，呵呵。” 第四百一十一章 小别能疗伤 周雨在工地连续住了十一天，晚上跟表哥打了个招呼，打车回到自己家。郑彤还没回来，妹妹周芳见哥哥回来，兴奋地问长问短。知道哥哥已经是副总经理，她跟周雨央求道：“总在家哄孩子，我都要憋死了，能不能跟表哥说说，我也想去，脏活儿累活儿我都能干。” 在小区门口买了一些熟食，周雨在厨房里撕着烧鸡，一周多没在家，他想表现表现，当然内心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也被妹妹猜到，哥哥哼着小调的样子瞒不了她这个过来人，总在家里不跟外界接触，连个男人影儿都见不到，她也心里乱乱的，这也是她想出去干活儿的原因。 收拾完毕，父亲周正也领着孩子从外面回来，儿子见到爸爸，甩开爷爷的手一下子扑过来，周雨顺势举起儿子笑道：“想爸爸了吗？爸爸今天给你带好吃的了。”说完让周芳去屋里茶几上把小食品拿来。 周芳连袋子一起拿来，一样一样地逗着侄子：巧克力威化、果冻、棒棒糖、还有沙琪玛，都是宝宝愿意吃的呀。 侄子大声纠正姑姑说的话：“我不叫宝宝，我叫周春浩，妈妈说的。” 周雨拉过儿子，蹲下对儿子说：“你妈妈说的对，你的大名叫周春浩，姑姑说的也对，你小名叫宝宝，小孩儿都有两个名字，一个大名，一个小名，知道了吗？”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往嘴里添着巧克力，对爸爸说道：“我去给爷爷送一个巧克力，他总说巧克力不好吃。” 孩子跑到屋里找爷爷，周雨对妹妹说道：“你来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出去干点什么，明天你就跟我一起走吧，我跟表哥说一下，让你先跟着女工们一起刷墙，挣点钱，将来也好有个打算。” “行，我先攒点儿钱，要是能碰到合适的男人就处一个，总在你家也不是长远的事，嫂子倒是没说什么，我们一大家子都在这也不是长久之地，等将来挣钱也给爸妈买个房子，小一点儿的就行。” 周雨对妹妹的提议表示赞成，女人就是心细，自己就没想过给父母买房子，老两口跟自己住还是没有单独住方便，在农村生活习惯了，一待下来他们会浑身不舒服。现在看在工地的工资能多一些，自己可以悄悄留一点儿，直接说给父母买房子，郑彤估计会有想法。 郑彤推门进来，见周雨已经把饭菜做好，等着她回来一起吃饭，心里涌上一阵暖意，都说小别胜新婚，还真有那么一种感觉。儿子跑过来把巧克力威化往她嘴里送:“妈妈你尝尝，爷爷说不好吃，我给他他也不吃。” 郑彤搂过儿子说道：“不是爷爷不喜欢吃，是爷爷都留着给宝宝吃。” “我叫周春浩，也叫宝宝，爸爸说小孩子都有两个名字，这回我知道了。”周春浩跟妈妈炫耀，爸爸的话他是相信的。 饭桌上，周雨说了工地上的一些情况，也说了周芳想去工地干活儿的事，郑彤笑道：“给你当好几个月的免费保姆，也应该让周芳出去见识见识，有合适的再找一个。” 周芳脸一红，嫂子还是第一次提起她的事，原来怕她刚离婚情绪不好，大家都避免提这事儿。她停住筷子对嫂子说道：“这段时间孩子都是我带着，要是我走了爸妈能带好孩子吗？” 郑彤看了一眼周雨说道：“孩子快两岁了，也该去幼儿园了，一是孩子跟小朋友在一起能开心一些，在幼儿园还能学一些知识；二是也让爸妈歇歇，毕竟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周雨点头同意，给爸爸又倒上一盅酒，平时周正不喝酒，儿子周雨不在家他更不喝，今天是高兴才和儿子一起喝了两杯。 决定周芳去工地上班，郑彤翻电话本找幼儿园的张园长电话，知道是郑彤的儿子要去幼儿园，张园长笑道：“你要是不走多好，儿子可以直接安排在你的班级。” 郑彤先表示感谢，对张园长说道：“早晨送孩子可能是我去送，晚上接孩子是孩子爷爷，因为我从单位回来已经很晚了，麻烦园长多管管孩子，上幼儿园了就得正规一些，原来孩子在家里淘气惯了。” 安排完孩子去幼儿园的事，周雨已经把厨房收拾好了，笑嘻嘻的看着郑彤，周芳把儿子领过去，给他们倒出空间。郑彤知道周雨笑的意思，让他先去洗澡，周雨迅速脱衣说道：“在工地，可以天天洗澡，我晚上没事干，天天洗。” 郑彤看了一眼周雨，周雨嘻嘻一笑，赶忙溜进卫生间，边洗边想，到工地上班不经常回来，倒是比原来减少了很多矛盾，哼着小曲，周雨觉得辞职出来去工地是对的。 周雨洗完出来，郑彤闪身进去，哗哗的流水声刺激着周雨，拉过毛巾被盖着身子。郑彤洗完头发，用毛巾包着湿发，裹着浴巾过来，周雨问用不用把头发吹干，郑彤想了一下点点头。 郑彤不算美女，但是很有气质，特别是周雨见了一周的工地女工，见到露着后背的老婆马上殷勤起来，喝过酒的脸上愈发红润起来。 郑彤面对光着脊梁的周雨，虽然不是很健壮，毕竟也是个男人，况且还是个熟悉的男人，等周雨帮她吹完头发，伸手摸摸头发，回头微微一笑：“辛苦了，我们睡吧。” 一夜柔情，郑彤多日的闷气终于一扫而光，周雨和宋大林的矛盾是由她引起的，虽然周雨有些蛮不讲理，但是能为了她去和别的男人打架，她心里还是满足的。 看着身边的周雨还在酣睡，她悄悄地下床去厨房，今天早晨要忙碌一些，周芳要跟着哥哥去工地，自己要带着孩子和公公去幼儿园见张园长。 昨晚周雨跟她说的萧晴和陆小西的关系引起她的好奇，平时在单位看不到两人的关系有多好，周雨为了证明自己说的对，把陈慕都说出来了，他是听陈慕说的。 在单位的时候，她对陈慕还是有好感的，能后来者居上，说明陈慕的能力，她知道陈慕热情风流，也差一点儿因为这个女人和周雨分手，后来总算陈慕走了。当初自己和陆小西说出周雨和她的关系，以为不会有在一起工作的机会，才敞开地说了许多话，现在看来，凡事还是少说为妙。 萧晴？怎么看也不像是周雨说的样子，按周雨说的时间，那时陆小西还是单身，也可能干柴遇到烈火，想到昨晚周雨的样子，她笑了，就算是湿柴，遇到烈火也会燃烧的，自己就是湿柴，不是柴火易燃，是烈火太旺。 外屋咳嗦声传来，是孩子爷爷奶奶起床了，郑彤赶忙收起心神，自己算是个知识女人，想这些婆婆妈妈的事难免有些掉价，幸好是在心里想想。 东升的太阳由红变白，直接望去有些耀眼，秋天的天湛蓝，又是新的一天！ 第四百一十二章 野性乔丽娜 老百姓常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这话用在乔丽娜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一个识文断字的姑娘能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来。 高考失败，乔丽娜发誓再也不去读书，跟着父亲种地也能生活一辈子，老实巴交的父亲见女儿肯跟着他种地，苦几年的话也能给儿子说个媳妇，至于姑娘，找个差不多的人嫁了，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乔丽娜原来不叫这个名字，高考前填志愿的时候，她嫌乔丽的名字土，自己改了名字，在原来的名字后面加了一个娜字，老师发现她改了名字，怕她高考后查不到成绩，打电话叫当乡长助理的学生帮忙在户籍上加个别名，乔丽娜才算名正言顺。 哥哥乔金生比她大三岁，初中没念完就退学种地，父亲也说他不是念书的虫，早点从学校下来还能早一些挣钱，娶媳妇的彩礼钱得干上几年才行。 按照父亲的想法，乔丽根本不用念高中，认识几个字，不是睁眼瞎就行了，到最后总要嫁人。但是乔丽执意要念完高中，只要让她参加一次高考也就满足，考不上就回来种地。父亲拗不过女儿，才让她继续念了三年，送女儿去县城读书的时候，他还心疼：三年的花费差不多够给儿子娶媳妇用了。 也是天不随人愿，平时成绩不错的乔丽娜考完试还觉得自己有希望，报考的时候选了自己心仪的学校，一颗心早就飞出了小山村，等同班学生接到中专录取通知书之后，她知道自己没考上，因为她根本没报考中专。 从县城回到村里，乔丽娜大病了一场，痊愈后的乔丽娜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主动找到同样落榜的同学杜娟，商量她嫁给自己的哥哥，乔金生除了学习不好，农家活还是样样精通，杜娟也见过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男人，考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当然，条件是乔丽娜嫁给自己的哥哥杜子良，游手好闲的杜子良将近三十还没有娶亲，原因是好赌好酒。 乔丽娜知道家里没钱，都给自己上学花了，能帮着哥哥娶到杜娟这样的女人，她还是觉得她家占了便宜，至于自己，花了家里的钱，有个男人嫁也就知足。 两家约定秋后同时给两个孩子办喜事，结婚前的晚上，杜娟从邻村跑到乔丽娜家把她叫出来：“我知道你哥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还有你这样的小姑子，我觉得今后能幸福，只是你要小心我哥哥，他吃喝嫖赌都占，你今后可要小心，我父母是管不了他的。” 乔丽娜笑道：“你帮我孝敬父母，我会感激你一辈子，我也会争取公公婆婆的欢心，至于你哥好喝好赌，只要不把我赌出去，随他吧。”平时性子刚烈的乔丽娜这个时候倒显得柔弱起来。 娶媳妇嫁姑娘一起办，小乡村难得一见的热闹，这种换亲的形式在农村常见，也就习以为常，别人家换亲，新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缺欠，今天的换亲与平常不一样，都是身体健全的人，虽然杜子良的名声有些不好。新婚当天大喜日子，大家也都忘了这个有劣迹的男人，因为新媳妇还是蛮漂亮的。 杜子良总算娶上了媳妇，虽然是妹妹换来的。乔丽娜的模样比那些狐朋狗友的媳妇强多了，这也让他有了面子，新婚当天把这些牌桌酒桌的朋友请了两大桌。 亲友们吃完散去，杜子良的朋友们还在兴头上，心痒难耐的新郎拉着新娘回到屋子里，乔丽娜挣扎了几下，也就顺从了酒后的杜子良，因为外面还有一些人，她不想闹处动静让大家笑话。领证办席，成了人家的老婆，女人只有顺从的命。 放纵后的杜子良离开新娘，继续和一帮人斗酒，公公婆婆只好进屋安慰新娘子，保证以后让儿子听她的，不让儿子跟这些人来往。 乔丽娜强颜欢笑，也没法把刚才杜子良办的事说出来，心里有些后悔，但是想到哥哥，心里稍稍有些安慰，嫂子杜娟还是个不错的女人。 外面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三个人出去一看，刚才还两桌子的人都走光了，新郎杜子良也没了踪迹，乔丽娜万万没想到，新婚当天，这个男人还会出去赌，原来白天霸王硬上弓是为了晚上不回来。 乔丽娜的心在滴血，公公婆婆畏畏缩缩的样子也让她不能发脾气，新婚之夜，她一个人坐在炕边呆呆地傻坐着。 午夜的钟声敲过，寂静的小山村没了白天的热闹，只听得秋虫的声音和偶尔几声狗叫。突然外面响起木门被推开的声音，乔丽娜知道是那个出去赌的男人回来了，靠着被子闭着眼睛不说话，杜子良发现乔丽娜没脱衣服，笑道：“嘿嘿，原来还在等我，正好给我拿几百块钱，我还要去翻本，借着今天的喜气，我能赢一大笔钱回来。” 乔丽娜猛地睁开眼，原来这个男人是回来拿钱的，她下意识地捂住裤子口袋，里面是亲属们给的份子钱。 杜子良知道钱在老婆的裤袋里，伸手过来就要掏，乔丽娜躲开他扑过来的身子，退到墙角，杜子良马上翻脸，骂骂唧唧地想过来抢，乔丽娜随手拿起一把剪刀挡在身前，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力气，白天她已经领教过。 人算不如天算，乔丽娜手里的剪刀被扑过来的杜子良压在身下，鲜血一下子流出来。 由惊慌到镇静，也就几秒钟，乔丽娜去后院把公公婆婆叫醒，把身上的钱交给他们，让他们把杜子良送镇上抢救，她知道扎的位置死不了人。 因为伤害罪，乔丽娜被判三年。三年期满，杜娟站在监狱门前等候，她嘱咐乔丽娜别回家，她哥哥不会轻饶她的。走投无路中，她遇到了承包工程的周仓。 长期的监狱生活，让本来就瘦的乔丽娜更加瘦弱，营养不良的脸色惨白没有血色，刚从建委出来的周仓在路边见到了这个虚弱的女人，本来是随便搭讪一句，没想到这个女人跟他上车走了。 周仓收留了这个可怜的女人，给她买营养品调理身体，给她报名学驾照，知道她是高中毕业，又给她办公室主任的头衔帮助打理工地，当然，乔丽娜名正言顺地住进了周仓的宿舍。 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那是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劳教三年的乔丽娜已改过去的脾气，成了工地上的出名的“乔哥”，女人佩服她敢做改为，男人佩服她能说会道，有时候还能吃点儿豆腐。 跟周仓同居，她提出几个条件，第一不能跟他结婚，她对婚姻不相信，周仓同意，因为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第二不能限制她人身自由，她可能有自己的男人，她要是离开周仓不能阻拦，周仓考虑半天勉强同意，第三她需要钱，周仓答应每月给她五千块钱。 乔丽娜参加过高考，本身有一定的能力，开车的同时也帮助周仓管理工地，在乔丽娜的帮助下，周仓也顺利地做了几笔生意，周仓觉得给她五千块钱值得。 时间一晃就是三年。 第四百一十三章 周芳的第二春 年轻健壮又舍得花力气，周芳来到工地一星期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知道是副总周雨的妹妹，女工们对周芳既羡慕又嫉妒，男工们开始动起了心思，能娶到这样一个女人也不错，吃苦能干。 在男工们对周芳起了觊觎之心的同时，周芳也在给自己物色合适的男人。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她知道脸蛋子不出大米，所以对工地上油嘴滑舌的人不屑一顾，反而看上了老实巴交的大勇。 大勇姓谢，身高有一米八，一付壮实的身子骨，憨厚的脸膛给人一种傻气的感觉。因为家里孩子多，二十四五还没娶到老婆，偏偏周芳喜欢，因为周芳的前夫是个白净书生一样的男人，地里活计样样不行。 第一次接触大勇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中午改善伙食，鸡腿炖土豆，圆葱炒肉，周芳当着大家的面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大勇，像个姐姐一样地嘱咐大勇：“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点儿，我有圆葱就够了。” 平时木讷的大勇跟女工很少说话，见周芳把鸡腿夹到碗里，不知道怎么办，脸憋得通红，豁牙子的一句笑话给他解围：“妹妹给你来一腿，你千万别客气。”众人哄堂大笑，周芳却像没事人一样。 周四霜降，白天干活穿工作服有些单薄，大勇没带厚衣服，依旧是一身工作服，他想挺几天在说。这事被周芳看在眼里，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悄悄地把周雨拉到一旁：“哥，借我一百块钱，我想买两斤半毛线织毛衣。” 周雨看看周芳，周芳是中等身材，刚到一米六，正常织毛衣也就两斤毛线，为什么要买两斤半？心里打个问号，周雨却没问出来，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妹妹。 吃过晚饭，心中有事的周芳转了好几圈儿才找到乔丽娜，她想托乔丽娜帮她买毛线，因为司机出去的机会多。 敏感的乔丽娜一见到周芳忸怩的样子就猜到买毛线不是给自己织毛衣，趴着周芳的耳朵问道：“你是给你哥织毛衣？不像，有你嫂子还用不到你。” 周芳低头摇摇头，乔丽娜又问：“你不是给老板织毛衣吧？周仓最近说要穿毛衣。” 周芳这时抬起头，她还不知道乔丽娜和周仓的关系，作为表兄妹，织一件毛衣也正常，但她真不是给周仓织的，也就继续摇头。 乔丽娜叹口气说道：“行，我明天出去帮你买，只要你不是给这两个人织，给谁都跟我没关系了，你要灰色的毛线就是给男人织的。” 乔丽娜转身走后，周芳想着她刚才说的话，怎么给这两个人织就跟她有关系吗？哦，一个总经理，一个副总经理，都是领导，乔丽娜以为我在给领导打“进步”？心里犹疑着往楼下看看，没见到大勇的身影，天黑了。 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周芳连续两个晚上，一件两斤半重的大毛衣就织好了，女工们见她一整晚不睡觉在赶活儿，暗暗佩服周芳的心劲儿，他的前夫把这么好的女人丢掉，真是祖上无德。 星期天，按照上一次的时间是周雨回家的日子，早上周芳过来敲门：“哥，今天晚上你要回去看嫂子和宝宝吧？” 周雨笑道：“你怎么也想回去？跟我回去也行，明天早点儿回来。” 周芳连连摆手说道：“不，不，我不回去，我想趁着你回去帮你把屋子收拾一下，你看这屋里让你造的，没有女人还是不行。” 周雨点头说道：“也是，我也不能把被罩床单拿回去洗，你帮我洗洗吧，我先把钥匙给你。”说完把钥匙交给周芳。 拿到钥匙，周芳按住砰砰跳的心脏走出来，第一步已经实现，她把钥匙拿到手，晚上就可以约大勇，工地上空旷无人，只有这屋子里隐蔽一些，只是中午就得抽时间给哥哥洗被子。 上午刷六楼的房子，周芳和李秀兰一伙儿，周芳把自己的计划悄悄地告诉了一起干活的李秀兰，李秀兰对周芳的大胆表示惊讶：“那个谢大勇是个闷棍，你怎么看上他了？另外你结过婚，大勇能同意吗？” “能知凉知热就行，他不说是心里有数，我是结过婚，但没生过孩子，我不嫌他穷，在这里干几年也能攒下一笔钱，要是他拒绝我的话，我也就死心了，我总得试试。” “你真有勇气，我家里有个爷们，这辈子也不能再去想了，我就想多挣点儿钱，回家把房子翻盖一下，咱们出苦力的挣钱不容易，跟人家“乔哥”没法比。” “乔哥挣钱怎么容易？我前两天托她给我买毛线，她答应挺痛快，我来的时间不长，觉得她这个人不错的。”周芳对秀兰说道。 “呵呵，不光你说不错，工地上的男人都说她不错，包括你的哥哥，人家是老板的红人，挣的是俏钱儿。”说完一吐舌头不说了。 当司机肯定不用出力气，周芳心里帮乔丽娜解释。 好不容易盼到吃晚饭，吃完饭周芳就可以约大勇了，秀兰说可以帮着她，让她在周雨的房间先等着，她就说副经理找他有事，大勇就能上楼来。 吃完饭，劳累一天的人们伸着懒腰各自回到房间，天上看不到月亮，下弦月要等到半夜才能出来，满天的星空深邃无边。 周芳站在窗前，手里抱着这两天赶出来的毛衣，大勇能不能接受她，她的心里没底。先送给他毛衣，要是接受毛衣的话，他们的关系就有可能继续，她暗暗给自己打气。 李秀兰去敲大勇的门时，屋子里的几个男人正在听收音机，晚上听广播是他们唯一的乐趣，见李秀兰来找大勇，豁牙子戏谑地说道：“大勇是我们这里的雏儿，你怎么不找别的爷们？专挑小鸡仔儿。” 李秀兰啐了一口骂道：“活该打一辈子光棍儿，嘴这么损，不是我找大勇，我是传话的。”李秀兰多了一个心眼儿，要是说周雨找，她成了说谎的人，所以含糊其辞地说自己是传话的。 李秀兰告诉大勇去周雨房间，转身先走了，她没跟着上楼，远远地躲在一边看着楼上。 大勇听说是去周雨房间，以为就是周雨找他，敲了两下就推门进去，门口站着抱着毛衣的周芳。 发现周雨没在屋里，大勇问道：“你哥呢？他刚才找我？” 周芳走到门口用背靠着门把门关上，笑道：“大勇，不是我哥找你，是我，这个是给你织的毛衣，天凉了，我看你没带厚衣服，就连夜给你织了一件，你穿上试试。”说完把毛衣递过来。 谢大勇一愣，周芳突如其来的举动把他吓住了，虽然他知道周芳对自己关心有好感，自己对这个女人也没坏印象，但是送毛衣却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周芳上前一步，跟大勇也就半米的距离，因为大勇个子高，周芳要仰着头对大勇说话：“你倒是穿上试试呀，还要我帮你穿吗？” 大勇的脸涨的通红，喃喃说道：“刚才洗澡了，里面没穿衣服，光着呢。” 周芳一只手抱着毛衣，一只手开始给大勇解扣子，嘴里说道：“让你换上毛衣，也没叫你脱裤子，你怕啥？” 大勇憨憨地笑了一下，配合周芳把毛衣穿上。 周芳的手艺不错，像是亲自量过一样，毛衣很合身，老百姓常说，人是衣服马是鞍，穿上新的灰毛衣，高大的大勇马上就显得帅气十足，周芳伸手抚摸了一下大勇的后背，看似帮他抚平衣服，其实是真心地抚摸。 试过毛衣，大勇马上脱下来拿在手里，刚想说感激的话，周芳先开口说话：“来这些日子，我看你是个憨厚的人，我离过婚，但没生孩子，不是不能生，早产一个。”周芳在斟酌怎么说才能让大勇明白她的意思。 谢大勇听着面前的女人介绍，有些明白周芳的意思，因为家里穷，他从来没有想过娶个女人，就是在梦里也是模糊不清，现在这个女人真实地站在面前，他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人看上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就喜欢他。 看着大勇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说话，周芳鼓足勇气说道：“我喜欢你，要是你同意就把毛衣留下，不同意也把毛衣留下，就当我认了你这个兄弟。” 大勇清醒过来，说道：“我是属牛的，今年本命年，都说本命年不好，其实不对，我不是本命年遇到了你？” 周芳心头一热，大勇比自己大一岁，真的是哥哥，赶紧趁热打铁地问道：“那你是同意了？”话没说完，人已经靠了过来。 没有人生经验的大勇闻到周芳身上传来的女人味道，一股幸福感窜上心头，手里的毛衣掉在地上，一双大手已经紧紧地抱住周芳的双肩。 第四百一十四章 载誉归来 巡回演出连来带去一共是二十二天，决定往回走的时候，金静第一时间拨通陆小西的手机：“我们还在宾馆，退房后就开始返回冰城，应该下午到家，剧团的大巴车开到家得七个小时，我们中午可能在路上吃饭，不然三点钟就能进市里。” 陆小西一见是外地长途，就猜到是金静，接通后果然是金静的声音，开口笑道：“这次你们演出了多少场？应该是胜利归来吧？” 金静兴奋地说道：“这次算你猜对了，我们每到一个地方都是爆满，当地政府也是宣传的好，大家知道是省歌舞团演出，演出票都是托人买，这次团长算是决策英明。” “晚上想吃什么？我中午出去买，正好明天周日，好好休息一下。”陆小西问道，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 “呵呵，我想吃什么你最清楚了，想吃排骨、你炖的红烧鱼，还有锅包肉，外面的饭吃腻了，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没问题，这些都是我拿手菜，再给你开一瓶香槟，来个浪漫的晚餐。呵呵。” “有你在，天天都是浪漫，我这些天没回家，你得好好地交作业，缺篇少页的可不行。”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从电话里听到有人喊金静上车，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电话，两人分开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 中午吃完午饭，陆小西要去路口的超市买东西，萧晴不无羡慕地对郑彤说道：“看看陆哥一家，回家有奔头，巴不得下班就飞回去，不像我们，下班了都不想回去，家里冷冰冰的。” 郑彤知道萧晴对自己的婚姻不满意，跟自己比起来，萧晴还是幸运的，起码还有个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可是小白一个，现在周雨还十天半月才回来一次。 她一拉萧晴的手笑道：“你比我幸运多了，起码家里有一个等着的，外面还有个想着的，我回去是床冰凉，枕头旁空空。” 萧晴听郑彤这么说，脸一红，知道她可能知道一些事情，忙拉住郑彤的手说道：“中午正好休息，我们也去帮陆哥买东西，今天就不能吃冰棍了，起码是蛋卷冰淇淋。” 下班回家心切，陆小西坐杨笑文的蹭车，见陆小西两手提着东西，杨笑文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买这么多好吃的。” 陆小西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是金静巡回演出回来，要吃我做的锅包肉红烧鱼。” 杨笑文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说道：“还是你们好，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我家要想在一起吃一顿饭得预约，老韩是天天有应酬。” “当领导的往往是身不由己，你家领导还有没有机会再升一下？市委毕竟不如省委，要是进入省委班子，还有可能调到外省，说不定我们也能把公司开到外省去。” “说实话，我倒是希望他提前退休，好过一下二人世界，现在可倒好，家里就我和女儿，他女儿很聪明，把我当亲妈一样。” 车到路口，陆小西要下车，杨笑文跟他不是一路，他蹭一段路还得坐公交车回家，杨笑文说道：“不用下车了，我好人做到底，直接送你回家，这个时候老婆已经在家里盼着了。” 杨笑文轻车熟路，以前送过陆小西。 车停到小区门口，金静刚好从小区里走出来，杨笑文笑道：“小别胜新婚，你的美女老婆来接你了。” 陆小西先摇下车窗摆摆手，才推门下车，金静过来和杨笑文打招呼，杨笑文笑道：“今天就打扰你们了，改天我们聚聚，让我家老韩也请一次客。” 杨笑文开车走后，金静接过陆小西手中的鱼和肉，对他说道：“你们杨总人真不错，一点儿没有官太太的样子。” 陆小西点点头说道：“她要出去办事，顺路把我捎过来。”陆小西说了一个谎，没说是杨笑文专门送他。 厨房里吕彬和金鑫在忙，琪琪和瑶瑶在客厅玩儿，武凤莲怕两个孩子撞到东西，眼睛盯着孩子们。 陆小西洗完手过来，被金鑫推出来：“你去陪我姐聊天，她要吃的菜我家吕彬也能做，去沙发上热乎一会儿去吧。” 本来陆小西想回卧室，金鑫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和金静坐在沙发上看孩子们玩儿，瑶瑶爬上妈妈的大腿上问： “妈妈想瑶瑶了吗？” “当然想了，妈妈天天想瑶瑶。”金静说完亲了一下女儿。 “妈妈还想爸爸了吗？”瑶瑶刚会说话，想到什么问什么。 金静笑着看了一眼陆小西说道：“妈妈也想爸爸了，想瑶瑶的时候也想爸爸了。” 瑶瑶似乎对自己的问话很满意，说道：“那你刚才亲瑶瑶了，也亲爸爸一下吧。” 孩子的话把金静说笑了，琪琪跑过来问：“是谁亲谁呀？” 陆小西一把抱起琪琪，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说道：“是我亲你，让大姨夫亲一下琪琪。” 琪琪四岁半，能听懂大人说的话，躲着陆小西的胡子说道：“刚才瑶瑶让大姨亲大姨夫，不是亲琪琪，对不对？”说完话瞪着眼睛问妹妹。 金静被琪琪小大人一样的问话说笑了，正不知如何回答，父亲金铭开门进来，金静趁机站起来让两个孩子去找姥爷，算是躲避了尴尬。 饭桌上金铭问女儿：“这次巡回演出去了多少个地方？我们以前也下去演出过，那时候不流行唱歌，都是演地方戏。” 金静对爸爸说：“这次连去带回来是二十二天，总共演出二十场，一天一场，效果还不错，都是爆满。我们以省里的名义下去，这次能挣一些钱。” 吕彬给岳父倒满酒，给陆小西也倒上白酒，平时三个人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不多，都是岳父高兴了想喝一杯，他们才借光。 三杯酒下肚，陆小西的脸开始红起来，今晚吕彬拿来的是高度酒，因为岳父喜欢喝度数高的酒。 金静见吕彬还要给陆小西倒酒，给陆小西使个眼色，意思是少喝，没想到被金鑫看到，金鑫抢过酒瓶子，先给爸爸倒上半杯，冲着金静打个飞眼：“姐夫也不常喝，今晚就多喝一杯，你们也不生二胎。” 金静挨着妹妹，悄悄地踢了她一脚，一朵红云早飞上脸颊，金鑫的话刚好被琪琪听到，琪琪从椅子上下来，跑到大姨身边让她低下头，金静把耳朵递过来，琪琪小声说道：“你也生一个小弟弟，爸爸总说让妈妈生一个小弟弟。” 这次轮到金静笑话金鑫，指着她的鼻子笑道：“悄悄话被孩子听到了，下次小心点儿吧。” 收拾完碗筷，金鑫今晚没在这里住，拉着琪琪回家。关上门，陆小西迫不及待的凑过来，金静让他去刷牙洗脸，站在旁边给陆小西讲这几天发生的事。 “你认识卢菲菲吧？那个小提琴手，咱们结婚帮忙的那个。”金静提示陆小西。 陆小西在刷牙，停住回答：“当然认识，是个漂亮女人，比较好记。” “这次出去我们俩一个房间，平时我们俩就好，可是这次闹个半红脸。” “你们不是无话不说吗？怎么会有矛盾？” “也不算有矛盾，就是有两次半夜，我发现菲菲没在床上，早晨就问了她一句，她说我可能是睡迷糊了，她一夜都在的。第一次还没什么，第二次她就有些不高兴了。” “卢菲菲还是单身吧？你们团里就没有合适的吗？那么漂亮的女人肯定有人追的。” “追她的人倒是有，但她都没看上，白玫说她跟剧务主任关系不错，对了，这次那个男人也参加演出了，就住在我们隔壁。”金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个你就是外行了吧？平时好姐们不能揭短，俗话说劝赌不劝嫖，劝嫖两不交，这话同样适合女人，出门在外有个浪漫也见怪不怪，何况卢菲菲还是个大方女人。 金静伸手拎着陆小西的耳朵说道：“看你很懂的样子，你不会也有过浪漫吧？” 陆小西被拎着耳朵连连告饶：“我只是这么说说，哪有机会像你们这样一起出去二十几天，你们演艺界的人也是浪漫出名。” 这次金静没有反驳，她想明白了，卢菲菲肯定是去隔壁住的，自己还傻乎乎的问她，人家不生气才怪。 洗漱完毕，陆小西张嘴让金静看，金静笑道：“干干净净多好，臭男人不能真的臭，你去铺床，我马上过来。”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一泓春水 郑彤晚上回来，发现儿子手里摆弄着一辆小汽车，是那种半自动的，把车轮子往后倒一下就能往前跑的，以为是公公给孙子买的，因为周雨和周芳都不在家。 吃饭的时候，郑彤问公公：“爸，宝宝今天拿着一个小汽车，是你给买的吗？你也没钱，花多少一会儿我给你。” 公公周正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平时话不多，见儿媳妇问他，停住筷子说道：“那个玩具不是我买的，我还以为是你早上送他时给他的。” 郑彤没有再问下去，安静地吃完饭，晚上桌子都是婆婆收拾，她把孩子领回卧室问道：“周春浩，你告诉妈妈，小汽车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别的小朋友的？我们可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儿子低着头说道：“是哥哥给我的，我没拿别人的东西。” “哥哥？哪个哥哥？”郑彤追问。 “是宋哥哥，不是我们班的，他比我大，他说你给他当过老师，他还有玩具，等我玩完这个再给我拿来。”儿子说话声音很低，但不像是说谎。 郑彤有点明白了，是小宋海给他的玩具，但不知道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他爸爸的主意，想到宋大林给自己送过鲜花，郑彤不觉脸一红，除了周雨，宋大林是唯一的一个给她送鲜花的男人。 嘱咐儿子不拿别人的东西，想要什么玩具妈妈可以给他买，儿子跟郑彤贴贴脸表示知道了，跑爷爷那屋玩去了。 自从周雨搬到工地去，郑彤晚上的时间大多都在看书，她是个知性女人，向往小资生活，喜欢阳春白雪，喜欢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在公司做节目，她写的大多是情感故事，心灵鸡汤之类的东西，这也是她内心向往的。 感情是微妙的，当初到文嘉公司，一起进公司的陆小西异军突起，成了公司炙手可热的人物，暗暗佩服的同时内心也起过微澜，偷偷地想过假如。。。。。。 当周雨对她发起猛烈的攻击，她慌乱过，也把两个男人在内心比较过，虽然对周雨的形象条件不是很满意，但又觉得当上主任的陆小西跟自己也有距离，犹豫中，酒后的周雨征服了她。 后来的事情就让她迷茫不定了，知道陆小西家乡有个女人，她觉得自己选周雨选对了，后来陆小西又和女友分手，整天有些萎靡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但周雨已经跟她同居，想接近陆小西也没了机会。 儿子的玩具车，让她开始胡思乱想，索性把手里的书放在一旁，闭眼任思绪漂移。 得知周雨在外面有了女人，身怀六甲的她愤怒过失望过，自己选来选去的男人是这样的一个人。周雨因为天赋异禀，自己觉得享受到了其它女人不能得到的幸福，她满足过。她降低标准同意跟周雨在一起，就是为了自己的男人能对她死心塌地，没想到自己怀孕期间周雨就忍受不住偷腥。 生下孩子后，她也想到报复周雨，但是骨子里的东西不是轻易改变的，给陆小西讲周雨的事，她就有出轨的想法，可是陆小西劝她为了孩子保养好身体的话，让她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耻，女人，也不是轻易就能越出一步的。 公公婆婆跟他们住到一起后，很多习惯都得改变，天气渐冷，她只是打上一盆热水清洗一下身体，像过去一样不穿衣服满屋子溜达的情况已经永远没有了。 换上棉睡衣，郑彤打开灯去倒洗澡水，洗澡的时候她是关着灯的，她觉得黑暗中自己才能释放出来，黑暗中才是真实的自己。 如果没有误会，她还是喜欢周雨的，特别是生理期来前的几天，每天她都期待周雨的拥抱，周雨不知疲倦的样子让她欲醉欲仙。后来为了惩罚他，她开始好久也不让他碰一次，虽然自己也是倍受煎熬，只能咬牙坚持。 结婚生子，柴米油盐酱醋茶，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郑彤小资的情调也被生活磨得差不多了，姐姐写信劝过她：“浪漫是影视作品里的东西，想想可以，一旦真去浪漫，婚姻就结束了。她在小县城当老师也不错，整天跟孩子们打交道，偶尔的一次亲热，提醒她还是个有丈夫的女人。” 她给姐姐回信：“周雨不是个完人，有过让人留恋的日子，也有过让人憎恨的时候，可能男人都这样，一旦失去女人的管制就想像风筝一样飞出去。跟姐姐偶尔一次相比，她享受了数十倍的快乐，这个得感谢周雨。” 姐姐又给她来信：“男人就像孩子，你不能总放纵他，由着他的性子胡来不行，年轻的时候不注意保养身体，等老了就什么都不行了。” 读着姐姐信里的劝告，她心里笑道：“年轻的时候尽管享受，老了不行就不行了，还去想什么，想也没用。”黑夜里，她摸着自己发烫的脸坏笑。 早晨起来，郑彤开始忙活一家人吃早饭，她想早点儿到幼儿园，他想跟小宋海说几句，不要把心思用在玩具上，但是小孩子不去想玩儿的东西能想什么？她又觉得跟孩子说大道理不如不说。 幼儿园的两侧都有小路，能走到公交站，平时郑彤都是走东边的小路，今天心血来潮拐上西边的小路，刚走进路口，她碰到了站在墙角的宋大林。 自从发现郑彤早晨开始送孩子，宋大林就开始暗暗注意郑彤，他不能让郑彤看到，总是躲在进幼儿园大门旁边的小路墙角远远看着，他知道郑彤每天总走东边的路，要是今天郑彤不改变路线，她永远也不会发现宋大林。 见躲不开郑彤，宋大林只好站出来强挤出笑容说道：“知道郑老师不在这工作很失望，儿子再也没有这么好的老师照顾，后来知道郑老师也送孩子，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怕给你惹来麻烦，所以。。。。。。” 郑彤微微一笑说道：“你家小宋海挺懂事，昨天还送我儿子玩具车，我没看到他，应该谢谢他呢。” “才一天你就发现了？”宋大林说了一半马上捂住自己的嘴。 郑彤听到他说的半句话已经明白他要说的意思，原来玩具车是宋大林买来让小宋海给周春浩的，内心对这个男人多了几分好感，但她又不能把这事揭穿，说了句：“今天公司有事，我要赶公交车。”然后匆忙离去。 望着身穿米色风衣的郑彤背影，宋大林呆呆站着没有动，心中暗忖：工厂里的女人怎么没有这样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 卢菲菲的道歉 下班前，金静给陆小西打电话，晚上白玫和卢菲菲三个人要出去吃饭，让他不要等她吃饭，又低声对陆小西说：“是白玫请她的，菲菲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放下电话，陆小西想起金静说的和卢菲菲闹得半红脸的事，这是小孩子脾气，没几天又聚到一起了，男人不记仇，女人也一样。 道里避风塘茶餐厅是她们的老地方，连位置都是原来的位置，每次去之前，他们都是约好老板给她们留位置。 最近气温下降，路上的行人早早地穿上了冬装，爱美的女孩子也只好收起裙装，不情愿地套上裤子，年纪大一些的老人已经穿上了棉衣棉裤。 天空灰蒙蒙地，下午就开始零星飘起雪花，雪花软绵绵的，落在地上便不见了踪影。 三个女人一出单位大门口，便成了路上的一道风景，漂亮女人走到哪里都是遭人瞩目，何况三个人穿着一样的带着白色毛领的俄罗斯灰色呢子长大衣。 服务员过来，白玫拿起食谱点餐，虾球、茄盒、红烧小排、炒蟹脚，喝的是一样的蜂蜜红枣茶，金静刚想说换橙汁，白玫霸道地让服务员离开，对两人说道：“今天我们都喝一样的，以后也是这样，干什么都要统一，这也是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白玫的几句话算是开场白，服务员送来蜂蜜红枣茶，卢菲菲先端起来对金静说道：“没吃之前先给静姐道歉，那天在宾馆我有些急，就顶了静姐几句，有两天我确实没在屋里，是在隔壁，但静姐问个没完，我说话就不客气了。”说完给金静一鞠躬。 金静赶忙站起来笑道：“菲菲别这样，我都忘了，我是怕你离开宾馆被人算计，说话就急了一些，其实我知道是男人怕你而不是你怕男人，对吗？”金静的话让三个淑女很不淑女的笑了一次。 白玫年龄最小，却是最稳重的一个，脱下大衣搭在椅子背上，红色衬衣，月白坎肩，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菲菲只有在女人面前吃亏，这个我们都知道，静姐是怕你饥不择食，坏了名声。” 卢菲菲被两人说的满脸红润，笑道：“你们就直接说我是男人杀手，别拐弯抹角的了，我是有求剧务主任，再说顺便也慰劳一下自己，我是自己喜欢就好，才不像你们是闷骚型的。” 白玫被菲菲的坦白逗得前仰后合，半天才停住笑说道：“静姐有了老公之后，对自己的要求可严格了，出来前还跟老公打电话请示，我可不结婚，被一棵歪脖树吊死。” 金静嘘了一声，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她们才说道：“你们两个越说越没正经，看外表是典型的淑女，原来骨子里是熟女，男人遇见了你们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三人口无遮拦地胡侃一通，服务员端上来他们点的菜品，抿着嘴笑着退到一旁，卢菲菲挥挥手叫服务员走，小姑娘微微一笑离开。 虾球里带着几片茶叶，是龙井茶泡好的叶子，虾球带着一股清香；排骨做的很精致，刚好一厘米左右的小排吃着方便。 金静一样吃了一口便停住筷子，对两个人说道：“开玩笑是开玩笑，你们也不能来真的，西方那套东西还是不适合我们东方人，凭你们的姿色，选个乘龙快婿不成问题。” “结完婚还得离婚，这样的婚姻不如没有，我算想好了，到老了找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一起过日子，年轻的时候才不去找个麻烦在身边，要是能找到你家姐夫那样的还行。”卢菲菲戏谑地对金静说道。 这时白玫也凑热闹：“干脆我们俩都不找了，我也喜欢姐夫那样的，虽然不高大，但很有男人味道，一身毛毛让人喜欢。” 金静用筷子敲了一下桌子佯装生气说道：“你们俩今天是不怀好意，说是请我吃饭，菲菲给我赔礼道歉，原来是惦记我家男人，防火防盗防闺蜜果然不假。” 从避风塘出来，外面已经亮起街灯，金静要回家，卢菲菲拉着金静的手不让她离开，笑道：“一会儿我要是能找到一辆车送我们，就放你回家。”话未说完，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停在他们身边，车窗落下，一个带墨镜的陌生男人伸出头笑道：“美女们想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们。” 白玫一指菲菲笑道：“说话算数，让静姐回家吧，他是为了回去照顾我们亲姐夫，我陪你去浪。” 奔驰轿车带走了菲菲和白玫，金静收回目光，她不太喜欢两人的生活态度，有些游戏人生，但团里的其它人在金静眼里又是婆婆妈妈的，有金鑫给她当保镖，那些男人也都躲着她，因为见到有人心怀不轨，金鑫都会出来骂个狗血喷头。 对卢菲菲和白玫两人的生活态度，金鑫也跟姐姐评论过：“虽然放浪一些，但对身边的人确实保持分寸，有一种社会人的义气。” 上楼开门，陆小西站在门口帮她脱下大衣挂起来，瑶瑶跑过来就往她身上扑，小家伙越来越招人喜欢，说的话像是被人教过一样：“妈妈不回来吃饭，瑶瑶肚肚都想你了呢。”孩子半生不熟的话逗得满屋子人笑起来。 躺在床上，金静说起两个闺蜜都喜欢陆小西的话，陆小西赶紧坐起来问金静：“她们是这么说的？我不信，你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金静笑道：“她们真这么说的，说要是将来嫁人，就找个你这样的男人，她们不知道我这个男人，早在二十几年前就订下了，哈哈。” 陆小西吸吸鼻子说道：“你今晚说话的语气有些匪气，跟她们在一起一定学坏了。” “她们是表面放浪形骸，其实骨子里还是挺淑女的，有些假正经的女人，大家都知道她的底细了，还在人前装正经，这样的人才让人瞧不起。” “你们搞文艺的人就是说道多，像我们私人企业就不是那样，大家靠本事吃饭，不是靠关系和嘴皮子，你们是体制的宠儿，将来有一天国家不养着你们了，也就不骄傲了。” 闲聊了一会儿，陆小西推推金静，有些迷糊的金静问：“你要说什么？我有些困了。” “刚才女儿说的话你听到了吧？我们应该把她送幼儿园了，不然总跟着姥爷姥姥，学的话都是南腔北调，将来上学要受到影响的。” “好吧，现在冬天，坚持两个月，春天的时候去幼儿园吧，我今晚好困，你抱着我睡吧。” 陆小西还想说几句，金静已经闭上眼，他只好关上床头灯，金静像是怕他跑了一样，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第四百一十七章 突击检查 天气渐凉，周雨穿上在家里带来的毛衣，想起妹妹周芳买毛线的事，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走到周芳那个桌上问周芳：“这么多天了，你的毛衣还没织好？不如买个现成的穿。”周芳低头没吭声，坐在边上的李秀兰偷偷地笑。 这时周仓从外面回来，喊周雨去办公室，见哥哥离开食堂，周芳缓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大勇，大勇正低头吃饭，没系扣子的上衣露出周芳给他织的灰毛衣。 大勇没有嫌周芳结过婚，让周芳对这个老实男人更增加了好感，几次想把她和大勇的事对哥哥说，又怕哥哥不同意，因为她才来工地不到二十天，怕哥哥笑话。 李秀兰把她拉到一边问道：“你哥还不知道你们的事吗？既然大勇同意，你还不快点儿把生米煮成熟饭，小心煮熟的鸭子飞了。” 周芳含笑不语，李秀兰低声说道：“没想到你这老实妹子是个蔫豹子，我还以为你不敢，原来私下底行动了，你可以直接找你哥，他手里有两把钥匙。” 周芳眨眨眼睛：“那两间房是夫妻房，我们刚处没几天，咋去拿钥匙？” “你真笨，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你去悄悄偷出来钥匙，再想办法送回去，就算被你哥发现了，也不能说你。”李秀兰给她出主意。 周芳摇摇头：“那样太危险，被别人知道还不好，还不如等我哥回家住，我去他的房间。”说完脸一红低下头。 李秀兰嘿嘿一笑：“真是女追男如隔纱，那次你就把大勇给煮了吧。” 周芳追着要打李秀兰，李秀兰一溜烟跑回宿舍，中午工人们能休息半个小时。 周雨没吃完饭，刚才只吃了一半，回到办公室，周仓一把拉住他，把门关上说道：“晚上你表嫂要到，赶快帮我想个办法。” 周雨知道乔丽娜和表哥住一起，但是不说破，假装不知道地说道：“那我叫周芳把你房间打扫一下，你只管去接表嫂，保证表嫂满意。” 打扫卫生的事我会找人干，你把夫妻房的钥匙给乔丽娜一把，让她住几天，本来我想让她回张静的房间，她生气不回去，说我不尊重她，我总不能把两人都留下吧？ 为了避嫌，周仓让周雨去接表嫂，免得她发现司机是个女的起疑心，周雨笑道：“不好办的事都交给我，享受的事你自己都干了，你要是不请我好好喝一顿，小心我的嘴没把门的。” “只要这几天你嫂子发现不了我这里有女人，等她走了我请你去东来顺涮火锅，要是你嫂子怀疑女司机的事，我就说是你的相好的，我是表哥，不能打扰表弟的事。” “我替你背黑锅，你也得嘴严一些，周芳也在工地，小心她说漏了嘴，我成了没打到狐狸惹一身骚。” 两人约好关键的时候周雨顶包，没想到虚掩着的门被人推开，乔丽娜冷着脸进来。 周雨忍住笑，隔壁折腾的声音挺大，他睡得再死也能听到，何况他还贴着墙偷听过。看乔丽娜进来，他还是笑了出来，发现乔丽娜瞪自己，可能刚才说的话被她听到了，赶忙转身出来去食堂，刚好看见李秀兰和周芳一前一后地跑向宿舍。 表嫂的火车五点半到站，周雨怕路上堵车，四点钟就招呼乔丽娜，乔丽娜带上手套，哼了一声去发动车子，周雨紧跟着钻进驾驶室。 皮卡吼着冲出工地，周雨紧紧抓着门上边的把手，乔丽娜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问周雨：“大学生，你怎么背后说人家坏话？”她不管周雨叫副总，一直喊他大学生，在她心里，大学生要靠实力去考，副总人人能当。。 周雨知道自己说的话被她听到，有些尴尬地说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跟表哥说表嫂来的事。” “我听到你说要替他背黑锅？还听到你说人家是狐狸？” 周雨一听她说的话，原来自己的话都被乔丽娜听到了，挠挠脑袋说道：“都是比喻，你也上过学，我说的都是比喻，不是真的黑锅，更不是真的狐狸。” 他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乔丽娜更生气，摘下手套拍打着方向盘说道：“那你就准备背黑锅，说不定你会真的遇到狐狸。”说完哼了一声继续开车。 一路无话，乔丽娜灵巧地躲避着路上的车子，她开车的技术不亚于男人。 乔丽娜把车停在车站旁边的胡同，不去停车场机不用交钱，她等在车里，周雨去出站口接表嫂。 列车晚点了十分钟，出站口的灯都亮了，周雨才看到表嫂随着人流出来，虽然也有几年不见，表嫂一出现他还是马上就认出来：手里挎着一个大包袱，剪短的头发显得脸有些宽，幸好眼睛挺大，一看就是乡下妇女。 发现是周雨来接她，表嫂大嗓门喊道：“是小雨来的啊，你表哥呢？真是出息多了，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你瘦的不像样，现在胖了。” 接过表嫂手里的大包，周雨笑道：“嫂子是一个人来的？怎么没带着孩子一起过来住几天？” “你表哥说这里忙，我好几次都想来，他就是不让，这次我是上车前才告诉他的，票都买好了他就得让我来，孩子跟奶奶在家，我知道这里住的不方便，就没带来。”车站附近嘈杂，表嫂怕周雨听不清，大嗓门吼的都震耳朵。 站在车边的乔丽娜见周雨领着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知道是接到了周仓的老婆，不禁仔细看了一眼，身材臃肿、穿着老土的这个女人普通得再不能普通，怪不得周仓总夸自己身材好，跟他的女人比，她要强上百倍。 把包袱放到车上，周雨给乔丽娜介绍：“这个就是我表嫂，从小我们就认识，他们结婚我还参加了呢。” 周雨开门让表嫂坐在后座，关上门自己去副驾驶座位，乔丽娜发动车子，皮卡的声音挺大，表嫂开口夸奖乔丽娜：“你们在城里就是好，女人都能开车，在乡下很少能看到女人会开车的。” 晚饭周雨让食堂单独做了两个菜，小鸡炖蘑菇、红烧鱼。周芳帮忙把菜端到办公室，周仓留乔丽娜和周雨一起吃饭，周芳跟表嫂打个招呼，转身回食堂跟大家一起吃，她比周雨小，在家的时候也跟周仓不那么熟悉。 朴实的表嫂见到表哥很兴奋，一晃将近一年的时间没见面，不善于表达的女人只是笑。 周仓习惯地给乔丽娜夹了一个鸡腿，才想起老婆也坐在对面，刚忙把另一个鸡腿夹给老婆，又给周雨夹了一个鸡翅膀。 两个女人没喝酒，周仓和周雨一人一杯，平时周仓在工地也不喝酒，跟着他干活的都是乡里乡亲，喝酒不叫上的话有些不好看，特别是周雨又来了。 气氛有些沉闷，四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啥，周雨赶紧把杯里的酒喝掉，盛了一碗白米饭，三下五除二地吃进去，然后对乔丽娜说道：“表嫂远途坐车来的，也累了，我们吃完先走，这些一会儿周芳过来收拾。”说完一使眼色，两个人一起出来，身后隐约听到表嫂的声音：“你怎么还养了个女司机？” 离开办公室，乔丽娜站住对周雨说道：“刚才你也听到了，你表嫂在问怎么养了个女司机，我也天天干活了，怎么成了他们养着我了？看来你这黑锅真的甩不掉了，周仓肯定按着你们的约定说。” 周雨嘿嘿一笑说道：“娜姐，我白天说的话你别介意，表哥的锅我得背，再说也不是什么坏事，你都不介意，我还占便宜了呢。”周雨背对着灯影，乔丽娜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和周仓有约法三章，他也答应不干涉我人身自由，这几天有他老婆陪着他，我也能轻松几天，你这几天要遭罪了，那两个人肯定会刺激到你，还有我住你隔壁，你可小心关好门，小心狐狸闯进去。”乔丽娜说完大笑一声消失在黑夜里。 第四百一十八章 周仓的策略 周仓的老婆在工地整整待了七天，每天都是周雨带着表嫂逛街买东西，原因当然是表哥事多忙不开。 表嫂有些心疼地对周雨说：“你表哥搞这个工地，领着这么一伙人也不容易，这么多天，只有晚上我才能看到他，原来我以为他是变心了，现在看到你也在这里，我就放心了。” 周雨心里暗笑，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临近冬季工程收尾，表哥什么事都没有，他只是躲在宾馆睡大觉，宾馆的房间是周雨给开的，就在离工地不远的远东宾馆。 表哥让他去开宾馆，他还问表哥：“既然你都花钱了，干脆也把嫂子接过来多好，省得你们给我放小电影。” 周仓笑道：“要是她知道我现在不忙，就该怀疑我长时间不回家了，白天看不到我，这样她就不怀疑了。” “哦，原来书念得多也没啥用，心眼儿还是少，你才小学毕业，我一个半都没你聪明。” “我是被逼无奈，才想了这么个招儿，一会儿你嫂子坐火车回家，还是你和乔丽娜去送站。” 周雨上楼来到表哥的宿舍，发现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来的时候表嫂是带着一大包吃的和周仓的衣服，回去的时候则是买给家里人的礼物，所有人都有礼物。周雨和乔丽娜直接把东西装上车，他让两个女人等他，去窗口买了两张站台票，三个人抱着东西排队检票，一直把表嫂送上车厢。 表嫂看看乔丽娜走下车厢，拉住周雨说道：“我知道你和那个姑娘不错，男人免不了偷腥，但是你不能忘了家里的老婆，这是嫂子对你嘱咐，你也帮着我看着点儿你表哥。” 周雨满口答应，看看手表还有两分钟开车，赶紧转身下车。列车启动，周雨和乔丽娜也离开站台。 出了火车站，乔丽娜和周雨上车，不过乔丽娜并没有马上开车，手把着方向盘问周雨：“这个女人多好，满心欢喜地带着礼物回家，有人说知识越多越反动，我看知道越少越幸福。” 周雨笑笑摇头，对乔丽娜的观点不置可否，乔丽娜发动车子，转弯上了直路才说道：“你可能觉得是我伤害了这个女人，如果没有我，周仓会本分，其实你错了。” 周雨真的是这么想的，他的心思被乔丽娜一语中的，侧着脸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有过经历，这个可能你也知道，我当初来这里，是周仓带我来的，我感激他。我一无所有，只剩下一个身体。后来从工地的男人嘴里知道，原来跟周仓在一起的女人多了，我来了他才收敛起来，如果没有我，伤害那个女人的女人会更多，你说我是伤害了她还是帮助了她？” 周雨沉默不语，乔丽娜的话看似歪理，可是也说出了一定道理，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也许自己有钱了也会变。表哥当队长的时候还算本分，因为那个时候他没钱。 把表嫂送走，周雨算是完成了一项大任务，周仓对他这几天跑来跑去很满意，从包里拿出两捆五十元的递给周雨和乔丽娜：“这几天辛苦你们两个了，这个你们一人一份，去买件衣服吧。” 两人也没客气，接过周仓递过来的钱装进口袋，周雨一笑说道：“刚才回来忘了，我出去买包烟，你们先聊着。”说完关上办公室的房门。 屋里剩下乔丽娜和周仓两人，周仓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走远的周雨，又拿出一捆五十元的钱递给乔丽娜：“刚才周雨在，我给你们是一样的，现在他出去了，你把这个也拿上，只要你跟着我，我就不会亏待你的。” 乔丽娜微微一笑说道：“现在你表弟是真的知道我了，虽然原来他就知道，但没说破，我看以后是不是我在外面住？” “还有几天工地的活儿就不能干了，我们就放假，明年春天回来再说吧，你想出去住还是留在工地，都随你。”周仓见乔丽娜提出想出去住，有些闷闷不乐。 买烟回来的路上，周雨想起今天周芳就在前面的楼里干开荒，今天她们几个女人负责清扫和擦一下屋里的玻璃，信步上楼去看她们干到什么程度，他想找周芳聊几句。 楼里没住人，有些空旷，远远地就能听到女工们嬉闹的声音，马上要回家放假，也能拿回一笔钱回家，每个人都是乐呵呵的，她们不怕累，一年就这几天最高兴，因为她们就盼着放假发钱。 周雨没有走过去，站在楼道口，周芳发现哥哥过来，放下手里的扫把，一溜小跑过来：“哥，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事吗？” “哦，我出来买烟，顺便过来看看，中午吃完饭，你去表哥的房间也打扫一下，表嫂回去了，你去彻底地清扫一下。” “行，中午我和李秀兰一起去，他屋里有新床单被单子，一起给他换上。” 周雨掏出一千块钱递给妹妹说道：“这个你拿着，想买什么就去买，你来工地时间短，挣不了几个钱，过几天回家给爸妈也买两件衣服，不用说钱是我给你的，跟你嫂子也别说。” 周芳惊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接过哥哥手里的钱。 周雨拧着眉毛，没有走的意思，周芳问：“你还有别的什么事？” 周雨仿佛下了决心，说道：“我还得嘱咐你几句，你虽然现在是单身，也得注意影响，你没觉得你这两次拿夫妻房的钥匙挺容易吗？” 被周雨揭穿了老底，周芳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原来哥哥知道她偷着拿钥匙，这事丢死人了，她用双手捂住脸，还是觉得发烫。 “周雨转过身去不看她，低声说道：“我也了解过那个大勇，你觉得自己悄悄地没人知道，你给他织的毛衣工地人都知道。” “哥，你觉得他行吗？”周芳抬起头问道。 “那个男人还可以，老实巴交地，要是你们真的有那个意思，就再干一年，也成个家，我也帮助你们一些，你有了家，我就放心了。” “那我找个时间晚上和他一起回去，让爸妈也见见？他家没啥人，只要咱爸咱妈同意，你也同意就行。”本来周芳没想说哥哥同意，刚才哥哥给了她一千块钱，她觉得也应该带上哥哥，将来父母不在了，也就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哥哥嫂子就是她的娘家人。 “好吧，你要回去的时候告诉我，我也回去，爸妈不会干涉你，关键还是你们两个。”说完也没回头，直接下楼走了。 周芳心里暗喜，哥哥要是同意，爸妈是不会反对的，他要是不同意，也不会故意把钥匙放在明面上让她去偷。她决定，中午的时候就告诉大勇，让他准备去见自己的父母，至于哥哥说的再干一年，他们可以先把证领上，办酒席可以晚一年办，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不用去偷夫妻房的钥匙。 转身回去，李秀兰见周芳脸色还有些红，问道：“有什么好事了？看脸色就能看出来。” 周芳掩饰道：“当然是好事，我从我哥那里借一百块钱还没还，他刚才又给我钱了，有哥真好。” “要是叫哥就给钱，我也管他叫哥，行吗？”李秀兰开玩笑地说道。 第四百一十九章 出现新对手 古人总结出来的经验真的很准确，小雪当日，真的就下起雪来，金静吩咐陆小西换上棉服，呢子大衣也该收起来了。 考虑到下雪路滑，陆小西比平常早出来半小时，每年刚下雪的时候，路上都会堵车，开了一夏天带秋天的司机们也要适应几天才能适应冰雪路面，要是南方的司机，这样的天气让他开车会骂娘的。 雪下得不大，落在地上薄薄地一层，走过人的地方印着清晰的脚印，没走人的地方洁白无瑕。 走到公司大楼门前，一辆崭新的灰色轿车停在门前，如果是外人开来的车，更夫刘叔不会让车停在门前，肯定是熟人开过来的，陆小西琢磨着绕了轿车一圈儿，他对车标不熟悉，看不是是什么牌子的车。 推门走进大厅，杨笑文正在跟前台的小姑娘聊天，陆小西猜测应该是杨总开来的新车，果然小姑娘跟陆小西打招呼：“陆哥，你看外面杨总的新车多漂亮，是韩国进口车呢。” “恭喜杨总买新车。”陆小西怕打着头上的雪花对杨笑文笑道。 “那辆桑塔纳也开了好几年了，这辆车型好看，比较适合我，车身修长，颜色也不错，一会儿我拉你兜一圈儿，让你也体验一下，喜欢了也买一辆。” “买车就算了，我也没什么业务，有机会蹭蹭杨总的车就不错了，这辆车我得不吃不喝五年能买来吧？” “韩国现代，到手价是二十九万，五年时间你肯定能买一辆，那辆桑塔纳留给你们出去办事用，王冠都有驾照了，你学了没有？” “学了几次，在广场上能开走，不敢上路，有时间叫王冠带带我，学差不多了再去考驾照。”陆小西笑道。 上班的人陆续进来，都夸门口的车漂亮，这时王冠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手里拿着眼镜擦拭，从外面进来眼镜被蒙上一层白霜。 陆小西见王冠进来，对杨笑文说道：“正好有伴，开你的新车出去跑一圈儿？” 杨笑文一摆手，手里的车钥匙发出响声，原来是配上了一个小铃铛。 开门上车，杨笑文笑道：“本来是开一句玩笑，陆小西还当真了，我们就开一圈儿，回来让王冠开。” 王冠坐在杨笑文后面开口问道：“杨总这辆车花多少钱？得挺贵吧？” 杨笑文把墨镜戴上，回答王冠：“不算贵，二十九万，不过不是我买的，是老韩送我的生日礼物。” “真是大手笔，过生日送一辆高级轿车。”王冠感叹。 “过去愿意过生日，现在过生日是提醒自己又老了一岁，本来想热闹一下，老韩说就两人过。”杨笑文说的有些貌似不高兴，声音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从公司出来，沿着长江路向东，是郊区的菜地，一长溜的大棚盖着棉被，有小烟囱开始冒着烟，王冠对这里比较熟悉，说道：“这里面种的是黄瓜西红柿，等春节就能吃了，就是贵。” 路上基本看不到人了，车辆也很少，在往东就出城了，杨笑文停下车，三个人一起站在路边看白雪覆盖着的大地，这一片大地没有树，能看到很远，杨笑文指着附近低矮的窝棚说道：“现在看荒凉，不出十年，这里就会盖起高楼大厦。” 陆小西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问道：“杨总说的这么肯定，是你家大领导回去说的吧？” “他回家才不会说，好像回家就把工作的事关闭了，从来都不提一个字，把我娶到家像是完成任务，我倒成了一件摆件，只有孩子能让他开口说几句话。” 返回的路是王冠开车，因为是新车，加上下雪路上有些滑，王冠开的比杨笑文慢很多。开到路口，陆小西叫王冠靠边停一下，他去报摊买一份报纸。 下雪天，卖报的人缩着脖子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把刷子，报纸的摊子上蒙着一层塑料布，隔一会儿她就刷一下塑料布上面的雪。 陆小西边走边打开报纸，他习惯先大致翻一遍在细细看，突然他站住脚步，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王冠按喇叭催促他上车，陆小西一手抓着报纸，一手捂着棉服的下摆往会跑。 开门上车，他抽出一张报纸递给杨笑文看，王冠发现陆小西神秘的样子问道：“又有什么新消息？” 杨笑文看着报纸读出声来：龙之声信息公司开业大吉！ 王冠发动轿车，边走边问陆小西：“好久没有新公司开业，管理局不是已经不给审批了吗？” 杨笑文坐在副驾驶上，轻声笑道：“公开肯定是不能审批了，我们是第一家审批的，当时是很严的，但是过了几年，反而出现了好多家同类公司，如果有关系，审批也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陆小西伸出手指数了一下说道：“目前冰城加上这家新公司，应该是七家。”说完伸手要杨笑文手里的报纸。 广告的形式没有什么新样子，套红的一行大字，下面也是人工咨询、歌曲、有奖竞猜、午夜悄悄话、张震讲故事、语音信箱之类，几乎跟各家公司一样。 陆小西翻了一下笑道：“要不是号码有区分，几乎就是一家公司。” 三人上楼，杨笑文叫陆小西跟她一起去机房看看，王冠把最近几天的数据统计出来给杨总看，杨笑文说道：“同质的东西多了，大家的感官就疲劳了，陆经理还得带领策划部开发新节目，在人工咨询方面，现在看还是聊天的多，我们是不是也定期设一些热门话题？” 陆小西点点头回答：“这些我跟大家再讨论一下，人工台方面也加一些互动话题，暂时看我们的呼叫还没减少，能维持每个月报盘数六十万以上，我们就保证有利润。” 从机房出来，陆小西走步梯上七楼，杨笑文坐电梯上八楼。策划部的门关着，陆小西没进去，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刚走了几步，有人喊他：“陆哥，我等你半天了。” 陆小西一回头，发现萧鸿从策划部出来，旁边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 萧鸿和男子一起走过来，陆小西笑道：“下雪天你们也出来，真的挺辛苦。” 开门进屋坐下，萧鸿给陆小西介绍：“我同事，跟我是一个小组的，叫徐大明。” 陆小西伸手与徐大明握手：“你好，陆小西，萧鸿熟悉我，欢迎欢迎。” 萧鸿解开紧绷着的衣服扣子，笑道：“大明也喜欢文学，我说陆哥擅长策划，写一手好文案，他就想认识认识你，我就带着来了。”说完凑近陆小西的耳边低声说道：“陆哥帮我参谋参谋，他正在追我。” 第四百二十章 穷人也盼过年 进入腊月，离年关越来越近，周芳请了半天假，跑到照相馆照了一张全身照，她想叫大勇放假回家的时候带回去，如果他的爸爸妈妈不反对，她就想在春节过后把日子定下来，秋收以后把婚事办了。 工程款不好要，周仓跑了几次开发商那里，财务都是说没有钱。工地基本停工，这么一些人白养着他也受不了，他只好把自己的二十几万块钱拿出来，但这些钱只够给一半的人发工资，他商量自己同村来的人，等他回去的时候再给他发工资。 得到钱的人欢天喜地，手里有钱，可以回去过一个好年，没得到钱的几个人跟周仓说可以跟他一起等，没钱回家也不好办，乔丽娜见周仓有些焦头烂额，把自己的银行卡拿出来给周仓：“这里面还有十万块钱，是以前攒下来的，你拿去用吧，工地留几个人就行，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等着要账。” 周仓眼眶一热，关键的时候还得是在一起的人，自从发现乔丽娜和表弟周雨有些越来越近，他心中的醋坛子被打翻了一火车，想把乔丽娜赶走又舍不得，另外有约法三章，他也不能直接干涉乔丽娜的私生活；想辞退表弟，现在正是用人之时，明年如果有新工地，他还想把周雨派出去。 大勇离开工地的前一个晚上，周芳把他约到哥哥的房间，知道周芳已经死心塌地想嫁给大勇，周雨也就不在拦着，见大勇进来，自己躲了出去，跑到隔壁周仓的房间。 大勇的父亲常年吃药维持，在砖窑干活的时候把腰伤了，连走路都是弯着身子，本来农村就没有来钱道，两个妹妹还小，唯一的劳力就是大勇，他出来以后，家里的那些地都是母亲一个人干，好强的母亲宁愿自己起早贪黑，也不让两个上学念书的女儿帮她，女儿是一对儿双胞胎。 周雨走后，周芳一把拉住大勇，两人刚刚有些默契，正是难舍难分的时候，大勇说回去把以前借的外债还一下，再有两年，父亲治病欠下的外债就能还清。 周芳犹豫了一下，把哥哥给她的钱都掏出来交给大勇：“你挣的钱还饥荒，过年又没钱了，这些你先带上，给她们过一个好年，一年到头，家人们都在盼着他回去呢。” 大勇的话不多，就是跟周芳在一起也是话语不多，但是周芳偏偏喜欢，她不需要他说话，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手里拿着周芳给他的钱，他的心也在做斗争：“本来他应该给这个女人买一些她喜欢的东西，现在却是周芳把自己的钱拿出来给他全家过年，他本想拒绝，眼前似乎看到一家人看着他的眼神，只好违心收下，心里暗暗决定，这个女人他娶定了。” 早晨起来，顾不得吃早饭，周仓开车领着张静去给开发商送礼，乔丽娜给他的十万元他都取了出来，给工人开工资用了四万，狠心把剩下的六万块钱包了一个大包，今年的工钱能不能要回来，就指着这个大包了。 工地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周雨也没去办公室，上楼去找乔丽娜聊天，乔丽娜见周雨进来，给他倒了一杯水，两人没有说话，乔丽娜是有些伤感，春节都走的，自己去哪里？那个被她刺伤的男人还在找她。 “实在没地方去我就住工地了，也就几天时间，年节好过。”乔丽娜低声对周雨说道。 周雨想了一下，心里拿不定主意，他知道陆小西的房子现在没人住，当初陆小西借给王冠住过一段时间，要是自己张口借住几天，他不会不同意，可是表哥周仓知道了怎么办？家里郑彤知道了怎么办？ 他心里没把握，试探着问乔丽娜：“娜姐，过年你不回去？表哥得回去过年，这里也不能剩下你一个人。” 乔丽娜笑道：“别人是盼着过年，我是害怕过年，人家过年都回家，我过年只是想想，连回娘家都只是想想，那个男人会去我妈家找我。” “你的钱都借给表哥了，不然在这里买个小一点儿的房子也够了，将来还得有个像样的家，即使是不大，也是自己的。”周雨给乔丽娜出主意。 “我跟那个男人还没离婚，也不能买房子，一旦让他发现了，房子也就没了，不然我也不会存钱，现在货币还贬值。” 两人正说着春节怎么过的问题，周仓一脸兴奋地推门进来，进门就把兜子打开，把里面的钱一股脑都倒床上，床上堆着整整十五沓人民币。 周仓数了十一沓划到一边，对乔丽娜说道：“这个是你的，还你的，剩下的四万我和周雨一人两万。” 乔丽娜把钱摞起来问周雨：“这些是十一万，你怎么多给了一万？还是给我开一万的工资？” 周仓笑道：“你的工资多，暂时也不用钱，今天就没提那么多钱，春节后我回来再给你，多出的一万是给你这几天用的，人都走了工地也不安全，你找个好一点儿的宾馆住，也享受一下，我过了初三就回来，只好委屈你了。”周仓说完拿起两万块钱给周雨。 周雨原计划周仓能给他一万块钱，因为他来工地才三个月，见表哥多给他一万，高兴之余对表哥说道：“你放心回去过年，娜姐的事我去办，找一家好一点儿的宾馆，再买一些过年吃的东西，要是我能抽出身子，就去宾馆陪她。” 周仓怪异地看了一眼表弟说道：“大过年的你也出不来，再说把羊交给狼看着，你说能是什么结果？” 乔丽娜瞪了周仓一眼说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刚才周雨的话提醒了我，我可以不用自己的名字去买房，这样就算被那个男人发现了他也抢不走房子。” 周仓摇摇头说道：“这个办法也不好，等春节过后，工地还没开工的时候，我带几个人跟着你回去，跟那个男人彻底断绝关系，把离婚手续办了，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不然房本写别人的名字，一旦出现纠纷，就会鸡飞蛋打了。” 乔丽娜笑道：“怪不得你能当老板，就是比我们想的多一些，你把钱都给我们了，剩下的几个工人的工资还够吗？” 周仓给自己倒上一杯水，水是前一天烧的，温吞吞的不热，他一口喝掉，抹抹嘴说道：“那几个工人的工资我已经给张静了，她这个时候已经发完了，明天工地就可以锁大门。” 乔丽娜用手指弹着那一摞钱说道：“要是去住高级宾馆，几天下来不得好几千？我有些舍不得。” 周雨也觉得住宾馆有些不合算，春节宾馆里也不会住几个人，也是冷冷清清，看着表哥试探着说道：“不行的话我问问朋友，能不能借个房子住几天，我就说亲属过年来看我爸妈，家里住不开。” 周仓指指周雨对乔丽娜说道：“刚才我还说不能把羊交给狼看着，你看现在他就说你是他家亲属了。” 周雨见表哥拿话敲打他，反击道：“那我就直接说，是给表哥帮忙，你不怕将来有一天被我爸妈给说出去就行。” 乔丽娜发现两人的斗嘴都是围绕她，喊了一声停。 两人一起看过来，乔丽娜说道：“原来你们不是帮助我，周雨说去朋友那里借房子，还怕你爸妈说出去？除非你是故意的。” 周仓以为乔丽娜把周雨说了，正暗自高兴，不料乔丽娜指指他的鼻子说道：“你说周雨是狼，我看你也是半斤八两，要是明天想锁大门，一会儿就去买东西和车票吧，火车票现在很紧张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渔民工 谢大勇坐火车倒客车，用了两天的时间，直到天黑才回到自己家，他家的房子在村子西头，刚进村子第三家，低矮的草房土屋，是村子里最差的房子。 临近乌苏里江的小山村大部分是渔民，而且少数民族居多，像大勇家既不是渔民又不是少数民族的人家不多，大勇跟着老栓叔出去打工，因为家里也没有地，算不上农民，按道理应该叫渔民工。 老栓叔曾经干过下井的活儿，后来才到施工队干力工，和大勇一起出去的还有赵二军和孟凡有。 老栓叔、赵二军、孟凡有三人是先一批领完工资回家的，大勇让老栓叔捎回口信，他晚几天回去，一是有周芳牵挂，二是工资还没到手。 孟凡有和大勇是邻居，两人从小在一起玩儿，孟凡有三年前结婚，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这次知道大勇和副经理的妹妹好上了，几次给他出主意，千万不能把到手的鸭子弄飞了，大勇只是笑笑，周芳嘱咐过他，他不会实惠到啥话都说出去的。 昏暗的灯光隐隐地映出屋子里的人影，大勇推开柴门，院子里的大鹅被惊得叫起来，房门开了，母亲扎着围裙手里拿着烧火的火叉站在门前。 大勇几步走到门前，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两个妹妹听到声音一起跑出来，她们俩在镇上的中学读书，每天来回要走二十里的土路，她们心疼母亲，想退学回来干活，都是母亲硬逼着才坚持下来。 父亲躺在炕上，干咳了两声算是打招呼，长期不能下地，靠中药维持，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每年都是旧饥荒还上，又拉下新饥荒，大勇出去打工，算是全家人的希望。 炕上已经摆上了饭桌，妹妹大双小双先给父亲盛饭，让后脱鞋上炕。父亲坐起来挪到饭桌前，开口问大勇：“前几天你老栓叔说你要晚几天回来，说是还没给开工钱，老板这次没压工钱吧？” 大勇脱下棉服解开腰带，从棉裤兜里掏出一年的工钱递给父亲：“都给开了，这是一万二，我去干了八个月的工钱，老板人不错，钱不够都是自己垫上给大家开工资的，老栓叔他们就是。” 母亲往锅里添上水，开门进屋坐在炕沿，撩起围裙擦擦眼角，儿子回来，她是激动加高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 父亲把大勇递给他的钱交给老伴：“明天先给欠人家的药钱给上，一万多块钱，差不多把欠下的饥荒都能还上了，只要不欠钱，以后的日子就好过。” 大双小双今年十四岁，当初上小学就晚，现在读初中一年级，她们盼着哥哥回来，知道哥哥能带回好吃的，但她们懂事地低头吃饭，土豆炖白菜也吃得津津有味，没有去看哥哥拎回来的大包。 大勇拉开背包，掏出在火车站前买的红肠，先给爸妈一人一根，剩下两根递给两个妹妹，母亲把手里的红肠掰一半给大勇，大勇推着母亲的手说道：“给你的你就吃，我在工地能吃到，我们伙食不错，顿顿有肉。” 大双把手里的红肠分一半给妹妹，小双把手里的红肠递给哥哥：“我们俩吃一根，这个还是你吃吧。” 母亲看着懂事的两个姑娘笑道：“你们吃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能把书念好，咱家也出个大学生，以后的日子就好了。” 大双挨着哥哥，把桌子上的咸鱼碗推到哥哥面前，夏天的时候小鱼很便宜，母亲就晒很多，有时候没有菜，就泡上一碗小鱼，小鱼炖土豆也是常吃的菜，冬天除了储存的土豆白菜，是看不到蔬菜的。 母亲吃了半碗饭，儿子给的红肠只咬了一口。大勇问母亲：“怎么吃这么少？我回来了，明天去多买一些大米。” “晚上吃那么多没用，还压炕头子，不像你们消化快，吃完一会儿就饿了，小双快吃，吃完给你哥烧北炕。” 小双嗯了一声，匆匆把碗里的饭扒拉到嘴里，起身下地到外面抱柴火，柴火是她和姐姐在村子边上打的。 母亲问大勇：“孟凡有说你认识了一个副经理的妹妹，有这回事吗？姑娘长的咋样？要是真的能行，你们两个一起干活儿，挣的钱就多一些，攒起来明年就让你们结婚。” 大勇嘿嘿笑了一下，掏出毛衣里面贴身衬衣兜的照片，先看了一眼才递给没母亲，大双也站起来跑到母亲身后看。 照片上的周芳梳着两只辫子，齐眉刘海儿甜甜地笑着，方正的脸庞不是电影里看到的瓜子脸，一双眼亮晶晶地，虽然是单眼皮，眼睛可不小。灰风衣，宽肩膀，中等个子，脚下的黑皮鞋仔细擦过，闪着亮光。身后是沙滩和大海，一看就是照相馆里照的。 母亲端详了一阵笑道：“看模样不是娇气人，能跟你们这些男人一起干活，身体一定不错，孟凡有说人家姑娘还给你织毛衣了，是你身上穿的这件吗？” 大勇点点头说道：“给我爸也看看。” 大双伸手接过照片，把照片递到父亲眼前说道：“嫂子长得挺好看，就是我家这个破屋子人家愿不愿意来不好说。” 父亲干咳两声说道：“只要人是正经人，过日子没问题就行，我们这个人家不挑人家，房子破明年翻盖一下，保证你哥结婚有住的地方，再说他们在外打工，回来也住不了几天，等挣到钱了，咱们就盖个三间大瓦房。” 小双抱着柴火进来，发现姐姐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踮着脚伸手去够姐姐手里的照片，大勇伸手接过来给妹妹：“你们也快点儿长，长大了咱家都能挣钱，就真盖上三间大瓦房。” 撤下饭桌，大勇让妹妹把炕擦擦，伸手把背包拎上炕，里面有周芳给父亲买的糕点，给母亲买的棉鞋，还有两个妹妹的红毛衣。大勇说：“这些都是她买的。”说完举举手里的照片。 母亲又开始擦眼角，嘴里叨咕着：“这孩子心善，还没过门都想到了，你得好好对待人家。” “我跟她说了家里的情况，她不嫌我家穷，回来的时候还把她哥给他的钱和她这两个月挣的钱都给我了，让我回来给你们好好过一个年。”大勇说完又掏出一叠钱，这次他没有递给父亲，直接给了母亲。 大双和小双手里拿着新毛衣在身前比划着，又跑到镜子前照照，上一次穿新毛衣还是山东来的老姨买的毛线织的，后来毛衣小了，母亲给她们改成坎肩儿。 看到一家人高兴的样子，大勇隐瞒了周芳离过婚的事，他觉得父亲母亲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另外结婚登记时他可以去周芳家那里登记，村里人是不会知道的。 农村人睡觉早，大勇家没有电视，一家人早早躺下，这样还能省电费，虽然十五度的灯泡不费电。 小双烧的炕很热，躺在炕上比工地的床舒服，也许是换地方的原因，大勇躺在炕上没有睡意，手里摸着脱下的毛衣，不知道远方的周芳是不是也在想他。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外生枝 家家户户一派祥和，祖国处处万象更新。一九九八年的春节如期来临，本来对幸福充满向往的周芳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弄得心惊胆颤，除夕夜，周雨吃完年夜饭跑出去打麻将，她悄悄地进了郑彤的房间。 郑彤正在生气，大过年的周雨还往外跑，虽然她不反对周雨玩儿麻将，如果平时他出去玩儿一会儿，郑彤不会拦着，但今天毕竟是过年。 发现周芳脸色不对，郑彤提起精神问周芳：“吃完饺子还不去睡觉？你哥可是精神头十足，跑出去玩儿了。” 周芳心里一动，放假前她去给表哥打扫房间，表哥要回去过年，好像乔丽娜不回家，难道哥哥出去跟乔丽娜有什么关联？这想法只是在脑子里一闪，又被自己的烦心事冲没了，她找郑彤是了解一下怀孕了是什么现象？自己的那个有一个多月没来，她怕是大勇给她带来了麻烦。 跟嫂子说自己没来那个，郑彤以为周芳是内分泌失调造成的月事不规律，让她过几天春节上班后去开几盒药调节一下，还开玩笑说：“你总单身不行，找个男人就好了。” 周芳低头不语，她知道自己就是因为找了男人才这样的，只是她没有什么强烈反应，不然回来这几天就会被发现的。 周芳下意识地摸着小腹，郑彤警觉地问道：“你是肚子也不舒服吗？” 周芳想了想回答：“也不是肚子不舒服，我可能是怀上了。” “是你们工地上的人？你现在可是单身，别弄出丑闻，连你哥都下不来台的。” “嫂子，我不是胡来的人，在工地我认识了一个小伙子，我哥也知道，他不嫌弃我结过婚，我看他也老实巴交的，就偷偷来往了几回，没想到这么巧就怀上了。” “你要是正儿八经的谈朋友，被人发现怀孕了还好说一点儿，你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吗？要是那样你从现在开始就得保胎。”郑彤以过来人的身份嘱咐周芳。 “不行，现在还不能生下来，他家特别穷，我们怎么也得攒点儿钱，根本不能指望他家给彩礼，我也没想要彩礼。我想找时间回去把婚离了，这边悄悄地把结婚手续办了就行，只要他人好，我宁愿委屈一些。”周芳抬起头说道。 本来有些睡意的郑彤被周芳的事弄清醒了，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周芳：“怀孕的身子不比平常，要是你不想生下来，就等过完年上班，把孩子打掉，正好你哥光顾着玩儿，也没注意你，打胎回来养几天，工地也该开工了。” “行，初八上班，你能不能请假陪我去？这里的医院我都找不到哪是哪儿，另外还得借给我几百块钱，我的钱都给大勇拿回去过年了。” “那个男人叫大勇？多大了？你呀，把自己搭进去不说，还把钱都给人家，看样子你是死心塌地想跟他，你哥前两天给我一万五，这是他给我钱最多的一次，做手术估计也就一千块钱，你不用等那个男人回来？要是他想留下孩子怎么办？” “这事我不想告诉他，他比我小一岁，没有经历过这事，告诉他的话他也没主意，他还会担惊受怕，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过我结过婚，他不会发现的。” “既然决定堕胎，就不用去担心了，等上班时我请半天假，抓紧把这事处理完，但是刚做完手术，你们可不能在一起了，起码得过一段时间，不然会伤身体的，那个男人过完年就得回来吧？” 周芳脸一红，郑彤的话直白，似乎把她说成是好战的女人，一个月的小月子她还是能忍的，但是她不知道，郑彤因为周雨的欲望强烈，以为她也是一样。 周芳回去睡觉，郑彤考虑还是跟周雨说一下周芳怀孕的事，自己帮着周芳悄悄地把手术做了，万一出什么事，她也不好解释。周芳怀孕，她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那种报复的心理，自己当初怀孕，周雨出去找别的女人，现在他妹妹出这事，也让他尝尝这滋味好不好受。如果不叫他，他可能在外面玩一宿，正好利用有事的理由把周雨找回来。 周雨的传呼响了两遍，内容是一样的：早点儿回来有事商量。 乔丽娜见周雨的响了两次，让他去回电话，周雨笑道：“不用回，是我老婆传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她有些不高兴，但是你这边就一个人，我也就出来了。” “这里离你家不远吧？我记得你家就在宾馆后身，要是抓紧走也就十分八分的，你当初选这里就是因为离你家近吧？” 周雨被戳穿了心事，尴尬笑道：“哪里，我是对这个宾馆熟悉，习惯地就订了这家，你这么说被我表哥知道，他就得怀疑我也怀疑你了。” “没事，等他要回来的时候，我换个宾馆住，这几天先住这里，再说他回家过年，我自己冷冷清清，他也不敢问我。” 电视里春节晚会正在播放，两人坐在床边心不在焉的看着，乔丽娜说道：“我都好几年不看晚会了，也没什么意思，看看赵本山的小品就算看晚会了。” “明天有重播，就是今晚不看以后也能看到。”周雨回答。 “你没来前，有一首歌唱得不错，叫《相约一九九八》，本来想看赵本山的小品，今年他演的小品也不好看，一通傻笑，拜年拿两个王八，呵呵。” “我根本没看，想着抓紧把饺子吃完好出来。”周雨说道。 “那你就等白天重播，我看演的不好，没有那几个唱歌的好听。”说完乔丽娜拿起电视旁边的香蕉掰下一个递给周雨。 周雨吃着香蕉，心里开始打鼓，自己冒着风险出来，一是为了完成对表哥的承诺，但是他没承诺表哥晚上就来，郑彤传他说有事商量，可能就是让他回家找个借口，如果不回去会不会被乔丽娜看不起，以为自己心怀叵测？ 心里想着事，手里的香蕉不知不觉吃没了，乔丽娜又递给他一只，对他笑道：“你来了正好消化香蕉，我还愁这几天吃不完呢。” 周雨扒掉香蕉皮，咬了一半放下，去卫生间洗手，乔丽娜关掉房间顶灯，只留着床头灯，屋里暗了下来。 听到关灯的声音，周雨心里一阵扑腾：乔丽娜是表哥的女人，自己还是离远一点儿好。 周雨犹豫着从卫生间出来，乔丽娜在暗影里问周雨：“你要是不回去，明天你老婆问你怎么办？你说打麻将她信吗？” “哦，我在外面玩儿她从来不问跟谁玩儿的。”周雨试探着走了几步，让眼睛适应房间里的光线。 “那你明天就说出去玩儿麻将了。” “嗯。” 第四百二十三章 正月十五雪打灯 整个春节假期，陆小西都陪着家人在家玩儿麻将，去年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过年，今年和吕彬约好都留在冰城。 岳母武凤莲是每场麻将的主角，刚学会不久打麻将，正是有瘾的时候，陆小西有时候玩儿，有时候站在金静的身后看热闹，除夕到十五，估计全中国有一半的人都在牌桌上。 因为十五不是假日，公司正常上班。长假刚过，人们还处在懒撒的状态，闲暇时聊天最多的是喝酒打麻将。 下班前，陆小西把张玲玲叫到办公室，安排好晚上值班人员吃元宵，元宵节值班的人员，每年食堂都准备晚上吃元宵。 从公司出来，天空开始飘起雪花，萧晴没骑自行车，跟郑彤和陆小西一起走，她回家的方向就是陆小西和郑彤去站台的方向。 郑彤弯腰捧起一捧雪，团成一个雪团，新飘落的雪花软软的黏黏的，很容易攥成团。萧晴笑道：“郑彤的孩子快三岁了吧？陆哥家的小公主都要两岁了，看你玩雪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孩子。” 郑彤把雪团递给陆小西，拍拍手笑道：“还是晴姐记性好，我们几个也是你家的孩子最大，我还觉得没长大，孩子都三岁了，岁月无情催人老，芳华刹那褪春晖。” 陆小西伸出大拇指称赞：“好一个芳华褪春晖，这一句诗就看出功底，不愧是科班出身。” 郑彤笑道：“我就是偶尔记起一半句，不敢跟陆哥比高低，就是晴姐也是妙语如珠，写的稿子让人羡慕。” 萧晴看他们已经到站台，站住说道：“郑彤过年过的会说话了，原来周雨在的时候从来都是低眉顺眼的，现在看来是秀外慧中兰心蕙质。” 郑彤坐的车先到，挥手和陆小西道别，下雪天公交车开得慢，站台上聚了好多人，陆小西无聊地看着飞舞的雪花。 公交车慢慢地驶进站台，等候在雪中的人们蜂拥而上，拦在车门口的售票员吆喝着买票，熟练地收零钱撕车票，挤在人群中卖票，真得有个好身体。 在小区门口，陆小西遇到站在雪中卖糖葫芦的老人，老人的糖葫芦做的很精致，每个糖葫芦都套着一层“玻璃纸”，陆小西挑了几只糖多的，卖糖葫芦的老人见陆小西一下子买了八支，又多送了一支，说道：“你拿的都是山楂的，这个是花红的，你尝尝。” 陆小西举着糖葫芦开门进屋，琪琪和瑶瑶一起跑过来要吃，被金静拦住：“先放后面阳台，一会儿吃完饭在给你们。” 晚饭过后照例是四圈儿麻将，陆小西和金静商量：“今天让老两口和小两口玩儿，咱们出去溜达一下，两个孩子有糖葫芦吃就不会闹了。”说完掏出兜里的零钱给岳父，让他替自己玩儿。 金鑫把麻将放到桌子上笑道：“你们浪漫去吧，我陪爸妈玩儿，你们多给点儿钱，我正好也能多赢点儿。” 金静穿上红色长羽绒服，带上小白帽和白色围脖，给陆小西也找了一个围脖，平时陆小西只带帽子不带围脖。 琪琪懂事地对金静说：“你们出去吧，我在家跟妹妹玩儿，要是碰到糖葫芦再买几个。” 下雪天外面并不冷，金静依偎着陆小西从小区出来，十五的晚上，江边能有放礼花的，道里道外靠着江边住的人们习惯正月十五在江上放烟花，站在江面上没有任何阻挡，烟花腾起十分好看，偶尔有二踢脚的响声。 金静把手插进陆小西的衣服兜里握着他的手，绵软的手缩在陆小西的手掌里，陆小西用力握了一下，金静扭了一下身子说道：“还记不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来省城读书的事？要是那个时候你就来冰城，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陆小西故意问道：“那个时候我就来这里，也肯能遇不到你，会是什么样子？” 金静拿脑袋顶了一下陆小西说道：“就算不能在一个学校，我们也肯定会遇到，因为命中注定我们会在一起的。” 陆小西嘿嘿一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们肯定能遇到？冰城的地方大，不像我们泰宁，如果不是巧合，可能隔着一条马路都见不到的。” “你这个人真不会聊天，你就说能遇到，一定能遇到，我会天天想，夜夜想，因为心想事成。”说完嘟着嘴眨着眼睛看着陆小西。 陆小西停住脚步，双手把金静抱在怀里说道：“幸亏我当初把你送的笔记本藏起来，不然现在没有了那个纪念，是不是非常遗憾？” “你们男孩子就是粗心，不像我们女孩子，当初我送给你那么好的一个笔记本，你也没想想为什么送你？” “这个真没想，就是觉得心里有些失落，一种还不太懂的离别的味道。”陆小西诚实地回答。 “我也是，离开泰宁县的那天，我冲着学校的方向看了好久，似乎能看到你的影子，我知道不可能看到，但是就是想看。” 前面有人开始放烟花了，陆小西把金静的身子搬过去，路上也有人往江边的方向跑，都是半大孩子。 金静笑着对陆小西说道：“咱们也跑过去？黑天没人看还行，白天两个大人，又不是运动员，要是跑起来以为是神经病呢。” “不会，以为是警察抓小偷。” “呸，你怎么不说是美女与野兽。” 两人牵着手跑到江堤，下面站着好多看热闹的人，烟花夹杂着噼啪的响声，火药味随风飘过来。 烟花升起，照亮周围很大一片，江对岸确实黑黑的，比这面安静许多，金静指着远处江心岛对陆小西说道：“冬天那里不会有人上岛吧，夏天那次我们去，好多野鸭子在那里安家，冬天估计都飞到南方了。” “适者生存，动物和人一样，会寻找适合生存的地方，比如我们，当初生活在泰宁县，现在生活在这里，谁能想到将来还会去什么地方？”陆小西对金静说道。 “将来等我们老了，退休了，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有大海也行，没有大海，有个小河也不错，我就天天领着你散步。” 那你现在就得减肥，别老了肥胖得走不动路，我也弯腰驼背地，那就哪里也去不成了。 “我才一百零八斤，身高一米六八，在结过婚的人群里算胖吗？我不跟小姑娘比。” 陆小西笑道：“现在肯定不算胖，就怕发展起来。”说着用手夸张地比划着。 雪停了，皎洁的月亮在两人聊天的时候悄悄的从云里钻出来，江面上一片通明，能看到兴奋的人们的笑脸，陆小西一指冰上的人们说道：“清风吹冰上，明月照大江。” 金静哈哈大笑说道：“你说的这个骗不了我，我看过金庸的《倚天屠龙记》，这句的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应该是：他强由他强，明月照大江，他横由他横，清风扶山岗。”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大礼 早晨起来，金静和陆小西商量晚上出去带孩子照相，每年生日当天，都留下几张照片，一张孩子自己的单人照，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照，等孩子长大了也是一份珍贵的记忆。 似乎是有什么灵异，知道自己今天过生日，瑶瑶今天也起的特别早，平时不到七点钟她是不会醒的。比他们都早的自然还是武凤莲，因为瑶瑶手里举着鸡蛋，是姥姥起早给她煮的。 忽然金静觉得瑶瑶身上穿的衣服好像不对劲儿，这身衣服不是她给买的，就问瑶瑶：“瑶瑶，跟妈妈说，你这身新衣服是谁给你穿的？” 瑶瑶指指关着的房门，是金鑫他们住的屋子，原来是听到瑶瑶醒来，金鑫就去妈妈房间给瑶瑶穿上新衣服，然后自己又回去睡回笼觉。 金静笑道：“她们倒是藏得严实，昨晚也没听金鑫说过给瑶瑶买新衣服，那就记着点儿，等琪琪过生日咱们别给忘了买礼物。” 陆小西点点头，帮着瑶瑶剥鸡蛋，瑶瑶说鸡蛋是姥姥给煮的，她要先剥一个给姥姥送去，孩子奶声奶气的样子让陆小西忍不住使劲亲了一下姑娘的脸蛋，瑶瑶嘟着嘴说道:“爸爸胡子扎人。” 瑶瑶举着鸡蛋去找姥姥，陆小西趁机穿衣服铺床，金静在厨房帮着妈妈做早餐，岳父则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条猪肉，进门就说道：“今天吃饺子，冻猪肉没有新杀猪香，今天瑶瑶过生日。” 金静急忙从厨房里出来，对爸爸说道：“早晨姥姥都给瑶瑶煮鸡蛋了，小孩子过什么生日，要过生日也得给你们过的。” 金铭笑道：“其实就是找个借口吃点儿好吃的，瑶瑶是我们家的活宝，只要在这里住，赶上过生日一定要过的，以后回你们自己家你再说了算。” 说话间，金鑫也从卧室里出来，琪琪也穿戴整齐地跟着妈妈出来，武凤莲急忙拿了一个鸡蛋递给琪琪，嘴里嚷着：“瑶瑶过生日，琪琪跟着借光儿，等琪琪过生日，瑶瑶也跟着借光儿。” 琪琪和瑶瑶一人手里拿着一枚鸡蛋，在客厅里转着圈儿，陆小西的手机响了，他跑回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号码是秋歌打来的，接起来说道：“秋老板早，这么早就打电话。” 电话里传来嘎嘎的笑声，陆小西听出来是雷大鹏的声音，说道：“原来是雷行，这么早打电话是有事？” 雷大鹏笑道：“我老婆张罗好几天了，要来冰城见见她同学，我试试用她手机给你打个电话，看看你说什么，哈哈。” 电话里传来秋歌呵斥的声音：“雷大鹏，你敢胡说八道。”下面声音听不到，估计是被秋歌捂上了话筒。 不到半分钟，秋歌的声音传来：“老雷没正经的，你赶快下楼，我和老雷就在你家楼下，本来想晚上一起吃饭，他今天上午还有个会，得赶回鹤城，我们只好起早过来了。今天我儿媳妇过生日，我给孩子买了一个玩具车，我是为了孩子才起早过来的，金静也起来了吧？” 陆小西拿着手机往厨房走，把手机交给金静，让她和秋歌在电话里聊，自己回卧室穿衣服下楼，他看到雷大鹏的丰田车停在路边。 雷大鹏站在车边抽烟，见陆小西跑过来笑道：“自从你生了个女儿，我家秋歌就特别上心，管我家孩子的时候也拿你家的姑娘对比，这辆车还是我去上海她让我带回来的，是电池车，孩子可以坐车里开着走，四五岁的孩子都能玩儿的。” 陆小西接过雷大鹏递过来的烟点着说道：“刚才我还说小孩子不过生日，早晨孩子姥姥给煮鸡蛋也就可以了，我们像这么大的时候，连鸡蛋都吃不上呢。” 秋歌放下手里的电话，把车窗放下来探出脑袋说道：“这辆红车可是春节前就买回来了，我家已经有一辆了，不然我都拿不出来，男孩子都喜欢车，我儿子不会让我拿走的。你把我儿媳妇也培养得闯当一些，别像个小猫似的。” 陆小西搓搓手说道：“难得你还记着孩子生日，还特意大老远过来，要是今天会议开完能回来，晚上咱们一起聚聚，把小惠姐也叫上。” “我是昨晚到冰城的，就住在端木小惠家，于恒马上也搬过来，他把泰宁的生意都处理完了，要是我办顺利的话，下半年也可能调到省城，只是要去下面的行里待一段时间，级别保持不变。” 雷大鹏把后备箱打开，拎出还打着包装的电动车，陆小西连连感谢，不好意思地说道：“女孩子开这么一个大车，慢慢都养成男孩子性格了。” 秋歌没下车，隔着车门对陆小西说道：“也算你落到我手里了，当初你不娶我，现在叫我儿子把你姑娘娶了，狠狠地报复你一下，哈哈。” 陆小西看了一眼雷大鹏，两手一摊说道：“这个你是知道的，还没等我献殷勤，你先嫁给行长了，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雷大鹏见他们隔着车门打嘴仗，笑道：“其实你们都没错，秋歌也不是主动要嫁给我，都是我家雷丹，帮我找了个老婆，小西应该记得红叶谷那次，哈哈，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雷大鹏按了一下喇叭，丰田车迅速地开走了，陆小西扛着电动车，他在商场也见过这么大的车，得七八百块钱，这份大礼日后得还。 上楼后把车放到阳台，陆小西没有告诉瑶瑶是给她的玩具，不然早饭都吃不好。岳母把馄饨都煮好了，吕彬站在卫生间门口刷牙，两个孩子坐在一起，在比谁的鸡蛋大。 金鑫看陆小西把一个纸箱子送到阳台，看了一下箱子上的商标，知道是一辆电动车，对姐姐说道：“谁这么大手笔，我给孩子买一套衣服，太便宜了觉得拿不出手，要是买这个车就露脸了。” 陆小西简单跟金静说了两句，雷大鹏上午有会议，不然晚上可以一起聚聚，岳父看看箱子上的字，知道是一件大玩具，笑道：“这个玩具得花上一个人的工资，要是早几年，都够买一间房子了。” 琪琪比瑶瑶大两岁，听大人的议论，知道是一辆玩具车，悄悄对瑶瑶说道：“咱们快点儿吃饭，你爸拿回来一个玩具车，妹妹咱们俩一起玩儿。” 瑶瑶猜不到玩具车有多大，认真的对琪琪说道：“姐姐，一会儿让你先玩儿一次，老姨今天还给瑶瑶买新衣服了，我的玩具应该先让你玩儿。” 第四百二十五章 女人心 “你同学的生意做得怎么样？我们这个床还是她们商场的呢。”金静一边刷牙一边问陆小西。 陆小西看着换上睡衣的金静笑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怎么忽然说起人家的生意了？” “早晨我在楼上看到那个雷大鹏了，秋歌跟我通电话，在车里一直没见到出来，他们俩个不错，一个当官，一个经商。” 陆小西嗯了一声，关于秋歌他不想说太多，主要是每次说起秋歌就可能说到秋诗。 果然，金静见陆小西的兴致不高，接着说道：“那辆小汽车上午让爸爸拆开了，瑶瑶玩的挺高兴，有钱人送礼都这么大方。” “秋歌是我们班的班花，当初好多男生都喜欢她，后来被那个南蛮子抢了先，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那个王耀祖回了江苏老家，现在我们也联系不上了，秋歌就嫁给了这个雷行长。雷行长的老婆跟秋歌长的差不多，也是缘份的事。” “雷大鹏的老婆是车祸吧？你好像说过一次。” “嗯，红颜薄命。” “你当初是怎么和秋诗好上的？她应该不是你的同学呀。” 陆小西看了一眼金静，闭着嘴没有回答。 金静用毛巾擦擦嘴，过来抱着陆小西的腰往卧室里走，边走边说道：“我就是好奇，不是想打听你的隐私，再说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我才不会吃干醋呢。” “你真的想听？说起来话长了，就像你说的，都是命中注定，就像我在商场遇到了你，如果不是那个时间给小北买首饰，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去那个柜台。” “我那天是陪着妈妈逛街，她说喜欢手镯，我们就去那个柜台看看，遇到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我们都是单身，哈哈。” 陆小西换上睡衣，靠着床头，眼神有些迷离，金静的话勾起他的心事，白天他就想了一天，秋诗的病也是他的一块心病，如果秋诗没有主动离开他，可能今天他也不会留在省城，也就没有了今天，更不会有女儿瑶瑶，一切都将改写。 要是引起你的不快，我就不问了，我知道那个秋诗也是命运多舛，如果不是摊上那种病，你们也不会走到分手的地步。 “我们不是因为她的病分手的，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她得病，分手的原因是她不想让我没有孩子，因为她知道自己要切除子宫。” 金静扭亮床头灯，关掉顶灯，顺势把陆小西搂在怀里，她的个子高，陆小西稍微往下动一下，她就能搂着他的肩膀。 “以前只听过只言片语，在你家的时候，我也问过陆小北，她们都回避我问的问题，现在我理解了，因为爱才离开是怎样的一种无奈，你的心里承受太多，你可以说出来，我会跟你一起承担的。”金静有些感动，眼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当初上学的时候，我那个哥们王耀祖跟秋歌处对象，我跟着王耀祖去过她家，秋诗比姐姐小一岁，我们把她当孩子，因为那个时候她也长得小。 觉得自己的胳膊不舒服，金静抽回自己的胳膊，把身子一缩，钻进了陆小西胳膊下面，两人换了个位置。 后来上惠民师专，我跟同班的一个南方姑娘好了，假期高中同学聚会，也见到过秋诗，根本对她没有什么想法，她叫我小西哥。 “你大学的那个女友后来怎么分手了？这个是你主动说的，可不是我问的，嘿嘿。” “在大学出对象，十个有八个是毕业就分手，这个你也知道，因为户口和工作的问题，我们没办法分到一起，我姐和姐夫也是同学，分到一起是同时去了油城，当时那里是没人愿意去的，为了在一起，只好报名去了那个荒凉的地方，现在那里好多了。” 金静点点头，仰着头看着陆小西，本来以为自己对陆小西很了解，她了解的是陆小西的童年，其实也不算了解，就是内心觉得两颗心很近。 那个女孩儿叫罗晓星，去了一个能安排工作和户口的地方，也是我们省，距离乌苏里江很近的一个农场。那个时候我非常颓废，是秋诗把我从低谷中拉出来。 原来秋歌的妹妹对你还有恩，你也算有情有义，当初把所有的钱都给她，一般男人也做不到的。分手了，人就会自私的。 我是听说她得了重病才给她钱的，后来她又让秋歌把钱送回来，这个你就知道了。 “那笔钱存着呢，我想有一天秋诗用到时在送给她，你放心，我绝不会动那笔钱的念头。” “缘份这个东西很奇妙，分开是因为缘份，走到一起也是因为缘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去年过年回去的时候，爸爸还问我是不是生一个男孩儿，我觉得瑶瑶就是我喜欢的，戏里唱得好，谁说女子不如男。” “你要是想要男孩儿，咱们就要一个，我爸也说过，他也答应帮我们交罚款，金鑫要是能生他也给交罚款钱。” “咱们要一个？谁家有孩子自己不要给你？”陆小西开玩笑地逗金静。 金静脸一热，用脚蹬了一下床单，借势把身子靠着床头，嘴凑到陆小西的耳边说道：“机会给你了，要是你没想法，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陆小西用胳膊箍住金静扭动的身子问道：“你们又要出去演出？不会像上次那样一去就是二十几天吧？” 金静见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说道：“现在还没最后定下来，几号出去看领导联系的情况，反正得出去演出，不然团里这么多人工资都是问题。” 两人正说的起劲，忽然听到瑶瑶大声喊：“我要小汽车，我要小汽车。” 金静笑道：“今天孩子玩儿累了，这是在说梦话。” “对了，你想着点儿，等我见到秋歌也确认一下，她儿子好像是五月份生日，今天人家送来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也想着回敬人家。” “你负责问那个孩子哪一天生日，我琢磨买什么，人家送小汽车，我们的礼物就不好买了。”金静说道。 “反正把人情还了，大鹏可能想往省城调，早晨在下边说了一嘴，但是他回来要到下面过度一下，我们可以等他调回来时给他买点儿什么东西，要是他能调回来，以后休息的时候又多了一个玩儿的地方。” “从老家出来，这么远还能常见面，也是不容易的事，我的同学好多都去外地了，省城好像就剩几个人，也不长联系。” 关了床头灯，陆小西在黑暗中问道：“你准备怎么样了？” “什么准备怎么样了？” 金静话音刚落觉得上了陆小西的当，咧嘴一笑接着说：“随你。” 第四百二十六章 阿佳发廊 本来金静让陆小西在二月二那天去剃龙头的，陆小西白天没去，晚上又陪着女儿照相，就拖了下来。 周五晚上，陆小西进门被金静拦住，你今天不再在拖延了，你看看日历，节气都到了惊蛰，连冬眠的动物都开始苏醒了，你去楼下剃头，我们等你回来一起吃饭好吗？ 陆小西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女儿瑶瑶开着小汽车过来说道：“爸爸你要去哪儿？上车我拉你去。” 小区西门左拐第一家，是陆小西常去的阿佳发廊，夏天一般是二十几天去一次，冬天天冷，都是一个月左右去一次，春节前陆小西和薛峰在洗浴中心洗澡，临时在那里剃了一次头，算起来大约有两个月没来阿佳发廊了。 发廊门前旋转的三色灯不紧不慢地转着，陆小西推门进屋，一个二十多岁穿着红黑大格子衣服中等个子的女孩儿走了过来，陆小西以为是新来的学徒，也没在意，跟着女孩儿去里面洗头。 躺下来洗头的时候，陆小西问小姑娘：“怎么没见到阿佳姐？每次都是阿佳姐给我理发的。” “哦，你叫阿佳姐，我是小辈，我叫她婶婶的。” 陆小西笑道：“不好意思，没想占你便宜，来这里理发的人都叫她阿佳姐，上年纪的老头儿都这么叫。” “我知道，最近来这里的人都这么叫她，她来城里快十年了，那时我还是个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是阿佳姐的徒弟？”陆小西闭着眼问小姑娘。 “我叫唤弟，召唤的唤，弟弟的弟，因为我家到我这是三个女孩子，爸爸想要个男孩子，就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很土的。” 陆小西依旧闭着眼：“这个很正常，特别是在农村，盼着生男孩子的人家给女儿起名都是这样，有时候一个班级有好几个唤弟招弟来弟。” “你真聪明，我说一个名字，你就猜到好几个名字，我二姐叫招弟，大姐叫盼第，四妹名字就是你说的来弟。” 陆小西睁开眼哈哈笑道：“我说的是平常的起名，没想到你家都有，后来你有弟弟了？” “有了，弟弟排行老五，是我家最小的孩子，爸爸给他起名叫五根。我姓柳，我爸爸叫柳老根。”唤弟细心的帮着陆小西擦干头发，把眼角和耳朵也都仔细的擦了一遍。 坐到椅子上，陆小西问：“怎么阿佳姐还没回来？你能理发吗？” “我当然能理发，我在老家的学校学过两次，上过初级班和高级班，只是阿佳婶婶走了。” “走了？”陆小西没听明白，追问道。 “快过年的时候，婶婶去世了，从知道得病到离开，也就两个月，她得的是乳腺癌，开始长几个小疙瘩也没在意，后来不能碰，感觉疼了才去医院，住进医院就没回来。 陆小西沉默了一下说道：“可惜了，阿佳姐这个人挺好的，来这里的人都是奔着她来的，他家吴永德不会理发，有时候能帮着洗洗头，他们没有孩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叔叔，你要理个什么头，就按照这个发型剪短吗？” 对对，现在天还冷，别剪太短，你比我小不了几岁，叫我哥就行，别叫叔叔。 “你管阿佳婶婶叫姐姐，我叫你叔叔也没错，俺们农村人都排辈分，有的小孩子辈分大，几岁就当上爷爷了。” 唤弟嘴上说着话，手上麻利地用剪刀开始修理陆小西的头发，从对面的镜子里，陆小西看到抿着嘴的唤弟一脸认真的样子。 “我看店的名字没换，是你跟老吴一起干？还是你也结婚了，跟着家里人一起干？” “这个店老吴兑给我们了，我丈夫跟吴永德是本家，只是辈分小一辈。” “哦，要是你们自己干，你就是老板娘了。” “我就是个干活的，也没想换牌子，我觉得阿佳发廊这个名字挺好，婶婶的名字留下来也是个纪念。” 陆小西没说话，觉得这小姑娘挺有人情味的，不是直系亲属，把发廊的名字留下来做纪念，看来小姑娘心地挺善良。 阿佳是乳腺癌。乳腺癌？会不会是误诊？秋诗也是这个病，现在已经好几年了，同样的病，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结果，看来心态和生活条件也决定生命的长度。 想到秋诗，陆小西的心有些沉重，虽然现在外表看不出什么，毕竟是一场病，看外表哪能知道病重还是轻，癌症一旦发作就不可救药。 唤弟让陆小西起身去冲水，论手艺小姑娘理发不比阿佳差，他不禁开口称赞：“理的不错，我以后还来这里理发，我家就住在这个小区，来这里也方便。” 饭口的时间，来理发的人不多，屋里只有陆小西一个人，唤弟收了陆小西六元钱，找回四元钱给陆小西。 照照镜子，陆小西挺满意，转身问唤弟：“到吃饭时间聊，怎么就你一个人？刚才你说你有丈夫，一直没见到人呢。” 我丈夫辈分小，但年纪不小，比我大二十岁，已经四十五了，这时候还在里面睡觉，他属夜猫子的，晚上看电视不睡觉，白天睡起来没完，要不是当初吴永德借了几万块钱，把店顶给我们，我就不会自己弄这个店，给别人打工省心，还不用看脸子。 “你们没有孩子吗？怎么没见到你家孩子？”陆小西问道。 孩子在老家跟着奶奶，才六岁，我本来想把孩子带在身边，他爸不同意，还想生个儿子，我们头胎是个女儿，我都不敢生了，万一也像我家一样，我就得连续几年生孩子。 回到家，金静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就等陆小西进来开饭，陆小西脱掉衣服，跟岳母说话：“西门的那个阿佳姐没了，得了乳腺癌，就是春节前的事。” 武凤莲说道：“是吗？我一般不走西门，但是知道那个阿佳，是个很不错的人，但是她跟丈夫的关系一般，她好像还受气，她丈夫喝酒喝多了打她，说她长着一副勾引男人的脸，小区里的老人都知道。” 金静刚想问陆小西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听说阿佳发廊的老板娘没了，知道陆小西的脑袋是别人给理的，不禁看了几眼：“还行，理发的手艺还可以。我认识阿佳，总去她那里熨头发，年前去的时候发现她脸色就不好。” 父亲金铭夹了一根蒜薹给瑶瑶：“好好吃，多吃菜长身体，有了好身体就有了一切。” 陆小西接过金静递过来的饭碗，默默地吃着，金静发觉陆小西的眼神有些落寞，赶忙招呼瑶瑶吃饭，她知道，陆小西对乳腺癌几个字敏感。 第四百二十七章 宋大林的偶遇 寒假终于过去，宋大林提心吊胆的人子总算松了口气，整个寒假，他把小宋海一个人关在家里，上班的时候，常常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胆颤心惊。 每天早晨出来他都嘱咐儿子小心家里的水、电、气，为了减少儿子的活动，他就买一些现成的食物，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宋大林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他需要一个伴，需要一个跟他一起照顾孩子的伴儿。 因为带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儿，好心的邻居李大嫂给介绍了几个年纪相仿的女人，女方一听带着个半大小子，人家直接就拒绝了。 俗话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正在宋大林焦头烂额的时候，在马路上，宋大林遇到了自己的第二次爱情。 要说运气好，挡也挡不住。晚上下班，宋大林难得地准时去接小宋海，春节期间的订单完成后，新的订单暂时没有，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走在接孩子的路上，低头走路的宋大林被迎面的一辆自行车撞个满怀，自行车连人带车压在他身上，万幸的是自行车骑的不快，宋大林又皮糙肉厚，只是手掌抢在地上出了血。 宋大林起来想骂人，看到骑车倒下的是个女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大街上和一个女人骂仗，他觉得有失自己的身份。 女人惊慌失措地看着宋大林，满脸通红地连连说对不起，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迅速的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宋大林：“我是有急事，心里着急就忘了刹闸，要是撞伤了你先去诊所看看，治疗费都算我的，这个是我的单位电话，你可以打电话就能找到我。”说完跨上车急急忙忙走了。 宋大林想喊住这个女人，留个电话就走了，要是号码是假的他找谁？拍拍身上的尘土，发现自己站在路中间，她苦笑着摇摇头：原来自己也有责任，不是走在路中间，那个女人也撞不到他。 按照自己出来的时间，他能准时到幼儿园，被撞耽搁了一下，小宋海又成了放学回家的最后一个孩子，宋海的老师发现宋大林身上有尘土，手掌似乎流着血，，连忙回办公室取出红药水和纱布，给宋大林消毒包扎，分手时还嘱咐尽量不要让手沾水。 看着手上干净的纱布，宋大林决定晚饭在外面吃，好几天儿子就想吃饺子，正好借这个机会去吃饺子，自己也可以偷懒一次，天天做早饭做晚饭，他想到吃饭就饱了。 从学校出来不远，就是刚才宋大林被撞的路口附近有一家东北饺子，宋大林领着儿子推门进去。 宋大林冲服务员招招手说道：“给我们煮一斤酸菜馅饺子，先来一碗饺子汤。”说完招呼儿子坐在窗户边，正好能看到刚才被撞的地方，宋大林心里还有气，掏出那个女人留给他的纸条看了一眼揣回兜里。 服务员把饺子汤端上来，又递给宋大林一头蒜，口里吆喝着马上就好，一阵风一样回后厨房。 儿子伸手摸摸宋大林包着的左手问道：“疼吗？要是不能做饭，这几天咱们就天天出来吃吧，说完一乐。” 宋大林心里一热，儿子跟着自己，没有别的孩子那么多温暖，近期一定得找个能照顾孩子的女人，哪怕条件差一些，能照顾孩子是第一位。 一斤饺子分两盘端上来，小宋海高兴地把一盘饺子拉到自己面前，平时爸爸没有时间包饺子，包出来的饺子也不好吃，所以懂事的宋海从来不提吃饺子，馋了的时候嘴上叨咕一下。 看到孩子吃的高兴，宋大林的动作慢下来，他少吃几个，让儿子多吃几个，没妈的孩子缺少爱，他深深地感受到了。 忽然，儿子盯着宋大林，小嘴努着，宋大林开始没明白，宋海又摇着头示意，宋大林才发现，窗外站着个女人，正是刚才撞他的女人。 宋大林放下筷子站起来，刚才撞他，现在又阴魂不散地跟来了，看来这个女人就住附近。 身后的门开了，服务员笑着让进来的人里边坐，来人说是找人的，宋大林转过头，窗外的女人已经走到他面前。 “巧了，我寻思刚才在这儿把你撞了，办完事回来看看能不能碰到你，看到窗前的人像你，就过来看，原来真的是你。”女人细声慢语地说道。 宋大林笑道：“我已经被你撞了一次了，难道你还想追到屋里再撞一次？” 女人被宋大林幽默的话语逗笑了：“大哥，我可不是追着再撞一次，我是给你道歉来的。” “既然不是进来撞人的，也算撞人认识的，坐下来一起吃吧，我加一份饺子。”宋大林说道。 “不不，我只是进来确认一下是不是你，我留给你的电话是学校的电话，打那个号码就能找到我。” “你是老师？”宋大林感兴趣地问道。 “不像老师吗”女人歪着头笑道。 “要是老师那就算了，我敬佩老师，刚才也是老师帮我把手包扎起来的，你不想吃的话就走吧，我不会让你给治疗的，再说就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那你留个电话吧，正好明天休息，告诉我地址我去看你，把你撞了总是过意不去。” 宋大林刚想说不用，宋海站起来直接把家里电话号码说出来。 女人个子不高，皮肤白皙，一双不大的眼睛温顺而善良，是那种走在人群里没人注意的人，说话的声音倒是很好听。 宋大林瞪了儿子一眼，他不想把电话告诉这个女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一个女人到家里来看他，他也不舒服。 “明天休息，我们爷俩也睡个懒觉，平时也没机会睡懒觉，你就不用来了，心意我领了。” 女人没有接话，转头问宋海：“你有五岁了吧？是上幼儿园了吗？” “我六岁，在后面的幼儿园，爸爸说明年夏天就让我上小学一年级。”小宋海口齿伶俐地答道。 “正好我家还有几本适合你看的画报，明天阿姨给你带去好吗？” 小宋海见面前的女人微笑的样子很好看，从椅子上下来走到爸爸身边，拉着爸爸的手说道：“那明天我就不睡懒觉，让阿姨去我们家，她说给我带画报看。” 宋大林被儿子摇着手有些不耐烦，女人主动接触自己，他反而有了戒备心，嘴唇动了几下，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女人笑道：“说了半天还没介绍一下啊，我叫李淑玲，育才小学二年级老师，学校就在前面不远，骑车也就十几分钟。” 宋大林见女人报出自己的名字，自己不说名字也不好，只好憨厚地笑了一下说道：“我叫宋大林，就是前面机械厂的工人。” 宋海见爸爸说自己是工人，接话说道：“我爸是厂里的技术员，是车间主任，他会的东西可多了。” 女人咧嘴笑了一下，冲着小宋海摆摆手，转身走了，女人身上特有的气味儿，让宋大林楞了好半天。 第四百二十八章 平凡人的爱 第二天，宋大林早早地就把儿子叫醒，昨天那个女教师说今天来，他总不能让人家看到屋里像个猪窝一样。小宋海也很兴奋，昨天李阿姨答应给他带来画报，另外自从妈妈离开家，这间屋子已经好久没有女人来了。 早饭是宋大林煮面条，宋海把用过的碗洗净，手里拿着一本早就翻烂了的故事书，站在前阳台往外看，他家住二楼是中门，没有后阳台。 宋大林发现儿子今天特别安静，平时星期天在家，他的嘴都是不闲着，模仿着各种动物世界里面的声音，有时候嘴里突突突地模仿枪声，能玩好半天。 八点过去，宋大林看看手表，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能人家早晨也忙，忙完了再走过来也得一会儿，周末休息，吃饭晚的人家都要八点多才吃饭的。” 家里那座老式的挂钟又敲响了，虽然这个钟有些旧，时间还是挺准确的，九点钟，跟宋大林的手表一样准确。 宋海打开书包，拿出昨天在学校老师教的彩笔画，画面是一个太阳，一个高个子领着一个小孩儿，两个人站在一起大笑，代表嘴的是一个四字。 宋海看看昨天的画，拿出彩色笔把两个人的嘴都涂没了。宋大林看出来儿子有些失望，拿出两块钱叫他去买冰淇淋，对于李淑玲失信，他的心里也不舒服，本来没指望她能来，但是说好休息的时候来，等到现在也没个人影。 宋海回来的时候，一只手里拿着两个冰棍，一只手握着一元钱，他把钱递给爸爸，又把冰棍分给爸爸一只。正感到口干的宋大林接过冰棍笑道：“剩下的一块钱给你了，想吃冰棍的时候就自己买。”说完又把一元钱塞进宋海的衣兜。 吃完冰棍，宋大林嘴里叼着冰棍杆在屋里走动，宋海已经习惯爸爸在屋里走来走去，他一到想事情的时候就在屋里转。 突然，外面响起敲门声，两人同时一愣，宋大林迅速的把冰棍杆递给儿子，小宋海一溜烟儿跑到厨房，丢进垃圾桶里。 镇静了一下，宋大林抻抻衣服的下摆才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李老师，宋大林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刚好是十点半。 李老师有些窘迫地笑了一下说道：“早晨起来发现腿有些肿，是昨天摔的。本想不来了，因为答应了给孩子带画报，这么一段路，我走了快一个小时，第一次来，应该买些水果的，实在是拿不了。”说完有些吃力的迈了一步，宋大林赶忙让开门口。 宋海一扫刚才脸上失望的样子，把椅子搬到李老师面前：“老师快坐，我爸说老师是个讲信用的人，一定能来的。” 宋大林看了儿子一眼，他根本就没说过这话，儿子为了表现自己，把他给卖了。 李老师用一只手把着椅子，一只手擦额头上的汗珠，宋大林把椅子挪了一下，伸手扶着李淑玲坐下。 “脚肿了今天就不要来了嘛，再说我和孩子也不吃水果，想不起来吃。”宋大林嘴上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自己都觉得声音轻飘飘的。 李淑玲没说话，伸手打开肩上挎着的兜子，从里面拿出厚厚一叠八开本的画报，宋海咧嘴一笑，伸手接过画报，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阿姨，谢谢老师。”说完走向自己的小屋，开门后看了爸爸一眼，笑着关上了门。 门厅前剩下宋大林和李淑玲两人，本来这个地方就窄，宋海又搬来一个椅子，两人的距离不超过一步。 宋大林自嘲地笑道：“你看我家这个小屋子，来个人就要碰鼻子了。” 李淑玲被宋大林夸张的比喻逗笑了，开口说道：“看你面相憨厚，说话还挺幽默的。” “就因为面相憨厚，前妻说我傻，光知道干活也挣不来钱，丢下我们走了。” “不好意思宋大哥，我不该提到你的痛处。” “没事，已经过去了，开始的时候不愿意让人提起，现在已经习惯了。” “你说对了，开始的时候怕被人提起，一见到有人聚在一起说话，就以为在偷偷说自己，恨不得会千里耳，能知道他们到底是不说在背后议论。 宋大林听李淑玲说话的语气不像说他，好像在说自己，狐疑地问道：“你也有过这种感受？”他没有说出经历，避免对方尴尬。 李淑玲苦笑了一下说道：“这是我心里的一道伤疤，两年前我和孩子爸爸分手了，为了不让周围的人知道，我特意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离开原来的小区。” 宋大林挠挠头笑道：“原来我们是同病相怜，也就不用笑话谁了。” “大哥，能给我到一杯水吗？”李淑玲笑着说道。 宋大林一拍巴掌：“都怪孩子给你拿个椅子坐这里，忘了倒水的事了。” 一周后，李淑玲打电话约宋大林：“大哥今天休息吗？家里有两个柜子想倒腾一下，就想起你了，你带着孩子一起来吧，正好我们包饺子吃，那天看到你跟孩子吃饺子，桌子上吃的一个不剩，看来你们喜欢吃饺子。” 宋大林满口答应，放下电话心里说道：“放在以前，一斤饺子都不够我自己一顿吃的。” 听说要去李阿姨家吃饺子，宋海赶忙回自己的小屋换衣服，宋大林问儿子：“这件衣服不是今天早上刚换的吗？” 宋海抬起头看着爸爸笑道：“我寻思在家也就穿一件旧衣服，要是出去串门，得穿一件好一点儿的，别出去给你丢脸。” 当宋大林和儿子拎着苹果香蕉爬到三楼，宋大林让儿子去敲门，开门的是个十岁左右扎着两个朝天辫的小姑娘，宋海嘴快，对小姑娘说道：“姐姐我们找李阿姨。” 闻声赶来的李淑玲腰上系着围裙，看样子是在干活，伸手解下腰上的围裙笑道：“宋大哥来了，快快里面请，红果，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宋大伯，那个是他的儿子小宋海。” 叫红果的小姑娘倒退了一步，把门口让开，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宋大林父子，妈妈说今天有个伯伯来家里做客，红果知道，从道里的家来到道外，妈妈是第一次请客。 房间里家具不多，收拾的干干净净，跟宋大林的房子比起来，这个房子要大得多，宋海惊奇的望望这望望那，小姑娘礼貌地领着他参观，宋海回到爸爸身边“爸爸，阿姨家比我们家大多了，什么时候我们也住这么大的房子。” 宋大林和李淑玲的感情发展飞速，相同的经历让两个人遇到时就有一种亲切感，由于有过一次受伤，李淑玲商量宋大林：“我跟孩子说了，孩子也同意你和小宋海过来，你家有些小，我们过去就没地方了，暂时我们先这么住一段时间，要是我们俩能相处到一块儿，孩子们也能合群，十一我们就把证办了。” 宋大林憨厚地笑着说道：“我听你的，遇到你是我的运气，只要你不嫌弃我们爷俩。另外我正在单位搞一个节能试验，搞成了能有一笔奖金，够我们买个大房子，咱们就不用租房子住了。” 李淑玲看了一眼宋大林：“暂时这个房子还可以，等小宋海和红果长大了，他们在一个房间住就不方便了。”女人说着，伸手关了床头灯，把头拱进宋大林的怀里。。。。。。 第四百二十九章 试探 过了正月十五，周仓才从老家回来，乔丽娜和周雨已经回到了工地，节前先一批回家的工人也都陆续赶回来，每年春节后都有几天闲着的时候，但大家也都认可这几天没活干，如果不提前回来，可能今年就找不到活儿，或者干的活儿出力不挣钱。 把乔丽娜一个人留在省城过年，周仓感到很过意不去，幸好表弟周雨替他去看了几次乔丽娜，感激之余，他决定再买一辆轿车，自己坐轿车，这个皮卡留给周雨出去办事用。 春节前结算了一笔钱，除去开销，还能剩一些，乔丽娜的十万块钱也在他手中，本来想买一辆体面的车，周雨提议买奥迪，犹豫了几天，周仓还是决定先买个桑塔纳2000，工地上用钱的地方多，他得留后手。 周仓回来后发现乔丽娜没在自己的房间住，她自己搬到了夫妻房，开始以为她是在生气，故意冷落自己，但看乔丽娜的态度也不像，他有想法的时候乔丽娜也不拒绝，只是事后还是回到隔壁的夫妻房，她的解释是自己睡清静，也避人耳目，万一哪一天两人的事传到周仓老婆耳朵里，也是麻烦事。 乔丽娜占了夫妻房，周仓安排周雨去把女宿舍调整一下，把住四个人的房间合并一下，原来乔丽娜的那个房间安排新人进去，也改成四人间，这样腾出一间房间。两间夫妻房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工地几十名男女，免不了家里来人。 乔丽娜单独住进周雨的隔壁，让周雨兴奋起来，没想到乔丽娜像是换了一个人，完全不是春节期间两个人缠绵的样子，当时如果不是乔丽娜主动，他也不敢留在宾馆住。 单独出来的时候，周雨问乔丽娜：“你最近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乔丽娜笑了，看着周雨的眼睛说道：“不是我变了，是原来就这样，至于春节那几天，就当是过年，年都过去了，还想着干什么。” 乔丽娜的变化，让周雨真正体验了什么是女人心海底针，忿忿不平之余也想明白了，周仓无论在长相，身份和能力财产都超过他，离开周仓也是她不想做的事，除非有一天他周雨的能力超过表哥，至少比现在有钱。 新的桑坦纳2000买回来，周仓出去都是自己开车，周雨趁机学车，乔丽娜倒是认真教他，他想等自己能把车顺利开走的时候再去驾校，这样考驾照能顺利一些。 周芳私下里处理了大勇给她带来的麻烦，这事只有嫂子郑彤知道，她连大勇都没告诉。郑彤答应不告诉周雨，嘱咐周芳得自己采取安全措施，不能这么无知，周芳才放下一颗不安的心。 大勇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急不可耐地去宿舍找周芳，他想告诉周芳，家里人同意他们的事。两人沿着江边走，江面上的冰开始融化，马上就要开江，但江风还是很冷。 “你家里真同意我们俩相处吗?”周芳依偎着大勇问道。 “家里人都夸你好看懂事还能干，连我妹妹都说要来看你，让我们挣钱自己留着，攒钱后把婚事办了。”大勇挑周芳喜欢的话说，隐瞒了没告诉父母周芳结过婚的事。 “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喜欢的是你，只要你能真正喜欢我。以前我也过过穷日子，要是我们俩都努力挣钱，穷日子早晚会过去的。”周芳一脸幸福地望着大勇。 走到没人处，大勇站住脚，开始用力拉周芳入怀，周芳明白他的意思，一晃儿半个月不见，大勇早就有些蠢蠢欲动，她只好骗他：“外面冷，我们早点儿回去，我这几天身子不方便。” 大勇见周芳语气委婉地拒绝了他，丝毫没有想到是周芳在哄他，低着头商量周芳：“那我就等你几天，好了就告诉我。” 周芳说的身子比方便是真的，大勇以为是她大姨妈来了，其实周芳做完手术还不到一个月，嫂子郑彤警告过她，不然不用等大勇要求。 回到宿舍前，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周芳拉着大勇去窗户前往里面看，周雨和张静在里面说着什么，两人背对着窗户，没有看到窗外的大勇和周芳。 周雨是去宿舍把张静叫下来的，他想了解一些去年的一些账务，也顺便看看以前与开发商的合同，他要悄悄地把自己和表哥的差距补回来，另外的一个想法是张静还没有男朋友。 整个工地，学历高的也就是张静和周雨，周雨刚到工地，张静以为自己有机会接触周雨，后来知道周雨是已婚，就打消了接近周雨的念头，除非有公事，她一般不主动找周雨。 周雨婉转地说了想看看过去的合同和去年整个公司运转的情况，张静是聪明人，一下子就猜到周雨想干什么，笑道：“看账本我这里都有，至于合同都是周总亲自管理，平常不放在我这里。” 周雨心里暗暗佩服表哥，关键的东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将来要是自己也拉起队伍干工程，这个就是需要掌握的。 张静没有拿账本，简单地给周雨说了一下她所了解的：要接一个工程是挺复杂的，资质、营业执照、其它的证件是必须的；第二是会做预算，不会做预算，接到手的工程都不知道能不能挣钱，早晚得赔进去。 周雨手里拿着笔，看似不经意地划拉着，张静问周雨：“周总了解这些，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周雨连连摆手说道：“我只是闲着没事了解一下，快别这么说，要是传出去，表哥就会把我踢出去了。” “不会的，周总对你很器重，昨天出去还说要是接新的活儿，想把你派出去，要是你真的领一伙人干，能干的不错的，要是不嫌弃，我也愿意跟着你走。” 周雨看着慢声细语的张静，微笑着没说话，张静恍然大悟，发觉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暧昧，不由得红霞飞上脸颊，周雨故意逗她：“要是我真的带着你走，你不会不敢跟我走吧？” 张静红着脸说道：“别开玩笑，我还比你大几天呢，我说的是工作，我对工程这块也懂一些，要是真的开辟新的工地，我真能帮你做很多事的。” 周雨收住笑说道：“我也是开个玩笑，你们这些老人都是我表哥的嫡系，一般人是不会把你们领走的。” “你又说没正经的了，跟着你走也是给周总干，其实还是一家，要是你重起炉灶，就不一定是什么情况了，起码周总会把你骂个狗血喷头，呵呵。” “好，我们就是闲聊，表哥还没说去新工地的事，今天有些晚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呢。” 张静站起来，顺手关掉桌子上的台灯，刚才他们进来没有开别的灯。 一瞬间屋里一片漆黑，黑暗中周雨开口：“你先等一下，关灯后马上走会跌倒，适应几秒钟就好了。”话音刚落，周雨的一只手伸过来，拉住张静的手。 张静心里一惊，想甩开周雨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没动，一颗芳心呯呯跳起来。 第四百三十章 萧晴的生日 萧晴哼着歌推门进陆小西的办公室，陆小西在看最近几天各家公司的广告，他在分析各家有什么热点，虽然从报盘上来说文嘉公司还是位列前茅，但是杨笑文时时提醒陆小西，要有突破，要让别人模仿我们而不是我们去模仿别人。 陆小西见萧晴很高兴地样子，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高兴？” 萧晴笑道：“你猜猜，今天是个好日子。”说完伸手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鸡蛋，递给陆小西。 陆小西看了一眼台历，恍然大悟：“二月二十九，是你的生日。” “算你聪明，今天就是我的生日，早晨煮鸡蛋的时候，我特意多煮了两个，鸡蛋是热乎的，你关上门趁热吃。” “你过生日，应该给你买礼物的，还吃你的鸡蛋，真不好意思，晚上大家一起聚聚，给你过生日。” 萧晴使劲闭了一下眼睛，睁开眼时笑道：“心意领了，晚上家里人一起吃饭，有你这句话，比我吃了都高兴。” 陆小西手里拿着鸡蛋，两手轻轻地揉搓，并没有吃鸡蛋的意思，萧晴伸手要回鸡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把鸡蛋剥得干干净净，又给陆小西的水杯里倒上热水，才把鸡蛋交给陆小西。 陆小西知道萧晴想看着他吃下去，心里有些内疚，他对萧晴的心思心知肚明，但有了金静，他又不能和萧晴走的很近，虽然他们曾经有过，那是在自己单身的情况下。有时候看着萧晴的眼神，他都是尽量不去看，免得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 发现萧晴没有动的意思，陆小西轻轻地咬了一小口，露出里面的蛋黄，举在手里给萧晴看，萧晴咧嘴一笑，转身轻快地跑了。 左手拿着鸡蛋，右手拿起桌上的电话，电话里薛峰的声音很大：“好长时间不给我打电话，这次是请我吃饭？” 陆小西笑道：“饭肯定得请，只要你有时间吃就行。一会去你公司旁边的花店给我订一束鲜花送到公司，你拿笔我告诉叫你写什么。” 薛峰好奇的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肯定是给哪个姑娘订的吧？这个钱我可不给你花。” “这个钱肯定不能让你花，你给垫上，叫花店的小姑娘给弄漂亮一点儿，就说是女生过生日。”过生日的人叫萧晴。 “你不说我也猜出来了，往公司里送花不会是给别人，好，一会儿我安排人出去办，肯定中午之前就能送到，用不用卡片上写点什么？” 陆小西沉思了一下说道：“就写生日快乐，别的不用写。也不要写我的名字。” “放心吧，要是你想写名字，也不会让我办，得自己亲自去买了，一小时内肯定送到。” 放下电话，陆小西起身下楼去技术部，刚推开门，里面的几个人一起把电脑屏幕切换，发现是陆小西，又都切换回来，原来几个人在玩网络游戏，陆小西笑道：“我可提醒你们，要是被杨总发现，你们可不好收场。” 王冠笑道：“平时也就那么点儿活，都没事干，听说要有新闻网站了，你们做策划的能方便一些，可以找现成的文章，修改一下就能用，不用像过去一样抄书了。” 陆小西看看王冠说道：“你别把我们策划说得像抄书的一样，我们也要修改，书上的东西不是口语化，还要有前导语，结束语，不是你说的抄一段就能用。” 几个人被陆小西说笑了，王冠打开股票，问陆小西买不买股票，陆小西摇摇头说道：“我对那个不感兴趣，也没时间总盯着看，那东西不是一般人能玩儿的。” “你说的对，开始的时候想买长线，等涨了一点儿在卖，可是买到手就不一样了，发现跌了就想卖，发现涨了也想卖，总怕吃亏，一个月下来，挣一些钱也不多，还提心吊胆的，你不买也不用操心，我们几个买了一点儿，也没挣到钱。” “我们现在用电脑聊天好使吧？那个国外的msn，现在好多人都用那个。”陆小西问王冠。 “那个好使，关键是现在有电脑的人不多，一些单位还控制聊天，等将来我们有国产的软件，电脑也普及一些就好了，我们单位有电脑，下载那个聊天的也没几个人。” “那你有时间给我的电脑下个软件，我了解一下，先弄个号码留着，万一以后工作能用上就不用现下载了。” 从技术部出来，陆小西看了一下手表，薛峰订的花应该差不多能送到了，要是订完马上送的话，也就半个小时左右，从薛峰那里到开发区也没多远。 抽了一支烟，平静了一下心情，陆小西从楼梯走上七楼，平时大家都养成了习惯，一两层楼没人坐电梯，等电梯的时间都够走上去了。 走出楼梯门。策划部里的声音很大，走廊里都能听到说话声，陆小西估计是送花的送到了，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开门进去。 见陆小西开门进来，郑彤抢先对陆小西说道：“你进来没发现什么问题吗？我们的晴姐今天有人给送鲜花，还是一束红玫瑰，你猜是谁能送红玫瑰？” 陆小西尴尬一笑：“花里面不是有卡片吗？看看就知道了。” 李良到萧晴桌前找花里面的卡片，开始萧晴不让李良找，怕卡片上写的话不适合公开，陆小西笑道：“卡片上一般都是祝福语，看看留没留名字就知道是谁了。” 萧晴看了陆小西一眼，犹豫着把花递到李良手里，李良找出一张粉颜色的卡片，卡片上是烫金的生日快乐几个艺术字，字下面是刚刚写上去的今天的日子。 李良有些失望，没找到他想看到的东西，就对萧晴说道：“卡片上没有情话，是你老公送的吧？” 郑彤点头赞许：“一定是姐夫送的，看这么大一束鲜花，一般人舍不得买这么多的。” 陆小西看看李良手里的鲜花，这束花确实漂亮，满满的一大束，差不多有五十朵，应该得二百元钱，想起薛峰说的不给他付花钱，原来是买这么大一束。 萧晴的脸有些红，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她身上，这是她第一次在办公室接到鲜花，王显生绝不会花这么多钱给她买花的，情人节的时候，也顶多买一支，还是卖花的小姑娘追着卖才买的。 “我家老王是不会花这么多钱买花的，他认为买花还不如吃了，陆哥，你帮我想想送花的人应该是谁？”萧晴这么说是想看看陆小西是不是送花的人，她要看看他的表情。 陆小西见大家的目光都看着他，笑道：“这事你让我猜，我怎么能猜到，但是送花的人肯定是喜欢你才送花的，我看猜谁送的没必要，关键是你开心才重要。” 郑彤摘下眼镜看看陆小西，露出一副懂了的笑容，萧晴把鲜花摆在桌子上，低下头闻闻说道：“花开人不语，全在花香里。陆哥说的对，今天我特别开心。” 第四百三十一章 突发奇想 陆小西以为秋歌的孩子是五月份出生，当他打电话核实日期的时候，秋歌笑着说道：“你这是哪来的消息？早都过时了，四月份摆过满月酒，生日是比你家瑶瑶晚几天，阴历二月初九的。” 陆小西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台历，当初雷大鹏送电动车是二月二早晨，一周后就是他们儿子的生日，可惜自己给错过了。 抄起电话，陆小西拨通了金静单位的电话，金静想了一下说道：“既然我们给忘了，就想办法补偿吧，我有一个想法，等五一以后秋歌要是带孩子过来，连我们瑶瑶一起，给两个孩子拍一套艺术照，现在冰城有好几家贝贝艺术摄影，照片拍得特别好看。” “一套照片估计得上千元吧？行，你认为可以就行，我们也不能太抠门儿，让人家瞧不起，我找时间把秋歌和孩子约来，她总来家具店，得把孩子约过来。” “是你约秋歌还是我约？”金静在电话里问陆小西。 听金静的语气，陆小西咧嘴笑道：“对了，你也有她的手机号码，当然你约合适，你们女人之间说话也方便，领孩子照相也能说道一块儿，我和大鹏就不参与了，你们弄吧。” 放下电话，陆小西暗自好笑：“金静对他以前的事情还是有一些忌讳，女人在这方面都不会大方，还得嘱咐薛峰送花的事，万一他给说漏了，自己也不好解释。” 点开屏幕，陆小西上电脑查询最近的收入报表，现在他可以不用下楼去机房看，王冠把数据通过局域网能传到他的电脑上。 排行榜上的几个节目变化不大，人工咨询的呼叫次数不少，但时长不够，有时候排自动台的节目后面，说明还是缺少话题，可以把自动台的有奖节目查询号码等归到人工台查询，增加一些访问次数。 正想着如何改进人工服务，外面响起敲门声，张玲玲手里拿着一张a4纸进来，两手递给陆小西说道：“本来不想离开，但是我老公那边也正在组建一个小公司，需要人手，我只得把这面辞掉，希望领导批准。” 陆小西接过辞职信放在桌子上，问张玲玲：“你老公组建个什么公司？现在开公司的人越来越多，也是好事，给自己干能比打工强一些，起码在时间上能自由一些。” “他们是三个人合伙干，组建的是会计师事务所，现在好多企业专门找兼职的会计记账，省钱省事，他们接触过这个行业，手里也有一些客户，做好了能不错，就是我们这样的公司都可以委托他们记账，能省下好多钱。”张玲玲说起老公的新公司，有些兴奋。 “现在的班长都是谁？”陆小西问张玲玲。 张玲玲在打印机上拿下一张白纸，写下三个班长的名字：韩华、周春艳、沙丽梅。 陆小西沉思了一下说道：“现在是四月中旬，你再坚持几天到月底吧，我看看这块儿怎么安排，人工咨询这块的收入不稳定，我也在考虑怎么改变一下。” “我知道，现在递交辞职报告也是打算干到月底，按要求是提前一个月交辞职报告，现在是临时变化。开始我也不知道他们要组建公司，也没打算过去，两个人在一个单位太腻歪，天天在一起，但他们刚起步，人员不好找。”张玲玲解释。 “行，我知道了，中午我跟杨总汇报一下，应该没问题，你这几天站好最后一班岗，这几个班长有联系方式吗？回去帮我找找，写完一起给我。”陆小西把写着名字的纸还给张玲玲。 “她们都有传呼机，我一会儿把呼机的号码写上给你拿过来。”张玲玲起身说道。 按照工号，陆小西查了一下三个班长的成绩，当初发工号时第一个号码都是班长，100、200、300就是三个班长的工号，班长的成绩并不突出，这也打消了他想从班长里选一个人当台长的想法。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小西有意和张玲玲坐在一起，顺便让在岗的班长也过来，今天在岗的是韩华，一个个子不高，梳着短发的大眼睛女孩儿，陆小西见过几次，知道是公司的人，但叫不上名字。 韩华坐在陆小西对面有些拘束，不知道领导叫她过来是什么意思，陆小西笑道：“别紧张，就是闲聊，现在话务员工作每个班忙不忙？” 韩华看了一眼张玲玲，张玲玲笑道：“领导问你你就实话实说，看我干什么，我也不能替你说。” “现在早班的话量相对少一些，中班和晚班能好一些。”韩华还是有些拘谨，怯生生地说道。 “我查了一下呼叫时长，基本上都是两三百分钟，也就是说有三到五个小时的工作，剩下的时间大家都在做什么？”陆小西看着韩华说道。 “也没做什么，开始几个月是录入一些实用信息，后来也没有了，就随便了，张台长让我们每周写新的话题，也都写的差不多，没有什么新的东西。”韩华看了一眼张玲玲说道。 “话题都是针对聊天的内容吧？”陆小西问张玲玲。 “是的，查询的时候很少，我就组织大家在聊天方面开发思路，效果还不错。” 陆小西点点头，让韩华继续吃饭，韩华站起来说道：“没什么事我就过去了，我去话务员那边吃。”说完起身，慌乱中碰倒了椅子。吃饭的人一起看过来。 陆小西端着碗走到杨笑文身边，杨笑文依旧是只吃菜不吃饭，发现陆小西过来笑道：“你在研究人工台？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哦，人工台张玲玲提出来辞职，她的老公自己开了一家公司，我在考虑怎么补上她离开的位置。” “你定吧，需要招人就打广告。”杨笑文说道。 “我在考虑把现在的三班倒换成两班，这样增加了大家的上班时间，我们可以给一些补助，把现在的人员也精简一下，大家收入上来了，也就更能稳定一些。” “至于是不是还设台长，我再考虑一下，让班长参与管理，我来管理班长，减少一个环节，也更方便了解台里的人员情况。” “这个办法也不错，只要大家劲往一处使，表面看是减少人员，实际上值班人员并没有少，过去抬木头就用这个方法，六个人抬不动，换四个人，一样能抬走。” “还是领导聪明，能说出道理来。”陆小西笑道。 “啥道理，我是赶巧去过林场，看过抬木头的场面，顺嘴一说罢了。”杨笑文斜了陆小西一眼说道。 晚上到家，金静告诉陆小西：“已经联系好秋歌娘俩，她们在月底就能来冰城，我也问了一下那个孩子的身高，找个时间去买几套衣服，照相的时候得换衣服，不能一套照片只穿一件衣服。” 陆小西吃着饭，点头称赞金静：“好，这件事你办的不错，也给我姑娘多买两件衣服，马上天暖和了，买几件春装，小孩在打扮，人靠衣服马靠鞍。” 瑶瑶已经学会自己吃饭，瞪着大眼睛问妈妈：“爸爸说给我买新衣服，是真的吗？” 金静笑着刮了一下瑶瑶的小鼻子说道：“是真的，等妈妈休息就给瑶瑶去买，你先好好吃饭，吃饱了才长大个。” 瑶瑶认真地嗯了一声，快速地扒拉着碗里的饭，饭粒掉到桌子上，引来大家一阵笑声。。。。。。 第四百三十二章 信则有不信则无 连续几天，陆小西约三个班长面谈，不能从话务量衡量一个人的能力，要是在三个人中间能选出一个当台长，也省得他去直接管理这些女孩子，毕竟每天在一起还有一些不方便。 约韩华是在食堂，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韩华还带有校园里的书卷气，管理一帮年龄相仿的人还不行。 周春艳是个已婚女人，说话要比韩华大方，估计她已经听说张玲玲要走的消息，自报奋勇可以帮助陆小西管理人工台，当陆小西问她管理需要哪些方面，得具备什么能力时，周春艳微微一笑说道：“跟着经理干，经理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沙丽梅和别的话务员不一样，是个回民，当初来应聘的时候张玲玲专门找过陆小西，但是沙丽梅说自己能克服饮食上的不方便，可以自己带饭，小姑娘声音出色，也就留下来，这次坐在陆小西面前，未开口说话先脸红起来。 陆小西笑道：“你是应届毕业生吧？在学校担任过什么职务没有？” 沙丽梅低头说道：“在学校当过班长，但是我没想做台长，我觉得我们现在要是把规章制度健全了，大家按照制度执行，不用特殊的管理，与其让人管着不如自己管自己。” 陆小西对她的想法很感兴趣，接着问道：“制度需要执行才可以，不执行等于没有制度，目前我们的员工还没有达到可以自己管理自己的地步，相反互相抢话友说同事的不好倒是常常发生。” 沙丽梅一笑说道：“原来经理听过我们话务员的录音？” 陆小西点点头：“检查话务班的录音也是管理局要求的，我们的话务员还存在着讲话技巧的问题，都是千篇一律地问对方，是主动讲话而不是倾听，说实话，打进电话的人有很多是无聊的人，但也有真心想倾诉自己内心的人，因为对一个认识的人讲心里话要比对一个陌生人讲心里话难得多。对陌生人讲心里没有压力。 “经理说的有道理，开始做话务员的时候我也有想法，觉得都是胡说八道，后来认识了几个常打进电话的人，也利用自己的所学分析了不同人的心理，觉得当话务员是一件很锻炼人的事，当初你说过，要是当好话务员，出去就能干好任何销售的工作，因为学会了说话，呵呵。” 陆小西点点头表示赞许，忽然问沙丽梅：“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我学的是文秘专业，但是都用不上，公司也不需要一个秘书。”沙丽梅语气平稳了，笑着开口说道。 “我只是有个想法，策划部还缺一个人，你暂时不用过去，可以有意地学着写一些东西，将来可以的话，就来策划部，文秘学的一些东西还是能用上的。” “谢谢经理，你的鼓励让我觉得自己不光能当话务员，我一定也找时间多看一些书，我们话务员私下里也议论过经理，咱们挣钱的好多节目都是经理亲自写的，我们都佩服。” 陆小西有些得意，又不能表露出来，摆摆手让沙丽梅回去。能在公司站住脚，他学的专业对自己帮助很大，另外也是机缘巧合，假如当初自己不是来这个公司应聘，现在是什么结果都是未知数。 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陆小西看来电号码不熟悉，接起来礼貌地问了一句：“你好。” 电话里传来金静的声音：“是我，我在贝贝影楼看照片，照得都不错，咱姑娘像个大姑娘一样，秋歌的儿子照的也不错，我想选两张用相框裱一下，你说行吗？” “光给两个孩子照了？你们也应该照几张的。’ “你这么一说我俩还真没照，都是给孩子照的，让我们俩照相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天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吗？”金静撒娇地问道。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你选好看的多出一份，秋歌下次来给她就行，雷大鹏忙着调转的事，最近他们好像都在鹤城那边。” “看你态度好，晚上我炖大鱼给你吃，下班就回来。”说完电话撂了。 陆小西摇摇头，金静常常甜蜜地给自己下手段，表面上她从来不要求陆小西做什么，但是给你做鱼你不能说没时间回去吃吧？摸摸有些发福的肚子，自己的体重跟当初来省城相比重了二十多斤，小腹有些微微隆起。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冠主动跟陆小西坐在一起，陆小西知道他可能要说什么，果然王冠说道：“你那个房子一直没回去住，用不用我给你放放风？” 陆小西笑道：“说吧，你要干什么，我一直在道里住，有些习惯了。加上金静上班近。” “要是你暂时不回来的话，把房子再借我用一下，也就几天，用完马上就还你。” “你借几天能干什么？还是你弟弟要用房？” 你说对了，他前几天又处了一个对象，人家问他有没有房子，他顺口就说有，女方想来看看，他就麻爪了，跑来找我，我想先应付一下，帮他圆了这个谎，以后再说，实在不行我商量刘小嬴，我们搬出去，也得成全弟弟。 陆小西悄悄伸出大拇指，点头答应借房子的事，当着大家的面，他不好马上把钥匙摘下来，吃完饭出来的时候，陆小西把钥匙交给王冠。 陆小西把钥匙递给王冠的时候被萧晴看到了，她紧跟着陆小西进了办公室：“你刚才是不是把房子钥匙又借给王冠了？” 陆小西呵呵笑道：“你倒是眼尖，我没在食堂给他钥匙，他弟弟新处了一个对象，暂时借用几天，我就答应了。” “你真是好说话，我以前听说家里的房子是不能借给外人的，要是借的话，也要让借房子的人在床上压一块钱。” 陆小西呵呵笑道：“小时候去过别人家找宿，真不知道还有这个说法。” 我也是听老人说的，借住风俗：“借死不借生”，死是指配偶死了的人，生是指一对活人，没配偶的人借住不会在主人房中同房，一对夫妻或一对情人借住别人家，难免会有同房，这样就把房主的风水给破环了。 “这些是老黄历，现在好多人都不知道的，所以今后不要随便借人住，尤其是知道他会和别人一起住的情况，更不能提供。如果是单身，还勉强可以。”萧晴很认真地说着。 陆小西嘿嘿一笑，萧晴脸一红说道：“好心提醒你，你还这个态度，你这就不是好笑，走了。” 萧晴走后，陆小西想了一下，这个房子借出好几次了，以后也得注意，风水这东西，不信则无信则有。 第四百三十三章 螳螂捕蝉 经过千辛万苦，周仓把开发区新的一个工地合同拿到手，本来是很高兴的一件事，偏偏烦恼接着来了。 到区里找人运作，周仓像往常一样带着乔丽娜，这次乔丽娜也使出混身解数，主管审批的“梁一秃”牵着乔丽娜的手答应：“咱们就是相见恨晚，只要你来，这个项目就是你的。” 乔丽娜扭捏地躲着梁一秃的肥手，嘴里梁哥长梁哥短地叫着，周仓明白主管的意思，借口去卫生间出了房门。 平时不善吸烟的周仓在卫生间点着一支烟，能得到这个工程是好事，但是“梁一秃”明显对乔丽娜使劲儿，要是不答应能不能把这个活儿整没了，要是答应的话如何对待乔丽娜？ 外面响起高跟鞋的声音，熟悉乔丽娜的周仓能从声音里听出是她出来，赶忙摁灭烟蒂，从厕所里出来。乔丽娜莞尔一笑：“字已经签了，回去在说细节吧。”说完进了女厕。 周仓回到“梁一秃”的办公室，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梁一秃”摆摆手说道：“这个你要感谢小乔，什么时候你那里再有个大乔，办事就更方便了，哈哈。” 周仓明白，他说的小乔大乔是明显地有暧昧的意思，嘿嘿笑着把拎包里用报纸包着的烟掏出来，特意嘱咐“梁一秃”：“领导，这个烟是特供的，好不容易搞到的，要自己抽不能送人。”说完还特意敲敲包裹的烟。 “梁一秃”顺手把烟丢进老板台下面的柜子里，靠着老板椅笑道：“我这里就不缺这个，你要是喜欢都可以来拿一些回去。” 乔丽娜开门进来，“梁一秃”起身站起来，笑容满面地对着乔丽娜说道：“回去准备吧，什么时候把资料补齐了你们就可以开工，现在都有开工的工地了。” 周仓开车，乔丽娜坐在副驾驶上不吭声，周仓小心翼翼地问：“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乔丽娜冷笑一声：“这个笑面虎是个老手，他不可能轻易地把自己暴露的，但是他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个合同你可以签，但是需要我来管理，否则签完了也干不成。” 周仓一个急刹车，乔丽娜没注意，险些撞到脑袋。 “笑面虎还说来他这里签合同的都是两人，男的签字，女的管理，他不喜欢跟大老爷们打交道，至于美女来他是多多益善。”乔丽娜添油加醋地说道。 “这个败类。”周仓咬牙切齿地骂道。 回到办公室，周仓一脸铁青，周雨看看乔丽娜，从她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原因，知道出去谈的不太顺利，拿起安全帽进工地，他要熟悉工地的所有流程，也正好躲开那两个人。 周雨刚走出不远，身后乔丽娜也带着安全帽跟来，远远地喊他：“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周雨回头等乔丽娜走过来，问道：“老大好像生气的样子，你们出去谈的不顺利？” 乔丽娜转身看了一眼身后才回答：“顺利，对他来讲是不顺利。” 周雨没有明白乔丽娜的意思，盯着乔丽娜等她继续说下去。 “新接了一个开发区的活儿，但是那个主管挺好色，眼神能盯到人的肉里，他答应这个工程可以给我们，但是要求老大签字，我去管理，你一听就懂的。” “会有这样的事？你同意了吗？”周雨眯着眼笑道。 “我去管理，也不是给他当情人，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再说他的相好的多，也不会在乎我的。” “我觉得还是得不偿失，工作是干好了，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不如让老大派别人去。”周雨真心地对乔丽娜说道。 “算你有良心，没白让我惦记，我打算接这个工程，但是得跟老大谈一下，不能按工资给我，我要利润的一半，另外我人单势孤，想让你跟我一起去，当然你的工资翻倍。” “我们一起走，表哥不得气坏了，他这个工地还得一年收工。”周雨兴奋之余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放心吧，男人都是见利忘义，有合适的李丽娜、王丽娜，周仓照样挖到身边，我只是暂时的替代品。”当然我说的不包括你，就算你这样也没关系，我们徒的是钱，名正言顺挣的。 周雨有些尴尬，乔丽娜等于在提醒他，挣钱就老实安分挣，不能想别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仓特意让做饭师傅弄了一瓶酒，多加了两个菜。给周雨满上，自己也倒满，一瓶酒就剩下一半了，乔丽娜夹了几筷子菜，端碗去边上吃，她不喜欢闻白酒的味道。 周仓和表弟碰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大口说道：“上午去谈开发区的那个活儿，算是谈下来了，但是那个主管让乔丽娜去管理工地，我怕她自己不行，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周仓心里暗乐，嘴上却说道：“我也刚接触这个行业不久，怕单独应付不了，在你身边还可以，乔丽娜在管理方面行吗？” “她去维护上层的关系，管理这方面就得你来操心，派你去我还放心，有一些资料在我抽屉里，你抽空翻翻，剩下的一些账本在张静那里，也去看看。”周仓说完又喝了一大口。 周仓说的跟周雨自己了解的差不多，马上点头答应，把面前的溜肉段换到周仓面前，与表哥碰了一下，一大口喝下半杯酒，周仓笑道：“喝酒可以，干工作不能这么猛，乔丽娜的作用得用好。” 两人一起嘿嘿笑起来。 一瓶酒两个人一顿整光了，周仓喝得有些高，乔丽娜递过来他的水杯，周仓摆手叫乔丽娜坐下说道：“我想好了，这个活儿还是你的功劳最大，你去管理也合适，但是工地的活儿都是粗活儿，把周雨给你，帮你跑跑腿学学舌的。” 乔丽娜抿嘴一笑：“你说的我都懂，你是让表弟给我当左膀右臂，就是去看着我吧？” 周仓摇摇头说道：“你也是第一次独立管理，我让你去就对你放心，另外待遇的事你们也提一下，我不会像这面一样给你们工资。” 乔丽娜看看周雨，周雨及时给表哥的水杯加满水，等着乔丽娜说话，他知道待遇的事自己不能跟表哥谈，那样他会反感。 “哦，待遇你们自己也不好说出来，要是你能争取先给我们一些工程款，不用我们垫资的话，你们的工资都可以涨。” “我要是把工程款也争取来，不用我们垫资，你不就是等着白拿钱吗？”乔丽娜斜着眼看着周仓说道。 “还是你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这样吧，我什么都不管，工人你可以在这边带一些，另外再找一些人，你上交利润百分之四十，剩下的你们自己说了算。” “你这么说风险太大，要是剩下的还不够我们的工资咋办？周雨的工资可以按月开，不用承担风险，给他工资加倍怎么样？我就试试这一年，有钱更好，没钱你得给我补上。”乔丽娜歪着头笑嘻嘻地说道。 周雨看着乔丽娜，心中暗想：“这个女人不好斗，把自己的进退都安排好了，总之不吃亏。” 周仓有些睁不开眼，点头答应，乔丽娜趁机问道：“周雨就在这里，是不是得签个合同，空口无凭啊。” “好好，让周雨起草一个合同，我签字，你们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周仓说完，靠着椅子，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乔丽娜叫周雨趁热打铁，赶快起草合同，伸手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攥在手里转身出来。 蹲在厕所里，她的脑袋极速地转着，得找机会去“梁一秃”那里安排一下，不能让他说漏了，得把自己想去管理工地事当成是他说的，这样周仓就没有别的想法，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捐款 进入五月，天气与往年比有些不同，每年五月初，北方虽然还冷，但应季的花儿也跑在春天的前面，在江南一月盛开的迎春，来到北方就成了四月底五月初开放，数九寒冬盛开的腊梅，要到五月才能看到含苞的花蕊。 今年这些春的使者比往年提前了半个月，路边的小草也有些绿意，有人说是气候反常造成的，专业术语叫厄尔尼诺事件，因为九七年五月就发生过厄尔尼诺事件，第二年肯定会出现多雨带，一条雨带在长江中下游，一条雨带在北方地区。 五月下旬，长江中下游开始连续暴雨，洞庭湖鄱阳湖的暴雨使长江流量迅速增加，超警戒水位的消息频频出现，作为边疆的省份，黑龙江和松花江的流量暂时还算安稳，但省委市委比较重视与往年不一样的汛情，各单位在组织为南方赈灾捐款的同时，专门设立了特殊组织防汛部，防备多雨时节洪涝发生。 平时集团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组织开会的，各分公司都是独立核算，人事上也是基本独立，但杨笑嘉参加省里组织召开的动员会回来后，特意把各公司的中层以上干部召集到一起，一个议题：“抗涝防汛，减灾赈灾。” 会议决定集团领导带头捐款，总经理级别捐款五千元，部门经理捐款一千元；主任级别捐款五百元，普通员工捐款一百元，捐款可以先由集团垫付上缴，然后在发工资的时候扣除，各公司老总回去马上落实，不能出现不当言论，因为在别的单位就有反对捐款的声音。 因为文化传播公司特殊，平时楼里就有值班人员，广告公司和设计公司过去没有值班人员，这次也专门腾出一间值班室，由中层以上领导负责值班。 每天看新闻联播是金铭的必修课，南方大省出现暴雨，各地频频出现险情，金铭看新闻的时间比过去多了好多，还在白天去买《南方周末》和《参考消息》，因为能及时看到最新消息。 晚上吃饭的时候，金鑫在饭桌上讲了单位组织捐款的事：领导很有策略，主张捐款自愿，但也说了几个杠杠，本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精神，大家捐款还是积极踊跃的。 陆小西笑着说道：“这个时候抗灾捐款算是政治任务，每个单位都会积极组织的，我们也组织捐款，领导带头，普通员工少捐一些。” 金铭对捐款的事比较赞同：“国家有难，每个公民自然有义务出钱出力，特别是像我一样的退休人员，平时拿着国家给的待遇，这个时候应该表现一下。” 金鑫笑着对父亲说道：“这次捐款主要是在岗职工，好像没有提你们离退休人员。” 金铭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对金鑫说道：“你明天以我的名义把我这个月的工资都捐出去，还有你妈的工资，我们不能拖国家的后腿。” 老伴武凤莲笑道：“老头子，工资都捐了，我们这个月吃什么？你捐自己的工资可以，还把我工资也捐了。” “你们看看电视，被大水冲得无家可归的人，我们捐几个钱影响不了吃饭，再说还有孩子们挣钱，咱们不会没饭吃的。”金铭说的有些激动，声音提高了许多。 瑶瑶见大人说捐款，想起自己的猪宝宝里面还有一些硬币，马上从椅子上面下来，跑回卧室，抱着猪宝宝给姥爷：“姥爷我有钱，你用这个钱去买饭。” 琪琪见妹妹把猪宝宝拿出来，也跑到妈妈身边问道：“妈妈。我的压岁钱都在你那里，姥爷捐款不够，就把我压岁钱也拿出来吧，妹妹把猪肚子里的钱都拿出来了。” 本来情绪有些激动的金铭见两个外孙女的表现，坐下来开口说道：“你们是没有经历过。我小时候有过吃不上饭的经历，现在我们可以天天吃米饭馒头，人不能忘本啊。” 陆小西见岳父有些触景伤情，给金静递个眼色，金静心领神会，转身回卧室，从衣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叠钱塞给妈妈：“爸说的对，人不能忘本，工资捐了，我这还有钱，瑶瑶的猪肚子也有钱。”金静的话逗笑了大家，瑶瑶也跟着莫名其妙地笑着。 金鑫见姐姐拿出钱来，自己也不能无动于衷，开口说道：“爸，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单位把你的意思转达了，但是捐款不能等开工资，我替你把这笔钱交上，你的工资你还是照常去领。” 金铭点点头，难得地笑了一下说道：“我也只是打个比方，家里还有一些钱，你去办了也行，还有你妈的那一份。我们是小家，国家是大家，大河里没水小河干，这道理我不说你们也懂。” 吃完饭，陆小西和吕彬去阳台上抽烟，孩子长大后，金静允许陆小西抽烟，但地点是阳台，陆小西烟瘾不大，平时抽烟也不多，也就答应下来。 “老爷子是共产党员，这一代人对国家是最忠诚的，我们这一代人比不了，将来下一代人更不会理解，因为不知道吃糠咽菜是啥滋味。”吕彬感慨地对陆小西说道。 陆小西吐了一个烟圈儿说道：“这个也不一定，关键是教育问题，还有就是生存环境，虽然瑶瑶还不懂捐款是啥意思，听说姥爷捐款，知道把自己的猪宝宝拿出来，琪琪也知道拿压岁钱，大人的一举一动孩子们会学的，身教胜于言教。” “姐夫说的有道理，习惯成自然，原来我们几个总在一起打麻将，现在不玩儿了，也就那么地了，税务局的工作清闲，所以好多人都在玩儿。” “上次那事后来怎么样了？你们是被人举报了吧？不然警察怎么找的那么准？” “交完罚款了事，是被邻居举报了，我那个哥们跟邻居不对付，赶上我们几个喝完酒去他家玩儿麻将，正好被邻居给点了。” “罚款的钱后来要回来没？”陆小西问。 “那还咋要回来，罚没以后不可能给你退回来，不过我们三个人的损失那个哥们都给了，连罚款带现场的钱有两万多块钱，他家有钱，就是不差钱，只是我们再也不敢去他家了。” “平时在家里玩玩，别出去和生人玩儿，玩儿上瘾就刹不住车了。” 两人低声地聊着，金鑫凑了过来问道：“你们刹什么车？” 吕彬看了一眼陆小西说道：“姐夫要买新车，等你教他开车呢。” 金鑫有些不相信，看了陆小西一眼：买来车再说。 第四百三十五章 特殊来访者 南方的水灾在电视上、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报道，媒体预测北方也有可能发生水灾，住在冰城的人们也开始人心惶惶。 许多小河支流也开始涨水，虽然冰城最近几天没有下大雨，但是阴天加大风的天气，带给人心里的阴影丝毫不少于下雨天。 坐在办公桌前，陆小西看完了气象分析，又看了一遍报纸上刊登的各家公司的广告内容，看看外面阴沉着的天空，叹了口气，人在自然面前还是太弱小了。 忽然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响了，陆小西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楼下前台打来的，迅速拿起电话。 电话里响起前台小刘的声音：“你好陆经理，我是一楼小刘，这里有个女士说要找你。” “她没说找我什么事吗？” “她说让她上去你就知道了，是关于电话信息费的事，另外她指名必须见你。” 一听到是电话信息费的事，陆小西估计可能是个投诉的，估计在营业厅没有处理好又找到公司来，只好答应：“让她上来吧，直接到我办公室。” 放下电话，陆小西给自己倒杯水，他知道凡是来公司投诉的人，都会说没打过信息台，没打过怎么可能产生信息费？最后的结果是给你对方退费了事，为了保证不再产生信息费用，还要给对方的电话号码加到数据库里，防止下个月产生费用。 随着两声敲门声，推门进来一名戴着紫色发带、宽腿墨镜、脸颊瘦消，一袭黑风衣，足有一米八十以上的高个子女人。 陆小西站起来心里嘀咕：“这个身高比自己还要高一些。” 对方不客气地坐在陆小西前面的椅子上，从风衣兜里掏出打印的电话缴费收据递给陆小西。 为了缓和气氛，陆小西拿起桌子旁边的纸杯，倒上一杯水对给女子，女子点头接过，但没开口说话。 打开电脑，输入电话号码，陆小西查到这个电话号吗拨打了上百次都市情缘语音信箱，心里有了底，因为要是她本人打的，语音信箱里能存上她说话的声音。 思考了一下，陆小西开口说道：“我刚才查了一下记录，你这部电话拨打了我们的语音信箱，有一百多条记录，信息费收了四十元，超出部分已经给你免费，这张票子上收了你两百多元，是另外收了你的市话费，因为信息费和市话费是单独收取的。” 女人摘下墨镜，一对细长的眼睛画着浓浓的眼影，高颧骨棱角鲜明，有那种欧洲女性的特征。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也了解了收费的内容，我也承认电话是我打的，我对收费没有异议，我来跟你说的事另外一件事。”女人带着手套，手指轻轻地划过涂过唇膏的嘴唇。 “那你来的意思是？”陆小西准备充分的话一时没了用武之地，他还准备查信箱跟眼前的女人核对声音，谁知道对方承认了。 你可以听一下你们的都市情缘，我是在信箱里留言了，但是现在发现好多男人给我打电话，我查了一下，发现你们专门把我的留言提出来，放到节目的前面，你们这是侵犯了我的隐私。 女人说话声音不高，但说出的话分量挺重，说明已经对节目的内容很熟悉。 陆小西拿起电话拨通节目号码，在收听信息里果然听到女人的留言，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放下电话点着一支烟，考虑怎么答复眼前的女人。 女人翘着二郎腿，见陆小西点上烟，自己也从挎包里抽出一支细支烟优雅地点上，一股薄荷地香气传来。 “我们这个节目是我设计的，我知道它的特点。”陆小西斟酌着用词说道。 “说实在话，这个节目还真不错，我在南方也接触过信息台节目，这个比较另类，所以引起了我的兴趣。” 对方是北方口音，但穿着打扮像是南方人，陆小西猜测对方的职业，难道是演员或者跟服装设计有关？ 像是知道陆小西在想什么，女人从大大的挎包里掏出一本杂志，丢给陆小西说道：“封面这个就是我，五月刊的。” 陆小西脱口而出：“时装模特？” 女人吐出一个烟圈儿：“有时候客串一下时装，主要是演出，这次是从欧洲回来顺便回冰城看看，我老家是这里的。” 陆小西接着前面的话题继续说：“这个语音信箱设计就是互动，你录入的语音，如果别人不说话，喜欢收听，那么录入的语音就给收听的人播放出来了，都是公开的，涉及不到隐私权。” “你的解释我不满意，毕竟没有通过我，就把我的语音播放给被人听，还借机会收取听者的信息费，我成了你们公司变相的打工人了。”女人说完自嘲地笑了一下。 陆小西知道对方见多识广，怕自己哪一句话被对方抓到把柄，开口说话都是想半天才说几个字。 女人看看手腕上镶着钻石的手表说道：“我时间不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还有别的事。” 陆小西脑子极速地运转：对方没有不承认，就是从是否授权使用声音的地方入手，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可以先把那张话费发票留下，然后想办法。于是说道：“这样吧，你把这张票子留下，我让财务给你退回两百块钱，你说的不想让更多的人骚扰你，我可以安排技术员删除声音。” “你的这个办法我只满意一半，我不在乎两百块钱，我还是挺佩服你的才干，知道这个节目就是你亲自设计开发的，我都不想投诉了，我来了半个小时，你给我两百元也不算过分，在欧洲我的半个小时可不是这点儿钱的。” 陆小西拿起电话又放下，从裤袋里掏出两百元递给女人：“给你带来不便很不好意思。” 女人笑笑站起身戴上墨镜，比陆小西还高出半头：“你们这家信息公司不错，我把冰城的几家都打遍了。杂志送你了，就当你两百元买的。”说完大步走出门，留下一股浓浓的女人身上的化妆水的味道。 女人走后，陆小西抄起桌上的电话打给王冠：“你上我这里来一趟，有事当面说。” 王冠身高腿长，陆小西放下电话，手里的烟还没点上，他已经推门进来，一进门口，王冠抽着鼻子说道：“你这里来过女人？” 陆小西一只手点烟，一只手把杂志递给王冠。 接过杂志，王冠被封面上的女人吸引，女人性感的嘴唇夸张地摆着poss，修长的大腿细细地，不禁赞叹：“这身材，这腰身，盈手可握。”说完用手比量着封面上的人。 “知道你这么感兴趣，刚才叫你接待就好了。”陆小西开玩笑的说道。 “你说杂志上的女人刚才来过？”王冠眼镜片后面射过不信任的眼神。 “你是不是把语音信箱修改过，里面的一个好听的女人声音被用了多次，那个声音就是她的。”陆小西说完指指杂志。 王冠一拍脑门说道：“是前几天的事，我听这个女人声音不错，就复制了，想给节目增加一些收入，没想到来找了，你怎么说的？” 陆小西把桌子上的票子给王冠看，然后说道：“我说是节目互动，录入的声音可能被不说话的人收听到了，是循环播放的，她也不太懂，呵呵。” “赔给她几百？要是给二百块钱还行，她在节目里给我们挣好多钱，不亏。” 不知道她还来不来投诉，这次给了二百，我把这个票子留下了，要是她不来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中午见到杨笑文，王冠把陆小西接待女模特的事说了，杨笑文问道：“把那张票子拿来，我签字去财务报销，这个投诉还真得陆经理处理，别人没有这个应变的能力。” 三天后的下午，陆小西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陆小西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富有磁性的女声：“陆经理你好。” 陆小西一下子听出来是那个模特的声音，带有一点儿南方口音，心里一紧说道：“你好大明星。” 电话里传来咯咯的笑声：“虽然我不是大明星，听着也很受用，我去你们单位给你当秘书怎么样，专门处理你们的投诉。” 陆小西笑道：“投诉毕竟是少数，另外我们的工资可不是按小时计算的，你总去国外的人怕是拿这点儿工资要吃不上饭的。” “好了，我要上飞机了，你以后也就放心了，不用问我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只要我想，没有我办不到的事，萍水相逢，你给我留下了好印象，有缘再见。”说完挂断电话。 陆小西提着的心这时才放下，刚听到声音还是有些紧张，细想起来，这些年他还真的没有这么紧张过。 第四百三十六章 停工待料 受南方水灾影响，工地上需要的木材钢材水泥有些还没有到位，乔丽娜又是第一次领导工地，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接到电话的周仓听到电话里乔丽娜述说的难处，心里微微高兴的同时，嘴上却在安慰：“我也问了几个工地，都是干干停停的状态，先期开工的工地是因为去年工地还有一些存货，使用完了也就停工待料，你是新接的工地，所以受到的影响最大。” “要是因为材料影响开工，到年末完不成任务怎么办？”乔丽娜问周仓。 “要是完不成任务，肯定要涉及到划拨工程款，现在是铁路运输的问题，没有车皮，什么物资都运不进来，这种情况就需要跟发包商洽谈，共同研究出一个办法，不然我们肯定要吃亏的。”周仓表面是在安慰，其实也有夸大其词的意思。 放下电话，乔丽娜对周雨说道：“我是不是有些冒失？过去一直都是跟着老大干事，现在轮到自己干了，偏偏又赶上这样的天气，本来以为进入五月可以顺利开工，只要我们把住质量关就可以了，偏偏现在没有下锅的米。” 周雨安慰乔丽娜：“我们刚过来，还没有开展工作就遇到了问题，但是别显得手足无措，那样就让表哥看笑话了，坚持几天看看，我也去别的工地看看他们有什么办法。” 工地宿舍是按照道外工地的模式建的，只不过乔丽娜把男工和女工分成两个地方，这样大家都方便一些。过去在楼上楼下，洗衣服上厕所不方便，甚至大夏天的还要穿着长衣长裤，男人们可以光着脊梁，女工们只能等天黑透了才可以放松一下，所以乔丽娜来这里先把宿舍改变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看着一个个工人无精打采的样子，乔丽娜心里也着急，放下饭碗，拉着周雨去道外的工地，因为道外的工地有原来存料，基本没有停工。 乔丽娜开着皮卡进入工地的时候，周仓正跟张静在聊天，兴许是周仓说什么引起张静的兴趣，两人笑得前仰后合，这时乔丽娜和周雨进来了。 张静见乔丽娜手里摇着车钥匙，马上起身给两人倒水，周仓眯着眼睛看乔丽娜：“那面是新工地，也别太着急，没事可以常回来看看，你走这些天，大家都叨咕你呢。” 周雨坐在表哥身边，掏出一支烟递给表哥：“来一支这个？我新换的牌子，抽着不错。” 周仓接过烟，等周雨点着后吸了一口说道：“工资涨了，抽的烟档次也上来了，这个烟不错，包装也漂亮，你就不怕回家弟妹生气？” 周雨笑道：“这个烟是我以前的经理常抽的烟，阿诗玛在云烟里还是可以的，比蝴蝶泉贵一倍，那个才三快五，这个七块钱。” 乔丽娜喝了一口水，走到周仓身边，把周雨拉起来自己坐下说道：“老大，这面的工地怎么样？去年的活儿也干得差不多了，就剩下扫尾了吧？” “是的，先来的人待了几天，后来的人马上就开始干活，争取夏天完工，我把这伙人带到春城那边的工地去。” “跟我去的那几个人现在都没活干，整天呆着就开始有怨气了，你这边要是还能留几个人，我叫他们先回来干几天，等那边正式开工了我再领回去行吗？工钱不用你付，你这边帮我记工就行，他们的工资我来付。” 周仓笑道：“没想到你这个主任升到老总级别，思想境界也高了，干活儿不要工钱，有些财大气粗了。” “啥财大气粗？我是怕你不同意他们回来，跟着我去的几个人都是你这里不喜欢的人，好不容易出去了，再想回来你肯定得拦截一下，这个我懂。” 周仓挤眉弄眼地看看周雨说道：“你这一点学学乔总，不管咋样，勇气可嘉，先不考虑他们工资，你把人领回来吧，就是人多的情况下，我叫这边的人下来几个，也要保证你那些人有活干，下次他们就知道谁才是可依靠的人。” 乔丽娜瞪了周仓一眼，然后对周雨说道：“老大答应先解决我们那边的停工问题，你开车回去，把原来从这里走的人都领回来，想待几天的可以不来，新招聘的人先不带过来。”说完把车钥匙丢给周雨。 周雨拿着皮卡的车钥匙出去，张静也借机跟出来，办公室里剩下周仓和乔丽娜。乔丽娜看着周仓笑道：“刚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现在是不是走到哪里都带着张静？我没别的意思，正好我也暂时休息一下了。” 周仓嘿嘿笑道：“你们一进来我就看到你脸色不对，吃醋了吧？我还没说你领着周雨四处张扬呢，平时干活都挺累的，别小肚鸡肠想那些小事，你这些人我帮你解决了，你怎么感谢我？” “我听说“梁一秃”那里还有修路的工程，用不用我找个时间帮你们约一下？”乔丽娜微微一笑说道。 “没有活儿四处找活干，有了活儿还要筹集垫付款，你现在就算把活儿给我，我缺少资金也干不了，要是能找到地方抬钱还行，不然这个年头，借钱很难。” 乔丽娜说修路的事也只是听梁一秃说过，是真是假也没法确认，这时把这事说出来是故意的，周仓也明白乔丽娜的用意，所以也打消了领乔丽娜上楼的想法，另外张静刚刚适应了乔丽娜没在这边的情况，有这个时间不如培养张静。 周雨开车把人拉到工地时候，乔丽娜已经跟周芳聊了好半天了，当初周芳也想跟着哥哥走，周雨怕表哥有想法，所以把周芳留在这面，大勇自然也就留在这面，赶上新工地没活儿，留下还留对了。 回来的工人见乔丽娜也在这面，就围过来悄悄地问：“乔总，我们几个回来，你回不回来？我们能不能在这面受欺负？” 乔丽娜伸出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说道：“在哪个工地干活都是给周总干，你们留在这面只管放心，工资从我手里给大家开，这样你们放心了吧？” “要是你也留在这面，我们才真正放心。”人群里有人喊道。 乔丽娜看看说话的人笑道：“我也天天过来，中午吃饭也跟你们在一起，晚上我回开发区那面住，这样总可以了吧？另外，等工地的物资运到，那边随时开工，你们还要跟我回去，过来干几天是让你们活动一下筋骨。” 周雨举手示意大家定下来，然后说道：“带着各人的行李，跟我去宿舍，明天正式开始干活儿。”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临危不惧 被大水冲垮的铁路经过十几天的抢修，终于有南方过来的列车开进冰城，乔丽娜盼望已久的工地开工，整整拖延了二十天。 解决了物资问题，乔丽娜和周雨缓过一口气，因为她们也是从施工队里分包，乔丽娜就找到承建方的总经理范东辉，在“梁一秃”的办公室，乔丽娜接触过总经理，当时两人不熟悉。 范东辉不知道乔丽娜和“梁一秃”的真正关系，但知道这个女人干的工程，因为是“梁一秃”从他手里点名要走的两栋楼的土建。 把乔丽娜让到会议室，范东辉直接问乔丽娜：“找我什么事？一会儿还有一伙人来工地参观，只有几分钟的谈话时间。” 乔丽娜也是想加深一下互相的印象，没准备好想要说的话，见范东辉很着急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就是拜访一下范指挥，因为我在你手下施工。前一段时间停工待料，我们刚刚开始施工，还有就是提醒一下范指挥，今年的雨水大，趁道路现在通畅，抓紧运进来工程需要的材料，有备无患。” 范东辉打量一眼对面的女人，从气质上来看不像那些院派的精英人物，但她刚才像似提醒的一句话，把目前的天气情况提到重点，有独到见解。 看看手表，范东辉歉意地说道：“时间到了，我要去接待客人，你的建议我会重视，下次再约吧。”说完与乔丽娜握了一下手转身离开。 乔丽娜有些失望，本来想多接触一下总指挥，起码混个脸熟，几分钟就结束了。 坐在车上的周雨见乔丽娜闷闷不乐地走出来，以为没见到范东辉，安慰乔丽娜：“是没见到人吗？上午一般都忙，下次我们可以下午来。” 乔丽娜没有解释，启动皮卡车回到临时宿舍，因为在一个工地，来回都不足半个小时。 刚下车，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工地看门的大叔拦住几个外来人员，来人也不填写登记直接往里闯，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乔丽娜回头一看，来的几个人她认识，领头的就是她那个还没有断绝婚姻关系的丈夫杜子良，身后的几个人是他的表弟和邻居们。 乔丽娜急忙跑过去，喊了一声住手，在门口纠缠的几个人见是乔丽娜，一起笑道：“要找的人来了，不用硬往里闯了。” 杜子良上下打量了一下乔丽娜笑道：“我这是刚到这里，你就出来了，你还没忘了我是什么人吧？” 乔丽娜忍住怒火说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们分开好几年了，也没有什么感情，正好你这次来把离婚的手续办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杜子良冷笑一声说道：“我大老远找到这儿，你总得有表示吧？想离婚可以，你把我扎伤了，这些年我也没干活儿，赔偿我二十万块钱，我就放你。” 周雨从两人的对话中知道这个就是被乔丽娜误伤的丈夫，见对方是六个人，一旦闹起来也不好收场，赶忙站在乔丽娜的身前，挡住乔丽娜说道：“这里是工地，外人是不能进来的，你可以在这里跟我们乔总说，但不能进去。” 杜子良看看周雨笑道：“工地里有什么好看的，只要你们乔总给我二十万赔偿金，我马上就走，这地方也没有酒没有麻将的，我还真不愿意来。” 乔丽娜看看杜子良身后的几个人，发现杜娟的小弟弟也在，招手喊道：“子清，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杜子清往前走了几步说道：“我们都在家没什么事，去年雪大，地里涝还下不去，哥说找到你的话，他给我们发钱，他知道你在城里挣到大钱了。” 乔丽娜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万块钱对杜子良说道：“我这里有一万块钱，你负责把大家都领回去，我们的事现在要是处理不了就等冬天我回去，咱们还是好合好散。” “你当年给了我一刀，虽然坐了三年大牢，但是我这口气还没出来，这点儿小钱就想把我打发了，你当我是要饭的呢？哥几个，先把这个婆娘抓回去再说。” 几个人拿出别在裤腰上的短棒子就要来围乔丽娜，乔丽娜回头看一眼门岗前的小屋子，窗户台上有半瓶喝剩下的饮料，她一步窜过去拿起饮料瓶子，顺手在抬杆的立柱上一敲，饮料撒了一地，瓶子被碎成两截。 几个人一起站住看向杜子良，他们都知道杜子良当年被刀刺伤的事，见乔丽娜像一只猛虎一样，手里拿着带刺的玻璃瓶子，都不想挺身走险。 见几个人站住，乔丽娜说道：“你们几个我都认识，有家有小，都不想试试我手里的瓶子吧？不怕死的你们就上来。”乔丽娜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杀气。 杜子良不由自主地摸摸肚子，那里是乔丽娜给他留下的伤疤，虽然乔丽娜被判三年，现在出狱也一年多了，他迟迟没敢出来找她，也是害怕这个女人凶劲儿上来。妹妹开始不告诉他乔丽娜在什么地方，后来被他软磨硬泡问出住的地方，他还是犹豫了两个月才出来找她。 杜子清手里没拿东西，他从小就认识乔丽娜，这时走出来说道：“嫂子，我当初年纪小，也不知道你们谁对谁错，我来也是姐姐让我看着我哥的，你要是真的挣到钱了，就给我们买一张车票，我们回家，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吧。” 杜子良冲着弟弟骂道：“蠢货，我就知道你来要坏了我的大事，你们别听他的，我就不信她还敢再给我扎一下子。”说完掀起衣服，露出伤疤。 双方正在僵持，周仓开着他的桑塔纳2000停在旁边，急匆匆地开车门下来，这伙人是刚才从他的工地过来的。 周雨忙过去告诉表哥这里发生的情况，周仓听了几句摆摆手，走到乔丽娜身边说道：“这伙人都是闲散人员，你不要冲动，闹出事工地都得给停工。” 乔丽娜低头跟周仓说了一句：“就是领头的难对付，别人好办，你看我的。”说完冲着杜子清招手。 杜子清走了几步来到乔丽娜面前，乔丽娜问：“你们在家真的没事干？要是留在这里打工怎么样？家里的那点儿地老婆孩子能不能干过来？” 杜子清把几个人都叫过来，开口说道：“我嫂子这里有活儿，你们愿不愿意留下干活儿？反正回家也没事可干。”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带，就穿着一身衣服来，就是想留下也得回去通知一下，不然家里以为我们失踪了呢。”站在前面的黑大个说道。 乔丽娜一听黑大个的话，觉得留下几个人还是有门儿，高声说道：“你们是跟着杜子良来的，我不记恨你们，想留下打工的，我让人给你们安排，不想留下的，就跟着杜子良回家。” 杜子良眼看着带来的几个人要背叛自己，狠狠地抽着手里的“蛤蟆头”，瞪着一双红眼看着乔丽娜。 乔丽娜见大家都不出声，把刚才掏出来的一万块钱撕开，一半儿递给杜子清说道：“这一半儿你分给大家，去买一些行李和日用品，一个人一千块钱也差不多够了，剩下的这些你去给你哥，他不会留下，我这里也不需要他，我跟他一刀两断，没什么好说的了。” 杜子良看到眼前这一幕，知道自己闹个难堪的场面，见弟弟手里拿着钱过来，一把抢过钱对乔丽娜说道：“算你狠，还会刁买人心。”说完扬长而去。 第四百三十八章 患难见真情 进入七月，乔丽娜的工地又停了，这次不是物资的问题，是连续几天都在下雨，虽然下的雨不大，但是一下就是一天。 乔丽娜这边停工，周仓的工地也是一样，江边的水一天一个情况，报纸上每天都在报警戒水位线，还没到北方的丰水期，七月中旬开始雨水渐多，八月份才是北方雨水最多的时候。 不能开工，每天在焦急的等待中，乔丽娜的火气慢慢地开始大了起来，当初和周仓签合同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些闹心的事。 工地阴冷潮湿，乔丽娜终于病倒了，连续高烧不退，周雨把乔丽娜送到省医院，检查结果是感冒引起的肺炎，需要住院治疗。 安排住院，买日用品，陪着乔丽娜做各种检查，周雨不辞辛劳地跑前跑后，医院食堂的饭菜不合口，周雨又从医院附近的小吃部买回来可口的饭菜，同室的病友对乔丽娜说：“有这么好的老公照顾你，病就已经好了一多半了。” 乔丽娜笑笑不语，她也没想纠正病友的话，反正出院以后大家各奔东西，谁都不认识谁。 出院的时候，周雨把皮卡车开到了工地前面的建北园区，拐进小区的大门，停在一号楼前面，一号楼是离小区大门口最近的楼，距离工地也不远，从小路走也就二十几分钟的距离。 乔丽娜坐在车上没动，外面还下着毛毛雨，她看看周雨问道：“你把车开到这里干什么？” 周雨笑笑，回手把后面装着水果的网兜和医院带回来的东西拎下来说道：“一单元101，这个是你的新家。” 乔丽娜犹豫着迈上台阶，当初她计划在这个小区租房子，自己住工棚的日子太难受了，连洗澡都不方便，后来工地迟迟不能开工，也没心思看房子，就没有联系中介，没想到周雨还一直跟中介有联系。 开门进屋，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进门的客厅铺着小块儿的瓷砖，瓷砖是带着花边的，比较艺术。沙发的颜色很旧，是墨绿色的，室内的家具是老式的，看出来年代久远，这种家具是八十年代比较流行的高低高。 乔丽娜坐在沙发上，连续几天住院，有些气短，周雨给她倒了半杯热水，笑道：“电视、冰箱和一张大床是房主的，其它的屋里的东西都是临时买的，我让周芳去买的，因为你在这里住，我没有惊动任何人。” 乔丽娜眼眶一热，两滴泪慢慢地留下来，周雨急忙跑到卫生间拿来毛巾递给乔丽娜：“别激动，现在病也好了，暂时下雨天没干活，我盯着工地，你放心地养几天，你的病就是住工地得的，所以我就租了这个房子。” 乔丽娜擦擦眼角，声音里带着哭腔说道：“原以为自己干能多挣一些，没想到老天偏偏不随人愿，两个多月过去，一共也没干上半个月的活儿。” 周雨坐在乔丽娜身边安慰她：“表哥那边也跟我们差不多，别的工地下雨天也干不了，等阴雨天过去，我们晚上在加一组人，把活儿抢一下，争取完成今年的任务，再说这种天气，发包方也不能追我们，不是我们不干，是老天不让干。” “谢谢你，这些天一直照顾我，同屋的人都以为你是我老公，唉，我这个人就是命不好，那个闹事的人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我玩横的，他会骑着我脖子拉屎的。” 周雨站起身来，拍拍乔丽娜的肩说道：“你先去床上休息一会儿，我去买点儿吃的，马上中午了，在你养好之前，我来给你做饭。”说完打了一个响指。 乔丽娜破涕为笑，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周雨：“你花了不少钱了，这些你拿着去买菜，你花的钱我记着呢，我会加倍偿还的。” 周雨眉毛一挑，看着乔丽娜说道：“加倍偿还？你能加几倍？” 乔丽娜脸一红说道：“我不想欠你的人情，现在人情债难还。” 周雨嘿嘿一笑：“没想让你还什么人情债，表哥不在这边，我只好替他了。” “他是他，你是你，我不让你替他。”说完好像想到了什么，双手一捂脸，转身跑进卫生间。 中午周雨做了三个菜：鸡蛋羹、清炒黄瓜片、软炸虾仁，从医院里出来，医生嘱咐吃清淡一些的。因为嫌做米饭麻烦，他直接买了一斤油饼。 午饭吃的很可口，周雨做的三个菜都吃掉了，乔丽娜说软炸虾仁好吃，晚上还要吃一次，周雨笑道：“想吃得明天了，下午去买虾，基本上都是半死步活的，不新鲜。” 帮乔丽娜拉上窗帘，周雨要去工地看看，因为住的是一楼，从外面往里看很清楚，选一楼也是着急，另外这个房子比较干净，刚刚刷过。 “晚上不吃虾仁吃什么？乔丽娜问周雨？” “我去老道外给你买扒肉吧，那是冰城的老字号，以前吃过几次，那种肥中带瘦的肉吃起来很好吃。” “也好，顺便带几块豆腐，坛肉豆腐里的豆腐也好吃，我也吃过，晚上不用买饼或馒头，我睡一觉，然后起来做米饭，你准时回来就行了。” 周雨开车回到工地，连续的雨天，工地的路很泥泞，看门的老刘跟周雨打招呼：“新闻联播说晚上有大雨，刚才有人来通知，工地的宿舍得加固一下，别被大雨给冲垮了。” 开门进办公室，周雨连着抽了两只烟，看着外面的雨水顺着彩钢板不断流地淌着，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周仓的手机： “表哥我是周雨，你那边怎么样？我接到通知，晚上有大雨，你那边的宿舍得换地方吧？那里的地势低，水大就不行了。” “你来的电话正是时候，你带几个人过来，帮着把宿舍换地方，雨水要是这么下，晚上肯定大水会进屋，严重的话都得飘起来，我们先临时挪一下，雨停了再想办法。” 刚放下电话，周雨的bp机响了，电话显示是郑彤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周雨拨通电话，里面传来郑彤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晚上有暴风雨，你们的工地怎么样？听说江边好多居民楼里的人开始转移了，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开发区地势高，离松花江也远，只是得防备大风，我一会儿去表哥那边，他那里离江近，先把宿舍换地方，大水上来宿舍就得被水淹了，不说了，我马上走。” 周雨喊了八个男人，车里面只能坐四人，剩下的四人穿着雨衣上了车厢。走过建北园区，周雨犹豫了一下，踩了一下刹车，望了一眼乔丽娜的屋子，一脚油门冲了过去。 第四百三十九章 抢险 周雨带人赶到江边的工地，刚好赶上周仓领着大家用钢丝绳捆绑彩钢房，摇摇欲坠的房子顾这边顾不了那边，周雨领来的八个人及时处理了这场危机。 抢险的人们留几个人在彩钢房顶看着，剩下的人都集中到食堂，周仓喝了几口热水，想起来大家都泡在水里几个小时了，赶忙喊食堂大师傅熬姜糖水，这种鬼天气，说不上啥时候雨能停。 喘口气，周仓问表弟：“你们那面如何？离江边远，应该能好一些，但是也别大意，工棚要是扛不住大风，就退到小区，临时在小区里面租房子，不能有人员伤害，我们这种小施工队，就怕有人员受伤。” 周雨脱掉雨衣，把头发擦干，看着屋里站满了人，说道：“新闻联播说晚上还有大雨，我们这些人都耗着也不行，先留下一半人，另外一半人先休息，要是今晚雨不停，我们就要做好连夜看守的准备。” 周仓点点头，吩咐去几个人到附近的小卖店买东西：“五十度以上的白酒抬回来两箱，榨菜花生米火腿肠买一些回来，饼干面包弄回来几袋子，看现在的情况，晚饭可能没有时间做，饿了就临时吃一口，先把今晚渡过去。” 买酒的人回来，周仓让人打开几瓶，大家喝几口暖和一下，女工们喝酒的少，挤在一起瞪着发呆的眼睛不说话，刚才在外面几个小时有些累，这个时候得保持体力。 密集的雨点敲打这窗户，伴随着闪电和雷声，不到三点钟，天空就开始黑下来，远处江堤上开始出现巡逻的官兵和嘈杂的声音，头灯和手提灯在雨中很显眼。 有人提议离开工地，去附近的旅馆租几间屋，留在这里也干不了什么，周仓骂道：“你们以为我愿意留在这里让大雨浇？工地上的东西都是我们进场时租的，要是被水冲跑或者被人偷跑了，我们拿什么干活？” 外面的风声大了起来，站在二楼顶上的几个人跑进来，外面的闪电太危险，要是站在外面被雷击到，就会变成了碳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冒险。 周雨没见过这阵仗，问表哥：“你们以前也遇到过这个情况吗？大雨太大，我看外面的水都不淌了，一点一点地往上涨，再涨一些就要灌进屋里。” 周仓摇摇头说道：“这种情况百年不遇，天气预报说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几乎是天天有雨。一会儿出去人把院子里的跳板、脚手架都用铁筋连上，要是水大了，这些东西会被水冲走，只要江堤不垮，我们这里就算水大也没什么大问题。” 外面的电线刮断了，有人按亮头灯，周仓组织人去外面加固堆在一起的跳板和脚手架，水泥垛和砖垛上面是盖上了，下面的水开始一点一点地上涨，钢筋倒是不怕水，但是零散的钢筋要是被水冲走，损失更大。 天彻底黑下来了，附近基本没有灯，漆黑一片。有人开始咒骂老天，有人开始埋怨供电到现在还修不好，周雨嘱咐大家：“不能一个人活动，要行动必须三个人以上。” 办公室在下午的时候用砖围了一圈儿，现在的雨水开始慢慢地渗过来，几分钟的功夫就进了屋里，有人喊道：“把吃的先放到桌子上。” 周仓手里提着充电灯满屋子照照，让周雨去宿舍里把床拆几个过来，大家都坐到床上，二楼不要上人，要是被风刮倒会埋在里面。 等大家都坐在床上，周仓让大家把面包饼干都分一下，吃饱肚子再说。 突然女工那边有喊叫声，周雨提着充电灯过去，原来是屋里进来几只耗子，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耗子打进水里，胆子小的已经站在床上，再也不敢把脚放到地下的水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周仓的手机铃声响了，在黑暗中格外响亮，里面传来一个人大声的喊话：“周仓吗？你们的工地咋样？你们那里有多少人？放弃工地，领着你所有的工人到江堤上，江水还在上涨，指挥部命令我们要保住江堤，工地暂时不守了，这是命令。” 电话声音很大，屋里的人都听到了，大家都安静下来等着领导说话，周仓使劲搓搓脑袋喊道：“留几个人把宿舍里的行李集中到一起，把门窗用铁丝全部拧上，明天要是不被冲跑就是运气，冲走了我给你们买新的，其他人跟着我走。” 众人开始起身往门口挤，周雨对周仓喊道：“这里太黑，看不清路，找几根绳子，大家抓着绳子走路，千万不能把人落下。” 周芳一直跟在大勇身边，路过周雨身边喊了一声哥，周雨嘱咐大勇：“看住周芳，小心脚下，一会儿去江边千万别走散了。” 走到江边，过去的台阶已经看不到，满眼是一浪接一浪的水拍打过来，江堤上卡车拉着沙袋和木桩，排队的军人们喊着号子跑过。 周仓找到工地总指挥，身材高大的总指挥比周仓高半头，见他领着工人过来喊道：“女工去后面扛沙袋子，男人们跟着我走，前面有一段出现险情，运石头的卡车还没到，所有男人们跟我下水，我们要用身体堵住大水，等着石头运到，跟我走。” 周雨摘下腰间的bp机，塞到头盔里系紧带子，他领来的八个人都是男人，喊了几个人的名字都在，心里有了底，这种情况人都有恐惧心理，要是跟熟人在一起还能安定一些，他带来的几个人不能出任何问题，当然，其他人也不能出问题。 人墙沿着江边一字排开，大家挽着胳膊避免被大水冲倒，与周雨挽着胳膊的是大勇，刚才周芳去扛沙袋时嘱咐他别离开哥哥，小伙子一直盯着周雨，女朋友的话就是圣旨，他可不敢违抗。 因为水下有暗流，人墙总是摇摆不定，有几次险些倒在水里，总指挥在前面高声喊道：“这里暗流太大，站不住人了，再来一排人墙，个子矮的马上往水里垫沙袋，一定等到运石头的卡车队。” 周雨的个子比大勇矮一些，几次被水冲得要倒下，都是大勇及时把他拉回来，感激之余，周雨对大勇喊道：“等大水退了，我就给你和周芳成亲。” 大勇憨厚地笑笑说道：“你站稳了，先过了今晚再说。” 第四百四十章 第二次捐款 因为下雨的关系，这个夏天陆小西就没有脱下长袖衣服，老婆金静五一前就给他买的格子短袖衫，是那种韩国的牌子，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穿。 抗洪的大军都是以解放军为主，江水这几天又涨了好多，郑彤说他老公带着工地工人参加抗洪，前几天把三辆装满石头的卡车推进江里才堵住了洪水，场面十分惊险。但是跟南方的长江比起来，这里算是温和多了，长江沿线的水已经进入了城市，到处是汪洋一片。 南方发大水，北方涨大水，大水是每天聊天的主题。配合连雨天的是走廊里撑开的雨伞和挂在门上的雨衣。 陆小西从杨笑文的办公室出来，直接去了策划部，刚才还兴致勃勃谈论洪水的几个人停止议论，等着陆小西说话。 见大家瞪着眼睛看着他，陆小西笑着说道：“刚才在走廊里都听到你们的议论声了，我刚才从杨总办公室出来，这是今天的报纸，大家也都看看。”说完陆小西把报纸递给最近的萧晴。 “几大部门联合发出倡议，为战斗在第一线的子弟兵和抗洪抢险人员捐献抗洪物资，我们没办法去采买，还是以捐款的形式响应号召，刚才好像听到郑彤说的装满石头的卡车都推江里堵漏洞，我们在电视上也看到了油城的磕头机虽然在转，工人都是趟着过腰深的大水坚持工作，我们能安稳地坐在这里，是有人在前面给我们挡水。” 陆小西一口气把报纸上的一段话讲了出来，萧晴举着报纸说道：“领导，你刚才说的这里都有，你就直接说我们怎么做吧，我们没到第一线抗洪，出钱出物资也是贡献，电视里都看到了，幼儿园的孩子都拿出零钱捐款。” 陆小西点上一支烟，用手指点点萧晴笑道：“我知道报纸上都有，刚才杨总还要求我领着大家一起读报，你嘴快就你领着读吧。”话音刚落，屋子里响起一阵笑声。 郑彤站起来走到萧晴的对面坐下，因为孔佳佳离职后这个位置一直空着。 郑彤伸手接过报纸，看了一眼对陆小西说道：“别难为晴姐了，我来读这个倡议书，在学校的时候我们有朗诵大赛，来这里好久都没有大声朗读了，我建议以后我们也搞搞活动，比如元旦组织个联欢会。” 郑彤的建议得到大家的赞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陆小西点头同意，郑彤开始读报。 刚读了几句，走廊里响起高跟鞋的声音，随着声音渐近，一个身穿红色雨衣的姑娘站在门前，女郎微笑着冲屋里的人挥挥手，陆小西认出门前站着的是萧晴的妹妹萧鸿。 萧鸿在走廊里听到读报声，笑道：“我不打扰你们，你们可以继续，我去陆哥办公室等着。” 萧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约她，她是来找你的。” 陆小西示意郑彤继续读报，从萧晴的桌子上拿起一张a4纸，写了几个字递给萧晴，萧晴接过一看是捐款名单和捐款金额，知道是读报后要写捐款的钱数，顺手折起来，陆小西转身从策划部出来。 萧鸿来过几次陆小西的办公室，她的性格比姐姐奔放，属于不拘一格的男孩子性格，办公室门上挂着陆小西的雨衣，她只好把雨衣脱下来卷成一个卷放在沙发的一边，自己穿着黑白相间的v领半袖衫，坐在陆小西的位置上，见陆小西跟过来，微微一笑说道：“嘿嘿，让一下身子说道：“哥，我可比不了你们的工作，我名义上是客户经理，其实就是个业务员。最近天天下雨，不出来没业绩，我早晨就出来了，刚在开发区转了一圈儿，走到你们楼前就进来了。”萧鸿的身材丰满，故意扭动，胸前颤动好几下，陆小西稍稍转了我也过一会儿当经理的瘾。” 陆小西拿起纸杯给萧鸿倒上水，端起自己的杯子站在桌子前问萧鸿：“下雨天你不老实待在办公室，出来干什么？” 萧鸿扭了一下脑袋不敢直视。 兴许是对陆小西的转椅感兴趣，萧鸿两手把着桌子左右转了半圈儿，白皙浑圆的肩膀能看到淡淡的绒毛，陆小西笑道：“小朋友，外面下雨很冷的，你这身打扮是过夏天，可惜今年就没有夏天，感觉直接进入了秋天一样。” 萧鸿顽皮地一笑：两只手抱着肩膀，无形中高耸的胸部更加明显。发现陆小西尴尬的样子，萧鸿笑道：“我接触了好多客户，你是在我面前最腼腆的一个，刚才是走热了，不然我也不是到哪里都这样的。” 两人正说着，萧晴手里拿着写好的捐款单子和一件红色运动服进来，单子交给陆小西，运动服丢给妹妹。萧鸿哈哈大笑说道：“上楼时我就想到了，我这么穿着，姐姐一定会给我找一件衣服，她是淑女型的，我是吉普赛型的。” 萧晴平时回家也见不到妹妹，但妹妹假小子一样的脾气她领教过，萧鸿几次来公司，当姐姐的都紧张兮兮，生怕萧鸿给她闹出什么笑话，好在萧鸿只接触过陆小西。 陆小西刚要问萧鸿在哪里吃饭，萧鸿的bp机响了，她从黑色西裙的腰上摘下bp机看了一眼说道：“我得走了，中午有饭局，就不在你们这里蹭饭了，陆哥有亲戚朋友想保险的介绍给我，我请你蹦迪。”说完带上雨帽大步流星的走了。 陆小西看看手里的捐款名单，萧晴排在第一位，捐款二百元，剩下的都是一百元，抬头问萧晴：“我让你组织一下大家上报捐款，可不是要求你比别人多捐款，你怎么捐了二百？” “刚才在办公室里，还有说不捐的呢，我写了二百是因为领导们捐的钱比我们多，刚才你说的对，我们能安稳地坐在办公室里，是因为有人替我们遮风挡雨，我写了二百块钱以后，大家就没有说闲话的了，也算我帮你做了工作，起了带头作用。” “刚才在杨总的办公室，杨总说她和大杨总一起捐十万块钱，她们姐妹这次捐的比上次还多，上次是给南方捐款，这次是给冰城捐款，我们领导真不错，私人企业主动捐这么多钱的不多。”陆小西看着萧晴说道。 第四百四十一章 橙色预警 连日来的阴雨天改变了金铭看电视的习惯，原来他是从晚上七点钟开始打开电视，看完新闻联播就不看了，如今五点半就把电视打开，因为五点半开始有冰城新闻。 因为看电视的时间变了，金铭吃饭的位置也变了，原来对着电视的位置是老伴武凤莲的，现在毫老伴不犹豫地让出来，这样即使还没吃完晚饭，也不影响他看电视，何况在家的几个大人也需要了解新闻。 晚饭是武凤莲做的，米饭，两个炒菜，一个是金铭爱吃的香煎豆腐，一个是醋溜土豆丝，在金家，土豆是每天必须有的一道菜，无论是吃土豆丝、土豆块、土豆片，大家都吃不够，就是炖菜里，也常常是土豆炖鸡块儿、土豆炖牛肉、小鱼土豆条、土豆炖大鹅。因为武凤莲、金静和陆小西都是从土豆的故乡出来的，天生就喜欢吃土豆。 “新闻联播照例先国际后国内，不过国际新闻比以前的时间好像缩短了，国内新闻的篇幅占得多了一些。”金铭把他的发现对两个姑爷说道。 陆小西给岳父倒上茶水，女儿瑶瑶过来拉着他的手让他给拿电动车，因为人多的时候电动车被姥爷送到阳台的柜子上面，她够不到。 陆小西起身去后面阳台，这时腰间的bp机响了，几乎是同时，屋里有bp机的几个人接连响了起来，陆小西摘下bp机看了一下，是气象台发布的橙色预警，今晚有暴风雨，明日起所有幼儿园、中小学校及中专院校和高校一律停课，开课时间另行通知。 金鑫拿着bp机过来对陆小西说：“明天孩子们也不能上幼儿园了，看来今晚这场大雨比较严重。”陆小西把车交给瑶瑶，嘱咐她和琪琪一起玩儿，然后回到客厅，电视里也在播放东北黑龙江省城橙色预警的消息。 金静收拾完，拉着妈妈坐到沙发上说道：“明天两个孩子都不上幼儿园了，妈妈又要辛苦了，明天早上开始我起来做早饭，金鑫要是在这吃就多买几天菜，这两天蔬菜肯定要涨价，甚至没有卖菜的。” 窗外响起接二连三的雷声，武凤莲吩咐把灯关了，让老伴把电视也关了，因为雷声容易把电视震坏。 关了电视，又把灯关了，两个孩子还没玩儿够，央求姥爷让她们再玩一会儿，金铭让两个孩子等着，去阳台的柜子里找出一截蜡头点上，摇曳的烛光中，两个孩子无忧无虑地笑着。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天刚放亮，陆小西起来掀起窗帘看看外面，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路面上的积水不知道从哪里流来的，基本上与马路牙子一平。楼下碗口粗的杨树被风拦腰吹断，断树压着树下停放的一辆灰色轿车。 金静悄悄地站在陆小西的身边，一只胳膊揽着陆小西腰，打着哈欠问陆小西：“起这么早干什么？昨晚的风大，得有好多车被砸，道里这段路还行，有桥洞子的地方水深，白天上班打车走吧，公交车肯定晚点。” 陆小西伸手抚摸着金静的长发说道：“昨晚金鑫她们也在这住，这个房子明显小了，瑶瑶也一天一天地长大，跟着姥姥睡一个床有些挤，是不是该给孩子也买一张床？” “买床倒是没问题，就是加了一张床，屋子里就没地方了，金鑫她们愿意在这里挤，也不好让她们回家住，不然瑶瑶锻炼自己睡，睡她老姨那间房就好了。”金静靠着陆小西刚从床上下来，感觉有些凉，紧紧地贴着陆小西。 陆小西知道她是有些冷，拦腰抱起金静回到床上，金静瞪着一双还没睡醒的眼睛说道：“我现在的体重还可以吧？比生孩子的时候多了五斤，已经超过一百斤了，要是我吃成个大胖子，你就抱不动我了。” “再睡一会儿吧，现在起来还早，这天气像是到了秋天一样，今年就没穿过半袖。”陆小西蜷着腿，贴着金静的后背。 一觉睡过头，听到客厅里琪琪和瑶瑶的声音，陆小西忙推醒金静：“睡过头了，还说起来做早饭呢。” 我做梦了，梦见一个人在一个船上，船边上有好多好多鱼，伸手就能抓到，我抓了一条又一条，船里都装满了，刚要喊你也过来抓鱼，被你推醒了。 陆小西笑道：“一个人在船上，没有划船的人？船是自动飘着的？” “不知道，反正就是一条船，因为下面有水，真的，没人划船，船怎么会走？” “可能是刚才我翻身，床动了几下，你感觉是在船上了，赶快起来，孩子们都起来了。” 见金静他们出来，金铭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江水已经接近警戒线，昨夜被断树砸坏的车正在统计，陆小西想起萧鸿她们的保险公司，对金静说道：“这场雨灾，好多车被砸被淹，保险公司要赔偿还多钱的。” 金鑫从厨房出来，早饭是她和妈妈做的，看到金静还在揉眼，笑道：“是不是还没睡醒，一副做梦的样子。” 金静也不回答妹妹的问话，跑到卫生间放水刷牙，金鑫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肯定是以为他们昨晚运动了，最近天气不好，身体也有些疲倦，真的好几天没有亲热了，要是今晚金鑫她们不在，睡觉早的话。。。。。。想到这，不禁脸一红，幸好没人注意她。 吕彬起的比陆小西早，下楼走了一圈儿回来，昨晚他把车停在楼下没有树的地方，其实并没有想到大树会断，只是停车的时候树下都停满了车，自己侥幸躲过一劫。 匆匆喝了一碗稀饭，陆小西穿衣服下楼，吕彬说捎他一段路，陆小西摆手说道：“今天不坐公交，打车上班，下这么大雨，路上肯定要堵车。” 坐上出租车，外面又开始下起小雨，一路上看到许多被风刮断的大树，有的地方还刮断了电线，电线随着风吹晃来晃去，车辆和行人躲避着，怕电线有电。 司机是个爱说话的男人，看陆小西没穿雨衣没带雨伞的样子说道：“你现在出来，晚上是不是下雨都不好说，要是下雨的话，我到你单位接你。” 陆小西笑道：“这天气八成得下雨，要是下班的时候你车上没人，就过来拉我，要是不顺脚我就叫别人的车，起个大早就下雨，这老天漏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洪水前的安宁 星期天，难得的一个不下雨的天气，久违的太阳像是弥补人们的遗憾，一出来就迅速地升温，人们马上换上夏日的打扮，爱漂亮的姑娘们穿上准备好久的裙子。 金静也穿上白色纱裙，把两个小娃娃都换上粉色套裙，瑶瑶个子比琪琪矮，一样的裙子，她的下摆几乎盖上了脚面。 金鑫见姐姐换上白裙子，也回家翻出自己的镂花紫裙，不过穿上裙子显得比姐姐的年龄大，赌气要去买一件白色的，金静笑道：“今年的夏天都快没了，你要是想穿白的，你就穿我的，我穿你的紫裙。” 两人一拍即合，回卧室换了裙子出来，金鑫照着镜子，白纱裙比她的紫裙子瘦，自己穿上腰间有些紧绷，但显得脸色亮了一些。而金静穿上妹妹的紫裙，纤纤细腰明显地显出来，马上变得高贵典雅，比白纱裙提升了许多档次。穿白裙时金静梳着马尾辫，换上紫裙就不合适，她把头发散开披在肩上，琪琪和瑶瑶也学她的样子，把头发散开，武凤莲笑道：“披头散发，把孩子都教坏了。” 陆小西看着两个人换来换去，说道：“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我们去江边看看江水吧，江边的台阶估计都看不到了。” 吕彬前一天晚上在外面喝酒喝多了，不愿意动，陆小西领着两个大人两个孩子从小区出来，出来前金静特意把新买的那件格子衬衫给陆小西换上，瑶瑶拉着他的一只手，琪琪拉着另一只手。 路上的行人比平日多了起来，难得的一个有太阳的天气，人们仿佛一下子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们穿着艳丽的服装，女人是路上的一道风景。 路口处有一家肯德基店，平日这里稀稀拉拉的人今天爆满，买甜筒的人排成长长的队伍。陆小西领着两个孩子站在旁边，金静和金鑫去排队买甜筒，身穿一样颜色的粉裙子，两个孩子吸引了过往的人们，都说两个孩子长得漂亮，洋娃娃一样，陆小西也有些得意，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 金静递给陆小西一支甜筒，金鑫也递给姐夫一支，瑶瑶看着自己手里只有一支，问妈妈：“为什么爸爸有两支我才有一支？” 金静看着陆小西笑道：“你爸爸是大人，能吃，所以给他买两支，等你长大了，也给你买两支，琪琪也两支。” 陆小西蹲下身来，把手里的甜筒送到瑶瑶的嘴边，瑶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转身跑到妈妈身边拉着妈妈的手；陆小西又把甜筒递到琪琪嘴边，琪琪小口咬了一下，转身也跑到妈妈身边，金鑫笑道：“看看孩子多懂事，不跟你争。” 陆小西看了一眼金静说道：“听金鑫的意思，我是跟你们争着吃了吗？” 金静笑道：“你面子挺大的了，金鑫喜欢吃冷饮，都把自己的给你了，平时跟我在一起，她总是多吃一个的。” 路口的人明显多了起来，从中央大街上走过来的人几乎是人挨着人过来，两个孩子吃完甜筒，马上又凑到陆小西身边拉着他的手，金静喊着两个孩子：抓着爸爸的手，别跑丢了。 江边照相的小贩热情地吆喝着，好久没有这么多人出现，平时这里都是穿着迷彩服的军人，陆小西招手喊来一个小伙子，让他给孩子们和金静金鑫照两张，写邮寄地址的时候还嘱咐照相小哥：“别忘了写几个字，一九九八年留念。” 江北的人密密麻麻，都是过来看大水的人，两个孩子个子小，看不到江面，陆小西把瑶瑶抱起来，让她骑着妈妈的脖子，自己蹲下让琪琪骑上自己的脖子，两个孩子开始大呼小叫，纪念碑旁边的鸽子扑啦啦地飞上天空。 江边的台阶已经看不到，身穿迷彩服的军人们拉着警戒线，不让人们靠近水面，地面上堆着一垛一垛的沙袋，一旦水面超出警戒线，沙袋就是拦截江水的最后一道防线。 金鑫怕陆小西累，扶着琪琪的腿，陆小西让金鑫去照顾姐姐，瑶瑶现在也有二十斤了，时间长了金静也抗不住。 七月的天说变就变，江面上刮过来一阵冷风，头顶上的太阳被大片乌云遮住，周围暗了下来，有人开始转身往回走，害怕大雨忽然下来措手不及。 陆小西把琪琪放下来，过去把瑶瑶也接下来，金静揉揉自己的脖子说道：“你姑娘应该去学体操了，现在就这么重，将来成了小胖子怎么办？” 金鑫拉过瑶瑶的手，让姐姐歇一会儿，看着刚才大喊大叫有些出汗的瑶瑶说道：“瑶瑶抓紧长个子，长大了就瘦下来了。” 瑶瑶摸摸小姨的鼻子说道：“长大了我就能吃两支甜筒了。” 瑶瑶的话逗得大家一起笑起来，琪琪走过来摸摸瑶瑶的脸蛋说道：“叫你长个，你就知道吃。” 风越来越大，江边的人开始散开，看着不远处拍打着岸边的大水，陆小西指着水面说道：“水已经涨到这里，比平时的江面宽了一倍，江北的洼地已经全部被水淹了，给我们看门的刘叔昨天说他家的地全被水泡了，家里的房子也进了没过脚脖子的水，要是再严重他得回去跟着村里一起迁移。” 转身走了几步，陆小西的手机响了，他把瑶瑶交给金静，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接起电话：“秋老板，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你少来，什么老板不老板的，我看到电视上报道冰城已经橙色预警，松花江今年要发大水吧？”秋歌的声音很大，金静拉着瑶瑶站在旁边听着。 “今天没下雨，难得的一个好天气，我和金静带着孩子们在江边看水，你的电话一打过来，马上就起风了，云彩也上来了，我怕一会儿就得下雨。”陆小西调侃地说道。 “让你说的我成了能呼风唤雨的人了，泰宁最近半个多月也是连着下雨，县里还好，城外的大地都被水泡上了，黄豆、土豆都露着个尖尖，今年怕是要粮食减产，我给你在这边准备一些吧，你们城里怕是要粮食涨价。” 陆小西看了一眼金静说道：“我家金静减肥，刚才还让我姑娘去学体操，我家就我一个人不减肥。” 金静接过陆小西手里的电话说道：“秋姐，好久没过来了，最近还好吧？” “呦，是金静啊，我还那样，整天瞎忙，因为发水，大鹏调动的事暂时也撂下了，这个时候都在忙着抗洪，等不忙的时候我们过去，家具店也得去看看了，都是小惠姐在看着，下次去我多住一些日子。” 一阵疾风，豆大的雨点落下，陆小西抢过电话说道：“又下雨了，我们得往回跑了，下次在聊。” 第四百四十三章 洪峰来临 特大暴雨、特大暴雨、红色预警、红色预警。冰城晚报、冰城日报头版头条的位置上是醒目的一行大字，头版整个版面是抗洪抢险的报道，报纸配图是顶着大雨的军民干警。 电台、电视台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报道，今夜十八点整预计洪峰到达冰城，目前的警戒线已经超出水位。 站在警戒线旁边，穿着雨衣的播音员举着话筒在水里，冒雨为全市人民报道，面对汹涌的洪水，播音员的声音有些颤抖。 整整一天，整个城市的人们都在议论着江水能不能越过江堤，有胆子小的人家已经买了好多食品储藏，超市里的矿泉水和饮料啤酒基本上被人们抢购一空，洪峰即将到达的消息也引起了部分人的恐慌。 还没到下班的时间，策划部的几个人已经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窗户上流下的雨水发呆，陆小西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今晚洪峰到达是怎样的一个结果，索性提前让大家下班。 走到站台，陆小西想起郑彤的丈夫周雨在江堤的事，问郑彤：“周雨他们的工地也停工了吧？天天下雨，外面根本不能干活。” “他们整个工地的人被政府征用了，参加抗洪抢险，工地的活没干，但是政府给他们开工资，吃住都在坝上，据说江边搭建了好多帐篷，有几十万人在守着松花江。”郑彤给周雨打过传呼，知道一些护江堤的情况。 “你家住的地方离江边也不远，还是一楼，要是发现大水进屋，就往楼上跑，别死等着。” “不会的，周雨说了，江边上的几十万人，就是人墙也能挡一阵，只要洪峰平稳过去，水位就会慢慢落下来。” 陆小西坐的公交车先来，下车的人没有，上车也就两人。车上的人不多，还有好多座位，陆小西走到后边，靠着窗户坐下，车厢里的人们都在议论着晚上洪峰的事。 从报纸上知道洪峰到达的准确时间，金铭晚饭都没吃，盯着电视看实况报道，洪水一次又一次地冲刷着警戒线的标杆，也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人们的心。 抗洪前线的英雄们冒着生死挡着洪峰，电视机前的人们也把心提到嗓子眼，一旦洪水越过沙袋和人组成的墙，江南的全市人民都要泡在水里，江北地势更低，泄洪的时候已经湮没了好多村庄。 晚饭是老伴做的，下班回来的几个人见父亲没吃饭，也都挤在沙发上盯着屏幕，电视台摄像的水平这时发挥到了极致，波涛汹涌的江水似乎要冲破屏幕，飞溅的雨水溅到了摄像机屏幕上，能清晰地看到流淌的痕迹。 紧张！紧张！播音员带有煽动性的语气更加令人喘不过气来，整个江堤站满了穿着雨衣、穿着迷彩服的军人，平时江边供游人散步的小路早已经被水湮没，奔跑的人们溅起的水花似乎能穿过屏幕。 探照灯对着水位警戒线，其实水位已经超出了半米的高度，随着播音员读秒的声音，江边的人们也一起倒数，时间到了，江水没有丝毫波动，洪峰顺利地通过了江桥。 这条摇头摆尾的巨龙，经过一个多月的东奔西撞，乖乖地沿着江堤流向下游，整个江堤上晃动着无数个摇动的光，从播音员报道的麦克里传过来欢呼胜利的声音。洪峰终于过去了。 金铭摘下眼镜擦着眼角，电视里的场面让人忍不住流下泪水，金静看得热泪盈眶，抱着陆小西的肩膀双脚跳着，金鑫抱着吕彬，琪琪拉着瑶瑶，屋子里的人比过年还兴奋。 唯一控制住情绪的武凤莲敲着桌子喊道：“你们快看外面，有放炮和放烟花的，你们去找找，我们家还有没有烟花，这个时候值得庆祝。” 桌子上的饭菜都凉了，陆小西和金静下厨房热菜，吕彬去酒柜里拿出一瓶平时舍不得喝的瓷瓶汾酒，琪琪懂事地给姥爷拿来了酒杯，吕彬有些尴尬地看着陆小西，不知道是不是也陪着岳父喝一杯，这时从外面进来的金鑫手里拎着一只烧鸡喊道：“楼下的熟食都开始抢了，给你们的下酒菜来了，庆祝庆祝。” 连日来的阴雨天，一直压着人们的心头，洪峰过后，像是卸下了心头上的一块石头，琪琪和瑶瑶见大人们高兴，趁机提出再玩儿一会儿电动车，平时晚上是不许他们玩儿电动车的。 金鑫晚上也喝了半杯汾酒，两朵红霞飞上脸，见女儿缠着姥爷还要玩儿电动车，弯腰拉着琪琪的手说道：“洪水过去了，过两天又能上幼儿园了，今天咱们回家睡觉，明天妈妈给你买新衣服。” 琪琪恋恋不舍地看着瑶瑶开车，忍住要流下的眼泪拉着妈妈的手，金静有些不忍：“你们回去也行，把孩子留在这里睡，让她和瑶瑶一起睡。” “不了，在这里住好几天了，回去洗洗澡，我们在这里你们也不方便，洗澡都得排队，还是回自己家方便。”说完呵呵笑了两声。 瑶瑶玩儿了一会电动车，没有琪琪在，自己也没了兴致，金静商量给她洗澡，陆小西趁机把电动车收起来。 洗完澡，瑶瑶想跟着妈妈睡，金静只好抱着孩子进了金鑫她们睡的房间，让陆小西也洗洗，陆小西看看金静咧嘴一笑，金静不满地说道：“你抓紧洗，要是洗的慢我就跟孩子睡着了。” 洗完换上睡衣，陆小西蹑手蹑脚地去开金静的房门，发现瑶瑶趴在妈妈的身上已经睡着，金静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陆小西悄悄退出来，心里的火悄悄地熄了。 本来已经睡着了的陆小西，感觉后背有胳膊伸过来，知道是金静悄悄地回来，心里一阵感动，刚才看到她睡得挺香，没想到她还是等孩子睡着后过来了。 “你都睡着了就别过来了，一折腾就睡不着了。”陆小西趴在金静的耳边说道。 “说的挺轻松，我要是不回来，明天你的嘴都得挂油瓶。”金静低声开着玩笑。 “有过吗？我有过吗？”陆小西转过身来搂住金静。 “今天是星期六，约好的日子，我没忘，你好像给忘了。”金静把被子往上拉，盖住两人的头。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七月艳阳天 虽然电视上还在报导洪水退去后各地的受灾情况，老天可是马上就换了颜色，一扫过去的乌云密布，露出湛蓝的天空。 七月下旬，从节气上已经是秋高气爽，但忽然升高的温度，让人感到回到了盛夏。 省城毕竟是个大城市，百年一遇的洪水对周围的市县影响巨大，对农村的影响巨大，但对城里的居民影响不大，人们能看到的只是零星被风折断的几株白杨、低洼地势还能看到存着的积水，唯一受到影响的是蔬菜的价格涨了好多，因为无论是从南方运来的菜还是本地大棚里的菜，这个时候都显出物以稀为贵的规律来。 星期一，又是洪峰过后的第一个上班日，公交车上的人明显增多，陆小西很费劲地挤进车厢，司机关上车门，站在过道的人像沙丁鱼一样互相挤着。 公交车到了站台，又有几人挤上来，售票员喊着等下辆车，可是挂在车门上的男人不肯下去，僵持了两分钟，男人总算挤进来，陆小西被挤到过道中间，一只手抓着拉手，另一只手只好贴着裤缝不动，因为身前就是一个穿着暴露的姑娘，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惹上麻烦。 果然，车走了两站地，穿着暴露的姑娘就跟身边的一个男人对骂起来，女人骂那个男的流氓，故意碰她的屁股，男人说是她的屁股撞到了他。 女人转身躲开那个男人，可是狭小的空间已经人挨着人，躲了这个又碰到了那个，陆小西觉得后背碰上了软软的东西，知道是那个姑娘已经贴着自己的后背，但是他没法移动，前面是个老人。 陆小西新穿的短袖衫薄薄的，能感觉到身后的体温，不禁侧头往后看了一眼，刚好遇到姑娘看过来的目光，姑娘见陆小西难为情的样子，说道：“实在没地方，你是好人，我不骂你。”说完还把身子往前挤挤。 前面有个下车的人，站在前面的老人坐下来，姑娘机灵地从陆小西的腋下钻过去，一转身与陆小西来个面对面。 陆小西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姑娘笑道：“你穿的衣服太少了，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好人？” “好不容易晴天了，一夏天都没穿裙子。我看人特准，一个人的眼睛就能看出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姑娘是个喜欢说话的人。 陆小西仰着头，看着客车的天花板，姑娘说话好听，不知道内心是不是这样想的，他可不敢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心里为那个男人报不平。男人碰到女人就是耍流氓，女人紧贴着男人就是理所应当，可能还觉得便宜了男人。 车到省政府站台，姑娘拍了一下陆小西的胳膊，陆小西拿开胳膊，姑娘低头下车，走到门口还对陆小西微微一笑。 在办公室，陆小西给萧晴讲了公家车上的遭遇，萧晴边擦桌子边说：“公交车上总能遇到打架的人，你的面相温和，不像坏人，不然碰到女孩子，肯定被骂多少遍了。” 看着弯腰擦桌子的萧晴，一身蕾丝边的红裙，裙摆宽大，像个撑起来的大伞，笑道：“天气就是命令，今天天气好，所有女人都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穿出来了。” “每个女人都爱美，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再说青春的时候不穿得好看一点儿，等到老了，想穿也穿不出来了，女人一过三十，就开始跟时间赛跑。” “你的命运不错，将来是个安稳的命，不是有句话说胸怀大志吗？”陆小西用手摸摸自己的左肩，因为萧晴的左肩膀锁骨上有一颗朱砂痣。 听到陆小西夸她命好，萧晴用手捂住锁骨，微微一笑：“你今天是坐车就遇到桃花，我这颗痣太红，每次我都是用粉饼擦一下，掩盖一下颜色。”不说了，怎么话题转到我身上了，萧晴脸一红，丢下擦桌布转身走了。 萧晴刚出去，郑彤敲门进来，与萧晴不同，郑彤属于那种小家碧玉的女人，身上穿的裙子也是保守的，一件牛仔背带裙长长地，只露出一双涂着红指甲的凉鞋。 坐到陆小西前面的椅子上，郑彤面露难色地说道：“我想请半天假，下午回去领孩子去医院看看，早晨孩子有些发烧，今天没去幼儿园，周雨最近一直没回来，孩子交给爷爷奶奶我不放心。” “周雨他们的工地就离这里不远吧？你说过他们在建北园区后面，离我们也就三四站地，这小子当领导了，一次也没过来看看我们。” “他是工地唯一的一个读过大学的，现在的承包人是老板的情人，他整天跟着跑前跑后，想将来自己也学会了单干，周雨这人想的多，看运气怎么样了。” “女人承包工程？那这个人肯定不一般，现在承包工程都要垫付，没有钱可干不了，没有关系更干不成，你可。。。。。。”陆小西下面的话没说出来。 郑彤似乎知道陆小西要说什么，没接话，站起来看着陆小西，陆小西忙说道：“要是孩子有病，你也别等中午吃完饭，现在就走吧，可以把材料带回去看看，不影响每周的任务就行。” 郑彤起身站起来，睫毛上像是有一层雾，能看出来是强忍着，陆小西安慰郑彤：“周雨刚刚抗洪回去，工地可能也忙，你先自己领着孩子看看，要是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中午到小公园午休的日子又恢复了，只是今天没有郑彤，杨笑文加入了行列，王冠自然是跟着领导走，在公司，除了陆小西，王冠接触最多的就是杨总，他到杨总办公室喝咖啡已经成了习惯。 连续下雨，小公园里的野草长高了好多，平时打扫卫生的阿姨过来收拾，花坛里看到的都是花，现在野草把小花都掩盖了。 陆小西走到花坛边，伸手拔草，花坛里的土有些泥泞，只能一根一根地拔草，拔得多了就带起一坨泥土。杨笑文见陆小西一副内行的样子，走过来问道：“看样子你还认识几样野草，一般在城里长大的人根本分不清花和草的区别。” 陆小西指着花坛里的花儿笑道：“杨总是在笑话我了，你看看，这里的花都开始打骨朵了，有些已经开着，我总不会不认识花骨朵吧。” “真是的，这里的花都带着花骨朵，我以为花和草差不多呢。” 中午的太阳照到头顶，杨笑文一只手遮着头顶，一只手挎着蓝色的西服，西裤笔直的裤线，像是刚刚熨烫过，陆小西看看萧晴，裙子是那种露着胳膊的，一身清凉，刚想张口问杨总怎么没穿裙子，被萧晴一把拉过来。 萧晴低声说道：“不能问，女人穿衣服是有说道的。” 陆小西恍然大悟，好像有一次周雨就犯过这种错误，讪讪地咧嘴一笑。这时刚好王冠拎着一袋冰淇淋走过来，给大家发冰淇淋，算是为陆小西解了围。 第四百四十五章 幸福的烦恼 花园一号是市委的家属楼，距离市政府大楼前后不过两百米距离，小区与市委大楼中间隔着一道高墙和一条小路，小路平时很少有过往的车辆，路口进入小区有士兵把守。 杨笑文自从与韩智健结婚后就搬到了这里住，守卫都认识她的车，看着每天从这里进出的漂亮女人，小兵们私下里数着自己应该几年能实现目标：军衔升到营一级的，才能看到希望。 杨笑文不知道自己天天被小兵议论，平时她基本不和韩智健一起进出，一是时间上两人不统一，二是韩智健总是坐自己那辆市委配置的红旗轿车，轿车上有好多文件，他习惯在车上办公，所以一般不让外人坐自己的车，连杨笑文也不例外。 有自己的事业，有个体面的老公，生活上几乎就没有杨笑文办不到的事，按说三十多岁才有家庭的女人，等于生活在蜜罐里，但是在别人看来幸福的女人，也有自己的烦恼。 韩智健的前妻给他留下一个女孩儿，女孩儿平时不跟他们住一起，遇到年节的时候韩智健偶尔接回来住一次，一般都是他们去韩智健的父母家才能见到女孩儿，女孩儿跟爷爷奶奶一起住。 结婚的时候，韩智健跟她商量，为了不引起麻烦，暂时把孩子放在父母那里，等孩子懂事一些了再接回来，杨笑文同意了，还为韩智健为自己着想给了他一个热情地拥抱。 最初两人见面的时候，韩智健说了自己的想法，自己有一个女儿，加上年近四十工作忙碌，和杨笑文商量结婚后不要孩子，当时杨笑文也同意，自己是大龄女青年，生孩子也是危险，韩智健有个女儿，他们不生孩子也可以。 女人天生就带有母爱，看到公司里新结婚的几个人陆续地生孩子，她的心里开始起了变化，要是自己也有个孩子该是什么样子，没有孩子，自己这辈子就没有当母亲的感觉，是不是有些遗憾？ 在韩智健高兴的时候，杨笑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韩智健微微一怔，马上换了一副笑脸：“文文，我们现在已经有个女儿了，再说像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天天过二人世界，谁也不打扰我们，要是寂寞了就出去走走，另外我们的身体也不是年轻人了，想要一个健康的宝宝也是不容易的事。” 杨笑文开始和韩智健提出想要一个孩子的想法，自己也在动摇中，毕竟当初自己答应不生孩子的，现在出尔反尔也是难为情的事，可是看到别人家的妈妈手里领着宝宝，自己的眼睛就不够用了，总是看到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才移动脚步。 自从杨笑文提出自己生孩子的事，韩智健的工作似乎忙了起来，常常是睡在单位，虽然单位离家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就算晚上在家住，他也要在书房看文件，直到杨笑文挺不住睡下后他才悄悄地回到床上。 杨笑文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不能因为这事就和韩智健闹矛盾，再说一个多月的抗洪抢险，韩智健也确实没有时间在家陪她。抗洪之前是带领企业家出国考察，出国之前是领导班子考核，考核之前是什么杨笑文已经不感兴趣了。 心情不好，加上常常一个人在家，杨笑文有些神经衰弱，总是睡到半夜就醒来。 穿着睡衣，在空荡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成了她催眠的一个办法，走累了又回到床上继续睡觉，脸色不好靠化妆品遮盖，但是自己的心累却是掩藏不了的，为了提神，过量喝咖啡造成脾胃不和，本来中午就不吃主食，加上喝过量的咖啡，杨笑文终于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杨笑文的症状是肚子痛，看到杨笑文冷汗直冒，陆小西打电话把王冠叫上来，王冠开着杨总的车，陆小西让萧晴扶着杨总，四人一起来到省医院。 中午的病人不多，杨笑文根本没用排队，陆小西扶着她的胳膊直接进了主任医师诊室。因为是肚子痛，陆小西给杨总挂号是消化科。 给杨笑文看病的医生是个老大夫，有些秃顶、带着一副高度近视镜的大夫让杨笑文张嘴看看她的舌苔，然后伸手给杨笑文把脉。 似乎是怕自己诊断不准确，老大夫又让杨笑文换另一只手。陆小西陪着杨笑文，站在杨总身后看大夫的表情，但是老大夫的表情一脸严肃，根本看不出什么。 双手把脉后，大夫又掏出听诊器，陆小退后一步，把头转向窗外，他知道自己躲一下能消除杨笑文紧张的心理。 摘下眼镜，老大夫对杨笑文说道：“你这个病不是消化道上来的，有些脾胃不和，但不至于造成剧烈疼痛，你这是神经上有些问题，属于神经衰弱造成的气质性疾病。” 陆小西看看杨笑文问道：“杨总经常失眠吗？” 杨笑文看了一眼陆小西，示意他听老大夫说话，老大夫继续说道：“气滞、小便赤黄、半夜惊醒难眠、心思过重，另外看你的脸色，平常饮食也没有规律，别去学小年轻的减肥，脂肪是保证身体的需要，古代的杨贵妃还故意吃胖呢。” 老大夫幽默的话语把杨笑文和陆小西逗笑了，站在门口的萧晴和王冠把门打开一道缝，看他们在笑什么。 陆小西笑完问大夫：“神经上的疾病，需要开一些什么药？现在的症状是肚子疼，需要吃止疼要吗？” 老大夫掀开杨笑文的衣服，伸手按按杨笑文的肚子，杨笑文脸一红，哎呦一声。 老大夫问道：“疼吗？怎么个疼法？” 杨笑文红着脸娇羞地低下头说道：“就是按的地方疼。” 老大夫戴上眼镜，把杨笑文的手抓起来看着说道：“你肚子里都没有东西，是营养不良，你的指甲不饱满，是长期缺少营养，加上晚上睡眠不足，病根不在肚子上，是在脑袋上，早晨是不是有些头晕口苦？” 杨笑文盖上肚子，点头说是，脸上的潮红还在。 “你不用在这里买药，自己去药店买几盒人参健脾丸和保和丸，调整好情绪，从脉上看，你还要调节一些生理上的问题，长期的没有阴阳调和会引起多种疾病，单身的男人或女人就比有家庭的男女得病的机会多。“ 陆小西听懂了老大夫说的意思，微微一皱眉，杨笑文忙站起来，拿起自己的病历本说谢谢，迈着碎步出来，她怕老大夫继续说下去自己会难为情。 一番折腾，加上老大夫说出来的症状都是符合杨笑文的，心情放松，肚子也不疼了，王冠问杨总：“是回公司还是送你回家？” 杨笑文看看手表说道：“刚才老大夫说我营养不良，我请你们去吃牛排吧，害得你们也跟着来了，请你们算是补偿。” 陆小西回头看看杨笑文想说话，杨笑文笑道：“你别说我多来几次医院，你好多吃几次牛排。” 陆小西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王冠慢声接话：“这个你冤枉陆小西了，我刚想说这句话，能多吃几次牛排，呵呵。” 第四百四十六章 摊牌 艳阳高照。乔丽娜哼着歌在阳台上晾衣服，衣服大部分是周雨的。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人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一次住院，加上出乎意料地给自己租房子，乔丽娜对周雨的好感明显增加，这些还不是主要的，抗洪抢险时乔丽娜有病在身，没有赶过去参加，但回来的男男女女给她反馈回来的信息是，周雨是个有能力的人。她在考虑怎么和周仓提起两人的事。 周仓人在坝上，心里也惦记着乔丽娜，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虽然乔丽娜离开这段时间，他身边有张静填补，毕竟还是旧情难忘，所以洪峰过后，他第一时间开着新车来找乔丽娜。 周仓买了好多补品，进门的时候，乔丽娜正在打扫屋子，她接过周仓手里的东西，心里一阵温暖，准备见到周仓要说的话又咽回去，这个时候提出分手还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虽然当初两人约定互不干预以后的个人私生活。 工地恢复了正常，乔丽娜不去工地，周雨自然在工地上，经过这次抗洪抢险，周雨在工人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周仓，沉着干练遇事不乱，有头脑心眼活，一起在江堤上生活了半个多月，周雨给大家的印象相当不错。 因为暴雨影响了施工，乔丽娜跟承建方的指挥范总请求适当延长工期，范东辉对乔丽娜的印象很深，上次她提议抓紧运工程需要的材料，他觉得提议不错，安排手下立即执行，后来果然大水封路。他们的材料提前了几天，减少了不必要的损失。 乔丽娜一提要求，范东辉笑道：“离冬季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万一今年是个暖冬，结冰的时间晚几天，你们还是能正常完成的，假如完不成计划，我也可以给你减去一些，因为你当初的建议已经给我省了一笔钱。” 心里有底，乔丽娜才安心地在家休养，周雨跟她当初想的不一样，当初她还怕他不能独立指挥工地的人员，现在看来纯属多余，周雨在工人中的影响力已经超过她。 乔丽娜对周雨的评价在周仓的意料之中，当初他留下表弟就是看中了他曾经上过大学，比那些小学都没上几年的工人强许多倍，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他从乔丽娜的话语里感到一丝丝的危机，表弟某些方面比他强。 将近中午，乔丽娜给周雨打电话，电话里传来周雨有些暧昧的声音：“还没到中午就想我了？” 乔丽娜斜眼看了周仓一眼说道：“你表哥来了，一会儿带些熟食回来，中午我们一起吃。” 虽然乔丽娜用手捂着话筒，周雨的声音他还是听到了，一股醋意上来就想问乔丽娜，话到嘴边又停住，自己要是问两人是什么关系，乔丽娜可以说是开玩笑，再说自己和张静的事他还不知道乔丽娜是否知道。 周雨回来的挺快，皮卡的声音他能听出来，小区门口就有熟食店，这里比道外那个工地买东西方便。 周雨带回来烧鸡、皮冻、猪手、四川拌菜。一瓶玉泉白酒，十个热馒头，乔丽娜摆好桌子笑道：“三个人买十个馒头，你是想撑死啊？” 周雨看了一眼乔丽娜说道：“剩下的就够晚上吃了，省得还要出去买。” 周雨给表哥满上，乔丽娜捂着杯子不让倒酒，周雨去茶几下面掏出一罐可乐递给乔丽娜。 周仓此次来不光是为了看乔丽娜。 洪峰过后，江堤恢复了正常，从开发区过去的工人都被周雨领回来，周仓又领着工人清理了几天江边的淤泥，工地也恢复正常，但比周雨这面晚了一周。 当初与指挥部联系抢险抗洪的是周仓，指挥部暂时没撤，工作人员打电话让周仓把参加的人数和天数再上报一次，等他们核实后发放补贴，所以周仓过来顺便让周雨做统计报表。 听到周仓说考勤的事，乔丽娜进卧室拿出一叠纸出来，找出一张考勤表递给周仓说道：“当初这里的人过去的时候就安排人统计了，他们回来时我又核对了一下，一会儿等你走的时候带上就行，我这里有几份，没事时抄写的。” 周仓哈哈笑道：“原来乔总早有准备，也是，这么多人去江堤干活儿，不可能白干，因为吃住在江堤上，当时又是二十四小时待命，这次算工能给多报一些，也算是弥补一下前期停工带来的损失。” 乔丽娜微微一笑：“我在家也没出去，就把这个统计做了，你们两个才是老总，我干完今年就不干了，让周雨挑大梁，我安心地给他当后勤。” 周仓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放下杯子说道：“才干一年你就打退堂鼓了？当初想自己单干的勇气哪去了？通过这次和抗洪指挥部接触，以后我们还能接几个工地，就怕我们人手不够。最近几年，冰城要大建扩建，干土建的好日子来了。” 周雨笑道：“我们是赶上好时候了，你找机会把表嫂和孩子也接来吧。在这里干几年，也买一套房子，这里毕竟是省城，可比农村好多了。” 周仓夹一口拌菜放进嘴里嚼着说道：“过年回去的时候也跟你嫂子说过，等好一些就把她们接过来，今年发大水，家里的地也都淹了，在家守着那几亩地，还不如一起出来。” 周雨见表哥被他带入了自己的话题，心里暗笑，表面上一副关心的样子说道：“把嫂子和孩子接来，要是买大房子，也把老妈一起带来，也享受一下城里的生活。” 周仓和周雨碰了一下酒杯说道：“这方面你做得不错，把老家的旧房子卖了，父母都跟你住一起，你是个孝子。” 一杯酒喝光，周雨又给表哥倒上，乔丽娜看两人推心置腹地说着，起身给他们烧水，周雨看看乔丽娜的背影对周仓说道：“表哥，我有个事想和你说一下，刚才乔丽娜说的是真的，今年的账是挣是亏她来结算，明年我干。 “嗯，乔丽娜人不错，心又细，刚才我说记工的事，人家早就记好了，你们在一起能挣到大钱。” 这是一件事，还有另外一件事，她答应离婚后就跟我办手续，我这面也准备找个时间跟你弟妹谈。” 周仓举着杯子看看乔丽娜，转头看着周雨问道：“你们发展这么快？是什么时候的事？”周仓本来想问你们怎么在一起的？想到刚才周雨让他把家里的嫂子孩子都带来，自己是有家之人，兴师问罪的底气不足，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 周雨看到表哥的动作，知道他心里肯定是一百个不同意，自己的做法等于抄了表哥的底牌，如果没有乔丽娜在场，两个人说不定打起来。 掏出衬衫口袋里的烟，给表哥和自己点上，借机会镇定一下，周雨说道：“确定关系也就几天，准确地说是洪水过后，当初我还犹豫，把这事和周芳说了，我知道你和小乔的关系是老关系，怕你误会，周芳说你现在跟张静在一起，我才下决心的。” 见周雨把他的老底不声不响地说出来，周仓猛吸一口烟，对走过来的乔丽娜说道：“怪不得你想退到背后，原来你想嫁给我表弟？那样的话谁在前谁在后不是一样吗。” 乔丽娜把水杯放到周仓面前笑道：“这就是缘份，当初周雨来工地我真没看上他，自从得了一场大病，才发现谁好谁坏，这就是该着。” 周仓从乔丽娜的话里听出来有埋怨他的意思，乔丽娜住院他真一次没去，造成现在的后果他也是有责任的。要是他们在一起也好，乔丽娜的“乔哥”脾气比张静要大，既然成了事实也只好顺水推舟：“既然订了就抓紧办，我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 乔丽娜给两人的杯里又到了一点白酒，心里对周雨的不露声色就把关系挑明大加赞赏，这话让她提出来还真不好办，想到妙处，开心地站起来说道：“我身体不好，等好了补上白酒，但愿今年把工地的活儿都完成，我们能安稳地过个好年，干杯。” 第四百四十七章 慈爱 最初郑彤一个人带孩子还觉得这样挺好，周雨不在家，孩子爷爷能适当地帮着接送。可是自从孩子有病，一个人忙完家里忙孩子，忙完学校忙医院，心里的委屈越积越多。 孩子咳嗽一直治不好，郑彤的嘴角起了大泡，本来医生说要住院几天能好得快，因为住院就要请假，她给周雨打过几次传呼，周雨都是以工地脱离不开为由，一直没有回家。 第二次请假的时候，郑彤是鼓着勇气才来到陆小西的办公室。因为前一天陆小西安排她和萧晴出去购买新的材料，萧晴一个人去的书店，她半路赶回家给儿子打针，虽然这事陆小西不知道，但她自己的内心还是惴惴不安。 知道郑彤的孩子在打针，陆小西问郑彤：“周雨不是对儿子挺喜欢的吗？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也不想孩子？” “孩子让爷爷奶奶从小带着，对爸爸妈妈不是很依赖，自从周雨去了建筑工地，回家的时候更少，有几次都是夜间回来，早晨起来就走，孩子连他的面都没见到。”郑彤说到伤心处，擦起眼泪来。 陆小西见郑彤面容憔悴的样子，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两张纸递给郑彤：“你这是特殊情况，孩子感冒发烧得注意，大水过后可能会有流感发生，别光打针，还是彻底查查，你来是请假的吧？总你自己一个人也不行，还是让周雨回来帮你。” 郑彤站起来擦擦鼻子说道：“那我请三天假吧，也不能总这样请半天假，等孩子彻底好了再来上班，我也不指着周雨了，他喜欢在外面就由他去。” 晚上下班回家，与金静闲聊的时候，陆小西把郑彤请假，周雨不回家的事说了，金静笑道：“男人都是孩子，喜欢在外面玩儿，要是没人管，会一直在外面玩儿下去，好多家庭就是这么玩儿散的。” “你这么说就严重了，打击一大片，自从我们结婚后，我基本上没在外面住过，好像一次都没有。”陆小西为自己争辩。 “你是恋家的孩子，家里有好吃的就没工夫去外面吃了，你也是没吃过外面的野食，我妈常嘱咐我，对自己的男人一定要抓在手里不能放任自流，我那个离婚的爸就是例子。” “当初周雨和郑彤是在我们公司的时候处的对象，郑彤家里是外县的，他们两个人都不是本市人，走到一起不容易，要是有这么几次，估计婚姻该亮红灯了。” 金静在卫生间干活，陆小西站在旁边陪着，这时瑶瑶抱着毛线熊跑过来问爸爸：“琪琪姐姐又上幼儿园了，瑶瑶能不能也去幼儿园？你们回来就知道干活聊天，也没人陪我玩儿。” 金静笑着对陆小西说道：“你去陪孩子玩儿一会儿，我自己干就行，你看姑娘都有意见了，明天我去幼儿园看看，瑶瑶喜欢去就把她送去，跟孩子们在一起，能锻炼孩子独立的能力，我妈还能轻松一些，不然她总惯着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陆小拉着瑶瑶的手坐到沙发上，岳父金铭已经看完新闻联播，回自己的屋子里看书，陆小西让瑶瑶把给她新买的画本拿来，今天给她讲故事。 瑶瑶一听爸爸给她讲故事，把手里的毛线熊一丢，跑到写字台前拿了好几本故事书回来，陆小西拿起一本画册对瑶瑶说：“这本书姥姥给你讲过没？是小马过河的故事。” 瑶瑶挤进爸爸的两腿之间说道：“姥姥都讲过了，爸爸没有讲过，我想听爸爸讲。” 金静端着一盆洗完的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站在爷俩的面前说道：“瑶瑶聪明，以后我们就约定一下，每天给瑶瑶讲一个故事，要是爸爸没时间，妈妈就给你讲，行吗？” 瑶瑶瞪着一双黑珍珠一样的眼睛嗯了一声，金静又说道：“等瑶瑶学会了，也给爸爸妈妈讲故事，给姥姥姥爷也讲，好吗？” 瑶瑶眨眨眼睛，想了一下说道：“你们大人先讲，我学会了就给你们讲。”金静伸手刮了一下瑶瑶的鼻子：“小鬼头，还知道讲条件。” 陆小西把女儿抱起来坐在怀里，打开小马过河，开始讲起来： “从前，小马和他的妈妈住在绿草茵茵的小河边，除了妈妈过河给河对岸的村子送粮食，它总是寸步不离地跟随在妈妈的身边。它过的很快乐，时光飞快地过去了。”陆小西指着草地上一大一小两匹马开始讲。 翻过一页，画本上的小马身上驮着一袋粮食，陆小西接着讲：“有一天，妈妈把小马叫到身边说：“小马，你已经长大了，可以帮妈妈做事了。今天你自己去把这袋粮食送到河对岸的村子里去吧。”小马非常高兴地答应了。 瑶瑶听爸爸讲完这一页，自己翻到下一页，陆小西摸摸瑶瑶的脑袋接着讲：“它驮着粮食飞快地来到了小河边，可是河上没有桥，只能自己淌水过去。可它又不知道河水有多深，犹豫中的小马一抬头，看见了正在吃草的牛伯伯。” 陆小西指着画册上的牛告诉瑶瑶:“这个头上有两只角的是牛伯伯，马妈妈和小马头上都没有角。” 瑶瑶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说道：“我头上也没有角。” 陆小西被女儿的话逗笑了，站起身来对金静说道：“你来给姑娘接着讲，她总接话。” 金静换上了睡衣，坐在刚才陆小西坐的位置。瑶瑶又翻过一页，画面上是小马和老牛站在一起。金静开始讲： 小马赶紧跑过去问道：“牛伯伯，您知道这个河里的水深不深呀？”牛伯伯挺起他那滚圆的肚子笑着说道：“不深，不深。才到我的小腿。” 小马高兴地跑回河边准备淌过河去。它刚一迈腿，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说：“小马小马别下去，这河可深啦。”小马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小松鼠。 金静停了一下，学着陆小西的样子给瑶瑶讲解：“这个尖尖的耳朵，长长的尾巴就是松鼠，等有时间妈妈领你去动物园，那里就有松鼠。” 陆小西挨着金静坐下，瑶瑶指指妈妈刚教过的松鼠对爸爸说：“爸爸，这个是松鼠，妈妈说带我去动物园看真的松鼠。” 陆小西没说话，把瑶瑶的小脑袋转过去看画本，金静继续讲道：小松鼠翘着她的漂亮的尾巴，睁者圆圆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前两天我的一个伙伴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河水就把它卷走了。” 小马一听没主意了，只好驮着粮食往回走，马妈妈老远地就看见小马低着头驮着粮食回来了，知道他一定是遇到困难了，就跑过来问小马怎么回来了？ 瑶瑶翻到最后一页，是马妈妈和小马站在草地上。金静见女儿很认真听的样子，笑笑继续说下去：小马哭着把牛伯伯和小松鼠的话告诉了妈妈。妈妈安慰小马说：“没关系，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小马和妈妈又一次来到河边，妈妈这回让小马自己去试探一下河水有多深。小马小心地试探着，一步一步地淌过了小河。 马妈妈迅速机跑过河来到小马身边问道：“这回你明白了吗？” 小马看着妈妈说道：“噢，我明白了，河水既没有牛伯伯说的那么浅，也没有小松鼠说的那么深。”好啦，小马过河的故事讲完了。 “你们比姥姥讲的好，妈妈给我在讲一个吧？”瑶瑶央求。 陆小西贴着瑶瑶的小脸说道：“一天就讲一个故事，都说好了，今天该睡觉了，明天继续讲好吗？” 第四百四十八章 暗恋者 郑彤请完假，回到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东西，萧晴知道她是回去给孩子打针，关心地说道：“既然请假了，就把孩子的病看好再回来上班，现在不是高峰期，车上的人不多，你不用着急，路上小心点儿。” 看到同室里几个人都站起来，郑彤心里一阵暖意，女人心细可以理解，两个大男人也起身送她，让她感到了温暖。 郑彤走后，李良问萧晴和王宇：“前一阵子下雨也没出去，我手里写的这个文案还缺点东西，你们去不去书店看看？” 萧晴和王宇同时说道：“不去。“ 王宇接着说：“现在手里的资料够用一阵子。” “那我和陆哥去说一下去道里书店看看，下午在回来。”李良边说边往陆小西的办公室走。 郑彤上公交车后，发现车厢里真的没几个人，这个时候从开发区开过去的车从起点站台出来都是空的。 坐在靠车窗的位置，伸手把车窗打开，一阵微风吹过来。郑彤轻轻叹了一口气，结婚将近四年，还没到七年，怎么和周雨的关系就到了陌生的程度？难道人们说的七年之痒提前了？虽然周雨有过偷腥的经历，两人冷战了一些日子，后来郑彤也算原谅他了，但打碎的坛子就是锔上还是有痕迹的。 公交车过了两站，上来几个人，可能是一起的熟人，大声地说着家常。郑彤拉开背包的拉锁，掏出笔记本里夹着的自己和孩子的照片，照片上的郑彤没戴眼镜，开心的笑着，孩子坐在她的腿上，鼻子眼睛像极了周雨，唯有肤色像郑彤，白白的。 现在的周雨不愿意回家，当初跟郑彤再一起的热情劲儿哪去了？周雨能说会道，郑彤还没有考虑好的时候，周雨强行在一次酒后吻了郑彤，郑彤的防线也就从那一天开始被周雨打开了，是自己当时太轻率吗？郑彤问自己。 公交站台离郑彤家不远，也就十分钟的路，低头想着心事的郑彤，在小区门口遇到了身穿红色t恤的李良。 李良属于憨厚老实、不善言语的人，没有周雨的见机行事，郑彤对他和周雨的评价是一个愚一个机灵。见李良站在门口，郑彤心里一动，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是打车过来的？” 李良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水嘿嘿两声说道：“我怕赶不上你，你抱孩子去打针，自己都站立不稳，肯定抱不动孩子，我过来帮你抱孩子。” 郑彤真的有些抱不动孩子，周雨的爸爸能抱孩子，可是跟公公在一起总是有些不方便，加上农村老人到城里，本身也有一些唯唯诺诺，有李良来帮忙，自己也能轻松一些。 李良来过郑彤的家，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郑彤问李良：“你是怎么出来的？大家知道你来我这里吗？” 李良伸手搓搓脖子说道：“我撒个谎，说出来去书店，正好她们都不出来，要是有人跟着出来，我还得想办法。” “那我们就抓紧一点儿，给孩子打完针你就抓紧回去，别出来时间长了被领导发现，还有他们知道你跑到我这来，该有人说闲话了。” 李良看了一眼郑彤，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低头快步在前面走，郑彤紧跟李良身后。 开门进屋，公公婆婆正站在门口，孩子又开始发烧，早晨郑彤出去的时候说到单位请假就回来，老两口急出一头汗。郑彤对公公说了一声：“这个是我和周雨的同事，来帮忙送孩子去医院的。”就领着李良进了小屋，她和孩子住小屋。 宝宝闭着眼睛，嘴唇有些干裂，小脸潮红，李良用手背靠近孩子额头试试温度，低声说了一句：“低烧，给孩子穿上衣服赶快走吧。” 宝宝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三岁半的孩子，连续几天不吃饭，早已经像面团一样，郑彤发现孩子好像比前一天重了，急得直掉眼泪，李良直立着抱着孩子，把孩子的脑袋靠到自己的肩膀上。 站在路边打车，过去的几辆出租都有人，李良问了一下去哪个医院，郑彤指着前面的高楼说道：“也就一站地多一点儿，没有直达的车。” 李良看了一眼郑彤说道：“不等了，我们走着过去，有等车的时间也快走到了。”说完迈开大步。 郑彤一手拉着裙子一路小跑，因为快步走迈不开大步。李良的t恤衫后背明显地湿了一大块，快步在前面走着，走在身后的郑彤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郑彤一路喊着孩子的名字，两人快步走进了急诊室。 接诊的大夫是个中年妇女，翻翻孩子的眼皮看看，又掏出听诊器给孩子的前胸后背听听，说道：“不碍事，是病毒性流感，你们好像来过几次，怎么还没好呢？” 郑彤低声说道：“开始来了两次打针，退烧后就以为好了，谁知道隔几天又发烧，在家给孩子吃了小儿退烧药，可是还是不退烧，越来越严重了。” “这种病是常见病，容易出现反复，一般要三到七天才能好利索，你们来两次就不来了，就是给耽误了，孩子爸爸把孩子放到床上，我马上给孩子挂点滴。” 郑彤看到李良的后背明显地一动，他轻轻地把孩子放到床上。 郑彤觉得脸一热，医生把他当成孩子的爸爸，自己又不好解释，也是，孩子有病，送孩子来的肯定是爸爸。 李良转过身来，满脸汗水，郑彤掏出纸巾递给李良擦汗，刚才郑彤跟着一路小跑，也微微见汗，领口的扣子被她解开了两个，露出白皙的脖子。 宝宝睁开眼睛，发现到了医院，伸着小手哭着喊妈妈，郑彤急忙走到儿子身边，抓住儿子的小手哄着：“儿子听话，打一针就不难受了，打完针妈妈领你吃好吃的去。” 李良看着母女对话，转身出去，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个便利店，进店后先递给女服务员一张五十元大票，拿起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才开始进里边选孩子爱吃的东西：巧克力威化、果冻、棒棒糖、小包装蛋糕。又买了两瓶冰红茶，他知道郑彤喝冰红茶。 回到急诊室，护士告诉他打针的孩子在隔壁的房间，李良拎着小食品开门，宝宝已经扎上点滴，刚哭过的小脸还带着泪珠。 郑彤看李良拎着东西，有些不好意思，想说谢谢又觉得有些外道，伸手从方便袋里找出一个棒棒糖剥开，塞进儿子的嘴里，儿子的脸上瞬间鼓出一个小包，棒棒斜着，随着儿子的吮吸动着。 吊瓶里的药一滴一滴地减少，宝宝嘴里的糖也吃得差不多了，看到一起站在床前的两个人，宝宝指着李良问妈妈：“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这个叔叔是谁？” 第四百四十九章 女人的难处 连续三个中午，李良像是约好了一样站在郑彤的家门口等着，其实郑彤根本没跟他预定，但是见到李良，郑彤的心里就有了安慰，她完全可以提前领着孩子去打针，这样就避开李良的时间，可是她没有。 把孩子抱到小区门口，宝宝嚷着要下来，宝宝的身体基本痊愈了，见到小区里的小朋友，央求妈妈去玩儿一会儿，郑彤答应了，孩子快步跑到小朋友中间。 李良像往常一样转身就走，郑彤叫住他：“李良，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走出两步的李良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已经满脸涨红，他伸手止住郑彤说道：“让我先说，不然一会儿我就没有勇气说出来，我已经准备好久了，可是不知道咋说。” 看到李良紧张的样子，郑彤笑了：“天天见面，你怎么还害羞，这几天有你帮忙，我的身体也好多了。”说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李良。 抓过纸巾，李良并没有去擦脸上的汗，而是双手合十，像是在下决心似的。郑彤走近李良，轻声说道：“说吧，我听着呢。” “我喜欢你，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可是周雨抢先一步宣布和你好了，我只好。。。。。。” 郑彤面色一红，心里却一阵高兴，原来除了周雨，自己还有暗恋的男生。每天跟李良在一起，总觉得他老实到笨的程度，这次李良来帮她抱孩子，她心里就觉得李良人好，乐于助人，原来他心里还藏着秘密。 郑彤用眼神示意李良继续说下去，李良只好说：“说完了，没了。” 郑彤掩嘴一笑：“憋了好几天，原来就是一句话？” 李良双手搓着刚才郑彤递给他的纸巾说道：“我家是农村的，家里穷，上学还晚，好不容易凑够我上学的学费，读大学的时候，我都是最后一个去买饭，因为钱少，隔几天才买一次菜，打饭的阿姨每次都是给我盛两勺菜汤，上大学四年，我没有跟任何女生接触过。” 发现李良说话开始顺畅，郑彤指着小区门里的花坛说道：“去坐一会儿吧，一会儿你还要回公司。” 李良摇摇头继续说：“第一次见到你之后，我觉得我的幸福来了，每天回去都是高高兴兴，同宿舍的人问我有什么喜事，我说我交了一个女朋友，一个小家碧玉型的姑娘，他们都祝福我，说我傻人有傻命。郑姐，原谅我把你假想成女朋友了。” 郑彤伸手拉着李良走到花坛坐下，低声对李良说道：“本来我也没想处对象这么早，当初也没想和周雨处，没想到周雨是个狂热的人，在他的追求下，也就相信了他的话，答应跟他相处，根本没想到还伤害了你。” 李良急忙摆手说道：“不不，你没伤害到我。开始去你家，看到你们很幸福的样子，我心里也高兴，我喜欢的女人这么幸福，说明我的眼光还是对的，你生活得好，我也就知足了。” 看着李良一本正经地说着，不像是开玩笑，郑彤的心里像是被蛰了一下地刺痛，但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站起来对李良说道：“你是个好人，老实厚道，会有好姑娘看上你的，好人有好命。” 李良也站了起来，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你第一次请假，说孩子得病了，我就有些着急，孩子得病是最让大人着急的，后来听说周雨在工地，你自己一个人带孩子看病，我才鼓起勇气过来，我不是想乘人之危，是想帮你做点事。” 郑彤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元钱递给李良：“你把这个钱拿着，你每个月的钱也不多，还要租房子，你能来帮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你这几天也没少花钱。” 李良一把抓住郑彤的手说道：“不行，我不能要钱，你能让我来，我的内心已经很满足了，要是拿你的钱，我的心里会难受的。” “这个不是我的钱，周雨虽然没回来，钱还是捎回来了，他现在承包工地，每个月挣钱不少，请你吃一顿都应该的，你快拿着，一会儿小区里的人看见了。”郑彤说完皱了一下眉头。 李良急忙放开郑彤的手，刚才着急直接抓着郑彤的手，把她给弄疼了。 “妈妈我们上楼吧。”宝宝跑了一圈儿，过来喊郑彤。 郑彤趁机把钱塞到李良的衣兜，伸手抱起孩子说道：“谢谢你这几天的帮忙，明天孩子没有针了，我明天也上班，咱们明天见。” 郑彤抱着孩子快步往家走，她看到小区里有几个大妈远远地望过来，这些大妈们每天没事，就喜欢说三道四，郑彤很少跟她们打交道，倒是婆婆认识几个老年人，常常在一起打扑克。 路过电话亭，郑彤猛地停住脚步，因为她听到电话亭里面传来婆婆打电话的声音：“儿子，你怎么还不回来？这几天总有个男的陪着你媳妇去给孩子打针，我看那个男的天天抱着你儿子，你总不回来，小心后院失火。” 周雨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原来婆婆不会打电话，按了免提：“你说的那个男的还是上次那个男人吗？没事，那是我们公司的老小伙，那是个傻瓜蛋，郑彤不会看上他的，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回家看看。”电话里传来忙音，宝宝大声喊奶奶，郑彤放下孩子，一脸尴尬地看着推门出来的婆婆。 婆婆本来跟郑彤的关系就一般，加上刚才邻居跑过来告诉她儿媳妇跟一个男人在花坛坐着，所以她马上给儿子打传呼，谁知儿子不领情，还把电话挂了，这时见郑彤在门前，一把拉过孙子，转身进了单元门洞。 关上门，郑彤还能听到婆婆跟公公说话的声音，婆婆添油加醋的说郑彤跟一个男人在小区花坛坐着，有人看到那个男人手里拿着钱。 公公对郑彤还是认可的，周雨一个月也不回来一次，家里全靠媳妇撑着，见老婆子说儿媳妇的坏话，出声说道：“别去跟院子里那些人嚼舌根子，不是张家长就是李家短的，有那个功夫，帮媳妇把饭做了。” 婆婆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你就像着儿媳妇吧，总出去说儿媳妇好，也不怕被人家说为老不尊，姑娘离婚，儿子再出啥事，我看你们老周家的祖坟是埋错了地方。” 婆婆的声音肯定是故意让郑彤听到，郑彤想过去跟婆婆理论一番，想了一下又停住迈出的脚步，关上房门，把电视的声音开到最大，泪水不争气地顺着她苍白的脸流下来。 第四百五十章 得容易失去更容易 好久没有联系的端木小惠突然给陆小西打电话，陆小西的心一阵颤抖，电话响了半天他才接起电话：“小惠姐，好久没联系了。” “半天才接电话，吓了一跳吧？”电话里端木西小惠的笑声传来。 “我刚才去卫生间，在走廊里听到电话跑回来的。”陆小西撒谎说道。 “知道你过得挺好，姐就放心了，前几天张梅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单位原来是停薪留职，现在彻底黄了，让你回去办理手续，能领一笔工龄工资赔偿金，要本人回去办理，她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所有打电话找到了我。” “小惠姐，我。。。。。。”陆小西说话突然有些哽咽。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子，所以很少给你打电话，好在我们已经住在一个城市，要是想你了我就去看你。你也长大了，都是孩子爸爸了，要像个男人样。”端木小惠平静地对陆小西说道。 陆小西擤擤鼻子，长出一口气说道：“在小惠姐面前，我永远也长不大，永远都是老师面前的小学生。” “你还是那么油腔滑调，我没有立即给你打电话，也是想找个机会跟你聚聚，我打算明天开车回去，在姥姥家的女儿也长大了，这次把她领到省城来，毕竟她是我的骨肉。” “你说的是美美吗？她有十几岁了吧？”陆小西想起那个美美家具城。 “是的，美美虚岁十五，大女儿给李贵了，小女儿美美一直在姥姥家，后来我把父母的房子卖了，在县里给她们买了房子，明年美美该上高中，我和于恒商量，让孩子到这边上学。” “小姑娘成了大姑娘了，我在她小时候见过几次。”陆小西说到美美有些兴奋，因为那个时候他也是跟端木小惠在一起的时候。 “不说了，明天八点往回走，我去接你，你跟车回去？”端木小惠的话根本不是征求的语调。 “行，我安排一下工作，跟你的车一起回去，路上还能陪你聊天。”陆小西笑道。 放下电话，陆小西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当初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参加过一次高考的陆小西顶替父亲，算是最后一次接班，如今当年的铁饭碗没有了，也是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人算不如天算，得容易失去更容易。 陆小西来到杨笑文办公室，说了想回到老家办理工作的事宜，杨笑文笑道：“你来冰城好几年了，户口还没迁过来吧？明年那个房子就到五年了，看看把你的户口也办到冰城来，这几年，你在公司还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公司给你买的房子也不亏。” “我的工作是应该做的，还是感谢杨总给我这个平台，让我有发展的机会，还有技术那面也是关键，王冠他们做了很多工作，不然我一个人能打几根钉？” “低调不张扬，居功不自傲，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儿，在家我跟老韩说起你，他也夸你是个苗子，嘱咐我好钢用在刀刃上。”杨笑文很少夸人，几句话让陆小西有些飘飘然。 从杨笑文办公室出来，陆小西下楼去咨询部，原来打算选一个主管咨询部的领导，后来没有合适人选，陆小西就亲自主抓，平时都是跟班长们了解情况，偶尔他也到办公区看看。 调整了工资结构，把三班倒换成两班倒，公司的话务班人员从十二人调整到八人。但是人工台的话务量并没有减少，每个人的工资比过去高了将近一倍，所以陆小西在话务员的眼里就是个能人。 屋里的四个人手里都有电话，看到陆小西进来，冲着陆小西摆摆手继续工作，陆小西转了一圈儿，对话务员的工作很满意，轻轻关上门走出来。 晚上回家吃完晚饭，岳父看完电视回房间，瑶瑶玩儿累了自己爬到新买的小床上睡觉，陆小西洗漱完毕催促金静去洗澡，金静知道陆小西明天早晨回泰宁，可能得两天后回来。 得知陆小西是坐端木小惠的车回去，金静问道：“我们有好久没去老师的店了吧？她们的生意如何？” 金静的话一下子提醒了陆小西，端木小惠是他们两人的老师，接话说道：“家具城卖的不错，现在的人都虚荣，一说私人定制，都觉得自己的好，就是不好也没意见，都是自己选的。” 金静去洗澡，陆小西闭着眼想着曾经呆过的评剧团，回去估计都遇不到老人了，张梅倒是还在，但是人家是领导，也没有必要单位都黄了还去给领导溜须拍马。 有些事真是冥冥中注定，陆小西回去办理手续，他在评剧团的工作根本就是个过度，没有干具体的工作，而金静在歌剧院是大提琴手，说起来还是一个系统。 正迷糊时，金静推门进来，陆小西见金静穿着吊带银色睡衣，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样子，不禁笑道：“这件衣服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见你穿过几次呢？” 金静白了陆小西一眼：“你当然没见过几次，我换上睡衣的时候你已经闭上眼等着了。嘿嘿。” 关上灯，陆小西说起端木小惠回去接孩子的事，金静说道：“小惠姐是个女强人，当初没看到孩子在身边，以为孩子在爷爷奶奶家，原来是在姥姥家。” “这次回去把工作关系拿到自己手里，领完最后一笔钱，你跟原来单位就彻底拜拜了。”金静摸着陆小西毛茸茸的胸说道。 “也不会有几个钱，文教系统是清水衙门，没有资产，大楼算是最大的资产，文化局还要继续保留下去，评剧团和新华馆几个单位是鸡肋，估计这次都砍掉了。”陆小西一条腿搭在金静的身上说道。 “明早得早点儿起来，端木小惠几点来接你？” “也不用太早，反正中午也到不了家，中午在路上简单吃点儿，晚上回家一起吃吧。” 陆小西突然想起来，今天是约定的星期六，对金静笑道：“明天是星期天，这周太快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明天出差坐车累，你今晚就休息吧，抱着我好好睡觉，回来我给你奖励。” 陆小西见老婆说出了他的心思，只好闭上眼睛，几分钟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金静已经起床给陆小西煮粥，瑶瑶穿着带小动物的线衣线裤跑到陆小西的床上来，小姑娘很懂事，像是大人教过的一样，只有陆小西或金静有一个人起床，她才会跑到大床来。 金静小声对女儿说道：“爸爸今天要坐车回爷爷家，让爸爸多睡一会儿，你也接着睡。” 陆小西伸出胳膊给女儿当枕头，瑶瑶像个小猫一样蜷着身子，两人又睡了过去。。。。。。 第四百五十一章 穿开司米的女人 早餐做煮鸡蛋和二米粥是武凤莲多年的习惯，金静自然学会了。知道陆小西今天要回老家办事，金铭一大早出去买了油条和豆浆，瑶瑶问爸爸：“爷爷长的什么样？我怎么没见过？” 金静抱过孩子，让陆小西抓紧吃饭，对女儿耐心地说道：“你小时候去过爷爷家，那个时候你还不记事，后来爷爷和奶奶也来过，还住过一段时间，可惜你还是没记住，要是想爷爷了，放假的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回去住几天。” 瑶瑶听完妈妈的解释，从妈妈怀里下来，跑到姥爷身边问道：“姥爷，你说我咋那么笨啊，啥都没记住。” 金铭正在喝豆浆，瑶瑶的话差点让他笑喷了，伸手撕下一块油条填进瑶瑶嘴里：“抓紧吃，吃饱了长大了就记住了。” 陆小西看看金静说道：“小惠姐有车，不然我带瑶瑶回去？” 金静哼了一声说道：“你回去办事，带着孩子不方便，孩子从来没离开过家，等她再长大一点儿吧，你抓紧吃，别让小惠姐等你。”说完递给陆小西一只剥完的鸡蛋。 陆小西站起来，咬了一口鸡蛋，去卧室的窗前往楼下看，要是端木小惠到楼下，他站在楼上能看到。 手里的鸡蛋还没吃完，一辆红色的轿车停在马路对面，陆小西认识小惠姐的车，对金静说了一声，车来接我了。 金静跑过来推开窗户，看到端木小惠已经从车上下来，抬头往楼这面张望着，一身紫红色的长裙紧紧地包裹着略有些丰满的身子。 陆小西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充电器拔下来，打开金静前一天晚上给他准备好的拎包，把需要带的东西丢进里面，从衣柜里摘下米色夹克衫抓在手里，出门前把桌子上的半碗豆浆一口喝光。金静嘱咐下楼梯的陆小西：“路上找地方吃点东西，别让小惠姐觉得你抠抠搜搜的。” 陆小西快步走出小区，不知道是回家心切还是见到小惠姐心切，跑到车前已经满脸通红，端木小惠嗔道：“我都没打电话催你，你吃完慢慢下楼就是。” 端木小惠比上一次见面略显胖了一些，头发烫的大波浪，蓬松着，本来就圆润的一张脸，精细地化了淡妆，紫红色的开司米裙装合体地穿出s型曲线，陆小西伸出手想和端木小惠握手，被端木小惠打了一下：“抓紧上车，你老婆在窗前看着呢。” 陆小西抬头看着自家的窗户，果然，金静的身影一晃从窗前消失了。 八点钟，道里往江桥方向的车很多，正是早晨上班的高峰期，端木小惠熟练地开着红色起亚轿车，这辆车平时都是停在小区里，没有特殊情况她都是在店里。 沿着转盘道开上江桥，端木小惠问陆小西：“发大水的时候你们来江边看了吗？我来看了几次，水都快上岸了，当时我们的库存都卖光了，外地的货进不来。” 陆小西笑道：“我只来过一次，江边上的人太多，远远地看了一下，小惠姐这件衣服真漂亮。” 端木小惠伸手把手刹旁边的眼镜戴上，扭头看着陆小西说道：“这件衣服是老于从香港那边带回来的，我今天是第一次穿，觉得还算可以，绒软软的，在冰城穿有些早，回去家里那面温度低几度，正合适。” “于总在泰宁的业务也都转型了吧？冰城这边钱好挣一些，一起都过来算了。” “他自己的业务都转出去了，但是他也是两头跑，跟着过去的几个朋友啥都倒腾，他主要是对煤炭的业务熟悉，但这个业务在冰城不行，另外他前妻把孩子又送回来了。” “当初不是说于恒没有孩子吗？”陆小西惊疑地问道。 “是的，当初他跟我是这么说的，就是跟秋歌也是这么说的，后来又跑出来一个儿子。” “于恒不像是说谎的人。” “他是没说谎，她前妻跟他离婚的时候还没发现自己怀孕，后来知道怀孕了，也没想到是他的孩子。孩子两岁的时候得了一场病，验血型的时候，他前妻后来的男人才发现，他的血型和孩子对不上。”端木小惠平静地像讲故事。 “还有这么离奇的事，简直是天方夜谭了。”陆小西感慨一声摸出烟盒，看了一眼端木小惠。 “抽吧，我把车窗打开，你们会抽烟的有瘾。”端木小惠轻声说道。 “孩子现在几岁了？我家瑶瑶都两岁半了，那个孩子肯定要大一些。” “后来他前妻找到于恒，让他给孩子出抚养费，于恒瞒着我每个月给孩子二百块钱，算是平安地过了三年。” “那个孩子现在就是五岁？于总算是老来得子，也不算亏。”陆小西开玩笑地说道。 “前两个月，他的前妻又离婚了，她自己养不了孩子，就找到于恒，想把孩子给他送回来，于恒才跟我说了实话。”端木小惠把眼镜往上推推，眼神有些疲惫。 “既然已经知道有个孩子，就得想办法怎么解决，孩子是无辜的，他的母亲也是出于无奈，不然谁舍得把自己的骨肉舍出去。”陆小西开始劝端木小惠。 “我没说不同意把孩子领回来，于恒瞒了我三年，也得让他有个教训，等他求我的时候再说，现在我是没发话。” “小惠姐，早晨吃东西了吗？前面有个地方吃筋饼出名，我们在那里休息一会儿，吃点儿东西再走，反正泰宁的中午饭也赶不上了。” “是的，我在那个地方吃过几次筋饼，做的不错，我们俩没事慢慢开，今天是星期日，也办不了你的事，晚上秋歌说请我吃饭，她还不知道你回来，我故意没告诉她。” 陆小西有些尴尬，小惠姐这么说，似乎是觉得他和秋歌的关系不一般，其实他们真的没什么，因为有秋诗那方面，他不会浑到不分里外的。 端木小惠见陆小西不说话，笑道：“你别多心，当初我撺掇你和秋歌，没想到你看上了她的妹妹，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人和人之间，就是缘份。” 陆小西尴尬地笑笑，没有接端木小惠的话。 “我在图书馆当过几年图书管理员，你也去过我那里，现在想起来好像就在昨天。我看过不少中外的名着，书上写的都没有现实生活发生的离奇。”端木小惠看着陆小西笑起来，接着说道：记得俄罗斯文艺理论家车尔尼雪夫斯基说过，艺术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我看没有什么谁先谁后，艺术就在生活中，生活中的艺术比书本上的艺术更真实。” 陆小西拍着巴掌笑道：“小惠姐的记忆真的厉害，多年前看过的书还能记得，外国人的名字难记，我都是一扫而过。” “当年我也是个文艺青年，可惜家庭环境太差，父母供不起我上学，有几次做梦，我读大学了，醒来后一天都落寞。” 发现小惠姐有些伤感，陆小西岔开话题说道：“吃筋饼的地方到了，路两边都是筋饼的招牌，我们找一个安静一点儿地方吧。” “好。”端木小惠轻轻刹车，把车停到门前摆放着一排鲜花的地方。 第四百五十二章 风光的背后 大水过后，路旁整片的庄稼被水冲垮，玉米地里都是东倒西歪的玉米秸秆，水灾过后，又是一年灾年。 端木小惠看着天上飘来飘去的云彩出神，陆小西开始还跟她有说有笑，后来渐渐地闭上眼睡着了，她索性把车停靠在路边。 从泰宁走出来也是受陆小西的影响，开始店里基本没有销售，后来慢慢地进入正轨，加上秋歌不时地过来帮忙，局面迅速打开。她们的店每月销售也有几十万，相邻的几家大店，都没有于氏家私卖的好，这归功于她们的货是正宗品牌，还有就是端木小惠经营有方，加上秋歌这个美女助阵。 女儿美美是她的一块心病，这些年她都把孩子交给母亲，吃穿方面她满足了母亲和女儿，可是在情感上，由于有李贵这一层关系，她对孩子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又不能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女儿知道妈妈不喜欢她，所以跟她也不太亲，每次见到她只是礼貌地说几句，就拿着书本回自己的房间，妈妈暗地里说过端木小惠：“孩子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你就是跟她爸的关系不好，也不能把气撒到孩子身上，虎毒还不吃子呢。” 好在美美继承了她的基因，长相越来越像她当年在泰宁上学的时候，那种天生的母爱又回到了她身上。节假日她主动领着孩子逛商场、买衣服，女儿也渐渐地接受了她。 于恒来省城的时候，端木小惠和他长谈了两次，于恒答应把美美转到省城来读高中，谁知道于恒又冒出一个儿子。 美美跟她有血缘关系，可于恒的儿子跟她根本没关系，要是进到这个家，本来平静的家庭会是什么局面？于恒问她怎么安置这个意外来到的孩子？言外之意，要是她不能接受这个孩子，他们的婚姻也就到头了，因为于恒意外得子，他和端木小惠没有孩子。 云彩飘过，刚才端木小惠把车停在树阴里，随着太阳西移，阳光照进车里，陆小西睁开眼，发现车停在路边，端木小惠静静地看着他，赶忙起身擦擦嘴角，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刚才睡着了，你接着开车就是，还停下来等我。” “停车等你是一方面，我也想休息一下，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们反正回家也没有急事，快到县城的时候给秋歌打个电话，我把你带回来不告诉她，她会不高兴的。”说完发动车，慢慢地前行。 “你还在为孩子的事烦恼？陆小西试探着问道。” “原来都清净惯了，现在一下子来了两个孩子，我一下子还不能适应。” 孩子也许能带给你乐趣，我女儿瑶瑶开始学话，总能冒出几句逗人笑的话，这次回来我都想带回来了，金静不让我带。 “我记得她不是叫王静吗？好几次想问你，都被别的事岔过去了。” “当初在我们班的时候叫王静，后来她父母离婚，父亲去了南方，她母亲带着她嫁给了歌剧院的院长金铭，为了上学方便，加上继父对她比亲姑娘都好，她妈妈商量她，就改姓继父的姓，叫金静了。”陆小西像绕口令一样把关系说了一遍。 车慢慢开着，与她们同行的车不多，虽然是国道，路面还是不平，远远望去，前面的一辆车在高岗上，她们的车在低洼处。轿车的轰鸣声惊起树梢上的一对大鸟。盘旋着向西飞去。 离泰宁还有一百公里，秋歌的电话打进来，端木小惠把手机递给陆小西，电话里秋歌的声音异常的温柔：“小惠姐，你走到哪儿了？走这么慢，不是车上拉着什么人吧？” 陆小西忍住笑说道：“真叫你猜到了，车上还有一条狗，所以开的慢。” “陆小西？你怎么在车上？你还别说，那条小狗在我家，小惠姐走后我把那条小狗领来了，哈哈，那条狗就叫小西，这名字起的绝了。” 陆小西笑道：“你们真会玩儿，天天在家，小西小西地喊着，你老公得吃醋的。” “开始大鹏是有些疑问，后来我说小西这个名字是小惠姐起的，他才不问了，你们还有多长时间到南大桥？我开车去接你们。” “我想吃肉，还有烹土豆片，有两个菜就够了。”陆小西笑道。 “我请小惠姐，你跟着借光，小惠姐吃啥你就吃啥。”秋歌说完哈哈大笑。 端木小惠接过电话说道：“秋歌，我是端木小惠，谢谢你请我吃饭，但是你老同学回来了，你这态度我怎么不信呢？别打着请我的名义办别的事，我吃完饭就回家，晚上也不出来了。” 秋歌在电话里哼了一声说道：“小惠姐我错了，我忘了小西是你最喜欢的人，连小狗都是这个名字，一会儿喝酒我自罚一杯。” 放下电话，端木小惠看了一眼陆小西，刚好陆小西也看向端木小惠，两人同时叹了一声。 秋歌原来的车卖了，换成红色的马自达，轿车停在路边，一身白色运动服披散着头发的秋歌倚着车站着，根本看不出来已经是孩子妈妈，端木小惠把车停在她的车前，秋歌跑过来和端木小惠拥抱，把陆小西晾在一边。 发现陆小西有些尴尬，端木小惠伸出手拉着陆小西，秋歌只好拉住陆小西的另一只手，三个人站在路边兴奋地笑着。 松开手，陆小西像是想起什么，对秋歌说道：“几年前，我们好像也有过一次站在路边的经历。” 端木小惠抻抻有些褶皱的裙子说道：“小西好记性，那次是去红叶谷，还有大鹏和丹丹，那次旅游也是秋歌被大鹏征服的第一次吧？” 秋歌脸一红说道：“小惠姐也不帮着我，那次是丹丹非得和我一起睡，谁知道我长得像她妈妈，那孩子对我有依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给大鹏了。” “丹丹应该上初中了吧？记得那个时候就有六七岁了。”陆小西对秋歌问道。 “今年十二岁，刚上初一，在我们县的一中，我还在考虑她去哪里上学的问题，要是大鹏今年调动成了，孩子也得转校。” 端木小惠来了兴趣，说道：“要是大鹏调到冰城，就算暂时在下面的县里挂职，你也把孩子转到省里上学，正好跟我家美美在一起，我们又聚到一起了。” “去省城是早晚的事，雷霆现在也五岁了，过两年也要上学，陆小西的女儿我家都订了，将来给我当儿媳妇，这次小西回去，给瑶瑶带几身衣服回去，我答应了就得给买。” “还说请我吃饭，原来早就是亲戚了，你这是自己没嫁成，让儿子替你出面了，于恒的儿子才发现，不然我是近水楼台，呵呵。” 听到端木小惠说出于恒有儿子的事，秋歌一愣，看看陆小西，想从他那里得到证实，陆小西笑道：“我们先进城，别站在这里说话，等小惠姐慢慢跟你说。”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不期而遇 秋歌张罗给小惠姐和陆小西接风，端木小惠看看陆小西笑道：“中午吃的还没有消化，吃筋饼吃的不少，我们还真去再吃一顿？” 陆小西看看手表说道：“现在是四点钟，离晚饭还有一会儿时间，我们先去喝一会儿茶，也就到了饭口了，秋歌给我们接风，我们也不能不识好歹，那就把大鹏和姐夫也叫上吧。” 秋歌接话说道：“大鹏没在家，看看姐夫有没有时间，我也不叫别人，就我们几个家人聚聚，我给姐夫打电话，你们上车先慢慢走。” 端木小惠慢慢开着，桥下的水已经少了，露出岸上被水冲上来的淤泥，陆小西对小惠姐说道：“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年端午节早晨都到这里踏青，现在想起来好像是久远的事了。” “那个时候小，看这条河就挺宽了，看完松花江再回来看这条河，简直就是个小河沟。”陆小西放下车窗继续说着。 端木小惠没开口，刚才秋歌说晚上找于恒吃饭，她就想拦着，因为她知道于恒可能会带着孩子，那样大家会很尴尬。 秋歌打完电话，脚下一加油撵上端木小惠，放下车窗喊道：“姐夫在乡下，马上往回赶，我们去宴宾楼，说完抢先一步，一路鸣笛。” 陆小西看着秋歌的车冲了过去，笑道：“还是县城好一些，车也不多，要是在冰城，想快开也不行的。” 把车停到宴宾楼门口，因为没到吃饭的时间，门前只有一辆黑色轿车停着。服务员见到同时来了两辆车，赶忙从屋里出来迎接，陆小西打量着新刷的牌匾，原来挂着饭店幌子的地方也撤掉了，和市里一样只留个牌匾。 秋歌停好车一路风风火火地进来，服务员认识她，上前给秋歌问好，陆小西问秋歌：“这里新装修的，是换人了吗？” “已经换人了，原来是国营的，现在是个人承包，不过厨师没换，所以我带你们来这里。”秋歌给陆小西解释。 服务员把几个人让到牡丹厅，端木小惠笑道：“我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就是在这个牡丹厅，十几年了这个名字还有，当时觉得这个饭店特别豪华，现在总在外面吃饭，就不觉得豪华了。” 秋歌嘱咐服务员上一壶热水，暂时不点菜，她知道端木小惠喜欢喝咖啡，就从车上拿来几包速溶咖啡和小袋茶叶，看到身边站着陆小西，顺手把茶叶递给他。 服务员送来开水，陆小西接过水壶，让服务员送来几个杯子，给端木小惠和秋歌冲上咖啡，自己泡了一杯茶，秋歌滔滔不绝地和小惠姐说着大鹏调转的事，陆小西插不上话，掏出一支烟点上走了出来。 走廊和房间里面一样，贴着淡黄色的壁纸，比原来大白墙好看了许多，地面是仿皮的白色瓷砖，很上档次。陆小西辨认了一下方向，往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中间是洗手的地方，一面大镜子反射出洗手盆高端大气的样子，门上按照男左女右的牌子，陆小西进了左边。 从男厕出来，陆小西挽着衣袖过来洗手，猛然间，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镜子里，陆小西猛地回头，身边站着的是秋诗，脸色略白，脸颊有些消瘦、带着眼镜的秋诗。 秋诗是和一个中年妇女一起过来洗手，没想到与陆小西不期而遇。 震惊之余，秋诗首先打破尴尬说道：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到，回来办事，和你姐、小惠姐在一起。”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有好几年没见了吧？” “是，好几年了，你的身体咋样？” “手术一次，恢复的挺好，每年都复查一次，我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个病人。” “听说你。。。” “我成家了，你认识的那个赵旭东。现在是院长，我这条命也是他帮我捡回来的。” 陆小西看看秋诗身边的中年妇女，想说什么没说出来，秋诗微微一笑说道：“我们是刚给患者做了一个手术，患者家属答谢我们，才来这里吃个便饭。” 陪同秋诗的女人洗完手，递给秋诗一张纸巾，陆小西后撤一步给两人让路，两人挽着胳膊出门，陆小西喊了一声：“秋诗！” 秋诗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陆小西，陆小西一步跨到秋诗面前：“保重身体。” “你比以前胖了，也保重身体。”说完秋诗拉着同伴的手走了。 陆小西靠墙站着，虽然他回泰宁的次数不多，每次回来，他都想见又怕见的人却在这个地方出现了，那个活泼调皮的小姑娘现在一脸的严肃，超出了她现有的年龄。 快转弯时，与秋诗一起的同伴说话的声音传来：“秋主任，你的手好凉。” 突然出现的意外让陆小西的头嗡嗡作响，脚下似乎有千斤重，想伸手去掏烟时才想起刚才烟放在桌子上。 抑制住狂跳的心，陆小西抬腿要走，眼前一道白影，秋歌来到面前说道：“去个厕所这么半天，还等着你点菜呢。” 陆小西咧嘴笑笑说道：“我刚才遇到秋诗了。” “你们说话了？秋诗现在升主任了，在这里遇到肯定是患者家属请医生护士吃饭，我忘了她们总来这里，因为这里离医院最近。” “说话了。”陆小西回答，嗓子有些干涩。 “我在你面前尽量不提她，在她面前也不提你，总怕碰到你们的痛处，现在秋诗恢复得不错，专家说这种情况很少，也是她的运气好。” “我总觉得对不起秋诗，是我伤害了她，当初听信了外面传言，当她提出分手的时候我没有问青红皂白就同意了。”陆小西语气里带着懊悔。 “你们就是这么短的缘份，就像我一直没机会一样，当初小惠姐已经暗示我了，我还在犹豫不决时，秋诗抢先一步，没想到我现在成了雷大鹏的老婆，这就是命。要是能重生就好了。” 两人回到房间，端木小惠笑道：“出去找人也用这么长时间，我就猜到请我是个幌子。” 秋歌坐在小惠姐身边说道：“刚才他遇到我家二美了，没看到他现在情绪不一样了吗？” “二美？就是你妹妹秋诗吗？没想到两个好人，还没走到一起，她现在恢复还可以吧？这种病要是能抗五年以上，基本就没问题了。” 秋歌把菜单递给陆小西，服务员走到他身边说已经点了糖醋鲤鱼和宫保鸡丁，陆小西让服务员加上烹土豆片，留下一个菜让于恒点。 说曹操曹操就到，走廊里响起于恒的大嗓门，端木小惠笑道：“前几年还好一点儿，现在一过四十岁，脾气见长，到哪儿说话都这么大声。” 陆小西站起来，于恒已经推门进来，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的样子一看就是刚喝完酒，伸手抱了一下陆小西，两个人互相拍拍后背坐下，于恒喊过来服务员，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交给服务员说道：“这是烀熟的狗肉，给我们装个盘子端上来。” 第四百五十四章 故地重游 早晨醒来，父母已经吃过了早饭，妈妈看陆小西沉睡的样子，就没有叫醒他。彻底放松了的陆小西，加上前一晚和秋歌一起与老乡会的几个同学喝了第二顿酒，怎么找到家的自己都不知道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还在冒气的白开水，陆小西端起杯子一口气喝掉整杯水。听到动静，妈妈开门进来对陆小西说道：“都老大不小，孩子都有了，喝酒怎么还能这么喝，要不是秋歌把你送回来，我看你都找不到家了。” 陆小西挠挠脑袋嘿嘿一笑：“在酒桌上没觉得喝多，上车回家就不知道后来的事了，秋歌知道咱家，喝酒前我也就没防备，都是好几年没见面的同学，也就多喝了几杯。” “洗脸吃饭吧，你爸都吃完出去了，中午妈给你做好吃的，要是小东和小北有时间，也把他们叫来，平时他们都忙，也不常回来。”妈妈看着陆小西说道。 “小北他们还没有孩子吗？年前我跟她通过电话，她没事也不给我打电话。” 她原来的工作也离职了，她们是全员买断，现在是你那个同学的老公给介绍的工作，在一家房地产的公司当会计，小北说等你什么时候回来请人家一顿，或者买点礼物送去。 陆小西一拍脑袋想起来，昨晚在酒桌上于恒好像提过一句，问小北工作的情况，当时于恒没说是他给小北找的工作，要是老妈不问，他一点儿都没想起来。 把手机充电器掏出来插上电，昨晚回来一头扎到床上根本没想着充电的事。金静给他带了毛巾和牙刷，金静嘱咐陆小西，就是住宾馆也不要用一次性的东西，那个是廉价的东西，没有自己的好。 洗漱完毕，陆小西到厨房看看桌子上摆着的饭菜，米饭和白菜炒木耳菜都是前一天晚上剩的，他知道家里的习惯是吃完剩菜剩饭才做新的。 妈妈进来要给儿子热菜，小西摆摆手说道：“不用热了，我还有点儿反胃，大米饭泡点儿热水，有咸菜条给我找点儿就行，我在家都是喝酒第二天不吃饭。” 半碗米饭加了三次水，陆小西吃完站起来收拾桌子，妈妈进来抢过小西手里的饭碗说道：“你去歇一会吧，一会儿是不是要去单位办事？现在都下岗了，楼上楼下就没有一家有正式工作的，你自己出去闯了，不然这次下岗就成了无业游民了。” 陆伟民手里拎着肉进来，见小西在陪妈妈聊天，把肉拎到厨房放在案板上，回到客厅对儿子说道：“这个东西你可能吃的不多，我在后面道口碰到卖驴肉的，还冒着热气，就买了两斤回来，中午让你妈给你包驴肉馅蒸饺。” 陆小西给爸爸到了一杯水，答应中午回来吃蒸饺，穿上夹克衫要去单位，陆伟民叹口气说道：“我没事总路过你们单位，顺便跟老耿头说说话，现在你们单位就剩看门的和会计了，这几天会计还在，过几天把签字领档案的事办完，估计也该回家了。” 太阳升起老高，有些晃眼睛，陆小西眯着眼看向西边的城外，离家到省城四年多，这里基本上没有变化，路边有几个卖菜的人聚在一起聊天，看穿戴不像是菜农。果然，陆小西从他们身边走过，听到他们谈论的是买断工龄能给多少钱，退休后工资怎么算的问题。 沿着县城的南北路，陆小西走到小时候住过的房前站住，家家户户关着窗户，看不清里面住着的人家。他家搬家后，原来的房子给了陆伟民单位的一个转业兵，现在是不是还在那里住就不知道了。 触景生情。原来的铁匠炉、悦来车店已经在记忆中，过去的那一排草房也换成红砖红瓦，大车店黄了以后换成的蔬菜公司的牌子也没了，估计也是买断散伙了。 陆小西看看手表，加快了脚步，转弯上了县委的那条路，路边的大树少了很多，一排新的榆树墙代替了过去的木栅栏。 路过卫生局，陆小西的脑海里闪过姜梅的影子，昨晚吃饭的时候，有人提起姜梅，她正在家做月子，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看门耿大爷见到陆小西进来，张着缺少门牙的嘴笑道：“你小子真是稳当，团里差不多都领完钱了，前几天我还跟你爸说起你，你走出去就对了，团里好多人提起过你，说你小子有先见之明，早下海早挣钱。” 走上二楼，陆小西恍惚中回到第一天上班的时候，也是先见到看门的耿大爷，只是当时走廊里能听到有人在吊嗓子的声音，现在是静悄悄没半点声音。 财务室的门半开着，陆小西伸手敲门，里面传出老会计周阿姨的声音，陆小西站在门口笑道：“周姨一个人在，我是不是来晚了？” “不晚不晚，按照规定还有几天，你没在家，来晚了也情有可原。” “那些领完钱和档案的人都去哪了？”陆小西没话找话地问道。 “各找各的生路；有跟着孩子去外地的；有托人找新的工作的；还有几个去摆摊的，当初我们这个单位多么红火，演出的时候人山人海，现在就剩我和老耿头，月底后连老耿头都不用了，大门一锁，耗子看家了。 “那您还能留下？是去局里吗？”陆小西问道。 “张局长跟我谈了，因为我熟悉单位这块，暂时先去局里，至于哪天回家，就等通知了。” 周会计把陆小西的档案找出来递给他，把桌子上的两张登记表推过来让陆小西签字，一张表是领取档案的，一张表是领取买断工资的。 签完字，周会计递给陆小西一沓钱说道：“买断是按照工龄算的，一年八百块钱，不够一年的按月算，你是十五年零一个月，这些是一万两千零六十六元。” 陆小西把钱装进档案袋里，跟周会计道别出来，在楼梯口接到秋歌的电话： “陆小西，你起来了？” “我都到单位办完手续领完钱了。” “你还记得昨天的事了吗？” “昨天不是你送我回家的吗？我当然记得。” “那你记得你都说了一些什么吗？” “说了什么？这个我不记得了，昨晚喝得太多了，我没说过分的吧？我有没有动手动脚？” “呸！我送你回家，你不上楼，抱着我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说我是秋歌，你说知道你是秋诗，你把我当秋诗了。我的衣服都让你弄脏了，正好你发钱了，给我买新的。”秋歌在电话里咯咯笑道。 陆小西有些尴尬，自己对昨晚的事确实想不起来了，要是真的像秋歌说的那样，可丢人了。 见陆小西不出声，秋歌笑道：“泰宁没什么好衣服，你可以回冰城给我买，中午还要不要喝一点儿透透？大鹏有五粮液，我可以给你拿来。” “酒就不喝了，要是你中午能出来，来我家吃驴肉蒸饺，早晨我爸买的驴肉。” “吃蒸饺我就不去了，我去妇幼商场买几件衣服给瑶瑶带回去，明天你跟小惠姐一起回去吗？我送到她车上，你记得欠我一套衣服就行。” 第四百五十五章 来去匆匆 回到泰宁县的第二天中午，端木小惠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是南方口音，专门做高档家具的，想与端木小惠合作，端木小惠马上联系陆小西：“小西，我是小惠姐，你的事办得怎么样？” 刚吃完征缴的陆小西笑道：“我的事办完了，刚吃完老妈包的饺子，小惠姐有事？” 我店里有事，想下午就回去，有个谈合作的厂家在店里等我，要是你不回去就住两天，想回去的话于恒去接你，我们马上回省城。 陆小西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也跟着你们车一起回去吧，我单位也有事，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你收拾一下吧，十分钟后下楼，我这面也准备一下，孩子的衣服还没收拾好。” 陆小西放下电话，陆小北挤到他身边说道：“二哥平时也不回来，就多待几天吧，晚上翟波请你吃饭，中午他没时间。” 陆伟民从卧室出来，刚才的电话他听到儿子要回去，出来对女儿说道：“你二哥是给人家做事，也不是自己说得算，要回去就回去吧，下次要是回来把孩子和金静都带回来。” “我有时间就带她们一起回来，爸妈注意身体，上午去单位给了一万多块钱，我给你们留点钱，想吃啥就买，我们都成家了，你们俩照顾好自己就行。” 陆小西掏出钱给妈妈分了一半，陆伟民喊住老伴：“孩子都有孩子了，他们在市里用钱的地方多，我们俩的钱也够花，一分钱也别留。” 小西妈看看老伴，手里握着钱没说话，陆伟民知道老伴的意思，说道：“小西对家里的贡献够大了，别孩子给你钱就要，以后他们谁的钱都不要，我还答应他们生小子的给奖金呢。” 陆小北站起来抱着爸爸的胳膊摇摇，小西知道妹妹不爱听爸爸说的，笑道：“小北有时间跟翟波一起出去看看，最好去大城市，别相信那些民间偏方，爸爸有奖金，你可得抓紧了。” 陆伟民看儿子转移话题，说道：“小北生儿生女是翟波家的事，当然生小子我也给奖励，我这个奖励主要是对你说的，你哥的一万块钱我已经给了，瑶瑶现在两岁多，你们再生一个正好。” “现在生二胎要罚款的，等将来生二胎三胎不罚款的，我就准备再生两个。”陆小西笑道。 陆小北撇撇嘴说道：“嫂子是场面人，人家也会保养，生完孩子还像小姑娘一样，才不会给你接二连三地生，你以为是农村人呢，为了生小子，宁可倾家荡产。” 小西妈把手里的钱塞到儿子手里说道：“你们挣钱也省着点儿花，这钱你还是带回去吧，你爸都说了，今后不要你们的钱。” 看看手表，跟父母和妹妹道别，陆小西匆忙下楼，刚才小惠姐说于恒十分钟过来，估计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于恒已经把车头调过来等着陆小西，发现陆小西从胡同出来，鸣了一下喇叭。 陆小西拉开车门，发现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小男孩儿，知道是于恒的儿子，关上门坐到后座，于恒让儿子叫陆叔叔好，小男孩看看陆小西，怯生生地说了一句：“陆叔叔好。” 于恒边开车边跟陆小西说话：“你小慧姐已经告诉你孩子的事了吧，这次我把两个孩子都带冰城去，他们在这里总能听到闲话，离开这里换个环境有利于孩子成长。” “回来的时候小惠姐说了几句，这次主要就是回来接孩子，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你这一问倒是提醒了我，孩子原来叫陈波，刚到我这两个月，我还没给孩子改名，过几天先去派出所把名字改过来，再把孩子的户口迁到冰城去，小惠那个姑娘就不改了，还让她姓端木吧，跟母亲姓。 “现在冰城有政策，买房子超过十五万的话可以带户口，你们的房子足够你们带两个孩子了。” 于恒把车开到自己家楼下，端木小惠招呼陆小西上楼拿东西，女儿可能知道有人坐她们的车，大方地对陆小西说道：“陆叔叔好。” 陆小西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十五岁的孩子个子已经有一米六，面相和小惠姐的眉眼差不多，只是脸庞有些婴儿肥。 端木小惠对女儿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陆叔叔抱过你，家具城的名字就是陆叔叔起的。” 美美脸一红，甩了一下辫子跑到前面，端木小惠笑道：“孩子知道害羞了，我这么大啥都不懂呢。” 后备箱装得满满的，又在后座上放了一个大包，端木小惠让女儿坐后面，喊陆小西坐副驾驶，陆小西犹豫了一下，开车门上车对端木小惠说道：“我去坐姐夫的车吧。” “切，你就坐这个车，路上还能帮我看着点儿，我们车上还有美美在，你还忌讳啥。” 出城后，陆小西想起没给秋歌打招呼，拨通秋歌的手机，电话里，秋歌像是在睡觉没醒的样子：“小西，中午打什么电话，你说在家吃饭，我也在家吃的，刚躺下睡一会儿，叫你吵醒了。” “呵呵，对不起了，我们已经出城了，小惠姐有事，我单位节前也忙，就一起回来了，跟你打个招呼。” “给孩子买的衣服在小惠姐车上，你想着下车拿着，我过几天看看没事也过去，这几天大鹏调动该有消息了，于恒也跟你们一起吧？你们路上小心点儿。”我接着睡了。 陆小西收起电话，端木小惠看看他说道：“雷大鹏的办事能力强，要是调到省城的话，单位能给房子，不用考虑自己花钱买。” “银行的福利待遇好，他的级别也够，当初从省里调到县城就是镀金，不然在省里工作是升不到现在的级别的。” “我到店里有两个南方客人，你晚上也跟我们一起吃饭？”端木小惠问陆小西。 “到家也就六点左右，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你们谈生意我也不熟悉，等你把孩子上学都办完了，我和金静去看你们，过节后天气该凉了，瑶瑶太小不抗冻。” “也好，我这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我们也得适应一下，于恒那个孩子能不能跟美美处好还不一定，五六岁的小子正是淘气的时候。” 陆小西回头看看美美，美美已经靠着座位上的大包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跟端木小惠一样。 端木小惠也回头看看孩子，轻声说道：“这孩子命不好，跟我小时候差不多，我这么大的时候在小姨家上学，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但愿她将来比我强。” 惠姐已经是能人了，这些年做生意就一直赚钱，孩子上高中你们得多关心她，省城的教学肯定比县里强，但是家长也很重要。 “于恒马上也过来，我不让他在家瞎折腾，他要是在店里，我还能腾出时间来。” 陆小西打个哈欠，端木小惠笑道：“你是一坐车就困，回去赶时间不能停车，你要是困就睡一会儿，后面有于恒的车跟着挺安全的。” 陆小西回头看看美美，低声说道：“小惠姐，我要是有美美那么大多好。” “别做梦了，时间不能倒流，人也不能往回长，往前看吧。”端木小惠像是对陆小西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第四百五十六章 做人还是坦荡好 “这次回去我遇到秋诗了，回来的一路上，包括今天整个白天，我都在纠结是否告诉你。”陆小西对金静说道。 “昨天回来你怎么不说？” “开始我不不想告诉你，毕竟都过去了。” “那今天怎么又想告诉我了？” “白天上班考虑了好久，觉得还是告诉你好，本来就没有什么，也没必要隐瞒。”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了，看你是不是亲自跟我说，知道是一回事，你自己说又是一回事。”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是秋歌告诉你的？”陆小西惊奇地问道。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是太焦虑了，昨晚睡觉做梦了吧？”金静表情严肃地对陆小西说道。 陆小西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在梦中到底说了些什么。 金静伸手搂过陆小西说道：“别去费神了，你也没说什么，只是重复一句话，我相信你，你要是今天不说我也不会问的，就算是情敌，我也是战胜的一方。”说完缩头拱进陆小西的怀里。 “我们是在前天下午饭店吃饭的时候，在洗手间遇到的，她的脸色不好看，刚刚做完一台手术，患者家属请医生护士吃饭，她升主任了。” “脸色不好可能是劳累所致，另外毕竟身上有病灶，你拿回来那笔钱我没动，万一需要你就送去，对于你的过去我没有想知道的想法，只要将来我们能够彼此坦诚，将心比心就够了。” “你这口气，真的像我姐姐一样了，因为我小学上学的时候早一年，同学差不多都大我一岁。” “你知道不知道民间有句话，叫女大一不是妻的说法？”金静问陆小西。 “知道，可是遇到你的时候就忘了，只是想把过去的时间补回来，其实女大一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女大一抱金鸡。”陆小西伸手关灯，慢悠悠地说道。 “古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女孩子比男孩子成熟早，要是再大一岁，比男孩子懂的更多，男孩子就可能控制不了媳妇，所以老人才这么总结，现代人男女平等，也就没这个说法了。”黑暗里，陆小西贴着金静的耳边说道。 “嗯，只要你不花心，我管你还是你管我都行。”金静说完翻过身去。 “我想把家里的沙发换了，换成那种实木的，实木的东西越用越好看，布艺沙发洗过就不好看了，你说行吗？”陆小西转过身问金静。 “你觉得好就换，我困了，昨晚你睡着了我都没睡，今天早上腿都软，金鑫笑话我。” “好好，我给瑶瑶把尿，马上就睡，你先睡吧。” 金静均匀地呼吸着，看样子已经熟睡，陆小西的脑子里还在活跃着，自己紧张了一整天的事，金静轻描淡写地给说出来。一句谎话需要一百句话掩盖，要是自己隐瞒不说出来，能像金静说的永远也不问他吗？也许能不问，但她的心底肯定有一个阴影。做人还是坦荡真实一点儿好。 心里没了包袱，陆小西马上进入了梦乡。 睁眼醒来，躺在身边的是女儿瑶瑶，瑶瑶见爸爸睁开眼，咯咯一乐说道：“爸爸，你睡觉怎么往外吹气？都吹我脸上了。” 陆小西把女儿放在身上，捏着她肉乎乎的小腿说道：“爸爸睡觉打呼噜，不是吹气，小孩儿睡觉不打呼噜，你跟姥爷睡觉他打呼噜吗？” “姥爷起的早，我没看到。” “好好，爸爸马上起床，爸爸睡懒觉了，没有瑶瑶起的早。” 金静推门进来，见瑶瑶坐在陆小西的肚子上，赶忙把她抱下来给她穿衣服，陆小西笑着对金静说道：“瑶瑶发现我打呼噜吹气，孩子越来越懂事了，那个屋子金鑫她们有时候住，孩子跟我们一个屋有些不方便了。” “先这样吧，等有机会看看附近有没有新楼盘，咱们这么多人住一起，肯定是有些挤，要是回鸿美花园我上班有些远，听说吕彬他们税务局要盖房子，他们要是换大房子，就不会常来住，瑶瑶大一些可以住那个房间，金鑫她们偶尔回来住一次不耽误你。”说完嘿嘿一笑。 九月底，早晨的天气有些凉意，老年人甚至已经穿上棉服，只有爱美的姑娘们还在坚持抵抗冬天的到来。 杨笑文穿着一件白色呢子大衣，里面穿着深蓝色套裙下车，见陆小西站在大厅门前，走过来问道：“一大早站在这发什么呆？” 陆小西笑道：“杨总今天穿得这么漂亮，路上这么穿着的人不多了。” “我这是开车，在车里不冷，你站在这里想什么呢？” “刚才看到一队大雁南飞，一年马上又要结束了，我当初来的时候正是炎热的夏天，一转眼四年多过去了，好像四年前开业的日子就在昨天。” 杨笑文挥挥手，两人并肩走进大厅，等电梯的时候，杨笑文对陆小西说道：“顺利的时候，时间一晃就没了，不顺利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度日如年，你觉得快是因为这几年正是春风得意，买房娶妻，结婚生子，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杨总的文采可以说是公司里首屈一指。”陆小西伸出大拇指夸赞。 “我也是最近没事，看看唐诗，论文采，我家老韩厉害，从秘书长升到市长，靠的是真才实学，我看的房的，我自己买的书都是时装杂志。” “确实是这样，在电视里看到他几次讲话，都是脱稿，引经据典出口成章，属于学者型的。” “其实他是学经济的，文学是爱好，但是家里的书，文学和哲学书占了一半儿，我也就不用花钱买书了。” “我的学历不高，要是有机会就去读两年专升本，万一将来杨总把企业转型，我这点儿东西就不够用了。”陆小西伸手挡着电梯门，让杨总先走。 “好啊，你这想法不错，我是本科，但是学的不是中文，你要是去进修中文，我们一起报名，我自己不愿意学，有个伴儿能互相督促一下。” “那你要是上学，生孩子的事。。。。。。” 啊，我也想通了，还是遵从本来的想法，韩智健的女儿跟我也不错，已经有个女儿了，也没什么遗憾的，伤感的时候觉得孤独，其实就算有几个孩子，还是一样孤独，孤独是一种感受而不是有没有孩子的问题。 “那我查一下，趁着现在还能记住，过几年就没心情学习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我是不是很傻? 检查完雷丹丹的作业，把两个孩子都安排睡觉后，秋歌靠着床头想着心事。世事难料，自己都没想到已经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妈，虽然丹丹不是她亲生的。 刚接触端木小惠的时候，看她每天进进出出潇洒的样子，以为身边没有什么羁绊，现在发现她除了自己的孩子，于恒也冒出来一个孩子，想不到，有些事真是想不到。 突然，电话铃响了一下，她等着接电话时，铃声断了。等了一分多钟，电话没有反应，以为是拨错了电话，拉过枕头垫在脑后。电话铃再次响起来，她盯着电话没动，这次是真的打给她的，铃声一直没断。 迅速地提起电话，她在想是不是雷大鹏搞恶作剧，电话里传出来秋诗的声音：“姐，是我。” “秋诗？刚才也是你拨的吗？” “是，我打了一下又放下了，可是还想跟你说说话。” 是因为陆小西的事吧？我一直在你面前不提他，就是怕引起你的情绪动荡。 “我也不想，每次过年过节我走在路上都很小心，怕遇到他不知道说什么，没想到前几天在迎宾楼的卫生间遇到了他，他说跟你在一起。” “嗯，那天是他和小惠姐一起回来，我到南门外接的她们，我请她们吃饭。” “今晚赵旭东值班，我晚饭都没吃，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很傻？实在忍不住，这么晚也给你打电话。” “唉，这就是命，当初你连我都隐瞒，自己就做了决定，要是一起商量商量，就算像今天这样，你不是还可以跟陆小西在一起？” “我当时想到是自己不能生孩子，跟他在一起的话很自私，我不提出来，小西绝对不会提出分手，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他结婚了，孩子有好几岁了吧？过去我和陆小北挺好，在路上也遇到过两次，她不说她二哥的事，我也不好直接问，可是我心里真的想知道他的事，因为我提出来分手，也伤到了他的自尊。” “单单提出来分手也不算什么，你还自己说已经跟赵旭东到一起了，作为一个男人，他赌气答应你已经够能忍让了，要是换个人，会回来跟赵旭东打一架的。” “我那么说是想快点让他死心，要是他知道我是因为生病，而且是癌症，肯定不会同意分手，我是怕拖累他，谁知道他真的相信了。” “后来他因为你的话住院了。有一次在冰城一起吃饭，我也说了你跟赵旭东当时不是传的那样，你是故意那么说的，因为你的身体故意设计了一场苦肉计，他也哭了，那天喝了好多酒。” “那天在洗手间匆匆见了一面，只说了几句话，我看他有些发福，他身体还好吧？” “你是什么都想知道啊，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好，要是这样当初何必分开？既然分开了，也就别放在心上，你还有赵旭东，他也有金静。” “他老婆叫金静？听说也是我们县的，他们是同学，要是我跟小西在一起，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结果了。” “你总假设你和陆小西在一起，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分手？退一步讲，就算你真的抗不住了，你的墓碑上也与他有关，不是我自私，要是我就不这样，生命有长短，在一起就够了，不用去计较有多少天，有多少年。” “姐，我就没有你这股劲儿，当初要不是我，你肯定不会放手，我看小惠姐一直在帮你们，没想到雷大鹏出现了，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份。” “当初我要是不让着你，你今天都不会认我这个姐姐。” “姐，你就别说了，也许这就是老天给我的惩罚，我承认是从你手里抢来的，虽然你们没有正式捅破那张纸，公开只是时间问题，” “你和赵旭东的关系咋样？你们也不回家，妈有几次跟我说赵旭东好像不愿意过去。” “他的年龄比我大十岁，也就是比妈小十几岁，感觉不好张口，但是他都对我是百分百的照顾，每天都帮我理疗按摩，我对他更多的是感激，他等于帮我捡回一条命。做手术的时候，我想只切除单侧，他说还是做彻底点儿好，都切了以后，为了防止癌细泡扩散，也做了子宫切除，我们在一起就是亲情。” “赵旭东也不容易，两个老婆得一样的病。” “姐，你说有些事是不是老天早就安排好了？刚分到医院的时候，赵旭东当时还是主任，就对我很照顾，出去学习的时候我叫他师父，感觉他就像爸爸一样，现在果然是这样。” “呸，你们私下叫什么我不管，反正我是姐姐，总不能让我也吃亏吧？” “哈！哈！哈，姐，你笑死我了，今晚是我这几天最开心的一天！” “你也别大意，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定期的检查还是必要的，身体实在不行就休息，提前退休也行，经常做手术很累的，现在你升了主任，就算升到院长又怎么样？健康第一，没有健康就啥都没了。” “陆小西的运气好，当初去冰城的时候，从一个小编辑升到现在的经理，那个时候他坚持一周给我打一个电话，我值班的时候用医院的电话给他打电话。”秋诗话题一转又聊到陆小西。 “他把房子留给你了，还有一笔钱，虽然才几万块钱，但是他说万一你用钱，他马上给你转过来，你让我还给他钱，他让金静存上了，你们之间的事，他现在的老婆都知道，陆小西其实真的不错，我都有些后悔让给你，呵呵。” “你家雷行长也不错啊，有能力会挣钱，将来要是调到省城，前途无量，但是天天和钱打交道，唯一的坏处就是一旦把握不好，就成了钱的奴隶，你得常给他敲警钟。” “你也别灰心，好好保养身体，我跟陆小西约定，让他家的瑶瑶将来给我当儿媳妇，那个孩子过生日，我和大鹏送了一辆电动车，那孩子特别喜欢。将来你是雷霆的小姨，还是一家人。” “他姑娘叫瑶瑶？挺好听的名字，我这个身体，能不能挺到他们长大都不好说，但是你说的这些还是让人高兴。” “我有陆小西的手机号码，要不要我给你？” “还是不用了吧，我怕哪一天忍不住再给他打过去，这次见到他就很满足了，说心里话，他留给我好多回忆，都是美好的。” “你高兴就好，我家雷霆过生日，我们在省城给孩子拍了一组明星照，也有陆小西的女儿瑶瑶，那孩子长得漂亮，她妈妈也漂亮。” “过几天我去你家看看，好看也留给我一张，家里留陆小西的照片不好，有一张孩子的照片也行，不过最好是跟你儿子合照的。” “有的，我有机会也多问问陆小西的情况，然后告诉你，这样你该让我睡觉了吧？” “呀，忘了时间了，姐，你真好。” 第四百五十八章 小心眼的男人 国庆小长假结束，第一天上班，萧晴把陆小西的房间收拾好，坐在桌子前等着陆小西。 也许是穿着细格子衬衫，牛子裤的关系，萧晴的打扮有些老土，加上脸色不好，头发也有些发干，明显地苍老。陆小西进来看到坐在桌前的萧晴，开玩笑地说道：“国庆节出去玩儿了？怎么一副疲惫的样子。” 陆小西的话像是触到了萧晴的痛处，只见萧晴咬着嘴唇，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陆小西赶忙回身关上办公室的门，关切地问道：“萧晴，出什么事了吗？” 萧晴抬头看着陆小西，眼含着泪水轻声说道：“别理我，让我哭一会儿就好了。”说完话，双手捂住脸，两肩抖动着，明显是强忍着。 陆小西有些不知所措，上班刚到萧晴就哭成这样，一定是家里出现了什么情况，本想上前安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从桌子上抽出两张纸巾塞到萧晴的手里。 早晨刚从外面进来，加上萧晴莫名其妙的哭泣，办公室里显得有些压抑，陆小西打开窗子，让外面的风吹进来。桌子上的茶杯，袅袅地升起热气，茶是刚才萧晴给他泡好的。 时间过去五分钟，陆小西感觉很长的样子，萧晴放开双手站起来，手里抓着的纸巾已经湿透，陆小西拿起桌子边上的毛巾递给她：去洗洗脸吧，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从洗手间回来，萧晴脸上已经没有哭过的痕迹，见陆小西一脸关切的样子，笑道：“好了，让我哭一会儿就好了，我吓着你了吧？” “你何止是吓着我，都要吓死我了。”陆小西夸张地捂着胸口说道。 “我就是委屈，你看我今天穿的什么样子出来？我要是穿得好一点儿，王显生就说我是穿给外面的男人看，他们学校的老师都是一身正装，整年都是穿学校发的衣服。” “我见过你老公，当老师的人有些呆板，没发现他是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他在外人面前彬彬有礼，都是伪装，国庆放假，别人家都是领着孩子出去玩儿，我们在家干了七天架，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真想离婚算了，省得天天生活在互相伤害中。 “过日子免不了磕磕绊绊，别意气用事，离婚这两个字不是随便提的，说多了就当成习惯，就不好了。” “我们并没有磕磕绊绊，就是一直冷战，他总是用怀疑的眼光看你，还让你打扮的越土气他越高兴，他是不是心理有些变态？” “一定是你太优秀了，他怕把握不住你，其实他还是在乎你的，你好好调理一下，做决定一定要等心平气和的时候，不能太冲动。” “你好像是他派来的说客，我没想像杨总那样衣着鲜丽，但总得过得去，衣服是女人的脸面，你不知道，他甚至要求我穿旧的内衣，说只要他不嫌弃就行。” “这个我不敢苟同，我家金静的内衣都是高档的，我的衣服都是她买，给我买啥我就穿啥。” “你是对的时候遇到对的人，我是错的时候遇到错的人，但是就算错了，总会慢慢适应，没有激情，总还有亲情，他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喜欢，连对女儿都不耐烦，我是过够了，从本质上说，他就是个自私的人。” “我不能说太多，你又该说我是他的说客，生活，就是生下来就得活，生活没那么多阳春白雪，就是过日子。” “好了，我说出来哭出来心里好受一点儿，这几天把我闷坏了，家里的事跟谁都没法说，好几次想给你打电话，又挂断了，好不容易忍到今天。”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打打闹闹的也过一辈子，家庭就怕冷战，时间长了积怨太深，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你说的不错，郑彤她们现在就是冷战，也说不上冷战，周雨就是不回家，每个月给郑彤几千块钱生活费。我跟郑彤私下里说过，这样的日子不如自己过，她说看在每个月的生活费，看在孩子的面上，她得忍。 “回去吧，别影响工作，要是手里没什么资料，就出去看看，顺便也散散心。” “知道了，谢谢你听我唠叨这么半天。”萧晴起身出去，轻轻地关上门。 萧晴走后，陆小西轻轻叹口气，在自己孤独无助的时候，萧晴用女人的温柔照顾过自己。就是现在，每天帮自己打扫卫生，打水泡茶，毫无怨言。当他与金静结婚的时候，他能看出她的眼神，是那种无奈和不舍。 门外响起敲门声，陆小西站起来，萧晴拿着报纸进来，后面跟着王冠。 萧晴放下报纸走了，王冠把手里拿着的两罐茶叶放在桌子上：“总麻烦你，这是我弟弟出去玩儿给你带回来的两罐茶叶，是黄山特产。” “谢谢，肯定是你说我爱喝茶，杨总办公室里也没有茶叶了，一会儿给她送去一罐，虽然她不喝茶，但也有来客人的时候。” “那我不管，送给你就是你的了，她办公室没茶不等于家里没有，人家送礼的都得排队，你给她一罐茶叶，她能给你更多的，杨总是大方人。” “陆哥，我们的房子还有半年就满五年了吧？杨总也没提啥时候给我们更名，手里没有房本还是有些不踏实。” “等有机会跟杨总提提，我们一起上楼，把这罐茶叶给她，顺便聊聊广告的事，现在广告费太贵，每个月有七八万。” “广告要是减少了，收入也得减少，看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王冠走在前面，回头对陆小西说道。 敲门进屋，杨笑文正站在窗前给君子兰浇水，见陆小西手里拿着一罐茶叶笑道：“你们喝茶要自己掏钱，我家有好多别人送的，这段时间陆小西也不在我这抽烟，想不起来了，我家有几条骆驼的和中华的烟，有时间我给你拿来，茶叶也有，就是总想不起来拿到车上。” “茶不是我买的，是王冠拿来的，我们俩过来是想说说调整一下广告，我觉得广告费太多了，是不是减一些？” “要是广告费减少，是不是就影响收入？”杨笑文问道。 “影响肯定是有一些，我们可以算一下投入和产出，争取利益最大化。” “你有什么办法吗？既然你提出来估计就有办法。”杨笑文说道。 王冠看着陆小西不说话，手里摆弄着桌子上的地球仪。 陆小西笑道：“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现在报纸的中缝有时候是白的，有时候发一些广告，这个可以让楼下的白总去谈谈，包下来两条，常年做我们的广告，一年也不会超过几万，能省下来一些广告费。” “在中缝做广告？那里能有人看吗？还是版面的广告吸引人。” “那是当然的，钱花的不一样，我们可以试试，不行再改回来。” “行，按照你说的做，先试一个月，让四楼广告公司去谈价格，如果试验成功，还为他们找到一个挣钱的路子。” 第四百五十九章 做好事就是这结果吗? 早晨还没出门，陆小西的传呼响了，陆小西按了一下显示出简单的两行字：陆经理，实在对不起，家里有急事请假一天，郑彤。 陆小西摇摇头推门下楼，以前开会的时候他跟员工说过，请假要有请假条，不能电话请假或者用传呼请假，那样就不是请假而是带有强行请假的意思，反正你给不给假我也来不了。 郑彤是有涵养的人，她不会不知道这么做不合适，一定是真的有急事或者难言之隐才这么做。上车后，陆小西走到后面，一只手握着拉手，脑子里想着郑彤家里可能发生的事。 从公交车下来，陆小西低着头往公司走，一阵铃声响，他回头一看，萧晴笑嘻嘻地骑着自行车过来，骑到陆小西身边下车问道：“你低着头在想什么心事？” 陆小西笑道：“今天你是心情不错，不哭了？” “你再说我又哭了，好不容易今天有个好心情，又被你破坏了。” 陆小西哈哈大笑，连连告饶：“不说了不说了，你在马路上哭起来我可受不了。” 两人说笑着到了公司门前，陆小西看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到上班时间，对萧晴说道：“你一会跟郑彤联系一下，她刚才跟我请假，使用传呼请假的，可能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方便问，你了解一下。” 萧晴答应一声，把自行车放好，先一步走了，陆小西停下来跟看门的刘叔聊起来： “刘叔，早饭吃过了？吃的什么好饭？” “我早晨就是豆浆大果子，省事。” “你们村子发水的时候都搬出来了吧？听说有几个村的房屋都倒塌了，政府能给一些补贴？”陆小西问道。 “村委会前几天统计各家的房屋面积，说是国家有说法，有人说能给一些钱补偿，也有人说国家出钱，给我们建一个新村。还是现在的社会好，要是在旧社会，家都没了，只能逃荒避难。” “刘叔家那个村子基本都是渔民吧？江北有几个村都是渔民，过去还有水军大营，好多少数民族也聚集在那里，我看过资料，但是没去过那边。”陆小西笑道。 “现在少数民族的不多，祖辈是，现在都和汉族通婚，户口本上也改成汉族了，有精明一点儿的，托人又改回来，说是高考的时候少数民族给加分，可惜我家的孩子都没出息，都是干粗活的。” “要是政府出钱，给你们统一盖房子，肯定会不错，比过去的房子强，坏事变成好事了。” “什么坏事变成好事？”身后杨笑文的声音传来。 陆小西侧身看到杨笑文已经来到身后，看门的刘叔笑容可掬地眯缝着眼睛说道：“杨总好，我在跟陆经理说我们村子呢，被大水淹过以后，村里人都在政府安置的宾馆里住，说是下个月给钱让大家自己找房住。” “哦，你们只是暂时住几个月，可能得住一冬天了，明年你们可能就住进新居了，我听我家老韩说起过。” 陆小西陪着杨笑文等电梯，杨笑文忽然想起什么，把车钥匙递给陆小西说道：“你自己去打开后备箱，有一条烟和一盒茶叶，车上有报纸，包一下再拿上来，给你的。” 陆小西接过车钥匙，笑着跑出大厅，奔向杨笑文停车的位置。打开后备箱，陆小西找到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一条软包中华烟、一盒包装精致的茶叶，打开一看，是铁盒小罐茶，一共五罐：龙井茶、铁观音、大红袍、碧螺春、黄山毛峰各一罐。 找了两张报纸，把烟和茶叶包在一起，上楼后，陆小西直接去了杨总办公室。 杨笑文已经把空调打开，米色的长大衣搭在沙发上，黑色丝质内衣外面穿着红色皮马夹，修身马夹衬出好看的腰线，下身深蓝色裤子紧绷，丰腴的臀部显露无疑。 陆小西把烟和茶叶放到桌子上说道：“我刚才打开茶叶看了，是小包装的，挺精致，中华烟我就不要了，我还是抽我的阿诗玛烟，中华烟太贵，抽习惯了就上瘾了。” “烟是给你的，上不上瘾我不管，你也可以找个认识的小卖店，一条中华烟能换三四条阿诗玛烟的。”对着空调吹过来的风，杨笑文把头发散开，一股好闻的化妆品的味道飘来。 见陆小西站着没动，杨笑文笑道：“我家老韩不抽烟，他也不往回带烟，都是来串门的留下的，这条烟你就抽了吧，烟也不是总有，茶叶不少，想喝茶我下次多拿几盒。” 回到办公室，陆小西把茶叶放进上面的抽屉，中华烟放在下面锁起来，茶叶没锁是方便平时泡茶，有时候萧晴也帮他泡茶。 桌子上的报纸没到，估计萧晴还没去拿报纸，陆小西打开一盒铁观音，用鼻子嗅嗅，一股清香的气息传来，包装好味道也好。 随着敲门声，萧晴推门进来，把手里的报纸递给陆小西，接过他手里的茶叶罐，也用鼻子闻闻赞道：“这茶的味道好闻，就是喝着有些苦涩，我还是喜欢喝奶茶或咖啡。” “你和郑彤联系了？” “联系上了，我在录音室那边给她打的电话，策划部有两个男人不方便。” “是她生病了还是家里的孩子？” “都不是，昨晚周雨回去了，两个人打架了，周雨的妈说郑彤外面有男人，周雨听他妈的话，动手把郑彤打了，早晨起来脸上还浮肿，她说没法上班，等好了再来。” “周雨的妈怎么知道媳妇有男人？是看到了？” “郑彤告诉我，这事不要跟别人说。上次请假是因为孩子发烧打针，李良帮着她抱孩子去了几次医院，被邻居们看到，告诉了周雨的妈，他妈就打电话告状，开始周雨不信，架不住他妈总说。昨晚周雨问李良为什么帮她，郑彤说不是自己让他来的，是李良主动帮的。” “怎么还扯到了李良？”陆小西狐疑地问道。 “李良喜欢郑彤，但一直没说出来，郑彤说李良也坦白过，他喜欢郑彤是在周雨之前，但没说出口，他发现郑彤的嘴起泡了，知道郑彤是因为孩子，就跑过去帮她，谁知道惹出这样的麻烦。” “这事是麻烦，邻居都是看热闹，免不了添油加醋。”陆小西点着一根烟说道。 “是，郑彤还担心周雨会不会来公司找李良，因为昨晚周雨说要找几个工地民工收拾李良。” “周雨带人来闹事倒是不能，他也就是吓唬郑彤，但是出了这事，李良也够委屈，帮忙还惹出事，假话被传一百遍，也成了真事。” “郑彤还说什么了？” “她想让我找李良，透漏一下她和周雨打架的事，暗示一下周雨可能找他麻烦，要是他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就让李良从这里辞职，她和李良以后见面也尴尬。” “李良真倒霉，这样把工作还整没了，他家是农村的，也是老实人，不然周雨也不敢。” “你要是跟周雨说说，不让他来公司闹，能不能留住李良？”萧晴把沏道。 “周雨离开公司了，能不能买我的账不好说，我试试吧，一会儿我跟下面的值班人说一下，周雨要是来公司先通知我。” “那我现在就下楼告诉小刘，你忙吧。”说完萧晴关上门。 第四百六十章 不辞而别 每月的十号是文嘉公司开工资的日子，郑彤在家养了两天，脸颊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淤青，只好围着一方红纱巾上班，好在秋天风大，带纱巾的人也很多。 李良从萧晴的嘴里知道了郑彤和周雨吵架的事，为自己的莽撞深深自责，本来以为周雨在工地，郑彤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成想被小区的大妈们添油加醋地多管闲事，让郑彤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坐在座位上，一本打开的书放在桌子上，李良一只手捂着脑门，闭着眼睛想着从头到尾的经过，外人看到以为他是在思考工作上的问题。 应聘文嘉公司策划员，他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参加面试的人一个个看上去都信心十足，三天后，没想到他接到公司试用的电话。 面试的方式很简单，在一个半小时内完成一篇散文或论文，他想起离开家乡上学前，妈妈站在道边送他上车的情形，八岁以后没有父亲的李良，上有姐下有弟，母亲硬是靠一付羸弱的肩膀把她们三个孩子养大，上车后，车开出老远老远，还能看到风中妈妈的影子。 略加思索，他写下了《想念妈妈》，没有什么华丽的语言，他只是真实地写下了自己对妈妈的印象，写下了农村孩子渴望上大学跃龙门的理想，没想到被录取了。 第一天上班是陆经理接待的，这个比自己年纪大，脸上微微带有胡须的男人告诉他两句话：“策划首先是要有头脑，文嘉公司的文案不仅仅是写作文，还要能经得起市场的检验，第二个就是写出的东西能把自己打动了才能打动听众。” 第一周学习同事们写出的成品，经过配乐、播音，从电话里播放出来，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奇妙，电话里还能收听到电台一样的节目。 旁边给他讲解什么是导语、什么是正文、什么是游戏、什么是心灵感悟的女同事，比自己的姐姐还耐心。 大学四年，从来没有接近过女生的李良，对这位像姐姐一样的女孩产生了一种依赖感，感觉是缪斯女神降临，是优忒毗、是依蕾托。 女孩的名字叫郑彤，一个让他忘不了的名字。 眼角的余光就能看到她，佯装拄着脑袋思索的时候能看到她，中午上楼吃饭的时候，李良喜欢跟在她的身后，端庄挺拔的身躯，飘过来发丝的清香。。。。。。 郑彤没有发现狂热的李良在注视她，帮李良看他的稿子时，站在身边的李良像个听话的孩子。 李良的亢奋引起同宿舍人的注意，他把自己的暗恋推进了一步，跟舍友说新结识了一个女孩子，他其实也没说谎，确实是新结识的。 沉浸在一往情深中的李良，被郑彤和周雨“好了”的消息打蒙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心中的想法，想法已经被周雨先一步说出来。没人的时候，他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胸膛，恨自己懦弱。平静下来，他心里还有一丝希望，万一他们处不成呢？ 每天中午在小公园聚会，他都是跟在他们的身后，人多的时候，也见不到他们有什么亲昵的举动，甚至郑彤还常常坐在他身边，他的被熄灭的火苗又有了一点生机。 当周雨拿出和郑彤的结婚证，在办公室宣示主权的时候，他的希望彻底熄灭了，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出去喝酒。 沉浸在回忆中的李良，突然听到敲桌子的声音，睁眼一看，原来是萧晴站在他面前，萧晴笑道：“别发愣，开工资了。” 侧目看了一眼旁边的郑彤，郑彤刚好也看过来，他心里一阵颤动，郑彤脸上的痕迹在她侧脸的时候异常醒目。 晴姐告诉他郑彤和周雨吵架是因为他，暗示他离郑彤远一些，也小心周雨报复，他明白萧晴话里的意思，自己成了一个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 因为自己的懦弱，从第一者成了第三者，李良觉得是命运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从财务室出来，刚好在走廊遇到郑彤过来，李良看郑彤身后没人，拦住郑彤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郑彤苦笑了一下说道：“也不怪你，就算没有你，还会有张良赵良，周雨就是个嫉妒心极强，自私的男人，都过去了。”说完侧身从李良身边走过去。 中午吃饭，李良破例没有跟在郑彤身后，就是周雨和郑彤结婚后，他也暗暗地关注郑彤，每天看到郑彤高兴的样子，自己的一天也变得顺畅无比。 拉开抽屉，李良把里面的几本书掏出来放在桌角，这几本书是他借出来的，手里还有写了一半的文案，导语部分已经完成，按键设了十二个，故事基本也选出来了，但没来得及写出来。 环顾四周，无人的办公室里仿佛又看到几个同事在热烈地讨论文案，一个声音在脑海里一直响着：“人要脸树要皮，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人要脸树要皮，难道等着人家来当面指责你？” 笑话，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出一个星期，第三者李良被人家暴打的消息就会四处传开，萧晴暗示周雨可能带人来找他，跟他们说是个误会？跟他们说自己是冤枉，谁信？ 春风满面地来到这里，灰溜溜地离开这里，难道这就是自己人生中必须经历的？走吧，趁现在大家还没有用有色眼镜看自己。 是不是走之前给经理写一封辞职信？是不是走之前给郑彤留下几句话？违心地说几句谎言有意思吗？违心地承认自己错了，已经让他的心流血。 当吃过午饭的几个人回到办公室，李良已经离开这里，萧晴看看郑彤小声问道：“李良跟你说什么了吗？” 郑彤摇摇头说道：“开工资的时候在走廊里遇到他了，他跟我说对不起，我说都过去了。” “他这是不辞而别，我去告诉一下陆经理，也可能前两天我提示他的话吓到了他，你今天带着纱巾上班的样子让他内疚。 拉开李良的桌子抽屉，里面干干净净，几本书摆在桌面上，确认他没留下字迹，萧晴敲开陆小西的办公室门。 “李良走了。” “他没留下什么话吗？” “没有，桌子上有几本他借的书。” “他性格内向，总是怕别人瞧不起，郑彤和周雨吵架，他觉得是自己的错，刚才我问郑彤，他在走廊跟郑彤说对不起，后来吃饭的时候他就没上楼。” “明天周日，要是周一还没有消息，周二的招聘广告又得加上，策划部还需要加两个人。”陆小西对萧晴说道。 第四百六十一章 没有离不开的人 星期二的招聘广告打出来，郑彤拿着报纸直接去找陆小西，私下里她和萧晴猜测李良不辞而别可能是离开了，但是没有得到本人或领导的确认。 “陆哥，李良昨天没来，今天报纸招聘就发出来了，要是李良回来怎么办？”郑彤关切地问道。 “策划部一直缺人，早就应该打广告增加人，我原来考虑把人工台的人调到策划部，又觉得不合适，假如李良真的回来，招聘也不影响，策划部应该的配置是六人到八人，我们这种公司，策划是比较重要的。” “李良挺可怜的，他的走可能也跟我有关，虽然不是直接关系。”郑彤憋了半天，红着脸说道。 “我也听说一些，你也不用自责，李良的性格也有缺陷，目前他还没有正式递交辞职报告。” “我想联系一下他，不知道能不能给我回话，他有个数字传呼，平时也不怎么用，但是他给我留过号码，要是他不回来，他是开完工资走的，还有十天出勤，这几天的工资还能给吗？”郑彤终于说出了她来找陆小西的目的。 按规定肯定要提前一个月提出书面辞职，他这么走肯定是没有工资的，但是李良的境遇挺难的，我跟杨总商量一下吧。 “他是因为我才到今天的地步，我挺内疚的，刚才我还在想，要是我在家多待几天，李良不知道我们打架的事，可能也就不会离开了。” “向前看，要是人都去想假如，好多人的人生都得改写。”陆小西安慰郑彤。 “陆哥是个善良的人，要是能给李良争取一下那几天工资更好，我替李良谢谢你。” “你替李良？”陆小西盯着郑彤问。 郑彤赶忙说道：“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我替李良，他毕竟帮过我，孩子去医院的时候他帮我抱孩子，哦总想帮他做点什么。”郑彤的脸红得像苹果一样。 桌子上的电话响了，郑彤赶忙逃一样的离开，陆小西接起电话说道： “你好文嘉公司。” “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招聘策划员吗？” “是的。” “你们招聘策划都有什么要求？” “在招聘上都写着呢，中文或文秘专业优先，文笔好，有相关工作经验。” “要是没有工作经验呢？” “你都做过什么工作？” “我是今年应届毕业生，我叫秦月，学了几个月的电脑速成班，我是中文专业，在学校也参加过社团活动，喜欢写一些豆腐块那样的小东西，报纸上发表过。” “你了解我们这个行业吗？” “我按照你们广告上的号码打了两个感兴趣的，这样的文章我也能写。” “好，你带着你发表过或写过的作品，来公司参加面试。” “好的，谢谢您，请问您贵姓？到公司找您吗？” “我姓陆，到楼下说是七楼应聘的，她们就让你上来了。” 放下电话，陆小西在日历上写下秦月两个字，交谈中，这个女孩应该不错，所以他留个记号。 接下来的几个电话，陆小西只是让应聘者来公司面试，没有问那么多，心里已经把秦月定位预备人选了。 接了几个电话，陆小西矮电话机上设置了呼叫转移，把来电转到自己的手机上，推门出来去杨总办公室。 杨笑文的兴致很高，耳朵夹着话筒正在打电话，兴许是对方的话让她高兴，让她拿着话筒开怀地大笑，见陆小西进来伸手指指地面的位置，说了一句我有事了就挂断了电话。 陆小西把招聘策划员的事告诉杨总，杨笑文站起身来说道：“这些你自己定，不用告诉我。” 陆小西把李良不辞而别的事说了，杨笑文沉思了一下说道：“既然走了，也就没什么可说的，开会时你再跟大家强调一下，如果要辞职，必须有书面辞职信。” 从杨总办公室出来，陆小西庆幸自己没有说出李良工资的事，从李良的角度，他的家境不好，值得可怜，从公司的角度，既然有管理制度就得严格执行，要是这次打破了规矩，以后还怎么管理别人？ 回到办公室，陆小西在电话上解除了呼叫转移。 中午吃完饭，萧晴和郑彤张罗去小公园，马上就要冬天了，也去不了几次，就跟着她们一起下楼。 中午的阳光不再像夏日那样火热，地上已经能见到树叶掉落，先落下的树叶已经枯黄，新掉下来的树叶虽然带着绿，也失去了光泽。 萧晴挽着郑彤的胳膊在前面走着，陆小西点着一支烟慢慢地跟在后面，曾经一帮人来这里休息，现在只有他们三人，时光不抗混，一晃四年了。 郑彤没有问陆小西关于李良的事，陆小西也就没有主动回答，他知道这样郑彤也能懂的他的意思，人情是一方面，公司不是陆小西的，她也能理解。 花坛上已经不能坐人，有些凉，三个人站在有阳光的地方，这样能暖和一些。 萧晴问郑彤：“周雨现在管着工地，挣钱肯定比以前多了吧？” 郑彤回答：“钱是多了，可是感觉没有了过去快乐的时光。” 陆小扔掉烟蒂插话说道：“过去你们是光看对方的优点，那些缺点都被爱的光环笼罩着看不到，现在你们是光盯着对方的缺点，这样就会明显地感觉失衡，不光你们这样，其实人人都差不多。” 萧晴看看陆小西说道：“你总结的也不全是这样，我家王显生刚和我结婚的时候，什么事都听我的，主动给我买衣服，现在是恨不得让我穿得像叫花子，我穿得越破越好，这事一种什么心理？” 陆小西摸着下巴说道：“你这个男人是自私的，其实男人都喜欢看美的东西，别人家的老婆打扮的好看，就多看两眼，轮到自己家的老婆，打扮得不漂亮省得被人惦记。” 郑彤笑道：“我家周雨跟你家王显生不一样，过去可能跟我一起吃一个面包，现在是把钱往床上一丢，算是完成任务，原来看我恨不得把眼睛沾到我身上，现在却像是不得不看我一眼，我觉得他外面肯定是有人了，他有前科。” 萧晴看了一眼陆小西问道：“好久没有陈慕的消息，她跟你还有联系吗？” 陆小西摇摇头：“没有，可能结婚后把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也没时间跟大家联系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策划部招聘 不知是什么原因，打电话来应聘策划员的人比每次都多，周二、周四两次招聘广告，效果相当不错。截止周五上午，陆小西一共接到三十几个电话咨询，所有参加面试定在周六上午八点半。 陆小西在电脑里找出以前的登记表，打印出三十张，手里拿着登记表来到策划部。策划部走了一个李良，剩下萧晴、郑彤和王宇三个人，策划部里八张桌子闲了一大半。 “明天上班后你就在一楼等着应聘的人，填完登记表后再让他们上四楼，我们还在四楼广告公司那个会议室面试。”陆小西把登记表交给郑彤说道。 “我只负责填写登记表，还需要做别的吗？” “第一步先填登记表，查看各种证书和身份证，缺少的就不要上楼了。第二步把基本合格的人做个记号，我在会议室重点看你筛选的登记表，合格的人上这个房间，萧晴和王宇负责记录时间笔试，一个半小时内交卷。可能上来的人不是一起上来，人员比较零散，你们也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让给考试的人，参加笔试的人里我打算留三四人，把策划部长期缺人的现象解决了。“ “就是说这次要来三四个新同事？”萧晴问道。 陆小西点点头然后说道：“你去领几支笔，另外准备点儿稿纸给参加笔试的人，参加面试的人可能会有不带纸笔的人，我们提前准备好。” “参加笔试的人还是跟我们来时一样的吗？”王宇问道。 “是的，能在一个半小时内写出一篇文章的人，文采在好一点儿，就能留下。李良来时笔试就写的不错，可惜虎头蛇尾，没有坚持住。” 安排完第二天面试，陆小西上楼来到杨总的办公室，推门进去，沙发上坐着两位客人，看年纪和杨笑文相当，论姿色不输于杨笑文，只是化了浓妆有些脂粉气。陆小西想退出去，被杨总叫住：“陆经理，这两位是我的好朋友，你有事就说，不用回避。” 在客人面前，陆小西略显拘束，两手相握站在门前说道：“我安排明天招聘，已经准备完毕，这次计划录用三四人，策划部的人一直不够，这次争取多招几个人。” 没等杨笑文说话，坐在沙发上的黑色风衣女人站起来说道：“笑文，你们这里还需要人？我来应聘怎么样？” “洛总说笑了，你好好的宾馆不好好做，跑我这里来不是大材小用了吗？你是能写会画，可是我这里用不起你。” 另一位身穿白色长毛衫的女人转过脸看着陆小西笑道：“洛总的能力肯定能胜任，笑文要是出十万的月薪，可能洛总都不会干，那样还不如把公司给你了。” 杨笑文摆摆手对陆小西说道：“这两位是我在商会认识的女强人，黑风衣洛芳，白毛衫谢华，你们今天这打扮巧了，一黑一白。哈哈。” 三个人笑成一团，陆小西悄悄退出关上门，白毛衫的谢华笑起来花枝乱颤，上身夸张地颤动让陆小西不觉脸红。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杨笑文打电话给陆小西：“你一会儿去叫一下王冠，中午跟我们一起去吃饭，我们三个人吃饭没意思，她们两个也想认识你们两个，顺便想问你们一些问题。” 陆小西放下电话穿上灰格呢西装去六楼，在楼道遇到王冠手里拿着餐具往楼上走，陆小西拉住王冠让别人先走，笑道：“杨总办公室来两位大龄美女，中午杨总让我们跟她们一起吃饭，你可以一饱眼福。” 王冠推推眼镜说道：“我们也不认识她们，在一起吃饭有些别扭。” “杨总说她们想认识我们，说是有问题想问问，不然她们吃饭叫上我们也没意思。” “你把餐具送回去，要是有衣服就换一下。”陆小西提醒王冠。 “我这里就这一身运动服，不换了，她们也不认识我，跟我也没啥关系。”王冠挠挠脑袋说道。 陆小西和王冠到楼下，杨总带着两位美女已经站在公司门前，黑风衣女人带着一副黑色墨镜，白毛衫女人的眼镜是那种大方框的，陆小西仔细看看，好像眼镜是没有镜片的。 杨笑文见王冠和陆小西有些扭捏，笑道：“她们吃饭叫上你们不是白叫的，洛芳的宾馆想开发一套管理系统，王冠坐她的车，看看她的要求我们能不能实现；谢华是做时尚女装的，陆小西有时间去看看，她想策划一下商场中岛的装修和销售，这两个人是见缝插针。” 王冠去坐洛芳的黑色奥迪，陆小西站在那里没动，谢华笑道：“大才子坐我的车，那辆白色本田是我的车。” 谢华的身材比黑风衣女人略矮，刚刚到陆小西的肩膀，陆小西侧目看了她一眼，原来眼镜真的没有镜片。 西餐厅。杨笑文给陆小西和王冠点了双份的煎牛排和生鱼片，三位美女吃的比较简单，蔬菜沙拉和面包片。 洛芳问两位男士：“喝红酒还是果汁？” 杨笑文接话：“我们喝果汁，他们两个人可以喝一点儿红酒。” 服务员收起餐单走了，洛芳刚才已经跟王冠在车上说了宾馆的情况，需要实现的功能也大致说了一下，王冠看了一眼陆小西说道：“开发一套管理软件是很费时间的，要是有现成的可以买一套，估计也不贵，或者在他们的基础上修改，时间能缩短一些。” 见陆小西看着他们两人，谢华用胳膊拐了陆小西一下：“洛总需要的东西复杂，我那里的要求相对简单一些，装修有杨总给找，销售策划你帮我看看，最好是有个方案，我执行起来也方便。” 陆小西笑笑说道：“我们的策划是文字方面，至于销售策划跟我们不一样，我帮你找一下相关的资料吧，不一定能用上。” 杨笑文见王冠和陆小西对她们提出的问题回答的不是很肯定，说道：“她们是想免费找干活的人，要是你们做不了就不做，一个花钱买软件，一个花钱找营销公司，就完美解决了。” 离开西餐厅，三位女人去谢华的公司，王冠和陆小西打车回到公司，出租车上，王冠摸摸肚子说道：“两份牛排也没吃饱。” 周六，陆小西早早地来到公司，郑彤比他来得更早，已经坐在前台旁边的桌子前，桌子椅子是在二楼借的。 “你自己在这里行不行？”陆小西问道。 “没问题，我先给你把第一关，要是实在不行的我就不发登记表，你也省得浪费时间。” “掌握一下人数和时间，你这里上午到十点半，到上面笔试还需要一个半小时，笔试人数不要超过十人，要是人多可以安排下午，我们只接待一天。” “十点半估计也没人来了，我们通知的都是八点半以后，先上去的先参加笔试，中午实在有人的话，我们可以留一个人，分开吃饭。” “这个主意不错，你到十点半以后就没事了，中午先去吃饭，让食堂阿姨给弄点儿吃的，吃完饭过来换萧晴和王宇，我跟你一起吃饭。” 第四百六十三章 竞争从应聘开始 上午参加笔试的有八人。午休的时候，陆小西把八个人的卷子分给萧晴、王宇和郑彤看，然后每人发表一下个人的意见，下午的招聘还是郑彤在一楼。 独立工作了一上午，郑彤显得有些兴奋，给大家讲上午发生的事：“我上午遇到了一个奇葩的姑娘，填写登记表的时候，不知道籍贯写什么，写家庭关系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写，也不知道大学是怎么读的。” 萧晴笑道：“从小学到大学，填表的时候也就那么几次，也许前几次是别人代写的，也许是一时蒙住了。” “上午还遇到一个男生，看外表我觉得能差不多，个子高高的，长得也好看，要是留下来真的不错，就算我们结婚的人，看着也养眼。但是填表的时候，我说要参加笔试，他说他是策划活动的，主持过很多大型活动，稿子都是别人给他写，自己没写过，我直接就没让他填表。” “人不可貌相，我们需要的是能胜任工作的人，当然长相太寒碜我们也得考虑一下，毕竟整天待在一个屋子。这次我争取选两个男生，刚来公司的时候我就觉得男生少，阴盛阳衰，现在还是这样。”陆小西开玩笑地说道。 “我到这个公司也经历了几次招聘，最好的一次就是我们那次，陆经理和我都留下了。”郑彤自夸地说道。 “你们交叉着看看上午的稿子，休息一会儿准备下午面试，晚上大家一起讨论一下，我综合一下你们的意见，最后定人选。”陆小西说完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脚对郑彤说道：“在辛苦一下，一楼可能有些冷。”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陆小西想起那个叫秦月的女孩子，翻开日历，当时打电话是在周二，没想到已经过去好几天，这个女孩子还没到。 也许是同时给几家公司打电话，去应聘别的公司了，看看下午还能有几个人笔试，只要差不多就留下来，慢慢培养吧，陆小西暗自想着。 四楼的会议室没锁，陆小西到四楼的时候，已经有三个女孩子在门口等着，三个人是一个学校的，一起来面试。 陆小西看看她们的登记表，郑彤在表上都做了记号，看样子她是觉得三个人都不错。 “你们是学历史的？” 三个女孩子一起点头，其中个子高一点儿的女孩儿站起来说道：“我们不光是一个系的，一个班的，我们还是一个寝室的。” 陆小西看看登记表，学历一栏果然都是一个班级的，笑道：“我们这次计划招聘三、四人，你们一起就来了三个人，三个人都录用的概率等于没有。” 高个子女孩儿坐下，旁边微胖的梳着短发的女孩站起来说道：“你可能觉得是巧合，当初选宿舍的时候我们是先联系了的，我们三个都姓李，我是大李、叫李春；高个子是小李，叫李晓梅，坐着的这个是二李，叫李爽。”说完指指坐着的女孩儿，女孩子皮肤有些黑，一双大眼比较显眼。 陆小西笑道：“你们三个人果然是有些特点，这样，要是你们参加笔试都能合格，我也可以把你们三个都留下，本来我计划留两个男孩子的。” 三个人一听陆小西的话，互相看了一眼，齐声说谢谢，给陆小西深深地一个鞠躬，三个人穿着一样的蓝白相间的学生服，整齐划一的动作像是排练过一样。 接下来进入会议室的还是女孩子多男孩子少，唯一的一个男生叫许诺，陆小西看到他的登记表填写的工整，字写的不错，学的是文秘专业，让他直接上楼笔试。 郑彤在一楼给陆小西打电话：“经理，下午又上去七个人，我觉得人差不多了，现在也没人了，我上楼？” “好，你上来吧，交代一楼小刘一下，如果还有来面试的人，让他们周一过来，这个时候上来也不能参加笔试，离下班不到一个小时了，明天周日我们休息。” 点上一支烟，陆小西的心里有些失落，那个叫秦月的女孩子没来。 郑彤手里拿着剩下的几张表来到会议室，坐在陆小西对面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独立接待招聘，在楼下还有陪着应聘的，我没让上楼，也有两个人只是问问，没填表就走了。” 陆小西吐了一个烟圈儿:“做我们这种文案策划，有能力的人不屑一顾，没能里的人干不了，我们要求中文专业优先，也限制了一大批人。” “也可以了，这次上下午加一起有十五人参加笔试，怎么也能留下几个，但是都是没有工作经验，好像有一个女生在别的信息公司做过，叫祝莉莉。” “我看到了，是在北京的联信公司做过，要是洪岩那里的人，我就不让上楼了，免得有误会说不清楚。” 熄灯关门，两人准备上楼，这时陆小西的手机响了，是一楼的电话，陆小西看了一眼郑彤接通电话：“陆经理，下面有个女孩说是来面试的，我让她周一来，现在快要下班了，她说跟你联系过。” 陆小西心里一动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电话里能听到小刘问女孩的名字，女孩的声音不大，嗓音有些沙哑，但是陆小西还是听到了，小刘重复了一句，她说她叫秦月。 “你叫她等一下，郑彤去接她。” 挂断电话，没等陆小西说话，郑彤已经往电梯口走了。 开门，点灯，陆小西猜测秦月上来说什么，是什么原因比自己的工作还重要？ 郑彤敲了两下开着的门，陆小西转过身看着一起进来的两人，郑彤想走，被陆小西叫住，让她坐在一边，策划部笔试，她回去也没有座位。 站在陆小西面前的女孩子个子不高，一身黑衣瘦小单薄，看样子也就一米五十多的样子；女孩子脸色苍白，一双大眼睛带着一丝惊慌，胳膊上带着黑纱，手里提着个行李箱。陆小西心里一沉，原来是家里人有变故。 “我爷爷去世了，我是坐中午车赶回来的。”秦月的声音沙哑。 郑彤找了一只纸杯，给她到了一杯水退到一旁，她也看到了女孩子胳膊上的黑纱。 喝了两口水，女孩儿镇静下来问陆小西：“我还能参加笔试吗？我挺喜欢这份工作。” 陆小西看看手表说道：“今天时间不够了，你可以。。。” “要是能借用一下你的电脑，时间还来得及，经理就让我试试吧，我坐四个小时的车就为了赶在下班前能到这里。” “你也可以周一过来，这么短的时间参加笔试时间有些短。”郑彤好心地说道。 秦月放下手里拎着的行李箱看着陆小西，眼里满是希望。 “没设密码，你可以用电脑，笔试的内容是写一篇散文或议论文，你可以稍微延长一点儿时间，但不能延长太多，那样对别人不公平。” 秦月点点头，迅速走到电脑前，晃动一下鼠标，切换了一下输入法，嘴里咬着一只手指开始思考。陆小西招手让郑彤出来，两人站在走廊，屋里已经响起敲击键盘的声音。。。。。。 第四百六十四章 选拔精英 原计划周一有面试的人再给一次机会，可是根本没人来。所幸有十六人参加笔试，也算是这次招聘的最大收获。 陆小西挪开周六秦月的打印卷子，翻开台历，今天是二十号，应该报盘的日子，点开电脑桌面上的查询系统看了一下这个月的情况，与当初开业的时候比，报盘数减少了一半，每天的记录数勉强到两万，当初报盘可是平均三万多。 他曾经给杨总分析了一下情况，当初是一家独大，现在是五六家竞争；当初是全额计费，现在是家庭和企业都设置消费上线；当初的广告投入大，现在自从广告承包了报纸中缝，比过去的投入减少了三分之一，综合分析报盘数是减少了，利润减少不大。 杨笑文听完陆小西的分析笑道：“你这些分析都是客观上的，主观上的问题在哪里？我们当初选择比别人提前一步，红利基本也用完了，要是做得不好，那我们就选其它的产业。这个公司能走多久就看你和王冠，你们当成自己的公司做就行。” 陆小西点头称是，杨笑文信任他和王冠，虽然话里没多说什么，他也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 拨通王冠的手机，陆小西问道：“我刚才看了一下查询系统，这个月报盘无效数多不多？” “差不多有一万多块钱吧，都是系统内部拨打测试的电话，每家公司都有，但是我们还不能把这些电话号码锁上不让打，只能这样。” “没听到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据说明年电信要分家，手机用户单独分出一部分，分出的号段现在还没有定下来，估计也快了，每年的519电信日都是重大决策的时间点，回去在细说吧。” 放下电话，陆小西又打电话把萧晴和郑彤叫过来，两个人穿着厚厚的呢子衣服敲门进来，陆小西笑道：“今天就开始供暖了，上午就听到暖气片有水声，晚上能热起来，你们在屋里还穿这么多，有些夸张了吧？” 郑彤接话说道：“我们的屋里有两个窗户，你这个办公室一个窗户，我们的窗户不严透风，屋里肯定冷。” 陆小西一拍脑门说道：“这两天忙着招聘忘了，一会儿我去一楼仓库看看，找找去年剩下的封窗户的密封条，然后让食堂阿姨打一盆浆糊，用报纸再糊一下窗户缝，中午就干，萧晴一会儿通知各办公室领密封条和浆糊。” 两人答应一声要走，陆小西叫住她们：“笔试的卷子你们也都看了，这次留下四人，我觉得这次招聘还算成功，比在雾凇招聘和青岛招聘都要好一些，你们也说说意见，我下午就通知留下的人，明天开始试用期。” 两人对视了一下，萧晴说道：“我们私下里也说了一下，男生有两个，许诺和张秋雨还算可以，女生有四个，最后来的那个秦月、联信过来的祝莉莉、三姐妹一起来的那个李晓梅，还有一个叫巩明明的小姑娘。” “你们看的和我差不多，但是现在是六人，我们最多留下四人。”陆小西说道。 “要是你认可这几个人，剩下的就自己定吧，要是我们能定，我们也成了经理了。”萧晴说完一吐舌头拉着郑彤走了。 陆小西把六个人的登记表和卷子找到一起，卷子的右上角都有对号，三李中的李春也有记号。 祝莉莉是成手，文章写的一般，但是能比其它人上手快，可以留下，陆小西挑出祝莉莉的登记表。 秦月是电脑打字，看不出字体，但是文章写的声情并茂，写的是《记忆里的爷爷》，还留下了几张复印件，是过去发表过的豆腐块，陆小西把她也挑出来。 原计划留下两名男生，许诺可以留下，张秋雨的稿子一般，字也写的难看；李春的文章不如李晓梅，无论从内容、笔迹甚至个人的长相，李晓梅都略胜一筹，要是留下五个人就可以把李春也留下。 把张秋雨的登记表归到弃用的几个人里，陆小西想起下楼取密封条的事，拿起电话给一楼打过去。 电话是小刘接的，听到是陆小西的声音，小刘说道：“你好陆经理，上午还没有见到有应聘的人。” “哦，没有就算了，应聘的人也够了，我想问一下楼下的仓库钥匙在谁那里？去年剩下的一些封窗户的密封条在仓库吧？” “那个小仓库钥匙在刘叔那个屋子墙上挂着，里面也没什么东西，我去开门看看，要是有密封条我就给你送上楼。” “好的，谢谢你，要是有的话就都拿上来吧，不够的话再买一些。”陆小西笑着说道。 站起身，陆小西去策划部，萧晴问道：“经理人选出来了吗？” 陆小西说道：“我刚才看了一下，李春的登记表也有记号，我把她和李晓梅的文章对比了一下，觉得还是留下李晓梅，那两个男生我选了一个，把张秋雨划掉了。” 萧晴看了一眼郑彤说道：“我猜的不错吧？经理肯定得选许诺。” 陆小西听出她们好像谈论过这两个男生，说道：“从文章写的内容看许诺要好一些，但也没好多少，因为我们选一个人，只能去掉一人。” 郑彤看着陆小西没说话，陆小西猛然想起什么，说道：“我是看两个人的写作水平定的，绝不是因为张秋雨的名字有个雨，你说呢郑彤？” 郑彤脸红了，说明她选的是张秋雨，陆小西点名跟她说雨字，她有些不好意思。 走廊里响起走步声，一楼的小刘听到陆小西的声音，把手里抱着的密封条送到策划部，口里称赞：“还是你们办公室好，每人都有一台电脑。” 回到自己办公室，陆小西把招聘的留用人员名单按照年龄、学历、和工作经验打印出来，然后拿着打出来的名单去杨总办公室。 杨笑文披着银灰色大衣在办公室来回走动，陆小西笑道：“中午我安排人给你这个房间的窗户封一下，晚上就好了，今天已经开始供热，明天屋里就暖和了。” 杨笑文点点头，接过陆小西手里的名单看了一下说道：“这次招聘留了四个人？” “是的，策划部的人一直不够。” “还有一个是做过策划的人？了解一下这个人的背景了吗？她能不能长干？别再弄一个卧底，虽然我们没什么秘密，但是没公开的东西被提前说出去也不好。”杨笑文抬头问陆小西。 周六在四楼面试的时候，我也跟她聊了一下，她在联信离职是因为回家生小孩儿，另外她家住的地方离我们很近，在省医院附近，我也看了一下她写的东西，还不错。 “以前做过这个行业，肯定比没做过的有优势，这些人定下来就通知上岗吧。” 明天开始试用期，就要跨两个月，今天二十号，这个月考勤到三十一号，十号开工资。下个月考勤到十一月月底，是十二月十号开工资，那样下个月工资就是有几天试用期的工资，剩下的是正式工资。 “你想着提醒一下财务，试用期工资按八百元计算，正式录用工资按一千二百元，跟现在的几个人一样。”杨笑文吩咐陆小西。 第四百六十五章 雷大鹏上任 几经周折，本来在六月份就应该到任的雷大鹏，直到十月三十一日才正式离开鹤城。 在鹤城给他开车的小赵暂时还跟着他，行里的李副行长和雷大鹏的同学分别开车为他送行，这样，从鹤城出来就是三辆车。 陆小西知道雷大鹏正式上任的消息是端木小惠打电话告诉他的，端木小惠说雷大鹏去b县任职，经过冰城，秋歌和她准备在冰城宴请雷大鹏和他的朋友，加上b县那面过来接雷行长的两辆车，大约有十人左右，陆小西答应一定参加接待，让小惠姐选好酒店打电话通知他。 因为新招聘的几个人没有经验，陆小西让旧人带新人，这样就成了萧晴和李晓梅对桌、郑彤和许诺对桌、王宇和秦月对桌、祝莉莉有过工作经历，一个人坐在门口，对桌摆着电话机。 每天去策划部看两次是陆小西的任务，他一定要把这几个新人培养出来，杨总说的要是效益不好就转型，等于给他下了死命令，效益不好公司关门也理所当然。 从策划部出来，陆小西上八楼杨总办公室，中午因为要接待雷行长，他去向杨总请假，可能的话还要把雷大鹏送到b县，毕竟b现在属于冰城的直属县，距离不到一百公里。 杨笑文问陆小西：“新来的几个人这几天怎么样？一定要从开始就带好，别怕有人超过你，真的带出来一个合格的人，我另外给你奖励，当初你聘来的陈慕不错，可惜给人家当老婆了。” 提到陈慕，陆小西问道：“青岛那边现在怎么样？好久没有和陈慕联系，也不知道那边情况。” 那边是小地方，人口也不如我们这里，每月的收入也不高，我跟司总商量好了，一年结算一次，要是实在太少我也就不要分红了。 “一年分一次，怎么也够买一辆车的。”陆小西笑道。 “也就够买一辆车的，你来找我是什么事？” “我一会儿想请假，我同学的老公去b县任银行行长，一行几个人路过冰城，打算中午给他接风，不是我给他接风，是红旗大街两个做家私的朋友，我的老乡招待。”陆小西解释道。 “从鹤城调过来的？要是去b县的话也是临时的，就是个过渡，将来还得回省城。”杨笑文分析。 “当初调到我们那个小县城就是从省里下去的，后来调到市里，现在估计也就是你分析的这样。”陆小西接话。 杨笑文翻了一下桌子上的台历，对陆小西说道：“既然是你的朋友，中午我来接待吧，正好下午我也没什么事，我接待的话也给你壮壮面子。” 陆小西心里暗喜，脸上表现出平静的样子说道：“也没几个人，从鹤城来三辆车，b县也来了几个人接他们行长的，加上这里我们几个本地的人。” “我现在联系订餐，订完后你通知他们吧，你也不是总有事，我得给你赚足面子。”杨笑文对陆小西说道。 那就谢谢杨总，虽然中午的几个人不是我们这个行业，将来也可能有合作的地方。 杨笑文摆摆手说道：“你去安排一下工作，一会儿我告诉你订餐的饭店，然后我们去江桥接人，从外地来的车都要走江桥，既然是接人就诚心诚意。” “好的，我先下楼，一会儿在上来。” 从八楼回到办公室，陆小西给金静打电话： “静静，中午雷大鹏路过这里去b县任职，小惠姐告诉我要在这里招待一下他们，你中午有时间吗？要是有时间也参加一下吧，我刚才跟杨总请假，她说她中午安排，这样你过来场面还好看一点儿，女同志少，男同志多。” “好，我中午早出来一会儿，要是想隆重一点儿，我给你带个美女去？”金静笑道。 “中午是接待雷行，给我带个美女干啥，中午我们一共也就是十二、三个人，要是方便也可以带一个人，这样女同志就有五个人了。” “小西，你要是想要个场面的话，我把卢菲菲带着，她是小提琴手，我带着大提琴，吃饭中给你们拉两首曲子助兴，一定能让大家满意。” “你这个提议不错，我先不说，你们可以带着乐器，看情况再决定演奏的事。” 杨笑文把饭店订在开发区大海鲜酒店六楼的大包，让陆小西赶紧给各位发信息，陆小西告诉杨笑文：“刚才我给金静也打电话了，中午她也参加。” “哦，这样看来我的安排是对的，我把开宾馆的那个洛芳叫来了，不然我跟你去参加你朋友的接风宴会有些不方便，正好你老婆还来了。” 上了江桥，远远地就看到小惠姐的红色轿车和秋歌的马自达，杨笑文把车停在她们车后，秋歌知道陆小西的领导中午宴请，赶忙下车和杨笑文握手，小西和端木小惠拥抱，洛芳跟大家不熟悉，只是笑着点点头。 没过五分钟，卢菲菲开车慢慢地过来，副驾驶的金静摇下车窗向大家摆手，女人多了，马上热闹起来。 金静认识杨笑文，两人都穿着呢子大衣，杨笑文是银灰色，金静是驼色，两人站在一起简直是时装表演一样，端木小惠过来笑道：“跟你们比，我成了老太婆了。” 陆小西看看大家笑道：“你看看我们这些人，就我一个男的，我是带着六位美女来接雷行长。” 秋歌趁着大家说笑的当儿过来问陆小西：“中午还是让小惠姐安排吧，让你们经理做东有些不好意思。” 陆小西摆摆手说道：“既然我们想给雷行接风，就排场一点儿，杨总也是个好客的人。又降低声音接着说下去，杨总是韩智健的夫人，她出场给足了大鹏的面子，认识一下将来也好交往。 秋歌第一次听到陆小西说起他的老板，让陆小西领着过去再次介绍一下，杨笑文听到陆小西说起她家老韩，摆摆手笑道：“我来是给陆小西助场，以后有机会让韩智健招待大家。” 四辆车六个人站在江桥头比较显眼，两辆商务车停在众人面前问道：“麻烦一下，你们是来接雷行的吗？” 陆小西快步过来，原来是b县来接他们行长的车到了。 将近十一点，雷大鹏的丰田车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一辆别克和一辆桑塔纳，陆小西朝着迎面开过来的车摆手，大家一起过道走到对面。 陆小西没有抢先，让人群中年龄最大的端木小惠上前，接着是秋歌、金静、卢菲菲，这几人大鹏都认识，后面跟着杨笑文、洛芳，最后是前来接人的四个男人。 见到这么多人前来迎接，雷大鹏很感动，连连给大家作揖表示感谢，端木小惠喊陆小西上前给大家介绍，陆小西上前抱抱大鹏笑道：“大家就别站在这里，一会儿去酒店的时候大家自己介绍自己。” 众人散开，开始找自己的车，陆小西拉住雷大鹏，走到杨笑文面前提前介绍道：“雷行，我先给你介绍，这个是我的老板。” 杨笑文接话说道：“什么老板，叫姐。” 陆小西连连点头，接着对雷大鹏说：“是，也可以叫杨姐，杨姐是韩智健的夫人。” 雷大鹏是在官场上的人，自然知道韩智健是什么人，连忙低头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雷大鹏，叫我小雷就行。” 杨笑文笑道：“别听小陆夸张，老韩一般是不跟我一起出来吃饭的。” 一行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市区，陆小西坐在杨总车上第一个开路，后面的车鱼贯而行。陆小西算了一下人数，鹤城四人、冰城七人加上b县过来四人，一共是十五人，探身对杨笑文说道：“杨总，一共是十五人。” “哦，没事，那个包间最大，来二十人也没问题，一会儿得你主持，我都不熟悉不方便。” “刚才没跟你说，我家金静带着闺蜜来的，她闺蜜是小提琴手，我老婆也带着大提琴来了，要是气氛需要，可以让她们给大家拉几首曲子助兴。”陆小西说道。 “好啊，洛芳还是个麦霸，那个包房可以唱卡拉ok的，我也见识一下你夫人表演，你可从来没给我搞过她演出的票。” 洛芳回头看了一眼陆小西说道：“看你主持的情况了，要是能调动起来我的情绪，我可以唱两首的。” 车队来到大海鲜酒店，门前的门童提前接到经理的指示，见到杨笑文的车，后面还跟着八辆车，一起出来九个人，每人引导一辆车到停车位，大海鲜酒店门前瞬时热闹起来。。。。。。 第四百六十六章 有个女人才是家 雷大鹏正式入职，陪同雷大鹏到b县上任的秋歌三天的晚上后，回到冰城端木小惠的家。 坐在沙发上，秋歌一左一右拉着美美和小石头两个孩子说道：“这下子咱们要热闹了，过几天我把雷丹和雷霆也带过来，要是陆小西把瑶瑶也领来，这里就成了幼儿园了。” 端木小惠招呼秋歌和两个孩子吃饭，端木小惠晚上做了炖排骨，红烧带鱼，于恒把炖了好几个小时的甲鱼汤端上来，见到秋歌满面春风的样子笑道：“看来这几天在b县住得挺舒服，脸上都红光闪闪的了。” “姐夫，你也说话不算话，大鹏说你答应陪他去上任，你却跑到南方了，连接风宴都没有参加，他说你得补上一顿，他可能周末就跑回来呢。” “那是特殊情况，买了回来的飞机票都退了，我跟大鹏解释过了，他那里有风景区，等你把孩子带过来以后，我们带着孩子一起给他庆祝。” “这几天累死我了，家属区没有现成的空房子，小秘书陪着我找了几家中介，选了一套县中心地段的房子，房子装修过，但基本没住，我图省事就买下来了，屋里连家具都有，就是原来的家具我不太满意。” “这个没事，家具和床你要是不满意，从店里拉去一套，自己用得用点儿好的，也给你配一套陆小西家一样的，哈哈。” “这次是彻底搬家了，本来想住在这边让大鹏来回跑，他说我自己弄孩子他也不放心，这样把他父母也都搬过来，省得一颗心分几瓣。” “家里的旧东西不要算了，让大鹏的父母带几件衣服，你自己舍不得丢的东西拉过来，其它的可以买新的，要是你们有想法就再结一次婚，你们结婚五年，叫什么婚了？”端木小惠问道。 “拉倒吧，我可不丢那个人，脸上都有褶子了。”秋歌笑道。 低头喝汤的美美抬起头来对妈妈说：“五年叫木婚。” 秋歌看着美美笑道：“五年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三十年珍珠婚和五十年金婚。” 美美咧嘴一笑说：“我们同学有卡片，卡片上写着的。” 看到于恒的儿子闷头吃，秋歌问于恒：“孩子过来不长时间，名字给改了吗？这孩子得多“联系”，时间长了性格都变了。” 于恒摸摸儿子的头说道：“也想了几个名字，但是没定下来，迁户口再弄也来得及，原来小名叫石头，可以接着叫，大名要是改的话，我看换个姓就行，叫于波。” 秋歌看看端木小惠的表情，端木小惠笑道：“孩子名字的事老于就定吧，美美就叫端木美美，不改了。” 吃完晚饭，美美帮妈妈收拾桌子，端木小惠对秋歌说道：“自从美美来到这里比以前懂事了，姥姥说在泰宁她才不会收拾桌子呢。” 美美手里拿着一只刚洗过的碗跑到秋歌面前说道：“才不是妈妈说的这样呢，姥姥不让我干，怕我把碗摔坏了，又跑到妈妈这儿告状。” 于恒领着儿子去客厅看动画片，美美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书，端木小惠拉着秋歌进了自己的卧室。 关上门，秋歌问小惠姐：“刚才听到你说美美叫端木美美，不想让孩子跟着于恒的姓？” 端木小惠苦笑了一下说道：“孩子大了，从小就跟着我的姓，现在改怕她不适应，不像那个小的，改过来几年后就忘了。” “也是，跟母亲的姓也正常，只要于恒没意见就行。” “他没什么意见，这个小的到来他费了一些脑筋，开始怕我不让孩子来，我也是想了好多天，也许这孩子跟我们有缘份。” “大鹏去的地方环境怎么样？他们银行有钱，办公楼盖得都高大尚，好像全国的银行都是高楼大厦，就算小县城也要盖成最好的楼。”端木小惠靠着床头说道。 “吃饭的时候我说把房子买下来了，当地的房子也不贵，一百四十米带装修的房子，三楼，还是好地段，不到二十万，大鹏有安家费，基本上不用自己添钱。” “今年马上就要过冬了，等明年开春你可以把道外那个房子也装修一下，周末可以领孩子们回来住住，夏天愿意开车来回跑就跑回去住，冬天的话可以住道外，楼下的店里住人还是有些旷，再说被窝里也冰凉，呵呵。” 秋歌被端木小惠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大鹏也提过道外的房子，说我都三十多，他过四十了，要是不抓紧享受，过几年就老了。” “说的也对，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都让你们占上了。” 秋歌说不过端木小惠，起身去厨房倒水，端木小惠出来对于恒说：“今晚你跟儿子一起住，让秋歌跟我睡一个房间，美美看书很晚，秋歌跟她一起睡影响睡眠。” 换上睡衣，秋歌和端木小惠靠着床头说着悄悄话，端木小惠问秋歌：“换了一个新的环境，大鹏的工作就得重新开展，这几天你见到跟他搭班子的副行长和主任一级的人了吗？” “副行长那天接风吃饭的人里有一个就是，他们两个副行长，来的那个算是二把手叫纪洪，另一个姓王，这两天听小秘书跟我说他们两人还不和。” “哪个单位都有勾心斗角。” “大行长六月份调走后以为雷大鹏能顶上，后来赶上疫情发大水，纪洪这几个月一直代理行长，他以为能转正，没想到雷大鹏来了，别看表面纪洪笑呵呵的，心里可能恨死大鹏了。” “那天吃饭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那个人总是偷偷地看人，我指的不是看我们几个女人，是他看大鹏的样子，要是他看我们几个女人，还算他有眼光，呵呵。”端木小惠开玩笑地说道。 “你别说，那天陆小西整的挺好，后来大鹏还夸他不声不响整了个大动作，他老婆拉的那个曲子太专业了，我从来也不听大提琴，在咱们县里也没见过谁会拉那个，闭上眼，她拉的那个《雁南飞》真的把大雁拉得漫天都是。”秋歌猛地坐起来称赞陆小西的老婆。 “那个跟金静来的小提琴拉的也不错，毕竟是专业的歌剧院演员，一曲《梁祝》拉的如歌如诉，跟舞台上听的差不多。”端木小惠附和说道。 “要是孩子有音乐细胞，男孩子培养一下乐器，女孩子培养一下舞蹈，就算将来不能成材，找对象也是一个优势的。”秋歌眯着眼憧憬地说道。 “你现在正好有机会，金静自己就能教孩子，要是你儿子也喜欢乐器，就拜金静为师，或者让金静给找个老师，你们培养出一对金童玉女。”端木小惠也坐起来。 “我们说说高兴一下罢了，孩子学不学又是一回事，原来以为陆小西和秋诗没走到一起是个遗憾，现在看来他还真有狗命。”秋歌笑道。 “哎，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你们要是都搬家过来，你家里养的那个小狗得给我带过来，还是我养着吧，你说陆小西有狗命没错，那个小狗就叫小西，我们俩这么说陆小西，他的耳朵肯定发烧了。” “有一次我怕他生气，真问过他，他说他不生气，还有叫狗剩子的呢，贱名好养活。” “不说了，睡觉，这两天抽时间我陪你去采购，来回走的话就带回去，弄个新房子看着挺美，都整全了得几个月的。”端木小惠说完翻过身去。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进入冬季，金静她们基本没有演出任务，每天练功的时间就明显地减少。卢菲菲、金静、就约白玫在练功房一起学起形体操来，白玫在一家健身房办了一张年卡，学会了一套健身操。 年轻女人，尤其是三十岁以上的女人，每天第一关心的不是吃好而是穿好，穿好的条件就是身材好。 白玫的最新理论是；当你的身材开始变型了，你老公的目光就会从你的身上移到了别人身上。这话她是对卢菲菲和金静说的，因为她还是个单身，单身的危机让她不惜花费9998元办健身卡。 做了两遍形体操，三个人的动作开始慢下来，卢菲菲想起前几天和金静参加的宴会，招手让白玫靠近，神秘地说道：“有一天你没在单位，金静带我参加了一个高档次的饭局。” 听卢菲菲说的是吃饭，白玫笑道：“我恐怕要得厌食症了，对吃根本不感兴趣，你要是说给我介绍个帅哥兴许能给我提提神。” 卢菲菲笑了：“我跟你说的不是帅哥，当然饭局里也有个帅哥行长，中年男人是一切女人的杀手，我想跟你说的是个魅力女人，大姐大一级的。” 白玫看看金静问道：“静静，小菲菲说的是真的吗？” “哦，我老公的一个朋友路过冰城，他张罗给朋友接风，都是一帮朋友，没有菲菲说的那么神秘。” 见金静不给自己作证，卢菲菲有些急，拉过白玫的胳膊走到一边问道：“你认识韩智健吗？” “韩智健？在电视里总看到出来讲话，我认识他他不知道我，呵呵。” “我们吃饭的人里有个女人，静静老公介绍说是他的老板，还是韩智健的夫人。” “有人说通过七个人就能认识总统，你们通过一个人就认识了大人物，了不起。”白玫一脸羡慕地说道。 “看年龄跟我们差不多，甚至比我们都年轻，静静身材在我们仨中一流，在人家面前也不占上风，人家的气场就是不一样。”卢菲菲说道。 “身材长相是一方面，人家是老板，有钱有地位，气场自然超过一般人，下次有机会静静也带我，万一有什么事等于认识了一个靠山。” 我们那天一大桌子，有一半是美女，我算最不起眼的一个，幸好我带上我的小提琴，现场表演了一首《梁祝》帮我挽回一点面子。 “这个是你的杀手锏，你好像拉过好几次了，呵呵。” 做操、拉背、压腿，三个人都出了一身汗，有说有笑地到更衣室换掉练功服，白玫问金静：“你老公身边那么多美女，他们知不知道你这个美女？” “他们公司的人，我有的见过，有的没见过，再说他们公司在开发区，我还真没有去过，对了，最近他们招聘了几个人，我都不认识。“ “恋爱宝典里有一条，把一切可能消灭在萌芽状态。”白玫严肃地说道。 “你学了多少宝典了？怎么连自己都没推销出去？女人太聪明不好，像我和菲菲，傻人有傻命。” 白玫哼了一声不理金静，对卢菲菲说：“中午想吃什么？我知道开发区那里有一家开封灌汤包好吃，让姐夫请咱们？” “没问题，我打电话给陆小西，中午让他请你们。”金静笑道。 “唉，生过孩子的女人头脑就是笨，我这是给你找个理由去他身边侦查，你一打电话，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是为了吃找借口还是为了验证你的恋爱宝典？”卢菲菲拍拍白玫问道。 “你都吃了一次大餐，我吃一次灌汤包也不算铺张浪费，再说还带着你呢，别不领情。” 从更衣室出来，白玫看看金静说道：“你这件驼色大衣上档次，但是有点显老，你穿我这件白色的，回去把皮靴也换上，今天我们去抽查工作。” 从办公楼出来，卢菲菲对白玫说道：“主意是你出的，开你的车去，我是陪着你们的，蹭吃蹭车，今天一毛不拔，哈哈。”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人，金静对菲菲说道：“还没到午休的时间，你去跟团长打个招呼，就说去商场买衣服请一会儿假，偷偷走了不好。” 白玫和金静上车等着卢菲菲，不一会儿菲菲边笑边跑过来，拉开车门进车里笑成一团，缓过气来才问两人：“我去请假，你们猜团长咋说的？” 白玫回过头来等着菲菲说下去，菲菲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学着团长：“你知道来跟我请假说明是尊重我，现在我们也没什么事，跟我请假我能不给假吗？别说请一会儿假，请一天都行。” “你是不是对老头使美人计了？”白玫不相信菲菲说的话。 “我才没有呢，我就对老头说我没有衣服穿了，得去买一件，让你们俩陪着我。不知道他是给谁的面子呢。” 三个人嘻嘻哈哈地笑着出来，卢菲菲问金静：“我们真去姐夫单位？得找个理由吧，不能说直接去的。” 白玫边开车边说道：“你们听我的，到他们公司楼下在联系姐夫，静静不说话。” 金静穿白玫的白大衣怕弄脏了，掀起大衣把大衣里子反过来，侧头嗅嗅大衣领子问白玫：“喷香水了？昨晚是不是有约会？” 白玫脸一红说道：“姜还是老的辣。” 三个人身高差不多，又都是穿着长大衣，一下车就引起大厅里的人注意，扬头往窗外看。 白玫抢先推门进去，走到前台对小姑娘说道：“我们找陆经理，我们是他的朋友。”她隐瞒了金静的身份。 陆小西接起电话，白玫细声说道：“你好陆经理，我是歌剧院的白玫。”怕直接说白玫的名字陆小西想不起来自己尴尬，她加上了歌剧院几个字。 陆小西笑道：“原来是大编剧，刚好我们新来了几个策划，你来给我们指导指导。” 知道是陆经理的客人，前台的小姑娘领着三个人到电梯旁，等电梯门关上才离开，电梯里白玫说道：“人员素质不错。” 陆小西站在电梯前等三人，菲菲先出电梯，接着是金静，最后是白玫。 “是哪股风把你们三剑客吹来了？先来我们策划部看看吧。”说完陆小西前头带路。 郑彤和萧晴曾经见过金静，但是同时进来几个人也有些不敢认，陆小西给大家介绍：“这三位都是歌剧院的，先给你们介绍大编剧白玫。” 白玫拢了一下大衣的腰带，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这位是小提琴手卢菲菲，歌剧院的台柱子。”陆小西介绍菲菲有意加上台柱子几个字，菲菲面露欢喜。 “最后这位你们有人认识，是我爱人金静，大提琴手。”说完把金静往身边拉拉。金静一脸娇羞。 郑彤和萧晴这才想起白衣女人是陆小西的妻子，赶忙上前拉过金静的手说道：“嫂子越来越漂亮，看上去比我们都年轻。” 众人说话的时候，秦月从人缝溜出去，到陆小西的办公室给客人倒水，陆小西带着三人回自己的办公室，白玫趴着金静的耳朵嘀咕： “你过来显示一次主权，今后能安稳好多，姐夫手下的兵根本和你不是一个级别，你的目的达到了，剩下就是吃包子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布局 b县是个距离省冰城不到一百公里的小县城，隶属冰城管辖的县城，但是这个小县城不像冰城那么平坦，境内有好几座海拔上百米的高山，龙山、顶山都在县域里，属于小兴安岭的余脉，一半农业一半林业是这个县的特点。 华灯初上，整个县城隐藏在郁郁葱葱的的森林中，路两旁都是几十年树龄的杨树和柳树，有的地段还能看到白桦树。 当初这个县城就是几户黄河以南的逃荒人临时在山脚下搭建的窝棚，经过数十年的发展，目前包括县城的b镇在内，全县有十二个大镇，人口超过三十万。 纪洪一个人坐在县银行对面新开的酒吧里，酒吧的门脸不大，但进深有很深，属于门市房后接出来的那种，望着对面国庆时挂上的灯笼随着风摆动，他的心也升起降落。 门外响起敲门声，他知道是他约的人到了，说了一声：“请进。” 随着声音，一名风姿绰约的中年女人推门进来，屋里的灯光昏暗，但还是能看出化着浓妆的女人白皙的脸和红红的唇。 “纪行，星期天也不在家休息，又跑到单位来干什么，你要是晚一会儿打电话，我饭都要吃完了。” “我过来陪新来的老大，他在看一些过去的材料，晚上我找了个理由出来了，想来想去不想回家，就把你叫出来了。小孙，你以后别这么称呼我，现在正主到了，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呵呵，叫习惯了，我会注意分寸，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还叫你纪行，我觉得就算雷老大调来也是一半年的事，将来他的位置还是你的，因为你是坐地户。” “孙俪，你不能大意，从现在开始你要在雷老大面前绝对表现好，让他完全信任你，这样一旦有什么事，我也能第一时间掌握动向，原来我和老王面和心不和，现在我也要争取把他拉过来，孤立雷老大，起码关键时刻老王得跟我站在一条战线上，不然老大稳定了，我也就没有机会了。” “他好像也挺有经验的，这几天到处走，还单独找了几个主任谈话，王副行长也总往他那屋跑，要是他俩走近了不是你就孤立了吗？” “王文祥就是个墙头草，他想靠着老大排挤我，我代理行长的时候他天天围着我转，现在几乎不进我的办公室。”纪洪喝了两口茶水恨恨地说道。 站起来给纪洪倒满水，孙莉解开大衣纽扣，露出脖子上搭着的黑色丝巾，v型领的毛衫在黑丝巾的衬托下一片白皙。 给自己的水杯也加上水，孙俪说道：“你让我主动接近雷老大，要是他也像你一样。。。”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雷行的老婆你也见到了，家里有那么漂亮的女人，对别人不会动心，除非你使了什么手段。”纪洪笑道。 “没良心，你这么说的意思是我已经老了，没人看上眼了呗？也是，跟着你这么多年，盼着你能当上一把手，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孙俪沉下脸有些不高兴。 “你也知足吧，我把你从一个柜员提拔到主任，也有不少闲话，要不是我叔叔还没退，走的那个李行也不会给我面子，你也当不上这个主任的。” “人家记着你的好呢，这不你一个电话我就来了，随叫随到。”孙俪脱下大衣叠好，坐在纪洪身边。 “你也提高一下品位，别总是大红大紫的，雷大鹏来那天，有几个人给他接风，冰城的女人就是漂亮，比我们这个小县城强多了，那天还有两个歌剧院的，雷老大还是有能量的。” “那过几天我也去省城买衣服，你陪我去，有好衣服我也会穿。”孙俪站起来扭动着腰肢。 “喝水喝的有点儿饿了，我们出去吃烤肉吧，我带你去一家有烤鸽子的地方，在山脚下有一个不大的小店。”纪洪抓起桌子上的大衣递给孙俪。 “那得有二十里地，都出城了，吃个烤肉还要去那么远。”孙俪边穿衣服边说道。 “乡村的小店做的比城里的好，那个店叫“鸽子坑”，新开业不长时间，好多人都开车过去吃。” 路过吧台，纪洪扔下一张百元大钞推门出来，身后服务员热情的喊着欢迎再来。 “我们在附近找一家吃吧？何必跑那么远。”孙俪商量纪洪，她出来时说一会儿就回去，不能时间太长。 “你这张脸没几个人认识，我还得避嫌，走远一些还是安全，雷大鹏来了以后，行里说不定要出什么规章制度，小心为上。” 出了西门，拐上通往山脚的沙石路，纪洪踩油门加速，这辆桑塔纳已经好几年了，本来打算当上一把手后买一辆新车，看来又泡汤了。 天色完全黑下来，路上看不到行人和车辆，孙俪把身子往左边靠靠，扭头问纪洪：“纪行，你真的想让我接近雷老大？我觉得你这招不一定灵，要是去接近王文祥我还能有些把握。” 纪洪刚要说话，手机响了，看来电是家里电话，纪洪把车停下示意孙俪别出声，接起电话说道：“我还在陪大行长，晚上不回去吃饭了，不用等我。”说完不等对方说话，挂断电话。 继续开车，纪洪想起刚才孙俪的话，问道：“你说接近王文祥有把握？你们原来是不是有接触？当初你在大厅是他负责你们那块吗？” “你这个人啊，又吃醋了，他是负责我们大厅一段时间，当时你还没调来呢，再说他那样子我还没看上呢。” 我就是逗逗你，你也别放心上，暂时他还不是对手，我得想办法接近雷大鹏，明里暗里都要用上手段，不然的话，他就是调走那天，从别的地方弄来一个替补，我还是上不来。 “你说的对，他给你说一句好话，比你干一年都管用，一把手总去省里开会，能接触到上边，和他搞好关系总不是坏事。”孙俪解开头上系着的手帕，把头发散开。 前面大山的影子黑魆魆地，山脚下微弱的灯光远远望去好像星星一样闪烁，纪洪指指灯光说道：“前面就是“鸽子坑”，那里也就十几户人家，据说都是有点儿来历的人在这里开店，没有批文，一般人不可能在这里盖房子。” 不大的一个停车场，已经有两辆轿车停着，纪洪大步走在前面，孙俪小步紧跟着，站在灯下的店主人见是老主顾，笑道：“老主顾来了，今天来的有点晚，还是鸽子腰子羊蛋一起上？” 纪洪看看身边的孙俪，发现孙俪的脸色有些不好，对上来说话的店主人说道：“你是怕我们吃的少啊，把你们店里的东西都点上了。” 店主人发现纪洪身边的女人像是不高兴，知道自己说走嘴了，刚忙陪着笑脸说道：“小店这几样是特色，我都说出来是让你们都尝尝，呵呵。” 第四百六十九章 买房 “我想买一套自己的房子，这种租房子的感觉不像是家。”吃晚饭的时候，乔丽娜对喝着酒的周雨说道。 周雨停顿了一下，把酒杯里的酒喝干，放下酒杯问道：“结算回来的钱，去掉给周仓的，我们还能剩下多少钱？” 乔丽娜白了一眼周雨，笑道：“是我还剩下多少钱，你的钱可是每个月都发给你了。” 周雨脸一热，当初怕自己吃亏，按每个月拿工资是自己提出来的，虽然和乔丽娜在一起好几个月，可是当面揭短他还是有些不舒服，只好讪讪地笑道：“咱俩谁跟谁，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乔丽娜看到周雨有些窘迫的样子，哈哈一笑：“逗你玩呢，但是买房子得写我的名字，钱还是我自己出吧，等几天周仓借去的钱拿回来，加上前几天结算的钱，买个两室的房子足够了。今年二月份过年，现在买的话，提前把装修也定下来，交个订金，装到一半的时候，我们工程的尾款也能在年前结算，这个房子到期后正好搬进新房子。” 周雨看了一下墙上的挂历，还有两个半月过年，对乔丽娜说道：“那年末这两个半月，我的工资就都拿出来去装修，装修省着点花，有五万就差不多够了。” “你的心意我领了，过年你老妈和老婆孩子还等着你的钱过年，我还是不用你的钱，如果明年不遇到水灾，还能多挣一点儿，那时你想出钱也不晚。没跟你领证之前，我还是花自己的钱踏实。” “你总提领证的事，其实有那张纸和没那张纸不是一样？我们现在还有人重视这张纸，等将来的年轻人是不会考虑它的，和就一起，不和就分开，谁也不欠谁。” “你喝过墨水，懂的多，我是农村出来的老百姓，老百姓就认死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有红本本会被村里人笑话的。” 喝光杯里的酒，周雨饭也不吃了，站起来问乔丽娜：“你就说我对你咋样吧？” “你对我当然好，不然我们也走不到今天，但是你有老婆孩子，我现在就是第三者。你说老婆不好，我知道男人出来都会说老婆不好，这么说把错误都推到老婆身上，自己才名正言顺地出来。” “不是我揭你短，周仓也是有家的人，我来之前你们也关系不错，那时候也是第三者身份，怎么现在计较起来了？”周雨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 “我从监狱出来，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是周仓收留了我，和他在一起是为了报恩，你要是再提过去，明天你就回工地去住，我就烦别人提过去。” 酒喝得不顺，乔丽娜又发脾气，周雨赶忙软下来赔笑：“我都说了不是揭短，你别生气，要是想办证，过了年我就想办法离婚。” “我没想逼你离婚，是你说你老婆外面有人，我才觉得你也挺可怜的，我也没有那么大的罪恶感了，因为早晚有一天我们能领证，我们能不能走到一起，关键得看你的态度。”乔丽娜语气缓和下来，这种半真半假的争吵有过几次，最后都是她主动服软，周雨也在酒后给她赔礼道歉。 又进行到每次一样的程度，周雨也主动收拾桌子，因为熄灯后他又是一条龙，乔丽娜也常常这样败在他的手下，都说小两口没有隔夜仇，虽然他们不是真的小两口，乔丽娜对他也是很依赖的。 早晨天还没亮，外面有人敲铁门，乔丽娜推推身边的周雨，让他去看看是谁敲门。已经和好如初的周雨穿上秋裤披着衣服出来，门外的声音他能听出来，是工地的工人魏三儿。 隔着铁门，魏三带着哭腔对周雨说道：“我刚接到老乡捎来的信儿，家里老母亲病重，我要回去看看，能不能先给我一部分工钱买票回家。” 魏三是老光棍，三十多岁没结婚，但是对老母亲特别孝顺，平时舍不得吃穿，就为了多拿回几个钱孝敬母亲。魏三儿平时干活儿也舍得花力气，周雨对他印象不错。 吩咐魏三等着，没穿裤子的周雨跑回屋里，乔丽娜见周雨跑着回来，起身问道：“谁这么早就来敲门？工地的人吗？” 周雨边掏裤子兜边说：“是魏三儿，老妈病了，想把工资提前结算。” “你先给他拿一些，等白天再给他邮寄，茶几下面的小盒子里还有一千块钱，你先给他让他买票去。” “我身上还有几百，都给他拿去吧，回去还不知道啥样，用钱的地方多了。” 抓起盒子里的钱，周雨急急忙忙跑出去，隔着铁门把钱递给魏三儿，让他买票回家，白天上班给他邮回去剩下的钱，魏三眼含热泪，一手接钱一手拎着一个大包转身走了。 外面已经零下结冰，周雨折腾两趟，身上早已冰凉，乔丽娜掀起被子让他进来，靠着周雨的胳膊说道：“你这一点让我佩服，对自己的老人孝顺，对孝顺的人也同情。” “以后在家不喝酒了，一喝酒就惹你生气，我生气的时候你也让着我一点儿，昨晚喝酒胡说八道了，今天我们到工地看看，然后去售楼处看看？” 乔丽娜对周雨的自我检讨很满意，笑道：“你是聪明人，帮我分析一下，将来的房产是不是有升值的空间？以后来城里的人多，住房肯定是个大问题，我们天天给人家盖房子，还没有自己的一间。” “这也是个讽刺，卖肉的吃不到肉，卖油的舍不得吃油，我们盖房子的还在愁买房子。”周雨看着乔丽娜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主意，我们还有一部分尾款，要是承包方不愿意给结款，给我们一两套房子顶账也行，但是得给我们成本价，能住上自己盖的楼也是一种光荣。”乔丽娜兴奋地翻身趴着枕头说道。 “我们自己提出来要抵账房，人家不会给我们成本价的，反而会加价，你可以去找税务或城建局，你不是跟“梁一秃”熟悉吗？让他帮忙买个低价房，付款的时候用工程款抵账，就不是他抵账我们而是我们抵账他们，被动变主动了。” “你说的真有道理，但是我不想找“梁一秃”，他还真答应过我，想买房子给我便宜，我怕一旦求人家，以后再被他黏上，他那个样子都比我爹老。”乔丽娜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她去找“梁一秃”还是有把握的。 第四百七十章 订婚 “张静订婚了。” “与张静订婚的男人是周仓。” “张静父母把订婚的日子订在阴历十二，离九九年元旦还有两天，匆忙订婚的原因只有一个：张静怀孕三个月，如果挺下去就要丢尽老张家人的脸。” 周雨把消息告诉乔丽娜的时候，乔丽娜长舒一口气，解脱中又带着一丝丝的落寞。 “你这个消息准确？那周仓乡下的老婆怎么办？” 乔丽娜问周雨。 “表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没说乡下表嫂怎么办，只是通知我准备一下，最好借一辆好一点儿的车，跟他去张静乡下的老家，因为是订婚宴，表哥的意思是让我们俩陪他去。” “车倒是好办，前几天去找“梁一秃”问房子的事，他单位有几辆好车。今天是阴历初十，我们明天就得过去，张静怎么跟家里说的？周仓可是比她大很多，甚至可能周仓都比张静的父亲还大。”乔丽娜忍住笑说道。 “表哥也是找我们江湖救急，说是先把张静家里安抚好，别的事慢慢解决，你联系一下借车的事，我今晚回家一趟，老妈打电话想我了，我回去给她们留一点儿生活费。” “你们男人都这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回去是跟你老婆亲密无间去吧？”乔丽娜尖酸地说道。 “我们毕竟还没有办理离婚，回家看老妈是一方面，家里还有孩子，得给她们生活费，我也不能不在家住，至于别的事，我随机应变，能躲就躲，好东西都给你留着。”周雨不怀好意的笑道。 “呸，鬼才相信你这张嘴，反正我现在没有证，也管不了你，要是这事拖时间长了，别说哪一天我领回来人，家里就没你的位置了，我是单身，找对象也正常。” “说着说着又生气了，我等一会儿中午开车回去，中午她在单位不回家，下午我就回来，我们一起去周仓那里，准备明天去张静老家，这样总行了吧？”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你给你妈钱我没意见，回去住不能让我知道，你说你要离婚我才留你在这里，要是现在反悔了想回去我也不拦你。”乔丽娜语气缓和下来。 “不能不能，都答应你了，我们在一起只是早晚的事，那我一会儿回家？” “白天你多在家待一会也行，陪你老爸老妈说说话，马上就元旦了，多给他们留点钱，你的钱只能给你妈和我，不能给第三个人花。”乔丽娜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叠五十元一捆的钱丢给周雨。 “那我送你去工地，中午我在家陪老爸老妈吃顿饭就回来接你，看看张静那边还有什么事要办的。”周雨说完出了门，伸手把兜里捆钱的纸撕开。 乔丽娜把厨房的煤气和水检查了一下出来，拉开门坐在副驾上，工地的灰尘大，她都是在车上备着一件黄大衣，下车的时候穿上，所以在工地，工人们看到的乔总常常穿着工作服。 皮卡车停在门岗，乔丽娜下车往工地走，周雨一踩油门，一股浓烟，随着巨大的发动机响声，皮卡迅速地蹿出去，等倒车镜里看不到门岗的影子，周雨才把车停靠路边。 掏出刚才撕断纸条的钱，周雨查出二千留给老妈，剩下的三千打算给郑彤，平时不回去，要是连生活费再不给她，他的心里会内疚。 推门进屋，父亲没在家，母亲在看电视剧，周雨把两千块钱交给母亲，母亲接过钱对儿子说道：“你现在挣钱多了得节省点儿，你总不回来，老婆不想要了？” “她不是天天上班吗？最近那个人没有在小区出现吧？郑彤说那个人辞职走了，不走的话我就去收拾他一顿。” “你老婆是天天上班，没待在家里，但是真上班假上班就不知道了，你还是长个心眼，你天天睡工棚子挣钱，辛辛苦苦地，家里后院起火，不是便宜了人家？” “行了，你也别猜疑了，郑彤不是那样的人，以后你也别跟我叨叨，我也不想听，我躺一会儿，明天我去外地出差。”周雨不耐烦地说道。 “那你回屋睡一会儿吧，我和面给你包饺子，你吃完在走。”说完老太太迅速地把钱揣衣兜里。 躺在床上，周雨拿起枕头盖在脸上，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的眼睛闭着，脑子里在迅速的飞转着。 真的和郑彤过不下去了吗？从内心讲他对郑彤还是有感情的，何况还有个儿子在中间。但是和郑彤生活，只能平平淡淡的过下去，而与乔丽娜在一起，虽然可能会赔个倾家荡产，但也可能挣得沟满壕平，是平淡的活下去还是冒风险赌一把还是就这么拖着过？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了郑彤哀怨的眼，盯着他一句话不说。说来奇怪，几个月没在一起，他从来没有梦到郑彤，躺在自己家的床上，马上就能清晰的看到郑彤，是冥冥中有什么暗示？还是嗅到她身上的味道，睡在熟悉的床上，过去的影相自然地显示？ 心里一急，他从梦境中醒来，从厨房飘过来的韭菜味儿刺激着他，没想到一觉睡了一个多小时。 从裤兜里掏出查好的三千块钱，周雨把钱塞进衣柜，肚子也咕咕叫了，妈妈刚好推门叫他起来吃饺子。 出门前，周雨告诉爸爸：“元旦我可能回不来，明早去外地出差，等郑彤回来告诉她一声，我就不给她打电话了。” 周雨准时地回到了工地，乔丽娜没等他进院，听到车的声音就从办公室出来，周仓没有给她打电话，她觉得还是早一点儿过去，有什么事也好商量一下，毕竟这件事算是周仓的一件大事，毕竟周仓待她也不薄。 周雨和乔丽娜上楼来到周仓的房间，张静头戴着毛线织的小红帽坐在床边，兴许是戴帽子的关系，一张脸显得圆圆的。张静略微有一些不自在，站起来让乔丽娜坐在床边，从微微隆起的肚子看，真的不能在等下去。 “明早你们俩陪我去乡下，周雨是我的表弟，也算自家人，她爸知道了我年龄比他还大两岁，死活不让我进门，张静的大爷答应做做弟弟的工作，因为张静毕竟姓张。”周仓面露难色地跟乔丽娜说道。 “下午是不是把要带着的东西准备好？该买的一会儿去买，明早我们早一点儿出发，你现在娶了人家的女儿，受点儿委屈也得挺着，我到那里先跟张静的大爷接触一下，争取把这件事办得圆满，你多准备一些钱，该打点的地方别舍不得。”周雨笑着对表哥说道。 周仓点点头，见乔丽娜和张静低声说着话，给周雨使个眼色，两人推门出来，平时不抽烟的周仓管周雨要了一颗烟点上，烟吸到鼻子里，咳得满脸通红。 等表哥缓过来，周雨问表哥：“你家里那面都整利索了？” 唉！走一步算一步，家里我还瞒着呢，反正这次去订婚也不是领证，我们去她家露个脸，算是有个交代，先把眼前这关过去。 “订婚后就得结婚，要是他爸要求你们领证可咋办？”周雨担心地问道。 “农村都是以摆酒席为准，没人注意证不证的，不行就在她家摆上二十桌，亲戚邻居的都认办不办酒席。”周仓丢掉手里的烟头说道。 “你也是，怎么张静的老爸比你还小，换上谁也得大骂你一顿。” “我们这次去可能元旦回不来，要是你表嫂给我打电话你还得帮我圆场。” “我怎么圆场？每年你元旦也不回去，她也不会发现的。” “要是她真的打电话，我就说跟你来乡下办事，或者干脆说是你定亲，反正她也联系不上你老婆。” “那要是传到我们村子咋办？我父母在这边，但是还有别的亲戚朋友，你这样不是让我背黑锅了？” “今晚我再考虑考虑，明天让张静坐乔丽娜的车，你跟我一个车，咱们再想个万全之策。” 第四百七十一章 衣锦还乡 上车前，张静跟周雨和乔丽娜强调：“订婚是她大爷做主，妈妈答应的，但是爸爸始终不同意，可能会给周仓脸色看，闹不好你们也得遭冷落。” 周雨笑道：“本来我哥就有短处，我们跟着吃挂落也正常，明年他谈下来活儿，多给我们一点儿啥都有了。” 周仓搓搓手，拿不出主意来，对周雨说道：“这个时候用到你了，想个面子上过得去的办法，回来我重重有赏。” 乔丽娜带上眼镜问张静：“你家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我家是个小地方，叫陵蓝县利民镇李家窝棚乡李小子屯，屯子里姓李的多，外姓的没几家。” “你从家里出来怎么走的？” 从家里出来坐了两个小时的马车，到镇上换汽车，汽车是一个半小时，最后又到陵蓝县城坐火车，火车到冰城的时间是八个小时，总时长差不多是十二个多小时。 乔丽娜说道：“那就按路标找陵蓝县，两小时的马车也没多远，用不了四十分钟，加起来十个小时差不多。”说完一脚油门抢先出发。 从冰城出来一路向北，国道虽然不是很平坦，还算顺利，本来周雨想跟表哥坐一个车，路上好商量一下到张静家怎么说的问题，看到张静眼里不舍的眼神，周雨也不好让乔丽娜自己一个人开车，只好又回到乔丽娜的车里。车是乔丽娜借来的黑色奥迪，虽然不是新车，毕竟档次上来了。 知道去张静的家路途远，他们在早高峰之前过了江桥，乔丽娜告诉周雨：“要是我们路上不耽搁，差不多晚上七点钟能到张静家的屯子，你先闭眼睡觉，等中午你来开车我休息，一个人开一路车肯定累的。” 乔丽娜不愧是“乔哥”，一路上不低于八十迈车，只有到路口的时候查看一下方向。周雨根本没睡着，乔丽娜不熟悉路况，他心里有些没底。 中午在路边找了一家乡村的小店，是个给司机打尖的那种小饭店，四个人简单吃了一口，周雨给表哥出主意：“我们到张静家也晚上了，他爸爸暂时不接待你，我们先去张静的大爷家，张静的大爷是明白人，已经同意你们订婚，你就说啥都笑，该出钱别犹豫，到镇上我们买一些鱼肉鸡鸭蔬菜带过去，老人家一高兴，把张静的老爸劝好了，就万事大吉了。” “大爷家跟我家离的不远，我小时候总在他家玩儿，大爷当过村长，还算挺开明的人，我爸好多事都听他的，一会儿在镇上给他买一桶小烧，他喜欢喝酒。” “对，老爷子喜欢酒就买酒，喜欢抽烟也买几条，总之让他帮我们说话，比我们自己去找张静她爸强。”周雨笑道。 “我大爷不抽你们那种烟，他抽旱烟袋，他家每年都自己种旱烟，要是给他买几捆也行，现在就指着大爷帮我说话，我妈只能是背后帮我，在我爸面前不敢说话。” 在路口打听了一下去陵蓝县的方向，乡村的小路明显比国道窄了许多，遇到对面来车，还要往路边靠靠，乔丽娜看看表说道：“这段路可能就是张静说的通客车的路，走马车的路可能更窄。” “今晚半夜能睡上觉就不错了，周仓把我们拉来，他自己倒是没事，也是，总不能自己给自己说情，都说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儿。”周雨小心翼翼地开着，他的开车技术不如乔丽娜。 到了利民镇，也就是交叉的两条路，在路边住着稀稀落落的人家，张静指挥车到十字路口，靠东边有个小市场，下午三点钟，市场的人没几个，卖货的比买货的人还多。 突然出现的两辆轿车，让沉寂的市场上马上热闹起来，刚才还没有的吆喝声越来越响，张静笑着对乔丽娜说道：“我们的车一停在这儿，都把我们当财主了。” 市场上只有一家卖肉的，卖肉的老汉边吆喝边用手里的铁棒蹭着杀猪刀，周仓问了一下价钱，笑着对周雨说道：“我们回去也在这儿买一些肉，这里还是便宜。” 买了猪肉、排骨、杀好的肉鸡，市场没有卖鱼的，周雨又走了几个小摊儿，买了芹菜、辣椒、干豆腐和豆芽儿，市场上就这几种菜。 顺着市场向东走，开了不到一百米，周仓又停下车，招呼周雨跟他走，原来在路边有一家粮店，两人买了两袋大米两袋白面，一手一个袋子拎着出来，张静落下车窗喊道：“家里的白面都是自己磨的，从来不买面。” 把米面装到后备箱里，张静指挥沿着路继续向东开，开到头时左拐就是田间小路，本来这里没有路，都是屯子里的人来回走踩出来的。 太阳落山，旷野无人，风吹着田野里的高架线，发出呜呜的响声。张静对周仓说：“刚才的小市场北面有个小学，她就是在那个小学毕业的，每天上学都要走两个小时的路，一天来回就是四个小时，因为路远，屯子里的几个念书的孩子都是揣着发面饼或发糕，中午垫吧一口，一垫吧就是五年。” “那你初中在哪里读的？” “初中是在县里念的，刚才我们抄小路回来，没有走县城，陵蓝县有三个中学，我在一中念完初中和高中。”张静说起往事眼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小路上都是马车牛车压出来的车辙，一人高的蒿子已经落叶，到处都是。两辆车开得比马车还慢，乔丽娜早就把周雨换下来，因为是借来的车，万一把车的底盘给刮了就难办了。 终于看到前面有亮灯的屯子，周仓停下车往旁边的树林里走，周雨追上他，一边撒尿一边说：“表哥，今晚要是顺利，明天是不是得摆上几桌酒席？张静她爸要面子，咱们是开车来的，不能掉链子。” “酒席肯定得摆，订婚的日子都有了，她爸等于同意了，只是心里还在别扭，真要是闹僵了，我们开车就走，他也不好看。” “既然来了，就得争取十全十美，我们是给张静面子，要是走了，她跟家里的关系也就完了。”周雨劝道。 小山村来了两辆轿车，让还没睡下的村民们都出来看热闹，人喊声狗叫声夹着孩子的跑步声。离屯子还有半里地，就有人发现过来两辆车，车灯的光随着颠簸照出去很远。 张静的大爷张有义本来也是站在路边看热闹，没想到两辆车开到他家的房后停下，身穿红色羽绒服的张静从车上下来，他才知道车是到他们家。 眼尖的邻居们也看到张静下车，冲张有义喊着：“张有义，张有义，是去你家的。” 打开后备箱，周仓把大米白面拿下车，周雨把小市场上买来的猪肉、排骨、白条鸡和蔬菜也搬下车来，乔丽娜把从冰城带过来的大包裹拎下车，喊着张静拿后车座的东西，张静跟大爷打过招呼，弟弟张全这时钻过来站在姐姐面前，张静吩咐弟弟：“去叫你表哥出来把东西搬进屋，咱家的东西一会儿再卸车。” 众人跟着张有义往前院走，有知道风声的邻居们议论着：“张有仁的姑娘回来定亲，据说找了个有钱人，看看人家开两辆高级车回来的。” “找了个有钱人不假，但是有仁不太同意，怕自家的姑娘吃亏，现在的有钱人都是招三挂四的，没有咱屯子人实诚。” “张家是老大张有义说话算数，这不那姑娘带着东西找她大爷来了，有钱总比穷好，知足吧，我家老丫要是能找到有钱人，我天天烧香。” “人家那孩子也争气，在省里念过大学，你家老丫小学都没毕业，就别比了。哈哈。” 人群散了，停靠在路边的两辆车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幽幽的清辉，还有几天是阴历十五，乡下的月光似乎比城里的月光亮堂，有半大孩子过去摸摸轿车，被家长一顿训斥：“赶紧回来，要是摸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第四百七十二章 别样的元旦 一夜辗转反侧，早晨起来，郑彤的眼眶有些发黑，本来以为元旦周雨能回家，可是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儿子已经习惯跟她睡了，过去儿子都是跟着奶奶睡的。不管咋样，元旦的饺子还是要吃的。 烧水和面，找出冰箱里前几天买的肉馅，前一晚买回来的芹菜还在地上，她不想惊动老太太，宁愿自己多干一些也尽量躲开老人，因为周雨跟她走到今天不冷不热，老太太起了很大作用。 公公周正从卧室出来，看到砧板上的肉和盆里的面粉，对老伴喊道：“早晨要吃饺子，你出来帮帮媳妇。” 公公的话让郑彤感动，公公像他的名字一样，正，不带任何私心，对孙子也是关怀备至，接送孩子的任务公公承担了一半儿。 婆婆出来蹲在郑彤的对面一起摘芹菜，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对郑彤说道：“不说吃饺子我都忘了，周雨前天中午回来了，说是这两天去外地，不回来过元旦了。” 郑彤摘菜的手一停，原来周雨回来过，婆婆瞒了一天多才告诉她，要是早知道周雨不回来过节，昨晚的失眠就不会有了。 站起来关上煤气，把烧开的水端下来，郑彤转身进屋。她没有直接进屋也是照顾婆婆的面子，刚听到周雨回来的消息，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儿子翻了个身，小腿伸出被子外面，郑彤把孩子的腿盖好，把手伸进衣柜里的格子，拿出周雨藏在里面的钱，以前这个地方就是他们放钱的地方。 看着手里的钱，郑彤苦笑了一下，真是越来越现实，难道钱就代表了一切？难道夫妻间要靠钱来维系关系？她知道周雨在外面肯定是有人，他是个离不了女人的人，而且比一般男人还要加倍。 数了一下钱，一共三千块钱，顺手掖到枕头底下，想了一下又拿出两百块钱，公公帮她接孩子，虽然是他自己的孙子，但是不帮她也说不出什么来，过节了，应该给老人点儿钱，老人高兴对孩子也能好一些。 把肉馅喂好，婆婆把芹菜也焯水了，郑彤开始和面，还要醒一会儿才能包的，趁着婆婆剁芹菜的空儿，郑彤进了卧室把钱递给公公：“这两百块钱给你零花，买点自己想吃的，你别告诉婆婆，你自己留着。” 周正站起来没有接钱，对媳妇说道：“现在生活挺好了，也没什么想买的，前天周雨回来也给他妈钱了，你还是自己买一件衣服吧，我们来城里也把你们拖累了。” 郑彤转身出来，既然周雨给他妈钱了，自己不给也罢，婆婆是个不讲理的人，她还得注意跟公公的距离。 把芹菜和肉搅拌好，面团也醒的差不多了，郑彤开始包饺子，每年周雨都跟她一起干。孩子五岁多了，这还是第一次周雨没在家过元旦。 吃饺子的时候，儿子问妈妈：“今天爸爸怎么没回来？不是过年了吗？” 郑彤没回答儿子，婆婆给孙子夹了一个饺子放到碗里说道：“你爸是出差了，为了给我们挣钱，我们吃的饺子就是你爸挣钱买的肉。” 周正看了一眼老伴皱皱眉头，伸手打开醋瓶子倒了一些醋，他知道老婆子这么说是故意的，私下里他也跟老婆子说过，婆媳之间是不好相处，但住在儿子家里，总要大面上过得去。 老婆子数落他：“我总算从穷坑里出来了，我得扬眉吐气地活着，儿子有本事，大不了再娶一个老婆。” 郑彤脸上没有表情，她要是说自己也上班，总不会连吃饺子的肉都买不回来，那样婆媳又得闹红脸。 儿子吃完碗里的饺子，央求妈妈：“妈妈，今天过年，你也不上班，你带我去淘气堡玩儿吧，我都好长时间没去了。” 夏天的时候，郑彤领着孩子逛商场买衣服，在商场六楼，新开的儿童乐园比较火爆，都是一些充气的玩具，儿子第一次见过这么多小朋友在里面，站着不动，郑彤买了一张票让儿子进去，那一次儿子非常高兴，抱着她亲个没完，郑彤流泪了，儿子真的缺少爱。 一直没说话的周正站起来问孙子：“哪个淘气堡？爷爷领你去怎么样？” “不，我要妈妈领我去。”小家伙歪着脖子说道。 “那就领他去吧，一会儿吃完了不用收拾，让你妈收拾，你带着孩子出去也散散心，要是周雨在家，他也能领着孩子出去。”周正对儿媳说道。 “好，今天妈妈带你去买衣服，要是淘气堡今天还开放，就让你玩儿个够，过完元旦上幼儿园了就得听话。” 儿子一蹦老高，伸出小手指跟妈妈拉勾，郑彤笑了一下，在孩子面前，她不会吝啬笑容。 北方的元旦已进隆冬，郑彤没有领孩子坐公交车，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路上的车辆不多，元旦算是一个大的节日，许多家庭都沉浸在团聚的氛围中。 商场是九点钟开业，她们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还不多，郑彤看看手表，孩子要出来玩儿心切，才刚刚十点钟。 六楼的淘气堡里已经有十几个孩子在跑动，这些孩子肯定是以前来过，在里面玩儿的不亦乐乎。郑彤把儿子的帽子和小大衣脱下来，领着儿子在门口买了票，鞋子放到淘气堡门口的鞋柜上，儿子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兴冲冲地跑向滑梯。 淘气堡在六楼的里面，同楼层是卖精品毛衫的地方。郑彤抱着孩子的衣服漫无目的地走着，上午进店的客人不多，店主人见到有人过来，都面带微笑热情地说着欢迎光临。郑彤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穿着的羊毛衫，好像还是前年买的，自从结婚后，她逛商场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还常常是一个人。 走六楼安全通道的走梯旁边，看到一个水吧，郑彤买了两瓶vc饮料，儿子一会儿肯定得喝水。 服务员现场在制作小蛋糕，她们的经验很丰富，看到郑彤手里抱着的衣服和帽子，就知道是来淘气堡陪孩子的家长，面带笑容地向郑彤推荐一款小熊蛋糕，郑彤笑笑，把刚制作好的蛋糕买下来。 转了一圈儿，回到淘气堡的入口，刚好儿子跑过来，鼻尖上已经挂上了汗珠，郑彤把饮料拧开，儿子大口喝了两下，转身又去追小朋友，不到半小时的功夫，他已经和里面的孩子们混熟了。 走到靠墙边的休闲凳，几个像是孩子爷爷奶奶或姥爷姥姥的人在聊天，郑彤坐在旁边听老人在谈论着儿女们的不易，帮她们带带孩子也能减轻一下孩子的负担，郑彤苦笑，周雨的父母指不上，自己的父母远在外地老家，她羡慕这些为儿女着想的老人们，能站在儿女们的角度看问题，理解万岁不错，要是能理解别人更好。 第四百七十三章 秦月的本命年 东北人有这样一种习俗，每到本命年时不论大人小孩儿都要买红腰带系上，俗称“扎红”，上年纪的老人还会给孩子穿红色的背心、红色的裤衩，认为这样才能趋吉避凶、消灾免祸。这种习俗到今天仍然流行，其实这只是人们的一种愿望。 秦月今年就是本命年，按老一辈的说法，今年要小心做事只求平安，但是她的运气却相当地好，当然，运气是陆小西带给她的。 按照每次招聘的习惯，新来的人都要出去逛书店，根据要求，选一些可以制作节目的书籍，最初是陆小西领着大家选材料，这次他让萧晴带队，带着秦月、祝莉莉、许诺和李晓梅一起去书店，临走前陆小西嘱咐大家，选对材料等于完成了一个好文案的百分之九十。 自从司机辞职，杨笑文自己开车，一般人出去都是坐公交车，回来后拿票据签字报销，因为一次也就几块钱，陆小西让大家每个月报销一次，像这种大家一起出去的情况都是一个人买票报销。 早晨上班后，萧晴把陆小西的办公室收拾好，组织大家下楼，她想在中午吃饭前把大家领回来，陆小西跟大家一起到电梯口，嘱咐萧晴：“中午告诉食堂阿姨给你们留饭，不用担心没吃的。” 电梯上到七楼，秦月突然从电梯轿厢下来，告诉大家先走，她有事处理一下，陆小西替她们关门，电梯开始下楼。 电梯走后，秦月一下子蹦到陆小西面前笑道：“我想问经理个问题，给我个建议，买什么样的书现在最吃香？” 陆小西明白秦月没有跟大家一起下楼的意思，笑道：“你个子小是不是让心眼坠住了？刚才怎么不问？” 秦月仰着头笑道：“大家一起去书店，我问完了她们也听见了。” “你简历上填写的是二十三岁，马上就是本命年了吧？” “对呀，经理的记忆力真好。” “那就留意一下生肖方面的书，以前我们也做过，效果不错，你回来做个十二生肖的节目，正好也是你的本命年。” 秦月深鞠一躬，马尾辫垂下来，动作十分夸张。跟陆小西对话的时候她早就把电梯叫上来，刚好电梯门开了，呲牙一笑进了轿厢。 中午大家准时回来，秦月手里果然拿着一本宋绍光的生肖书，吃饭的时候萧晴悄悄对陆小西说：“你给秦月开小灶了吧？她一个刚来的新手怎么知道选那本书？” 陆小西笑道：“她个子小倒是心眼多，走前问我选什么书好，我就告诉她了，新来的员工，也需要鼓励一下，你是老员工，得带好这些新兵。” “哼，就这么一个机灵的，你都亲自指导了，我还能带谁？看看祝莉莉怎么样吧，另外两人现在看不出来，得需要时间。” 陆小西笑道：“你指导大家做导语，元旦放假后让大家上新节目试试，这次给大家的时间短，也锻炼一下他们的能力。” 元旦三天假，陆小西和金静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金静也把妈妈的饭锅接过来，虽然金鑫一家也过来蹭饭，但是金鑫也没闲着，做饭的时候都在厨房里忙活。晚上金静姐俩陪着父母打麻将，两个孩子交给吕彬和陆小西。 上班第一天，秦月背着手进了陆小西的办公室，看到秦月自信的眼神，陆小西笑道：“拿出来吧。” 秦月抿嘴一笑：“经理，你把我看穿了，你怎么知道我要拿东西给你看。” “你心眼儿多，不按常理出牌，平时你走路不会背着手，今天背手进来肯定手里藏着东西，三天假期，你肯定憋着劲要给我一个惊喜，我没说错吧？” “绝了，你简直把我这几天做的事都看穿了，简直比算卦的还准，我还特意看了你的生肖。”秦月接连说了两个简直，拿出背后藏着的文案。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肖？我是看到你的简历，你可看不到我的简历的。”陆小西笑着问道。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咱们公司，除了杨总，你是年龄最大的了，谁能知道你的年龄一问就知道，咱们策划部有人参加过你的婚礼吧？嫂子那天一袭白衣，简直太漂亮了。” 陆小西听到秦月提起那天金静来公司的事，笑道：“回家我老婆还夸你呢，娇小机灵，给她们倒水，办公室几个人只有你想到了。” 打开秦月递来的文案，陆小西扫了一眼开头语： 昔日伴嫦娥，今年降人间，人有十二属，你是哪一年？欢迎收听兔年早知道。 陆小西抬头看了一眼秦月，心里已经喜欢上这个机灵的小姑娘，本以为她会照着抄过去的文案开头语，没想到她把嫦娥玉兔的故事加到文案的导语里，不禁开口赞道：“开头不错，有亮点。” “后面的文案我是按照你过去做的文案，结合宋绍光书里讲的，加上自己的理解写的，不知道我这样写行不？”秦月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们的故事就是娱乐性质的，能让大家开心一下目的就达到了，你这种理解不错，我一会儿仔细看一下，争取周四的稿子能排上，你给了我一个惊喜。” “拿回去写的时候，我们屋里的室友还说我假日也不休息，这种书到处都能买到，不会有人听，我说是经理建议我做这类节目，另外我也喜欢这类书，还有星座、塔罗牌。”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小西忍不住跟杨笑文说了几句秦月，特别提到元旦休息的时候把文案带回家做，而且文笔也值得欣赏。杨笑文笑道：“我们也招聘了好多人，有留下的有走的，你这么夸她，说明她一定不错。” 陆小西指指远处低头吃饭的秦月告诉杨笑文：“那个低头吃饭的小姑娘就是秦月，别看长的小，今年是本命年，我说她是心眼儿坠住了，小姑娘特别聪明。” 那就多招几个这样的，你好好培养，强将手下无弱兵，我们这个行业，靠的就是脑力，要是真的优秀，可以考虑给大家加一点儿奖金，这样才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见杨总心情好，陆小西建议：“大家来的时间不一样，虽然有自身的条件，工作年头也很重要，老员工有四、五年的，新员工还不到一个月，要是他们正式转正后，可以考虑在基本工资上加一点儿，有的单位按年限增加工资，我觉得这样比较合理，特殊的员工考虑奖励。” 这样也行，你起草一个方案，不光是策划部，其他部门也算上，工作超过一年以上的参与考核，一年以下的还按原来的待遇不变，特殊贡献的给奖金。 秦月得到陆小西的夸奖，周二就把十二生肖写了出来，为了安全起见，陆小西把节目安排在周六的广告日，这样可以有三天的时间录音，不影响节目的录音质量。 当机房的电脑屏幕上显示兔年早知道的号码时，陆小西特意把秦月叫到机房，指着屏幕上接连进入的电话号码说道：“你是第一次进机房吧？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就是大家做的节目，是好是坏一目了然，你这只兔子不错，再接再厉。” 第四百七十四章 挑起战火 秦月的节目受到了表扬，陆小西又趁机把以后可能根据大家的文案情况发放奖金的事透漏给大家，李晓梅和许诺刚接触这个行业，从内心表示恭喜，祝莉莉是联信公司的策划，对秦月得到表扬有些吃不住劲。 陆小西走后，祝莉莉拉着萧晴去卫生间，与萧晴的微胖相比，祝莉莉属于瘦消型的，也可能是个子高的关系，她整整比萧晴高半个头。 隔着卫生间的隔板，祝莉莉问萧晴：“晴姐，你说咱们经理这个人咋样？” 萧晴没明白祝莉莉的意思，不加思索地答道：“挺好啊，聪明有才华，平日对大家也挺和气的，刚来的时候当了一个月代理主任，后来就一跃升到经理的位置，原来的经理没什么能力，悄悄辞职走了。” “你说的这些大家都认可，但是这次秦月的策划案经理背后指点帮忙了，这对我们不公平，指点我的话我也能写出来。”祝莉莉有些忿忿不平。 “也不算单独指点她，那天出去买书，她有心计，悄悄去问经理什么书是热门，经理就让她去找生肖方面的书，后来陆经理也跟我说了，秦月的导语开头有创意，我特意也听了一下，确实不错。” “她确实聪明，利用节假日悄悄地回去写，还不是为了出风头。”祝莉莉哼了一声说道。 “她把休息的时间都利用了，就算是为了出风头，毕竟也是为了工作，我们在一个屋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取长补短，多多包容，你也可以写出新奇特的策划案来。”从厕所出来，萧晴挽着祝莉莉的胳膊安慰她。 “我真的在策划一个新奇特的节目，是个恋爱游戏，等写完给你看看，也让陆经理看看，不光是秦月能写出来。”祝莉莉嘟着嘴说道。 “别说了，让人家听到不好，既然有能力咱就使出来，经理说以后按做的节目考核，好好写争取拿奖金。” “晴姐，你在写哪方面的东西？” “我在弄一个三百六十五天花语。” “那个怎么收听？也不能连续听到结束，时间太长了吧？”祝莉莉扬起眉毛问道。 “你们没做过这类的节目？” “没有，我们都是老板从别的地方弄一些现成的东西，我们把开头语修改一下，因为导语里涉及公司名称，得修改一下。” “你们的工作简单，我这个利用电话按键，可以选年月日，然后把选出来的日期对应的语音播出来，这个招还是经理当初想出来的，比较新奇。” “当初看到你们的广告，我也觉得新奇，但是老板不让听，说听你们的东西要花钱，同样的节目，咱们这里的比我原来的公司好挺多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笑文和杨笑嘉没回来，餐厅里明显热闹起来，大家说话的声音高了许多，萧晴端着饭盒坐在陆小西身边，低声对他说道：“现在策划部是七个人，你要是过去指导也照顾一下大家，别让人家挑出理来。” 陆小西笑道：“你不提醒我也知道了，你比他们年纪大，吃盐也比他们多，留点儿心眼儿。”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萧晴问道。 “呵呵，你们在卫生间说话我听到了，人常说隔墙有耳，你们说起来大声小气的，很怕别人听不到。” “原来你在男卫生间那面？你也不出声，谁知道那面还有人。”萧晴一吐舌头说道。 “祝莉莉猜测我给秦月背后辅导，你却说出买书的事，我都想出来制止你了，一想也不算秘密，你说了就说吧。” “我是有些大意，以为她知道了秦月买书是你指点的，那个事其实是我猜出来的，让我给忘了。” 午休过后，陆小西翻看着还没来得及看的报纸，祝莉莉敲门进来，上午她和萧晴发的牢骚其实他都听到，但还不能表现出来，伸手示意祝莉莉坐下。 祝莉莉把手里的一本恋爱秘笈书和一张写了一半的稿纸放在桌子上，对陆小西说道：“前几天出去买了这本书，我觉得可以做成恋爱节目，这本书里写了三个女孩子，有一些测试题目，还有一些答案，本来想写成独立的收听节目，上午跟晴姐聊天，她说我们有几个按键选择的节目，我也听了一下，但是我这个不知道怎么改写。” 陆小西接过书看了一下开头介绍，是那种少男少女类的书，里面有一些选择题，都是恋爱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心里有了想法，但还不能马上说出来，就问祝莉莉：“你原来在联信做策划时主要做哪方面的文案？” “其实我在那个公司也就几个月，时间不长，大部分时间都是更换歌曲、总公司传真过来的文案修改，还兼职打字和设计广告，不完全是策划。”祝莉莉见陆小西问起她在原来公司的工作，有些腼腆地说道。 “哦，你还不完全做节目，我看过你们的广告，排版还是挺新颖的，做了一些反白字，比较显眼，也突出了重点的几个节目，但是好像节目不多，每次都是那几个轮换打广告。” “那个广告设计是总公司的样稿，都是按照那边的广告做的，其实这边的老总是总部派过来的，也没怎么领着我们做新东西，能把传真过来的东西在这边的报纸上发出去就行。”祝莉莉不知不觉地把工作内容说了。 “你这本书买的不错，可以利用起来做个好节目，恋爱故事和心理测试结合起来，设计个新形式，秦月那个节目的导语就设计的巧妙，把传说故事用诗歌的形式讲出来，引出兔年，你在开头也动动脑筋，先自己去研究一下，我要出去一下，实在想不出来过来找我。” 陆小西卖个关子，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想法，这种心高气傲的人必须得修理，眼高手低不知道谦虚，将来肯定培养不出来。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雪花，陆小西站在窗前看着一片一片撞在玻璃上的雪花，开始是一片一片地化了，顺着玻璃窗淌下一条清晰的水印，慢慢地开始冻住，不一会儿在窗户上形成薄薄的霜，过了一会，比人画的还好看的窗花一点一点的形成，简直是鬼斧神工。 下午三点，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前几天跟薛峰通电话，他们的店面在改造，公要把手机业务扩大，bb机业务基本饱和，打算减少采购。 拨通薛峰的办公室电话，电话是张弛接的，听到陆小西的声音笑道：“以后这个电话只能找到我，薛峰调到小灵通部门，主抓那面的业务。” “小灵通？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种采用微蜂窝技术，通过微蜂窝基站实现无线覆盖，比固定电话灵活，比手机便宜，样子跟手机差不多，但通话收费便宜，外地已经有开通的了，号码是9字头的。”张弛耐心解释道。 “那我一会儿过去看看，也了解一下你们搞的新产品，要是价格便宜，估计能卖的不错。” “来吧，晚上一起聚聚，我们老板也发现这是商机，准备同时启动三个店，专门卖小灵通。” 第四百七十五章 心服口服 祝莉莉从经理室出来心里有些不满，转念一想，经理建议也给了，他对秦月只是建议买了一本书，自己还得到一些指点，最受不了的是最后一句话：实在想不出来了再去找他。 她看过秦月的豆腐块儿，也就是一些感想、随笔，属于青春期的女孩子都会说几句的话，但是分析节目呼叫排行，她做的兔年早知道就是排在前几名。秦月可以回家多写一会儿，自己孩子还那么小，回去就得带孩子，能出来工作已经不错了。 整个下午，大家都在低头忙自己的文案，没人出声的屋子里响着敲打键盘的声音，要是比打字，她能排到前两名，但是秦月还是比她强一点儿，她看到秦月用五笔打字，自己是用拼音打字。 回到家，妈妈在客厅里抱着孩子晃着，可能是孩子有些饿了，一直在哭。看到女儿进门，妈妈赶忙叫她脱衣服喂孩子，孩子快到一生日，平时都是母乳和奶粉混合喂养，妈妈是看快到她进门的时间，才坚持等着她。 祝莉莉家离单位很近，这也是她生完孩子后没有回原来的公司的理由，女儿认出是妈妈抱她，马上止住哭声，把脑袋往妈妈的怀里拱，直到吃进嘴里才安静下来，妈妈从厨房里出来对女儿说道：“莉莉，丁冬马上一岁了，该让孩子吃奶粉和稀饭糊糊了，不然她总恋着你，不好好吃奶粉。” “我总是有点儿舍不得，每天也就上下班前后能给她吃一口，不给孩子吃好像虐待孩子一样，一辈子也就吃这么几个月，大了想吃也吃不了。” “你这种态度不是关心孩子，是溺爱，越大越不好办。”妈妈有些不满地说道。 “丁一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祝莉莉问妈妈。 “你回来之前你女婿打电话了，说是单位加班要晚回来一会儿，叫我们吃饭别等他，他在外面吃完饭回来。” “那我爸呢？到吃饭时间了也没回来。” “他去文化宫打门球去了，趁着现在没下大雪还能玩几次，等大冷天就不能去玩儿了。” “孩子吃饱睡着了，你看一会儿，我去做饭，吃完饭我还要看书，今天把单位的书带回来了，这个公司比过去的那个公司要求高，混日子肯定不行了。” “饭是现成的，我都放锅里了，加热就行，菜是中午吃完的鱼，中午做得多，留着给你吃的。” 丁一回到家已经八点多，莉莉躺在床上看书。祝家两个女儿，大女儿祝红红比莉莉大三岁，早已出嫁。因为祝家没儿子，莉莉结婚前和丁一商量好，婚后两个人跟她的父母住一起，因为丁一还有两个弟弟。 丁父给孩子起名简直是绝了，三个小子的名字加一起不超过六笔，二儿子、三儿子自然就叫丁二、丁三。 发现莉莉在看一本《恋爱秘笈》，丁一笑道：“你都是孩子妈妈了，还在看这些小女孩儿的东西。” 莉莉把书放在一边说道：“我也不想看，现在的公司比原来的单位竞争激烈，不能混日子，我是在考虑做节目，始终进入不了状态。” “你们今晚又加班了吗？”祝莉莉停了一下问丈夫。 “厂里新接了一批订单，是给井下油田的勘测表加工电路板，这一周我们都得加班的。” “哦，那就早点儿睡吧，每天加班，多干几个小时肯定累。” “你也是，工作还带回家里，有想不开的东西，在单位问问别人。” “我在联信公司做过，大家都认为我是成手，我就不好意思问这问那。我去问过我们经理，他说我的选题正确，把节目做新颖一点儿，我想超过那个跟我一起上岗的秦月，所以一直在研究怎么超过她。” “你就是嫉妒心强，什么事都争第一，心态平和了，自己也就不纠结了。” “你才是嫉妒心强，不跟你说了，睡觉。”祝莉莉赌气关灯，丁一叹了一声。 节气真的很准时，大寒日天气格外冷，祝莉莉穿了毛衣又加了一个马夹，外面套上羽绒服才出门，脚上的短靴子里面是带毛的，连鞋垫都是前一天晚上在暖气片上烤过的。 从家里到单位一直是顶风，她用手轮换着挡着脸，冷风吹在脸上感觉有些疼。 进了办公楼，把羽绒服的帽子摘下，总算喘了一口气，楼里的暖气烧的好，进来就有一股暖风扑面的感觉。 刚到电梯前，身后传来陆小西的声音：“天寒地冻，走路都快了，我在后面紧着走也没赶上你。” “冻死了冻死了，大寒小寒又一年，这天气适合在家不出门。”祝莉莉笑着对陆小西说道。 习惯就好了，现在感觉冬天不太冷，我小时候下大雪都能把门封上，你年纪小，还不知道啥叫大烟炮。 两人进了电梯，门还没关上，三楼的两个女生边跑边喊等一下，陆小西用手挡了一下门，电梯门自动打开了，两个女孩儿进来，带进一股冷风。 “莉莉的节目做怎么样了？” “我昨天都把书拿回家了，想在家找找灵感，还是想不出新颖一点儿的写法，总是陷在听故事里，经理，你帮帮我吧。” “呵呵，有些东西看着容易，真写起来就不知道如何下手，别人告诉你的时候，你又会觉得这么简单。” “还是你教我怎么写吧，你就别考我了，秦月有小机灵，我越来越笨，天天弄个孩子都有点儿傻了。”祝莉莉一副央求的语气。 “好，过一会儿你来办公室，学会换个思路，学会联想，秦月把嫦娥奔月加进来，由传说中的兔子到兔年自然引入不露痕迹，真是有点儿小聪明的。”陆小西笑道。 当萧晴过来帮陆小西擦桌子的时候，祝莉莉也跟着过来扫地，穿上红色马夹，把瘦弱的身材掩盖起来，祝莉莉比原来好看了一些，只是脸上瘦消无肉，显得比实际年龄大，如果不说出来，跟萧晴相比都会有人说莉莉是姐姐，其实两人相差五六岁。 看到莉莉放在桌子上的恋爱秘笈，萧晴就知道她是来找陆小西求救，这几天她就发现祝莉莉一直抱着这本书，她说的恋爱游戏肯定是不会写。 倒上热水，萧晴拍了一下祝莉莉走了，陆小西把书翻到目录对祝莉莉说道：“这本书就讲了三个故事，因为有三个人的名字。” 祝莉莉点点头，她都差不多把书的内容背下来了。 “你不用考虑原来书里的名字，用丰满型、萝莉型和知性女人代替，这三个故事其实就是三种类型。”陆小西指着目录说道。 祝莉莉眨着眼睛，修改名字她首先就没想到。 “要是直接叙述，这个节目就跟普通节目一样了，开头可以使用按键随机选，这样用户第一次和第二次选的人就不一样，有一种神秘感。” “既然是随机选，那要是选的一样的人物呢？”莉莉问道。 “这个可以回避，在制作的时候，跟技术那边说一下，如果是半小时内两次拨打这个号码，系统判定过滤第一次选择，这样就不能出现重复了。”陆小西笑道。 “你这个就不是策划能想到的了，还要懂一些计算机，我哪能会这么想啊。”莉莉有些夸张地说道。 “这个是开头的设计，下面进入故事，因为每次都有选择，把角色的选择用电话键1、2、3代替，后面的答案根据用户的选择播放，这样就比单纯的播放强好多，给人参与的感觉。” “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增加了神秘性，想知道下面怎么进行的，就会一直听下去，也会想着下面怎么按键。”祝莉莉似乎懂了一些。 “下面的你就会写了，关键是前两步的设计，是不是不难？”陆小西笑着说道。 “对你是不难，我可是想了三天也没想出来，还是经理厉害。” “另外给节目起一个好听的名字也很关键，你打算用什么名字？” “这个恋爱秘笈就挺好，我打算原封不动直接用。” “你看看用这个名字怎么样？”陆小西边说便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多情小子闯情关。 “哇，这个名字好，我怎么没想到？”骄傲的祝莉莉难得地笑道。 第四百七十六章 买房成本价 东北的工程在冬天是不能施工的，工地的人全部放假，乔丽娜和周雨一时闲起来。自从完成了周仓安排的任务，回来后他们开始找报纸上的房地产广告，本来周雨建议五六月份开始买，乔丽娜说虽然这个时候不是卖房子的季节，但是有可能捡漏买到合适的房子。 给“梁一秃”还车的时候，乔丽娜半真半假的说了买房子的事，临走时她对“梁一秃”承诺：“如果买到合适的房子，朝向好楼层合适，关键是省钱，我会亲自过来重谢。” “梁一秃”摸着头上能查过来的几根头发笑道：“好吃好喝的我自己就有，现在我最不缺的就是钱，房子我肯定帮你弄，你想好怎么来谢我吧。”说完猥琐地呲牙笑起来。 乔丽娜知道他笑的意思，但是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说：“山珍海味你可能都吃腻了，我可以弄点儿你没吃过的，你这身体需要补补了。”回头一笑的时候抛了个媚眼儿，弄得“梁一秃”的骨头都软了。 “梁一秃”答应肯定帮乔丽娜弄房子不是吹牛，因为他手里就有一套房子。 这套房子还是乔丽娜她们进工地的时候，开发商承诺送给他的那套房子。 要是说这套房子还真不是开发商白送的，“梁一秃”签订合同之前给开发商争取了一些好处，而施工方也急于把合同签上，有“梁一秃”在中间撮合，发包方降低了费用，承包方得到了实惠。 当初让乔丽娜来签合同的时候，梁一秃差点儿就把这个房子说出来，但是房子还没盖出来，考虑到应该万无一失，他忍住到嘴边的话。 星期天早晨，“梁一秃”打电话给开发的贾老板，提起有个亲属打算买一套房子的事，最好在开发区的位置，贾老板一听就明白了处长的意思，对着话筒笑道：“梁处，你就是不提醒我也没忘，我在三号楼里留了几套不卖的房子，那栋楼的位置在小区中间，可以说是楼王。” “梁一秃”看看身边的老婆正色说道：“不不不，你别误会，房子真的是帮亲属买的，你要是不收钱我就不找你了，你也知道我不缺房子，有住的地方就行了。” 贾老板在话筒里答应，让梁处的亲属上午就可以去找他，楼层可以挑选，价格他和处长的亲属商量。 放下电话，老婆问他给谁买房子，刚才好像听到贾老板答应留了几套，要是能便宜或者不花钱，想给自己的姐姐弄一套，她家的房子面积小。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咱们自己的名下好几套房子，还不知道将来怎么办，如果给直系亲属买，要是将来有什么事，一查就能查出来，那样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那你刚才说给亲属买房子，我才想起我姐家的房子小的。”老婆气哼哼地说道。 “我这么说是为了房价能便宜一些，其实是帮一个朋友买的。”他耐心的对老婆解释。 “朋友？男朋友还是女朋友？你在外面给我小心点儿，反正那些房子都是我的名字，要是被我发现你在外面不干净，你一套房子也别想分到，我让你净身出户。”老婆恶狠狠地说道。 “梁一秃”摇摇头，他对别人都能硬起来，唯独对家里的老婆没办法，离婚他不害怕，老婆的虎劲儿上来，敢去他单位闹。 为了减少麻烦，他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坐在马桶盖子上翻到乔丽娜的号码，用短信发了一句话：房子的事，直接去找开发贾老板，自己选楼层，价格争取到最便宜。 乔丽娜迅速的回了两个字：“收到。” “嘘”了一口气，把两条短信删除，“梁一秃”按了一下马桶的冲水键推门出来。 当乔丽娜和周雨找到贾老板，说了是处长让他们来的意思，贾老板笑着说道：“原来是你们，我应该想到，当初就是乔老板过来签的承包合同，不知道你们还是亲属。” 小秘书进来给他们倒上茶水转身走了，贾老板找出登记的未出售楼盘记录，让乔丽娜自己选楼层。 两人端着水杯没坐下，乔丽娜见登记表上的名字有几个人她认识，知道这个是内部不参加销售的房子，选了一个面积一百二十米南北通透的五楼，小心地问贾老板：“贾总，这个房子的价格是多少？不知道我带的钱够不够。” “咱们的楼你们最清楚底价了，我按最低价四百八十元卖给你们，比市场价能便宜一大笔钱。” 乔丽娜拿出手机，找到计算器，按照成本价乘以一百二十米，周雨打开乔丽娜的小包，拿出六捆钱递给乔丽娜，乔丽娜转手交给贾老板说道：“谢谢贾总给我这么大的优惠，剩下的零头你留着买茶喝。” 贾老板也没客气，顺手把钱丢进抽屉里笑道：“这个房子你不用感谢我，要是没有梁处说话，我是不会这个价格卖给你们的，售楼处起码要卖到一千二的。” 两个人坐下来，贾老板拿起电话把小秘书叫过来，让她领着两人去销售部填写购房合同，三份合同填好后都拿过来。 顺利的办完手续，乔丽娜把购房合同装起来，两人千恩万谢地告别贾总出来，周雨兴奋地告诉乔丽娜：“按照市场价，这个房子值十四万四千块钱，现在花了六万就买下来了，等于把装修的钱省出来了。” 从楼上看到两个人开着皮卡车走了，贾老板回到老板台，拿出一叠购房合同苦笑道：“哪个大爷都惹不起，要是选个大户型的，我赔的更多。” 周一早晨，贾老板早早地来到“梁一秃”的办公室，“梁一秃”丢给贾总一棵中华烟，自己先点上然后把打火机递给贾总，贾老板打开窗户通风，转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说道：“梁处，昨天乔丽娜去选房子了，买了一套一百二十米的房子，她说一百二十米的够住了，我给了她成本价，一共是五万七千六百，乔老板也大方，给了我六万。” “小乔是挺会来事的，要是别人我也就不给你找麻烦了。”梁一秃吐出一个烟圈儿说道。 “我还巴不得你能有事找到我呢，我们在冰城还要干几年开发，少不了来麻烦梁处。”贾老板自然地站起来弯腰说道。 “也不算麻烦，我们就是给你们这些企业服务的，我也是这几年，交了不少弟兄，都是大家给我面子，我就是上指下派，真正起作用的还是你们的实力。” 转头看看门口，贾老板掏出报纸包着的钱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昨天乔丽娜交的六万房钱，昨天有外人在场我就收了，她买的是你那套房子，钱自然应该是你收，我只是过路财神。” 第四百七十七章 商人的头脑 秋歌指挥端木小惠开车，一直开到小区里。 端木小惠、于恒、陆小西、秋歌一行四人上到三楼，雷大鹏站在门口迎接，他是接到秋歌的电话等在家里的。这里紧邻县城中心，属于繁华地段。 站在客厅，陆小西打量着，一共是四室两卫两厅，屋里全新家具，虽然墙上贴的壁纸有些旧，但浅黄色的图案尽显华贵。 “本来想把老人孩子都接过来，老人不愿意过来，加上屋里的家具是新的，大鹏说半年后再让老人孩子来。”秋歌领着大家边参观边说道。 陆小西坐在客厅实木沙发上，身子往后靠靠，对小惠姐说道：“还是这套实木沙发舒服，我就喜欢这种实木古色古香的感觉，可惜我家客厅小。” “没关系，要是你买了大房子，我也能做主给你送一套这个沙发，秋歌是你的好朋友，也能同意的，是不是秋歌？” 秋歌哈哈笑道：“我都预定了瑶瑶当我的儿媳妇，要是陆小西真同意，我们成了儿女亲家，别说是一套沙发，几套都行。” 雷大鹏和于恒从厨房出来，听到秋歌最后一句话，雷大鹏问陆小西：“屋里摆几套沙发，你是想卖沙发呀？” 陆小西站起来，不满地对端木小惠说：“行长都听出来了，秋歌是嘴上大方，我也不是卖沙发的，总不能用女儿换几套沙发坐着吧？” 于恒走到门口，伸手打开客厅的灯，带着金边的乳白色灯罩闪着柔和的光，因为是白天，灯光并不亮。闭灯后，于恒对端木小惠说：“这个灯的样子不错，把我们家的客厅灯也换这样的。” 坐到上发上，雷大鹏问道：“你们几个人今天怎么想起来到我这个小县城了？这里跟省城还是比不了的。” “秋歌因为你调回来我没参加接风，我这不是欠下一个人情嘛，加上她们姐俩买了一些餐具和日用品要带过来，我给小西打电话，我们几个就组团来拜访雷行了。”于恒笑着说道。 “上面有姐和哥，下面有弟弟，你们来我就很高兴了，家乡人在外地还能见面，说拜访就折煞我了。”雷大鹏站起来，高大的身材拱手作揖。 “县城有县城的好处，车少人少，空气清新，物价也比省城低，要是能天天有几个好友相聚，我到觉得比繁华的大城市要好。”端木小惠喝了一口茶说道。 秋歌见小惠姐杯子里的水没见少，想起她不喜欢喝茶，赶忙去酒柜前拉开抽屉，拿出一罐咖啡来说道：“刚才光顾着聊天，忘了小惠姐喝咖啡了，这个茶不错，是明前龙井。” 下午三点多出来，走了将近一小时，外面的天有些擦黑，雷大鹏问于恒和陆小西：“到我这山野之地，你们想吃点啥？” 于恒看着陆小西笑道：“我们还出去吃吗？这么大的屋子，在家吃就行。” 秋歌拉着端木小惠过来说道：“家里吃的东西真有，还要动手做，咱们还是出去吃，让大鹏找个山野的地方，以后要是孩子们都过来，想陪你们都得找时间了。” “说到孩子我想起来了，你儿子才五六岁，跟着奶奶能行吗？你还是早一点儿接过来，丹丹大了，你儿子还小啊。”端木小惠拉着秋歌的手说道。 “都习惯了，这次下决心买大房子就是想连老带小整到一起，这样能省心。” 于恒看看手表，对雷大鹏说道：“要是出去吃就找个地方简单点儿，我们三个还要回省城，家里的孩子还不习惯我们都不在家。” “好，好，我忘了你家又添个儿子，小惠姐的美美是大孩子了，不用惦记，秋歌，我们就去山脚下吃鸽子吧，那个地方还是老纪领我去的，把冰箱里的鹿肉带上，让老板给我们烤一些，剩下的都炖上。” 陆小西和于恒上了雷大鹏的车，秋歌坐端木小惠的车，一前一后出了城。冬天的小城路上本来人就不多，雷大鹏开足马力，边开车边给鸽子坑的老板打电话，这样他们到了就能吃上。 于恒坐在副驾上，看着远处黑魆魆的山对雷大鹏说道：“这边有山，要是在这里搞养殖，效益应该能不错，现在城里人吃腻了大众货，搞一些新鲜的东西能有市场。” 雷大鹏拿起手刹旁边的烟递给陆小西，对于恒说道：“还是你有眼光，商人就是不一样，一眼就看到了商机，刚才秋歌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鹿肉就是这里的养殖场的，像于总这样的老板，适合吃一些这个东西，温肾补阳，哈哈。” “这里养殖的是梅花鹿还是马鹿？” “养马鹿的多，梅花鹿在吉林一带养的不少，建个鹿场真的不错，但是得上规模。” “是的，养的数量少不行，鹿茸、鹿鞭和鹿血都是好东西，但是太少了就不能形成产业，有时间我来住两天考察，行的话，弄个鹿场，小西要是感兴趣也参与一下？”于恒火头问陆小西。 “租地，建房子，买种鹿，这些需要不少的钱吧？”陆小西说道。 “这个你就不如我了，靠自己的家底能做多大事？咱们守着财神爷，还怕没有钱吗？” 雷大鹏把车速减下来，后面端木小惠的车已经看不到车的灯光，他回头对陆小西说：“姜还是老的辣，你跟着于总干没错，你们可以在省城注册个公司，然后在这边弄个养殖基地，营业执照上养殖、商品销售等等都带上。” “于总是泰宁县屈指可数的人才，现在把过去的买卖都处理了，打算搞贸易，现在看上了养殖这块，是比较有头脑的，做大了完全可以把商品弄到韩国和日本，鹿身上全是宝。”陆小西随着雷大鹏的话说道。 端木小惠的车赶了上来，跟在车后按了几下喇叭，前面看到山脚下的闪烁的灯光，陆小西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田野说道：“这里真是个好地方，离省城也不远，搞个基地完全可以，咱们说好了，要是真的做起来得算我一个，我来给你们养鹿。” 路上看不到行人，这里倒是有几辆车停在小店的前面，能看出酒香不怕巷子深来，雷大鹏和端木小惠把车停在空地上，烧烤的槽子里已经冒着烟，孜然的香味随着风四处飘散，虽然小店的窗户关着，屋里面透出的人影映在窗子上，能看出这里的热闹来。 鸽子坑没有包间，一间大筒子房里摆着六张桌子，老板认识雷大鹏，引着大家坐到里边的桌子，有认识雷大鹏的人举手跟他打招呼，屋子里三桌客人，显得有些吵闹。 秋歌伸手管雷大鹏要车钥匙，后备箱里放着鹿肉和酒。端木小惠跟出来，看到雪地里有小动物走过的痕迹，问秋歌：“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走的脚印？” “不会是狗吧？刚才听到狗叫声，狗都拴着的。”秋歌猜测。 “你仔细看，这里的脚印像梅花，应该是兔子的脚印，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知道兔子走路的脚印。” 服务员按照老板吩咐，开始陆续上菜，雷大鹏让服务员说一下菜名，小姑娘看看单子说道：“你们一共八道菜：烤鸽子、红烧鸽杂、炸鸽子、清炖鸽子汤、烤羊排、野鸡炖猴头，你们自己带来的烤鹿肉串和红烧鹿肉。” “今天真是掉进鸽子坑了，一点青菜都没有。”于恒脱下皮夹克，往上撸撸羊毛衫的袖子说道。 “一会儿回去两位女士开车，咱三个今晚多喝点儿，要是真的在这里弄个基地，少不了在一起喝酒。” 秋歌把酒递给雷大鹏，陆小西看看瓶子说道：“雷行这里有好酒，把五粮液都拿出来了，于总把前几天没在家的酒补上，酒喝好了，基地的事就成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商海新秀 现实生活中总能遇到出人意料，很久没有任何联系的柳风青突然来冰城组建公司，薛峰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给陆小西打电话，晚上一起陪柳风青吃饭，因为薛峰喝大白梨出名，根本陪不了酒。 陆小西对柳风青的印象一般，当初看薛峰的面子曾经把房子借给他住了几天，柳风青的老婆桐童在陆小西的手下做过话务员，后来随柳风青去了大连。 不到三点钟，楼下小刘的电话打到陆小西的办公室：“你好陆经理，楼下有几个人要见你，说是你的同学。” “好，你让他们直接上来吧。”陆小西挂上电话，让坐在对面的萧晴帮忙打一壶开水。 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电梯里走出三个人，陆小西都认识，前面走的是薛峰，戴一顶带遮的护耳皮帽，穿一件肥大的卡其色羽绒服，右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跟在后面的是身材瘦消的柳风青，黑色貂皮短大衣，敞开没系扣；再后面是身材高出柳风青一头的女人，面如满月浓眉大眼，穿着一件黑色长貂皮大衣，陆小西知道她叫贺娇。 薛峰和陆小西是同学，柳风青曾经跟薛峰是同事，贺娇是柳风青的客户，几个人的关系并不复杂，陆小西跟这三个人一起吃过饭。 萧晴放下暖瓶，找了几个纸杯给客人倒上水，转身走了，陆小西关上门对薛峰说道：“不是说要晚上才聚吗？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薛峰指指贺娇对陆小西说道：“两位老总其实早就到冰城了，柳总不做大区经理了，自己出来挑大梁，也搞了一个公司，经营的方向跟过去差不多，贺总是他的合作伙伴。” 陆小西掏出骆驼烟，平时自己抽阿诗玛，这个骆驼是给客人的，他知道薛峰不吸烟，直接递给柳风青，给贺娇时贺娇摆手说骆驼的烟太冲，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细支摩尔点上。 柳风青比上一次陆小西见到时胖了一些，但是短大衣穿在身上还是有些空荡，只是脸上的两腮明显突出了一些，举止比过去绅士了好多。 柳风青坐在陆小西对面的沙发上，寒暄几句后对陆小西说道：“我们过来一周了，忙着租房子、装修、招聘和整理材料，今天才给薛哥打电话，也挺想陆哥的，准备一起聚聚，刚好贺总开车方便，我们就不请自来了。” 这次柳风青说话的语气明显比上一次自信，陆小西看看薛峰说道：“柳总这次是带着项目人马有备而来，可以在冰城大干一把了，你去过柳总的公司了？” 薛峰放下手里翻着的书说道：“我提前来也是想跟你一起去柳总的公司看看，外面这么冷，接上你省得一会儿你自己打车去。” “好啊，下午没事，正好去柳总的公司参观一下，要是有合适的项目你和张弛也弄个公司，前几天我跟朋友去外县，他们打算进山里搞养殖，可以的话我也参与，现在是全民抓经济，人人做买卖，在保守下去我们就吃不上饭了。” 听到薛峰对陆小西说去公司，柳风青喝光杯子里的水站起来说道：“到我那里喝水去吧，我那里没有陆经理这个楼气派，是租的写字楼，在山中路上的长庆大厦十六楼，隔断是房东统一给租户给做的，我就是买了一些办公家具和办公用品，为了招待客户，专门整了一套茶海，到我那里喝茶方便些。” 贺娇起身把几个人喝水的杯子摞在一起放进纸篓，陆小西笑道：“一看贺总就是个勤快人，这些不用你弄，一会儿办公室的人过来就帮我清理了。” 贺娇看看陆小西说道：“我是上次跟陆经理见过一面，你也知道我是从牡丹江来的，我们做业务的就是能吃苦，去下面跑销售，我什么苦都吃过，现在柳总把我招聘过来，是给我一个机会，我肯定好好把握。” “公司起了个什么名字？”从办公室出来，在走廊里陆小西问柳风青。 我原来的公司叫大翔饲料，我起了一个相似的名字，叫龙江大盛饲料有限公司，一个是大盛的音读起来好听，二是我公司原有一些老客户，我弄这个名字，他们就算没看到我，也猜个八九不离十，对业务开展有利。 陆小西到策划部开门看看，对门口的祝莉莉说道：“我出去一下，要是你们有事明天找我。” 贺娇开的是一辆红色捷达轿车，柳风青让陆小西坐前面，陆小西推推他笑道：“我和薛峰坐后面，正好问问他手机的事，你坐前面引路。” “你要问手机型号还是价格？”薛峰问陆小西。 前几天跟同事聊天，说现在有卖cdma的手机，这种手机和过去的不一样吗？ “这个你算问对人了，我们卖手机的专门培训了这方面的知识，我只是了解个大概：刚出现手机的时候，就是那种大砖头子，属于模拟技术第一代产品；你现在带的这种手机属于gsm第二代产品；cdma是一种扩频通信，比你那种信号要强一些，属于二代半产品，将来可能会出现更先进的技术，叫什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 “就是传输的信号不一样，跟手机没啥联系吧？” “也不是，cdma手机走的是特殊的传输技术，跟别的不一样，手机卡也是定制的，这种手机卡用在你的手机里不好使。” “我们技术经理在电信局听说电信将来要分家？分成几个公司相互竞争，你们没听说吗？” “我们卖手机的，分不分家跟我们没关系，要是分家了顶多把手机也分几家，可以同时卖，不影响我们。” 贺娇把车停在楼前画出来的停车位，跟柳风青先上楼，薛峰走路慢，陆小西陪着他慢慢走，看着前面上电梯的两人，陆小西笑道：“这两个暴发户都穿貂皮，当工作服穿了。” 薛峰停住脚，趁机歇一下说道：“这也是一种现象，把手机拿在手里，把车钥匙别在裤腰带上，穿着貂皮不系扣，都是一种炫耀，穿貂皮是因为天冷，不系扣还是不冷。” “你看我这件尼克服咋样？”陆小西抻抻衣服问薛峰。 “中长大衣正是冬天穿的，这不也挺好的吗？”薛峰回答。 陆小西解开扣子，把衣服里子亮出来，又从下面把里子用手翻出来一个角让薛峰看，薛峰伸手摸了一下笑道：“你这里面也是貂皮的？跟你的貂皮领子是一样的吗？人家都是把毛朝外，你这个是藏起来，他是张扬，你是低调。” 陆小西咧嘴一笑：“买这件衣服的时候，也看到了毛朝外的，金静想给我买那个，我说蹲下容易让人当成狗，我不喜欢那个，就买了这件尼克服。” 穿衣带帽各好一套，我穿这件羽绒服也不错，既便宜又轻快，正好适合我穿，我要是穿你们这种衣服，得增加好几斤重量。 电梯升到十六楼停下，贺娇已经站在电梯前等着两人，出了电梯左转，玻璃门上面贴着不干胶刻的红蓝相间大字：龙江大盛饲料有限公司，玻璃隔断用磨砂不干胶贴着腰线，上面也刻着字，让人感到一种干净简捷的现代化气息。 柳风青一共租了三间办公室，中间的一大间总经理室放着两张老板台，他和贺娇在这屋，隔壁是一间摆满沙发和茶几的会议室，柳风青说的喝茶的地方在总经理室前面一间，隔着玻璃隔断能看到泛着亮漆的桌椅和摆放整齐的白色茶具。 站在走廊聊了几句，贺娇直接把薛峰和陆小西让到茶水间，柳风青坐在正面的圈椅上，陆小西和薛峰坐在两边的月牙椅上，贺娇坐在柳风青对面给大家倒茶。 借着贺娇倒茶的功夫，陆小西转头问柳风青：“新员工还没有到位？桐童这次跟你过来吗？” 柳风青看看薛峰笑道：“桐童没白叫她娘家哥，刚坐下就问起她了，桐童暂时不过来，大连那边的工作离不开，另外租的房子也没到期，我着急在年前就弄好，是准备春节后马上就能启动。” 给三个男人倒上茶，贺娇起身去找柳风青的普洱茶饼，宽大的黑白相间的棒针毛衣被她丰满的身材撑着有些炫目，薛峰见贺娇走到隔壁，低声对柳风青说道：“这身材给你们公司代言正合适。” 三个男人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第四百七十九章 开门红 星期天，难得能休息一天，萧晴吃过早饭跟王显生商量：“今天腊八节，我想回我妈家看看，马上要过年了，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活儿我去帮着干干，萧鸿整天不着家，跑保险都跑疯了，好在每个月都能签几单，现在可比我们挣钱多了。” “那我们三口一起过去吧，孩子也好长时间没见到姥姥姥爷了，有力气活我也能帮上。”王显生说话的语气出奇的好。 “那我打电话，让我妈给我们做腊八粥，正好我们也没买黄米，小时候吃腊八粥可好吃了，现在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现在吃黄米粥还要做几个菜，我小时候吃腊八粥就是一碟咸菜条，往粥里挖一勺荤油，简直比过年的饭都好吃。”王显生摘下眼镜擦着眼镜片说道。 知道要去姥姥家，女儿高兴地在屋里蹦来蹦去，她天天在奶奶家，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今天能坐车出去，高兴地哼着儿歌等爸爸妈妈穿衣服。 萧鸿自从进入保险公司，凭着孜孜不倦的努力加上一点点儿的运气，已经升到了主任的级别，但是她不满足，虽然自己没能读大学，但是赚钱一点儿也不比本科毕业的姐姐差，爸爸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夸她：“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萧晴的妈妈家住在道里康安路，坐公交车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出了小区，王显生提议去市场买点儿冻货带着，反正过年也需要买，萧晴点头答应，三个人拐进农贸市场。 萧晴领着女儿在卖山货的地方停下，王显生自己去了卖鱼、肉的地方。因为今天是星期天，加上年关已近，市场里的人异常热闹，买什么东西都要排队。 选了一斤榛蘑、一斤木耳，在卖灶糖的摊位前给女儿买了两袋灶糖，又买了一只糖葫芦，萧晴领着女儿在市场的门口等着王显生。 等了好久，王显生一手领着纸箱包装的带鱼，一手拎着一个装满的编织袋子过来，萧晴问道：“你买的什么东西，都用袋子装了。” 王显生打开编织袋子告诉萧晴：五斤排骨、四个肘子、五斤肉馅、五斤猪肉皮、两只白条鸡、五斤炸着吃的小柳根鱼、十个猪爪，正好一袋子 “这种特等带鱼很贵吧？平时我们买的中带还十多块钱一斤的。”萧晴问王显生。 “过年了，吃点好东西，贵就贵一点儿吧。”王显生摘下皮帽子说道。 “你不是还没开工资吗？买这么多得几百块钱的吧？” “工资没开，但是给学生补课的钱先发了，大家都要办置年货，主任就提前给大家发了，主任说十号开工资，怕耽误大家买年货。” “拿这么多，我们就别坐公交车了，上下车也不方便，你拎到路边我去前面打车。”萧晴领着女儿站在路边。 萧晴妈妈家住二楼，出租车停在单元门前，还没等爸爸从后备箱里拿出东西，小姑娘已经跑上二楼敲门， 萧鸿穿着白毛衣出来，接过姐夫手里的纸箱说道：“昨天妈妈还念叨你们啥时候回来呢，你们没耳朵发烧啊？” “夏天回来几次你都没在家，今天是难得能见到二小姐一面啊。”萧晴揶揄妹妹说道。 “你让姐夫说说，夏天天气好，谁窝在家里不出屋？现在天寒地冻，傻瓜都知道猫在家里不出门，你们知识分子？” 王显生拎着袋子走到门口，把袋子交给岳父，边低头找拖鞋边说道：“你姐说你不着家也不是我说的，怎么还扯到知识分子身上了，再说你姐也不算知识分子，充其量算个文员。” 大人们说着话，小姑娘也没闲着，把手里的灶糖往每个人的嘴里塞，小姑娘长得圆脸大眼睛，跟萧晴小时候一样，这也成了王显生的一块心病，女儿长的不像他。 电视在姥爷的卧室，萧晴给孩子脱掉大衣，让女儿跟姥爷去看动画片，妈妈在卫生间洗被罩，年前大扫除是萧家多年的习惯，萧晴知道这个时候家里活多。 泡上茶水，萧鸿拿了几个杯子放到茶几上，两室一厅的屋子客厅不大，要是所有人都在客厅的话显得有些挤。 王显生把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厨房的餐桌上，出来对萧鸿说道：“我买了一些年货，看看哪些放凉台，哪些放冰箱，剩下就是你的活儿了。” 萧鸿本来坐在沙发上，听到王显生的喊声，起身一路小跑过来，丰满的身子随着跑动夸张地抖动，王显生赶忙靠着厨房的门给她让路，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 把东西收拾好，萧鸿拉着姐夫坐到沙发上，转身把书柜里的一摞材料拿出来放到茶几上笑道：“正好你们来了，不然我还要去你们家给你们讲，这个是我们公司今年新出台的一项险种，适合你们这种三十几岁的上有老下有小的精英。” 王显生拿起资料翻看，他对小姨子态度是敬而远之，生怕这个丫头搞出什么意外来，看似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从来不吃亏。 萧鸿拿起一本封面是红色的资料对姐夫说道：“这个是今年新出的“平安康泰”险种，推广活动叫“开门红”。连续缴费二十年，可以享受大病医疗和意外伤害，报销金额能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等你驾鹤西游了还能返本，只是利息没几个钱。” 王显生推推眼镜笑道：“我还没听明白呢，你就让我驾鹤西游了，我们知识分子就是呆子，轮到你推销产品又成了精英了。” 萧鸿呵呵一笑说道：“你别想多了，我这里说的精英是你在家里，上有老小有小的情况下，是家里的精英，你先想想，家里活都是谁干？让老人干还是让孩子干？” “当然是我干，连你姐干的都不多。”王显生答道。 “知道是自己干，说明你在这个家里的重要性，要是突然得病或发生了意外，你叫老少一家人怎么办？别说你幸运不得病，生命无常，黄泉路上没老少。”萧鸿一本正经地给王显生讲起课来。 王显生招呼萧晴过来，萧晴没听他们谈论什么，过来问道：“我跟妈聊天，你们说这么热闹？” 王显生一指萧鸿说道：“我算了一下，也就五分钟的时间，你妹妹给我讲课，就叫我驾鹤西游，黄泉路上没老少，直接把我说死了。” 萧晴看看妹妹，萧鸿一脸得意，吐着舌头做鬼脸。知道是妹妹欺负王显生，但是她也不能去说妹妹，笑道：“她们做保险的喜欢说实话，也就是拿你当个案例，就算她不说你驾鹤西游，说你驾崩，你还当自己是皇帝了？” 几个人大笑起来，萧父从卧室出来对萧鸿说道：“你是不是又欺负你姐夫了？只要是你高兴，肯定是有人吃亏了。” 萧鸿假装皱着鼻子说道：“这次真不是我，是我姐说他驾崩，把自己当皇帝了。”边说边指指王显生，另一只手捂住嘴怕笑出声来。 萧父也忍不住笑了，说道：“一咒十年旺，你姐夫才不会跟你一般见识。” 王显生得到岳父的夸奖，细想一下，老岳父给自己带个高帽子，自己就真的不能跟她们姐妹一般见识，暗地里吃个哑巴亏。 女婿不说话，萧父坐到沙发上对王显生和萧晴说:“萧鸿的计划书我真翻看了一下，计划整的不错，一年一存钱，有大病医疗和意外伤害报销，自己用不上更好，最后还能返本，等于存钱了，一点儿不亏。” 得到老爸的支持，萧鸿站起来说道：“现在有保险意识的人越来越多，比当初我刚到公司时好干多了，你们别急着表态，回去仔细研究一下。” “爸爸说的有道理，看看一年需要多少钱，我要是年年有补课费，这个钱我出，我和你姐都保，给你完成两单开门红。”王显生这时平静地说道。 第四百八十章 半个专家 晚上下班回来，陆小西脱下尼克服挂在墙上，掏出衣兜里下午萧晴给他的资料，顺手把资料放在茶几上去洗手吃饭。 资料是萧晴替妹妹转交给他的，萧晴说本来不想帮萧鸿拉保险，虽然保险真的能给人一个保障，但大多少人还接受不了保险。陆小西笑笑说道：“保不保是个人的选择，看看人家写的方案也不错。” 晚饭很丰盛，岳母做的大米饭，金静做的西红柿蛋汤，岳父炒的回锅肉和木耳白菜，陆小西进门就吃现成的。为了表现，他负责给每个人盛饭，老一辈人有一句俗话：睡觉别挨门，吃饭别挨盆，他刚好相反，坐在电饭锅旁边方便给大家盛饭。 金鑫一家三口没过来吃饭，家里明显没有她们在的时候热闹，陆小西问金静：“金鑫她们最近在忙什么？平时下班就往这里跑。” “可能是要过年了在家大扫除吧，最近她有时间就逛商场，等吕彬他们单位的房子分下来，想把屋里全部的家电都换一批，吕彬说是房子给装修完验房，要是毛坯房她得亲自去刷墙，她是什么都想做到最好。” “吕彬在税务局，选家电还用得上她？找个关系单位一次就买齐全了。” “呵呵，你是不知道金鑫，她是光比价，把价格都用个小本记下来，等着吕彬领她去买，她说熟人不好讲价，但是得知道底价，不然吃亏都不知道。” “她这个方法不错，货比三家。将来我们也用这个办法，肯定吃不了亏。”陆小西笑道。 “要是金鑫她们搬到税务局的楼，你们就不用再买房子了吧？你们要是也走了，剩下我们两个人在家，家里空空荡荡的。”金铭吃完饭撂下饭碗说道。 “小西也就是那么一说，我们还没打算买房子，小西在鸿美花园那个房子今年也满五年了。就算买房子，我们也会买个大一点儿的，把你们老两口带上，瑶瑶是你们一手带大的，她也舍不得离开你们，是不是瑶瑶？” 瑶瑶点点头用力嗯了一声，从椅子上下来拉姥爷去看动画片，武凤莲叹口气说道：“小时候盼着你们长大，长大了盼着你们成家，成家了又怕你们都走了。” “妈，我们不走，你走哪里我们跟到哪里，我们走哪里也带着你们，小西说了，他就是咱家的儿子，不是半个，是不是小西？”金静嘴上说着，桌子底下用脚踢了一下陆小西。 陆小西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连忙接话：“咱家就金静和金鑫姐妹，我和吕彬都是实在人，你们老了的时候身边肯定得有人，你们让我俩谁在身边都行，要是将来能住下，我们就都跟你们二老一起住。” 陆小西的表白得到了金静的赞赏，岳母武凤莲被他说出了眼泪，赶忙起身收拾桌子，扭头擦了一下眼角。 金静帮妈妈收拾，让陆小西去看着孩子，瑶瑶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盯着电视里的动画片，陆小西抱起女儿放在腿上对女儿说道：“还能看二十分钟，一会儿姥爷要看新闻联播了。” 金铭放下手里陆小西拿回来的资料说道：“我正在看这个你带回来的东西，让外孙女看吧，我今天不看新闻了。” 金静收拾完从卫生间洗完手出来，见爸爸带着老花镜。一只手拿着彩页，把胳膊伸得老远，走过来笑道：“爸爸眼睛也花了吧？看东西都像是瞄准了。” 金铭招手让女儿坐下，摘下老花镜说道：“我刚才看了一会儿小西拿回来的资料，最近看电视也看到了好多房地产的新闻，动摇了我的认知。” 陆小西放下孩子，坐到岳父身边，金静给父亲和小西倒水，也坐在父亲身边，等着金铭说他的认知，平时金铭很少主动说自己的想法，看完电视就回卧室看自己的书。 “过去没有现在这些理财的手段，没有股票、没有保险、也没有房地产开发，把钱存在银行的话，三年差不多能翻番，所以存钱几乎是所有人的唯一选择，为了约束自己，每个月把生活必需品买回来，剩下的都办理了零存整取，我们的钱都是这么攒下来的。”说完金铭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武凤莲收拾完也走过来，金静起来给母亲让座，自己抱着瑶瑶坐在一边。 见老伴也过来坐下，金铭来了兴致，笑着说道：“我给他们讲讲历史，讲讲我们当初怎么存钱的。” “我们攒钱都是十块钱二十块钱的，哪像他们现在，动不动就能开个两三千块钱，那是我们十年的工资了。”武凤莲看着老伴说道。 “那个年代的钱也比现在实，五块钱能下一次饭店，现在五块钱连半个菜都买不到了。”金铭对陆小西说。 “你今天怎么想起这些过去的事了？看来是老了，喜欢怀旧了。”武凤莲说道。 “现在的银行早就降低了存款利息，再也没有过去存款几年就能翻番的事了，所有我就在想，以后怎么理财？有一段时间国家出了国库券，现在也有大额储蓄，但我总觉得还是比过去少很多。” “这个孩子们也知道，还用探讨？”武凤莲撇撇嘴。 金铭带上眼镜往沙发上靠靠说道：“这个只是一部分，我刚才看到小西拿回来的保险宣传单，里面说的保险理财也是一个新思路，不用的钱买保险，等用到的时候由保险公司理赔，另外还有一点我还没看明白，吃饭的时候你们说的买房产，现在是一千左右一平方米，将来是不是要涨价，甚至两千一平方米。” “老一辈人住的都是房产处的房子，后来归个人了也没花几个钱，像我们这个房子是单位福利分房，花的钱也不多，现在一个房子几万、十几万，这种商品房已经超出了大部分人的购买力，将来啥样说不准，要是把半辈子的钱拿去买房子，掉价了就赔了，敢冒险的人不多。”武凤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冰城的房子是挺贵的，我在泰宁老家，单位分的房子才三百多一米，买一个大房子才三万多，一中前面算是好地方了，靠近学校。”陆小西用肩膀碰碰金静。 “这里不能跟县城比，县城的人口少，经济也不发达，人们的工资也低，要是比的话，也是道里道外、香坊开发区几个地域相比，哪里的房价便宜，买的人相对就会多一些。”金静抱着孩子站起来对陆小西说道。 “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对的，老辈人常说，到什么时候都得有过河钱。刚才看这个宣传单时我就想了，存钱还是要存的，虽然利息低一些但是国家的银行保险。” 金静把孩子送回卧室，又出来听爸爸讲。 这个保险我看也不不错，长远看有保障，短期看不过是存钱没有利息，要是真的发生了意外，起码不用自己掏全额的钱。 “那房地产呢？长远看是挣钱还是赔钱？”金静问爸爸。 “我的分析是房地产得选好一点儿的位置，地段好临近商圈学校，能稳定一些，起码保值不赔钱，至于挣不挣钱还得看国家的政策。” “爸，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哪一种方法最合适，你给总结一下。”陆小西笑着说道。 开始如果没钱，可以积攒一些，等到够买保险的钱了，就买两份，起码大人得买，这个可以互相做保险人，我刚才看的挺仔细，要是怕不安全，可以选不同的保险公司，总不能都不安全。 陆小西点点头，白天在单位的时候他也看了，需要有保险人和被保险人，选不同的保险公司，这个他没想到。 “至于买房产，先看看国家政策，毕竟房产改革刚刚开始，商品房也是新出现的，虽然有银行可以担保抵押贷款，当上房奴也不是可以轻易就摆脱房奴的帽子的。” “爸，你天天看新闻，都成了理论家了，说的头头是道。”金静抱着爸爸的胳膊夸赞老爸。 “理论家谈不上，我也总跟院里的老伙计们闲聊，什么国家大事，国际风云，都是电视上听来的，报纸上看来的。楼下老张说我是半个专家，哈哈。”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业绩飘红 保险公司的年终表彰大会，公司很气派地订在了冰城着名的香格里拉酒店，这也是公司企划的一部分。 参会的员工加上参保后被邀请的客户，整整坐满了三十桌。萧鸿的业绩一马当先，独占鳌头，比排名第二位的同事足足多了六单，获得优秀保险人称号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个大红包。 主持人宣布晚宴开始，台上颁奖的领导和受奖的人员离开主席台，欢快的音乐响起。 萧鸿从台上下来，一路小跑回到正对着主席台的圆桌，红色带花的中式小袄带着喜庆，斜挎着写有优秀保险人的绶带，获奖的员工都是穿着这种服装挎着这种绶带。这两桌的嘉宾都是萧鸿的客户，公司表彰她的同时，也特意把她的客户安排在会场显着的位置。 萧鸿先和桌上两位年长一些的叔叔阿姨拥抱，感谢支持她的工作，回过头走到金静和陆小西中间，同时拉住两人的手说道：“感谢嫂子陆哥百忙中来参加晚宴，感谢陆哥帮我介绍客户，再次感谢。”说完深深一躬。 陆小西看看身旁的萧晴和王显生笑道：“不用这么正式吧？我们支持你工作，也是为我们自己的将来有保障，你嫂子的妹妹两人今天有事没来，我替他们一起祝贺你，今天萧鸿全场最美，全公司第一，不是开门红，简直就是业绩飘红。” 陆小西的话引起热烈的掌声，同桌的人也连连称赞萧鸿业务熟，有能力。 金静握着萧鸿的手说道：“你先去照顾其他客人吧，我们跟你姐姐刚才也聊了好多，你还是很有能力的，要不是你亲自去给我讲解，我也不太理解保险这个市场，我们单位的好姐妹还让我约你去给她们讲解呢。” 走到萧晴身边，萧鸿没说什么，紧紧地抱了一下姐姐，松开手后她看着王显生说道：“谢谢姐夫的补课费，关键时刻都拿出来了，用不用也抱一下？”说完真的张开双臂，吓得王显生一个趔趄，一桌人哄堂大笑。 香格里拉酒店的餐厅豪华气派，挑高五六米的穹顶垂下金色的大吊灯，墙壁上是那种欧式建筑风格，半圆形的柱子每隔五米一个，从地上一直到顶，柱子上带着竖纹。陆小西刚进来时用手摸了一下，是水泥浇灌的，喷着蓝色的漆。 参加宴会的一桌人陆小西只熟悉萧晴和王显生，萧鸿花蝴蝶一样飞到另一张桌敬酒，他们桌上的白酒只有两个上年纪的男人倒了满杯。王显生和陆小西跟女士一样喝饮料，这种场合与陌生人喝酒还不如喝饮料。 萧鸿再次转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两位穿工作服的酒店服务员，手里拎着包装精美的礼物，萧鸿倒上饮料说道：“再次感谢大家光临，祝在座的每一位身体健康，提前祝大家小年快乐！” 众人纷纷起立与萧鸿碰杯，落座后萧鸿接过身边服务员手里的礼物对大家说：“公司专门给每位嘉宾准备了礼物，这件是定制高档羽绒被，还有一袋里面装着春联、福字、台历、百福图挂轴，挂轴上有我的手机号码，只要给我打电话，我立即飞到你们身边。” 坐下后金静对陆小西说道：“保险公司这个活动搞的不错，为后续的工作打下了伏笔，肯定有高人策划。” “人家是大公司，准备将来上市，肯定要聘请高人。”陆小西低声说道。 晚宴进行差不多，陆小西和金静起身准备走，萧鸿伸手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四份羽绒被递给陆小西：“礼物是按邀请函定制的，这两份给金鑫夫妇带回去，嫂子拎轻一点儿的，我把那些春联挂轴交给她。” 从香格里拉出来，外面飘起了雪花，下雪的时候感觉比白天暖和，金静建议两人走回去，这里离家也就三站地。 雪白的大地银装素裹，走在雪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迎面开过来的车灯照到地上的白雪，闪烁着耀眼的银光。 金静从陆小西手里接过两个羽绒被，陆小西把春联挂轴装到一个袋子里，两个人依偎着边走边聊：“回去把羽绒被给我妈一个，这次交保险一下子交了四个人的，差不多九千块钱，他们积攒的钱都给我们花了。” “你父母都是开明的老人，特别是你父亲，平时话不多，关键场合有主意。我父母也不错，但是遇到这种过去没经历过的事，肯定要想过味儿来才行。”陆小西胳膊夹紧，怕路滑把金静滑倒。 “对了，你说今年过年咱们回不回泰宁？要是回去的话，把另一个给你妈带回去吧，她们这辈子可能都没盖过羽绒被，我们现在的被子还行，要是自己花钱买，你爸妈也不会舍得，这个没花钱，他们还能心安理得地用。” “好，这事听你的，我看咱们还是回去过年吧，在这边过小年，去那边过三十，咱们常年住这里，你父母也不会挑理，住到初三我们就回来，现在客车方便，我们要是回去家里还热闹一些。” “现在的雪好像没有小时候的雪大，你还记得那次大雪天我在路边遇到你那次吗？”金静站住问陆小西。 “当然记得，那是小学三年级，当时刮大烟炮，你背着风站在路口，要是我晚一会儿，你可能就走过去了吧？” 傻样，那次姥姥去世，我是求妈妈带我回去的，一屋子人都守着姥姥，我偷偷出来站在路边等你，也是天公作美，虽然天气不好，还是把你等来了。 “你是在路口等我？我一直以为是偶然遇到你，还当做是巧合。”陆小西恍然大悟，用手使劲抱了一下金静的腰。 走到路口，迎面开来一辆黑色轿车，两人停住脚步等车过去，金静穿的鞋带跟，比陆小西还高出一点儿，两人对望着，陆小西的头上落了一些雪花，金静的白色羽绒服带帽子，散落在外面的头发挂着白霜，呼出的热气吹到陆小西的脸上痒痒地。 陆小西坏笑道：“上学的时候我们男生就知道玩儿，不像你们女生懂事早，要是你一直在泰宁住，我们是不是就能早几年处对象结婚？” “也不一定，有些事就是阴差阳错命中注定，要是那天没在商场遇到你，我们可能也没有今天，所以每次逛商场的时候，只要走到那个柜台，我都要站在那里几分钟，想我们相遇的情节。” “没想到我的老婆还是个文艺范儿，学音乐的女孩子都多愁善感吧？将来把我们瑶瑶培养一下，女孩子会一手乐器，能歌善舞，才能气质脱俗，我们单位的同事就说你气质高雅，说我捡个大便宜。” 金静咧嘴一笑，黑夜里雪白的牙齿格外显眼：“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这么夸我，是不是又要起什么幺蛾子了？” 陆小西嘿嘿笑着不答，抬头已经看到楼上的灯光，那次半夜，他就是站在这里给金静打电话。。。。。。 第四百八十二章 营销手段 早晨刚上班，萧晴给陆小西送报纸，报纸里夹着一副春联，陆小西问道：“真的要过年了，报纸里都夹着春联，春联上印着赠送单位的名字吧？” 萧晴打开报纸看了一下说道：“真让你猜对了，下边印着小字龙滨酒厂监制，前天在香格里拉酒店给的春联下面也有保险公司的小字，送的目的就是为了宣传企业的形象。” 两人正说着话，陆小西的手机响了，看看号码似乎在哪里见过，就把电话接起来，里面传出咯咯笑的女声，陆小西听出来是萧鸿的声音，说道：“我看着电话号码眼熟，你这么一笑我想起来，是你写在春联上的号码吧？” “陆哥真是好记忆力，看一遍春联都能记住号码，我们刚开完早会，发现今天的报纸里夹着赠送的春联，你们单位送报纸的也带春联吧？” “我正和你姐说春联的事呢，企业为了宣传也是见缝插针，你们不是也印制了好多吗？” “我们是订制了好多，但是没想到通过报纸赠送，我们领导问了一下报社发行部，可以我们提供夹页或者春联随着报纸发行，但是要交一些发行费用，我自己没那么多，这次也就订做了两千份，是公司给我们做出来赠送给客户的。” “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吧？”陆小西问道。 “呵呵，陆哥知道我打电话就是有事，但这个事不难办，我想让陆哥帮我联系一下你们公司的老总，统计一下你们集团多少人，我把公司给我的这部分春联挂轴免费赠送给你们，这样即解决了大家没有买春联和百福图挂轴日历，也帮我把宣传品发放一下，你们单位属于高端用户，弄好了还能给我带来几个大单。” “就是帮你送礼呗？这个我能帮你办到。我们集团三个公司，大约有一百人，具体人数得去统计，你还像那天宴会那样，都装到一个手提袋里，送到我们楼下你就不用管了。” 放下电话，陆小西对萧晴笑道：“刚才答应了萧鸿，我得上楼跟杨总打个招呼，虽然是白送，也得领导同意，我私自做主不好。”说完与萧晴一起出来。 陆小西敲敲门，推门进去，杨笑文见是他笑道：“我刚要给你打电话，你自己上来了，刚才我姐给我打电话，问今年春节福利买什么，我也没想好，去年弄的大鱼，今年还买鱼好吗？” 陆小西沉思了一下说道：“单位搞福利都差不多，水果、粮油、酒、冻货、还有就是鱼类，鞭炮不好弄，不建议买鞭炮。搞福利主要是看人均花多少钱，钱多就买些好的，钱少就买便宜货。” “按照人均两百元吧，其实发钱最省事，但是体现不了集团大家庭的温暖，杨笑嘉说还是费点事买东西，我说考虑一下告诉她。” “现在订年货也方便，都是给免费送货，要是想体现年味，我看可以选大米、饺子粉、色拉油和带鱼，过年吃的基本都有，订小包装的米和面，四样二百块钱也差不多够。” “也不错，米面油可以选一家，好运输，带鱼可以去海鲜市场看看，一车带鱼也够我们所有员工了，我告诉杨笑嘉，让她们公司去买吧，我们人少，坐蹭车，到时候把钱给她们打过去就行。” “还有个事，策划部萧晴妹妹在保险公司工作，她们做了一批春联和百福图挂轴日历，前几天在香格里拉酒店宴会我去了，给嘉宾每人一套，今天看到报纸里也有送春联的，刚才打电话问我，要是我们想要的话，告诉她人数，也赠送我们一些。” “现在的企业把营销做到极致，我也看到今天报纸夹着春联，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我们的广告能不能也单独做一下，看看费用多少。既然人家是免费提供，你可以联系一下，发福利的时候就一起发下去了。” “我真问了一下，单页宣传单能刊登挺多内容，但是按发行数收费，要是每份报纸都夹上一份，钱数不少，发行一张算一毛钱，三十万份就是三万块钱，不如做通栏合算。” “印刷没多少钱，就是发行费钱，需要人工夹到报纸当中，份数是不是够数还不一定。”陆小西补充道。 不合适就不做，你联系春联吧，她们要是没时间我们去车取来也一样，你和王冠开车去办。 从杨总办公室出来，陆小西站在走廊给萧鸿打电话：“你说的春联的事我又跟领导确认了一下，公司大约有九十人，你可以多带几份，要是有多要的就多给一份，万一给你带来效益呢？” “那我就给你们准备一百二十份，这样想多要的就多给一份，我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去？送晚了人家都买完春联了，我这个就没用了。” “今天报纸里就带春联，好多人都有了，真得抓紧办，你要是没时间的话我下午过去拿，吃了你一顿大餐，也帮你一下。” “好呀，我这几天也在忙着往外送，过了除夕这些东西留在手里就没用了，正好我这里还有一些宣传彩页，顺便也给你一些，你们那么大的公司，总有人对保险感兴趣，我一会儿在宣传单上写上电话号码，给我打电话咨询的我就当面解答，不打电话的就拉倒，上赶着不是买卖。” 下班的时候，从大厅走过的员工每人领一份春联、福字和百福图挂轴挂历，虽然春联下面能看到保险公司几个字，免费的东西大家也就不计较了。 郑彤要了两份，因为周芳和谢大勇在她们家附近租了一套一屋一厨的房子，工地忙的时候他们就住在工地上，现在放假了就住在自己家，两个人商量不能总在工地打工，计划自己做个买卖，征求周雨的意见时周雨也觉得工地的活儿太累，就同意了周芳的想法，答应可以借给妹妹本钱做买卖。 乔丽娜过完小年第二天回家了，房子买下来，也解决了一块心病，装修的事打算安排在春节后。 乔丽娜没在，周雨一个人没意思，正好锁上门回家准备过年，还有几天过春节，周雨开始往家买东西，与郑彤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毕竟孩子是他们之间的纽带。 吃完晚饭收拾完，郑彤掏出春联袋子里的宣传册递给周雨说道：“你没事看看这个，陆小西和萧晴他们都买了，他们还给孩子也买保险了，是那种分红险，当时我没考虑，毕竟手里钱不多，要是现在你手里有钱，我看先给孩子保一份。” 周雨接过宣传册问道：“保险刚刚兴起，这个时候不贵，你说的给孩子保险的是怎么个保法？” “我光听萧晴说了几句，是那种按年头分钱，一直能保到六十岁的，好像叫“步步高”，要是没有了也可以保别的，人吃五谷杂粮，难免要得病，保险里还保意外伤害，现在小学生上学都有五十块钱的保险。” “你了解一下吧，人家孩子有咱们也要有，需要多少钱告诉我。”周雨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说道。 第四百八十三章 年货 腊月二十八，是最后一个工作日，腊月二十九是周日，恰逢西方的情人节，越来越多的东方人也开始过起洋节来。 虽然还有两天过年，街道灯柱上，单位门前开始张灯结彩，陆小西前一天晚上给家里打电话，告诉老爸得二十九的下午能到家，老妈接过电话嘱咐道：“回来要多穿点儿，这边可不比城里，气温得差好几度呢。” 萧鸿送的春联是家庭用的，陆小西和王冠开车出去买了一副专门贴到单位大门上的春联，无论长和宽都超过普通的春联。咨询部话务员负责粘彩旗，技术部的小伙子把串灯连到一起挂在走廊的窗户上，策划部的几个人吹了好多气球，用细绳连起来在电梯口围成一座拱门，六七八楼，一共围了三个拱门，用胶带粘在墙上。 中午吃饭前，雷大鹏的电话打进来，陆小西赶忙接起电话说道：“雷行好，是不是要准备回家过年了？” “小西，我安排司机中午吃完饭过去，大约下午能到冰城，给你和小惠姐捎了一些年货，我刚跟小惠姐通完电话，她们今年在冰城过年，孩子们都过来了，你们今年回泰宁吗？要是回去明天我跟秋歌过来把你们接上，咱们开一个车一起回去过年。” “谢谢雷行，我们今年回泰宁过年，要是你们也回去正好咱们一起走。” “呵呵，谢啥，别的没有，我这里都是一些当地的土特产，给你们弄了两袋大米、一只羊、半拉半猪肉、还有啤酒白酒，车装完了，司机吃完饭就过去，我把你电话号码给他了，他会给你打电话，你回去过年就给你老丈人他们吃吧。”雷大鹏说完挂了电话。 中午吃完饭，王冠领着技术部的人把做好的彩旗全部挂在走廊里，把窗户上的彩灯点亮，节日的气氛马上就出来了。 陆小西陪着杨笑文在走廊里看大家干活儿，杨笑文问陆小西：“今年过年在冰城还是回你老家过年？像你家在外地，过个年得挺忙。” “是，我跟岳父住一起还好一些，明天雷行过来接我们，我们一起回泰宁。” “那个雷大鹏人不错，一表人才人也仗义，在下面也就是个过渡，将来也得回省里。” “是，正规金融学校毕业，业务好，人缘也好，下午他让人给我送东西来，我要请一会儿假把东西送回家。” “哦，你一说我想起来了，给你车钥匙，我车后备箱里有酒和茶叶，你去拿两瓶酒，回去给你老爸带回去，再拿两盒茶叶你自己留着喝，算是过年给你的。”说完把车钥匙递给陆小西。 接过钥匙，陆小西下楼到杨总车边打开后备箱，茶叶放在外面，他拿了一盒碧螺春一盒大红袍，找酒的时候只看到两箱茅台，一箱打开的五粮液。 拨通杨总手机，陆小西问道：“杨总，车上没看到酒。” “不会呀，我记得车上有茅台和五粮液，怎么都没了？” “你说的这两样酒我看到了，没看到别的酒。” “哎呀，让你拿两瓶，你拿一样的还是一样一瓶都行，酒是给你老父亲的，当然要送好的。” “那个酒太贵了，我爸平时就喝一般的酒，这个酒就别拿了，我把茶叶拿出来了。” “把酒拿出来吧，装在车上就是准备临时用的，你拿三瓶也行，两瓶给你父亲，明天你跟雷大鹏在路上喝一瓶，反正他老婆也能开车。” 想到雷大鹏送给自己那么多年货，陆小西脑子一转，马上对杨笑文说道：“那我就拿三瓶了，明天路上跟大鹏喝一个。”挂断电话然后在后备箱找到一个手提袋，装了两瓶茅台，一瓶五粮液。 雷大鹏的司机经常来省里，熟悉省城的道路，把车开到文嘉公司的楼下才给陆小西打电话，陆小西拎着茶叶和酒下楼， 开车的司机还是小赵，陆小西见过，上车后顺手给了小伙子一盒骆驼烟，刚才出来时看到抽屉里还剩一盒。 从开发区出来，陆小西让小赵先给小惠姐送，这么走顺路。给小惠姐送完再回道里，到家把东西卸下来，回来送陆小西回单位后直接就出城回b县了。 皇冠轿车停在于氏家私的门前，端木小惠和于恒一起出来，发现陆小西也在车上，端木小惠笑道：“没有车拉着你，你是不会来的，赶快下车搬东西，你来我就回屋里了。”说完转身跑回屋里。 羊和猪肉是用丝袋子装着的，小赵一手一个拎着进了商店，陆小西从后座上拽下两袋大米，两只手拎着大米紧跟着进屋，大米袋子上印着东北优质大米，估计比超市里买的能好一些。于恒抱着啤酒和白酒进来，陆小西看了一下，啤酒是大听进口的，白酒是玉泉特供。 抽了一支烟，陆小西和小赵从商店出来，调头往道里方向，小赵话不多，这也是雷大鹏喜欢他的原因。 快到小区门口，陆小西往家里打电话，电话是岳母接的，陆小西说道： “妈，我爸在家吗？” “在家，躺在沙发上看书呢。” “我马上到家，让我爸下楼，大鹏给捎来一些年货一起拿上去。” 金铭的身体可没有于恒好，一起拿两箱酒费劲儿，陆小西前头带路，小赵还是一手一只袋子拎上楼，装猪肉的袋子有些重，在二楼缓了一下才上三楼。岳父在楼下看着酒，等陆小西下来在拿。 第二次是小赵把酒拿上去的，陆小西把茶叶和三瓶好酒递给岳父说道：“好酒你跟我爸一人一瓶，茶叶咱俩喝。” 回来的路上，陆小西问小赵： “跟着雷行有几年了？” “雷行到鹤城的时候我就给他开车，到现在差不多四年了。” “你老家是鹤城的？” “是鹤城下边县城的，安北的。” “哦，我家是泰宁的，咱们离的不远。” “听雷行说过，你跟他老婆是同学，你们关系好。” “行，跟着雷行好好干，他在下边也待不长，等回省里的时候你也跟着一起过来。” “雷行也说了，只要我愿意跟着他，他走哪里带着我去哪里。”小伙子憨厚地笑着说道。 “我在前面路口下车，你直接走就出城了，路上小心一些，道上滑。”陆小西指着路口说道。 第四百八十四章 男人的秘密 天还没亮，雷大鹏还在睡梦中，秋歌悄悄地起床开始收拾准备带回去的东西，现在离家越来越远，回去一次不容易，将来要是把婆婆和孩子接过来就更不好说了。 当初在家门口，有时间就能回家看看爸妈，后来雷大鹏调到市里，他们一起回家的次数就减少了，再后来秋歌在省城与端木小惠合伙做了家私生意，她时常要去省里住几天，她只好通过电话能和妈妈说几句。 阳台上放着的东西给小惠姐和陆小西送去一些，总算腾出了一些地方，昨晚小赵来帮着把一只羊、半扇猪肉、四个鹿腿和一袋子大胖头鱼装到车上，后备箱基本装满了，因为里边还有雷大鹏准备的两箱白酒。本来想拉几袋大米，可是回去带上陆小西一家三口，东西只能装后备箱，只好把大米又拎上楼。 给孩子和两位老人买的衣服装了一大包，回去这几天的换洗衣服也有一箱子，这些要放在车里。秋歌把大包和拉杆箱放到门口，陆小西三口人加上带的一些东西，车里就满满的。 拉箱子的声音惊醒了雷大鹏，雷大鹏穿上睡衣出来，发现秋歌正在收拾，提醒秋歌道：“好像冰箱里还有一块狍子肉吧，也给你爸拿回去吧，冻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另外秋文他俩现在咋样了？还没小孩儿吗？” “我悄悄问过秋文媳妇，她自己去检查过，身体没啥毛病，可能就是我弟弟的原因，秋文身体也是不好，一米七十多的个子，还不到一百二十斤。”秋歌对雷大鹏解释弟弟没孩子的原因。 “你把我上次带回来的礼品盒给秋文带一盒回去，让他买几斤白酒泡上，我泡的那个酒就是礼品盒里的东西：人参、鹿茸、灵芝、鹿鞭还有蛤蚧，就是泡酒专供的礼品，真是他的毛病，喝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说的能行吗？他可是结婚快两年了，他媳妇也没说他不行。” “这种事谁愿意出去说？就算你是大姑姐，也有不能对你说的话，没孩子肯定就是有毛病，反正喝不好也喝不坏，我喝感觉挺好使的，身体棒棒的，呵呵。”雷大鹏说完坏笑着把手搭上了秋歌的腰。 “不要闹了，今天还要开七八个小时的车，让陆小西两口子发现了，不得笑话死咱们。”秋歌像哄孩子一样把雷大鹏推进卧室。 躺在床上，雷大鹏问秋歌：“你去看看，好像还有两个礼品盒，给陆小西也带一盒，那小子还行，将来我要通过他认识一下韩智健。有机会我再让人弄几盒，现在的领导，你送啥都不如送这个好使。” “明天金静也在车上，你送这个东西好吗？人家不得寻思咱们两口子是什么人，天天准备这个东西。” “她要是看到肯定得高兴死，不会当面说出啥的，现在的人都特别虚伪，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当初我拿回来时你还说不好呢，后来天天给我倒上一杯。” 秋歌被当面揭短，不好意思的扑上来捂雷大鹏的嘴，肌肤相亲，完全忘了刚才还提醒白天开车的事。。。。。。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卧室，缝隙是早晨起来往外看天气时拉开的，秋歌推推雷大鹏说道：“快快，七点多了睡过头了，明知道今天要开长途，我先洗澡，你也收拾一下。” 秋歌起身洗澡，雷大鹏舒服地伸个懒腰，他知道秋歌的脾气，已经用这个招数得逞了无数次，而且是每次都灵。他却不知道女孩子面子矮，不像男人一样把想法都说出来，秋歌被骗几次能不发觉？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趁着秋歌洗澡，雷大鹏拨通陆小西的手机：“昨晚喝酒回来晚了，早晨刚起来，你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在下楼。” “不着急，下午到家就可以，我特意带了一瓶五粮液，中午咱俩把这瓶酒干掉，车让秋歌开。”陆小西笑道。 雷大鹏降低了声音问陆小西：“你现在在哪里？老婆在身边没？” 陆小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金静说道：“她没在卧室，早晨做饭呢。”边说边捂住金静的嘴，怕她出声。 “哦，那就好，我这次特意给你带一盒好东西，管保你用了天天想感谢我。” “什么好东西？别是你自己用的大力丸吧？” “呵呵，比那个强，是不伤身体的，回去用白酒泡上，天天晚上喝一杯，你就能天天飘飘欲仙了。” “哦，是壮阳补肾的，怪不得你天天满面红光呢，原来偷偷地增加营养了。” “人到中年，这个比啥都有用，我去洗澡不说了。”雷大鹏说完挂断电话，秋歌歪着脖子擦着头发进来，催促他快去洗澡。 喝了一碗汤，一人吃了一个煎蛋两片馒头片，秋歌把剩饭剩菜通通装到袋子里拎到门外，几天不回家，这些东西不扔掉得长毛。 雷大鹏拎着大包和拉杆箱先下楼，拉开车门，把拉杆箱横着塞到后座的上边，大包只能放在后座中间，看来孩子得大人抱着了。 关上车门上楼，秋歌正看着紫檀木的礼品盒子发愁，雷大鹏笑道：“这个我来安排，放在脚下当小凳子，腿还能舒服一些，车里挺挤，你得帮金静抱孩子。” “这个有地方就好办了，我给金静带了一小盒鹿血和两个鹿胎，光给陆小西一个人不好，明白事的知道是你送的，要是以为我送的，还不如不送，弄出事来了。” “陆小西的老婆挺通情达理的，你们要是出事也早就出了，我都没在意呢。”雷大鹏说完用手挡住屁股，他知道秋歌的脚肯定踢过来。 车到陆小西家楼下，一家三口已经站在路边，雷大鹏下车把礼品盒递给小西说道：“这个留在家里吧，车里太满了。” 秋歌下车把手里的鹿血晶和鹿胎也递给小西，伸手冲着瑶瑶喊道：“瑶瑶，还认识阿姨吗？” 金静说了一句谢谢，蹲下来告诉女儿：“瑶瑶，这个是秋阿姨，那次带着小哥哥和你一起照相的秋阿姨，咱家影集里不是还有照片吗？” 瑶瑶似乎想起来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细密的小牙，白白的，脆生生地说了一句：“秋阿姨好，咱们今天还去照相吗？” “咱们开车回老家过年，初二我领着哥哥，还给你们去照相，一会儿阿姨抱你行吗？” 金静听秋歌说要抱孩子，赶忙说道：“你坐车就够累了，我抱她，过年就四岁了，现在挺沉的。” 陆小西跑上楼把礼品盒送上去又跑回来，雷大鹏已经把他的箱子放在副驾上前的空儿里，对陆小西说道：“她们三个做后面，你将就坐前面吧，把腿跨过去就好了。” 陆小西迈过箱子坐下，回头发现孩子坐在秋歌身上，问道：“瑶瑶，怎么坐在阿姨身上了，让妈妈抱你。” “爸爸，阿姨喜欢我，我也喜欢阿姨，要是阿姨累了我就去妈妈那边，这个大包都把我们给隔开了，你把大包放前面，你过来抱我吧。” 三个大人互相看看，一起哈哈大笑，雷大鹏说道：“咱们三个大人的智商还不如一个孩子，孩子说的不错，把大包放到座位上，小西坐后边抱孩子，比这么坐着好多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小兔乖乖 兔年的春节正如兔子的习性一样，充满了快乐喜庆，兔年的春节是陆家孩子们的世界。 除夕前两天，陆小北和二哥小西大姐小南通完电话，知道今年的春节一起回来过年，特意去了大哥小东的粮店，研究春节买年货的事。 粮店是哥哥小东和嫂子邱杨两人开的，为了多挣一些，根本没雇外人。年前买粮的人不少，陆小北帮忙称重，称有两种，买多的就用地中间的磅秤，可以称两百斤；买的少的就用小秤，是那种最多称五十斤的，要是买的斤数不多不少，可以用秤杆上的秤砣来调整。 忙了好一阵子，屋里的人都走了，邱杨拉过一把椅子，用衣袖子擦了一下给小北，她自己穿的工作服，衣服裤子都粘着米面的糠，也不在意，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麻袋上。 “嫂子，你们哪天开始放假？能放几天？今年二哥和大姐都回来过年，你们也借机会休息几天吧，咱们一起热闹热闹。” “你哥小心眼儿，每年我说多休两天，他说耽误挣钱，今年我说了算，三十到初七都放假，咱也享受一把公务员的待遇。” 陆小东的打扮有些老成，他比弟弟矮一些，不足一米七，家家老大都是个子矮，似乎有什么定律。邱杨给他买新衣服他也不穿，说是卖粮穿不出好衣服，白瞎了。春秋是运动服，夏天穿的简单，白背心、黑背心、灰背心，冬天就是一件羽绒服，已经穿了好几年了。 送走了进来买挂面的老人，小东拍拍身上的灰走过来对妹妹说道：“要是小南和小西都领孩子回来，你明天跟你嫂子去商店给这几个孩子买买衣服，我中午回家看看爸都买啥了，缺啥我去买，这么一大家子人得把吃的准备好。” 过年最高兴的就是陆伟民了，数着手指头查人数，一起回来连大带小加上他们老两口一共三口人，家里的椅子才六把，小圆凳不好看，直接被他送仓房去了。 从家具店买回来八把电镀折叠椅，商店老板骑着倒骑驴给送到家。老伴说他不识数，多买了一把，他眯着眼笑道：“小西家是个姑娘，要是再生一个小子就不用去买椅子了。” 腊月二十九，下午先到家的是陆小南一家三口，韩非是开车回来的；不到二十分钟，雷大鹏把陆小西三口人送到楼下，发现陆伟民站在楼下，雷大鹏下车跟陆叔打个招呼，打开后备箱拿出四瓶玉泉特酿说道：“这个酒是特供的，喝着不错，可是没你儿子给你拿回来的好，他的酒是茅台。” 金静上楼开门时被陆小北一把抱住，吓了她一跳，陆小北从身后拿出一支黄百合递给嫂子说道：“小地方也实行洋节了，我哥肯定没时间买，这个给嫂子的，情人节快乐。” 金静先跟婆婆公公打招呼，用嘴叼着黄百合，脱下大衣放到沙发上，和姐姐陆小南和大嫂邱杨拉手，陆小北过来说道：“二嫂，你这只是黄百合，大嫂的那只是粉百合、大姐的那只是白百合、妈妈的那只是红百合，我的这只是橙黄色百合，连小瑶瑶都有一只，是老板娘送的一只花骨朵，跟你的颜色一样的，今天我们家的女性人人有一枝花。” “小北真是费心了，满屋子都是香味儿，屋里的拉花儿也是你弄的吧，简直就像洞房一样了。”金静夸赞陆小北。 “还有叫你们惊喜的东西呢，我还没给大姐大嫂看，等晚上给你们看。” 陆小南把儿子拉过来说道：“磊磊，这个是二舅妈，刚才那个是大舅妈。” 陆小西抱着女儿挤过来说道：“孩子们都长大了，我家小不点儿过年都四岁了。” 进屋一屋子人，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瑶瑶这时开口跟大家说道：“我叫陆瑶瑶，不叫小不点儿。” 一屋子人一起笑起来，邱杨的儿子这时跑过来拉了一下瑶瑶的手说道：“我叫陆山山，咱俩姓陆，是一家的，他姓韩。”说完指指陆小南的儿子。 金静让陆小西把自己的包拿过来，包里有回来时给孩子们买的大白兔奶糖，瑶瑶跑到妈妈身边，小手抓起糖递给沙发上坐着的爷爷奶奶，又抓了两块给小南的儿子和小东的儿子，韩非笑道：“这东西不服不行，小不点儿知道先给爷爷奶奶，不给我们。” 陆小西蹲下来对瑶瑶说道：“瑶瑶，去给姑父送一块大白兔，姑父想吃了。” 小姑娘看看手里还有一块糖，眨眨眼睛迅速地把糖装进口袋说道：“没了。” 韩非凑过来问瑶瑶：“我看到你刚才手里还拿着一块糖，把那块给我吧。” 瑶瑶抬头看看陆小西，小声说道：“这块是给姑姑留的，她都给我买花了。” 因为明天三十，晚饭没有做太多的菜，小北和翟波知道做菜的家什，没用别人动手，做了一锅酸菜炖大骨棒，一盆凉菜，小西妈热上馒头，特意给陆小西和金静热的粘豆包。 陆小东是最后一个进屋的人，刚好已经摆上桌子吃饭，山山过来帮爸爸脱衣服。金静问身边坐着的邱杨：“大嫂，你家山山有六岁了吧？” “今年六虚岁，比小南家的磊磊小三岁，这三个孩子正好是九岁、六岁、三岁。”邱杨回答金静。 陆小北挨着邱杨坐着，伸出手来对两个嫂子比划着：“真是巧合，我们家大哥、大姐、二哥、我都是间隔三岁，孩子们长起来，我们也就老了。” 吃完饭，陆小北把三个孩子领到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掏出给他们买的帽子问道：“你们三个会不会唱小兔乖乖？” 山山和瑶瑶举手抢着说会唱，磊磊挠挠头说道：“小时候会，现在有点忘了，你们唱一遍我能想起来。” 陆小北举着手里的帽子对三个孩子说道：“今年过年是兔年，小姑给你们每个人都买了一顶兔耳朵的帽子，一会儿我们都戴上帽子，出去给大家唱歌，我跟你们一起唱好不好？”说完先给自己戴上兔耳朵白脑门的小红帽。 韩磊九岁，能分清姑和姨的区别，举手对陆小北说道：“他俩叫小姑，我叫小姨。” 陆小北摸摸韩磊的脑袋笑道：“对对，你叫我小姨，他们俩叫我小姑。” 给三个孩子都戴上兔耳朵白脑门的小红帽，陆小北把三个人排成队站好，让山山给小哥唱一遍，山山开口声音很大，陆小北嘘了一声，让他小声唱，不让外面的人听到，三个孩子觉得好玩儿，一起笑起来。 陆山山立正站好，压低声音给哥哥示范： 小兔乖乖，把门儿开开， 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 谁来也不开。 小兔乖乖，把门儿开开， 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就开就开我就开，妈妈回来了， 这就把门开。 演习了一遍，陆小北对孩子们说道：“一会儿我打头，磊磊跟着我、山山跟着磊磊，最后面是瑶瑶，我报完歌名，说预备唱，你们就开始唱好吗？” 三个孩子张开大嘴，刚要出声，陆小西伸出手指放在嘴边，三个孩子缓了一口气，一个压低声音的好字说完，已经笑成一片。。。。。。 第四百八十六章 常回家看看 陆小北的小兔乖乖彻底把三个孩子征服了，只要她发话，孩子们自觉地站到她身边，这让没有孩子的她过足了训练孩子的瘾。 吃完早饭，一家人自然地分成了三伙：陆伟民领着儿子、姑爷摆上了麻将桌大儿子陆小东打麻将不熟练，成了爸爸身后的看客；小南和金静、邱杨两个媳妇坐在妈妈的房里陪妈妈聊天，陆小北成了孩子王，指挥三个孩子轮流讲故事、唱歌、跳舞。 下午和晚上要吃的肉鱼排骨肘子都准备妥当，小北趁孩子们讲故事的时候，拿起爸爸订的《广播电视报》，把关键的几个节目画上标记，开场舞《玉兔迎春》必须看，是孩子们的舞蹈，赵本山的小品《昨天今天明天》是必须看的，还划上重点号，多年来，大家都养成了一个习惯，看完赵本山的小品才算看春节节晚会。 发现大哥小东站在爸爸身后旁观，调侃大哥说道：“人家都上去玩儿，你是不是怕输啊？” 陆小东脸一红，妹妹的话一语中的，他真的怕输，但嘴上不能承认：“现在让爸玩儿，等下午吃完饭我在玩，有一百块钱够输了，你嫂子给我好几百呢。”说完还拍拍裤兜。 欢乐的日子时间走的快，特别是在麻将桌上，几个小时的时间转眼就没了，当女将们把饭菜都准备好，陆小北来客厅招呼打麻将的人吃饭时，翟波看看手表笑道：“我还在坐庄，到吃饭时间了，我这个麻将桌还行吧，知道你们回来我特意去买的。” 陆伟民今天赢钱了，不知是手气好还是孩子们让着他，哼着李玉和的唱段去酒柜拿酒杯，昨天小西拿回来的茅台、姑爷韩非拿回来的汾酒也拎过来，他平时不喝这种高档酒，还是喜欢喝翟波拿回来的农村小烧，每天晚上喝一次，一次也就喝小杯。 陆小西推开小北的卧室，三个孩子玩得正高兴，瑶瑶已经脱掉了毛衣棉裤，穿着线衣线裤在床上蹦着。厨房传出来炖肉的香味儿，陆小西给瑶瑶穿上棉裤毛衣，站在阳台边让女儿凉快一下，磊磊和山山听到喊吃饭的声音，几步就跑出去了。 主厨的是陆小南，帮厨的是邱杨和金静，三个女人一共做了十二个菜。刚才聊天的时候她还提醒金静：“你得学会厨艺，还要精通，这样男人就没有借口出去吃了，你看我过去一百斤，现在一百四十斤，就是练厨艺吃出来的。” 陆小西把茅台酒打开，递给身边的哥哥小东，让他给爸爸倒酒，陆伟民满意地靠着椅子说道：“过去你们小时候过年，鱼是冻的，看不到活鱼；菜是大白菜，拌凉菜就是红心罗卜拌白糖，条件不错的有炸虾片、炒鸡蛋，现在是想吃啥有啥，连茅台都喝到嘴了。” 陆小东性格有些内向，小西是特意让他给爸爸倒酒，不然好像冷落了他，见爸爸的杯子已经满上，陆小西接过酒瓶给哥哥、姐夫和妹夫都满上，发现小杯不够，让姐姐小南和大嫂邱杨把杯里的饮料喝掉，也给她们倒一点白酒。 孩子们被小北调教的都很听话，安静地看着大人们倒酒，陆伟民知道大家等他说话，他不说话大家不会动筷子，连三个孙子辈儿的都在等他。 清了一下嗓子陆伟民说道：“我刚才看到小北在电视报上划晚上的晚会节目，今年晚会有一首歌不知道唱的咋样，但是歌名我一下子就记住了，小北说说划了几首歌？” 陆小北一笑说道：“爸这句话是给大姐和二哥说的，大哥不常来，但每月也能来一次两次的，我基本上每周都来，有时候还住几天，这个歌名还是爸自己说吧。” 陆伟民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今天是年三十，小比过年也三十了，小北懂得爸爸的意思，这个歌名我是给你们几个孩子说的，不光是你大姐和二哥。” 磊磊听姥爷提到电视报，起身跑回客厅，从茶几上拿回报纸看了一下举手说道：“姥爷，我知道你说的这个歌名了，是不是《常回家看看》，我猜你说的就是这个。” 陆小西的鼻子一酸，离开家几年，他回来的次数最少。 陆小南过来让儿子坐下，开口说道：“小北说的对，是说我和你二哥的，不管这个歌咋样，我一定学会，也教孩子学会，也一定常回家看看。” 小西妈擦擦眼角冲老伴说道：“赶紧让孩子们吃饭，说这么半天了。” 陆伟民感到自己的话题有些压抑，又被老伴数落了一句，端起酒杯说道：“那我就说最后一句，孩子们在外奔波也不容易，有机会就常回家看看。” 陆小南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红烧鲤鱼不比饭店做的差，四喜丸子也有模有样，凉菜他能吃出来是他家金静拌，她喜欢在凉菜里加糖，元宝一样的烹土豆片不知道是谁做的，就夹起一块问道：“这个是谁做的？大姐肯定不会。” 邱杨得意地一笑说道：“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夸奖，我当你是真的了，这个是我的拿手菜，经济实惠好吃不贵，我家山山总吃这个。” 一瓶茅台每人倒出来两杯，剩下一杯陆小西给父亲倒上，打开旁边的瓷瓶汾酒说道：“今天没事姐夫多喝一点儿，翟波酒量也可以，陪着大姐夫。”说完把酒递给妹夫。 两人倒满，翟波起身给陆小东倒时，小东捂住酒杯说道：“看在二弟茅台酒的份上喝了两杯，平时我是一杯白酒都不喝的。” 看到父亲吃完离开饭桌，陆小西也放下筷子，把刚才嬴的一些钱掏出来给哥哥小东：“你一会儿跟他们继续玩儿，这些是我嬴的，我跟金静出去走走，想去以前的学校看看，晚会开始前我们赶回来。” 金静穿上大衣嘱咐瑶瑶：“爸爸妈妈要出去一下，你在家听话，一会儿我们回来一起看晚会好吗？” “去吧去吧，这几天给你们放假，我跟小姑玩，跟哥哥玩儿就行，你回来给我们买好吃的吧。” 从单元门出来，院子里家家仓房门口都亮起了红灯笼，陆小西问金静：“你小时候玩过小灯笼吗？” 金静看看陆小西一笑说道：“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快九岁了，那时候冬天跟小子们一样到处跑，你说的小灯笼我玩过，最开始是一个罐头玻璃瓶，里面放一截蜡头点着，用绳子拴上，还有一根棍子挑着到处跑，有时候蜡头的火苗还把绳子烧断了，呵呵。”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好像就在昨天，你家这里还有什么亲属吗？没听你说过。” 我爸是南方人，跟我妈结婚留在北方的，从小我就没见过爷爷奶奶叔叔大爷，我爸和我妈离婚后去了南方，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他走时我才十二岁。我姥姥家有三个孩子，大姨嫁到外省，老舅得了头疼病，一直没结婚，姥姥去世后他也死了，去世的时候不到四十岁。远房的亲属倒是有两个，也不怎么来往。 沿着小路往东走，不知不觉地，两人来到了当初上学的小学校，学校比当初小了许多，四周都盖上了房子，路上行人不多，偶尔有零星的鞭炮声，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的火药味。金静挽紧了陆小西的胳膊，突然站住问陆小西：“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陆小西打量一下周围，原来两人已经走到学校前面的路口，这条路陆小西非常熟悉，小学五年，他就是走这条路。 迎面过来几个玩耍的孩子，陆小西牵着金静的手给他们让路，又瞄瞄站着的位置，让金静面朝南站住，然后说道：“当年，一个围着白围脖，穿着大人的衣服改的大衣，脚上穿着红色棉鞋的小姑娘就站这个位置，现在长大了。” “你真是好记性，能找到这个位置，还能想起我当初穿的衣服，算起来已经过去二十三年了，假如再过二十三年来这里，我们会是什么样子？”金静抬起头问道。 “再过二十三年，这条路可能没了，我可能也老了，可是我眼里的你还是这样子。”陆小西搂紧金静的腰说道。 一对年轻的情侣路过，女孩说了一句。“真酸。” 金静嘿嘿一笑：“说你呢。”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大年初一 吃过了大年初一早上的饺子，秋诗决定回自己的家。今年的除夕姐姐和姐夫在自己家过的，她只好回来陪父母过除夕。大弟弟秋文两口子腊月二十九就回来了，小弟弟秋章新处的对象，除夕在女朋友家。 从岳父家里出来，赵旭东替秋诗把大衣领子立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赵旭东知道秋诗不在家待着是有些心烦，心烦的原因他也知道，昨晚秋诗和姐姐通电话，知道陆小西一家也一起回来过年。 路上行人不多，有吃饭晚的人家此刻刚开始吃饭，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代表开饭的时间，东北的小县城有个风俗，过年时吃饭前家家都要放上一挂鞭炮。 走到家楼下，秋诗站住脚对赵旭东说：“你先上楼吧，我去看看姐姐，昨晚她说回来带好吃的了，我顺便拿一点儿回来。” 赵旭东提醒秋诗：“是不是买点儿东西带着？毕竟不像平时，现在是过年。” “不用，我给两个孩子准备了压岁钱，要是遇到姐姐的公公婆婆也给点钱，遇不到就不特意去看了。” “行，你溜达溜达散散心，不用着急回来，你要是在那里吃饭，我自己在家煮饺子。” “我不会待时间长，坐一会儿，拿回点东西就回来。”秋诗勉强一笑。 赵旭东走进胡同上楼，秋诗伸手拦一辆港田三轮车，司机先是说了一句过年好，然后告诉秋诗：“先说好，过年车费涨价五元一位。” 秋诗问道：“昨天还是三元，一晚上就涨价了？” “嘿嘿，过年了，你也不差两块钱，过年这几天拉脚的都涨价，要不是为了多拉几块，我今天就在家打麻将不出车了。” 港田车停到银行家属楼的楼下，秋诗觉得过年空手进屋还是不好，在旁边的水果摊上买了一箱桔子一箱葡萄，春节水果都装上了礼盒，平时是看不到这种包装的。 摁响门铃，开门的是雷大鹏的女儿丹丹，小姑娘的个子不矮，差不多长到秋诗的眼睛上下，小姑娘与秋诗碰了一下鼻子，笑着说道：“二姨过年好。”伸手接过秋诗手里的水果。 雷大鹏正陪着儿子在沙发上玩儿变型金刚，喊秋歌出来给小姨子拿水果，秋歌穿一身家居服出来笑道：“我刚换上睡衣，昨晚在楼下孩子奶奶那里住的，早晨吃完饺子想回来睡一觉。” “我昨晚在妈家睡的还行，看完春节晚会就睡了，早晨起来吃饺子觉得胸闷，就和赵旭东出来了，他回家了我就来这里了。” 听到妹妹说胸闷，秋歌忙把妹妹拉进卧室，锁上房门问道：“你吓我一跳，是怎么个胸闷？” “平时也不这样，就从昨天晚上开始。” 秋歌伸手要摸妹妹的胸部，被秋诗躲开：“是感觉胸闷，也不是外伤。” “你这是心病。”秋歌笑道。 “我也知道是心病，赵旭东也看出来了，我说来这里，他都没说跟着。” “你坐着，我去拿点儿冻花红给你降温，你是火大，一过年就上火，对吗？” 脱掉大衣，秋诗靠着床头，伸手接过秋歌递过来的花红，凉凉的、酸酸甜甜。 外甥雷霆跑进屋来对秋诗说道：“二姨二姨，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小家伙笑嘻嘻的伸出手来。 秋诗被外甥的搞笑逗乐了，把放在床边的包拿起来，掏出两个红包说道：“你去把姐姐也叫来，我一起给你们。” 小家伙转身就喊：“姐姐快来，二姨发红包了。” 丹丹在客厅看电视，闪身靠着门框冲着弟弟笑着，弟弟一把将姐姐拉过来，站在秋诗身边说道：“我把她叫来了，二姨可以发红包了。” “你先让我摸摸你的大胖脸，然后我再给你红包。”秋诗举着红包逗外甥。 “那我让你多摸一会儿，你多给你个红包。”小家伙顽皮地翻着白眼儿。 秋诗大笑起来，捏了一下胖乎乎的脸蛋，把红包递给外甥说道：“你要是站在这一天，我就得回去卖楼了。” 小家伙接过红包转身跑了，秋诗把另一个红包递给丹丹，丹丹看看秋歌，等着妈妈发话，秋歌笑道：“二姨给的你就拿着吧。” 小姑娘接过红包，又过来跟秋诗碰碰鼻子，说了一声：“谢谢二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两个孩子出去后，秋歌也脱鞋上床，姐妹俩依偎着，秋歌知道妹妹想问什么，说道：“陆小西一家三口跟我们一起回来的，他女儿过年四岁了，时间真不抗混。” “姐，我平时也不想他，一到过年过节就想起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有感情的，但现在双方都有家庭，陆小西见到我也是说话吞吞吐吐的，也想知道你的情况，我都是装作不经意地把你的情况说给他，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真要是遇到，该说话说话，不能成为夫妻，还是朋友，只是不知道赵旭东是不是介意。 “赵旭东也知道我的心结，有时候也开导我，他跟我在一起纯粹是一种亲情，要是外地的同学回来聚会，他也让我参加，我知道他指的就是小西。” “相见不如怀念，见面也比较尴尬。赵旭东对你也不错，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要是寂寞，也可以领养一个孩子，有个小姑娘陪着你也有个伴儿。” “我家有一张雷霆和小西女儿的照片，我总看那张照片，有一天赵旭东问我：“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就不敢再看了，他要是问我是不是喜欢小姑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家里也是有好多回忆，你们可以把现在的房子卖了换个房子，慢慢地把陆小西忘掉，人都有潜意识，看到过去的东西可能就想起曾经的经历了。” “行，要是有新盖的楼，最好是带电梯的，我就把现在这个卖掉，不然还是住这种爬楼梯的，卖房子也太明显了吧？” 雷大鹏推门进来对秋诗说道：“刚才跟孩子摆玩具了，你怎么自己来的？给赵旭东打电话，下午来这儿吃，我还带回来几样好吃的东西。” 秋诗赶忙起身坐起来说道：“他自己在家，我就不在这里吃了，你拿回来好东西可以给我带着走，呵呵。” “人多热闹，不行我把秋文他们也叫来，过两天我们就回去了，时间也不多。”雷大鹏极力挽留秋诗。 “别叫他们了，明天初二，你们不是也回去吃饭吗？咱们回妈家聚就行，你家还有老人，我在这儿挺麻烦的。” “那就给秋诗拿个鹿腿，赵旭东不喝酒，酒就不给你们了，秋诗身体弱，把鹿血晶也给秋诗包一些。”雷大鹏嘱咐秋歌。 秋诗跟着姐姐去厨房，秋歌一边装东西一边说：“这次给秋文带回来一个礼盒，礼盒是壮阳补肾的，下次我让大鹏给你弄一个，你可以把里面的人参鹿茸灵芝单独拿出来，用黄酒泡也行的。” 第四百八十八章 陆伟民的顾虑 正月初二，陆小北和翟波买了好多水果回来，他们初一在小北的婆家没出来。陆小东和邱杨吃完三十的饺子，把孩子留在父亲家，连夜回到邱杨家过初一，邱家两个姑娘，陆小东等于邱家的儿子。 陆小南夫妻和陆小北夫妻摆上麻将桌开始鏖战，陆伟民借机把小西和金静叫到自己的房间，老伴替小北管三个孩子，瑶瑶给奶奶戴上小红帽，一老三小在小北的房间里又唱又跳。 陆伟民比较偏向小西，现在四个孩子除了小北还没有动静，小南和小东的孩子都是儿子，他早就希望小西再生一个孩子，当初也承诺生孩子他可以出钱出力，出力估计儿子媳妇用不到他，出钱他也想好了，不论哪个孩子，生二胎他都负责交罚款。 金静见公公一脸严肃地把他们叫到屋里，知道可能有事要说，给公公的茶杯里续满水端过来，挨着小西坐下来。 陆伟民低头喝水，琢磨怎么跟两人说孩子的事，小西见父亲把他们叫进来不说话，猜到可能就是生孙子的事，笑道：“爸，你是不是想跟我们说生孙子的事？我们早想好了，等瑶瑶大一点儿，我们就再生一个，金静她爸也想让我们生一个。” 听到陆小西的解释，陆伟民一愣神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岳父家是两个女儿，跟小东的岳父家一样。” 金静笑道：“爸，我妹妹比我小一岁，也三十多了，她家也是个女儿，琪琪比瑶瑶大，妹妹先结婚的。” “小西，你媳妇也在这儿，你们说实话，你岳父让你们生孩子没有什么条件吗？”陆伟民一脸凝重地问道。 “我爸答应我和妹妹，生孩子给奖金。”金静笑道。 “你们可能体会不到我们老年人的心情，过去孩子多，抚养一个孩子的成本也不高，加上还没提倡计划生育，所以家家都是几个孩子，最少也有三个孩子。现在生孩子肯定要耗费人力物力，你们比较特殊的是第一个孩子是女儿。” “爸，我理解你的意思，小东有个儿子，咱陆家也算有长孙了。”小西笑嘻嘻地对父亲说道。 陆伟民喝口茶水，放下杯子说道：“咱陆家本来人丁兴旺，从关里到东北算是开枝散叶，到我这代还好，你们下一代的孩子越来越少，将来要是继续计划生育，估计陆家就没人了。” 金静给陆小西使个眼色说道：“我听明白爸的意思了，我们现在条件还算可以，就是生孩子也不用爸出钱，我爸是喜欢孩子，也没提什么条件，就是生孩子也不能给孩子更改姓的。” 陆小西恍然大悟，父亲追问岳父提没提条件，不是给不给钱的问题，是改不改姓的问题，心里觉得好笑，又不敢笑出来。 “你别憋着不笑，我们从小接受的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虽然不提倡了，可世事难料，没有绝对的事情。我不是说什么坏话，凡事都有个万一，所以你们还是能生就生一个。”陆伟民说到最后，声音低下来，有些乞求的味道。 陆小西觉得父亲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有些不好意思，收起嬉皮笑脸，给父亲倒上水说道：“我们一定听老爸的。”转身冲金静挤眉弄眼，金静脸一红转脸看向窗外。 得到儿子的承诺，陆伟民完成了一件心事，去客厅看女儿女婿打麻将，陆小北站起来把座位让给父亲，起身去看三个孩子。 金静见公公走了，拉着陆小西到厨房，一边干活一边问：“你爸好像特别重视生孙子，你刚才答应了，咱们还真生啊？” 陆小西嘿嘿一笑：“真生假生不是你说了算吗？看缘份吧，跟你有缘自然来投胎，没缘的话，想要也要不来的。” “你说的也是，小北两口子身体都不错，就是没孩子，我偷偷问过，小北说她没毛病，每个月都正常，翟波也着急，都吃了好多药了。”金静麻利的洗着带鱼、鸡腿。 陆小北发现哥哥嫂子都在厨房，跑过来说道：“做饭不忙，等一会儿我和翟波做，他做菜好吃。” “今天我跟你嫂子做饭，让翟波玩儿吧，我们回来的时间少，回来一次多干点活儿，你们平时来干就行。” “嫂子，我哥平时在家做饭吗？” “平时也没时间做饭，休息的时候基本都是你哥包了，跟父母住在一起就是好，总能吃现成的。”金静回答道。 “刚才看到爸神神秘秘地把你们叫进屋里，都说什么了？” “呵呵，别说我们，说说你吧，要是不行去做试管婴儿，年纪越来越大，就越来越难了。” “我们已经做过一次试管了，还是没动静。”陆小北有些脸红。 金静让陆小西把排骨焯水，鸡腿喂好料，下午给孩子们做炸鸡腿，然后拉着小北进了旁边的卧室，来这几天，金静和小南邱杨住这个卧室，男士晚上睡客厅。 陆小北一脸懵懂，以为嫂子跟她要说什么悄悄话，金静笑道：“借机会偷懒，让你哥干一会儿。” “做人工授精，试管婴儿最好别再这里做，大城市的技术还是比这里强一些。”金静嘱咐陆小北。 陆小北点点头：“要是再做一次不行就不做了，你们多生一个，老了给我养老送终。” “刚才爸把我们叫过去，就是说生孩子的事，让我们再生个儿子，万一生下来是个姑娘咋办？” 陆小北一拍巴掌笑道：“生姑娘送给我，我帮你们养着，你犯愁生姑娘，我犯愁生孩子，我们有一个就行，你还挑肥拣瘦呢。” “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刚毕业就结婚，当时她结婚时我参加了，后来也是两年多还没孩子，跟你现在差不多。”金静开始给小北讲故事。 “后来呢？”小北追问。 “她们没孩子是那个男的精子成活率低，加上总是怕怀不上，每周四五次，弄得精疲力竭。” “时间长了，大家也就忘了这事。突然有一天，我那个女同学通知我们几个要好的，去参加她儿子的满月酒。” “有个孩子总算没白忙活，累点儿苦点儿也认了。”陆小北叹息一声说道。 孩子长得真不错，虎头虎脑的，看不出是试管婴儿，大家都祝贺他们运气好，我同学也为自己生了个儿子高兴。 再后来她就不跟我们这些同学来往了，当初参加过她婚礼的人，结婚通知她也不到场，几乎跟大家断了联系。 “不联系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然任何人也不会这样。”陆小北猜道。 “你说对了，那个孩子长到两岁多，有人看到那个孩子长得像我们的班长，暴露了他们当初说的谎话，她们自己觉得难为情，断了跟我们来往。” “说了半天，就是个借种呗。”陆小北笑道。 “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做试管婴儿不要在这里做，万一遇到个熟人的精子，你就说不清了。” “没有那么巧，我们再做一次，不成功就死心了，你们抓紧备孕，瑶瑶给我也行。” 陆小西推门进来，听到最后一句话，伸手弹了一下陆小北的后脑勺笑道：“你可以领着玩玩，给你可不行。” 第四百八十九章 孝子慈父 从腊月二十九回到老家，到正月初三从家里出来，周仓几乎是陀螺一样的转着。 腊月二十九，开车五个小时，带着满满一车厢东西，父母的衣服、老婆的大衣、毛衫，孩子的东西最多，吃穿玩具整整装满了两箱子，家乡不常见的水果，老人孩子爱吃的点心。 后备箱里装的都是冷冻的鱼肉虾和螃蟹，只要他能想到的，不问价钱通通买，白酒啤酒饮料一下子堆满了后备箱。 周父周母年近六十，身体还算健康，家里的几亩地都承包给外人，平时都是周仓给两位老人买东西花钱，老两口没有和媳妇孙子住一起，他们住前院，媳妇带着两个孩子住后院，前面三间红砖铁瓦房，后面三间红砖铁瓦房。房子的前脸都是一样的，抹上了时髦的水刷石，院子里的路铺着红砖，宽宽的，能开进轿车。 锃亮的黑色桑塔纳驾车停在家门口，引来了看热闹的邻居。听到轿车进村的喇叭声，一家人都出来了，大女儿给爸爸打电话时，周仓答应腊月二十九到家，所以一家人从早晨就开始盼，一听到喇叭声早就一拥而出。 周父周母接过儿子递过来的东西，笑得合不拢嘴，完全忘了周仓最开始带着人出去干活儿时，他们拦着不让走的情形。 大女儿铁梅帮着妈妈往屋里抬箱子，小儿子栓柱个子也长高了，七岁的孩子比同龄人要高，这都是周仓的功劳，他的孩子能吃到别的孩子吃不到的东西。 把车里的东西都搬出来，一家人欢天喜地的进屋，后面锅台上炖着肉，满屋子肉香。 栓柱抬头问爸爸：“爸，你能在家待几天？” 周仓摸摸儿子的脑袋笑道：“这几天爸爸哪里都不去，天天在家陪着栓柱，一会儿叫你姐去姥姥家，把他们老两口也叫过来，今年咱们一大家子一起过年。” 本来一肚子怨气的媳妇，在往屋里搬东西的时候，怨气也没了，满肚子的委屈烟消云散。男人长时间不回来，她总胡思乱想，但是男人带回来这么多东西，她又在心里原谅他了：男人嘛，忙起来回不来也正常，能带回钱来就是好男人。 女儿铁梅长相随妈，十二岁的孩子已经开始长身子，圆脸高鼻子，大眼睛双眼皮，一条黑黑的粗辫子真的像戏里的李铁梅，只是她叫周铁梅。 听到刚才爸爸说让她去屯子东头姥姥家，铁梅低声问妈妈：“真的让我姥姥姥爷来咱们家过年呀？” 妈妈笑着摸摸女儿的辫子说道：“你爸这是高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等一会再问问他，你姥姥姥爷要是来这里，剩下你老舅一家咋办？” 周仓听到娘俩在说他，笑道：“媳妇，今年真的把你爸妈也叫来过年，我买回来的吃的都带他们的份儿了，让孩子她老舅一家自己过年，一会儿铁梅去找姥姥姥爷，给她老舅带去一坨带鱼，还有给他们孩子买的衣服。” 铁梅拎着东西去姥姥家捎信儿，不到半个小时，外面传来铁梅姥姥的声音：“你们家真是发家了，连大轿车都开回来了，我今年也享享福，来你们家吃现成的。” 听到爹娘的声音，周仓媳妇赶忙出去迎接，周仓也从炕上下地，把老两口迎进屋，周父周母让亲家坐下，圆桌上早倒好了茶水。 周仓吩咐女儿去箱子里找出水果、奶糖、瓜子和点心，都装上一盘，栓柱跟在姐姐身后帮忙往桌子上端，厨房里飘过来的热气越来越浓，周仓掏出买回来的烧鸡和猪蹄子递给媳妇。岳父岳母看着炕沿边上放着的衣服说道：“这些衣服是仓子给你爹你妈买的吗？” 周仓看看岳父岳母笑道：“他们俩的衣服早就拿前屋去了，这两套衣服是给你们二老的，我常年不在家，过年了也尽一点儿孝心。” 满满的两大盘猪肉酸菜炖粉条摆到炕桌子上，媳妇知道周仓爱吃这口，所以做的多，女儿端上一盘烧鸡、一盘猪爪，媳妇又端上来一盘蒸肘子。周仓问父亲和岳父：“有好菜，想不想喝一口？” 老哥俩还在慢悠悠喝着牛眼盅儿，周仓把一瓶啤酒下肚离开桌子，给媳妇买的羊毛衫一直没掏出来，趁这个时候拿出来也让她高兴高兴。 周仓的老婆皮肤好，没下过地干活的手脚和脸自然和别的妇女不一样，媳妇个子不高，有些发福的身子浑圆，健壮的胳膊比周仓的胳膊都粗，买羊毛衫的时候商店的服务员特意问了一下他老婆的体重，周仓用手比划了一下说道：“这么粗，大约有一百五六十斤吧。” 湖蓝色的羊毛衫穿在身上，头上已经出现白发的媳妇顿时也显得年轻起来，周仓围着媳妇转了一圈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终于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农村妇女穿衣服前胸是瘪的，她们没有带文胸的习惯，不像城里的女人，不管真的假的都是高耸的样子，加上穿上高跟鞋，该突出的翘起的地方就十分明显了。 大年三十，周仓带着儿子把鞭炮拆开，放在炕头，栓柱第一次有这么多鞭炮，爸爸不回来过年的时候，妈妈只给他买“小鞭儿”，十五的时候才能放两个烟花。 三十晚上，周仓趁着饺子还没吃到嘴之前，先是给四个老人发钱，一人两捆一元的纸币，他回来的时候特意去银行换了几捆零钱，他知道老人都会看“小牌儿”，给他们发钱就是为了让老人高兴，让岳父岳母来过年是早就计划好的。 铁梅和栓子得到的是一捆五角的纸币，媳妇见周仓给孩子这么多钱，哄着儿子：“儿子，妈给你攒着，你别放在手里弄丢了。” 周仓最后递给媳妇的是一捆百元大钞，周仓的母亲看着媳妇手里厚厚的一叠钱说道：“省着点儿花，你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呢。” 初一、初二。早晨吃饭的时候两个孩子分头去找姥姥姥爷、爷爷奶奶，吃完饭以后就是老人们玩儿纸牌的时间，周仓和媳妇忙着给大家做饭，吃完了早饭开始准备晚饭，临睡觉前把第二天要吃的东西拿回来化冻。 欢乐的日子就是过得快，一晃三天，周仓几乎没出门，陪着老人孩子和媳妇，老人打牌的时候，他还负责倒水递烟，儿子栓柱在屋里待不住，兜里装着拆开的小鞭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后来被妈妈发现回来是点烟放炮，掀开柜盖给他找出一匝香让他拿去放鞭炮。 正月初三，村里人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周仓早早起来，去外面把凉车打着火，孩子们还在睡觉，媳妇给他煮了几个鸡蛋让他在路上吃。 “今年节气早，过完年就能开工，我得回去早做准备。”周仓对媳妇说道。 “去吧，家里有我呢，老人孩子你都不用惦记，家里的地包出去了，也就没什么活儿了，等开春养两头猪，明年过年回来就不用买猪肉，我们自己杀年猪。” “在干几年，我就把你们都接进城里，城里的教育比农村强，栓柱得去城里念书。” 媳妇点点头没说话，伸手撩起掉下来的一缕头发，顺手擦了一下眼角。 点亮大灯，周仓没有按喇叭，轿车轻轻地滑翔着出了村子，车开得很慢，他伸手掏出手机，回来这几天手机一直关机，他怕有电话或短信进来。 果然，手机开机后，一排短信跳出来，写的字都一样：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四百九十章 一只小小鸟 春节似乎把生活的节奏调慢了，张静连续几天没出屋，白天望着窗前正在修建的铁塔出神，晚上望着马路上行走的车流神伤。 冰箱里、阳台上准备了好多吃的东西，然而从腊月二十九到现在，她除了冻饺子就是方便面，周仓给她准备的青菜她基本没动，一个人心情不好也就没有了食欲。 当初选择周仓也是无奈之举，在工地，她见过周仓的老婆，如果找几个人给她们评价，她肯定会比那个农村妇女有优势，那个妇女比她有优势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先领了结婚证。 周仓和周雨去她家提亲的时候，曾经承诺不会离开她，她提出要有自己的房子时，周仓毫不犹豫的买了现在这个闹市中心的观澜小区，在冰城，高层建筑还算稀缺的情况下，她有了以前不敢想的大房子，在满足了自己虚荣心的同时，也满足了周仓的欲望。 本来两个人说好一起过春节，一起逛街，还有半年孩子降生她更没时间逛街。周仓答应今年不回家过年，可是没过两天，周仓领着她在商场给父母买衣服，张静知道，她没法不让他回家过年，孝敬老人的理由没法让她再要求周仓留下来。 张静住的房子在二十层，是一位私企的老板去外地发展，忍痛低价出卖，赠送全部装修的情况下，被周仓买下，变更户名的时候，张静陪着他去的，考虑再三，他把户主写上张静的名字，他的理由是张静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浅黄色的装修色调充满了浪漫和温馨。粉色的窗帘更增加了梦幻的色彩，张静喜欢光着脚丫在地板上走来走去，身穿一袭长长的粉色睡裙，看不到脚步，像飘起来一样，周仓就喜欢她这样走路，同样的裙子买了三条，因为两人都喜欢粉色。 周仓不许张静光脚走路，发现时马上递给她棉拖鞋，像哄孩子一样哄她穿上：小心着凉。一旦离开周仓的视线，她马上又把拖鞋甩到一边，她喜欢自由没有束缚。 有得就有失，她给自己的经历做了总结，如果洁身自好，兢兢业业地当一名财务人员，或许能遇到一个心仪的白马王子，可是白马王子喜欢她吗？ 退而求其次，找到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不是什么难事，靠两个人奋斗，总能有出头的日子，私下里她问自己？出头的日子什么时候来到？ 当初发现周老板和乔丽娜暧昧的时候，她的心里暗暗地有些失落，论长相，她和乔丽娜各有千秋，论能力，她的大学毕业证跟乔丽娜的小学没毕业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农村孩子从小养成的耐力改变了她，在她无欲无求的时候，给老板保管重要文件和合同，不知不觉地吸引了周仓的目光，后来她才知道，乔丽娜自从和周雨承包了开发区的项目，就很少到这边的工地，后来她才知道，当初乔丽娜与周仓有过互不干涉的约定。 安静了好几天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知道不会是家里人打来的，就算是家里人找她，也会响一声就撂下。 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她的嘴角出现了笑容，这个坏蛋肯定是看到她发了几十次的短信才给自己回话的。 接通电话，周仓嘿嘿的笑声先传了过来：“嘿嘿，自己在家还是有些寂寞吧？你天生就是离不开我的人。” 张静把电视的声音调整到静音，盘腿坐在地板上笑道：“大叔，知道我寂寞你还不早点儿回来？” “我现在已经上了回家的高速公路，春节期间路上根本没有人，这辆车要是有翅膀就好了，我一下子就飞到你身边。” “回家吃了多少糖？学会甜言蜜语了，我看孩子生下来你还走不走，你要是敢走我就把孩子给你包好背上。”张静语气带着威胁说道。 “不会了，就算走我也会把你和孩子都背着，离开你这几天我也是心急如焚，那个小东西都会动了吧？” “这几天真有点儿感觉，动的不是明显，要二十周才会有明显的胎动。” “那是在等着我呢，我回去看看他就会动了，我可以给他唱儿歌，给他唱京剧，胎教的书不是也给你买过吗？” “你学狼嚎估计能像，要是你唱歌整个楼里的人以为地震了呢。哈哈。”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黄沙掠过。。。。。。 周仓真的唱起了北方的狼，兴许是真的走在无垠的旷野中，他的声音有那么一丝苍凉，作为男人，他要承担的太多太多，看似坚强的背后，他的内心有很多柔软的地方，他很想停下来什么也不想。 张静受到情绪的感染，她此刻要是看到这个男人的眼睛，一定会敞开胸怀包容这个男人，自己不易，这个男人更不易。 “不说了，你要小心开车，天也快亮了，我给你包饺子，你进屋就开始煮，今年我们还没在一起吃过饭呢？”张静的声音温柔得像要化开一样。 放下电话，张静慢慢起身活动一下，把电视声音开大，选个唱歌的频道，她不管什么歌，只要是唱歌就行，她需要宣泄。还有四个小时，她可以准备包饺子，她要睡一觉，她还要洗澡，反正都是为那个往回飞的男人准备的。 掏出春节前买回来的大虾仁儿，猪肉馅、韭菜，她突然有一种饥饿感，胃肠不自主地蠕动了一下，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原来食欲还和情绪有关，情绪好了，连胃都振作起来了。 张静的手艺不错，包出来的饺子个个像个小元宝，看着整齐排队的饺子，她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小时候跟着姥姥学包饺子，她把饺子摆成一圈儿，姥姥说摆圈儿不好，她从此记住给饺子排队。 给自己冲了一杯奶茶，一颗心竟然莫名其妙地急跳起来，原来思念的感觉就是这种怦然心动。 甜甜的奶茶喝到胃里，浑身一种慵懒的感觉，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稍稍有些疲倦。刚才周仓让她睡一会儿，要是睡一会儿，睁眼就能看到那个男人，何尝不是一种惊喜？ 拉过沙发上的毛巾被，最近几天，她有些习惯躺在沙发上睡觉，身边没有男人的呼噜声，觉得少了些什么。难道自己真的是个贱宝？她否认离不开男人，只是自己需要安全感，只是孩子需要有个强大的爹，她安慰自己。 梦中，周仓带着一束鲜花飞奔而来，早晨没刮过的胡子蹭得她的脸痒痒地，她想躲，可是这张脸紧跟不放，她想笑，鲜花的芳香真实地飘进鼻孔，她凑上去，鼻子碰到柔软的舌尖。 “醒来了，我都看你半天了。”耳边分明是周仓的声音。 睁眼看时，张静的眼角不争气地滴下泪珠，几天来自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她怎么能不委屈？ “宝贝，要不要我把这束鲜花扔掉？你这一哭，梨花带雨的样子比这花好看。” 破涕为笑。张静接过鲜花放在鼻子前贪婪地嗅着，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够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七子之歌》 早晨七点半，陆小西去孩子们的房间里招呼他们洗脸刷牙准备吃早饭，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来，电话是金鑫打来的，歌剧院紧急通知，为了响应省政府的战略部署，为预祝澳门回归祖国，歌剧院在正月初十要上演一场以祖国统一澳门回归为主题的《七子之歌》大型晚会，所有放假的员工提前上班排练。 约好正月初七一起开车回省城，突然的消息让陆小西临时改变了行程。因为春节期间客运站停运，第一班车从正月初四开始，也就是说，今天他们必须到家，不耽误明天金静上班。 陆小北操起电话，给翟波的妹妹打电话，小北的小姑子在客运站上班。 通往省城的车一天四班车，早六点半有一趟，上午十点半有一趟，下午一点半和三点半各有一趟，陆小北捂着话筒问二哥坐哪一趟车，金静看看小西说道：“能买到上午票就上午走，路上还有五六个小时。” 明白了嫂子的意思，陆小北给他们订了两张上午十点半的车票，去卖票口找翟晓燕取票。 上午十点半，陆小西带着金静和孩子，踏上了回家的路。 国道上车辆不多，路上的积雪被推土机清理过，露出黑色的柏油路，堆在路边的雪也开始融化，能看出淌到马路上的雪水又冻成冰的痕迹。 从泰宁到省城这段路，看到最多的是杨树，经过冬天的风吹雪打，光秃秃的树干随着风轻轻地摇摆着，树干上的疤痕像许多竖着的眼睛。 瑶瑶开始挺兴奋，坐在金静的腿上往窗外看，遇到飞过的老鸹、喜鹊，摇着妈妈的胳膊指给妈妈看，后来路上越来越多地出现喜鹊老鸹，她也就没了兴致，随着摇晃的车厢开始闭上眼睛。 将近中午，陆小西的电话响了，是秋歌打来的：“你们坐客车回去了？金静单位有事不能在等两天吗？” 陆小西笑道：“我上车前给你发的短信，你才看到？这几天过节也挺忙活吧？” “是呢，大鹏的几个朋友轮流请吃饭，本来想我们一起聚聚，也没抽出时间，知道他调到省城，找他帮忙的人也不少，平时大家基本不怎么联系，一过年都联系上了。” “我们回去聚就行，金静她们有演出任务，要求提前上班，我也就跟着一起回来了，你们回来时我叫上小惠姐，咱们三家聚。” 放下电话，陆小西接过瑶瑶，女儿睡得正香。 金静活动了一下胳膊，笑道：“女儿这几天长肉了，抱着有点沉了，小北会哄孩子，这几天瑶瑶都不找我，天天跟小姑玩儿。” “我们一走，小南姐他们明天也走，这样把爸妈闪一下子，天天热热闹闹，忽然冷清下来。看看五一以后让爸妈来住一段时间。”陆小西和金静商量。 “刚才是秋歌打来的电话？这年头当官儿就是好，回到家轮流请客，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啊。” “你说的不错，现在这个年代还能好一些，等将来瑶瑶他们这一代长大就会更加明显，家家一个孩子，再也找不到我们这种亲情，人与人之间只是利益上的关系。” “现在瑶瑶还有老姨、小姑，她们的下一代这些称呼就没了，一个孩子是有些孤单，爸说的再生一个孩子也不错。”金静笑着对陆小西说。 这次回来没有安排去老叔家，也没去看爷爷，爸说爷爷身体还不错，他秋天的时候去过，老人还能帮着老叔照看庄稼，等今年夏天或者秋天我们去农村住两天，专门去看看爷爷。 “你爷爷在你叔叔家，平时来你家的时候不多？” 说实话，我家四个孩子，当初住过一间小房子，我们晚上睡觉都挤在一起，半夜起来尿尿，再上炕就得半天才能躺下。 “你家现在不是还有一个平房吗？那个房子大一些。” “那个房子现在小东放一些粮食，当仓库用了，虽然那个房子有两个屋，我跟小东爸妈住南炕，里屋是小南姐和小北，还是没地方。每次爷爷来，顶多住一宿，还是把里屋倒出来，把小南小北撵到炕上，我和哥哥爷爷三个人住一起。” “一会儿得停车休息一下吧？我想去厕所，出来时匆匆忙忙的。” “快了，中间有十分钟休息，你先下去，要是瑶瑶也去，我抱着她去。” 下午四点钟，客车上了松花江大桥瑶瑶睡了一路，醒来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话。西边的太阳照射到江面上，有些晃眼，还没到开江的时间，但是江上基本上没有人走路，这个时候的冰是脆的，走上去容易掉下去，每年都会有几起落水的新闻，不是车掉水里就是人掉水里。 公路大桥停车点儿站着金鑫和琪琪，陆小西抱着瑶瑶下车，小姐俩像是久别多长时间一样喊着名字，瑶瑶挣脱了陆小西的怀抱，跑过去找姐姐，脚下一滑还摔了个跟头。 上了金鑫的车，金静对小西说道：“还是有车方便，不用被时间限制，要是我们开车可以晚上回来。” 陆小西笑道：“有车是方便，你问问金鑫要是堵车或者车坏在路上是什么滋味？” 金鑫回头看了一眼陆小西说道：“你怎么不想好事？我这个车也就罢工过两次，给4s店打个电话什么都解决了。” “行，买房子还是买车你选一样，两样一起买估计有压力。”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有金鑫这个现成的司机不用，花自己的钱买车得多傻。”金静笑道。 两个孩子像快乐的小鸟，抢先跑上楼，金铭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抱起来，陆小西赶忙接过瑶瑶说道：“你们一起让姥爷抱，得把姥爷累坏了。” 吕彬已经把菜做好摆上，就等着他们回来吃饭，金鑫说他们坐十点半的车，吕彬就算了一下，路上在车上肯定没有吃饭的时间。 知道陆小西回家会吃大鱼大肉，吕彬做的几个菜比较清淡：红油黄瓜条、清炒荷兰豆、尖椒炒肉、软炸虾仁。 金静详细问了一下妹妹上班的通知，因为放假前还不知道消息，省委下发通知怎么会在放假期间？ 金鑫夹起一根黄瓜条放进嘴里笑道：“本来消息是春节前就发出来了，传达室的大爷把文件和报纸放在一起给忘了，以为放假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团长值班找报纸看，才发现挂号信里是文件。” 金铭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说道：“去年收复香港，今年准备收复澳门，中国在世界上的地位越来越高，国家越来越强大，这样下去，我们收回台湾的日子也不远了。” 金鑫给爸爸夹了两个虾仁笑道：“爸天天看新闻，国家大事了然于胸，要是真收复台湾，我们一家就集体旅游一次，老爸花钱。” “没问题，这个你妈出钱。”金铭哈哈大笑。 第四百九十二章 红方青方 正月初八，上班第一天，陆小西的办公桌上摆了好几样，有松子、花生、白瓜子，都是策划部的人和话务员从家里带回来的，桌子上唯一的一块德芙巧克力是萧晴给他的。 春节停刊几天，报纸不多，陆小西翻了一下，基本没有信息公司的广告，文嘉公司的广告倒是还有，因为当初是包年的中缝广告。 在走廊遇到哼着歌的郑彤，白毛衣、黑筒裤，头上梳着两个高吊辫，穿着高跟鞋边走边扭的样子能看出来挺开心，陆小西笑道：“过个年能看出来挺开心的，连走路都带着韵律。” “经理笑话我，不过今年过年真的挺好的，周雨天天在家给我们当厨师，他妹妹也带着男朋友跟我们一起过年，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春节打麻将我还嬴了几百块钱呢。” “周雨离开这里也算选择对了，出去单干有机会挣大钱，他脑子灵活，适合跑外，这年头能说会道就是本事。” “我也不希望他有太大的本事，本事大了脾气也就来了，我们女人好情绪化，心里有事就表现在脸上，不像你们男人，我就没看过你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郑彤眨眨眼睛笑道。 陆小西从卫生间出来，迎面走过来一个身穿红色羽绒服，拉着拉杆箱，带着口罩的女人，陆小西站住脚步，不知道这个女人找谁。 女人摘下口罩，陆小西认出是桐童，笑道：“在楼里还捂这么严实，我都没认出来。” 把拉杆箱放在门边，脱下羽绒服，露出里面穿着的高领黑色毛衫，桐童笑道：“我是要回大连，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顺路过来给你带点儿家乡的特产，中午还要赶火车的。” “你没跟柳风青一起回来？” “他昨天就回来了，我今天早晨回来的，再说他的公司也不想让我参与，我在大连的工作也脱离不开。”桐童边说边打开拉杆箱，掏出两个精美的小坛子，一个坛子商标上写着红方，一个坛子商标上写着青方。 “谢谢，这东西在省城真的不好碰，我小时候总吃这个，现在的包装这么漂亮。” “这个东西到处都有，只不过我家那里做的比较出名，太沉了，我就带了两坛子，你跟薛哥一人一坛，你们自己分吧。” “我和薛峰去过柳总的公司，他那个公司弄的不错，将来这个行业也有发展，不能他回来了你还在外面。” “怎么不能，没有我在身边他还能自由一些，他不喜欢我总跟着他，当初从家乡出来的时候还行。” “你们是青竹梅马，天天在一起有些腻了，俗话说距离产生美，不在一起未必是坏事，但长期不在一起，影响下一代了。” “他坚持先立业后生孩子，随他吧。”桐童的声音里有些无奈。 “我给你冲一杯咖啡吧，平时我不喝，我都是喝茶。” “好的，喝杯咖啡，我也就去车站了，柳风青问我去不去他公司，我说到你这里看一眼直接去火车站，他公司有那个贺总在，我也不想去。” “公司里有女员工很正常，我们这里不是也有好多女员工，有一篇文章不知道你看没看过，婚前要瞪大双眼，婚后要睁一眼闭一眼。”陆小西笑道。 “过年回家，有两次我看他手机，发现有好多短信都是那个姓贺的，看语气他们就不一般，为了过好这个年，我装作没看见。” “哦，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知道你也不会告诉我，我也不想问，顺其自然好了。” 趁着桐童喝咖啡，陆小西拨通薛峰的电话，电话里传来薛峰的声音：“我都没看来电显示，大过年的也就你打电话来。” “桐童从老家回来到我这儿，中午着急坐火车要回大连，她带来两坛子特产，红方青方，给你带一坛，你要哪个？有时间我给你送去。” “你是文明人，给你留红的，那个臭的给我，我还喜欢吃臭的，小时候吃馒头，把臭豆腐夹里面，越吃越香。” 陆小西把话筒递给桐童，桐童左手端着咖啡，右手接过话筒说道：“薛哥过年好，时间太紧，我就不去你那里了，下次回来一定去看你。” “中午吃完饭再走吧，火车票是几点的？不行我现在就过去，叫老陆请客，你去大连了，回来见一面也不容易，不行回来跟柳总一起干吧。”薛峰那边有人，能听到电话里挺吵。 “柳风青说那是夫妻店，我也不想当他手下，以后再说吧，要是你和陆哥开公司，我马上就回来跟你们干。”桐童边说边笑，她和薛峰比和陆小西随便，毕竟认识的时间长短不一样。 送走桐童，陆小西关门回来，一楼的小刘过来跟他打招呼：“她说找你，我就认出来她在我们公司干过，所以就没给你打电话。” “没事，以后说我名字来找我的就直接让上楼吧，咱们这儿的治安还是不错的，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来。” 坐电梯上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陆小西又拨通了薛峰的电话：“刚才桐童在场我没多说，他们是不是现在有危机了？结婚这么长时间也没孩子。”陆小西问薛峰f。 “柳风青这个人做业务有一套，能说会道，但为人一般，你接触的时候不多，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他的人缘不好，也就我跟他有联系，现在人家也算混出来了，出来进去也是个老总。” “桐童比较单纯，像那种邻家女孩儿，刚才她说了一句发现柳风青和那个贺娇的短信，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他们关系不一般。当初借我房子住的时候，我去取他们洗的床单被罩，干洗店的老板还问我那一男一女是什么人，我说是外地来的亲属，那几天柳风青就是把贺娇领到我家了。” “好了，以后我也不干这傻事了，你也别埋怨了，有时间把那坛子臭豆腐送来，我请你吃烧烤。” 晚上回到家，陆小西把坛子放在鞋柜上，金静过来问道：“你买的什么东西？还是用坛子装的。” 陆小西笑道：“我估计你没吃过，你从泰宁出来的早，泰宁的酱菜厂有这个。” “装坛子里的没吃过，我吃过的是装罐头瓶子里的，吃火锅的时候有那种稀的腐**，可能用什么东西稀释过了。” 岳父听两人在谈论腐乳，过来拿起坛子看看说道：“现在的商家越来越会经营，这个坛子估计都比里面的腐乳贵。” 岳母武凤莲从卧室出来，看到老伴手里举着的小坛子，赶忙过来双手接过来：“这么拿着多危险，砸脚上就麻烦了，小西回来了，咱们吃饭。” 第四百九十三章 明修栈道 从乔丽娜离开冰城回家过年开始，两个人就约定不打电话，她会在元宵节晚上回来跟周雨一起团圆。 乔丽娜的提议正中周雨的下怀，他正好利用春节这段时间修复和郑彤的感情，另外，家里有父母在，过年还不回家有些说不过去。 因为有过牢狱之灾，加上离婚的名声，乔丽娜回去基本上不见外人，她知道村里人对她这样的女人会指手划脚，过去几个关系不错的姐妹，来看望她时也都是在黑天后悄悄地来到她家，又匆匆地离开。 嫂子杜娟生下一儿一女，因为娘家哥杜子良和乔丽娜的纠纷，她总是小心地伺候公婆，按她的想法，就是替哥哥赎罪。看到乔丽娜大摇大摆地回来，她悄悄地拉过小姑子问道：“你这么回来，要是被我哥发现又要来闹事了。” 乔丽娜笑道：“我们在名义上已经不是夫妻了，另外我也给过他钱，相信他不会再来闹，现在是法治社会，真来闹的话，一个电话就把他抓起来，他也不敢。” “是，自从那次他带几个人去找你，回来后消停多了，现在娶的这个老婆，虽然带着个孩子，但是她对我哥挺好，前一阵子我回家，发现她也怀孕了，按怀孕的时间差不多年前就得生，但愿看在要出生的孩子面上，他不要来闹事。”杜娟胆子小，摸着心脏小声说着。 乔父乔母都是老实人，女儿好说歹说才让他们安下心来，乔丽娜的哥哥乔大比过去出息多了，因为有乔丽娜接济，现在也算是村里富裕的人家，不再像过去穷得耷拉着脑袋走路，他心里感激妹妹，是那种感激一辈子的感激，可以说没有妹妹，就没有他的今天。 回来时乔丽娜没有给孩子们买衣服，她拿出五百块钱给嫂子，让她去给一家人添置衣服，父母的衣服她带回来了，父亲是一身蓝色中山装，母亲是红黑相伴的刺绣对襟上衣，黑色的裤子，两个老人一人一双不倒翁防滑鞋。 老两口拿着衣服对望，激动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最后还是乔父说了一句：“我们俩这身衣服，比成亲时穿的衣服都好。” 哥哥乔大骑着那辆二八自行车，连着两天去赶集，把过年的年嚼谷，孩子大人穿的衣服鞋子全部置办回来，两个孩子没等过年，就把新衣服穿上了，杜娟不让孩子出去穿，在家里穿一会儿马上脱下来，因为离过年还有三天。 农村过年都杀年猪，但杀羊的很少，乔丽娜想吃羊肉，哥哥答应去镇里看看。 天将中午，哥哥带回来两只羊腿一扇羊排骨，也带回来一个消息：“杜娟的大嫂早晨生下一个男孩，杜子良在集市买东西遇到了妹夫。” 乔丽娜看看墙上的挂历说道：“男占二五八，这孩子生日小点儿，还算不错，但愿能比他爸能出息。” 杜娟小声问丈夫： “你碰到我哥随礼了吗？” “我身上就有丽娜给我买肉的钱，也不能不买肉啊。” “也怪我，以后你身上也装着点钱，男人在外面掏不出钱来也不好，一文钱憋倒英雄汉。” 乔丽娜回到东屋，翻开柜找出钱包，拿出五百块钱过来递给嫂子：“我哥遇到你哥，知道孩子已经生了，你就回去一趟吧，本来爸妈也得去随礼，天寒地冻的就别让他们去了，你代表全家，别说钱是我给你的。” 杜娟推着乔丽娜的手说道：“你回来没少花钱了，又给我们买这么多东西，随礼不能让你拿钱。” “这钱是给新出生的孩子的，你拿去别说漏了就行，你哥已经结婚了，也去了我一块心病，花点儿钱也行。” 农村人习惯串门儿，更何况邻居们见到乔家的姑娘回来了，带着想打听的心理，借着过年拜年的当儿来乔家，见乔丽娜的穿着打扮不再是几年前的样子，羡慕之余也奉承起乔丽娜来：“听说你在城里干大买卖，要是有合适的也把我家的孩子带出去，乡里乡亲的忘不了你的。” 邻居走后，乔母告诉乔丽娜：“当初你被警察带走，这些邻居可没少说坏话，说我们把你送上高中就是错误，懂的多了乡下就待不下了，历来都是男人管着老婆，没见哪家是女人占上风，倒返纲常了。” 乔丽娜笑笑对母亲说道：“随她们说吧，我也没答应她们，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但是坏事的往往也是身边的人，你们现在年纪大了，等我把房子弄好，接你们去享福，离开这个地方。” “你也别乱花钱了，岁数也不小了，找个人嫁了，我们也就放心了，不用考虑我们，我们一辈子就是干活儿的命，哪儿好也不如家里。”父亲瓮声瓮气的说道。 正月初八早晨，乔丽娜让哥哥送她到镇上，她要坐火车回省城，回来时在镇上能打到车，从村里去镇上没有车。 列车在这个小镇只停留一分钟，火车上的人很多，幸好乔丽娜什么都没带，回来时带回来的拉杆箱也送给了杜娟，她只挎着一个小包回来。 没有座位，乔丽娜直接找到办理卧铺的车厢，补了一张卧铺票，卧铺票倒是有，乡下的人舍不得多花几十块钱坐卧铺。 列车离开车站，乔丽娜打开手机拨通了梁处长的电话：“是梁处吗？过年好啊。” 梁一秃没看来电显示，问道：“请问你是哪位？” “呵呵，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是丽娜，年前还见过面的。” “哦，原来是大美女，我说这个声音这么甜嘛。” “又笑话我了，我刚上火车，从老家过年回来，顺便给你带了点儿土特产，你可别嫌弃啊。” “不嫌弃不嫌弃，只要是你拿来的，我求之不得，几点到冰城？我派人去接你。” “不用接我，要是你有时间，直接来我的住处，把东西拿走，山里货这边不好找，都是绿色产品。” “好好，一言为定，我知道你住的那个小区，三点钟我在门口等你。” 放下电话，乔丽娜诡异地笑了一下：下火车得去站前的民贸市场买几斤木耳、蘑菇，她要用这些山货给自己带来效益，今年的合同她想撇开周仓单独签一份。 伸出手指数了一下，初八到十五整整一周的时间，她要利用好每一天，只要她主动一些，让梁处帮自己拿个合同是十拿九稳的事。 至于周雨，可以让他十五的白天在家，晚上再过来吃饭。想到得意处，乔丽娜拿出化妆镜，描眉涂粉，轻轻擦了一点儿口红，一张脸瞬间生动起来。 第四百九十四章 暗度陈仓 周雨家附近有个大型网吧，自从周雨回家住，每天晚上他都要去网吧玩儿两个小时，一小时三元。因为白天一整天在家，郑彤也就不限制他，网吧游戏还是比那些投币的游戏省钱。 网吧是年轻人的天地，周雨算是年纪大的了，网管是个小伙子，每次周雨去他都周哥周哥地叫着，周雨自己抽烟也顺手给他一支。 网吧里的人基本都熟悉，因为泡吧的也就那么一些人，男孩子玩联网游戏，女孩子玩单机游戏，也有看电影、看动画片的，什么都不玩儿，一直打字的就是上网聊天的人。 可能对面是家人朋友，也可能对面是陌生人，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周雨在单位接触过聊天软件，是微软一款比较流行的聊天软件叫msn。 听着网吧里一起组队打怪的孩子们吆五喝六的喊着，周雨带上耳机听歌，点开了屏幕上的msn，点击注册，给自己起了一个昵称：趴墙等红杏，他不想用过去的号，因为都是熟悉的人。 新号注册没有好友，他开始查找添加聊天的人，聊天本来就是在虚拟空间，他决定用一个新身份，完全忘了自己，挑选了几个名字有意思的添加，注册时自己的年龄写的二十岁，也就专门挑选二十岁左右的人。 意外的是，他选的几个号码没有反应，系统有一个添加好友的提示，打开一看，夜来香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对方的昵称明显是个女人，周雨加上好友，对方的信息就过来了： “你好，我猜你是男生。” 周雨迅速回了一句： “你好，我猜你是女生。” “你猜对了。”对方回话加上一个笑脸。 “你也猜对了。”周雨回话后面加的是偷笑。 “你是哪里人？看你写的是北方人，北方哪里的？”对话框里蹦出这行字。 我是东北冰城的，不知道你是哪里人？ “我是广东的，加你是因为你的名字挺特别，另外我是特意加远一点儿的人聊天。”夜来香回答。 “为什么？”周雨打出几个字。 “因为怕和我聊天的人太好。”对方也发了一个偷笑的图片。 “都希望能找一个谈得来的人聊天，你怎么还不愿意找太好的人？” 对方沉默了一下，打出一串。。。。。。 周雨问道：“你是不想说？” “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们是萍水相逢。” “那你说说看”周雨追问道。 “要是遇到一个好人，我会喜欢上他，喜欢了就想见，所以选个远一点的人，就是为了限制自己。”夜来香发个憨笑的表情。 “我说我是好人你可能不信，我自己不会说自己是坏人，那就跟着感觉走吧。”周雨发出一句话。 “行，小弟弟。” “你怎么知道我是弟弟？” “你填写的材料里是二十岁呀。” “我也可以写假的。” “年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聊得来，反正我觉得你是小弟弟。” “你要给我当姐也行，那就叫我弟弟，别叫小弟弟，容易产生误会。” “你这个人真风趣，北方人都这么幽默？” “北方人热情，你要是来冰城，我请你吃东北菜。” “我不能去，太远，特意选个远的地方，就是怕我忍不住想去。” “那你请我，我去你那里。” “等我考验完的，我不知道你是好人坏人。” 。。。。。。 周雨打出一串省略号。 “不聊了，我要去洗澡，北方现在挺冷吧？我这里热，洗澡去，886。” 接下来系统提示，都是周雨发邀请的回话，第一次聊天，周雨加了十个人。 每天吃过晚饭，周雨准时来到网吧，好友里也有人主动和周雨说话的，但是和周雨说的最多的是夜来香。 春节期间，网吧也有人，那些没回家的大学生在这里跟家人相约，这里聊天比打电话便宜；那些单身的男男女女因为寂寞也来这里，万一遇到个合适的，自己就顺利地脱单了。 只有周雨是复杂的，郑彤跟他的关系似乎缓和好多，乔丽娜走后音信皆无，网上的夜来香聪明顽皮，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没问出来她多大，干什么的，住哪里。 周雨一问她这些问题，夜来香每次都回答他：“你没听说见光死的话吗？相见不如怀念，咱们这样聊天不是很好吗？万一你看我是个丑八怪，你会转身就消失的。” 夜来香越说自己丑，周雨越觉得对方是在骗他，只有漂亮的女人才说自己丑，这是个反证。 乔丽娜没在的半个月，周雨学会了网上聊天，工地上的电脑里只有拱猪和弹珠游戏，周雨决定开工后把网线接上，原来互联网里真的丰富多彩。 吃过下午饭，周雨对郑彤说晚上出去玩儿，太晚的话可能不回来。他这些天一直没有回租的房子那里，因为他没有带那个房子的钥匙，郑彤知道他的钥匙串上有几个是家里的，他不想被郑彤发现他另外还有钥匙。 在超市里买了一条鲈鱼，一只烤鹅，两个猪耳朵，又买了地瓜，尖椒和蒜薹，这些都是乔丽娜爱吃的菜，她尤其喜欢吃拔丝地瓜。 乔丽娜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在周雨进屋之前，她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要是被周雨发现“梁一秃”来过，他们的关系肯定要紧张，虽然她不怕和周雨闹僵，这个时候她还要利用周雨。 送给嫂子的拉杆箱是在地下商场买的，她特意又新买回来一个，她不想对周雨解释，也因为自己也需要箱子。 久别相逢，两人的心情又特别好，周雨收拾好晚上吃的菜，趁着米饭没熟，揽过乔丽娜想亲热，乔丽娜推开周雨笑道：“吃完饭去洗澡，农村也没有洗澡的地方，我身上都要臭了，你这些天也该洗干净才能上床。” 周雨明白乔丽娜的话，是在提醒他洗澡，也不争辩，找出年前买回来的玫瑰香点燃，屋子里弥漫着好闻的味道。 乔丽娜提议：“有时间我们去寺庙里请一尊观音菩萨吧，保佑我们开工顺利，签单顺利，结款顺利。” 清蒸鲈鱼、手撕鹅、拔丝地瓜、猪耳朵拌瓜丝、尖椒炒肉、苜蓿蒜薹，周雨做完六个菜，乔丽娜打开一瓶张裕干红。 “新年第一顿饭，六六大顺，大后天阴历十八，一定去请一尊菩萨回来。”乔丽娜说完碰了一下周雨的酒杯。 窗外，有人开始放烟花，透过窗户，礼花绽放时发出的响声清脆响亮，周雨喝了一口干红说道：“五一开始装修那个房子，明年的春节，咱们也买一些烟花。” 第四百九十五章 谋划 春节在泰宁聚会，雷大鹏两次遇到李墨，李墨在这个圈子的朋友不少，一说请雷大鹏吃饭，很多人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李墨，也是李墨人缘好，有酒局怎么能少了李主任？ 确实像秋歌说的那样，听说雷大鹏调到省城直辖县当上一把手，要求跟着老领导继续干工作的人每次饭局上都能遇到。 秋歌在银行也干了一阵子，后来离开银行，但是很多人都听说过雷行的夫人，包括后进银行的人，一个是因为她是行长夫人，另外一个就是秋歌是行里数得上的美人。 每次出去应酬雷大鹏都带着秋歌，挡酒是一方面，主要是秋歌的家人都在泰宁，多认识几个人也为将来办事铺路。 李墨生了个儿子，这让当初想攀上雷大鹏这个高枝的她想法落了空，要是她生个女儿正好能结成儿女亲家。第一次遇到雷大鹏夫妇的时候，她还远远地躲着秋歌，得知雷大鹏调入省里，她心里微微地有些醋意。 第二次又在聚会中遇到两人，这次李墨有了新的想法，直接坐在了秋歌旁边，趁着别人请雷行帮忙，不是安排子女就是安排本人，感情加深酒一轮一轮地喝着的时候，李墨给秋歌倒上酒，提议两人单独喝一杯。 秋歌知道她过去是雷大鹏的秘书，但是关起门来的事她不知道，就算雷大鹏把李墨安排到网点当所长的时候，秋歌也没有怀疑这个小女子。按秋歌的想法，假如李墨有家，对上级领导有些想法可以掩盖过去，但是一个姑娘总要顾忌自己的身份，孰不知李墨是真心付出，雷大鹏当时也是失意空窗期。阴差阳错，神似谢红叶的的秋歌插了一脚，搅了李墨的梦。 秋歌与李墨单独喝了一杯，李墨又站起来给在座的人满上，提议庆祝雷行高升，一起喝一杯庆祝酒，众人夸李墨会说话。李墨话题一转，笑道：“我刚才是说了半句话，后半句也来个俗套，雷行到一个新地方，需不需要安排几个得力的人手，需要的话我可以去，给你当个主任把把关。” 坐在雷大鹏身边的泰宁县银行一把手苏阳，现在也是李墨的上级伸手拦住李墨的话说道：“李主任，你不能当着新领导的面去讨好旧领导，在行里干的不开心想走吗？” 雷大鹏饶有兴趣地听着，伸手拿起桌上的中华烟点上。李墨调到行里当主任他是上次酒桌上知道的。 李墨笑道：“苏行，不是我干的不开心，你身边有那么多的得力干将，缺我一个不算缺，雷行新到一个地方，肯定身边没有贴心人，你们不一样啊。” 雷大鹏接过话题说道：“李墨说的真不错，我现在的办公室主任是副行长的嫡系，我还真没有信得过的人，我考虑一下，上次聚会我就琢磨，有合适的人我真用，在市行你们也都知道，我雷大鹏用人不受约束，不合适的人马上赶走。” 雷大鹏的一番话又掀起了一个高潮，单独敬酒的人一个接一个，好在都是你意思一下我干了，这样雷大鹏算是少喝了不少，不然轮流轰炸，就算两个雷大鹏也倒下了。 晚上回家，雷大鹏还是喝多了，秋歌给他洗了个毛巾擦脸，然后让他躺在沙发上给他按摩太阳穴。 “大鹏，你真从泰宁带人走？你市里的下属没有合适的人吗？这两天听他们说话，你单枪匹马容易被孤立，有帮手是对的。” “想带合适的人也不容易，一个是上级得同意，第二个是本人没有牵挂，最根本的是去的人得有能力，我不要吃闲饭的。” “刚才我跟李墨去卫生间，李墨还跟我说，让我帮她说说好话，她以前给你当过秘书，工作上配合的很好，真有主任的位置，她想去，我觉得你直接安排个女人，会不会造成影响？’ “安排个男人就不会造成影响？要是想找你的毛病，你找个男人可能也有人说你有断背山的嫌疑。”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工作上的事我也不参与，回去后我跟小惠姐商量一下，保证每个月的销售额。上次你说过于恒想考察一下养殖，建个鹿场也不错，你有人脉，鹿又是个好东西。” 真靠养殖也不一定挣钱，我看好土地，手里有地，什么时候都不会亏，将来人口越来越多，土地越来越少，城市化是为了几十年要走的路，当地主肯定没错，你看国外的电影，农场主多么潇洒。 “囤地需要钱的，开始肯定是没有利润，除非你的地来得便宜，要是先把租地的钱挣出来，等有机会再转手，或者少亏一些，只要能抗个十年以上，土地增值明显了，就有账可算了。”秋歌一边按摩一边分析。 “你有些开窍了，我听说有些荒地或山地很便宜，要是利用起来，将来会是一笔钱。” “养殖场的思路不错，但不是马上就投入，先把地圈上养几年，可以种一些树苗，等资金充足了或者能找来投资人，在启动也不晚，一定谨慎，现在是全民都在经商，肯定有挣有赔。”秋歌越说思路越清晰。 “刚才说用人的事，你怎么转移话题了？” “是你转移话题了吧？是不是你提起养殖场的事？” 秋歌笑道：“我只是开玩笑，你着什么急？” 我知道你的意思，安排个女人在我身边觉得心里没底，其实我真的想带李墨走，李墨的工作能力没说的，要是她能把老二或老三的底细探听出来，我就绝对地掌握了主动权。 “你是警匪片谍战片看多了吧？怎么想起安排密探来？再说李墨要是真的投入进去，你不成了鸡飞蛋打？” “不用她真的投入，把她送给老纪我还觉得可惜了呢，只要她多个心眼儿，我身边没有给我瞎出主意的就算成功。” 发现秋歌的手停住，雷大鹏笑道：“你也别多心，我身边有你一个人就够了，要是你不去家具店，天天在家，我哪里还能分出身来？我就是有那个心也力不从心了。” “你就缺德吧，今天晚上你自己去睡沙发，喝完酒打呼噜像打雷一样，我也离你远一点儿，给你一个分身的机会。” 两人开着玩笑，雷大鹏觉得清醒了一些，坐起来伸手够茶杯，秋歌起身端过茶杯递给他。 一阵跑楼梯的声音传来，儿子雷霆边跑边喊，女儿丹丹假装追赶他。秋歌把门打开，儿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过来抱住她大笑：“妈，我比姐姐跑的快，我嬴了。” 因为白天有应酬，两个孩子都在奶奶家，晚上雷大鹏陪孩子下楼放烟花，这几乎成了定律。烟花是秋歌转让那个商店的老板送的，整整送来两箱子，商店跟土产公司对门，弄烟花便宜。 秋歌给雷大鹏拿来衣服，又去阳台拿了几支一百响的烟花给丹丹，这东西不能带走，秋歌也就答应把这些都放完，儿子早就分出堆来，一天放几个烟花都是有数的。 秋歌没有下楼，站在阳台上看雷大鹏领着儿子女儿在楼下放礼花。一转眼十五都过去了，雷大鹏得回去上班，春节期间虽然不忙，他是一把手，还要坐在单位的。 陆小西和金静提前回去，给雷大鹏多待几天的机会，如果一起回去的话，最晚初八就得回去。 看着一大两小在楼下疯，十六的月亮亮如白昼。孩子的笑声感染了秋歌，秋歌的脸上满是浓情蜜意，儿子是亲生的，女儿跟她比亲生的还好，真要是非得挑出一点儿毛病的话，就是雷大鹏太完美了，完美得让她不放心。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三八节的礼品 《七子之歌》汇报演出圆满成功，在得到了省委表彰的同时，参加演出的演员们也得到了领导的嘉奖。 金静把红包给陆小西看，陆小西打开红包，里面是两千元，笑道：“加上我春节发的奖金，去买一个手机吧，传呼机还是不方便。” “手机太贵了，能看上眼的都要七八千，便宜的还不想要，年前我就计划买一个，没好意思跟你说。”金静笑着说道。 “还没好意思跟我说，钱都在你那儿，想买就去买，或者去找薛峰和张弛买个内部价，能省下几百块钱。” “你是把钱都交给我了，我也不能随便花啊，计划买房买车，得一点儿一点儿积累，平时想买啥就买，用钱的时候就该着急了。” “也不差这几千块钱，买一个五六千的中档手机，我们平时也没啥开销，电子产品是更新换代快，早一年用上，第一是方便，第二也是面子问题，周围人差不多都有手机了。” “那你联系一下，等休息日我们去他们商店看看，找熟人能便宜，也避免买到假货。”金静被陆小西说动摇了，答应买一个手机。 星期天，吃过早饭，金静跟妈妈说要去商场看看，打算买一部手机，坐在沙发上的父亲起身问金静：“现在的手机挺贵的吧？小西那个是人家送的，要是买的话得超过一万，现在也得七八千吧？” 陆小西跟岳父解释：“有个手机能方便一些，金静刚给了演出奖金，我春节也有奖金，凑起来够给她买一部手机了。” 金铭看了一眼两人笑道：“既然你们商量好了，那就去买吧，你们开那点儿奖金就留着吧，你妈手里还有一些钱，你们拿去买手机，平时我们生活费用不多少钱，你们也总往回买东西。” 武凤莲对老伴嗔道：“你倒是会交人，我还没说话你先答应了，春节两个姑娘给我的钱还在枕头底下，我在给你添上一点儿，给你五千吧，要是不够，你们自己添个零头。” 从卧室出来，武凤莲边走边数钱，金铭笑道：“你真是财迷，直接给孩子就完了，还能查多了啊。” 金静转过头看看陆小西，陆小西接过岳母手里的钱，把钱塞到她的衣兜说道：“这个钱你还是留着，不能我们春节给你的钱，你在加上利息还回来，等我们真缺钱了在跟妈说，给金静买手机的钱还够。” 金铭见两人执意不拿这个钱，对老伴说道：“他们不拿你就收着，我答应过金静和金鑫，要是你们生二胎我给出钱，我们金家需要人丁兴旺，过日子不就是过人嘛。” 走出小区，路面已经看不到积雪的痕迹，迎面吹来的风也不那么冷，路边的杨树枝上似乎开始孕育着“毛毛狗”，小西建议去一百看看，然后在坐车去薛峰他们商店，金静点头同意，伸手挽着陆小西的胳膊，风吹着大衣的下摆，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 路过首饰专柜，金静想去当初在这里遇到陆小西的情景，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使劲亲了一下陆小西的脸，陆小西站住脚，也想起那次不期而遇，眼里现出浓浓的柔情。 似乎成了惯例，每次两人路过这里，都会站住怀念一下，卖首饰的小姑娘也跟他们熟悉起来，虽然没说话，也会点头示意一下。 绕到化妆品专柜，陆小西提醒金静去看看，金静笑道：“这里的化妆品挺贵，我要是看完了就想买。” “买吧，今天就是让你高兴，可以选一套差不多的，主要还是去买手机。” 卖化妆品的女孩长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白衬衫黑马甲，显得精明强干；她忽闪着大眼对陆小西说道：“欢迎光临资生堂专柜，这位先生，是给太太买吗？明天是三八节，买套装礼品盒我们专柜还有折扣。” 陆小西微笑着点点头说道：“你给介绍一下，选一套跟她的皮肤合适的。” 售货员得到陆小西的承诺，拉开柜门，选出几样最新产品，金静看了一下，伸了一下舌头对陆小西说道：“都是两千以上的，品牌的东西就是贵，还是算了吧。” “明天过节，买一套吧，一套差不多够用一年了，我这几个月基本没啥花销，烟和茶都是老板给的，省下钱给你买化妆品，就凭咱这张脸，必须用好的化妆品。”陆小西看着金静精致的白皙的脸由衷地说道。 金静选了一款，大大小小四瓶，防晒霜、补水菁华、嫩肤霜和晚霜，服务员熟练的开票，陆小西接过票子看了一眼，折扣后是一千八百八。 交款回来，服务员把化妆品装到一个手提袋里递给金静，又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小一点儿的手提袋说道：“太太给我签个字，这套小包装是赠品，东西跟你买的是一样的，也是四样，只是简装。” 意外的惊喜让金静眉开眼笑，露出细密洁白的牙齿，几乎可以与专柜里招贴画上的女郎媲美，服务员恭维她：“这位太太不化妆也很美了，比我们这些专业的营业员都有气质。” 从商场的北门出来，两人决定不去挤公交车，金静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吩咐司机去奋斗路教堂对面，薛峰的单位距离教堂很近。 两人坐在后座，金静又把化妆品拿出来，挨个又把玩了一会儿，对陆小西说道：“这套赠品送给张弛吧，我们手里拿着东西进去，还求人家买手机，另外明天还是三八节。” 给你买的你就做主，一会儿让薛峰给介绍一下他们的产品，上次打电话听说他们这里有cdma手机，属于手机中的2.5代，可以了解一下。 这个听你的，金静看着陆小西，一脸幸福的样子。 从出租车下来，陆小西牵着金静的手过马路，两人都穿着大衣，只是陆小西是蓝色的，金静是驼色的，他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很显眼，一个是身材颀长突出，一个是这一段路是俄罗斯人聚集的地方，金发碧眼的俄罗斯人三五成群，他们是中国人。 张弛在屋里看到两人手牵手过来，推开门招呼陆小西和金静，两人兴奋地紧走几步，金静递上手里那套小袋化妆品，两个女人开心地站在路边笑起来，引来几位俄罗斯姑娘注目。 商店二楼是办公室，一楼是手机专卖区，张弛让陆小西上二楼，她拉着金静的手绕着柜台看手机模型。 薛峰在办公室看着报纸，陆小西敲前门进来，薛峰笑道：“本来今天休息，你打电话说来看手机，我们和同事串班，我们不像你们，卖场天天营业，必须有人。” 陆小西点上一支烟，望着窗外路上的行人说道：“这里的人流真不少，好多还是俄罗斯人，你可以没事趴窗户看美女。” “只可远观，不能近距离，俄罗斯人的生活习惯跟我们新疆人差不多，长相上也有相似的地方，但是俄罗斯女人汗腺发达，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让你跟美女在一起站一会儿，你就再也不说趴着窗户看美女了。” 张弛手里抱着几款手机上楼，金静不会选，两人拿了几样差不多的样机上来。 陆小西想起cdma手机，问张弛：“上次跟薛峰聊天，他说的cdma手机咋样？” 张弛找出一款黑色的手机说道：“这款就是cdma，只是这种手机要专用手机卡，不像别的手机，可以识别几种手机卡，它的好处是信号强。” 陆小西看看金静说道：“信号主要靠基站发射，在市里信号不会有什么差别，我看还是选全球通吧。” 张弛也建议用全球通，挑了一款银灰色的翻盖手机递给金静：“这款是新款，卖的最好，三星的品牌也不错，就是贵了一点儿，你要是要这款，我跟经理申请个内部价。” “就这款了，屏幕也大一些。”陆小西握着手机掂了几下说道。 第四百九十七章 玉树琼枝 拉开窗帘，金静惊叹地叫了起来，陆小西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忙起身坐起来，窗外大雪纷飞，路边高大的杨树被晶莹的树挂装扮得晶莹剔透。 金铭和武凤莲两人早就起来了，听到这边有声音，知道女儿女婿也醒了，出来把客厅的窗帘拉开，金铭对老伴说道：“这个季节忽然下起大雪，有些反常，南方这个时候都开始植树节了。” 陆小西对树挂不陌生，他去过雾凇市，知道是下雪后天气变暖产生的水汽上升，把冰冻在树枝上造成的，雾凇市的名字也就是常常有树挂产生才得了这个名字。 看着路上的行人，陆小西迅速地穿上衣服，今天公交车肯定不好坐，车也开不起来，从屋里就能看出来路面上的雪在融化，道路开始发黑，如果不早一些出去，上班一定会迟到。 吃饭时金铭对女儿说道：“今天下雪，路不好走，就别让瑶瑶去幼儿园了，你去跟老师请个假，我们还算住得近，远道的孩子肯定都不会去的。” 陆小西匆忙喝了一碗稀饭，金静剥了两个煮鸡蛋给他放进碗里，又从衣柜里找出短的棉服叫陆小西穿上，下雪天不会太冷，穿长衣服会弄一身泥点子。 从公交车下来，路面更加难走，雪下面是雪水和冰，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路上滑倒的人接连不断，看着别人滑倒，还没笑出声来的时候自己也滑倒，马路成了摔跤场。 陆小西也是摔了两次才走进公司大楼，金静让他穿短棉服轻便了好多，要是穿长羽绒服，今天会多摔好几跤。 公司大楼门前，刘叔用铁锹把门前清出一条路来，雪下面都是融化的冰水，被清理出来的路面被风一吹，露出灰白的颜色。 推开办公室门，身后一个人影一闪而过，陆小一看是号称“小不点儿|的秦月，笑道：“走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人吓人吓死人。” “我看晴姐还没到，我过来帮你收拾一下桌子，我走路的声音挺大了，是你有些走神了吧？” 陆小西笑了一下没回答，刚才他确实在想事情，以至于身后有人走过来没听见。 秦月个子不高，小巧玲珑，干活挺麻利，嘴上也不闲着：“经理，你说每年这个时候树上的毛毛狗都快出来了，今年还下这么大的雪，我们农村人喜欢冬天多下雪，这个时候再下大雪，地里就不容易干，影响种地的。” “今年的气候有些特殊，像这种整棵大树都挂满树挂的时候不多，我猜今年夏天的雨水也会大，冬天和夏天有时候是相对应的。” 秦月还没收拾完，萧晴走进来帮忙，秦月冲着萧晴笑道：“每天都是你过来收拾卫生，我今天比你早一会儿，就过来了。” “早晨起来才发现下大雪，把孩子送到奶奶家，路上又摔了几个跟头，不然每天我都是先到公司的。”萧晴解释道。 “今天会有好多人来晚的，像这种天气考勤不会记迟到，属于天灾。夏天要是下大暴雨也不会算迟到。” 秦月忽然停住，问萧晴：“晴姐，我听说外面流传着一个叫诺查丹马斯的预言，还有人发那种印刷的小册子，说今年是本世纪最后一年，传说中的世纪末日。” 萧晴看看陆小西说道：“小道消息不一定真实，预言也只是推论，经理听说了吗？” 陆小西正翻看着前一天的报纸，抬起头说道：“无论传说中的是不是真的，我们也不能左右它的出现，听到传言就恐慌不安，不是杞人忧天吗？” “假如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你们最想干什么？我说的是假如。”秦月一脸期待地问陆小西和萧晴。 陆小西笑道： “萧晴说说最想做什么？” 萧晴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道：“因为是最后一天，身边任何人任何东西都要消失，再去想什么都晚了，我会找一个地方，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安静地等着明天到来。” “经理呢？”秦月追问。 陆小西点上一支烟，以前真没想过这样的事，他忽然思绪万千，跟萧晴比起来，他真的没有她那种洒脱。 “你这个游戏不好玩儿，在众多的选择里选出一种，真的很残忍。” “经理是不想说，那就不说吧，我要是遇到这一天，我会买一堆好吃的，找一个喜欢的男人待在一起，我还没有谈过恋爱，我要在恋爱中等待最后的时刻。” 萧晴拍了一下秦月笑道：“傻孩子，这话不能出去说，你是个女孩子，说话要矜持，就算是最后一天，也要给自己留一些体面。” “呵呵，我是实话实说，世界都没了，我还矜持那一会儿干啥？” 秦月回办公室，屋里剩下陆小西和萧晴，萧晴问陆小西：“刚才你不说，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 “人生一世，有太多的欲望，想放下很难，父母、爱人、孩子、朋友、知己、哪一个都割舍不下，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可能选择先走一步，我不想看到他们最后一刻。” 萧晴走过来面对着陆小西说道：“这话题太沉重，那些都是假如，不会发生的，你看窗外，玉树琼枝，等太阳上来了也就冰雪消融了，它的美丽也就在这么短暂的一天。” 停顿了一下，萧晴继续说道：“我父亲是南方人，在老家有一种知了，一生都活在地下，能见到阳光也就那么一个夏天，我知道最着名的周期蝉有十七年蝉和十三年蝉，就是十七年或十三年在地下，在地上就是两个月左右。” 陆小西笑道：“你说刚才的话题沉重，现在却说起蝉来，你刚才说的挺好，找一个地方安静地等待明天的到来，都说人定胜天，其实跟天比起来，人真的很渺小。” 陆小西还想说下去，桌上的电话响了，陆小西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杨总打来的，拿起话筒说道：“你好杨总，找我有事吗？” “我也刚到公司，路上的雪很大，路还滑不好走，我看下面清理出一条路，你带几个人下去，把雪都推到边上，阳光上来就都化没了，不然停车也麻烦。” “好的杨总，我带几个男生下楼，一会儿就清理出来。” 放下电话，陆小西说道：“在那个预言到来之前，先下楼把雪清了，我记得印度诗人泰戈尔说过一句话：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他说的是花和秋叶，你说的是蝉，一样的道理。” 两个人离开办公室，陆小西让萧晴通知策划部的两个男生，自己去六楼技术部找王冠他们下萧晴笑道：“外面晴天了，我们几个女生也下去。” 第四百九十八章 青春期遇上青春期 虽然陆小西把策划部增加了两名男生，可还是没有改变阴盛阳衰，几个女生比较突出一些，男生反而是腼腆有余，就算来得早一些的王宇，也是不出格，每日按部就班，成绩不好也不坏。 许诺是陆小西比较看好的男生，一张白皙的脸，略显单薄的身材，个子有一米七五以上，比王宇稍稍高一些。他的家庭环境不错，父母都是大学老师，从小的家庭教育使得他文静有余粗犷不足。 刚进入策划部，他还觉得这份工作挺容易干，后来发现秦月的争强好胜，祝莉莉的不肯认输、王宇、李晓梅的但求无过，原来的萧晴和郑彤的老辣，都不是自己能超过的，作为知识分子家庭的孩子，他的特长自然是喜欢读柜里的书他都读过。 看着几个人轮流地进入经理的办公室，他还觉得好笑，难道写一份策划案就那么难吗？在文秘一班，他的成绩也可以，虽然不是班级里最好的学生。 悄悄地收听，也把过去的文案找出来对比自己写的东西，最后到陆小西手里时基本上要准备录音了，许诺心里有股劲儿，既然是以收听的多少量来定节目的好坏，那就先试试再说。 陆小西发现许诺在跟大家较暗劲儿，也不说破，许诺的性格有些地方很像当年的自己，如果能靠自己的力量脱颖而出，也是一件好事，都让自己指点，教出来的徒弟都一个样子。 许诺和秦月不一样，秦月是抢先求快，许诺讲究完美，精雕细琢，他写出来的东西适合上进的年轻人，华丽唯美，陆小西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让用户来鉴定是最好的办法。 许诺的节目一共上了三个，可以说是一个类型的，当他悄悄地让郑彤领着他去机房看看效果时，郑彤犹豫了一下，趁着中午刚吃完饭，她让技术部的小刘给开门看看。 技术部平时都是锁着门，外人是进不去的，许诺这是第一次进机房，小刘着急回去玩儿游戏，吩咐两人看完把门推上，自己先走了。 按照报纸广告上的号码，许诺找了半天，才看到有一个他制作的节目号码出现，郑彤看到他失望的样子，又给他切换了屏幕，还是没找到许诺的节目，郑彤赶紧拉着许诺出来，要是被王冠发现她们在机房，难免有些尴尬。 满腔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许诺跟着郑彤走上七楼，郑彤安慰许诺：“你的文采不错，选择的情感故事也都很感人，至于为什么收听率这么低，回去也好好想想，我发现你总是自己偷偷地搞一些东西，自负要有资本，严重了就是轻狂了。我比你大几岁，把你当弟弟才这么说你。” 许诺连连点头，觉得郑彤的批评很到位。 郑彤和许诺一前一后回到了策划部，趴在桌子上的秦月睁眼看了一下两人，又闭上眼养神。 本来很自信的许诺被现实狠狠地打脸，秦月当初得到表扬时他还一副不屑的样子，这时也不得不低下头来想请教一下这个小姑娘。 走到秦月的桌前，秦月感到眼前有黑影，她只是闭眼养神不是真睡，感觉到有人站在身边，睁眼看时，许诺微笑着在桌子旁边。 秦月平时对许诺是敬而远之，两人身份不同，许诺是本市人，秦月是刚毕业的乡下姑娘，所以也就是走到对面打个招呼，像这种近距离还是第一次。 发现秦月没有睡着，许诺轻轻敲了一下桌子说道：“冬天这么趴着睡觉容易感冒，还是起来清醒一下吧。” 秦月站起身来，转头发现王宇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有一些高深莫测的含义，拉了一下衣袖，不由自主地跟着许诺走出来。 许诺身高一米七五以上，秦月不到一米五五，两人又都是瘦消型的，走在走廊里还空出一半。 走到走廊的尽头，站在窗前能看到路上的行人和车辆，许诺转过身来对秦月笑道：“最近写文案没有思路，你写的几个都不错，可不可以介绍一下经验？” 得知许诺是为了文案的事，秦月的情绪有些变化，从内心里她有些喜欢许诺，也可以说是暗恋，只是两人差距太大，面子问题让她回避。王宇看她的眼神她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内心又不想接受他，人就是这么奇怪，容易得到的不想要，得不到的却想追。 秦月愣神的功夫，许诺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巧克力酒心糖，笑着递给秦月：“先认个师傅，抽屉里刚好还有两块巧克力。” 接过许诺递过来的巧克力，秦月说道：“你这见面礼也太寒酸了吧？古代要是认师傅得行大礼的。”说完顽皮地一笑。 许诺知道秦月说的大礼是什么意思，笑道：“还不知道能不能请动你，要是你答应教我，我可以请你吃饭。” “真的？”秦月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来这里好个月了，选个日子我请大家一起聚聚，咱们办公室缺少朝气，特别是我，习惯从家到单位，单位到家，两点一线。” “问个私人问题，你没有女朋友吗？”说完这句话秦月有些羞涩。 “当初在学校处过一个女友，后来没走到一起，有人说在学校处对象，毕业的日子就是分手的日子，我亲身体验了，真的这样。” “是不是你的要求太高？家境好，人长得帅，本科大学毕业，追求你的女孩子应该很多呀？” “恰恰相反，感情的事不好说，我喜欢的人家不喜欢我，喜欢我的我还看不上人家，总是不能在对的时候遇到一个对的人，我相信缘份，可能时机没到吧。”许诺说完一笑，秦月发现男孩子很少有酒窝，许诺有，在一个办公室几个月，第一次发现许诺有个酒窝。 两人聊得正起劲儿，王宇从办公室出来，他是假借去卫生间的机会看看这两个人在哪里，一出门就发现在走廊的另一头，他只好先进卫生间停一下，按下冲水，冲水声很响，他才走出来。 许诺喊住王宇，王宇返身走过来，他对秦月有好感，觉得这个小姑娘聪明机灵小巧玲珑，像个小猫一样可爱，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跟许诺相比，他更憨厚一些。 许诺把王宇叫过来是故意的，平时在一个办公室，每个人的习惯一般东都会表现出来，王宇看秦月的眼神他早就发现了。 “我把秦月叫出来，想认个师傅，人家写的东西收听就高，我写了三个都没有人家一个节目好，你是不是也来一起当徒弟？”许诺把自己叫秦月的目的说出来，为了打消王宇的心疑，同时邀请王宇一起，给王宇一个接近秦月的机会。 果然，王宇看了秦月一眼说道：“有这好事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你师傅还收不收徒弟。” 秦月哈哈大笑，完全是假小子一样：“你们真是抬举我，经理指导肯定比我强百倍，要是你们愿意当徒弟，我是多多益善。” 第四百九十九章 房产过户 早晨起来金静提醒陆小西，今天是四月一日，本地人也学起外国人过愚人节，你可别让人愚弄了。 陆小西推开卧室的窗户通风，每天早晨他都有这个习惯，早晨开窗换气，如果风大就少开一会儿。 进入四月，行人像是约好了，一起脱掉冬天的长大衣，陆小西喊金静进来给自己找毛坎肩，第一天脱棉服，他还是担心温度低，加一个毛坎肩能好一些。 金静头上缠着毛巾进来给陆小西找毛坎肩，她早晨刚洗过头，吩咐陆小西：“我现在给你找衣服，你去厨房看着锅，锅里的鸡蛋再煮六分钟关火，刚刚煮了两分钟，煮到八分钟正好。” 岳母武凤莲来到厨房让陆小西去忙自己的，她在厨房看着，这时岳父金铭背着手从外面回来，把一张贴在门上的通知递给陆小西，陆小西一看是通知本周更换煤气，现有的煤气换成节能无污染的天然气，通知不是煤气天然气双用的炉具提前准备炉具，维护人员按顺序入户安装调试。 陆小西把单子递给金静，自己去洗脸刷牙，瑶瑶闭着眼睛光着小脚出来，金静放下单子抱起女儿给女儿洗脸。 吃饭的时候，金铭对女儿说道：“我们家那个炉具是双用的，但年头也挺长了，这次有入户安装调试的，把咱们这个和金鑫她们那个一起换了吧，你抽时间去商场看看，一起买两个炉具回来。” 金静把煮好的牛奶分给每人一碗，，专门给瑶瑶准备个小碗，又把鸡蛋切成小块儿放在女儿面前，这是第一次让女儿自己吃饭。 瑶瑶吃饭过去都是姥姥喂，陆小西私下里跟金静说：“女儿过完生日就四岁了，得锻炼孩子自己吃饭，你跟妈说说，我说她该多心了。” 不会用筷子，也不会用勺子，瑶瑶伸手去抓鸡蛋，武凤莲看外孙女吃鸡蛋的样子说道：“再大几个月的，现在让她自己吃还有点儿早。” 金静看了一眼陆小西对妈妈说道：“早晚得有这么一天，琪琪刚开始学吃饭也是上手抓，只要别烫着孩子就行，抓几次就会用勺子了。” 早晨忙活孩子，陆小西比平时晚出来二十分钟，走到公司楼下，刚好看到王冠站在门前，陆小西紧跑两步，站在王冠面前，王冠看看陆小西说道：“今天早晨都开始换装了，好像冬天一下子就过去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是骑自行车来的，今天第一天，我试试用多长时间，所以出来的早一些。”王冠指指门旁边的山地自行车说道。 推门进大厅，两人站在电梯前等电梯下来，王冠对陆小西说道：“陆哥，你带身份证了吗？刚才杨总上楼看到我，让我告诉你一声，准备身份证去办理房子过户的事。” 陆小西想起早晨金静的话警觉起来：“是真的杨总说的还是你自己编的？我才不上你的当。” 电梯下来，两人走进电梯，身后又挤进来两个人，飘来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道，陆小西回头一看是萧晴和李晓梅，问道：“你今天怎么来晚了，每次都是你先到。” “早晨给大人孩子找衣服，出来晚了一会儿。”萧晴解释道。 王冠到六楼，电梯开门时还嘱咐陆小西：“别忘了，上午去房产大厅，你安排完下来找我。” 电梯上到七楼，陆小西没下来，直接坐到八楼，王冠说的像真的，但他还是要找杨总确认一下。 陆小西敲了两下门，里面传出来杨笑文的声音：“请进。” 见到是陆小西，杨笑文笑道：“今天都换衣服了，精神不少，找我有事？” 陆小西笑了一笑：“刚才王冠说你让我们准备身份证，今天去办理房产证？我不相信他说的，所有上来确认一下。” 杨笑文笑了一下说道：“这王冠是逗你呢，我是说准备身份证去办理房产，但是没说上午就去，要是你们都带着身份证，让四楼财务跟你们一起去，一晃五年过去了，承诺给你们的一定兑现。” “我们那批是四个人吧，要一起去吗？”陆小西问道。 “不用，另外两人也不是我们公司的，你跟王冠一起去就行，省得财务人员还要多去一次。” “哦，我知道了，王冠骗我说上午就去，今天是愚人节，我怕被他愚弄了。” “呵呵，原来如此，我没注意今天是愚人节，被王冠给利用了，要是你们上午去，你们开车带着四楼财务，她要去盖公章，你们也要签字，要是办的话也快，用不了半个小时。”说完杨笑文把日历旁边的车钥匙递给陆小西。 “那就让王冠开车吧，我开车的时候少，驾驶证是有了，基本没摸几次车。”陆小西说完推门出来。 陆小西拿着车钥匙来到技术部，王冠赶紧拉过椅子让陆小西坐下说道：“我一猜你就会去问杨总，她刚才说准备身份证，我就来个提前量，这事越早越好，都盼了五年了。” “一会儿去道里房产交易大厅，你负责请四楼财务大姐喝咖啡，车也给你开。”陆小西说完把车钥匙丢给王冠。 四楼的财务叫刘芳，是集团的会计，当陆小西和王冠去找她时，刘会计笑道：“昨天刚办完楼下的两人，你们都是公司的功臣，有这个待遇，啥时候公司发展好了，给每个人都分一套就好了。” 拿到房产证，陆小西第一时间给金静打电话，金静好半天才接电话，问道： “我在练琴房，手机信号不好，你打电话有事？” “好事，我刚才办完房产证了，鸿美花园的房子现在真正属于我们了，特意告诉你，让你也高兴一下。” “好，晚上我给你买点儿好吃的，犒劳犒劳你，你是咱们家的功臣。” “那把金鑫和吕彬也叫过来吧，我在开发区这边顺便买一只老李烧鸡，他家的烧鸡味道不错。” “吃饭可以叫他们过来，房子你就别显摆了，吕彬的房子钥匙到手就搬家，比你这个房子要大，我们还是低调一点儿，悄悄地祝贺一下得了。” 陆小西打完电话，王冠已经在车上按着喇叭催他，看到陆小西往衣兜里装手机的样子，刘会计笑道：“看这样子一定是跟老婆汇报去了，昨天也是这样，两人都打电话，今天你们才一个人打电话。” 王冠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他比陆小西强一些，但也算是新手，听到副驾驶上的会计大姐夸他，讪讪地说道：“他们打电话是老婆都有手机，我没打电话是我老婆还在用bp机。” 刘芳比两人都大，但平时跟王冠和陆小西接触不多，这时也开起了玩笑：“你们经理级别的都有手机，还给报销手机费，报销票据都经过我手里，这个瞒不了我，小兄弟这么说是在过愚人节吧？” 第五百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从乔丽娜的工地回来，周仓气得摔杯子摔电话，张静一手扶着腰，慢慢蹲下捡起被周仓摔坏的电话机，又喊人进来把地上的碎玻璃打扫干净。 发泄了一通，看到张静因为怀孕有些浮肿的脸，他的气消了一大半，跟孩子相比，别的事就不重要了。 没等张静问，周仓解释摔杯子的原因：“去年为了签协议，我把乔丽娜介绍给城建局的人，乔丽娜也真的签回来一个合同。增加新的工地，我让周雨和乔丽娜单独管理一个工地，我也和她们签了管理合同。没想到今年乔丽娜要单干。” “我们不是也有新合同？她们单干就单干，有一个工地够我们干就行了。”张静轻声劝周仓。 “我以为去年的工程完工了，让他们带着人回来，把人归到一起，马上进新工地，谁知道乔丽娜说她们也签了新合同，就在开发区，我去找梁处，梁处还替乔丽娜说话，让我大度一点儿，有饭大家吃，有钱大家赚。” “人都是你当初招来的，虽然他们也补充了一部分，把你招的人喊回来就行了，另外周雨是你表弟，他不跟你回来吗？” “我生气就生气在这儿，我说我要把人带走，乔丽娜说我能领走的她不拦着，剩下的她要，我让周雨跟我回来，周雨说乔丽娜给的钱我给不了，不想回来。” “能跟你回来的有多少人？” “我当时派过去的人也都是新招来的，只有两个人愿意回来，还是我的远房亲戚，也不知道乔丽娜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都愿意跟着她干，他们说乔老板对他们好，走了对不起人家。” “人各有志，不愿意回来你也不能绑人家回来，工人就是这样，你平时对他们小恩小惠，他们会记着的，这事也是个教训，不能太相信人，也不能对手下太苛刻。要恩威并施。” “那些工人不回来也就不回来了，周雨说我给的钱少不想回来，当初我看好他，给他五千块钱一个月，后来他去了新工地，是比过去多了一些，刚才回来时我为了置气，把周雨叫出来问他想要多少钱，你猜他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张静的好奇心被周仓调动起来。 “周雨说他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乔丽娜这个人。” “在朋友和利益面前，朋友就显得苍白了；在金钱和女人面前，金钱就是粪土，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石榴裙下多英雄。”张静耐心开导周仓。 “本来派周雨过去是为了牵制乔丽娜，没想到闹个鸡飞蛋打。”周仓想说陪了夫人又折兵，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周仓摔门而去，又回来把周雨叫出去，乔丽娜就知道今后周仓这条路断了，当初周仓收留她，她也付出了许多，现在自己离开他的同时又和周雨走在一起，她还是有些内疚。但人生就是这样，总不能原地踏步，不是你利用了别人，就是别人利用了你。 让她稍稍有些心安的是周仓有了张静，这让她和周仓之间有些缓和，是她先背叛周仓还是周仓先出轨，没有人去细想这些，反正她不承认先背叛，何况当初她也没同意永远跟着他。 周雨从外面回来，主动拉着乔丽娜坐下说道：“表哥叫我出去就是想让我跟他回去，他答应我自己定工资，他绝不拒绝。”周雨撒个谎。 “你答应了？”乔丽娜有些紧张，目前她还离不开周雨。 “我怎么可能离开你，我直接就说了，我不去不是钱的问题，除非他能给我找一个像乔丽娜这样的人。” 乔丽娜知道周雨在说谎，还是相信他不能离开自己，伸手打了他一下说道；“我也觉得你不能离开我，周仓新买的大房子，把张静金屋藏娇，已经花了好多钱，到你这里就剩下汤了。” “我们那个房子什么时候装修？马上开工要忙了，还是早点儿做准备，今年秋天就能住进去。”周雨趁机提起新房子的事。 “是我的那个房子，啥时候你和你老婆离婚跟我结婚，我才会把你名字加在房本上。”乔丽娜半真半假地说道。 见周雨不接话，乔丽娜接着说下去：“买房子你也知道省了一笔钱，要是你能拿出钱装修，也可以考虑加上你的名字。”乔丽娜一直隐瞒着“梁一秃”把购房款还回来的事。 “你这么说好像我很计较房本上的名字，写你自己的名字也行，早晚你也是我的，我不怕你跑到天边去。”周雨嬉笑着不说出钱装修的事，乔丽娜也不说破。 工地没正式开工，只有几个先到的工人，周雨建议两人出去吃，虽然早晨发生一些不愉快，但是该来的总得来，今后在钱财和人力方面靠不上周仓，为了多挣一些，只得冒险一次。 乔丽娜喜欢吃羊肉，两人进了一家烧麦馆，点了两屉烧麦，两碗羊汤。吃饭的时候，周雨又提起装修的事：“丽娜，在这个饭店前边不远，拐弯走两百米是我以前工作过的公司，他们有装饰公司，要是真的想装修的话，我可以找我以前的经理帮忙，在价格上能争取便宜一点儿。” “你要是有认识人，可以联系一下。”乔丽娜低头喝着羊汤说道。 乔丽娜直接答应周雨装修的事，让他有些意外，按乔丽娜的性格，她会自己亲自去谈装修，自己吹牛还吹出事来了，要是找陆小西，老婆不可能不知道，在郑彤眼皮底下装修，早晚会露馅。周雨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乔丽娜不知道周雨在想什么，以为周雨也在忙着吃，顺手掏出手机放在桌子上说道：“你联系吧，合适的话我们就定下来。” 定定神，又看了一下手表，周雨说道：“再等一会儿吧，这个时候人家也在吃饭，我也找找别人，多问两家，谁家的便宜就用谁家的。”周雨有些后悔说出原来单位的装饰公司。 从烧麦馆出来，周雨给乔丽娜开门，让她坐在副驾驶，脚下一踩油门向工地开去，乔丽娜看了一眼周雨说道：“先回家，不急着去工地。” 开了没几步，乔丽娜突然问周雨：“好像你说过你老婆又回原来单位工作了吧？找你原来的经理办事，让你老婆知道了咋办？” 周雨见乔丽娜提起这事，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那个陆经理跟我关系还行，我让他帮我保密就是，另外我也不说是我装修，就说给朋友帮忙。” 乔丽娜哼了一声，周雨知道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当着她的面说谎，将来这个女人肯定也得防备他。 第五百零一章 第一次使用tm 进入四月底，风吹在身上不再觉得凉飕飕，在北方，嫩绿的小草刚冒芽儿，南方已经是生机一片百花盛开了。 因为对乔丽娜说了大话，周雨只好给陆小西打电话，知道周雨的工地离公司不远，陆小西笑道：“你是找到了挣大钱的地方，也不过来看看我们。” “挣钱是比原来多，但是环境可不像原来坐办公室，在工地整天不是土就是泥。我这是有事求你，才翻出你的电话号码给你打电话。”周雨陪着笑脸解释没去公司的原因。 “客气了，叫你家郑彤跟我说不是一样吗？你还亲自打电话。”陆小西不知周雨找他什么事，理解成是他家里的事。 “不是我家的事，我的一个朋友新买了一个房子，打算装修一下，我想起我们楼下的装饰公司挺出名的，想让你帮我问问装修的情况，这事不用跟郑彤说。”周雨特意嘱咐陆小西。 “一定是女朋友。”陆小西开玩笑地说道。 周雨呵呵两声，也不回答是男是女，陆小西自然心知肚明。 “我下楼去问问现在装修的大致价格，可能需要到新房子测量面积，我一会儿问完告诉你。” 放下电话，陆小西来到二楼，因为平时在一个餐厅吃饭，彼此见面都面熟，陆小西问了一下设计部的接待员，知道陆小西是了解装修，小姑娘领着陆小西去见设计部的部长。 部长是个戴眼镜的小伙子，知道陆小西是七楼的经理，十分客气，递给他一瓶健龙苏打水，打开桌子上的笔记本打算记录，陆小西笑道：“我就是替朋友问问现在我们装修的价格，使用的材料，这个不用记吧。” 小伙子笑笑说道：“习惯了，一般来客户，我都要记一下客户的要求，不然派人出去容易把活儿弄没了。”小伙子边说边把公司的宣传材料找了两份递给陆小西。 “这个是公司的资质和介绍，装修的价格不好说死，笼统的说一百米的房子简单装修也就两万左右，中档装修要五六万，高档装修得看选的什么材料，一般都十万元以上，我们选的材料都是达标的，在二楼也有材料展示间，另外装修的风格也决定价格，比如现代风格、田园风格、欧式风格，肯定价格是不一样的，我说的价格都是包工包料的。” 小伙子说了半天，陆小西觉得还是让周雨跟他对接一下，自己传话也麻烦，笑道：“这样吧，你给我一个电话，我让朋友直接联系你，要是行的话，你们去新房子看看，给出个设计方案，我对装修也不懂，说不清楚。” 小伙子从桌上的名片盒里抽出一张，双手递给陆小西，陆小西接过来看看，原来小伙子叫高鸣。 回到办公室，陆小西按照刚才周雨打过来的电话号码回拨过去，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陆小西马上知道刚才周雨是用人家的电话给自己打的，赶忙解释：“你好，我是周雨的朋友，他刚才用这个电话号给我打电话了。” “哦，你稍等一下。”电话里面没了声音，估计是用手捂住了话筒。 周雨有些气喘吁吁的声音传过来：“是陆哥吗？我刚才没在办公室，帮我问的怎么样？” “装修的事挺多，我也记不住，你拿笔记一下，我给你个电话号码，是装饰公司设计部的部长，叫高鸣，你直接找他或者约一下时间，他派人去帮你测量尺寸和设计样稿，这些都是免费的，同意装修再谈价格。”陆小西说完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刚才的女人听声音挺成熟的。 周雨笑道：“谢谢陆哥，刚才的手机是我们老板的，等哪天你有时间的，我们聚聚，有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 刚放下电话，王冠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在陆小西对面的椅子上说道：“我刚发现一个好玩的东西，是一款网络办公软件tm，功能比那个msn强大，要是大家都安装上这个软件，平时传文件聊天就方便多了。” 陆小西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说道：“网络办公软件，就是说不用连局域网也能相联？这个不错，是哪家公司开发的东西？” “公司叫腾讯，我了解了一下，功能还是很强大的，现在是免费试用，将来是不是收费不知道，我刚才把楼下的几台电脑都下载了，要是你同意，我也把你们策划部的都安装上，咨询部的就别安装了，没有人看着，都去网上聊天就没人接电话了。” “你说这个提醒了我，得想办法在她们的电脑上设置一下，避免她们偷偷下载。” 陆小西站起来让王冠过来先给自己的电脑装上，王冠打开浏览器，找到软件开始下载，下载的速度很慢，王冠让陆小西自己看着，起身去策划部帮大家安装。 知道王冠是给大家安装即时通办公软件tm，策划部的几个人都站起来，原来传文件在局域网上，现在有了联网的tm，就算在家都不影响传文件。 陆小西下载完成，开始注册，他有一个msn，平时也不怎么用，昵称是十一郎，添上这个昵称，提示有人使用，陆小西灵机一动，在十一郎前面加上冰城，这次注册成功。 选择男女，选择年龄，选择头像，又填写了个人资料，陆小西弄完，电脑右下角出现了一个小企鹅。 陆小西来到策划部，秦月问陆小西：“经理，起名字用真名还是网名？我想用一个特别的昵称。” 陆小西笑道：“这个随便，能让大家知道是你就行，你想起个什么名字？” “刚才王经理给我们下载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叫会飞的猫，经理起个什么名字？” 我叫冰城十一郎，我喜欢古龙萧十一郎那本书，主角就叫十一郎，但是有人使用了，我在前面加冰城才注册成功。 王冠把即时通tm给大家都下载完毕，简单地说了一下注册要求，然后让大家把号码写下来，他回去把大家拉进一个群，这样有什么通知，发一次大家就都知道了。至于单独加好友，那个自己去弄。 下班前，大家把软件安装完毕，开始加好友，因为陆小西提前知道秦月的名字叫会飞的猫，在她的名字后面加上备注，这时一个叫十二妹的名字提示请求加好友，陆小西同意后，问了一句：“你是谁？” 对话框里跳出来一个笑脸，然后是一行字：我是萧晴。 第五百零二章 纪念日 周仓来找乔丽娜大吵了一顿，也给乔丽娜敲了警钟，为了稳住周雨不临阵换主，她亲自出去买了一部索爱手机。 周日晚上，乔丽娜特意买了烤鹅、红肠，四川拌菜，又炖了一条鱼，周雨从工地回来，见到桌子上的几样菜笑道：“你今天下午就出去了，原来是去买好吃的了，今天是啥日子？” “就是想犒劳犒劳你，你去开一瓶红酒，我有话说。” 周雨觉得乔丽娜有些反常，还是起身去拿红酒，因为两人有时候就喝一口，周雨也没觉得意外。 把酒倒进醒酒器，周雨轻轻摇晃着醒酒器，看着乔丽娜，乔丽娜笑道：“是不是觉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了？” “没有，你做啥都是对的。”周雨调侃地笑道。 “又贫。今天喝酒有几件事，先是庆祝新房子装修签完合同；第二是庆祝工地正式开工，比去年早半个月；三是给你一个奖励，周仓来闹了一下，你没有跟他走；第四个是跟我无关但跟你有关，后天五四，是你结婚纪念日，听你说过当初你们很穷，简单地办了一下，我给你买个礼物，早就想买了。” 听完乔丽娜一番话，周雨想起当年买一身新衣服就结婚的事，不禁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柔软，没想到自己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话她还记在心上，起身走过来抱住乔丽娜的头。 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乔丽娜轻轻地推开周雨说道：“过去的事已经都过去了，今晚要开心点儿，你去衣柜里把我的包拿过来。” 周雨顺从地拿过乔丽娜的挎包，乔丽娜拿出索爱手机递给周雨，当初乔丽娜买手机的时候他就想要一部，一考虑一部手机将近一万块钱，又忍住了，今天见到手机他十分惊喜：“原来下午出去是买手机了，谢谢老婆。” 平时周雨也这么叫乔丽娜，这个时候叫老婆有点儿别扭，乔丽娜也没在意，又掏出一条烟递给周雨：“你好几次提到你那个经理抽阿诗玛烟，我也给你买了一条，你也换换牌子，别总抽红河了。” 好菜好酒，加上有手机和香烟，两人的晚饭吃得十分愉快，不知不觉一瓶红酒喝光，周雨还想再开一瓶，被乔丽娜止住： “明天拿你的身份证去开一张手机卡，还是开一张移动的卡吧，这个手机不支持电信cdma，现在手机分好几家公司，电信、移动，据说将来还要有新公司出现，说是有竞争才有服务质量。” 拆开烟，周雨点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好烟就是不一样，虽然没差多少钱，要是这条烟抽没了咋办？”周雨嬉笑着问乔丽娜。 “你把工地管好，烟的事不用你操心，我给你买，装修的事也得跟着点儿，好不容易在这个城市有个落脚之地，这是我们第一个自己的房子，将来发展好了，还要买第二个第三个。”乔丽娜信心十足地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给陆小西打个电话，告诉他合同已经签完了，那个高鸣说给减掉五千块钱，都下来交工是六万八千块钱，没有熟人得七万三。” 拨通陆小西的手机，里面传来孩子的笑声，周雨说道：“陆哥你好，我是周雨，在陪孩子玩儿？” “哦，周雨啊，我在教孩子背诵唐诗，下午我还见到高鸣，他说你那个房子签约了。” “是，签约了，工期大约两个半月，高部长说现在是忙季，反正这个房子也不着急住。” “刚才看到这个号码，我觉得眼熟，原来你用这个电话给我打过好几次。” “我也买手机了，明天去办手机卡，等手机号办下来我给你发短信告诉你，谢谢你帮忙找人，高部长说给减免了五千块钱，等有机会让我们老板请你喝酒，房子是老板的，我给张罗一下。”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的事，你啥时候来公司溜达溜达，毕竟郑彤还在这儿。”陆小西笑道。 “好的，有时间一定过去，撂了。”周雨匆忙挂断手机，他不想让乔丽娜听到郑彤产生不愉快。 陆小西放下电话，瑶瑶又扑过来让他教唐诗，旁边站着的金静问陆小西：“你说的这个周雨就是和郑彤是一家的那个人吗？” “是的，你记性不错啊，我没跟你提起过。” “那次晚上给你打电话的不是他老婆吗？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最好也别掺和人家的事。” “我没掺和，就是给他找人问问装修的事，这个人有点儿势利眼，没有他老婆实在。” 瑶瑶在客厅里一边走一边背唐诗，走路的样子像极了姥爷，背着小手。她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天要学一首新诗歌，第二天让爸爸妈妈考她。从过生日之日起，陆小西不给瑶瑶讲故事，由金静负责讲，他开始教女儿唐诗。金铭对外孙女这种好学大加赞赏，每天奖励瑶瑶两个娃哈哈果奶。 瑶瑶自己背诵唐诗，陆小西和金静聊着这周要新签合同的事，外界对电信分家动静很大，但对于陆小西他们这些合作企业，也就是重新签署一个合同，把过去一家结算变成多家结算，要是需要新装光缆，可能还要增加一些费用，而且跟移动签合同，也不用报盘，都是实时计费。 卧室里想起了电话铃声，金静把手机铃声设置的跟陆小西不一样，一听铃声是自己的手机，赶忙跑回卧室接电话，电话里传来秋歌的笑声：“还是有手机方便，不然找你还得打陆小西的手机。” 金静笑道：“家里也有电话，只是得晚上能找到我，你这么闲着，吃完饭了？” “我们今天吃饭早，找你是想约你后天过来吃饭，我联系好小惠姐和于恒了，你们可以一个车过来。” “后天是五四青年节，我们可能是半天上班，下午能放假，我问问陆小西放不放假。” 陆小西站在门口，听到金静的话过来说道：“下午也差不多能放假。” “我不跟他说跟你说，后天过节，也是我们俩的结婚纪念日，不，是我们四个的结婚纪念日，哈哈，这话要是跟陆小西说，得把他高兴死。你们一起过来到我这里过，顺便也跟小惠姐和于恒聊一下于恒说的养殖场，大鹏也问了一下，承包荒山的钱不多，咱们研究研究，顺便弄一些山周围的土地，我也觉得将来这是个好项目。” 陆小西接过手机笑道：“现在你还学会单独联系了，还不跟我说，养殖场的事我也问过几个人，除了有地方以外，还需要驯养繁殖许可证，防疫合格证，要是涉及药用，还要办理一些相关的手续，不是简单的整一块地就能养的。” “你说的挺专业的，所以才要大家聚聚一起研究一下，不行我们请专业的技术人员，靠我们几个干活肯定不行，于恒有头脑，大鹏有人脉，你们再加进来这事就差不多了，开始是小规模的，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秋歌边说边笑，话筒里雷大鹏的声音处传来，让她好好说话。 我有个想法，后天去你们那里吃饭可以，这事要是做的话，承包荒山和土地是第一步，但是别着急做，把山周围用推土机推一下，先种两三年草。养鹿必须有饲料，这也是费钱的地方，时机成熟了再动手，万一国家有什么新政策，我们也好随机应变。 电话里传来雷大鹏的声音：“兄弟，我是大鹏，你说的挺在理，你们先过来吧，具体的再研究一下，这事我让秋歌去做，我不能丢下工作，你要是离不开也可以考虑让弟妹过来参与，于恒牵头儿，我们在背后支持，呵呵。” “好好，还是雷行思维缜密，我们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陆小西笑着回答，有些奉承的味道。 “我们兄弟之间别说这种外道话，你们过来我还请你们去吃鸽子，那边就有一个山，已经有人承包一块养大鹅了，我们也用不了整个山，咱们看看周围的地还有多少，一起拿下，那个村的村长我再找人接触一下，咱们一起干肯定没问题。” 第五百零三章 蓝 吃早饭的时候，金静跟爸妈说起今天的计划：“爸妈，我和小西今晚不在家吃饭了，小西的同学也是今天结婚纪念日，约我们一起去他们那里，另外还有个事想商量一下，要是可能的话，我们打算合伙弄个养殖场。” 金铭看看女儿，对陆小西说道：“做生意静静肯定不行，虽然现在是做生意吃香，但是得看做什么，搞养殖？养猪养牛养鸡鸭鹅，都是出力多挣钱少的生意，我以前的老同事也有整那个的，赔的多挣钱的少。” 陆小西看看岳父笑道：“我们这次也就是考察一下，你说的那些我们都不养，打算养梅花鹿，鹿身上都是宝，比猪牛羊要好一些，如果周围有水源，还可以养一些鸭子林蛙什么的，看实际情况定。” “嗯，养这些还差不多，属于特种养殖，你们去吧，孩子有我们在家看着。”岳母武凤莲接话说道。 金静的闺蜜卢菲菲和白玫早早地等在歌剧团的门口，打算今天给金静庆祝结婚纪念，发现金静今天穿的比较正式：大红插肩风衣、黑色脚蹬裤、白色运动鞋，头上戴着手工编织的小红帽，帽子上带着两个白色的毛线球球，平添了几分俏皮。 得知金静今天约好下午去b县和陆小西的同学一起过纪念日，卢菲见过雷大鹏，笑道：“原来有行长招待，那我俩就省了一顿，不过你们回来得请我们，这叫请你们没请到，得你们回请，哈哈。” 白玫进办公室转了一圈儿，发现团长今天没来，问对面的大姐说是去市里开会了，马上跑过来报告金静：“不用等下午走，团长老人家没在，你上午就可以走。” 金静拨通小惠姐的店里电话，端木小惠以为是顾客，使用标准的接待用语: “你好于氏家私。” 金静笑道：“小惠姐，我是金静。” “原来是你呀，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店里不忙，随时都能出去。” 金静笑道：“那我给陆小西打电话问问，他要是能出来，现在我们就能出发，外面天气挺好，我们上午去的话，可以去野外采婆婆丁，有好多年没在野外玩了。” “好啊，我家是农村的，从小就认识婆婆丁、苣荬菜、车轱辘菜，上中学进县城后就再也没采过野菜，好多年都不去农村了。”端木小惠兴奋地说道。 陆小西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金静又拨通他的手机，电话响了三声才接通，陆小西问金静：“有事吗？我在杨总办公室谈事。” “哦，刚才我跟小惠姐联系了，我上午能出去，他们也没事，看看你能不能请假，要是可以我们上午就过去，我俩想去野外采野菜，好多年没采过了。” “你等我电话，我跟杨总谈完事再说。”陆小西低声说了一句挂断电话。 杨笑文看陆小西接电话神秘的样子问道：“好像是你老婆的声音，你们有事？” “呵呵，今天五四，是我们结婚纪念日，雷行请我们过去吃饭，他也是结婚纪念日，好像春天结婚的都选五四了。” “可不是，我跟老韩是特意避开五四的，不然也跟你们一天的纪念日，那你去吧，跟移动签合同的事也不急，合同都是他们出，我们看看内容签字就是，其实想合作就得签，内容是改不了的。” 得到杨总的许可，陆小西转身要走，被杨笑文叫住，杨笑文打开身后的书柜，拿出四瓶瓷瓶汾酒，对陆小西说道：“你们聚会我就不参加了，替我向你媳妇和雷行夫妇祝贺，有机会他们来省城，我招待他们。” 出了杨总办公室的门，陆小西回拨金静的手机号，接通后说道：“我刚请完假，上午能出去，你打车过来吧，让于恒开车到我们公司接我们，去b县从开发区走近。” 不到十五分钟，金静拨通陆小西的电话，让他下楼，陆小西拎着酒匆忙下楼，刚好于恒开着车到了公司门前，陆小西坐在副驾上回头问金静：“你不是说打车过来吗？是姐夫去接你了？” 端木小惠一身白色运动装，戴的是白色长舌帽，对陆小西说道：“我们就知道你能请假，打完电话就先去接金静了，这样节省下来时间，我们好在野外多玩儿一会儿。” 于恒看看陆小西拎着四瓶酒，笑道：“今天咱俩跟大鹏拼一下酒，回来让小惠开车，这个瓷汾不错，你这里真有好酒。” “于总，你真抬举我了，这个是我们杨总给雷行两口子的，我只是借光喝一点儿，你今天也别客气，我们都喝光了，要是雷行有好酒，再顺几瓶回来。” 落下车窗，外面的风吹进来，路边的杨树已经开始放叶，出城后，大地的小草绿油油地，暖风一吹，能看到野外的婆婆丁顶着黄色的小花随风摇摆。端木小惠手里拿着两把水果刀对陆小西说：“你给秋歌打电话，就说我们出发了，让她也准备个袋子和小刀，中午我们吃野菜蘸酱。” 于恒和雷大鹏通话，约定在鸽子坑前面的路口集合，他把当地的村长也带来，吃饭谈事两不耽误。 放下手机，端木小惠问于恒：“这事是你挑起来的，大鹏当真了，你真得好好策划一下，能干我们就一起干，不能干可别逞强。” 陆小西回头对端木小惠说道：“我们先了解，过去有没有干这个的，附近有没有养殖场，荒山能承包几年，附近有没有水源，能不能接动力电，盖房子是否允许，小惠姐也帮我想着点儿，吃饭的时候跟村长聊聊。” 听陆小西说的头头是道，端木小惠对于恒说道：“干这个不是容易的事，我们得小心谨慎，因为雷大鹏的身份招风，觉得我们是有钱的主，别让人家宰一刀。” 走到路口，雷大鹏的车还没到，端木小惠和金静迫不及待地拿着水果刀下车，在路边开始找野菜，每找到一颗野菜，就能听到她们的一声尖叫，于恒对陆小西笑道：“你小慧姐在店里板着脸，出来是真的自由了，以后多出来几次，大家都放松放松。” 陆小西丢掉烟头，对于恒说：“要是把鹿场建起来，在野地上盖几间住人的大房子，鹿舍挨着建几排，夏天让鹿自由活动，冬天买干草饲料，附近有河最好，还能钓鱼，这种生活真比在市里好。” 雷大鹏的丰田车远远地开始鸣笛，端木小惠和金静开始往回跑，脚上的鞋被露水打湿，粘上了黑泥。 雷大鹏在路口停下车，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瘦消的高个子男人也从车上下来，秋歌早就跑上前和小惠姐金静抱在一起，空旷的绿草地，蓝天白云，三个三十岁以上的女人牵着手转起来，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雷大鹏给于恒和陆小西介绍：“商村长，附近的山和地都归他管，转过来又给商村长介绍，这两个是我的好哥们，还是我老乡，多年的好兄弟。” 端木小惠开车，三位女士一台车，于恒和陆小西上了雷大鹏的车。绕过鸽子坑小店，又前行了两公里，商村长让车停下，几个人下车，商村长前面带路，一条弯弯的小河呈现在眼前。水面比他们站着的地方低，要是从远处看，真看不到河水。 商村长指着水面说道：“这一片也就一米深，水是后面的山上流下来的，旱天这里也有水，涝天这里的水也不深，再往前的水更浅，属于甸子，把下游拦上，养鸭子大鹅是没问题。”后面的山现在北面包出去了，阳面暂时还归村里，你们要是打算承包，肯定会优惠。商村长眨眨眼笑道。 男人们在谈事，秋歌领着端木小惠和金静开始沿着河边挖野菜，红风衣、白色运动服、粉色套裙装，在绿色的草地上格外显眼。 “这一片甸子的草长的不错，后面山下是不是有一片地连着？”于恒指着山脚问商村长。 对，那一片地挺大，来承包山的人就是因为那块地大，才没有成交，要是连地带山承包，这一片甸子可以免费赠送。你们要是真的养鹿，夏天这片草就够养百八十头的。 “附近能接上动力电吗？山脚下能不能打井？”陆小西问道。 “这位兄弟真是内行，搞养殖离不开这两样，电的问题我们村可以帮忙接，打井得你们自己花钱。” 雷大鹏掏出中华烟给大家发了一圈儿，点上烟后问商村长：“老哥，你就直接说可以承包多少年，山多少钱，地多少钱，甸子赠送就不用谈了。” “承包年限最多三十年，这是国家规定，其实山不值钱，地要是按五荒地算也没几个钱，本来那片地连着山。要是你们真想包下来，我回去跟村里的几个人商量一下，给你们个最低价。”商村长没有说承包价格，陆小西和于恒对望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情况了解差不多，雷大鹏招呼三位女士回来，陆小西和于恒耳语一番，于恒连连点头，两辆车七个人向鸽子坑小店开去。。。。。。 第五百零四章 于恒的精明之处 连续喝了两顿酒，雷大鹏让他们当天晚上住在b县，端木小惠笑笑拒绝：“晚上得回去，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小西他们可以住在这里，你们今天都是结婚纪念，我和于恒就不掺和搅局了。” 陆小西喝得有些多，有些昏昏欲睡，强打精神对雷大鹏说道：“小惠姐没喝酒，我们也跟着回去，明早还要上班，我们走了，你和秋歌也能好好休息。” 临行前，雷大鹏问于恒看完地点怎么打算，过几天得给商村长回话，于恒笑道：“我和小西私下里也统一了一下想法，村里肯定是希望尽快承包出去，我们干脆来个拖字诀，商村长肯定要怀疑我们的诚意，这时我们可以投几千块钱，把山下那一片地用推土机推一下，撒上一些草籽，这个不用村里花钱，我们先占个坑。” “要是有人来承包咋办？我们花钱不是给人家做嫁衣了？”雷大鹏问道。 “这个好办，让商村长对外说正在洽谈，我们也可以签署一个意向协议，交两万块钱给村上，剩下的就能拖多久拖多久，陆小西的想法不错，种上草，三年以后再启动项目，这样我们等于省下三年的承包金。”于恒笑着说道。 秋歌陪着金静喝了不少红酒，面带酡红指着于恒说道：“姜还是老的辣，大鹏做生意不行，于总可是久经沙场，我也观察了，那个商村长说的那块地，如果不搞养殖，不会有人承包的。” 与大鹏和秋歌道别，端木小惠开车，雷大鹏坐到副驾驶上，陆小西靠着金静睡了一路。 回到家，瑶瑶已经睡着了，岳母看陆小西他们晚饭没回来吃，让瑶瑶跟着她睡，瑶瑶从小是姥姥带着，所以姥姥一叫就乖乖地过去，撅着小屁股躺下就睡着了。 听到开门声，金铭从卧室出来，金静把手里拎着的野菜给爸爸看，金铭笑道：“真别说，你们挖的不少，够吃两天了。” 陆小西有些醒酒了，对岳父笑道：“你以为静静有这本事？这个是在饭店里买回来的，他们就挖了几棵，还是小的。” 金静被陆小西当面戳穿了谎言，瞪了陆小西一眼进卫生间洗漱，金铭关了客厅的灯回卧室睡觉。 换上亮银色的睡衣，金静回到卧室时陆小西已经合衣睡着，金静轻轻地捏着陆小西的鼻子，陆小西睁开眼，看到肩膀上还带着水珠的金静，猛地起身坐起来连连道歉：“喝多了，一闭眼就睡过去了，结婚纪念日怎么也得纪念一下的。”说完顽皮地一笑，迅速的脱掉衣服直奔卫生间。 早晨起来，女儿一睁眼就跑过来，陆小西刚忙喊金静进来，金静一边给孩子穿衣服一边笑，陆小西狼狈的穿上内衣，瑶瑶还在追问：“爸爸藏到被里干什么？” 吃饭的时候，武凤莲特意洗了一盘婆婆丁，炸了一碗鸡蛋酱，边吃边说道：“好多年没吃到这个东西了，在农村就这点好，城里是见不到野菜的。” 在站台上等车，陆小西的电话响了，是于恒打来的，陆小西接起电话问道：“于总，昨晚睡的还好吧？我昨天有点儿喝多了。” “哦，我回来就醒酒了，喝了一壶茶还睡不着了，后半夜才睡着。我又想了一下，昨天咱们只是站在河边远远地看了一下，根本没有上山，应该亲自上山再看看，山上的土质怎么样，既然山上有泉眼，把不成材的灌木雇人清理掉，种上杨柳，这两种树长得快，要是三十年的话，也是一笔收入。” 陆小西说道：“现在国家限制采伐，种树可以，要是采伐得有许可证吧？” “那个好办，只要在采伐前办理手续就可以，我有朋友在这方面有经验，找找熟人估计能弄到证的。” “行，咱们再多考虑一下，还是昨天商量的，别急出手，等村上找我们再说，有雷行的关系，商村长肯定和我们合作。” 第五百零五章 迷恋 工地开工，周雨又有了不回家的理由，郑彤虽然有周雨的手机号，可是她根本就没有记那个号码，她隐约觉得，周雨不可能自己花钱买手机，一定有什么原因。 中午休息，策划部的人又恢复了去小公园的习惯，只是换了几个新人，原来的周雨和李良都辞职离开，祝莉莉、李晓梅、王宇加入，秦月和许诺基本不来。 陆小西每次来都是李晓梅过来喊他，陆小西让她喊叔叔，她真的每次都叔叔叔叔地叫。 萧晴、郑彤、祝莉莉三个女人都是已婚，再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说孩子、说老公、说公公婆婆。只有王宇比较沉闷，每次都是跟在后边，少言寡语。 五月中旬，早晚温差大，小公园在楼中间的背风处，所以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李晓梅的个子比陆小西矮一点儿，是女生里最高的，每次跟萧晴和祝莉莉站一起，都被她们推开，郑彤的身高和李晓梅差不多，只是每次有意无意的躲着陆小西，这样跟李晓梅站一起的时候也少。 陆小西想起周雨找他装修房子，又给了他一个新手机号，猜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还是时好时坏，自己回避一下也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自己也不擅长劝架。 祝莉莉孩子小，跟郑彤请教一些喂养孩子的知识，萧晴离开她们过来和陆小西坐在一起，陆小西问萧晴：“出来好几次了，秦月和许诺一直没来，是不是。。。”陆小西没说下去。 萧晴微微一笑说道：“刚才我看了一下，我们这一群人，我已经是元老了，比你和郑彤来的都早，算起来我在这个公司有五年多了，” 陆小西见萧晴没接他的话说，知道是有意岔开，对李晓梅说道：“我们公司还是比较稳定的，你萧姐都在公司五年多了，做我们这种策划，有能力的人看不上，没能力的人干不了，你也得多动脑子，时刻想着拿出好的创意，祝莉莉开始还觉得只要勤奋就能行，后来较量一下才知道。” 祝莉莉听到陆小西在说她，高声喊道：“你们不能背后议论人家，别看我们说话，我的另一只耳朵可在听你们说话呢。” 王宇嘴里叼着一节柳树枝，绕着花坛慢慢地走着，陆小西指指王宇的背影悄声对李晓梅说：“你对王宇的印象咋样？” 李晓梅看看身边的萧晴，故意凑近陆小西的耳朵小声说道：“叔叔，我有对象了，是我的大学同学。” 陆小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萧晴伸手把李晓梅拉过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说道：“小妮子别乱叫，经理刚才让你叫我姐，你转身就给我降了一辈儿。” 上班时间到了，几个人开始往回走，萧晴慢走几步跟陆小西落在后面：“刚才你问秦月，我估计这丫头在追许诺，你没看到两个人都没出来吗？” “缘份的事，不是主动就能得到，但是不主动更得不到，这孩子有股劲儿，就是两个人相差悬殊了一些。” 郑彤见萧晴和陆小西落后，站在原地等两人，陆小西笑道：“你总躲躲闪闪的干什么？最近周雨又忙了？” 郑彤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刚才是祝莉莉问孩子的事，我也没躲你啊，晓梅嘴甜，叫你叔叔，我们才不跟着吃这个亏呢。” 一句话，引起了萧晴的共鸣：“算你说对了，刚才晓梅叫我姐，扭身就叫他叔，让我拍了一下。” “周雨新买了一个手机，不过我们有事都是在qq上留言，他过去会msn，不会qq，是我教会他去下载，手机费挺贵，我也不给他打手机。 回到办公室，陆小西给周雨发了一天短信：把你qq号码发过来，我加你好友，平时有事这里说方便。 陆小西的短信刚发出去，电脑右下角的小企鹅就晃动起来，陆小西点开一看，是周雨申请加好友，点击同意，马上在对话框里说了一句话： “你真是神速，房子开始装修了吧？” “陆哥，我是管郑彤要你的号，我是不在工地就在电脑前，本来早就应该加上你，怕你没时间聊天。” “这个比手机省钱，短信还要花钱呢，qq免费，郑彤刚才告诉我你有qq的。” “她说了，你们刚回办公室。” “好了，我下楼去技术部看看，88。” 周雨回了一句：886。 陆小西的头像显示离开，周雨点开晃动半天的小企鹅，原来是夜来香跟她说话，一连串的问号。 自从周雨安装了qq，马上把msn上的好友都约到qq上，第一个加的就是夜来香，他觉得这个女人说话风趣大胆，比那些小萝莉说话有内涵，他偷偷找了几个性别女qq号加上好友，聊过几次觉得都是小孩子，还有的在读小学。 乔丽娜从外面进来，周雨迅速地把qq号下线，点开弹珠游戏。乔丽娜根本没过来，走到周雨对面跟新来的会计林夕说道：“看看账面上还有多少钱，有需要钱的工人可以预支一些，不需要钱的就等着一起开，还有把他们出工的天数记好。” 林夕站起来点头说道：“知道了乔总，我把以前的账本也翻翻，熟悉一下，你说的我马上做。” 林夕是上午乔丽娜领过来的，周雨还没来得及问乔丽娜这个林夕是什么来历，见乔丽娜摘下安全帽，赶忙拿过乔丽娜的水杯给她倒上水，又招呼林夕把水杯拿过来，最后才把自己的杯子倒满。 喝了半杯水，乔丽娜拿起帽子对周瑜说道：“跟我一起去看看，带班的人一定嘱咐好，要进度更要质量，如果有不合格的地方，必须拆掉重新砌，砂浆的比例也多去看看，别工人偷懒坏了我们大事，一旦出现事故负责任的是我们。” 周雨拿起桌子上的安全帽紧跟着出来，他对乔丽娜凡事亲力亲为的作风比较欣赏，因为迷上qq聊天，他去工地的次数减少好多，都是乔丽娜在照管。 “丽娜，你等一下，那个林夕是什么来历，中午吃饭也没来得及问你。” “哦，她是城建局局长林晟的妹妹，“梁一秃”介绍来的，说是到我们这里实习不要工资，我们敢不给工资吗？我现在还在想工资给多少的问题，新房子梁处帮不少忙，这个人情得还给人家。” 第五百零六章 假如。。。我说假如 吃过晚饭，妈妈让许诺下楼去超市买冰淇淋，冰箱里存的冰淇淋没了。进入六月，天气明显地越来越热，妈妈说提前准备一些吃起来方便。 穿着半袖衫，许诺就要往外走，被妈妈叫住：“穿上一件长袖衣服，晚上还是有点凉，刚吃完饭觉得热，一会儿就凉了。” 不想听妈妈的唠叨，许诺抓起夹克衫，顺手搭在肩上，算是给妈妈的提醒一个交代，关上门，屋里传来父亲的声音：“孩子不小了，有自己的主意，别还像小时候一样唠叨，他那么大的人还不知道冷热吗？” 许诺摇摇头，父母从小对他管教严厉，一切都是按照他们设计的样子成长，有一次妈妈把他说烦了，他拉着妈妈的手说道：“妈，咱家就我一个孩子，我也太孤单了，你跟我爸给我生个小弟弟吧，这样我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了。” 妈妈被他气乐了，骂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我现在过五十岁了，要是早几年，我真给你生一个小弟弟，不，生个小妹妹，省得你们气我。” 许诺的家在四楼，去超市要出小区，走出门口，路灯已经亮起，公交车车厢里亮起了灯，能看到晚归的人们。他把衣服穿上，还没来得及进超市，腰上的传呼响了，顺手按了一下，一排汉字映入眼帘：许诺，我真的喜欢你，我要去楼上看外面的天空，天边还有半个月亮，我不知道这风向哪儿吹，只觉得指尖被风抚摸。落款是秦月。 许诺心里一惊，自从秦月答应做他的师傅，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起来，一次无意间，许诺推了一下餐厅旁边的小门，小门没锁，推门进去是一个缓台，有两根绳子拴着墙上的钢筋上，是用来晾晒衣服的。缓台有几个台阶，一直能上到楼顶。从此这里成了他们中午聊天的地方。 秦月曾经暗示过几次喜欢他，他觉得小姑娘开玩笑，而且自己的家教也让他不能这么随便，没想到自己的沉默让秦月以为自己是暗许，许诺真的成了许诺，其实他啥都没许诺。 跑到前面的电话亭，抄起电话打了过去，传呼显示电话号码是策划部的号，连续打了三次无人接听。 秦月的意思很明白，她在楼顶等他，要是他不去，她会不会出现意外？ 顾不得买冰淇淋，许诺伸手拦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了一声：“快，开发区。” 司机比较熟悉周边的路，看许诺急切的样子，嘴里答应一声，抄小路开始飞奔，从香坊到开发区，正常行走需要二十几分钟，他们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公司门口，许诺丢给司机二十元钱，也不等司机找零钱，推门下车就往楼里跑。 迎面撞上看门大叔，许诺说了一声急事接着跑，刚好电梯停在一楼，从电梯出来，八楼的走廊没有灯光，餐厅旁边的小门玻璃稍稍透出一丝光亮。 推开门，缓台上黑黑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缩成一团，许诺两步迈到黑影身边一把抓住，黑影正是秦月。 许诺急切间抓痛了秦月，秦月哎呦一声转过脸，指着夜空对许诺说道：“我刚才看到流星了，老人说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 秦月的声音很平静，像是给小朋友讲故事。许诺蹲下来看着秦月，发现她的脸上隐隐地挂着泪珠，轻声地对她说道：“外面凉，该回屋了，要是想看明天我陪你看。”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给你打传呼的时候，特别想看到你，放下电话又怕你来，怕你着急担心，怕你路上出事，许诺，对不起，我错了。” “没事，不用说对不起，你没错，有事告诉我是对的，我们是同事嘛。” “我不想当你的同事，我想当你的朋友，我想当你的女朋友，我想当你的女人。”秦月带着哭音说了一连串我想。 “好，好，你慢慢说，你别激动，你看前面的塔吊上亮着灯，工地上还有人在干活儿，开发区这片楼少，等将来都盖起楼来这里就繁华了。”为了转移秦月的注意力，许诺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最近我天天夜里失眠，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前一段时间有传说今年是世界末日，我真的担心有那一天，我才二十三岁，我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的，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没有朋友，我还没有男朋友，我什么都没有，我的一生就这样完了吗？” 秦月双手抱着肩膀，本来瘦弱的身子显得更小，许诺脱下衣服裹上秦月安慰她：“不知道你的小时候是这样的，咱们策划部不是挺好吗？有陆哥，有晴姐郑姐，还有王宇和我，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我心里闷，你让我哭一会儿就好了，我没指望你能来，没想到你真来了，你是在乎我的是吗？你是不是怕我今晚死去？” “别说傻话，无论你给我们谁发消息我们都会来，你聪明勤奋好学上进，你身上有好多优点，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我这是单相思，从小到大，我没喜欢过人，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家境不好，我长相一般，我学历不高，我啥都不好。”秦月又开始呜呜地哭出声来。 犹豫了一下，许诺伸手抱住抖动不停的秦月，小姑娘的内心很苦，渴望有一丝温暖，渴望有人疼她，假如自己没来，也许明天就是个悲剧，人在极度失望的时候，肯定会走极端。 “小秦，我们回去吧，这里有些冷了，许诺低头对秦月说道。”他的个子比秦月高一头，要低头跟她说话。 “许诺你真好，你没嫌弃我，我现在倒是想让那一天来了，那样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也许你心里对我不满意，也许你有一万个借口，但是现在你抱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因为没有明天。” 许诺摸摸秦月的额头说道：“又在说胡话，你现在不冷了，我可是冷了，你也可怜可怜我，明天上班发烧就不好了。”许诺装出可怜状。 “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光顾自己，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你把衣服给我了，让自己受冻，我帮你捂捂。”说完两只小手握着许诺的胳膊。 半个月亮被飘过来的云彩遮住，四周顿时暗了许多，秦月渐渐地恢复了平静，抓住许诺的手抱在胸前说道：“假如，我说假如，我要是离开人世，你会不会。。。？” 不等秦月的话说完，许诺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秦月，没有假如，你掐一下自己，我就站在你身边，这是真的，不要去胡思乱想，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真的？我好开心，就算你骗我一次我也开心。”秦月抬起头，一双泪眼看着许诺说道。 第五百零七章 生活百味 天微微亮，武凤莲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卧室里的台灯亮着，金静被推门声惊醒，睁看眼见是妈妈，把身体往床里挪挪，让妈妈坐下。 “小静，两口子总有舌头碰到腮的事，你们不能一生气就分床，这样时间长了就有隔阂了，小西没告诉你是他不对，但是已经形成事实了，不如给他个面子，下次他就不会了。” 金静伸手拉妈妈躺下，靠着妈妈的身子说道：“过去那个房子就借给别人住过，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我们也不住，他答应了就不难为他了，可是这次他借给单位的女同事，说是给房租，房租还是一个月一给，这不是骗我吗？” 小西说是因为同事的房子到期了，没有地方住，才答案应的，看样子不像骗。现在马上给人家赶走也不好，你就答应租几个月，找个理由再让她们搬走就是。 “我昨天问他那个房子，他才说租出去了，我要是不问，是不是房子就白住了？” “你问话的态度也不好，在我们家住，他本来就觉得没面子，他说租给三个姑娘了，你可以找时间去看看，房租你收回来不就行了？” “前天他说做梦梦到他爷爷了，说爷爷有病了，我说做梦是反梦，不行下个月我陪他回去看看爷爷，现在他为了单位的女同事跟我吵架。”金静委屈地说道。 “你别总说自己的理，我昨天看到了，人家一直没说话，都是你得理不让人，我今天让金鑫她们回来吃晚饭，明天端午节，我给两个孩子配了五彩线，你也问问她们的房子弄的怎么样了，别对妹妹的事不上心。” “团里开始排练，准备夏季巡回汇演，我现在整天也忙，要是下个月回泰宁，我也得请假，我们现在周日都不休了。”金静肚子里的怨气没了，说话也平静了。 “两口子没有隔夜仇，但是不能分床，要是分习惯了，就越来越别扭，今晚还是回屋里睡，让金鑫她们晚上住这屋，这样你们谁都不丢面子。” “好了，还是老妈好，我现在起来做饭，明天过节叫上金鑫一家，我们去江边玩儿，以后我也注意，不说太刺激他的话，都是话赶话，他要是不说房子是他的名字，我也不会问小姑娘跟他是什么关系。” “我去做饭，你回去弄孩子，你昨晚跑出来睡的，主动回去他也就原谅你了。”武凤莲一脸疼女儿的样子。 金静答应一声，把被子叠好，经过妈妈的一番劝，自己也觉得昨晚有些说话过份，陆小西说租给两人，总不能两人一起跟陆小西有关系。 卧室的门没锁，金静舒了一口气，她怕陆小西跟她较劲把门反锁，自己就没有台阶可下了。 没有开灯，金静打开衣柜给陆小西找内衣，把他的内衣放在床边，发现陆小西没醒，又把自己的内衣找出来，慢慢地脱下来，又慢吞吞地穿，她就是想让陆小西注意。 果然，陆小西翻了一个身，显然是醒了，她把床头灯打开，用手推了陆小西一下，陆小西睁开眼，还是一副气囊囊的样子。 金静掀起自己的上衣，把后背露出来扭了两下，陆小西知道这是让他帮着挠痒痒，静静说过，他的手挠痒痒舒服。陆小西的手指碰到金静光滑的后背，金静抖了一下，他长出一口气，昨晚的不快随之烟消云散。。。。。。 女孩子爱美，还不到穿裙子的时候，可李晓梅已经穿着牛仔背带裙，腿上套着肉色长袜，面带笑容进来：“经理，昨晚我男朋友去了，让我今天把房租给你，本来想住完一个月给房租，我男朋友说我们几个得寸进尺，租房子没有这么租的。” “哦，你们想怎么给都行。”陆小西说道，笑得有些不自然。 “我跟李春和李爽说好了，她们俩把钱也给我了，正好三百块钱我们一个人一百，现在租两室的房子都三百五最少，谢谢经理，要是我们后给钱，怕你回家不好交代。”李晓梅顽皮地一笑，一颗小虎牙露出来。 “屋子里的东西你们能用的就用，不用的挪到一边，过几天我跟你嫂子去看看，能拿走的我们就拿走，省得你们的东西没地方放。” “不用的，我们三个人，除了行李就一个箱子，有个地方住我们就知足了，啥时候我们也能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就不用再挪来挪去了。” 把房租钱放在桌子上，李晓梅转身走了，陆小西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昨天跟金静吵了几句，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答应房子给李晓梅她们住，自己也不好提钱的事，要是她们真的不交房租，自己在金静面前真不好交代，万幸的是李晓梅的男友说了一句公道话，但是也给陆小西提了一个醒，千万别出什么事，因为他们是未婚，跟王冠住不一样。 有了台阶可下，陆小西掏出手机给金静发短信：“老婆，昨晚对不起了，房租已收到一个月的，三百元整，以后一定先跟你说好我在办。” 发完短信，陆小西手里拿着手机等金静回复，早饭时岳母说晚上让金鑫一家回来吃饭，金静说明早一起去江边踏青，踏青要起早，她们肯定回住下，今晚老婆不能再跑那个屋子睡了，还是岳母会劝架，不声不响把矛盾解决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陆小西把短信调震动了，他打开短信一看，只有一行字：“赦你无罪。” 陆小西一笑，知道金静已经不生气了，点上一支烟，推开窗户看着外面。夏日的阳光开始耀眼，好些天没下雨了，路面上有些干燥，每当车开过去，车后就会扬起一些灰尘。 一颗烟抽完，陆小西坐下，晃动一下电脑鼠标，右下角的小企鹅在晃动着，点开一看，是周雨发来的消息：红红事业正当午，身体健康壮如虎，阖家欢乐过端午，吉祥甜蜜更幸福！周雨祝陆哥及全家节日快乐。 陆小西笑出了声：“这小子就是会来事。” 走进策划部，几个人正聚在一起谈论什么，发现陆小西进来一下子散开，陆小西看看萧晴说道：“你们在谈论什么？怎么我一进来就散了？” 郑彤站起来说道：“我婆婆做了一些香包，过节这几天拿出去卖，我拿来几个给晴姐和莉莉，她们都有孩子，要是你不嫌弃也给你一个，回去给孩子挂上，据说有驱邪避毒的效果。”说完递给陆小西一个红色香包。 陆小西接过来看看，香包做得挺精致，香包里散发出一股药味儿，拿到鼻子前闻闻，有艾草的味道，说道：“手工做的挺好，现在会做这个的人不多了，好像里面有艾草的味儿。” 郑彤微微一笑说道：“这个我专门问了一下，香包里面的东西是买现成的，里面装着具有芳香开窍的中草药，比如芳香化浊驱瘟的苍术、山奈、白芷、菖蒲、麝香、苏合香、冰片、牛黄、川芎、香附、辛夷等药，所以味道很浓。”外面是我婆婆缝的。 “确实下了功夫，光这些药名就够记一阵子了，谢谢你的香包。” “你要是喜欢明天我给你带一个大的放办公室，这个还驱蚊，有醒脑的功效。”郑彤笑道。 第五百零八章 柳风青造访 午后的阳光刚好照射到办公桌上，陆小西把窗户打开，把竖百叶窗帘拉上一半，遮住射进来的阳光。 自从那次梦里梦到爷爷，他的一颗心就安稳不下来，爷爷今年超过八十了，去年陆伟民张罗给父亲过八十大寿，让外地的孩子们也都回来，父亲陆玉林没有答应：“普通老百姓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过什么生日。” 陆小西闭着眼有些昏昏欲睡，放在桌之上的手机响了，伸手把电话摸起来，接通电话问道：“你好，哪位？” “你好陆哥，听声音你是在午休吧，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我是柳风青。” “哦，你好你好，刚才有些迷糊，最近休息不好，柳总的业务开展如何？发大财了吧？” “哪里哪里，业务刚开展，还谈不到挣钱，给你打电话想求你办点事，上次听薛哥说你那里有专业的录音室，我这里有个稿子想录一下，是个宣传品，下去给老乡讲课用的，不知道你能不能行个方便？” “录音室我这里倒是有，你那里有录音员?” “我这里哪有专业的人才，请一个专业的播音员得花几百甚至上千块钱，而且电台电视台那边也没有熟人，我想让你们的播音员帮忙给录一下，录音不长，也就几分钟，晚上可以请录音的小姑娘吃饭，陆哥你陪同，我把薛哥也叫过来。” “好吧，我一会儿去录音室看看她们忙不忙，你要是想录最好在下班后，我跟播音说说，要是上班时间我也不好强行安排。” “行、行，我一会儿去接薛哥，到你那里坐坐，等下班后我们再录音，你那里的播音是成手，也就十分二十分钟就能弄完，然后咱们出去喝点儿，就这么说定了。” 公司原来录音员有两人，后来周丽丽去了一家新开的公司，岳晓云辞职，陆小西招了一位在电台的实习生，叫牟伟，条件是每周六上午允许她去上课，下午正常回来上班，陆小西请示了杨笑文，杨总同意，就一直用她一个人。 陆小西敲敲门，推门进去，牟伟见是经理，笑道：“你直接进来就是，我要是录音，在录音间也听不到敲门，没有录音的话，就在外屋。” “现在手里没有要录的东西吗？”牟伟桌子上有几本音乐杂志，陆小西拿起来翻着。 “现在没有，要是有的话一般都是上午给我传过来。” “牟伟晚上有没有事？要是没事帮我录一段广告，是一个朋友公司的宣传语，你跟家里说一下，晚回去一会儿，吃完晚饭回去，不会回去太晚。” “好的，要是东西不多，我录完就回去，就不跟你们去吃饭了，举手之劳的事，不用客气。” “不，我已经说好了，请你吃饭是柳总，我只是陪同，主要干活的是你。” “是什么内容的广告？需要配乐吗？”牟伟问道。 “他们是去乡下给农民培训，是个宣传材料，内容是肥料饲料之类的，你可以帮着找找合适的配乐，一会儿他们来的时候叫他们自己选。”陆小西解释道。 “好，我现在没事先找找配乐，要是他们来了，提前把录音稿给我，我好熟悉一下，争取一两次就通过。”牟伟咧嘴一笑说道。 “牟伟有二十六了吧？是不是现在有对象了？明天周日，耽误你约会了，不了一句笑话。 “暂时保密，女孩子的年龄是不能问的，呵呵。” 陆小西走后，牟伟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低音：“小伟，下班直接过来吧，我在家等你。” “栗老师，跟你说一下，我可能晚一会儿过去，我们经理给我安排一个小活儿，是他的一个朋友的广告宣传，晚上录完还要请我吃饭，你说我是回去跟你吃还是吃完饭回去？” “小伟，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都叫你小伟，你也叫我名字，别老师老师的，叫我栗哥就行，既然是你们领导安排的，你吃完回来吧，我自己弄吃的。” “好的老师，我不能叫你名字，你的名字叫起来不顺口，好像下命令，呵呵。” “也是，哈哈，我爸爸当初给我起名字想让我从政，家里好有个当官的，没想到写出来是栗政。叫起来成了立正。” 放下电话，牟伟打开卷柜，开始找伴奏带，栗老师人不错，能力强爱帮助人，只是两人年龄相差将近二十岁，她心里一直游移不定。 下午四点半，柳风青带着贺娇来到陆小西的办公室，春风得意的时候，柳风青的肚子微微凸起，跟过去简直判若两人。 柳风青从手包里掏出一张打印的a4纸递给陆小西，贺娇把手里拿着的用报纸抱着的一条烟放在桌子上笑道：“知道陆哥吸烟，顺便给你带一条烟过来。” 陆小西扫了一眼需要录音的内容，需要注意的地方已经用括号写上了提示，抬头问柳风青：“稿子不难，需要配乐吗？” 柳风青看看贺娇，贺娇说道：“要是有舒缓一些的曲子，加上也可以，不要太闹的音乐，音乐的声音不能超过播音员的声音。” “好，你们等一下，我先交给播音，让她熟悉一下稿子，等下班以后我们过去，快的话也就半个小时，薛峰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他有事，一会儿把吃饭的地方告诉他，他自己打车过来。”柳风青解释道。 陆小西撕开报纸，里面是一条硬包中华烟，笑道：“找我来就是为了省点儿钱，怎么还花这么多钱给我买烟，柳总太客气了。” 柳风青摆摆手说道：“也不是第一次求陆哥，上次我们住了好几天，都应该请一顿的，这次算是两顿合成一顿了。” 贺娇脸一红，她现在跟柳风青一起开公司，但公开在一起的时候不多，两个人的关系也一直是保密状态，柳风青这么一说，明摆着就是借房子的时候有她一个。 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长衬衫，刚好盖住她的臀部，她很会穿衣服，这样穿能显得瘦一些，被柳风青这么一说，身上有些燥热，解开上衣的扣子用手扇着，丰满的身材反而吸引了两人的眼球，陆小西赶忙起身说道：“你们稍等，我过去送稿子，你们随意随意。” 陆小西刚出门，听到柳风青哎呦一声，知道他是被贺娇收拾了，不禁一笑。 第五百零九章 冰释前嫌 手机铃声在午夜显得特别刺耳，乔丽娜在睡梦中被惊醒，开始以为是在梦中，后来发现手机的铃声是自己设置的音乐，赶忙推醒身边的周雨说道：“快接电话，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把手机递给乔丽娜，周雨闭眼还想接着睡，电话里传来周仓的声音： “丽娜，快，张静要生，我这边没有人。” 自从周仓摔门走后，两人一直没有通电话，工作忙是一方面，主要是周仓还在生气。而乔丽娜也觉得委屈，自己让他随便挑工人，工人不去也不是她的事儿，绞尽脑汁搞定一个工程，无非就是为了多挣一点钱，这也无可厚非，自己能挣钱，也省得周仓给她钱，关键一点是他身边有了张静，半斤对八两，没有谁对不起谁。 脑子里瞬间冒出几个想法，见她没说话，周仓急了：“说话，现在怎么办？她马上要生。” 乔丽娜一激灵，张静是头胎，有反应也不会马上就生，赶忙安慰周仓：“别急，赶快打120叫救护车，你那里离省医院进，把张静往那里送，我马上开车去省医院，咱们在医院会合。” 两个人打电话的声音很大，周雨也听明白是张静要生孩子，一骨碌爬起来说道：“人命关天，赶快穿衣服，半夜出现这事挺危险。” 乔丽娜找出一个毛巾被，又翻出两个新毛巾，拿了几卷儿纸，她知道这些都会用到，半夜出去买都费劲，周仓手忙脚乱之余肯定不会想到。 周雨把前后窗户关好，伸手接过兜子，两人快步出门，乔丽娜开车，紧急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车技要比周雨好。 虽然开发区去省医院比周仓从小区到医院要远，乔丽娜开的快，120接到指令还要耽搁几分钟，所以乔丽娜把车开到绿色通道门前，120救护车还没回来。 门口有值班的保安，对这种半夜来的患者已经见惯不怪，询问周雨：“你们过来是送病人？” 周雨点点头说道：“有一个孕妇，马上要生孩子，120去接了。” “知道，120车刚出去，还要等一会儿能回来，你们先把手续办一下，一会儿车回来省得忙乱。”保安大哥好心地提醒道。 乔丽娜去办挂号，交了押金办理住院，把手续办完后，120救护车闪着顶灯直接开到门前，乔丽娜把票据塞给周雨，快步跑出去，果然张静穿着睡衣，仰面躺在担架床上，嘴里不停的呻吟着，她赶忙把拎兜里的毛巾被扯出来，给她盖上，周仓一头汗水跟在担架旁边。 推进抢救室，三个人缓了一口气，紧张加上忙活，都出了一头的汗。周仓更狼狈，白衬衫的扣子都系错了。 周雨掏出票子递给表哥说道：“挂完号了，住院手续也都办了，是乔丽娜办的。”他想说是丽娜办的，想到刚才表哥打电话也叫丽娜，他硬生生加上了一个乔字。 “按日子算还有几天，晚上张静收拾东西扭了一下，我就叫她来医院，她说还有几天，没想到半夜就疼醒了，还见红了，吓死我了。”周仓边说边擦头上的汗。 乔丽娜站在旁边没说话，周仓想起她办的手续，掏钱要给她，被乔丽娜伸手捂住说道：“交了五千块钱，生完孩子估计得住几天，我是为张静交的，你不用给我。” 周仓的手停下来，看乔丽娜一脸冷漠的样子，知道她也在生气，自己当初摔门就走，这是过去没有过的，自己有张静，也没法说她和表弟的事，因为当初两个人就说过互不干涉，乔丽娜也没承诺嫁给他。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走廊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周仓微微秃顶的脑门全是汗，乔丽娜看在眼里，觉得这个男人还算有责任心，如果不知道内幕，根本看不出这个男人不是里边生孩子女人的丈夫，只是这个时候把孩子生下来，孩子的户口咋办？ 因为周仓和乔丽娜闹僵了，张静曾经私下给乔丽娜打过电话，毕竟都是女人，又在一起工作很长时间，张静了解乔丽娜的脾气，乔丽娜是火爆脾气，说几句好话也就消气了，不然怎么有“乔哥”的外号？ 张静跟乔丽娜通话没有告诉周仓，她是想暗中调节两人的关系，这也是今天乔丽娜给她交住院的钱而不要周仓钱的原因。 终于，抢救室里响起婴儿的哭声，声音嘹亮，乔丽娜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三十分，进抢救室刚好一个半小时。 周雨手里拿着一支烟一直没抽，顺手夹在耳朵上，凑到表哥跟前说道：“听哭声挺大，应该是个小子。” 门开了，护士手里抱着孩子走到乔丽娜身前说道：“孩子交给你，抱住了，是个男孩儿。” 周仓眼角有些湿润，他就希望能有一个男孩儿，家里有个栓柱，他觉得一个男孩儿不行，起码将来得有继承他的财产的，现在张静生下男孩，高兴之余又开始闹心，他总不能同时有两个老婆。 又等了半个小时，将近三点钟，张静被护士推出来，周雨上前接过车，周仓看了一下单子，房间号是506。三个人往电梯间走，妇科住院部在五楼。 张静看看推车的是周雨，声音微弱地说了一声：“谢谢你们能来。” 乔丽娜抱着孩子弯腰对张静说道：“是个大胖小子，你真有福，马上回房间休息，你别说话，闭眼吧。” 开门进屋，506房间里有四张床，点灯把护理的人惊醒了，纷纷坐起来，知道张静生的是小子，同屋里的人纷纷祝贺，三个同屋人，有一个上午刚生下一个姑娘，另外两个孕妇还没生。 把担架车推到床边，乔丽娜把孩子交给周雨让他抱着，让他转过身去，自己伸手揭开张静身上的被子，张静一丝不挂，两手捂着肚子，感激地对乔丽娜说道：“还是你心细，幸亏你来了。” 乔丽娜把张静抱上床盖好被子，顺手把车子推出来放到门外，接过周雨手里的孩子，让他把推车送回抢救室，周仓见乔丽娜安排得井井有条，尴尬地搓搓手说道：“今天没有你在这里我真不知道咋办。” 乔丽娜伸手把灯关了，刚才已经把大家吵醒了，虽然别人没说什么，还是自觉一些好。黑暗里，乔丽娜把新毛巾拿出一条给张静盖在脑门上说道：“你得小心受风，这回睡觉也得小心了，孩子在里边，别翻身给压了。” 张静伸手拉了一下乔丽娜，乔丽娜俯身把耳朵凑过去，张静说道：“关键时刻还是想起你了，你们也别再生气了，你答应我，看在我的面子上和好吧，天快亮了，你们也回去吧。” “好，听你的，坐月子不能操心。我和周雨先回去，等天亮了我给你送吃的来，现在你是功臣，我们大家都照顾你，等回家后好好请我们一顿就行 第五百一十章 口头协议 北方的盛夏有它独特的魅力，天高云淡，花香鸟语，温度不冷不热，号称避暑胜地的冰城自然能说明一切。 临下班前，雷大鹏给陆小西打来电话：“我在路上，大约十几分钟到开发区，你也到下班时间了，你准备下楼，我带着商村长和他的会计过来的，你约于总咱们聚聚，顺便把承包山的事再讨论一下。” 陆小西给金静发了一个信息，告诉他下班不回家吃饭，陪雷大鹏和商村长，不到一分钟，金静的信息回复：少喝酒，需要花钱你主动一些。 陆小西笑笑，找到于恒的电话号码拨过去，于恒接起电话说道：“兄弟，要下班了啥事？” “雷大鹏带人过来了，晚上在这里吃饭，他们一会儿到我单位楼下接我，我们一起过去，你在附近订个地方，他们是三个人，加上我们，定个七八位的地方吧。” “好好，我也想跟大鹏说说那个山的事，上次看了一下再也没联系，不知道他那里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办公室里没有酒，上次柳风青送来的中华烟还有几盒，陆小西拿了两盒放在包里，他平时还是喜欢抽阿诗玛，抽一种烟习惯了。 刚到楼下，雷大鹏的丰田一个急转弯停在门前，司机小李认识陆小西，摆摆手招呼他上车。 拉开车门，车里开着空调，明显比外面舒服，商村长挪了一下屁股，让陆小西坐在身边，把左边坐着的胖子介绍给小西：这个是我们会计，你叫他王胖子就行，好记。 雷大鹏的脸上还带着酒，对陆小西说道：“中午我们在一起喝的，下午在行里喝了一会儿茶，咱们那个事商村长已经答应了，而且还有好多你们没想到的，一会儿你陪两位多喝几杯。” 陆小西把两盒中华烟分给商村长和王胖子，两人推让了一下接过去装进衣兜，雷大鹏落了一下车窗，让外面的空气吹进来，回过头对陆小西说道：“开空调就这点不好，抽烟呛眼睛。” 小李开车送过秋歌，知道于氏家私的位置，直接把车开到门前，自己听起了音乐，小伙子机灵懂事，所以雷大鹏喜欢他。 秋歌和端木小惠站在路边，把客人让到商场内，于恒已经泡好了茶。 商村长和王胖子头一次进到这么大的商场，豪华的实木家具更是第一次见过，过去孩子结婚，买的家具都是便宜的宝丽板衣柜梳妆台，自己当年结婚更是一对扣箱子就算家具了。看到夕照下泛着光的家具赞不绝口，眼睛都瞪圆了。 雷大鹏把他们拉到这里就是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实力，他不光只是个银行行长；去接陆小西也是为了让两人看看文嘉集团的大楼。 于恒专门在大厅中间弄了一个茶台，茶台是一个原木香樟树根制作的，金黄色，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茶台上摆放着一套晶莹的白色茶具，雷大鹏给商村长介绍：“于总对茶道有研究，这个是香樟树根，散发的香气有清凉醒脑的作用，正好给我们醒醒酒，茶具是汝窑开片，得托人去南方买这个东西，北方一般少见，今天你们俩开开眼。” 商村长看看身边的会计笑道：“今天咱俩开了洋荤了，这个树根就得不少钱吧？” 于恒笑笑没说话，伸出巴掌一晃，王胖子一惊说道：“五万？我的妈呀，我家房子也不到一万块钱。” 陆小西来过，没有像他们那样大惊小怪，给几个人倒上茶水，于恒拿起茶桌上的烟发给大家，陆小西没接，说道：“我还是抽国产的，你这个555我抽不了。” 于恒笑道：“你说村长和会计来了，我特意拿出这个烟，平时我也抽国产的，这个给他们抽，我给你拿中华去。” 王胖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端详着茶盏上面的纹路，于恒拿烟回来笑道：“这个是汝窑的大开片，上边有纹路，不是坏了，你尽管喝就是。” 陆小西喝了几口茶站起来，秋歌和端木小惠在门口站着，一个红裙子一个白裙子，宛如两个迎宾员，开口笑道：“你们往这里一站，都看你们谁还买家具？” 端木小惠一指陆小西对秋歌说道：“这家伙结婚了会说话了，我都徐娘半老了，你夸夸秋歌还可以。” “静静现在挺忙吧？前几天我给她打电话，她说天天排练，有演出活动，庆祝澳门回归，跟你家演员比起来，我们都是丑老丫了。”秋歌说完弯下腰笑成一团。 “她是乐器表演，就是个子比你们高一些，也不是唱戏的演员，论年轻，小惠姐当仁不让，人家可比你们大很多的，站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陆小西嘴里奉承着小惠姐。 端木小惠笑出声来：“我就当你是表扬我，反正这张老脸也看不出害羞来，晚上我陪你喝两杯。” 见三个人笑成一团，于恒招手喊陆小西回来，指着陆小对商村长说道：“陆经理见着老同学了，也不过来说正经事，雷行长的夫人跟他是同学，所以我们几个要是和商村长合作，肯定没问题。” 商村长比在坐的几个人年龄都大，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干咳了几声说道：“上次跟你们见过一面，今天又到于总的商场，真是相见恨晚，几位小老弟，只要你们看得上我，还有王胖子也不是外人，你们尽管干，条件好说。” 陆小西看看雷大鹏说道：“雷行那边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雷大鹏点上一支烟，吐了一个烟圈儿说道：“那块地我已经跟商村长探讨过多次，现在他们按照我说的，已经用推土机推了一下，草籽都撒上了，也没花钱。山上淌下来的水白白流走可惜了，我想挖个大的蓄水池，这样那片地浇灌的问题也解决了。” 王胖子连着倒了两盏茶喝掉，自嘲地说道：“乡下人喝不惯这小杯子，还是大碗喝痛快，我接两句，那块地在账本上是五荒地，山也是多年没有人占，都是老乡打柴火上山，用不了多少钱，关键是年限的问题，掐头去尾，就够你们的了。” 于恒给两位倒上水，看了一眼雷大鹏说道：“大鹏的工作做了不少，我看这样，今年都到七月份了，一年差不多过去了，我们再看看用电和盖棚子的问题，将来我们办养殖场，有合适的人商村长尽管介绍过来，钱是大家挣的。” 商村长笑道：“这个没问题，你们给村里提供用工，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要是能多解决几个人，签协议的时候我还能给你们减免一些，我是给村里办好事，呵呵。” 雷大鹏见商村长说出减免的事，给秋歌使个眼色，秋歌微微一笑走过来，对商村长和王会计说道：“我和大鹏在b县住，他还要干几年，需要银行方面的事大鹏会办，我这里虽然是卖家具的，别的你们不实用，我可以做主，送给两位一人一张实木大床，回去嫂子一定高兴。” 两人一听秋歌的许诺，一起站起来表示感谢，商村长更是当场拍板：“前期工作你们去做，等你们正式把养殖场开起来，咱们再签合同，就是你们准备五年，我就免你们五年。” 端木小惠站在一边，见时机已到，伸手握着商村长的手说道：“既然老哥这么厚道，那我们也现在就定，你们看看选多大尺寸的，我让厂家马上订做，十天内把大床给你们送过去，我们姐俩也去认识认识两位嫂子。” “乡下婆娘，不值一提，谢谢你们有心，咱们这个朋友算是交定了。”说完商村长又紧紧握握端木小惠的手。 第五百一十一章 步步为营 自从在医院帮忙照顾张静，周雨和表哥的关系有了缓和，周仓觉得关键时刻还是亲戚靠谱。 乔丽娜基本上一天去看张静一次，工地让周雨照管，开始几天，周雨还按时去工地跟带头儿的工人嘱咐几句，有两天下雨，外面不能砌墙，再晴天以后，他也不去了，只是吃饭的时候问一下。 周雨没去工地是有原因的，因为对面坐着那个叫林夕的女孩子。他一改过去的热情，对林夕的表现不冷不热，即使林夕有事问他，他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他自己知道，现在城市里的女孩子，你越神秘，她越想接近你。 让周雨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是有一天他发现了林夕电脑上qq的声音，终于有一天林夕不在办公室，他看到了林夕的qq号，林夕的昵称是我叫波斯猫，周雨想了一个下午，给自己也起了一个昵称：生猛二哈。 第一次加林夕的号码，一点儿动静没有。周雨不死心，又加了一次，这次附加了一句话：叫波斯猫的一定漂亮。 果然，女孩子喜欢听好听的，虽然在网络上互相看不到。林夕添加了生猛二哈，还俏皮地问了一句：叫生猛二哈，一定是个公的。 发现我叫波斯猫回话，周雨兴奋地一拍手，对面林夕看他手舞足蹈的样子问道：“周哥，你有啥好事这么兴奋？” 周雨发现自己失态，讪讪地说道：“看了一个笑话，太好玩了。”说完锁上屏幕，出门抽烟。自从有了qq，他习惯锁屏幕，怕乔丽娜过来看他电脑。 周雨跟林夕还有一个工作号，这个号是用的真名，好友里有郑彤、陆小西和乔丽娜，生猛二哈的好友只有一个我叫波斯猫，这个号还登陆的时候不多。 开始林夕加上生猛二哈觉得好玩，自己叫波斯猫，对方叫二哈，她知道二哈也叫哈士奇，是一种西伯利亚的雪橇犬，样子生猛，脾气温顺。 每天生猛二哈上线时都要跟她打招呼，也不等她回话，就消失了。 慢慢地，她已经习惯了有人跟她打招呼，要是早晨看不到生猛二哈的留言，她觉得一整天缺少了什么。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乔丽娜跟张静的友谊越来越深厚，整个月子，乔丽娜都陪着张静，周雨问乔丽娜：“我知道过去你们在一起工作过，现在你们的关系有那么好吗？” 乔丽娜看着满脸疑问的周雨说道：“我是从张静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将来我也会跟她一样，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虽然我不懂这么深奥的话，但是我知道你对人好才能将来人家对你好。” 周雨慢慢想着乔丽娜的话，乔丽娜又说道：“我去照顾她，也是在给自己留后手，将来我生孩子就有经验了，只是不知道跟我生孩子的是不是你？” 周雨把乔丽娜拉进怀里说道：“生孩子是一辈子的事，我们抓紧挣钱，要是想生孩子，就得给他创造一切，不然把孩子生下来跟着我们受苦，还不如不让他出生，丽娜，等你想生孩子了，我们就做准备，不能像我表哥那样，孩子生了还没法办户口，孩子成了黑户了。” 周雨的一番甜言蜜语说到乔丽娜的心里，她对自己怀疑周雨不能跟自己长久暗暗羞愧，搂住周雨的肩膀轻声说道：“等我们的房子装修好，我们就开始准备，你也处理好家里的事，我给你时间，等孩子一出生，能办上户口就行，我是外地户口，让孩子跟你一个户口。” 乔丽娜的话里明显地给周雨提出了问题，房子装修好，他就得和郑彤摊牌，不然和乔丽娜生孩子的人可能就不是他了。 在心里，他把这两个女人比较过无数次，郑彤虽然不能带给他荣华富贵，毕竟给他生下一个儿子，乔丽娜有男人的性格，也有闯劲儿，要是干好了，他想要的一切都会有，但是这匹野马也不是那么好摆弄的，一个不好，自己就得被她踢出去。 找机会接近林夕，也是他给自己留一个后手，万一有个阴差阳错，他可以借助林夕哥哥的力量，甚至也能自己拉起队伍，当然这需要人脉和资金。林夕哥哥的人脉可以利用，当局长的身边肯定有一些资源，要是林夕的哥哥看在妹妹的面上能拿出一笔钱给他们做周转，他就有机会超过乔丽娜。 张静满月，乔丽娜也开始天天到工地查看，周雨跟着她，有时候也叫上林夕，乔丽娜的雷厉风行，周雨的面面俱到都叫林夕佩服，回到家里，她不止一次跟哥哥谈起单位两位领导。 哥哥林晟一般都是一周回一次家，虽然在单位他是局长，在林老爷子面前他还是毕恭毕敬，退休赋闲在家的老爷子疼女儿，自然对女儿的话言听计从，只是林夕也没跟老爸提过什么要求。 生猛二哈神龙见首不见尾，让林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曾暗示过二哈，要是两个人是一个地方人就好了，他们可以有机会见面。 周雨在qq里留的所在地是太平洋所罗门群岛，当波斯猫说这句话时，他想说自己在冰城，又忍住了，只是呵呵一下说道：“不管是远是近，缘份到了，距离不是问题。” 周雨在个性签名里，把别说我是狗修改了，变成一句诗文：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林夕发现这一变化，心底呯呯一阵激动，二哈这么写是不是在对自己表白？ 周雨对林夕的态度被乔丽娜发现，乔丽娜警告他，林夕是林局长的妹妹，不能得罪人家，今后可能还有用到林夕的时候，让他对林夕好一点儿，不能坐对面都不说话。周雨心里暗乐，自己的表现就是给乔丽娜看的，要是被她发现自己早就有林夕的波斯猫号码，乔丽娜得敲碎他的脑袋。 隔了两天，生猛二哈的签名又变了，这次写的是周冰倩的那首歌名：真的好想你。 发现签名写着真的好想你，林夕站起来转身出去。远处工地的塔吊忙碌地转着，能听到工人敲打砖块的声音，她们的办公室是彩钢房，周边都是丢弃的砖头瓦块，还有被风刮过来的水泥袋子。 砖头附近，有零星的小草长出来，没有成熟的草籽随风微微地摆动，这些平时不被人注意的小草，此时在林夕的眼里是那么的好看。 第五百一十二章 低调乔迁 搬进新家，雷霆看到啥都觉得好玩儿，在泰宁县，家里的房子小，还总住在奶奶家，奶奶家的房子更小。 爸爸早出晚归，他常常是等爸爸的时候睡着了，早晨起来匆匆见到爸爸一面，又是一天见不到面。 本来计划让雷大鹏的父母也一起搬过来，两位老人临时变卦，不同意离开早已经熟悉的老街坊，说是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憋屈。 秋歌只好先把雷丹安排上学，女儿马上读三年级，还有一年就要考高中，初三的学习耽误不得。 b县比较好的中学是一中，好像一般的地方都是市一中、县一中最好。儿子雷霆在泰宁上的学前班，秋歌想让儿子七岁上学，雷大鹏说小子上学早也不好，比别的孩子小一岁，上学容易受欺负，秋歌不同意，举例说明陆小西就是七岁上学，也没被欺负到哪儿，雷大鹏只好答应，现在七月初，只能等九月份开学。 临时找了一家学前班，怕孩子适应不了，秋歌值得天天跟着，原来在泰宁的时候，孩子的爷爷奶奶能帮着照看一下，现在两个老人不来，她觉得自己忙碌的不行。 下午四点，秋歌把儿子接回来，一天的功夫，雷霆的背心短裤就脏兮兮的，秋歌给孩子脱掉，丢进洗衣机里开始洗，雷霆光着脊梁拿着妈妈的手机摆弄，小家伙聪明，常常学妈妈的样子打电话。 秋歌忙得满头大汗，叫儿子去看电视别摆弄手机，雷霆把电视打开，找了个的动画片，看了没几分钟有想起手机的事，趴在沙发上学大人的样子按键。 突然，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家伙以为是爸爸，兴奋地连连喊：“爸爸，爸爸，你在哪里？你啥时候回来？” 秋歌见儿子对着电话喊，以为是雷大鹏打进来的，擦擦手走过来，儿子拿着手机不给她，还在爸爸爸爸的喊着。 对方不是雷大鹏，问雷霆：“你是谁？你拿的是妈妈的电话吗？” 秋歌一听声音不是雷大鹏，赶忙抢过电话说道：“对不起，孩子摆弄手机，把号码拨出去了。” “秋歌，不用对不起，我以为是你打来的电话呢，我是陆小西。” “你这个坏家伙，听到不是我的声音还不把手机挂掉，还问孩子是谁。”秋歌笑骂道。 “孩子叫爸爸，也把我吓了一跳，我没反应过来，你的声音就过来了，你们全家都安置好了？” “搬过来不到一周，找个大车一次都拉过来了，孩子的爷爷奶奶还没过来，把我忙的脚打后脑勺。” “小家伙挺认亲，呵呵。” “你别臭美，这个时候在单位吧，要是在家，让金静听到，今晚的洗衣板就是你的了。” “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说孩子认亲也没说错，你不是让我给他养着媳妇吗？那么我就是他岳父，岳父也是爸爸。”陆小西调侃道。 “行了，我说不过你，等我把这边收拾利索，你们带孩子在来住两天，现在我和小惠姐都是两个孩子，你也不眼红？” “你们都是大老板，我们两个都是挣死工资的，可不敢跟你们比，我家瑶瑶她爷爷和姥爷都让金静再生一个，可是怕过不了单位这一关。” “也不急，不行等鹿场建起来，叫金静辞职不干了，跟我一起去弄鹿场，借机会生个孩子。呵呵。” 对了，上次说的给商村长那两个人的大床办了吗？不算你们家属，我、于恒和大鹏三个人，有费用我也得出一份，时间长了就记不住了。 “没事，我跟小惠姐把这两张床挂账了，等真的运营养鹿场，把这笔钱算在先期成本，我看两年内也动不了，先放着吧。” “大鹏还是那么忙？” “是，他把过去的部下招过来两个，这样在这面省心多了。” “是泰宁过来的人？我认识吗？” “有一个是泰宁的，大鹏原来的秘书叫李墨，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调过来当主任，还有一个是市行的一个主任魏海江，调过来负责人事。” “哦，我知道李墨，吃饭时见过，魏海江不熟悉。” “不跟你说了，我在洗衣服，孩子的衣服一天一洗，还是你家好，女孩子就没有这么操心。” 放下电话，陆小西呵呵笑了两声，被走进来的秦月看见，问道：“经理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陆小西收起笑容问道：“这几天看你好像有些变化，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秦月晃了一下脑袋，长长的马尾辫子扫了两下笑道：“我想开了，高兴也一天，郁闷也一天，让自己的每天都有价值，哪怕是真的有世界末日那一天，我也来过了。” “传说就是个笑话，还在想着那个预言？别当真，看你眉开眼笑的样子，一定是幸福满满。” 秦月回身看看门外，跨到陆小西身边神秘地说道：“你的眼光真准，许诺答应我了。”说完一溜烟跑出去了。 晚上回家，陆小西把秋歌的儿子叫爸爸的事当笑话讲了，金静笑道：“你还没问我姑娘同不同意，现在的年轻人不像我们过去，我算比较前卫的了，也就敢送个笔记本，现在的孩子，三岁就会唱妹妹你坐船头。” 瑶瑶从姥爷的房间里跑过来，发现爸爸妈妈在笑，问道：“你们在笑什么？今晚你们谁来考我唐诗？” 金静拉过瑶瑶说道：“我们在说你秋阿姨家的小哥哥，你还记得不？就是跟你照相的那个小男孩儿。”金静提示女儿。 瑶瑶想了想说道：“哦，我知道了，他还抢我糖吃。” 陆小西和金静哈哈大笑，瑶瑶见爸妈都开心地笑，自己也嘿嘿笑起来。 瑶瑶自己拿来诗配画递给妈妈，陆小西站起来对金静说道：“今晚你教她，我去看看新闻，爸自己在外屋，我去给他泡茶去。” 金铭戴着眼镜在看新闻，接过陆小西递给他的茶杯，吹吹上面飘着的茶叶，问陆小西：“上次你们说的那个养殖场准备咋样了？” “地方已经看过了，于恒在办理相关的事儿，主要是以他为主，我最近也在收集相关的书籍，养鹿不是很容易，涉及到防疫、许可、冬季过冬，要是想卖的话也要手续，我们也不急，考察好再动手，合伙生意，我算是个小股东，他们两个投资多一些。”陆小西跟岳父解释。 “现在是市场经济，国家鼓励养殖业，要是资金问题我可以帮助你们一部分，同样是股东，股份一样也有同样话语权，都说买卖好做伙计难搭，你们别因为钱闹出意见，那样不如不干。”金铭对陆小西说道。 “不会的，我们过去就合作过，只要把账目往来公开，大家都不藏私心，剩下的就是技术问题，这个可以雇专业的人，我老家的房子就是我跟她们合伙做买卖挣钱买的。 第五百一十三章 也是一种解脱 几经周折，李墨终于从泰宁走出来了，按她的说法，她是逃离了那里，如果没有雷大鹏回泰宁那两次聚会，她也认命了，能在小县城的银行里当个主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雷大鹏把b县银行现成的一套职工房钥匙交给她，虽然是一室的，她也觉得挺满意，雷大鹏答应有机会帮她换一个房子，她相信他。 坐在单人床上，她觉得自己这几年真的是浑浑噩噩，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当初与王凯结婚，她是带有赌气的成分，她就是想随便找个人，哪怕是张凯赵凯也无所谓，只要是结婚。这种自暴自弃的心理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雷大鹏，因为雷大鹏的老婆要生孩子了。 结婚前，她偷偷地找人到医院上了节育环，在自己没有完全爱上王凯之前，她不想怀孕。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王凯也怀疑过李墨为什么没有孩子，在世俗人的眼里结婚生子是必然的，他是结婚了，但一直无子。 两年后，李墨选择认命，选择去市里开会的机会，偷偷摘掉了节育环，她事前了解过，拿掉节育环后要休息一两天不能同房，选择离开泰宁县的时候做这个就是避开王凯，一周后回来上班，她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 王凯的身体是强壮的，隔了一个月，李墨有了反应，王凯想领她一起去检查，李墨怕在医生面前说漏嘴，自己悄悄地去查了一下，果然是怀孕了。 这让王凯十分内疚，两年来他一直因为李墨没怀孕埋怨，现在看来不是李墨怀不上，肯定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晚上找到没人处，他狠狠掐了自己两下，没扇自己耳光是怕李墨发现脸上有痕迹。 当初李墨还暗暗希望能生个女儿，跟雷大鹏家的孩子不一样，谁知道同样生了个男孩子，她有些落寞，王凯一家人却是喜从天降，本来以为将来没孩子，却生下来一个男孩儿，王凯的妈在医院的走廊下跪谢天谢地，因为王家就王凯一个男孩子。 成了王家的功臣，李墨的婆婆根本不用她带孩子，李墨也落得清净，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这也是她能从所里调回到行里当上主任的原因之一。 有了孩子，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王凯对李墨的冷淡也习以为常，他以为是生孩子以后女人都这样，刚好行里新调来一个小姑娘，天天主任长主任短地围着他，他也就来个“正中下怀”。 世上没有纸能包住火的事，原来李墨手下的一个女友调到农行，刚好听说了王凯这件事，震惊之余李墨质问王凯，王凯的理由是：因为你不理我，有人理我。 冷战从当天晚上开始，李墨也想过离婚，她对孩子的依赖不强，但是离婚后还生活在一个地方，她的名声会受到影响，况且王凯出轨她也有一定的责任。 雷大鹏回家乡聚会，她开始不想去，觉得自己现在这样，见到他也是伤心，但是不去又怕周围的人说三道四，她给雷大鹏当过秘书，老领导回来她不见面，也有些说不过去。 第一次聚会她是勉强参加，第二次聚会她是问了好几个人，机会，她看到了机会。 与王凯谈离婚基本没费事，因为那个小姑娘的家里人也在找王凯，孩子自然归男方，因为王家啥都不要也要孩子，分手时，王凯把家里的存款都给了李墨，因为他住房子，因为他出轨在先，因为老婆不理他就出轨，说出去也不好，赶紧快刀斩乱麻。 门外响起敲门声，李墨起身开门，门口站着对门的小两口，两人是年初刚分到银行的，男主人递给李墨半个西瓜说道：“李主任，我们休息日没事出去买了一个西瓜，让卖瓜的给切开了，正好一家一半。” 李墨到b县没有朋友，除了雷大鹏就认识对门的小两口，她想去找雷大鹏和秋歌，又觉得刚来就去行长家，有套近乎的嫌疑，另外秋歌知道她给雷大鹏当过秘书，要是太接近行长也怕引起秋歌的怀疑，毕竟自己离婚出来容易引起是非。 来到银行，她跟雷大鹏只见过两面，第一次是让她安心好好干，第二次是让她跟副行长们搞好关系。 晚上回到宿舍，她想了半天，安心工作没毛病，她下决心来到这里就没想三心二意；让她和副行长搞好关系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的位置原来叫孙俪，孙俪因为做手术休假，她是临时代替孙俪上班，将来孙俪回来怎么安排都是未知数，雷行长让她和副行长搞好关系，可能也是工作的事。 都知道她是雷行长调来的，下边的人对她也是捉摸不透，见面都是客气地叫一声李主任，副行长纪洪和王文祥对她也是挺客气，王副行长还偷偷告诉她，孙俪跟纪洪的关系不错，说完还看看门外有没有人。 天将傍晚，七月的天气闷热不透风，刚才她出去开门套上了上衣，现在觉得身上微微见汗，她脱掉上衣，因为住二楼，不敢都脱掉，怕对面的人看到屋里面。 雷大鹏没有给她介绍两位行长的信息，这是让她自己去体会？她这个师哥在学校的时候就是聪明过人，不说不等于不让她自己收集信息，好在她在银行工作过，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只要她在下面走几圈儿，自然有人会透漏领导们的工作习惯。 暂时宿舍里没有冰箱，刚才放进水盆里的西瓜刚刚有一点儿凉，拿出水果刀，李墨切下中间的一块西瓜，这个地方是整个西瓜最好吃的地方，反正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捡最好吃的地方吃几口，明天就不能吃了。 突然，她的脑子里一闪，雷大鹏没有主动接近她，看似公事公办地把她调来，是不是要培养嫡系，让她卧底？ 李墨把到银行几天的事仔细想了一遍，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有跟副行长们搞好关系，他们才能信任她，取得信任的情况下她才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要是把消息汇报给雷大鹏，我是不是就起到了作用？ 王文祥说孙俪跟纪洪关系不错，自己去接近纪洪要有难度，她决定从王副行长开始，虽然最近几年她的身体见胖，但脸上基本没变化，一双忧郁的眼，微微突出的颧骨，瘦消地脸颊，皮肤不白也不黑，她现在的样子对年轻人可能没有吸引力，对中年男人还是有杀伤力的，在原来的单位，好多人都叫她“小潘虹”。 从过去中解脱了，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拉上窗帘，又找出一个铁夹子把窗帘中间夹上，她才敢解放自己的身体。 “雷大鹏把我调过来，相信不会辜负我的。”她自言自语地说道。 第五百一十四章 巧遇雪莲 每周六周日是金静她们汇报演出的日子，团里计划在澳门回归前完成演出一百场，来纪念这个历史性的时刻。 早晨金静安顿好瑶瑶吃饭，对陆小西说了一句：“今天周日你休息，你在家带带孩子吧，也让妈休息一天，我晚上在江畔公园有演出，不回来吃晚饭了。” 陆小西刮了一下瑶瑶的鼻子说道：“瑶瑶今天跟爸爸玩儿，一会儿下楼咱们开车，要是你今天听话，爸爸晚上领你去看看妈妈的演出。” 一听妈妈有演出，瑶瑶马上从凳子上出溜下来，要跟着妈妈走，金静瞪了陆小西一眼说道：“好不容易让你哄哄孩子，还整出麻烦了，瑶瑶听话，要是想去看演出，让爸爸晚上带你去，白天妈妈加班不能领你。” 金静喜欢红裙子，给女儿也买的红裙子，小姑娘像妈妈，金静领着女儿出来站在一起，陆小西给她们两个起个形象的名字：“套娃”。陆小西说的不错，瑶瑶简直就是金静的缩小版，特别是穿的衣服差不多的时候。 因为不上班在家，陆小西穿着一身外贸转内销的白色背心短裤，比较醒目的三叶草标志在胸前和短裤脚上，陆小西知道这个是国外的牌子，当时以为花了不少钱，金静咧嘴一笑说道：“没花多少钱，你以为带这个商标都是正版？都是贴牌的。” 原来瑶瑶在周日还能和琪琪一起玩儿，自从金鑫她们搬家走了，每半个月才回来一次，要是赶上下雨天就得二十天左右来一次。 小区里认识瑶瑶的人不少，岳母一直帮他们带孩子，邻居们都喜欢瑶瑶，轮流抱她，小姑娘干净粉白，成了大家的玩物。陆小西跟邻居熟悉的不多，所以看到他领着瑶瑶开车，跟他打招呼也是一句问话：“这是瑶瑶爸爸吧？” 瑶瑶开着电瓶车，陆小西跟在车后面跑，两个小时不到，已经浑身是汗，他觉得应该给岳母买几件衣服补偿，带孩子是真累。 坐在花坛的边上，陆小西掏出手机看短信，一条写着号码和汉字的短信让他心里一动，这是信息公司发来的短信，内容是宣传节目的号码，他马上给王冠打电话： “王冠，你接到短信了吗？” “什么短信？我没听到短信提示音，应该没收到。”王冠回答。 “哦，他们可能不是所有号都发的，可能是按号段发的短信。” “这种群发广告一般都是通过客户端，需要花钱的，我知道一点儿，不太熟悉。” “我刚接到一条短信，是宣传节目号码的，看号码像是联信公司的，明天上班你看看我们手机用户有多少，顺便了解一下这种短信群发的渠道。 “好的陆哥，听到你那边有孩子的声音，你在家哄孩子呢？” “领我姑娘在楼下开电瓶车呢，一会儿上楼，车要没电了。” 挂断电话，陆小西为自己的失误内疚，人家已经想到用这种手段宣传，自己才刚刚发现，要是自己没有手机的话，可能还发现不了。有机会跟杨总提议出去转转，别的省市都是怎么宣传的？看看广告的样式也有启发。 电瓶车不动了，瑶瑶大声喊爸爸，陆小西跑过去推着女儿，女儿也晒出汗了，一缕头发贴着脑门。陆小西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拎着电瓶车，刚走几步，岳母走过来接过瑶瑶放在地上，瑶瑶乖乖的跟着姥姥走了，陆小西扛起电瓶车上楼，让他一只手领着车真挺费劲。 岳母把孩子接过去，陆小西顿时觉得轻松起来，把电瓶车充电后跟岳母打个招呼，下楼去菜市场。 菜市场距离小区挺远，平时都是岳父和金静往回买菜，陆小西很少往家买东西，刚才领着女儿玩儿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平时做家务的时候太少，刚好今天周日表现一下。 菜市场的人很多，陆小西转了好几圈儿，买了一条鲤鱼、一条里脊肉、豆角、茄子、尖椒、黄瓜也买了一些，觉得分量差不多了，又选了两只一手店猪爪，岳母爱吃这口。 瑶瑶跟姥爷读诗，岳母和陆小西在厨房收拾，武凤莲看看刮鱼鳞的陆小西问道： “听静静说你们过几天要回老家？” “哦，已经很长时间了，想在这个时候去乡下看看爷爷，顺便带孩子去乡下看看，这个时候西瓜和玉米也快下来了。” “农村这个时候好，空气好，吃的东西也新鲜，同样是玉米，我们从市场买回来的就没有刚从地里摘的好吃，黄瓜西红柿都是新摘的好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几次梦到我爷爷了，金静就说我们应该回去看看。小时候喜欢去乡下玩儿，我叔叔家离县城不远，也就六七里地。”说起农村，陆小西忽然想起一起玩的齐娃家的几只燕子，好多年没去大界村，她们都是几个孩子妈妈了吧？ 瑶瑶的记忆力很好，一下午的时间，陆小西以为她忘了去看金静演出的事，谁知道刚吃完晚饭，小姑娘就过来拉陆小西的胳膊：“你答应我什么了？你忘了我可没忘。” 外面的太阳还没落山，陆小西给瑶瑶找出一个凉帽戴上，怕江边有蚊子，又拿了一件长袖衣服，平时瑶瑶不找妈妈，都是早晨陆小西惹的祸。 从小区东门出来往北走，瑶瑶拉着爸爸的手边走边晃着脑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背诵诗歌，遇到瑶瑶想不起来的时候，陆小西提示一个字，小姑娘马上能接下去。 一只皮球碰到了瑶瑶的小腿，瑶瑶弯腰去捡球被陆小西拉住，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儿跑过来捡起球藏在身后说道：“我的。” 陆小西看着嘟着小嘴儿的小男孩笑道：“知道是你的，小妹妹帮你捡，我们不要。” “快回来小峰，咱们回院子里再玩儿，马路上不能踢球的。”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小西回头一看，是个穿碎花长裙子的丰满女人，正弯腰拍打小男孩短裤上蹭的土。 陆小西觉得声音有些耳熟，等丰满女人抬起头时，他认出眼前的女人是雪莲---薛峰原来的相好。 “嫂子？这么巧？好几年没见了吧？”陆小西一连问了几句。 女人也认出陆小西，抻了一下裙子笑道：“原来是小西，真的很巧，有好几年没见到你了，这个孩子是你的？” “是的，我女儿都四岁了，我们应该有四年没见到了。”陆小西回答雪莲的问话。 “我儿子比你家孩子大几个月，我家刚搬过来，就住附近，你和我师哥还有联系吧？”雪莲拉住儿子的手，不让他在路上踢球。 ”师哥？哦，你跟阿峰是校友，我们也不常联系，一两个月能见一次，你当初说结婚通知我参加，现在儿子都这么大了。” “阿峰人挺好的，可惜我们缘份不够，当时我家死活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花了阿峰很多钱，都是给我家花的，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后来我悄悄地回去过两次，看到他又找了一个女人，他后来没有跟那个俄罗斯女孩儿？叫伊莲娜吧？我还记得。 “伊莲娜回俄罗斯了，是他老师的女儿，他们不是处对象，当时你误会他了。”陆小西给雪莲解释。 “哦。” “感觉你还没见瘦，还在学校教孩子？”陆小西笑道。 “生孩子以后就没上班，把自己养胖了，本来我在学校就是小胖子，现在成了大胖子了。”雪莲自我解嘲地说道。 “都过去了，要是有机会咱们一起聚聚，毕竟认识一场，没能在一起，只能说造化弄人。” “阿峰很有才华，只是没遇到贵人，他的画还是不错的。”雪莲说起阿峰声音低下来。 “你儿子叫小峰？不是。。。”陆小西说了半截话。 “你别瞎猜，跟阿峰没关的。”雪莲脸一红说道。 第五百一十五章 瞄准商机 陆小西和王冠悄悄地把短信群发的事研究明白了，又在qq群里联系了几个搞端口群发的人，也加上了几个能搞到手机号码的人，这样一来，只要领导同意，他就可以实施他的计划。 一周后的上午，两人一起去杨总办公室。 杨笑文见两人一起进来，笑道：“好像好长时间你们不一起来了，陆经理来我这儿次数多一些，王冠整天躲在办公室干什么呢？” 王冠笑笑，说道：“最近在看一些编程的书，都是英文，所以天天查资料都忙不过来”。 杨笑文把空调打开，陆小西坐到杨笑文对面说道：“这个事我们俩已经研究一周了，起因是我手机里发现一条别的公司发来的信息，是宣传节目的号码，所以我俩想也这样做试试，定点投放宣传的效果肯定能行。” 杨笑文站起身来坐到沙发上，让两人也坐沙发，说道：“你详细说说是怎么个情况。” 陆小西就把了解的一些情况仔细对杨笑文做了汇报，包括购买资源、寻找客户端发送的人，发送时间、非用户屏蔽等等。 “要是我同意你们这么做，需要我做什么？”杨笑文问道。 陆小西看看王冠笑道：“以上都是我的分析，我说好不一定真的好，我们可以少量试试，一旦觉得效果不错，再大量投放，需要杨总做的就是给钱。”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要是我们这么做，算不算违规？”杨笑文边笑边提问。 “我们群发的内容不能发违规信息，但是也涉及到用户不满意接到信息投诉，说我们是骚扰信息，我们只能发现一个屏蔽一个，下次不给他发送就是。” “好，这是个短期行为，你们弄好了就做，不用少量试，准备充分就做，我觉得这个效果能比报纸要好，属于上门销售的一种。” “好的，我们马上联系。”陆小西说完两人站起身来。 杨笑文回到办公桌，拉开抽屉拿出一万块钱：“这个你们拿去，需要购买资源，交客户端的费用就从这里出，原来我们只重视报纸宣传，用户也是以固定电话为主，现在手机用户增长很快，而且手机用户没有争议，没有盗线的说法。” 杨笑文的一席话说的比较在行，两人互相看看，王冠接话说道：“杨总对手机用户的了解比我们都明白，对市场的分析也挺透彻。” 杨笑文哈哈大笑：“我这也是现学现卖，我家有通讯类杂志，老韩最近带回家的，他说将来一定是互联网的天下，未来有可能打电话都不花钱，我是看了几本书，说多了我也不会了。” 陆小西从打印机上拿了一张a4纸，给杨笑文写了个借据，两人一起签上名字。 回到办公室，陆小西翻了一下手机电话博，找到客户端群发的于赫，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给于总打电话： “你好于总。” 电话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你好，你找哪位？” 陆小西放下手机，拿起桌子上的碳素笔在纸上划拉着说道：“我是文嘉文化传播的陆小西，前几天跟你联系过，咱们没见过面。” “哦，你好你好，是陆经理呀，你用固话打过来我手机里没存号码，这回我存上，联系方便。”于赫的声音还是不大，声音有些苍老，陆小西猜测对方可能比自己大。 “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约你过来，谈谈客户端口群发的事，要是你方便上午过来一趟？另外你有没有做资源的朋友，我也需要一些号码，可以的话我就一起用，这样也方便一些。” “我给你打电话问问吧，我认识几个做号码的人，咱们得找个靠谱的，号码得是真实的，你没搞过，要是遇到一个给你提供假号码的人，也影响我的客户端群发，你会以为我的群发量不够，呵呵。”这次于赫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二十分钟不到，陆小西的手机响了，是于赫打来的：“你好陆经理，我刚才联系了一下，有个在手机卖场的朋友，是个小姑娘，可以搞到真实的用户号码，她上午有事，我跟她下午去你那里，我给你们电脑装上客户端，当场给你演示一下。” “好的，要是可以的话，你那里有现成的协议带来一份，我们是不是签个协议？”陆小西问于赫。 “陆经理，我们是初次合作，号码资源那块你可以先付款，我这个客户端你可以按月给我结算，以实际发生的为主，因为发送后可能有发送不到的或者失败的用户，这部分我给你减掉。我想留住你这长期客户，至于签协议我看就不用了吧。”于赫在电话里干笑了几声。 “行，那就一言为定，下午你们过来，我在办公室等你们，你们在楼下说找我的，直接上楼就可以。” 打完电话，陆小西下楼去找王冠，王冠知道陆小西是联系群发的事，问道：“联系上了？” “是，下午那个于赫带着一个人过来，让他把你的电脑装上客户端，这样我们就可以自己控制发放的数量，对方只提供平台，发一个号码是六分钱。号码我也联系了一个人，初期先弄几万看看效果，号码是一万个五十块钱。 “行，我一会先把我们自己的手机用户号码提出来，开始用我们自己用户试试。” 陆小西拍了一下王冠的肩膀，示意他出来说话，技术部是三个人一个大办公室。 从办公室出来，陆小西嘱咐王冠：“客户端装在你的电脑里，你要把电脑密码设置好，有些东西不能让别人看到，因为我们也是花钱搞来的。” 王冠点头答应，说道：“技术部现在我们三个，应该没事，但是你提出来了，我注意一下就是。” 下午一点半钟，于赫带着一个小姑娘准时来到陆小西办公室，陆小西打电话让王冠上来。秦月路过门口，看到陆小西办公室里有客人，送了一壶水过来，又给几个人倒上水。 于赫身高和陆小西差不多，身材有些偏瘦，面色有些暗黄；刀条脸，一双不大的小眼睛，淡淡的眉毛。陆小西观察到他的手指被烟熏得有些黄，赶忙掏出烟递过去，于赫接过烟笑道：“刚想问你能不能吸烟，我一天三包烟，烟瘾有些大。” 一起来的小姑娘个子不高，中等个子，一双眼透着机灵，短马尾辫，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衫，像是工装。趁着两人吸烟的空档，她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陆小西，陆小西接过来看看，抬头问道：“欧阳卉？是个复姓？” “是，欧阳是中华复姓第一姓，历史上有许多名人，比如始祖战国越王勾践，比如北宋大文豪欧阳修，可惜我有个好姓，没什么作为，于总介绍说来陆经理这里，要是可以合作，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欧阳卉很健谈，说了自己的姓氏来历。 王冠进来，对两人笑笑，陆小西给于赫介绍：“我们技术部经理，王冠，你说的客户端一会儿去六楼安装到他的电脑上，你跟王经理先去六楼，我跟欧阳小姐在谈谈号码资源的事。” 于赫起身跟王冠握手，连着吸了几口烟，把烟头在烟缸里摁灭，对陆小西说道：“我先去安装客户端，其实很简单，以后你也可以发，我教会王经理，他就能教你。” 于赫走后，欧阳卉坐在陆小西对面，掏出一个小巧的移动硬盘说道：“数据我带来了，拷贝到你电脑里就行，一会儿我们也加一下好友，有事在qq上联系方便。” 陆小西接过移动硬盘问道：“你这个硬盘是多大的？很贵吧？” “这个是最新的，目前市场上得七八百元左右，主要是小，大一些的四十g的硬盘，也就五百多块钱。高科技产品开始都贵，过一段时间就降价了。” “好，于总说你手里有资源，按照说好的价格，你先给我六万号码，也就是三百元吧？” “陆经理办事爽快，是三百元，我可以多给你一万个号，第一次合作，我也大方一次。呵呵。” 第五百一十六章 鹿岛小镇 下午三点钟，陆小西与王冠约好到技术部，按照多年总结的规律，这个时候是用户最活跃的时候。 因为手机用户是收费封顶，陆小西让王冠把几个月以来的手机用户整理到一个数据库，本月已经拨打过的用户剔除，按照上午于赫教会的操作，编了一条不超过六十个字的短信，发送了一千条。 五分钟过去了，在机房屏幕上还是刚才的十几个用户，看不到明显增加，陆小西觉得群发数少的原因，按照概率，不可能接受的用户都会回拨，但是也不会一点动静没有。 他让王冠再群发一次，加了四千条，这样等于两次群发了五千条信息。 陆小西拨通于赫的手机：“于总，我刚才试试端口，发送成功后怎么没什么反应？” “你稍等，我上平台看看是什么原因，你电话不要撂。” 电话里传出电脑打字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于赫的声音传来： “你刚才是发送了一千条吧？在三点零五分的时候。” 陆小西看看电脑上的时间说道：“是的，刚发完几分钟，一共是一千条。” “稍等，我再刷新一次，又看到你们发送的四千条信息，正在排队中。” “怎么还要排队？”陆小西问道。 “哦，上午忘了跟你解释这个情况了，因为平台是全国各地都可以登录使用的，你选的这个时间恰好有人也在群发，这样通道就会提示排队中，一会儿就好了，这个就像电话一样，通道遇忙有一个占线的时间，你过几分钟就好了，还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于赫给陆小西解释排队原因。 站在一旁的王冠听明白了，说道：“上午于总说了一嘴，下次群发可以少量，多发几次就不排队了。” 等待短信排队时间，陆小西出来抽烟，王冠也跟着出来，两人站在走廊聊着信息台的发展前景。 王冠认为家数多影响呼叫数，因为都分散了；陆小西认为还是宣传不到位，因为很多人没有看报的习惯，而且报纸广告也会被忽略不看，这样用户群少，拨打的用户自然也少。这次定点投放广告，回拨率应该好一些。 一支烟抽完，陆小西把烟头丢进走廊的垃圾桶，王冠已经开门进了机房，陆小西推门进去，王冠一声惊呼：“有效果了。” 几乎是瞬间，跳动的小绿点儿排队一样挤在一起，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已经达到满屏，王冠切换了一下，另两个屏幕也是满屏，隔壁人工台的电话铃声也一个接一个地响起来。 看着屏幕，王冠分析打进来的用户：“这次发的是我们自己的用户，他们熟悉号码，见到我们的短信自然就会回拨，明天上午用新号码试试，估计效果肯定没有这么好。” 那我们每天上下午在高峰期时各发一次，每次是五千个号码，等到号码轮巡一遍后，在十五号以后，把还有费用的用户再推广一次，这样要是手机用户达到一万以上，加上固定电话呼叫，还能达到每天三万的收入。 收入是上来了，费用也不少，按照每天一万条，一个月也得两万块钱的费用，这个得跟杨总提提，她给的一万块钱只够半个月的。 “那现在去楼上跟杨总汇报一下？效果现在是看出来了，增加了一些宣传费用，要是杨总同意我们就先做一个月的。”陆小西说道。 下午的阳光照晒得玻璃发烫，杨笑文站在空调送风口前散着长发，听到敲门声喊了一声进，赶忙直起身抻抻套裙的上衣，她知道弯腰时后腰的皮肤会露出来。 两人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杨笑文见状问道：“是发送完效果不好吗？你们怎么面无表情？” 王冠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俩说好都不带表情，看看你能不能猜出来效果如何，可是陆小西故意眨巴眼睛，我就笑出来了。” “呵呵，那就是不错了，只要有效果就好，说吧，晚上你们想吃什么，我请你们去鹿岛小镇吃粤菜？”杨笑文笑起来眼睛弯弯地。 “刚才我算了一下，效果还可以，但是也增加了一些宣传的费用，按照一天发送一万条计算，每个月要增加两万，发送两万条，就得四万的费用。”陆小西坐在沙发上，笑着对杨总说道。 “费用自然会增加，产生的效益呢？” “比现在能增加呼叫数三十几万吧，这是发送一万条，发送两万条的还没做预算。”王冠站起来说道。 “你也坐着，你个子高，站起来我还得仰着脖子，能算出我们实际回款数吗？”杨笑文问王冠。 “可以，按照过去的收缴率，到手的钱数应该达到报盘数的百分之四十五，去掉增加的投入费用，能剩下十万左右，但是发送两万条就不一定了，可能产生的呼叫增加了，但不一定增加一倍。” “一天发送一万条，增加呼叫一万块钱的额度，平均算一个号码才一分钟，每天多到手三千多块钱，一个月就是十万块钱，是这个意思吗？” 陆小西点点头说道：“基本就是这个意思。” “三千块钱，可以开一瓶好酒了，今晚我请你们，就照着三千块钱花，不要给我省，有功奖励，这也是你们应该得的。”杨笑文拿出一叠钱，数了三十张出来。 “今天才发送了五千条短信，一会儿我们下楼看看，应该没有计算的数多，三千块钱可能挣不出来。”陆小西笑道。 “呵呵，你以为我是拿今天挣的钱请你们？我也好长时间没去鹿岛小镇了，三千块钱不多，一条澳洲青龙虾，一瓶洋酒，再炒几只螃蟹，加两个清淡的绿叶菜，要是怕吃不饱可以吃个小排和白斩鸡，就这么定了，下班后你们在楼下等我。” “就我们三个吗？”陆小西问道。 “你还想找几个人？一个人一千的标准，这档次也可以了。”杨笑文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用不用回家跟领导请示？”陆小西说完一吐舌头。 “哦，你是说我家领导啊，他很少跟我出来吃饭，加上有你们在，他不会来的，跟他出来吃饭不能吃好的，还不如不叫他。” “那我给家里打电话，晚饭不回去吃了，就去鹿岛小镇？”王冠站起来低头问杨笑文。 “去吧，要是方便你们也可以带老婆，反正夏天黑天晚，吃完饭天还大亮。” 陆小西连连摆手：“杨总好意我们领了，等公司聚会的时候，我们带家属过来。” 第五百一十七章 改革开放二十年 周日的早晨，陆小西刚和岳父岳母吃饭，金静还在厨房给瑶瑶煮牛奶，金鑫风风火火地敲门进来，武凤莲招呼女儿坐下吃饭，金鑫拿起一片馒头片边吃边说：“我在家吃过了，昨天琪琪的爷爷奶奶来了，今天请你们过去一起吃饭。” 金铭停下筷子问女儿：“你公公婆婆这么多年就来过一回吧？还是你们结婚的时候来过，这次住大房子了，过来住一段时间，老两口也算借你们的光享受一下了。” 金鑫把馒头片咽下去说道：“吕彬就哥俩，他爸妈住平房，原来是单位的房子，后来可以私人买断，花了不到三千块钱，他弟弟结婚住西屋，我婆婆公公住东屋，这次让他们来住一段日子，要是他们习惯就常住。” 金鑫看看手表招呼姐姐：“快到点儿了，越是离单位近越迟到，这话没错。”说完掏出车钥匙抛给陆小西。 “你一会儿没事开车把爸妈和瑶瑶送过去，我跟姐姐中午打车回家，现在自己能开了吧？车上有老有小你可慢点开。” “真是小看我了，在市区开就是慢一些，还不能上高速，我也不出门，以后让你姐买车，我只管坐车就是。” 金鑫和金静走后，陆小西问岳父：“咱们这个房子的产权也是一半单位一半个人吧？” 金铭点点头说道：“过去的房子都是这样，单位搞福利，但是又拿不出那么多钱，单位就出了一部分。商品房是最近两年才出现的，听说最近剧团也要房改，整个省城的大企业都要房改，得改几年能办完。” 听说要去琪琪家吃完饭，瑶瑶高兴得手舞足蹈，武凤莲好不容易把半碗粥给瑶瑶喂完，陆小西拉过女儿说道：“一会儿去琪琪家，她的爷爷奶奶都来了，你得自己吃饭，要有礼貌，见到琪琪的爷爷奶奶你要说什么呀？” “我说爷爷奶奶好，对了，你买点儿好吃的我送给爷爷奶奶，他们就喜欢我了。” 岳母收拾桌子，陆小西和岳父坐在沙发上聊天，平时吃完早饭，金铭就背着手出去溜达一会儿，因为要去金鑫家，所以坐着没动。 陆小西给女儿找出一条白色的公主裙，瑶瑶穿上裙子问爸爸：“今天妈妈穿的是红色的裙子。” 陆小西带着疑问说道：“你穿白色的也挺好看，妈妈穿红色的裙子怎么了？” “你说妈妈跟我是套娃，我穿白色的就不是套娃了。” 岳母收拾完厨房出来，听到外孙女说套娃，笑得弯下腰去，瑶瑶跑过去给姥姥捶背，陆小西赶忙把瑶瑶抱起来，几个人笑作一团。 从歌剧院小区到吕彬家，陆小西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因为中间停车去买了一只对青烤鹅，一块猪头肉，一箱啤酒和两大瓶果汁。 瑶瑶下车就喊琪琪，吕彬在厨房的后阳台探出头来，看到是岳父岳母和陆小西领着孩子，赶忙跑下楼，陆小西打开后备箱拿出刚买的熟食和啤酒，果汁被岳母拎着上楼了。 吕彬的父母站在门前迎接亲家，宽敞的客厅里虽然不豪华也算干干净净，吕彬知道岳父喜欢喝茶，早就把茶水沏好，吩咐陆小西给几位老人倒茶，瑶瑶早就跑到琪琪的房间里，两个小脑袋挤在一起看图画。 吕彬的父母也是知识分子，父亲教中学，母亲教小学，都是语文教师。金铭和老伴在他们搬家的时候来过一次，觉得还是大房子好，他拉着亲家的手说道：“还是大房子好，赶上好时候了，我那个房子还是单位盖的，比这个小多了。” 吕彬的父亲拍着亲家的手背笑道：“你那就不错了，我还是平房，退休了才归自己，现在我跟老儿子住一起，也知足了，还有不如我的呢。” 陆小西递给老人一根烟，给老人点着后说道：“吕伯伯说的是县城，我家是泰宁县的，原来住的是房产处的房子，一个月房租一块五，跟你们比，我家的条件更不好。” 吕彬给父母介绍陆小西：“爸妈，这个是金鑫的姐夫姓陆，我连襟。” 武凤莲见他们开始抽烟，拉着吕彬的妈走到厨房说话，吕彬已经把要炒的菜收拾完了，只等人到齐了动手炒一下开饭。 吕彬把陆小西叫到厨房，让两位老人去卧室聊天，两个人抽完烟开始动手把熟食摆盘，吕彬对陆小西说道：“还是住大房子舒服，你看看也跟姐买个大一点儿的，你单位给的那个有点儿小，添钱换一个面积大一些的。” 陆小西笑道：“我跟金静也商量过，现在好多地方开发商品房，格局比过去的房子好，像你这种中间是客厅的，我那个就是小客厅，等于一个过道。” “将来房子会越盖越合理，面积也能大一些，用不了几年，房子都得翻倍涨价，要是看好还是整一套，小的这个卖掉，也就添不了几个钱。” “物价上涨是趋势，你看看过去火柴二分钱，现在一毛钱，将来可能都没有火柴了，我开始带的这个手机将近一万，现在用不了六千。在泰宁刚上班的时候，每个月才开五十块钱，现在是过去工资的几十倍。”陆小西笑道。 两人边说边干，就差炒尖椒和蒜薹了，吕彬知道岳父和父亲喜欢吃这两个菜，妈妈喜欢的干肠，岳母喜欢的猪手也买了，金鑫喜欢排骨，金静爱吃清蒸鱼也一样不少。 夏天开着窗户，楼下走路说话声在楼上听得一清二楚，吕彬家在三楼，声音往上传，他探身向下一看，果然下面是金鑫姐俩，他听到金鑫的说话声。 金鑫和金静进来，两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屋里多了两个女人，马上就热闹起来，金鑫边说边往外掏：“今天大家都有份，公公的衣服、婆婆的裙子、爸爸的衬衫、妈妈的是连衣裙。” 陆小西和吕彬洗完手也走过来，金静拿起一袋衣服递给陆小西：“这两件是你爸妈的，也是金鑫花钱买的，有一身灰色运动服是我买的，回去给爷爷，别人的我没买，不知道大小不好买。” 琪琪和瑶瑶听到大人们在客厅里很热闹，一起跑出来，金鑫看了姐姐一眼说道：“我就猜到这两个小的也会要，你们两个的礼物不是衣服，是娃娃。”说完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两个一模一样的芭比娃娃。 吕彬妈手里拿着黑色的百褶裙对武凤莲说道：“孩子就是会买，知道我保守，给我买短裙，给你买连衣裙，我在家很少穿裙子，上次穿裙子还是在年轻的时候，我们不像你们市里人，晚上遛弯儿都穿的花枝招展的。” 武凤莲一拍吕彬的妈妈笑道：“你这么一说，我成了老妖精了，我也是从小县城出来的，过去哪有连衣裙啊，改革开放了，我们才有机会穿，过去我在评剧团，除了演出服，就是黑白灰。” 金鑫家的餐桌是实木的，仿古橡木，是从端木小惠的店里买的，吕彬给父亲和岳父倒上白酒，他和陆小西喝啤酒，金静姐俩和孩子们喝果汁，吕彬让父亲说开场白，吕父摆摆手说道：“还是让你岳父说话，他是老哥，比我年长。” 金铭见亲家让他说话，把眼镜摘下来放在桌上，武凤莲揶揄他：“赶快说几句吃饭，还把眼镜摘下来了。” 金铭摆摆手说道：“亲家来了，得正式一点儿，人家也是有学问的人，我就说两句吧，先是欢迎你们来省城，这句也是我替孩子们说的，另外一句就是感谢国家，有好政策你们才能住上这样的大房子，我用一首诗结束，小西可能知道几句，因为是你们陆家的诗人，是陆游的《病起书怀》”。 金鑫见父亲情绪正高，阻止两个小家伙说话。大家等着金铭开口。金铭清清嗓子，开始朗诵： 病骨支离纱帽宽，孤臣万里客江干。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天地神灵扶庙社，京华父老望和銮。 出师一表通今古，夜半挑灯更细看。 陆小西和吕彬及金鑫姐妹给父亲鼓掌，陆小西站起来接了一句：“岳父朗诵的这首诗我就知道一句位卑未敢忘忧国，还有一个典故出师表，我祝福伯父伯母和岳父岳母身体健康。” 第五百一十八章 老人女人孩子和狗(大结局) 一九九九年的秋分在中秋节的前一天。借鉴上一次的教训，陆小西在早晨才给杨笑文打电话请假回泰宁老家，上一次请假，杨总又是酒又是茶的给陆小西的家人，他觉得礼物太重，没法回报人家。 电话里杨笑文埋怨陆小西：“本来今天我们发月饼，顺便有两盒茶叶给你，你起个大早就要走，我让王冠把你的东西送到你岳父家吧。” 放下电话，陆小西开始和金静收拾要带的东西：爷爷的运动服、爸爸的酒、妈妈的毛衣、叔叔婶子的衣服、表弟小龙孩子的变形金刚，一个箱子装得满满的。 另一个箱子里面是吃的：老鼎丰月饼、红肠，他们准备了好几家的，两样东西就装满了箱子。 剩下的一个背包是他们三个人准备在火车上吃的、三个人的换洗衣服、陆小西的和金静的手机充电器、刮脸刀、三个人的牙具、三个人的鞋子。因为陆小西决定直接去乡下爷爷那里。 金静的化妆品都装在手拎包里，她又随手抓了几块巧克力，瑶瑶的棒棒糖。 武凤莲看着堆在地上的东西笑道：“带这么多东西，赶上搬家了，小西跟家里人联系了吗？” 拉上李宁运动服的拉链，陆小西笑道：“还没跟我爸妈联系，一会儿上火车后没事给他们打电话，要是我爸也想去，就让他雇个车去火车站接我们，我们正好一个车下乡，求人也麻烦，下乡的车也就二三十块钱，犯不着求人。” 金静今天穿一身红色运动服，白色运动鞋，一方白色丝帕系着长发，开始她想穿裙子被妈妈阻止：“早晚凉是一方面，乡下可是有蚊子，不怕被蚊子吃了你就穿裙子。” 瑶瑶换衣服的时候费了好半天功夫，她想穿带米老鼠图案的黄色套装，陆小西不让她穿黄色的，岳父金铭知道是什么意思，秋天飞虫多，黄色的衣物招“小咬”，金静只好给瑶瑶换上一身粉色的套装。 下车走进候车厅，陆小西背着包，一只手拎着一个箱子，一只手领着瑶瑶，他把拉杆箱让金静在前面拉着，火车票在金静手里。 验票，走地下通道，三个人随着人流走着，瑶瑶是第二次做火车，第一次还在襁褓里不记事。看到这么多人往一个方向走，她眼睛四处张望，陆小西紧紧抓着她的手，怕她走失，金静拉着箱子比较轻松，她的个子高，晃动的长发在前面，远远地就能看到。 陆小西买的是两张卧铺票，火车要六个小时才能到泰宁，他不想让老婆孩子坐硬座，其实也省不了几十块钱。 “从冰城到泰宁每天只有上午八点十分这一趟火车，到泰宁是下午两点多，从泰宁去双合屯大约半小时，如果路上没有耽误，我们三点前就能到屯子。”陆小西把东西放到中铺对金静说道。 三个人坐在下铺，瑶瑶趴着窗户往外看，看到走过的孩子就喊妈妈一声，陆小西看到四岁的瑶瑶兴奋的样子，想起自己第一次坐火车是二十岁以后，第一次穿毛衣是旧毛线织的，轻轻叹了一声。 金静发现陆小西的情绪不高问道：“你不是说想爷爷了吗？怎么还有些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我是有些感慨，我像瑶瑶这么大的时候，去过乡下爷爷家，一转眼三十年过去了。 “该给家里打电话了，火车开动半天了。”金静提醒陆小西。 直起身，陆小西跟金静换了一个位置，对面下铺的妇女像是南方过来的，头上包着蓝色头巾，看人的眼神怯生生的，像是第一次出门。 拨通家里电话，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是父亲陆伟民的声音： “请问找哪位？” 陆小西笑笑说道：“爸，我是小西。” “哦，你们说过节回来，上车了吗？一家三口都回来了吧？” “都回来了，我们坐火车回来的，下午两点过几分到泰宁火车站，我想先去乡下看看爷爷，你想不想去？要是去的话在站前雇个车，你跟我们一起去。” “嗯，直接去乡下也好，我半个月前骑自行车去了，你爷爷身体还挺硬朗，给你叔叔看瓜园呢，你们回来正好西瓜也都熟了，上次你爷吃的镇痛片吃没了，我给他买了一些，正好我跟你们一起去，把药也给他带去。” “爸，要是你去，到市场买一块肉带着，青菜这个时候地里就有，屯子里买肉不方便，我带了一些红肠，没买猪肉。” “好，我买一块肉，要是碰到好的白条鸡也买一只，这个你不用管了，到时候我在出站口等你们。” 瑶瑶刚想抢电话和爷爷说几句，陆小西已经挂断电话。金静哄着女儿：“先吃点东西再睡一觉，一会儿下火车就跟爷爷见面了，今天还能看到太爷爷。” “太爷爷是谁？”瑶瑶瞪着眼问妈妈。 “太爷爷就是爷爷的爸爸。”金静给女儿解释。 “那爸爸的爸爸就是爷爷？”瑶瑶好奇地问道。 陆小西被女儿的神情逗笑了，抱起女儿亲了一下说道：“瑶瑶真聪明，一会儿到乡下给太爷爷问好，他是爷爷的爸爸，你得好好表现。” 瑶瑶狡猾地一笑说道：“把妈妈买的衣服给我，我交给太爷爷，他就喜欢我了，给我一块月饼也行，先给太爷爷吃。” 吃了几粒葡萄，卖货车过来又吃了一只冰棍，瑶瑶有些睁不开眼，早晨太兴奋，比每天起得早，金静把女儿放平，女儿还想睁开眼，努力了几次还是睡着了。 查票的乘务员开始查票，发现陆小西和金静坐在一起，直接走过来，陆小西掏出换完的两张票递给她，乘务员看看两人，又看看上铺，把票还给陆小西。 列车终于到泰宁站，下车的人不多，陆伟民在出站口摆手，金静松开瑶瑶的手，瑶瑶张着两手跑向爷爷，小姑娘搂着爷爷的脖子一连串地叫着，陆伟民眼眶一湿，孙女的叫声触动他内心柔软的部分。 找到订好的那辆夏利轿车，陆小西打开后备箱，把里面的肉和白条鸡拿起来，放进箱子和背包后把肉和白条鸡放进去。 陆伟民抱着瑶瑶坐在前面，金静问公公： “爸，我妈不去吗？” “她在家看着小东的孩子，再说车里装不下，就没让她们来。”陆伟民回头说道。 从火车站算起，到双合屯有十里地，夏利车开到门口刚好半个小时，陆伟民抱着孙女走在前面，迎出来的老叔后找的老伴从屋里出来大声说道： “是大哥来了，爸在瓜窝棚，伟刚上地干活了，小龙两口子和孩子也在地里，小西两口子啥时候回来的？” 婶子粗大嗓门吆喝着，手也不软，两只手接过陆小西的箱子和金静的箱子，金静看看陆小西一吐舌头，陆小西笑道：“四十多岁的人能拿两只箱子，你肯定拿不动。” 陆伟民坐在炕上，小西把月饼和红肠衣服都拿出来放在柜盖上，婶子穿着半袖花汗衫还觉得热，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说道：“大老远的还惦记给我们买衣服，你们住得远，要是近的话，现在苞米香瓜下来了，这时候乡下可比你们城里好。” 瑶瑶拿起一块月饼对妈妈说道：“我们去看太爷爷吧，我给他送月饼去。” 陆伟民站起来吩咐弟妹：“我买了一块猪肉和白条鸡，你收拾一下，我领他们去瓜窝棚看看爹。” 下午三点多，太阳虽然不像中午那么烤人，也还是闷热，金静把上衣脱下来系在腰上，陆小西干脆把带来的运动背心短裤换上。 墙边趴着的黄狗站起来，慢慢地走过来，婶子呵斥了一声大黄，黄狗乖乖地低着头靠着土墙，陆小西也学着婶子，嘴里叫着大黄，伸手去拍黄狗的脑袋问道：“这条狗也叫大黄？我记得我小时候那条狗就叫大黄。” 婶子笑道：“这个就是那条狗下的崽子，不对，是那条狗下了一窝，那窝狗又下的它，你说的那个大黄是这条狗的姥姥了。一晃你都三十多了吧？狗也就活个十来年，这个是第三代了。 大黄狗似乎通人性，陆小西喊了一句，它就摇着尾巴跟在后面。瑶瑶见爸爸喊大黄，她也学着陆小西的样子喊起来，四个人一条狗，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向东走去。 瓜窝棚离屯子不远，也就有一里多地，远远地，陆小西看到手里拿着草帽扇风的爷爷，他对女儿说道：“瑶瑶，你不是说要送给太爷爷月饼吗？前面地里站着的就是太爷爷。” 瑶瑶看看妈妈说道：“妈妈，太爷爷比爷爷老，你跟我去送月饼吧，我有点儿害怕。” 陆伟民被孙女的话逗得哈哈大笑，陆小西冲着爷爷的身影喊道：“爷爷，我们来看你了。” 野外空旷，声音传出很远，陆玉林看清来人是儿子陆伟民领着孙子一家，咧着还剩几颗牙的嘴无声地笑着。 陆伟民走过来，掏出带来的镇痛片递给父亲说道：“爹，孩子们从省城回来，陪你过八月十五。” 陆玉林一只手抓着小西，一只手接过曾孙女递过来的月饼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辈人说树高千尺叶落归根，乡下虽然没有城市热闹，但是养育了我们陆家几代人。” “爷爷，将来我老了也回这里，你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陆小西趴在爷爷耳边喊道。 “傻孩子，爷爷八十多岁了，活到一百岁是不能了，活到九十岁没问题，我给你们摘瓜去，爷爷可是远近闻名的瓜把式。” 瑶瑶熟悉了太爷爷，不像开始那样拘束，开始追逐低飞的蝴蝶，嘴里嗷嗷的叫着，大黄狗友好跟在她身后，金静怕女儿绊倒，紧跟后面。 陆伟民看看远处低头选瓜的父亲对儿子说道：“小西，爷爷一年比一年老，你们要是有机会就多回来几次，你没看到刚才爷爷有多高兴。” 陆小西看着父亲的眼睛说道：“爸，我虽然去了城里，每次做梦还是梦到这里，梦里的爷爷比现在年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没忘本就好，我们的根在这里。”陆伟民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爷爷的爷爷就长眠在后山，我们的根在这里。”陆小西嘴里说着，眼神望向远处，那里有一片茂密的松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