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之缠绵旋律》 楔子 重逢,夜之帝王 满手的血腥,亲手杀死自己的丈夫是何等滋味,弥丝以手掩面,泪水混合鲜血滴落。 “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俊雅男子微笑,“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让你活下去——” “我不要!对也好,错也好,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一切,我们已经倾尽一生!”弥丝嘶喊,努力替丈夫止血,可惜终究徒劳。 她的丈夫,令世界闻风丧胆的强盗组织幻影旅团团长库洛洛.鲁西鲁,他直击人类恐惧的本源,不止被害者承受肉体被虐杀的痛苦,周围人更被他带来的恐怖与黑暗刑铐、撕裂着灵魂。 幻影旅团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墙,他们所到之处只剩下痛苦、颠覆、破碎与堕落。团长库洛洛更令人不寒而栗,接近他仿佛置身于人类灵魂的极端,被称为地狱的深渊中,但那里很明亮,最真实的人性,最真实的自我毫无遮掩的展现。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丢下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亲手杀掉你? 靠‘念’强行支撑着,库洛洛站起来拉起妻子,倾尽全力与她唇舌交缠。 为了随心所欲的胡作非为,他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最初在流星街……刚开始,只是想要得到而已。同一片蓝天下,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更渴望拥有。 聪明人不应该一味追求快乐,而应该竭力避免不愉快。 他只对她有过那种想法——给予的想法,并且想要给予的时候又能够给予,这让他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风筝能在天上翱翔,是由于风的推动,还是绳的牵引? 世界即将毁灭,世界末日正在此刻。 “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死有何惧?他享受着掌控生死的快感,游走于地狱深渊,从来不惧怕死亡。 “只有你,弥丝,只有你……你必须活下去——弥丝,我做了很多自私的事,但我不能自私地死去……我爱你,所以我让你活下去……这将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这是一个疯狂的世界,罪恶无处不在,疾速滋生繁衍,黑道猖獗,应该代表正义的政府与白道势力同样草菅人命。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披着道貌岸然的外衣,谁不疯狂的撕咬残杀同类,从第一暗杀家族揍敌客家竟然光明正大的开放自家大门成为旅游景点便可知这个世界的堕落。 他的妻子是神族创造的猎人。托而亚兹克族,数千年前消失在人类文明之长河中,科技达到人类无法匹及的高峰,被世人称之为‘神族’。 这世界的疯狂,藏身在宇宙某个空间里的托而亚兹克族在数千年前便看到了。这个世界何时会毁灭,如何毁灭,他们清楚地知道一切。 当年,托而亚兹克族将武器交给守护者,然后创造了他的妻子。 弥丝的使命便是来到这个世界向守护者领取武器,并解开当年反叛‘神族’,企图弑神的迦鲁纳族的全部封印,猎杀他们证明自己的强大,才能在这个世界毁灭之前离开。 库洛洛.鲁西鲁正拥有迦鲁纳族最后的直系血脉。 “你杀了我,才算完成使命——弥丝,你必须离开这个时空,我不能让你在一切被毁灭之后孤零零的被留下来……” 弥丝痛苦的挣扎,她的力量是神的力量,自可轻易挣脱库洛洛的钳制,但她不敢妄动,因为库洛洛的伤口一直在流血…… “不要逼我,库洛洛,不要逼我……” 托而亚兹克族历经无数次失败,终于创造出弥丝——她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身体,即使只剩下一个细胞,也能够重新组合成人,能够承受穿越时空的巨大能量撕裂吞噬,能够接受‘法则之力’的传承。 最初,托而亚兹克族以为他们成功了。怎料身体可以改造,但‘心’没法改造——这个观察记录者有自己的想法,她有感情,弥丝意志坚定如磐石,奈何拥有一颗怜悯多情的‘心’。 她不可自拔的沉沦爱恨交缠之中,她不要成为什么最强的猎人,她不要成为像神一样的造物主,她只想堂堂正正的活着,与所爱之人生死相随,珍惜身边的一切。 肤色不同,衣着不同,语言不同,民俗风情不同,甚至物种不同,但对真善美的追求是一样的。 ‘神’拥有强大的力量,‘神’承载了天下苍生的希望,‘神’被万物期盼着,创世者,神,灭世者,神——以灭世为代价的创世有何意义?铁石心肠,冷眼旁观万物苦难,视万物如刍狗之神又有何用? “我不要成为神……库洛洛,库洛洛——库洛洛——” 大气层渐渐消失,灼眼的阳光,婆娑的泪眼,阻碍了弥丝的视线,无法看清背光而立的丈夫最后的表情,她最终消失在时空裂隙中。 ———————————— 脏污、凌乱的街道,却异常地静谧,除去呼呼风声,连老鼠的叽叽声也听不到。 这里是流星街,一个无政府的地带,逃亡罪犯的天堂,那里的居民被当成垃圾一样的存在,被外界遗忘。没有资源,只能靠垃圾循环再利用。 在某处管道里面,有一老人和一小孩。他们衣不蔽体,小男孩浑身乌黑,双颊呈现不自然的红晕;老人呼吸急促,正极其艰难地交代临终遗言。 “库洛洛……我死后,你就生吃掉我吧!”他眼神逐渐呆滞,眼珠已经不会转动。 小男孩泪流不止,却仅能小声低泣,不敢痛哭出声,怕引来危险份子。他今年不过7岁,印象中没有父母,就这位老人陪在他身边。老人对他虽严厉,整日打骂,却不让他饿死,或被其他坏人吃掉。今天,他也要失去这位老人。 “库……洛洛,我一死就吃掉我……注意,要快……”有老鼠,有人类,有太多抢食者,血腥味会引来一切饥饿猎食动物。就怕到时候,年幼的孩子也沦为食物。 在流星街,面包、水,动物身体极其珍贵,人次之,垃圾最末,当什么食物都找不到时,就意味着死亡。 库洛洛也吃过人肉,对他而言,人肉已算上等佳肴。没人教他何为对错,他丝毫不认为吃食至亲之人有何不对。吃他,可以永远让爷爷活在自己身边。况且,他已经一天多没喝到水,急需爷爷的血。 他哭,全因他不舍,老人从他懂事时起就在他身边,他不愿老人离去,不愿与老人分开,他感觉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整个人空荡荡的。 老人颇感欣慰,他一直将抢到的婴儿当场吃掉,吃食速度不快,别人就会来抢。但这孩子,不知为何,自己一直没有吃掉他。总安慰自己,忍着,当储备粮,明天再吃……为此,不断引来觊觎者,风险之大,自己甚至数次险些丧命,却日复一日留他等候明天再吃。 在流星街,强者站在食物链最顶端,弱者,尤其那些最底层人类要生存下去,就必须退化回原始,甚至史前人类社会模式。 暴戾、混乱的思想一代又一代的繁衍。毕竟连水都没有,人血不外乎很好的替代品。饥饿的感觉太难挨,与其自残,还不如吃别人。弱者才会自怨自艾,适者生存,不适者就该被淘汰。 当中体能稍加者,亦会自己组成‘氏族部落’(组织),外来者或被淘汰的老弱病残,则往往单独行动,若不能生存就沦为食物。 “……记住,库洛洛,我爱你所以让你生存下去!”老人用尽力气低吼,见小男孩神情迷茫,他更用力抓住男孩的手,“我爱你,所以让你生存下去!” 库洛洛并不能理解什么为‘爱’,老人有文化知识,从外面来到流星街,也愿意教授他说读拼写,却从不教他抽象名词,一般多教授食物名称。不过,聪慧的男孩已明白此言非常重要,他默背下这句话,并重复给老人听。 “我爱你,所以让你生存下去……我爱你,所以让你生存下去……我爱你……我爱你……” 越发听不清孩子的低喃,老人渐渐合上双眼,因饱受病痛折磨,他始终眉头深锁,嘴角现却缓缓勾起一丝微笑。库洛洛的黑发黑眼同早逝的儿子一样,所以他才一直没有下手。 ……基拉,我爱你,爸爸非常的爱你…… 小男孩清楚死亡的含义,情难自禁,他抱着老人的尸体失声痛哭。因此他险些丧命,到最后,他一口也没能吃到老人的肉。 ———————————— 六年后(1986年)流星街 “从今日起,在旅团里我是头脑,你们就像四肢。原则上,四肢要忠实服从头脑的指令。不过,这是组织运作机能上的原则。 和生死无关。要是头脑死了,只要有人继承位子即可。有时候,四肢比头脑还重要。别本末倒置…… 我的命令最优先,但不要把我的性命放在第一位,我也是旅团中一分子。应该存活的并非个人,而为旅团。不要忘了这一点!” 曾经身高不足1米的小男孩,如今已长成青稚少年,内心十分成熟。年纪小小,却可以面不改色地杀人。 日后令世人闻风丧胆的a级罪犯盗贼组织就此成立,名为‘幻影旅团’,团长库洛洛。鲁西鲁,有12名团员,以蜘蛛为代号,凡成员身上皆有12支脚蜘蛛刺青,旅团成员代号纹在蜘蛛腹部。 “……你们不想看看流星街以外的世界吗?垃圾聚集到流星街,垃圾被丢弃到流星街,那些重要资源,那些美好事物全被遗弃我们之人占有。人性的贪婪,他们不断掠夺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把我们赶到这里来生存!外面之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从今天起,我们要将原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全部抢回来!至于他们的东西,作为补偿,也该属于我们!我们才有资格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 我们是强盗组织,我们要夺取一切想要的东西。平时可以自由行动,但若团长召集就要集合起来。我们是蜘蛛,我们将像蜘蛛一样,在暗中织网,然后等待猎物的光临。”站在最高处,库洛洛俯视他的团员,睥睨众生。 这番话拉开旅团走出流星街,在外面为非作歹的序幕,从今以后,许多世人要为他们的原罪负责。知道,作恶,有罪;知道,不阻止,有罪;不知道,安享他人的痛苦,同样有罪! 库洛洛对团内极少数的女性成员之一交代道,“……派克,我们不太了解外面的世界,给团员们一些时间适应。现在开始旅团自由活动时间,你们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好好准确定位自己……”那些易动摇,易被安逸收买倦怠之人,不需要再留在旅团。旅团在流星街不过新成立团体,他年幼,即使被上层组织淘汰之人也不一定会服从自己——旅团要发展,首先必须团结,自愿比武力驯服和煽动更可靠。所以召集人手时,他多选落单之人,或心思单纯之辈。由于念的开发,大家实力大为提高,就不知他们能否经受外界诱惑。 之后,旅团众人离开流星街,他们各自分散行动。 抢衣服、抢食物,抢钱,大家如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身边发生的每一件皆让他们感到新奇,即使他们很快就会厌倦,掠夺那一刻,他们仍旧非常喜悦。 ———————————— 库洛洛独自游荡数月,逐渐意兴阑珊,越发感到无趣……外面世界和流星街没什么不同,尽管有政府,有军队,口口声声说不向恐怖主义妥协。其实只是人不会为陌生人牺牲的冷漠。但一旦对方抓住他们在乎的人事,他们什么都愿意做。 人,可以为血亲、恋人或同伴牺牲,对外人施舍则只是为了博取好感。 库洛洛微垂眼眸,抵在脖子上的冰凉触感让他不快。 “放开他——”一名年轻女子对挟持库洛洛的抢匪大喝。 抢匪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可恶,你是警察?” “不是。” “我又没抢你,你干嘛追我几条街?” “见义勇为是每个市民的责任!” “你再追我,我就捅死他!” 他在那趟公车上目睹了抢劫。抢匪手持利器抢了一位妇女的手提包,妇女高呼抢劫,在围观人群中只有这女人追了上去。 库洛洛在下站下车,没想到,又碰上他们。 女子无动于衷,一步步逼近抢匪。“我绝不会向你妥协。” “你不怕我杀掉他?” “刀子在你手上,若你杀了他,你便犯下杀人罪行。今天,你可以杀一个人,明天便可以杀第二个人,后天第三个人……既然如此,我更要在你继续犯罪前阻止你!” 库洛洛在心里冷嗤,她当然不在意,彼此素不相识。抢匪杀了他,她再抓到抢匪,一样是‘见义勇为’。 “我不是还没杀他吗?” 看出女子眼中的坚决,抢匪丢下库洛洛,转身欲逃。但失去了人质的抢匪,很快被女子抓住。 女子将抢匪双手反捆在背后,一脚踢开刀子,刀子落到库洛洛脚边。注意到刀柄上的雕刻,他眼神一变。 见文静白皙的少年仍旧一动不动的,以为库洛洛被吓傻了,抢匪急忙道歉。 “对不起,吓到你了,但我不会伤害你的……”警察赶到后,粗鲁地揪起抢匪。 “你们没事吧?” “她本来抓了这个男孩做人质,最后放开了他。”女子解释。 “小姐,那家伙是流浪汉,是不能被信任的。” 鄙视地看看蓬头垢面的抢匪,警察边替她戴上手铐边嘀咕,“让这帮家伙一直饿着,才能把他们全部赶走。一旦他们犯罪,我就把他们全部送进监狱!” 伊修塔被关了一晚才放出来,她垂头丧气地走回流浪汉的聚居地。 “这么富裕的城市,却没人愿意给流浪汉一个机会……” 一些可能接受流浪汉的正经工作却都不适合女性,至少她没有那样的体力完成。 “你比流浪汉还糟糕。” 伊修塔吓了一跳,仰起头,一名少年背光坐在墙上。她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是谁?” “你没有身份证明。”这是陈述句。他一直隐藏在警局内观察她,知道她并没有身份证明。 “你是谁?” “那把匕首是你的?” 库洛洛跃下墙头,终于让伊修塔看清他。 “你是……那个少年!”伊修塔讷讷地道歉,“之前的事……” 她想道歉,库洛洛却没有给她机会,他不耐烦地一手拉起她的衣领,快速把她按到墙上。强大的力道让伊修塔无法挣扎。她无法动弹,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单薄廋小的少年力气那么大。他甚至还比她矮一个头! “那把匕首……是你的吗?” 库洛洛挨近她,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深邃的黑眸紧紧地锁住她的眼睛,看进她心里。 伊修塔不自觉地回答,“那是我父亲给我的……” 虽不是亲身父亲,他们间的感情却是真真实实的。 “那上面有个图案,那是什么意思?” “那表示,我是我父亲最重要的珍宝……这是我父亲发明的图案。” “……”库洛洛放开她。他低下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伊修塔渐渐从他的气势压迫中清醒过来,她未及问库洛洛是谁,为何这样对她,库洛洛倏地转身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伊修塔。 算了,这家伙估计是叛逆型的不良少年,还是别惹他为妙。 第一章 罪恶之源,试探 流浪汉在城郊有聚集区,与贫民区融合在一起,破旧阴暗的小巷,死气沉沉的令人窒息的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味道。 流浪汉与垃圾生活在一起,住在肮脏的角落,但曾经,他们中的很多人也有舒适的住宅和工作。光景艰难,几次不幸之后就沦落到这境地了。 城里该有救济站,伊修塔嘀咕,将流浪汉与一般公民区别对待,这违反了人权。流浪汉也有获得帮助,维持基本生活,生存下去的权利。这是她加入流浪汉行列的第7天,最深刻的体会。 7天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在宽敞豪华的起居室内接到养父死亡的噩耗。 紧接着,养父的远房亲戚接收了所有的财产。她这没有法律登记的养女和佣人们一起被赶了出去,无家可归了。 “你……请你吃这块面包……” 伊修塔呆呆地看着递到她面前的小半块干硬、发黑的面包。 握着面包的黝黑、廋小、脏兮兮小手的主人是一个黑人小姑娘,她的头和身体一样廋小,骨瘦嶙峋,显得她的眼睛更大更有神。 “这面包……”伊修塔忍不住咽咽口水,“是给我的吗?” 她很想吃,但看到小女孩真诚、信赖的眼神,她惭愧了。她们分享了同一栋废弃大楼,小女孩与她的母亲就‘住在’自己隔壁,可她连她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其实,她之前的自怨自艾仅仅是为自己,并没有将自己放进这些流浪汉之中。她对他们的想法曾经和外面许多不了解情况的市民一样,害怕他们之中有罪犯。天,她才是罪犯! 小女孩回头,几步之外母亲微笑着鼓励她。 “妈妈说,大家都很困难,我们更应该相互帮助,一起分享食物,一起……一起……” “一起度过难关。”女孩的母亲接口。“很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还记得,伊修塔出来时,走到她们母女身边的害怕的神情。见伊修塔外出一晚,沮丧颓废地回来窝在角落里,肚子还发出咕噜声,她便让女儿率先表现善意。这样比较容易消弭伊修塔的戒心,或者不伤害到伊修塔的自尊心。 伊修塔尴尬地摸摸小女孩的头,“我是伊修塔,可爱的小天使,你叫什么名呢?” “伊娃。呐,你不吃吗?” 伊修塔接过面包,谁知道小女孩还不愿放手,直到伊修塔本能地加重力道,才‘抢过来’。但看到小女孩迫切渴望的不舍眼神,尽管很渴望,她无法狼吞虎咽下去。 将很小的面包再分成两半,伊修塔把它还给小女孩。 “伊娃,姐姐吃不了那么多,给你。” 伊娃立刻张嘴整个吃下她的那半,然后又可怜兮兮地看着伊修塔手上的面包。 她母亲见状,急忙拉她回去,用别的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收到女孩母亲歉意的眼神,伊修塔再也吃不下去了。她想和小女孩交换,但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她什么都没能从家里带出来。 抿抿嘴,伊修塔趁母女笑闹时,将手中的面包捻成细碎的小块。然后她走到她们身旁。 “伊娃,喜欢巧克力吗?” “喜欢——但我很久没能吃到了——” “巧克力真的好好吃……”伊修塔努努嘴巴,“呜,甜甜的,又有点苦苦的……很香、很甜……” 以为伊修塔正在吃巧克力,伊娃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嘴巴。 津津有味地舔舔嘴边,伊修塔神秘兮兮地凑向伊娃。 “伊娃,谢谢你的面包,姐姐拿巧克力跟你换,好不好?还记得巧克力的滋味吗?甜甜的、香香的……” 伊娃拼命点头,“甜甜的,香香的……” “那好,其实呢,姐姐认识一位糖果屋里面的仙女哦!” “糖果屋?”伊娃雀跃地大喊。 “嘘,小声点,糖果屋里面住着一位仙女,她不喜欢不爱刷牙洗脸,不爱干净的小孩。所以把糖果屋变隐形了……” “那我们怎么样才可以看见她呢?” “不行哦,因为姐姐是她的朋友,所以她才肯分点巧克力给姐姐。” “所以姐姐才几天都没吃饭吗?妈妈说,没看到姐姐吃饭。” “姐姐不用吃饭的,我昨天吃了饼干、前天是软糖……唔,很香很甜呢!”伊修塔不断回味。 伊娃眼巴巴地看着她,“伊娃也想吃软糖……”她快哭了。可是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洗澡了,糖果屋的仙女一定不会喜欢她的。 “怎么办呢?姐姐今天只能得到巧克力啊,仙女不喜欢太贪心的人,一天只给姐姐一种糖果。伊娃,要吃巧克力吗?” “要——” “那你闭上眼睛,仙女不希望你知道她在哪儿……一旦你偷看,糖果屋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伊娃立刻闭上眼睛,然后大大地张开嘴。伊修塔将碎面包块慢慢地丢进她嘴里。 “有点点苦苦的,甜甜的巧克力……伊娃,巧克力是不是很好吃?” 伊娃拼命点头。她母亲在一旁感激地看向伊修塔。幸福其实很简单。小孩子之所以那么快乐,不是因为他们无知,而是因为他们有无限的想象力,并且他们坚信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妈妈也能吃到巧克力就好了。姐姐,明天还有吗?”伊娃非常期待。”明天我不会像今天这样贪吃了,我让妈妈先吃。” 伊修塔莞尔,“可以哦,你明天想吃什么?” “糖果屋上面有什么?我好想看看哦——” “嗯,除非你也和仙女成为朋友,不然你看不到糖果屋的。糖果屋不止一个,但里面的仙女只喜欢爱干净的小孩。” 伊娃失望极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仙女还喜欢友善的人,如果伊娃以后对每个人都很友善,仙女会很高兴有这个朋友的。你看,仙女也很爱帮助人,才会每天给姐姐糖果吃——因为,我们是朋友呢!分享是朋友之间最快乐的事情! 不说谎、诚信,伊娃如果变成一个正直、值得信赖的人,大家就会很乐意和伊娃交朋友,包括仙女在内!” 其实,流浪汉中有很多值得信赖的人,但他们遇到了很多困难,所以他们比别人更需要得到帮助。 ———————————— 与被工业乌云笼罩的贫民区不同,市中心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坐在靠窗的咖啡厅里,感受浅浅射入的阳光的温暖,细细地品味着下午茶——这份惬意,恍如隔日。伊修塔尽量梳洗了一番,才能进来。 “我以为你准备放我给鸽子了,你知道吧?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整整四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下午茶时间了。” 美艳的贵妇优雅地端起茶轻啜,手上硕大的钻戒在阳光照耀下璀璨夺目。她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是个诈骗犯。3天前,她与伊修塔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毫不隐瞒自己的身份。 “抢劫失败了,我在警局呆了一天。” “不,你没有失败。我看见了你的行动,你的决心,第一次做这种事,失败在所难免,你已经干得不错了。”艾薇儿温柔地安慰伊修塔,“饱了吗?要不要吃些点心?” 伊修塔只要了杯水。 “我失败了,我做不成你的搭档的。” 实际上,伊修塔在抢劫时一直充满着罪恶感。她自己也希望有什么人出来阻止她。 艾薇儿说,她以前待过更糟的地方。有着比他们更糟糕的遭遇。没人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切断食物及一切供给,被包围起来,等待疾病和死亡——这是战场上对待敌人的方法。 既然有人先宣战了,他们就要反击。 第一次盗窃,伊修塔从超市里偷个一罐桃子罐头,艾薇儿与她一起分享那个成功。她请她吃饭,伊修塔只需要带上那个罐头。然后,她让她试试抢劫。她承诺,如果伊修塔成功了,她给她10万戒尼。 “没关系,第一次练习的是胆量,以后你就会习惯了。即使是我,每次做这种事我都很害怕,但之后你会获得更大的喜悦。” 艾薇儿不由想起库洛洛的话,恐惧在战斗中是毒药,大家都会感觉到,但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它具有毁灭性,也具有传染性,一旦士气低落无法战斗,便只能等死。 凝视伊修塔柔亮的黑发以及深邃的黑瞳,这样的发色瞳色实在很罕见。艾薇儿将描绘着精致花纹的小碟子推到伊修塔面前,“你没吃饭吧?吃些点心吧!” 伊修塔不为所动,“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什么?” “用正强化手段引导我犯罪,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人们会采取一定的行为作用于环境,当这种行为的后果对他有利时,这种行为就会在以后重复出现;不利时,这种行为就减弱或消失。 艾薇儿希望伊修塔体会到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才是真正对她有利的,不断鼓励她。只可惜,这种正强化手段是恶魔的诱惑。 “我说了,我想让你当我的同伴。你不是说有人冒充你养父的家人,夺去了他的财产,却苦于无法证明吗?我可以帮你夺回你的财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伊修塔曾经想过骗回爱丽丝庄园。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准备寻求其他途径解决。” “为什么?” 艾薇儿有些生气了。伊修塔的拒绝让她感到再次被背叛。 “我已经得到了制止,也接受了惩罚,所以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人的犯罪心理会逐渐加深,所有的重刑犯,他们最初也只做过小小的坏事。虐待小动物、破坏财物……像人类其他的欲望一样,欲望永远无法满足。不断地放纵下去,到最后,只有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才能满足犯罪心理了。她害怕变成那样。 原来是这种理由,艾薇儿释怀。清冷黑眸的所有者,他这么说过…… “你站在原地是因为你还心存希望,害怕接受事实,等你绝望之时,你才会真正发挥你的力量。” 他是这么告诉她的,但当她真正发挥力量的时候,却被他背叛了。尽管早知道旅团团长喜新厌旧,但她始终无法明白他为什么要遗弃她——她竟然被尚且年幼的他遗弃! 她站起来,结帐付款,自信地走向伊修塔,“当梦结束的时候,一切才刚刚开始。你会发现,我才是你的同伴!” 轻轻在伊修塔眼角落下一吻,艾薇儿转身离去,伊修塔全身的鸡皮直立。这女人,难道是传说中的蕾丝边? ———————————— 回到聚居地,伊修塔感觉气氛不同了,周围充满了不友善、害怕的情绪。一些男子谨慎地站在她旁边,妇女和儿童离她远远的。最奇怪的是,她看到库洛洛正坐在她的‘领地’上。 “你回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告诉他们你昨天挟持我的事了,他们好像都很怕你,怕你会伤害他们。” 伊修塔恍然大悟,环顾左右,终于确定她成了流浪汉中不受欢迎的人。 真可笑,她一直害怕流浪汉是凶恶之徒,放弃机会去了解对方,融入对方,结果她自己反而成了最可怕的人。她破坏了他们的名声,害他们被误会得更深。 伊娃看到她回来,想迎上前,也被她母亲拉住了。 “……对不起,昨天真的很对不起。昨天是我一时昏了头,其实我没想伤害你,真的,请你相信我……” “你不否认?一旦承认了,可要被赶出了。” “你来这里,不是想讨个公道吗?我做了错事,你有权利找我索要赔偿。” “赔偿……你有什么可以赔偿给我?” 库洛洛语气平稳地反问。他静静地打量她,杏眸内星光闪烁。 “你很生气吗?” 表面上,他情绪还算平静,但看他那么执着跟踪了她一天。他肯定很在意那事,小孩子果然很记仇! “你想怎么样?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钱,虽然我真的很想赔偿你……” “如果你真的想补偿我,拿你最重要的东西赔给我吧!” 伊修塔很认真地思考,坦诚道,“我的东西全部被人扣押了,说不是我的财产,我没有任何身外物了。”突然,她戒备地瞪视库洛洛,“你该不会想要我这套衣服吧?” 目前,这是她最重要的东西了,她绝对不能失去它。 “跟我来——” 不理会她的神经质,库洛洛径直起身离去。 不用他催促,伊修塔在周围人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跟上。库洛洛一直带她到警局前。 “……你想要我偷出在警局第一次犯罪留下的案底?” 虽然这对她也很重要了,但他要她的案底有什么用? “……那把匕首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吧?你不准备取回来吗?” 伊修塔恍然大悟,“你认为那是对我最重要的东西,你想要那把匕首?” 库洛洛点点头。 “你弄错了。” 伊修塔忍不住笑出来,“那把匕首是菜贩子丢掉的。他觉得钝了,我用刚刚好。” 库洛洛没料到会得到这种答案,“你说,那上面的图案是……” “没错。不过那是我加上去的,它不是我父亲的遗物。你看,“伊修塔抖抖裙摆,深色面料上也有用碳粉画出的图案,“这也是我弄的。这样,我能感到养父一直在我身边帮助我,我很安全,再也不会迷茫了。” “纪念品应该是不可取代的。” 正如战利品,它代表了胜者的强大,所以必须是从对手身边夺过来的东西! “不对。他一直活在我心里,我一直感觉到它的存在。用心描绘出来的爱,都是纪念品!根本不可能将这种感情局限于某件事物里,爱、恐惧、憎恨这些感情要用什么物品来收集?” 静静地看着她,库洛洛轻声问,“那么,你最重要的东西是你的心啰?” 思索片刻,伊修塔认同了这个答案。 “是的。只要我的感情不枯竭,那些爱过我、帮助过我的人会一直活在我心里,因此,我永远不会绝望——他们就是我的信仰,有信仰的人永远不会绝望!” 虽然不知道以后的路会怎么样,或许,她憧憬的东西太遥远了,她永远难以企图,但正因为难以企图,才那么耀眼,永远照耀着她。 库洛洛环顾干净整洁的客厅,昨天这里还堆满了脏衣服、各种吃剩的餐具,以及各种他不记得的杂物。 伊修塔收拾了一晚,他一晚没睡。客厅传来的窸窣声让他戒备。他从不熟睡,他深眠时,恐惧与恶魔入梦,使他身心俱疲。尽管他知道,伊修塔为回报他的借宿而帮忙,不会伤害他。 她依靠他人的评价寻求自我认同,有很强的外部认同情节。昨晚,她被流浪汉赶出去时哭了。 以他人对自己的评价来评价自己,这样的人在心理上通常很脆弱,有时也很强大。一个强大的人,首先必须要有坚强的内心,坚定的信念。先认识自己,自信心获得特定外界系统的支持,变成坚不可摧的信仰。 假如宇宙真的存在多重世界,便有无数个库洛洛的存在。他不禁好奇,在假想世界中,理想家庭下成长的库洛洛会怎样,所以选择伊修塔作为观察对象。他想知道,她的信念到底有多强大,或者……有多脆弱。 伊修塔的那番话,让他放弃了介入她人生的想法,他会做尽职的旁观者。一旦她沉沦了,他再杀掉她,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库洛洛。鲁西鲁只能有一个。 第二章 交错的命运,未婚夫 “你……”露丝疑惑地问伊修塔,“我们见过面吗?” 露丝是一名律师,她经营了一家很小的事务所,那里仅有两名执业律师。 “我们前天才见过。你抓到了我。” 穿上库洛洛提供的白衬衣,黑裤子,伊修塔学生气十足。 露丝吃惊地打量伊修塔。 “然后……在警察局,我们互报了姓名……”虽然是各自说给警察听。 “有什么事吗?”露丝戒备。 “我想请你帮个忙。” 3年前,伊修塔被著名的考古学家朱利安.罗利斯特收养。她不记得自己是谁,朱利安交给了她很多东西,从说话到阅读识字,照料她的日常生活。 她很感激他,尽管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朱利安工作很忙,经常数月,甚至一年半载待在国外进行以及修复、保护、研究工作。 “我养父突然去世了,然后……我被赶了出去。” 露丝沉吟,“你希望证明收养关系,取回继承权?” “不。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但我应该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幸好他收留了我。我不是唯一获得他帮助的人。朱利安教授说过,他死后,他希望将钱留给所有需要帮助的人。” “伊修塔小姐,法律不允许完全剥夺继承人的继承权。但在法律程序上,你仍旧不是罗利斯特先生的合法继承人。” “我知道。” “你需要争取自己的继承权吗?虽然有些困难,但我应该能帮上忙。” 伊修塔摇头表示放弃。 “那好,请给我看看相关文件吧!” “什么文件?” “朱利安先生没留下什么遗嘱吗?” “……据律师表示,没有。” 伊修塔赶紧解释,“在养父离开前,我们为他举办了一个小型庆生会,那时有佣人全程录了下来。在他没有订立其他遗嘱的情况下,这可以作为他的口头遗嘱吗?” 露丝迟疑了,这官司能不能打,必须先看法官认不认可案件的可诉性。 “你在警局说过,偏见不是剥夺流浪汉应有权利的理由。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外界的认可和帮助。” 她当时险些被警察拷打,露丝却以程序违法为由,力阻了警察。尽管她不认同伊修塔的抢劫行为,她仍旧保护了她。 “拜托了,露丝小姐,为了这世上最美好的感情……” 伊修塔注视露丝胸前的十字架,“主啊,答应我今后无需再如此迫切地寻求慰藉与安慰别人。被了解、去了解别人;被爱,去爱人。我保证,全心全意地去爱人。” 露丝不再迟疑,“伊修塔小姐,那盘带子呢?” “……在爱丽丝庄园里。我被赶走时,什么都不能带走。我想先来咨询一下,若可以……” 露丝干净十足地打断她,“别再犹豫了,立刻行动起来——伊修塔小姐,你找带子来,至于该向法官说些什么,就交给我吧!” ———————————— 阳光透过玻璃门映射在令人炫目的红发上,紫红的衬衣扣子敞开到胸口,正双腿优雅交叠坐着的男子浑身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 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发现狭长灰眸中的笑意与自得后,伊修塔羞赧地低下头。 据说是朱利安远亲的男子,她从没听朱利安提过,也未来得及见他,便被律师赶走了。当时律师表示是新主人的授意。 “我完全不知道呢,亚力士自作主张,把你赶出去了。” 伽西的声音很特别,带着份慵懒以及柔媚。伊修塔看看他裸露的胸膛,他当然是个男人,女人要有那样的胸肌就太可悲。而且,虽不似一般男子,他的声音仍带有男性特有的低沉。 显然,伽西也很清楚自己的男性魅力。一绺碎发从随意后梳的红发中垂下,他勾起充满挑逗意味的撩人浅笑。他递给她一杯酒,暗红的酒液像丝绸般在杯内滑动,“喝杯酒吗?” “不用了,现在还有点早……” 看到他灰瞳中的揶揄,她赶紧解释,“那个……现在白天,喝酒还太早。” 笑着收回酒杯,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缓缓地喝下一口酒。 从他的喉结拉回视线,伊修塔有些口干舌燥,她不自在地清清嗓子。 “伽西先生,这些都过去了。我想留些想念,可以带走那些相片吗?还有一些录像。” “留下点想念?” “是的。” “即然这样,伊修塔小姐,你何不搬回爱丽丝庄园呢。” “咦?” “这里充满了你珍贵的回忆,我怎么忍心夺走它呢。伊修塔小姐,你有权利住在这里,我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分享……” 他走向她,执起她的手,落下一吻,“以后的快乐时光。” 伊修塔迅速抽回手,“伽西先生,不用了,我只想取回相片而已。” “我是真心的呢。只要相片吗?” 伊修塔满脸通红,悄悄挪动身子,“对的,一些相片,还有……一些录像。” “真遗憾。希望之前的事,没给你留下太糟糕的印象。我希望有机会弥补那个错误,你随时可以搬回来住。” 见伽西重新坐回对面,伊修塔悄悄地松了口气。 ———————————— “伽西少爷,让那位小姐回来住,不怕吓到她吗?” 与主人一起接管爱丽丝庄园的老管家摆放好鲜花,他恭谨地站到镜子替主人整理仪容。 “嗯哼,说起来,她也算我的婚约对象吧?” “如果她真的是朱利安老爷的女儿的话。而且……”老管家不禁抱怨,“那是西索少爷定下的婚约。” 伽西挑眉,“胡伯乐,若你不满的话,可以向西索抱怨啊!主人做出太过无礼的行为时,适当地制止他便是一位好管家的责任了。” 站姿笔挺的白发老人神情凝重地思索片刻,郑重道,“伽西少爷,在西索少爷眼里,这世界是只有输赢的世界。相信他早就忘了这个婚约了。” 他参加过残酷的战争,并活了下来。但他宁愿重回战场,也不愿意面对西索少爷。同西索少爷讲道理,无疑在对牛弹琴,他还得随时担心被牛踢死。 “放心吧!西索这几天心情很好,我能感觉得到。”这庄园不干净,总有老鼠窜来窜去,弄得西索太兴奋了,整天想跑出来。 “你可以试着提醒他,还有个未婚妻在这里呢。他对女人倒没什么挑剔,况且她长得真不错。”只可惜太容易掌控了,没什么挑战性。 边整理袖子,伽西边下令,“今晚我会带位客人回来,你好好准备准备,弄得浪漫点。” “是。” 胡伯乐不禁庆幸。还好伊修塔不是罗利特斯家的亲生女儿,否则,无论嫁给伽西少爷或西索少爷,都会让罗利特斯老爷死不瞑目的。 ———————————— “拿到带子了吗?” “嗯。” “他们有为难你吗?” “没有。” 伽西还要派车送她,她急忙拒绝了。 “那好。不过,和一个孩子打官司,感觉真怪。” 露丝同情地拍拍伊修塔肩膀,安慰她,“你也是个孩子呢,辛苦了!” 伊修塔睁大眼,“孩子?” “虽然报纸大肆报导什么最年轻的继承人,大家都羡慕他继承的财产,其实他也只是个未满16岁的孩子呢!” 见伊修塔吃惊地张大嘴,露丝狐疑,“你不知道?报纸这几天一直在报导。他的出身,他就读的学校,他……” 伽西.道尔来自邻国的钢铁大王世家,该国不大,依靠工业支持国民经济。道尔家族曾经掌握了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这代的道尔家仅有一名独子。四年前,道尔夫妇死于飞机失事,独子继承并卖掉了家族企业,从此隐居起来。 现在,他突然出现,莫不成为人们竞相追逐的目标。他的一举一动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伊修塔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显然送报员还不清楚我换了地址,亏我订了全年的报纸。” 竟然被一个小鬼调戏了,伊修塔之前心底莫名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个疑问。露丝,你认为我几岁?” “嗯,17、16岁?” 伊修塔一直摇头。 “看来你发育很好啊,小小年纪就那么高了,你才13岁吧?” 那么细嫩的肌肤,真让人羡慕,白里透红呢。 “……” 原来那小鬼以为她和他一样大才调戏她! “露丝,我虽然不记得很多事情,但我想,我应该已经成年了。” 伊修塔拉下衣领,钥匙形状吊坠上的心形钻石闪烁着七彩光芒。 “这是我的成年礼物……虽然不记得是谁送给我的,我唯一有印象的,这是我的成年礼物。” 三年前,她曾经持续数周重复做着一个梦。 梦里,炽烈的阳光让她睁不开眼睛,有个人背着光站在她面前。她努力看清对方,听清对方说些什么,却难以办到。 她快急哭了,或者早已哭得稀里哗啦,在梦里,一切都那么模糊。 直到对方转身离开的那一霎那,她才勉强看到那人额上的刺青。不是很清楚,但似乎是个十字架。 ———————————— 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幻影旅团成员应库洛洛之命,首次在流星街外全员集合。 “团长,请下令吧!”窝金兴奋地嚷道。 库洛洛很满意团员们跃跃欲试的神情。 这是幻影旅团离开流星街后第一次行动。 “这里和流星街不同,有警察,有军队,有政府,有更多的黑道帮派人物聚集。整个世界对我们这次行动会采取什么措施,那些游离法制外的审判官——猎人组织又会怎么做?今夜过后,一切会见分晓。” 他们的目标是抢劫中西部几个大家族,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曾经,他以为外面的世界更可怕,世人更强大。 现在,他已清楚地知道,那些经常出入流星街的黑道份子,那些念力高手乃少数。 偏偏那些无知可笑的人类占据大部分资源,歧视压迫他们。所谓的法治社会,打人、杀人,弃婴皆为罪,他们在外维护道貌岸然的秩序,却不断将罪恶丢入流星街。 今夜,他要让外界看看他们一手打造的流星街,想要什么就去抢过来!谁今天与我共同浴血,谁就是我的兄弟! 他黝黑的眼眸仿佛能吸进一切光芒,平静地下达格杀勿论的指示。 “记着,我们的信条是,胡作非为!” ———————————— 爱丽丝庄园里,烛光摇曳,一对璧人在乐队的演奏中享受着美味的晚餐。 “伽西先生,听说您曾经徒手去抓毒蛇,是真的吗?” 30岁,但生活的还在父母掌控下的男人,远不及虽未成年,却已成为亿万财富支配者的少年有魅力。 “派翠西亚夫人,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呀!”女子掩嘴惊呼,“那是真的了?” “那时我6岁,在父亲的生日宴上,不知道哪个人恶作剧,带了条毒蛇进入会场。” “毒蛇!”女子配合地屏住呼吸。 “我伸手想去抓住它,它立刻咬了我一口。那是条响尾蛇,它顺便把毒液送给了我。” “很疼吧?” 伽西眼里很快闪过一道光芒,他的神情有些诡异。 “嗯哼,不痛哦!我知道那是条毒蛇,已经有被毒液喷到的准备了。只不过,没想到它的速度那么快。” 见到女子一脸心疼的表情,伽西笑了,“战斗就是这样,这是个只有输赢的世界。我用另一只手抓着蛇去见父亲时,母亲立刻晕过去了。” 派翠西亚理解地点点头,柔声道,“我近距离看见毒蛇,恐怕也会昏过去的。” “不,不是毒蛇。是我的手,当时我右手被毒液消化皮肉,已经组织病变了。部分皮肉变成了蓝色,手上不见了一半的肉。” 派翠西亚脸色苍白,一副快晕倒的表情,“报上说,你受了伤,却都没哭。你真勇敢!”道尔先代很自豪地向所有人赞美儿子,原来受了那么重的伤吗? 伽西没有回应,他低着头,身子微微抖动。 “伽西先生,您没事吧?” “嗯哼,没事,我只是有点兴奋了。” 离开位置,伽西径直走向派翠西亚。 抬起她的下巴,近距离欣赏她眼里的迷恋,他恣意一笑,“这么美好的夜晚,我们不要继续浪费时间在旧事上了。或许,我们可以聊些更有趣的事情,在更有趣的地方……” ———————————— 伊修塔没想到会再遇上艾薇儿,她以为彼此不会再有交集了。谁知今晚,她们又在街上相逢了。 “伊修塔,你离开流浪汉聚集地了?” “是的。那件事,我找了名律师帮忙。她还借了钱给我。我也有了临时住所。” 露丝给她找了一个工作,在事务所打杂,并提前预支了她薪水。当时露丝说,‘拿到钱,你就可以摆脱这种窘境了,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 至于晚上,她临时住在库洛洛家里。鲁西鲁夫妇调职国外,库洛洛已经退学准备出国,目前家里只有他一人。他这周去朋友家玩,伊修塔可以借住并帮忙看家。 “看来你遇上了一个好心人。” 伊修塔点头。 “你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 艾薇儿相信,说服成功的关键在于将一个人逼上绝路。 “那么,你也不需要我帮忙了。不过,你应该知道吧?对于一个不出名的人来说,这场官司可以让她出名,无论输赢,她都不会吃亏。不仅如此,她还可以博得善心的美名。 你呢,伊修塔,你不怕她先利用你出名,然后背地里抛弃你?说是同伴,你们可不站在对等的位置上啊!” 闻言,伊修塔蹙眉。 艾薇儿挨近她,轻笑,“伊修塔,你想过没有?那个律师背后的动机。若真正开始诉讼,很快这城里便传得沸沸扬扬。你尴尬的身份,还曾进出过警局,有多少陪审员会站在你这边呢?律师总是承诺会胜利,但即使失败了,也是你这个原告太无法令人相信了。” “……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很高兴了。” “什么?” “我一直得到了很多帮助,如果没有他们的援手,我恐怕会绝望吧!不管结果怎么样,他们曾经站在我这边,我就很高兴了。” 无论动机如何,他们曾经帮助过自己是不争的事实。 “你是傻瓜吗?”艾薇儿冷笑,“如果你真是那么想的话,太让我失望了!” 艾薇儿恼怒了,她认为再一次受骗上当。 被艾薇儿冷冷地注视,伊修塔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忽然,对面街角小巷传来打斗声。两人闻声望去,一名身着小丑装的男子正被数名男子包围。 “西索……”艾薇儿冷笑,“那个男人,穿着小丑装的,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但看起来他被打得很惨! 伊修塔焦急地问,“艾薇儿夫人认识他吗?” “他就是夺走你家园的那个骗子,伽西.道尔。如果你想去救他的话,就过去吧!” 可怕的魔术师,故意受伤,只为更好地享受之后屠杀的乐趣。谁敢近距离接触那个bt,更别提打扰他战斗了!她不禁瞪视伊修塔,若非为了她,她才不会去监视一个bt。 这时代还没出现手机,电脑也未普及,人们习惯早睡,周围的商铺已经关门。 “艾薇儿夫人,麻烦你去警局报个案。或者,前面两条街拐角处有间电话亭……” 伊修塔话未说完,艾薇儿已经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一手的鲜血,粘稠、湿热,腥膻。伊修塔万分庆幸最新的重大发现,她不晕血! “醒醒,坚持住……你别睡着,醒醒……” 看着快陷入昏迷状态的伽西,伊修塔一咬牙,狠狠地给了他几耳光。她本意希望让伽西保持清醒,谁知伽西被打后,不断吐血,最后完全失去意识。 等到他们回到爱丽丝庄园时,伽西已经伤痕累累,他背部的衣服大部分都被磨破了——拜伊修塔拖着他走的所赐。 胡伯乐一边喝令佣人去找家庭医生,一边指挥着佣人将伽西从木板上移下来。 “天啊,伊修塔小姐,发什么了什么事?” “他跟人打架,被人捅伤了。” 木板不够大,所以背部增加了很多擦伤。 因为他奇装异服的打扮,沿途都找不到人帮忙。伽西不但穿着小丑装,脸上还涂了厚厚的白粉,又流了一脸鲜血,看起来恐怖极了。 计程车司机一看到血,怕惹麻烦,根本不停车。 “伊修塔小姐,你应该打电话回来,让我们立刻赶过去。” 对哦,她完全乱了阵脚。 “呃……这次有经验了,下次我会先打电话给你们的。”伊修塔心虚地看着伽西嘴角的鲜血。 这么不中听的话,但胡伯乐此刻无心计较这些。他根本顾不上伊修塔,留下她孤零零地站在客厅。 “怎么那么吵?” 一名小女孩从侧翼的楼梯上走下来。 看看伊修塔身上的鲜血,她镇定地问,“那家伙死了没?” 洁白的肌肤,精致的五官,黝黑的大眼,柔顺黑亮的直长发以及一身奶油色光泽的镶满小珍珠的厚重绸缎长裙。 伊修塔第一次见到那么像芭比娃娃的真人!该不会是真的芭比娃娃吧?她的眼睛虽大,却一点神采也没有。 “你是笨蛋还是哑巴?” 鄙视伊修塔迟钝的反应,小女孩刻薄地问。 伊修塔的幻想破灭了。用那么可爱的表情说出这种话,看来也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还在残喘,那就没死,有什么难回答的?” 已从来回奔跑的佣人身上找到答案,小女孩径直越过伊修塔,走向伽西房间。 可怜的伊修塔,再一次被人无视,折腾了一晚,却连句谢谢都没听到。 第三章 眼见为虚,莫辩的世界 库洛洛深夜才回来,敏感地嗅到血腥味,他的肌肉紧绷。直到平稳的呼吸声持续传来,才让他放松下来。 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床头柜,库洛洛颇意外地发现,他走前留下的现金,伊修塔竟一分也没动过。 洗去一身的血迹,库洛洛准备继续阅读之前没看完的小说。伊修塔借去阅读了,她睡前放在床头,旁边还有她的日记。 库洛洛毫不犹豫地拿起它翻阅。 翌日 “伊修塔,祝好运!” 她们研究了好久,今天终于向道尔家正式宣战。 谁知,伽西毫不介意,愿意与伊修塔在爱丽丝庄园协商。唯一一个条件,不要露丝陪同。 一到爱丽丝庄园,伊修塔便被带入伽西的卧室。 “其实我的伤没什么大碍,医生和胡伯乐太大惊小怪了。伊修塔小姐,昨天谢谢你了。” 倚靠在床头,伽西一边招呼伊修塔,一边利落切牌、洗牌,气色比昨天好多了。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参加化装舞会吗?” 唰地抽出一张牌,伽西掩嘴笑。 “呵呵呵,没错哦♣;;昨晚有化装舞会,那个人……不是我呢♢;;” 他的笑声让伊修塔不自在,太柔媚了!因为受了伤,身体虚弱的缘故吗? 左手将整副牌弄成完美的圆弧,伽西向伊修塔发出邀请。 “抽张牌吧,伊修塔小姐♡;;” “……不用了,伽西先生。你会在洗牌的时候,将那张牌放到最下面,最后再带到中间吧?” “嗯哼,看来伊修塔小姐完全看穿了呢♠;;” 伽西手腕一转,整副扑克倏地消失,变成了一朵鲜艳的红玫瑰递到伊修塔面前。 知道了他的真实年龄后,伊修塔很难浪漫起来。 “这支玫瑰,之前一直放在袖子里的?” 伽西变成了可爱的包子脸,伊修塔第一次见到符合他真实年龄的一面。 “因为我知道原理,所以……” “嗯哼,同样的魔术,我的速度应该让你惊叹才对啊♣;;” “可能因为我的动态视力很好,你的动作虽然很快,但我还是看到了一点模糊的影像。” 闻言,伽西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伊修塔小姐,我们出去散步吧♢;;” “你的伤……” 伽西兀自脱下睡袍,伊修塔急忙转身。倏地,他从背后搂住她,并掩住她的嘴,从窗户一跃而下。 伊修塔吓坏了,拼命挣扎。 “嗯哼,如果你不喊,我就放开你——” “呜……” “你冷静下来了?” “呜呜……” 谁知道伽西根本不守信用,得寸进尺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出去?” “……呜呜呜……”伊修塔快无法呼吸了,只能拼命点头。 突然,一道清脆的童声插话。 “我家的三毛也常发出这种声音,让人不得不去安慰它。” 伊修塔认出对方,是昨天遇到的小女孩。 “伊尔迷,我要去赌场,你要来吗?” 伊修塔睁大眼,伽西竟然邀请小女孩上赌场? 她怎知,眼前面容精致,衣着华丽的‘洋娃娃’并非天真烂漫的贵族少女,而是世界闻名的第一暗杀家族揍敌客家的长子,伊尔迷。揍敌客。 “你昨天差点连命都输了,今天还不安分地待着?万一气死了胡桃树,小心梧桐来暗杀你。”他家管家的暗杀技术可不容小觑。 “嗯哼,昨天那家伙很强啊!我知道他换了底牌,却看不出他出千的方式。” “要我帮忙吗?” “这倒不用,不过人多热闹点。” “呜呜呜……呜呜呜呜……” 两人自顾闲聊,伽西还没有放开伊修塔。 她呼吸困难,快没气了。 喧嚣的赌场内烟雾弥漫,与伊修塔的想象相符,这是黑道开的地下赌场。 天晓得,伽西那种贵公子怎么知道这里,惹上一群流氓的。 “伊尔迷小姐,这里没什么好玩的,我们一起回庄园吧!” 手被伽西一直拉着,伊修塔只得设法说服自由的伊尔迷。伊尔迷是哪家的千金吧,把她带来这种地方,伽西不怕无法向她家长交代吗? 又大又黝黑的猫眼盯着她,伊修塔有些毛骨悚然,被伊尔迷眼里的空洞吓到了。 “怎、怎么了?” “果然,你还是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比较好听,干脆你以后别说话了!” “伊修塔,你玩过梭哈吗?” 伊尔迷与西索异口同声道。 “玩过一两次,不过没那么少牌。” “这是简易梭哈,为了更容易得到大牌,去掉了2到7的数字♡;;” 伽西一身衬衣,西裤,大家没认出他是昨夜的小丑,但古怪的声音,俊美的外表,无懈可击的优雅举止同样和这里格格不入。还有一身厚重礼服的伊尔迷,他们非常引人注目。 “梭哈很简单。” 宣称伊修塔是他的幸运女神,伽西硬要她坐在身旁。本来这是不被许可的,但伽西兑换的巨额筹码增加了说服力。 轻摇酒杯,伽西附在伊修塔耳边低语,“这是一场眼力和心理的博弈。台面的筹码和牌的质量一样重要。 有时候你拿到好牌也可能会输掉。一般情况下,高手看牌的时候,只有最初不到一秒的表情是真实的。之后全是陷阱。 对付菜鸟就简单多了。注意观察他们的表情,面部的抽搐、紧张的手指,抿紧的嘴巴、吸烟的样子……这些全都是信息,你收集它们,然后引对手上钩。 你拿到了三条,下大注,对家跟的可能性10%,如果你采用一种胆怯的方法,该下1万戒尼的,你下1千,对家跟牌的可能性为90%,到第四张的时候就是关键了,如果对方加大,你就比他大,赢的概率为80%。 对家看你是顺面,你梭哈时有90%的概率会丢牌。这时你最好让对家下注。对家会采取试探性的动作如下1万或者2万戒尼,让对家感觉你是害怕有顺子的可能性小,他会和你梭哈,梭哈的可能性有40%,总比对家丢掉的好。 最差的是拿到散牌。这时,如果第三张或者第四张的时候你只要起a或者是k,只要比对家牌面大的时候你就加到最大,让对家误认为你是一对,对家丢牌的可能性为80%。 对家跟的话,说明他可能有一小对,这时,你就梭。如果对家拿牌,说明你就失败了,你的分一定要高过对家,要不很危险,既然这把输了,你还有机会继续较量,对家拿牌胜的概率15%,对家丢牌,你胜的概率为85%。” 伊修塔相信他是个高手,她不明白这样的高手昨天怎么会输得那么惨。 直到她亲眼看见,他输了一把又一把。之前不怕生到处闲逛的伊尔迷见到这个情况,也回到他们身边。 即使一直在输,伽西的表情没有丝毫沮丧,仍旧那么兴致高昂。伊修塔发现,他的赌品很不错。 “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 “对方的底牌♣;;” “没有。” 站在她身后,伊尔迷问,“你不是说你的动态视力很好吗?” “恐怕,我有点夸大了。” 伊修塔惭愧地低下头。为了安慰伽西,她说了个善意的谎言,谁知他竟然真的期待她能看到对方的底牌。 “而且,要知道对方的底牌,需要的不是动态视力,是透视力吧?”“黑桃9。” “黑桃9♠;;” 伽西与伊尔迷同时说道。 伽西最大的对手,是一名30岁左右,看起来很阴沉的男子。他叫安德烈,是一名职业赌徒。 最后一张牌分别发给伽西和安德烈。伽西没有看,便说道,“红桃8♡;;” “梅花k。”伊尔迷说。 伽西掀牌,他的第五张牌果然是红桃8,安德烈的是梅花k。 伊修塔震惊地问,“你们怎么猜到的?” “我有全像式记忆,伽西擅长算牌,自然能够很轻易地掌握28张牌。” “全像式记忆?” “嗯哼,伊尔迷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能像照相机一样记下看过的东西♢;;我呢♣;;我在洗牌时记下几张牌,然后追踪他们的位置,加上已展开的牌,算出对方的牌♠;; 伊修塔,我们不需要透视能力哦♡;;” “好厉害……不过伽西,你真的能算出对方的底牌?”即然这样,怎么还会输呢? “不过,即使看到了几张牌,还有十几张的牌,它们的排列变化,恐怕用电脑才能算出来吧?” “果然,很难同笨蛋解释。” 被鄙视了,竟然被两个小鬼鄙视了。 “我做过智力测试,还‘勉强’算聪明的……”她低声辩解。 伊尔迷嗤之以鼻,“那家伙的智商减去几十点才属于‘聪明’的范畴,而且我们做的并不是普通的测试题。不要拿我们和你相提并论。” 大受打击,伊修塔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 “嗯哼,呵呵呵……”伽西看着伊修塔,怪笑起来。 安德烈有些犹豫,“你不会是葫芦吧?” “嗯哼,我相信,你不会是同花顺,顶多是顺子♣;;” “好,那100万戒尼!”安德烈的表情并不十分自信,“我赌你只有两对。” 伊修塔紧张地看着伽西。由于赌金越来越大,其他玩家纷纷退出。但留在战场上的伽西,更像一头待宰的肥羊。 伽西思索片刻,最后爽快地弃牌,“嗯哼,被你抓到了呢♠;;” 得不到伽西的回应,安德烈失望。 他掀牌,果然是黑桃9,和伽西他们预料的一样,只是顺子。 伊修塔再也忍不住了,她激动地拉过伽西,压低声音责备他,“这把牌我们明明可以赢的,你是葫芦,为什么弃牌?你是专门来输钱的吗?” 她被赶出去无家可归,他却这样挥霍! “我知道了,你之前一直在故意输牌!伽西.道尔,你是故意带我来羞辱我的吗?实在太过分了!” 重重地甩开伽西的手,伊修塔愤怒地起身离去。 西索并不在意,兀自向伊尔迷笑道,“小伊,你要坐下来吗?” 伊尔迷看看破旧的木椅,“不要,母亲最喜欢这条裙子了。弄脏它,她会歇斯底里几天,我准备等接糜稽回家时再弄脏它。” “西索,看出对方怎么出千了吗?” 伊修塔离开后,他们彼此都换了称谓。 伽西.道尔有双重人格,翩翩贵公子、游戏人间的伽西;做事随心所欲,置生死于度外争强好斗的西索。他们知道彼此的存在,道尔家的大管家胡伯乐、伊尔迷等人也知道。 “嗯哼,还不清楚呢,没听到换牌的声音。也没看清他的动作。如果我刚刚跟了,就要变成同花顺了。” “哦,我已经知道了。需要我告诉你吗?” “小伊——”西索警告地瞥他一眼,不允许他人破环自己的乐趣。 “那家伙在牌局里做了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这样下去,西索,即使是你,也很难赢!” 让愚蠢的人守着钱是不明智的。若西索不行,他会上场,解决掉那个男人。 “嗯哼,伽西办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办不到。” 他们并不喜欢彼此,都认为自己才应该是唯一的。他们只能感觉到对方强烈的感情,却没有彼此生活经历的记忆。 昨夜,伽西扮成他,还让彼此共用的身体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很不爽,也感受到伽西的不甘心,可惜不知道伽西在哪里受的伤。 所以他才顺着伊修塔的话带她出来,让她带路。 ———————————— 伊修塔不停地念念碎,怒气渐渐消散。最后,她越来越担心。 伽西那么厉害,他昨天怎么会受伤?他输了,怀疑对方出千,挑衅说出来,所以受的伤! 他是真的不甘心。而且,那么自信的人,竟然向她求助,相信她莫须有的动态视力…… 还有,伊尔迷那个小丫头!伽西绝不是个称职的监护人,虽然她嘴巴很坏,但也不能丢她在这种地方。 思前想后,伊修塔又回去找伽西他们。 “你怎么还没走?”伊尔迷奇怪。 好心没好报,伊修塔羞恼地瞪视她。 伽西呵呵直笑,他站起来,抓住伊修塔的手放到嘴边,“嗯哼♣;;不生我的气了吗?” “我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伽西先生,您也没忘记吧?” 看穿他的企图,伊修塔迅速抽出手。她不禁脸红。 “当然记得哟♠;;” “在这里不方便谈,我等你结束赌局后再谈。” “让美女久等可不好♡;;反正我今天的手气也不太好,我们走吧♢;;” 安德烈着急了,“等等,兄弟,这局还没结束呢。” “没办法,我的女神觉得受到了冷落♣;;” 安德烈会心一笑,他劝说伊修塔,“你看,小姐,已经发牌了。让他玩完这局吧!” “我不是……” “亲爱的,你再等等,等会儿就陪你去买东西♠;;” 不给她机会反应,伽西亲亲伊修塔的脸颊,不由分说地推她坐下。 伽西并非为伊修塔放弃赌局。他早已清楚地记下安德烈出千时的动作,可惜参不透其中的秘密。他知道继续枯坐几小时也难有收获,才决定下个饵,然后鸣金收兵。 而看出他非常有钱,安德烈原准备输掉最后一局。但看到伽西将筹码全部压下时,抵不住巨大的诱惑,他改变了心意。 也将全部筹码压下,安德烈自信,自己赢定了! 因为经过数小时的观察,安德烈深信,伊修塔是最佳的突破口。西索给她看牌,然后无论西索的表情多么无懈可击,她的表情都会出卖他。开始,他还怀疑西索故意利用她混淆耳目。 事实证明,西索只是个男人,而她是个女人,仅此而已。 现在,伊修塔暗暗着急的表情,尽管她极力掩饰,也瞒不住他这种高手的。 看来,西索只是再打心理战全力一搏。即然这样,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安德烈决定不要赢得太过分。 “三条8,如果你是同花顺,那我……” “嗯哼,是同花顺哟♣;;看来运气到我这边了♠;;” 瞪大眼,安德烈激动地趴到桌上,“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伊修塔也不敢相信。她之前明明看到的是红桃6,现在变成了红桃9。 伽西呵呵直笑,“我的幸运女神回来了♢;;看来,以后再不能惹你生气了♡;;” “明明……”安德烈不甘心地质问伊修塔,“你刚才看到的也是这张牌吗?” 闻言,伊修塔明白,她被利用了。 ———————————— 西索一回到爱丽丝庄园,立刻被紧张的胡伯乐强压着上床修养。 脱下黑色的衬衣,他胸前的纱布已染上一大片鲜血。但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伤势。 “已经赢了那家伙,为什么还要约定下一个赌局?” “小伊,还没有赢哦,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出千的呢♢;;” 西索颇不服气,“嗯哼♠;;小伊,为什么你能那么快看出破绽?” “西索,你不要低估了我的能力。” 他身为杀手世家的长子,可不该被西索这种‘自学成材’的人小看。 不理会伽西哀怨的包子脸,伊尔迷转移话题,“对了,那女的是伽西最新的情人?” “不是哟♣;;她是我的情人呢♠;;” “她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嗯哼♢;;确切地说,她是我的未婚妻♡;;” 其实,全靠胡伯乐今天提醒他,他才记起这么一回事。 “你父母定下的婚约?” “是我哟♣;;不是伽西,是我哟♢;;她是我的未婚妻♠;;” 伊尔迷瞥他一眼,“她不够聪明,不过有时候,她挺像三毛的……”他家可爱的忠实的跟班狗,让人忍不住想蹂躏它。 西索舔舔嘴唇,“小伊,是上天的安排呢♡;;” 她准备和伽西打官司。自从他们来到爱丽丝庄园,生活便一直很热闹。她恐怕不知道,他们赶她出去,恰好让她躲过了许多麻烦。不过,感觉拉她一起进这趟浑水,会更有趣哟。 第四章 订婚宴,危机四伏 不久前,xx市发生了数宗灭门惨案。这两天,新闻一直在追踪报导警方的进展。 警方宣布目前有最新的发现,怀疑是恐怖分子所为。不少曾经声讨过政府、示威游行过的的社会团体、组织成员都被警方抓去问话了。 大家不满起来,认为政府侵犯了公民的民主权利。 显然,宪法规定的公民保护条例对反社会组织不适用,对流浪汉也不适用。可是,该以什么标准认定反社会组织,为什么将流浪汉划分在公民之外——为什么宪法只能由少数人来解释? 库洛洛从浴室出来,瞥一眼屏幕,坐到伊修塔身边。 “警方还没有线索吗?” “凶手作案后,烧光了一切证据。警方怀疑是恐怖袭击,也可能是黑帮干的。真可怕。大家最怕是恐怖袭击。” 新闻不断重放案发现场,建筑物在熊熊燃烧,浓烟四起。 “不管是什么原因,那么多条人命,里面还有无辜的人啊。” “分辩是好人,或是坏人,应该由上帝来决定。《启示录》里提过吧,殿中充满了浓烟,全因神的荣耀,以及他的神力……我们只是凡人。” 两人四目相交,库洛洛看进伊修塔心里,“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和自己不幸有关的,不管他们的责任是大是小,都不可原谅,都注定要受到比自己更严酷的伤害。 人更善于报仇,多于报恩,因为报恩是种负担,报仇是种快感。” 闻言,伊修塔愣住。她彷佛置身在云雾里,失去了五感。谁在说些什么。 弥丝,我做了很多自私的事,但我不能自私地死去……我爱你,所以我让你活下去……这将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库洛洛目光一闪,伸手抚上她面颊,“你哭了?” “什么?”伊修塔惊醒。 “你哭了。”库洛洛让她看手上的水渍,“为什么哭了?” 伊修塔并未察觉到自己哭了。 “我都没发现,有什么东西进到眼睛了吧。” 她欲伸手去揉,被库洛洛制止。 “我帮你。” 他抬起她的下巴,凑到她面前,他的呼吸落在她脸上。 “没有东西。” “没有吗?” 轻轻地抹去她睫毛上的泪珠,他见到了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宛如漆黑、神秘的夜空,里面星辰闪烁,却很忧伤。 人类学家发现,在种类众多的灵长类动物中,人类是唯一会哭泣流泪的成员。不过眼泪只是某种进化的‘遗迹’,没有意义的‘副产品’。他一直认同这种观点。 但刚才那一刹那,她哭了,表情是那么的脆弱和绝望。她的表情猝不及防地撞进他心里。她否认了的哭泣的心情,他希望知道。 ———————————— 客厅里不时传来的窸窣响声,库洛洛推开门,看见伊修塔在摸黑打扫房子。 “现在是半夜2点半。”他看看墙上的钟。 “对不起,吵你了?” 她尽力压低声音了。 “你都从大半夜开始打扫房子?在我看来,这房子很干净、整洁,你不需要那么努力了。” “那个,我失眠了。必须找点什么活干,累了我才能睡着。” 第一天刚来时,她并非好心,大半夜替他打扫房子,而是她失眠了。她很久不失眠了,即使之前突经变故,住在在流浪汉聚集地,她也并未失眠。 看来,是变故太大,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相信还有别的途径治疗失眠,一些不会打扰到其他人的方法。或者,你试试躺在床上数羊?” “不行,这样我会很快睡着的。” 库洛洛掩嘴,怀疑他漏听了什么。 “所以,你不能接受太过简单就成功的失眠疗法,需要更有挑战性的?” “不是的。如果就那样睡着,像吃安眠药之类的方法,只要我精力充沛,就会做梦。” “什么样的梦?” “一直在重复,不断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 “噩梦?” “嗯,让我呼吸困难,非常痛苦的梦。”伊修塔苦笑,“更糟糕的是,梦醒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两人四目相交,库洛洛温柔地引导她。 “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梦里,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东西?让你知道,自己一直在做着同样的梦。” 伊修塔眼里很快地闪过什么,库洛洛无法理解的感情。 “算了,这么悲伤的梦,没有什么好回忆的。” 曾经,她渴望找到真正的自己,渴望记下梦里的事情。但始终徒劳,她越来越暴躁不安,越来越害怕。然后,朱利安点醒了她。真正困住自己的永远不是别人,只能是自己。 库洛洛不给她继续打扫,他丢了本书给她。 “试试看书吧,比数羊费脑力。” 在他深沉的注视下,伊修塔乖乖丢掉了抹布。库洛洛锁上房门,这里没有书房,书全在他房里。他故意选了本描述鬼神的恐怖小说给她,或许明天,她会告诉他更多她恐惧的东西。 ———————————— 出乎他的意料,伊修塔看了一夜的书,她完全被书中描述的奇异世界吸引住了。 因为梦里的十字架纹身,她曾经研究过大量这方面的东西。只可惜,帮助不大,她毫无头绪。在入魔前,她及时放弃了。 “库洛洛,你知道吗?据说这不是小说,四百年前,真有人经历过了这些。爱丽丝庄园有作者的一些研究资料,他也是个考古学家。” 库洛洛感兴趣了。 “我没想到有机会看到这本书,市面上很难找到盗版了。首印时仅印了一本,1589年出版,听说它被特罗斯家族收藏了近四个世纪。后来,市面上只发行了不到100本。” 伊修塔来回细看手上的《与阿斯蒙蒂斯在一起的日子》。书本虽陈旧却保存完好,封面没有丝毫脱色。 “对了,特罗斯家族就是不久前发生惨案的那一家。我听养父说过,因为阿斯蒙蒂斯是撒旦级的魔神,作者蒂瓦当时被认为在妖言惑众,教会把他送上了火刑柱。但在行刑时,他离奇失踪了。” 阿斯蒙蒂斯,欲望的魔神,七大魔王之一。在中世纪,出版这样的书,蒂瓦若非狂热的反教会分子,便是疯狂的勇者。 “爱丽丝庄园保存的资料,还是行刑前,蒂瓦秘密送给罗利特斯家祖先的。罗利特斯家尽管小心保护,努力不让它受潮、受热,被老鼠咬,经过这么多年,脆弱的纸张仍旧残缺了。” “书中描述的东西是真有其事?” “是吧,虽然我也不敢相信。” 指指书上著名的出版日期,伊修塔莞尔,“你这还是首印本的盗版呢。不过即使是盗版,也很值钱了。书里很多事都能和我看过的研究资料连接上,应该是真的。你在哪儿买到的?” 纸质微微变色,有些历史了。 “在旧书摊买到的。本来也没准备久留,打算看完再卖掉的。” “多可惜啊,这本书已经非常稀少了。” 库洛洛不以为意,“所以才要卖掉它啊,若它不能流通,便没有价值了。” 他对收藏品很难保持长久的兴趣,一旦失去了兴趣,便处理掉它——尽它们最后的价值。他从未想过留住什么东西,即使对战利品,他也没有妥善保存的心情。 ———————————— 伊修塔来到事务所,被一室的玫瑰包围了。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伽西.道尔在追求你吗?”露丝也被这夸张的花海吓到了。 “反正不是愉快的事情。” “难怪。这里有卡片,他向你道歉。” “你看了‘我’的卡片?”“不看我怎么知道是给你的?不过,道歉用红玫瑰?他在追求你吧。” 阴郁地拾起一束花,伊修塔重重地扔进垃圾桶里。 “他把我当成笨蛋耍了一天,新的一天开始了,他又换了个游戏。可惜我不会奉陪了。” “伊修塔,被你这样怀疑,我很伤心呢♠;;;;;;;;” 伊修塔不敢置信地瞪着从露丝办公室出来的男人。 “露丝?” “他就是‘你的卡片’,我不但看了,还和他交流过了。他在追求你。” 虽清楚伽西只是个少年,但他的言行举止散发出浓烈的男性魅力。在古代,他算成年了。 走近伊修塔,露丝低声说,“我和他谈过了,他没有讨价还价,全部愿意接受我们开出的条件。甚至,他还愿意提供一片土地,用以修建‘爱心之家’。你接不接受?” 与露丝交换一个眼神,伊修塔对伽西说,“伽西,我们需要谈谈。” “嗯哼,没问题♣;;;;;;;;你出去吧♢;;;;;;;;” 不理会自己正站在人家的地盘上,伽西理所当然地赶露丝离开。 露丝瞠目,果然,伊修塔是被他赶出去的。 ———————————— “我完全不明白你拒绝的理由哟♡;;;;;;;;你找了律师,提出了条件,所以我回应了你♠;;;;;;;;有什么不对吗?” 不知何故,伊修塔昨天便感觉他和第一次见面时不太一样。 “你甚至没有让律师来。” “即使他来了,也由我做主哟♢;;;;;;;;” “可是……” 伊修塔不知道该怎么说,“为什么……” “呵呵♣;;;;;;;;”伽西低笑。“很多人信誓旦旦地说,人类是最高级的灵长类动物,做一件事,背后必然有很多原因。其实,这都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哟♢;;;;;;;;人一直很简单,做一件事,只需要一个原因,性、金钱,仇恨和爱……” “伊修塔哟♡;;;;;;;;你认为,我们之间是什么原因呢?” 他抽出一朵玫瑰,递给她。 “这笔钱,随便你怎么用它♣;;;;;;;;因为是你哟♢;;;;;;;;伊修塔,你是我的未婚妻呢♠;;;;;;;;” 伽西告诉她,道尔家与罗利特斯家古有婚约,但伊修塔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我并不是罗利特斯家真正的女儿呀。” 而且,这样的话,她更不能接受这笔钱了。 读出她眼里的拒绝,伽西抢先说,“其实,我也不太赞成这种过时的包办婚姻呢♡;;;;;;;;但是,我现在需要一个未婚妻帮忙。所以伊修塔,我们做个交易吧♠;;;;;;;;” ———————————— 亮眼的晚礼服、手套、鞋子,以及整套首饰,今天是他们的订婚宴,这些该由女方家长准备的东西,伽西全部为她准备好了。 其实,他们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简单地说,伽西花钱请伊修塔扮演他的未婚妻,为了赶走年幼无知、娇蛮任性,对伽西纠缠不休的大小姐伊尔迷.揍敌客。 伊尔迷来自很强大的家族,我不能得罪♢;;;;;;;;你也看到了,她太任性,说什么也没用♣;;;;;;;;所以我只能告诉她,长辈替我定下了婚约♡;;;;;;;;像我们这种家庭,是不能违背长辈的期望的♠;;;;;;;; 伽西这么说,因此,他们达成了协议。 伊修塔私下认为,虽然刁蛮任性,伊尔迷还不错的。她非常漂亮,又有超高的智商,只是太年幼。说不定,伽西过两年就会改变想法了。 “伽西,虽然不太搭,但我不想取下这条项链。” 柔顺的长发已挽成发髻,伊修塔为难地看看盒子里的红宝石头饰、耳钉、项链,手链和戒子,耀眼的红色结晶中彷佛包裹着炽烈的火焰。 光艳夺目的红宝石,相信没有女性能够抗拒它们的诱惑。 “只有今天,不行哟♠;;;;;;;;我特意为我们两人选的呢,选了很久♡;;;;;;;;” 镜子里的伽西,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红发尤为显眼。 “可是……这条项链,我从没有取下来过。” 虽然珠宝有特殊的保养守则,但即使洗澡、睡觉,她也从未取下来。 “嗯哼,只有今晚♢;;;;;;;;”伽西主动替她解下项链。 “伽西——” “你放心,我会替你保管好它的♠;;;;;;;;” 不容拒绝,他拿起盒中的项链替她戴上。艳光四射的红宝石缀以祖母绿衬托,一朵朵层次分明,极具立体感的玫瑰在她颈间绽放,动感十足,充满了生气。 伊修塔不敢置信地凝视镜中的自己,她像被施了神奇的魔法,完全变了样。 伽西非常满意。白色的晚礼服配上黑发黑瞳太单调了,需要明艳的色彩修饰。 “这条项链,我帮你保管吧♢;;;;;;;;宴会结束后,再还给你♣;;;;;;;;伊修塔,今晚可要好好表现哦♡;;;;;;;;” 难道表现不好,项链要被没收吗? 伊修塔回过神,急忙解释,“这条项链不是罗利特斯家的财产啊,我一直戴着的。” “哦,是谁送给你的吗?” “我不知道。” “是某个追求者吗?你的前男友?” “我真的不知道。” 伽西端详着她,锐利的灰眸彷佛能窥视她内心。 最后,他勾起嘴角,调侃道,“让女性小心翼翼、贴身珍藏的东西,必定来自某个重要男性的赠与♢;;;;;;;;伊修塔,我很好奇哟♠;;;;;;;;你喜欢的男性,是怎么样的呢?” 他对自己的魅力向来自信十足,但在她眼里,她根本没把他当成男人看待。 ———————————— 露丝注视牵着手步下台阶的一对璧人,他们很般配啊,只可惜是在演戏。 “恭喜你了。” 伊修塔白她一眼。 “呵呵,注意形象,难得你今天那么漂亮。” “镜花水月罢了。” 她没邀请任何人,这只是工作。房东库洛洛也不知道她今天订婚呢。 “有没有想过假戏真做?你的未婚夫太帅了,又有富可敌国的财产和地位。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毒箭快连我都射穿了。” “正因为他条件太好了,我们才不可能。而且,我喜欢成熟的男人。 我希望嫁个能够照顾我的成熟男人。即使必须困苦地讨生活,只要他能一直在我身边,给我安全感,我愿意与他相互扶持着走过简朴又平凡的每一天。” 她渴望找到一个成熟的男性,成熟的男人更可靠,更有安全感。 露丝摇头,“我倒希望嫁给一个冒险家,和他一起体现各种新奇事物。每天过着同样的生活,那活得太累、太痛苦了。” “一个有着稳定工作的律师说这样的话,太讽刺了。” “伊修塔,我的家乡也不在这里哦。我生长在地球的另一边,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岛上,我为了追一个男人才来到这里的呢。” 伊修塔第一次听说。 “所以呢,这个律师事务所,我不会久留的。在此之前,我还做过飞艇驾驶员、医生,银行经理呢!” “你孤身一人跑了大半个地球,为了追一个男人?” “很悲惨吧。金,那家伙叫金,订婚的第二天就跑了。他教了我一些防身术,抓到他后,我肯定全部用上,狠狠地修理他一顿。” 伊修塔思索。 “你多少岁?”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露丝拒绝再提起自己的年龄。 “你有律师执照、医生执照?” “当然,不然我怎么从业?” “买来的?” “考来的。我懒得再帮人打工了,干脆开间事务所。” 露丝耸耸肩,好似小菜一碟。 伊修塔悲哀地发现,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很多强人。 ———————————— 伊修塔是订婚宴上最受瞩目的新人,不断有宾客前来恭喜她。 “伊修塔小姐,听说之前你到国外旅游了。” 道尔家的未婚妻曾待在贫民窟是骇人听闻,且不被允许的。伽西早替她找好了借口。 “之前,还有人谣传,你被伽西先生赶出去了。” “看看,你们现在多恩爱。不过,伊修塔小姐,有不少女性在你出国时,企图接近伽西先生呢。” 保持完美的微笑,伊修塔礼貌地回应每一个人。 突然,一道熟悉的优雅身影举着酒杯加入她们。但伊修塔并不希望碰上她。 “男人们总在高谈阔论政治,女人则离不开外国的流行风潮。或者,我们可以换个话题,伊修塔小姐,您对城里越来越多的流浪汉有什么想法?” 大家都认识艾薇儿,亦欢迎她的加入。 “流浪汉……” 面对艾薇儿别有深意的微笑,伊修塔蹙眉。 “艾维尔夫人,您怎么在这里提到这么可怕的事情?” “现在流浪汉犯罪越来越猖狂了呢。” “太可怕了。” “好像他们中还有人病了,大家都害怕会染上病。” “听说,议会准备制定强制措施,准备建个隔离区,把他们集中起来来管理。” 伊修塔再也忍不住了,“我不觉得他们是很可怕的人。他们只是比别人更需要帮助而已。” “伊修塔小姐,您不了解。”“没错,他们那种人是不能接近你们这些小姐的。” 众人讪笑。 “我……” 伊修塔望望远处的伽西,再看看冷笑的艾薇儿,又恼又气,却无可奈何。 这时,走近的年轻人替她解围。 “伊修塔小姐,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伊修塔很惊喜,她不禁微笑,“亚历山大。” ———————————— 亚历山大是朱利安的学生,也是他的助手。伊修塔最后一次见到养父的身影,便是他与亚历山大一起离开的背影。 “伊修塔,恭喜你了。” “谢谢。” “今天的你,显得很雍容华贵。” 由于罗利特斯家的内敛,伊修塔以往的装扮多简单、质朴。 “不过,我认为,这些华美的珠宝遮掩了你的光彩。清新自然的你更漂亮。” 旋转,再旋转,亚历山大领着她来到舞池边。 “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我也是。突然接到噩耗,亚历山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亚历山大微微摇头,“这里不方便说。”他的神情有些为难。 “伊修塔,老师在托而第特遗迹出事后,他的笔记和私人物品都被送了回来,里面有件东西是属于你的。”他暗示。 第五章 挚爱一生,混沌 大厅里灯火通明,舞曲接二连三,华丽摆动的晚礼服裙摆犹如一朵朵竞相绽放的花卉,让人眼花缭乱。 把玩着手中的钻石吊坠,伽西细摸铂金上凹凸不平的刻痕,不明白它的含义。 ‘onelifeonelove,挚爱一生。’ 嗯哼,不认识的文字呢♠;小伊也不清楚,会是那个考古学家送的吗? “西索,那种不堪一击的男人不是你的对手。” “我知道哟♣;” 黑珍珠一样的眼睛也锁定亚历山大他们,“收敛一下杀气,鱼会被你吓跑的。你没发现,只有我站在你旁边了吗?” “小伊,我们去跳舞吧♡;” “你跳女步?” “今天不行呢♢;小伊,你跳女步吧♠;” “你可以试试看。你敢伸手过来,我立刻喊非礼。” ———————————— 一曲终了,伽西来到伊修塔身旁搂住她,“嗯哼,来跳舞吧♢;” 亚历山大识趣地离开,伊修塔却拒绝了他。 “不行,伽西,我还有点事。” 她与亚历山大跳舞前,约了艾薇儿。 “伊修塔,我们有过协定的,不是吗?你反悔的话,我很困扰哟♣;” 他低笑,周围骤变沉重的空气让伊修塔汗毛直立。注意到钟上的时间,伊修塔仍旧拒绝了他。 “伽西,对不起,我先去见一个人。回来再跳吧。” 她迅速离开了大厅。 身为宴会的主人,伽西自然不能和她一起双双玩失踪。伊尔迷悄悄尾随她离去。 洋娃娃般可爱的长相,娇小的身段,明明这一切应该在宴会中非常惹人注目,伊尔迷却能让人们不自觉地忽略他。知道他的存在,却无法掌握他的行踪。 在花园里呆站着吹冷风,让艾薇儿很不爽。 “你约了我,还迟到?” “对不起。其实,艾薇儿夫人,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之前的事,我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艾薇儿挑眉,正准备好好为难她之际,一群全身包得严实,只露出眼睛的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不要动——” 两名女子被一群持枪的潜入者包围了。潜入者很快认出了伊修塔,并抓了艾薇儿做人质。 “道尔家新任的夫人,朱利安.罗利特斯的养女,我们希望你帮我们一个忙。如果你不乖乖听话,我们只好杀掉她了。 你丈夫手里有件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希望物归原主。那是一把红宝石打造的宝剑,你去把它取来。我们掌控了这里,只要你敢逃跑,或者告诉其他人,会很快见识到我们的手段。” 与艾薇儿对视一眼,伊修塔欲哭无泪。似乎每次她们聚在一起,坏事便来了。 ———————————— 伊修塔回到大厅,伽西迎了上来。 “亲爱的,我有些累了,我先回房等你吧。” “嗯哼♣;” “其实,那把剑让我太兴奋了。把它摆到房间,今晚我们对着它亲热,好不好?” 伽西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他搂住她,“你等不及了?” “很急——”伊修塔吐气如兰,暧昧地抚摸他大腿,悄悄写下求救信号。 潜入者自诩神通广大,却必须通过她寻求宝剑。她不是笨蛋,不管有什么隐情,她首先会寻求最强者的帮助,解决掉燃眉之急。 “去吧,宝贝♡;那把剑我搁在书房里了,密码是xxxxxx♠;” 伽西不露痕迹地环视四周。终于,一些虫子开始扭动了。 因为他的放行,伊修塔轻易找到了那把剑。晶莹剔透的全结晶体,外形更像刀,不规则刃身,全长1米左右。 伊修塔试着握起宝剑,差点让它摔到地上。 “需要帮忙吗?” “伊尔迷,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又为什么在这里,想偷东西?” “不是。这,这把剑是……” 被他盯着,伊修塔有些害怕。伊尔迷的眼睛虽大,却没有光彩,不像人类,更像个玩偶。 “你果然很没用,连这种玩具都拿不起来。” “这不是玩具……” 她吃惊地看着伊尔迷轻轻一拎,单手便提起了宝剑。 “走吧。” “去哪儿?” “你不是跟那家伙说要玩什么花样吗?我帮你拿过去。”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伊修塔哑口无言。 突然,两人惊奇地发现,透过灯光的照射,宝剑出现了变化。它映射在墙上的影子渐渐浮现出奇异的图腾。 “怎么回事?”伊修塔惊呼。 她认得这图腾,在蒂瓦小说的插图中出现过。 伊尔迷第一次见到。他和伽西研究过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从没碰过这种情况。 同时,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发出诡异的蓝光,光晕慢慢扩大,包裹住两人。短短数秒的时间,两人一起消失了。 光晕仍在扩大,大厅的宾客吓坏了,他们惊慌失措地到处躲藏、奔跑,但很快,他们也被带走了。躲在暗处潜伏的闯入者与艾薇儿同样没有躲过。 当蓝光完全消失时,爱丽丝庄园已经空无一人了。 刺眼的蓝光慢慢退去,伊尔迷眼前一片漆黑。 他立刻检查,身上没有外伤,但手上空荡荡的,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凭空消失了。 身旁传来轻浅的呼吸声。 “伊修塔,你没事吧?” “怎么这么黑?伊尔迷,我看不到你,看不到任何东西。” “眼睛痛吗?” “不疼。” “突然受到强光的刺激,眼睛不能适应,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发生了什么事,剑呢?” “消失了,好像溶解在光里了。” 伊修塔惊愕。她第一次碰到这么古怪的事情。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神?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伊尔迷依旧行走自如。各种摆设的位置早已印在他脑海里。沿着墙壁走到窗边,他轻轻地掀起窗帘一角。 “伊尔迷,看见什么了吗?” “还没有。” “我也是。” 情况不太妙。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月亮、灯光,以及影子都消失了。或者有人做了什么手脚,或者他们的眼睛出了问题。 书房里有手电筒及点火枪,他很轻易找到了它们,但他的视野没有丝毫改善。拿起内线电话,是忙音。 门外隐约传来枪声与惨叫声,伊修塔的感官在黑暗中无限放大。紧绷的气氛带给她极大的压迫,她很不舒服,口干舌燥,浑身颤抖。 急促的呼吸声引起伊尔迷的注意。 “你没事吧?” “呼、呼……” 她直冒冷汗,呼吸越来越浅,快窒息了。伊尔迷急忙替她实施急救。 终于,她渐渐平稳下来。 “你有黑暗恐惧症?” 虽然答应了伽西,但事情已经超出了掌控。此刻,他最不需要的便是累赘。 “以前没有过这种情况。” “现在怎么样?” “应该没事了。” “伊尔迷,你能看到东西了吗?” “没有。既然眼睛不能用,换别的方法吧。” 他欲张开圆,探查书房外的动静,竟发现使不出念能力了。 “伊尔迷?” “闭嘴。”他心情烦闷地低喝。 他似乎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不该一时兴起,收下西索的钱。西索出手大方,夸张的言行举止、衣着品味颇对他的胃口,他打算尽情享受没有母亲尖叫的假期,才接下第一宗私人买卖。 不料,这是宗亏本买卖。他轻敌了,不贸然与比自己强的人交手,乃揍敌客家的信条。现在,他们很可能掉进了念力高手的陷阱。更悲惨的可能性,他们已经瞎了。 虽然他试图掩盖,她仍然听出了他的沮丧。因为她同样害怕,深怕眼睛失明了。 摸索着来到他身边,她紧紧抱住了他。 “没事的,伊尔迷。我们离开这里,去找伽西他们帮忙。” “你的耳朵也失灵了?外面可不是华尔兹的舞曲。” 不知道庭院有没有人把守? “嗯。外面有坏人,不过不要怕,保全人员会解决掉坏人的,应该有人报警了。” 这种哄小孩的话太蠢了。 若在平时,他免不了嘲弄她一番。但此刻,她紧挨着他,急促鼓动的脉搏、心跳透露出的惊慌、害怕与她抱住他的力量形成强烈反差。她的拥抱很有力、坚定,让他有一刹那儿,产生了可以信赖她的错觉。 他闻着她的气味。伽西喜欢的香水味掩盖了她的气味,他更喜欢她本身的气味,淡淡的香气,很有大自然的气息。 “不过,有人知道我在这里。继续留在这里,我们很容易受到攻击。伊尔迷,我们必须离开。” “你有什么计划?” “去找伽西他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她没那么笨嘛。 “我们什么都看不见,犹如暴露的活靶子。” “嗯。” “这房间有金库,我们可以躲在里面。” 他擅长隐藏伏击,现在的状态,不适宜盲动。 “然后做些改动,让它无法从外面打开。里面有重要的东西,没人会随便破坏它。” 他决定再做些准备工作。他要制造些简易炸弹。普通的家居用品也可以制成炸弹,虽然威力会减少很多。但只要攻击得当,被炸飞的碎玻璃扎死或被炸死都是一样的。 “等等,伊尔迷。” 她紧紧拉住他的手。因为太害怕,她忘了控制力道。 ‘咔嚓’,清脆的响声传来。 “什么声音?”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喔,我手骨折断的声音。” 他的语气很平静,然而下一秒,他受伤的右手臂已压住她的气管,一个尖锐的物体抵在她太阳穴上。 ————————————她知道,伊尔迷来自一个很强大的家族。却没有想过,那是一个暗杀家族。 她以为,伊尔迷是个地位显赫、受尽呵护,所以难免有些自大、任性的小公主。却没有想到,她是个杀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小心翼翼地道歉。 “你还处在发育期,骨头比较脆弱。我的力气蛮大的,平时我一直有注意克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是意外、意外。” “若你之前也只是动动嘴巴,我就不会受伤了。” 即使他疏于防备——瞬间折断他的手,可非常人能够做到的。他竟然没看出她有这种实力。她的力量值得一用。 “对不起。” “所以,你不是‘故意’、‘用力’地掰折我的手的?” “请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那么,你来当我的挡箭牌吧。” ———————————— 争执持续中。 “我不同意。我不想躲进金库里。” “你更愿意像个白痴一样冲出去送死?” “一个入口,三面坚固的墙——这等于把自己活埋了。” “潜伏,然后给敌人致命的一击,有什么不对?” 他还喜欢把自己埋在土里睡觉呢。正因为只有一个入口,他只需要守住一个方位,剩下三面屏障可以很好的保护他, “太被动,我不要待在没有退路的地方。万一这里被炸塌了,我们怎么逃出去?” 伊尔迷歪歪头,的确有这种可能性。他在土里睡觉时,最担心地震的可能性。 “我们从窗户爬出去……” “嘘,别说话,有人来了。” 他仔细聆听,两个人的脚步声。 一个很笨拙、缓慢,不时传来磕碰的脚步声,还有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两人在悄悄靠近。 ‘唰,啪啦’,数张扑克被扔到门上。 “伽西,我们在这里。” 伊尔迷打开门。 ———————————— 来者是伽西和亚历山大。 “你们也看不见?” “不止哦♣;伊尔迷,你试试看能不能打开窗户?” 伊尔迷利落地走到窗边,试着推开窗,没用。 他立刻重拳击向窗户,本该破碎的玻璃却完好无损,甚至没有丝毫裂纹。他毫不犹豫地连续击打同一个地方,结果依旧无效。而且不但窗户,周围的墙也打不坏。 “亚历山大,你去试试。” “没用的哟♢;伊尔迷都办不到的话♠;” 揍敌客家有七扇非常出名的正门,名试炼之门,外界称之为黄泉之门,暗喻有去无回。最小一扇重2吨,重量依次翻倍。揍敌客家买下了一整座山,所以进出只能走正门,且必须亲自推门才行——那可不是电动门。 伊修塔并不知道这些。她单纯地认为,即使是个杀手,伊尔迷也还是小女孩,她的力气怎么够成年男人大。连自己都能伤到她。 亚历山大解释,“大家刚才试过了,没人能逃出去,大门打不开,窗户敲不烂,有某种力量把我们锁在屋子里。我们可以在里面活动,却出不去。” 宴会上的人被强光照射后,全部失明了。众人惊恐不安时,人群中又传来枪声,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仓皇逃散。 根本来不及建立秩序,尖叫声、枪声造成大混乱。闯入者有枪,保镖们有枪,奔跑时的碰撞、推挤,踩踏,让惨叫声不绝于耳。 伊修塔焦虑,她非常担心好友露丝。 “某种力量……你知道什么?” 倏地,伊尔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亚历山大不禁跳了起来。她不是在窗边吗?怎么突然就来到他身边了。她走路没有声音的? 没人理会他的惊愕。 “亚历山大,是什么力量?” 伽西兴致盎然,“似乎和鬼神有关哟♡;” 宴会上,这家伙找上他,没等他们寒暄完,怪事发生了。后来,他提到与朱利安的遗物有关。 “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托而第特古城中太阳神殿的祭祀品,老师从地底挖出来的。据说,那是太阳神沙马什的武器,也是他的替身。 在托而第特古城边缘居住着不少部族,他们视我们为盗墓者,敌视我们,甚至发起过攻击。老师带走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后,我们开始被追杀。我怀疑,老师的死与他们有关。” “现在他们追来了,然后用某种特殊能力困住了我们?” “不是。道尔先生提到,可能有部族的人混进来了。但将我们困在这里,应该是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的力量。道尔先生,请检查一下,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还在吗?” “它消失了。” “对,在我们面前消失了。” “很有趣的样子呢,我怎么没看到♠;”伽西颇遗憾。 “老师提过,神殿的石壁上有这样的记载:太阳爆炸了,耀眼的蓝光笼罩大地。当太阳消失的时候,整个世界陷入黑暗中,没有人能够逃出黑暗,除非找到太阳。”“怎么找到太阳?” “献给太阳神沙马什足够的生命,才能重新见到光明。” 伊尔迷不以为意,“果然,祭祀离不开祭品。人类早期思维简单,对自然物和一切自然现象都感到神秘而恐惧,产生了万物有灵的观念。 因为崇拜,又畏惧神灵的力量,便将人类的求索报酬关系加于神灵身上,求其降福免灾。但这只是人类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对于人类重要的东西,并不代表神灵会喜欢它们。” 亚历山大紧张地掏出手帕擦汗,“问题在于,若真有部族的人混进来了,他们是虔诚、极端的信徒,我怕他们会自以为在执行神谕,大开杀戒。 而且,像石壁上说的一样,我们正被束缚在黑暗中……” “只要找到它,便可以恢复视力了?” “或许吧。” 伊尔迷以拳击掌,“明白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太阳神、神谕的,但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是在这间书房失踪的,我们离不开这栋房子。换言之,黑暗覆盖不到外面。” “嗯哼,根据物质不变论,剑应该在这栋房子里♢;” 目前书房的危险性较小,大家决定从这里开始搜寻。 “等等,伽西。宾客、佣人……楼下的骚动,我们应该做些什么。还有我的朋友,露丝,被人抓住的艾薇儿,我要下去找她们。” 亚历山大急忙劝她,“伊修塔,我们才逃出来。下面太危险了。” “我们能做什么呢♠;” 胡伯乐不在,其他人死光了也不关他的事。他对不相干的人没有兴趣。强者生存,没有能力的人也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了。 “你是爱丽丝庄园的主人,为了参加我们的订婚宴,他们才聚到这里,我们有保护他们的责任。” 伊尔迷嘲讽道,“你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不快点恢复原状,我们都会有危险。自己在一艘漏洞的船上,还妄想开着它出海救人?” “我知道了。那我们分头行动吧,我先去找露丝她们,然后再找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 不顾亚历山大及伽西的阻拦,伊修塔离开了。 第六章 五感渐失,永不言弃 理智上,伊修塔深知伽西他们的选择没有错,但良心不允许她这么做。她的朋友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样的事,她们需要她的帮助——她对这种心情深有体会。因为她内心有同样的渴盼,希望有什么人来营救她们,结束掉这该死的黑暗。 她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 “救命,谁来帮帮我——”微弱的女声远忽近的传来。 没有伊尔迷那种训练有素的超强听力,伊修塔无法辨认女子所在的位置。 “你在哪里?” “这里,我在这里,帮帮我——求求你,我的腿断了。” 还没等伊修塔回答她,数声枪响,女子的声音消失了。 “啊——” 伊修塔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地蹲在地上。 开枪的人向她走来。厚实柔软的地毯让脚步声变得很轻,直到对方来到了她的身前,她才听清对方动作的声音。 她立刻屏住呼吸,纹丝不动。一阵诡异的沉寂后——伊修塔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对方终于离开。 此时,她已经汗流浃背,湿透了晚礼服。她心跳如鼓,再次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失去了伊尔迷的帮助,她最终晕了过去。 而重物落地的声音让尚未走远的枪手回到了她的身边。 有双手在她身上游移,她能够感觉到。她并没有到完全失去意识,她仍旧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片刻后,伊修塔渐渐能控制身体,她克制自己的呼吸频率,不让对方察觉。 对方正忙着解开她的项链。稍不小心,那双手可以扭断她的脖子。 伊修塔悄悄地伸手在地上摸索,希望能找到什么武器。 ‘咔嚓’,清脆地玻璃撞击声响起,两人警觉。 刻不容缓,她抓起一块碎玻璃,迅速转身,狠狠地刺向对方身上。 “啊——” 是个男人。伊修塔没有逃开,摸到毛发浓密的地方,她将手中的玻璃用力插进男子头顶。 男子倒下,她急忙跳开。 但男子拉住了她,两人纠缠在一起。体型、力量的差异,她被他紧紧揽抱住,动弹不得。 这时,熟悉又陌生的男声又一次出现在她脑海里,他告诉她该怎么做。 她低喃,“头、脖子,手臂,脊梁……头、脖子……” 仿佛呼吸般自然,她利落地挥出一记上勾拳,击中男子的脖子。 趁男子松手的瞬间,她使劲全力抓住他的右手,折断它,然后一记转身,重重一脚踹他后背。最后,她曲起右手肘,整个人重压到他身上。‘咔嚓、嘭’,男子除了发出细微的呻吟,再不能移动,他的脊梁骨断了。 “呼……” 她松了口气,开始搜索他的枪。 ‘啪啪啪’,突如其来的掌声吓了她一跳。伊修塔这回学乖了,没有出声,敏捷地伏倒在地。 “你太大意了,伊修塔。” “艾薇儿?太好了,你没事吧?” 第一次,伊修塔这么高兴见到她。 艾薇儿走到她身边,捡起地上的枪。猛然,她将枪对准了伊修塔。 冰凉的触感让伊修塔不安。 “你做什么?” “似乎,你隐瞒了一些事情。你从流星街出来的?” “什么?” 伊修塔不明白艾薇儿的意思,但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快。她微微移动身体,艾薇儿马上喝止她。 “别动,我不会说第二次了。” “艾薇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书房出来的,出了些意外,我正想找你呢。不管怎么样,你没事就好了。你去书房吧,那里应该比较安全。伽西他们也在。似乎有某种力量困住了我们,大家正在想办法……” “对了,你是那家伙的未婚妻。”艾薇儿自言自语。 估计西索教她防身术的。不过,她攻击的部位,连贯的声音,让自己想起一个人——他的战斗像艺术,行云流水般的优雅,瞬间秒杀掉对方。她曾经见他用过相似的招式。 “所以,你专程下来救我的?” “嗯。艾薇儿,你怎么逃出来的?” “大家忽然失明了,都很害怕,绑架我们的人一直嚷嚷什么太阳神发怒了。我趁机夺了一个人的枪,杀了他。” 一开枪,所有人乱成一团——达到了她预期的效果,让她可以趁乱跑掉。 “大家还好吗?” “他们的死活与关我无关。” “你与伽西他们会合吧,这样安全些。” “与他们扯上关系绝没好事。你走吧,这是我的地盘。别给我添麻烦。” 所谓未婚妻,她只是那变态的玩具吧?待在反复无常的西索身边,岂不自寻死路。 “你一个人?” “你们只是累赘。现在根本没有人可以信赖。我一直待在这里,你想知道攻击你的家伙的身份吗?” “什么?” “你找找看,在他身上应该有一件你熟悉的东西。” 伊修塔狐疑地按照她说的去做,摸到了一张过塑的纸牌。 “这是……” “保全人员的工作证。真可笑,本该保护你们的人反将枪口指向你们。” 她一直在旁边听着,男人杀人的声音,搜刮珠宝的声音,藏起珠宝的声音,以及……自言自语的声音。 “黑暗持续的时间越久,人性的丑陋暴露得越多。”收回枪,艾薇儿转身离开。 “等等,艾薇儿,你知道其他人在哪儿吗?” “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那你保重,小心点。” 伊修塔寻找新方向。 “……喂,绑架我们的家伙在那边聚集了。” 伊修塔急忙调转方向,她欲向艾薇儿道谢,周围一片静谧,察觉不到艾薇儿的存在了。 ———————————— 大家彼此防备,看不见东西,不敢交谈——时刻紧握住手中的武器,不时出现自相残杀的悲剧。 听到窸窣的脚步声,伊修塔深深地吸了口气。 “伊修塔,终于找到你了。” 伴随愉快的声音,一个人扑到她身上,紧紧地抱住她。 “露丝?”伊修塔又喜又优,“你怎么知道是我?万一……” “我闻到你的气味了,玫瑰花香混合着你的气味。” 伊修塔不解。什么特殊的气味,难道是汗臭? “我今晚没喷香水。” 化妆时赶不走伽西,他一直在镜子里诡笑,害她忘了喷香水。 “你未婚夫喷了,不少和他跳过舞的女性也沾上了玫瑰花香。” “你和其他人在一起吗?” “嗯,我们一些人躲起来了,躲在前面的一间客房里。我出来找你的,因为闻到了你的气味。还有……血腥味,伊修塔,你没事吧?” “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可是你很冰凉,简直像冰块一样。你很冷吗?” 露丝不提,伊修塔根本没发现。 “我完全没有感觉,倒是你,体温有些高。” “可怜的伊修塔,你吓坏了吧?我们快点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 露丝所谓安全的地方,不过是用床及柜子堵住了门口的客房,男士守在外层,女士躲在最里面的墙边。 伊修塔不认为木质的门边、家具能挡下子弹的攻击,空气中弥漫的惊恐让她明白,大家快绝望了。 “他们快失去求生意志了,一旦这道假想的防线被攻破,他们会束手就擒,乖乖地任由宰杀。” 伊修塔低声与露丝讨论。她向大家解释了大致情况,大家决定死守这里。而且,不少人因此埋怨道尔家,根本不愿跟伊修塔说话。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去找伽西他们,还有其他人。” “不行,他们不敢在黑暗中走动。那需要很大的勇气,比现在更提心吊胆。” 伊修塔泄气,露丝抱住她。 “没事的,伊修塔,万一有坏人来了,我能闻出他们的味道。” “啊?” “有一伙开枪的人,他们身上有种特殊的气味,我能闻出来。他们靠近时,气味会越来越浓。”她靠分辩气味,帮了不少人。 伊修塔错愕,这能力怎么特有狗狗的感觉。 在黑暗笼罩下,时间停止了。钟表并没有走动,大家度日如年。 “糟糕。”露丝急忙离开伊修塔。 “怎么了?” “这里太多香水味,我的鼻子开始变迟钝了。” “香水味?我什么都闻不到啊?”汗味倒浓些吧?她都不好意思了。 举起自己的手臂,伊修塔深深地嗅着,什么味道都没有——没有血腥味,甚至没有汗味。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舔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同样没有味道。 “露丝,你舔舔我的手?” “哈?” “不是,我出了很多汗,你舔舔看,是不是咸咸的?” “好恶心。” “你舔舔看——” 在伊修塔强硬地要求下,露丝硬着头皮舔了舔,“什么味道都没有。” 抓过她的手臂,伊修塔也舔了她。 “伊修塔,你在干嘛?” “这下惨了……” “什么?” 伊修塔压低音量,凑在露丝耳边低语,“我们在黑暗中失去的不止是视觉,我的味觉、嗅觉跟着失灵了。估计还有很多人这样,所以你说有很浓的香水味,却没人找来这里。” “不会吧?”露丝惊呼。 “你的嗅觉很好,你发觉的时候,我已经失去它了。” “视觉、味觉,嗅觉……” “还有触觉、听觉——万一失去五感,大家恐怕会疯掉,甚至自杀。” 人们总习惯在恐惧与绝望中寻找出路,却没有真正面对它的勇气——面对危险和绝望的时候,人的勇气可以大到勇敢地选择死亡,又渺小到只敢选择相对舒适地死亡。 “怎么办?赶快让大家确认一下……” “不行。”伊修塔赶紧拉住她。 “目前大家高度不安,很容易出现转化症。万一,大家歇斯底里地臆想自己的状况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露丝清楚她未尽的话,“没办法了,我们必须在情况变得更糟前离开。我来说服大家。” “找个好理由,而且我们不能丢下其他人。露丝,我有一个想法,或许我们能逃出去……” ———————————— 伽西、伊尔迷比她们更早地发现自己正在丧失五感。 “小伊,我快不确定你的存在了呢♣;” 亚历山不断用衣角擦手,他一手冷汗,“不快点的话,找到剑也没有用了。” “我们分开,各自行动吧。若时间赶不上,只好按照什么神谕行事了,杀掉见到的人。” 亚历山大被伊尔迷的话吓坏了,伽西却笑道,“嗯哼,没问题哟♢;不如我们现在打一场吧,我宁愿死在你手上哦♠;如果你办得到的话♡;” “现在不行,我需要保存战斗力。” 不接受伽西的挑衅,伊尔迷选定方向,径自离开了他们。 “伊尔迷,我和你一道。”他不放心一个小女孩单独行动。 听不到伊尔迷的回答,亚历山大焦急地呼喊,“伊尔迷?伊尔迷?” “呵呵,他往右边去了♣;我选左边,你自己看着办吧♢;” 伽西也疾速离开了,但他的怪笑闹得亚历山大的鸡皮久久林立。 ———————————— 根据艾薇儿及露丝提供的线索,伊修塔只身前往闯入者占领的区域。她的感觉愈发迟钝,最后,她索性放弃隐藏。 “有人吗?这附近有人吗?听着,我是爱丽丝庄园的女主人,朱利安.罗利特斯的养女,伽西.道尔的未婚妻。 不管是谁,我希望和你们沟通。我可以给你们想要的东西,但我们首先得和平地坐下来谈谈……” 一片寂静,伊修塔再接再厉,“我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你们谁愿意和我谈谈?” “我是爱丽丝庄园的主人……” 她不断重复大喊,片刻后,她终于等到了最想见的人——之前绑架她与艾薇儿的闯入者。 露丝召集众人,试图说服他们。房里有两名仆人,十几名宾客及两位保镖,宾客中还有一名陆军上校,他们一直在保护大家。 “伊修塔去求助了,寻找可以与外界联系的办法。她熟悉这栋宅子,或许能找到可以用的电话……” 虽然伊修塔提过电话、电脑都不能用了。但露丝不敢坦诚。 “不可能的。我们早发出警报了,报警系统和警局相连,若真能成功,警察应该已经来了。” “我们也不能干坐在这里。”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大家各抒己见。 “我们杀出去吧!” “不行,这里有女士,还有一个孩子。在黑暗中,大家分散,很难照应所有人。” “等了那么久,警察都没有来。” “警察不会来的,我们被困住,与外面隔绝了。” “不,这是地狱,我们身处在地狱了。恶魔正在外面搜索我们,祈祷吧!大家快祈祷吧!” 保镖马其顿忍不住了,“你们不走,我走,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吗?” 众人立刻沉默。 “刚才,有一名女性独自走出去了。我们让一名女性孤零零地面对危险。我很惭愧,大家都没有她的勇气吗?” “她自己要出去的。”一位名媛小声地嘀咕。 “小子,我得到xx勋章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我不怕死,但我有责任保护他们——一个好士兵应该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但一个好的指挥官应该想方设法保护手下的安全,不让他们白白送死!”上校山姆低吼。 大家情绪激动,克制不住音量了。 “大家冷静下来,请你们冷静下来。我知道,大家心里肯定和我一样害怕,一样茫然。” 不似以往雄辩滔滔的说话方式,露丝放缓语调,女性特有的温柔渐渐安抚了大家的情绪。 “我们期待着有人前来援救我们,期待着家人发现状况后前来寻找,我们期待着下一秒奇迹出现,光明来临。我知道,大家和我一样,都这么期盼着。 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除了诸多邪恶,还有希望。我坚信光明总会来临,但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临。我们被动的自卫,等于放弃了寻找光明。 必须有人做些什么,集合大家的力量做些什么。相信,其他人也在努力着,除了我们,我们的家人、朋友,他们都在努力着。 坚持希望到最后,即使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个下一秒的黑暗才能等到光明,但我们行动起来,这样时间过得很快。度过越多属于黑暗的时间,光明离我们越近!” “对,忏悔吧,祈祷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听声辨位,露丝脱下鞋子,飞快地扔向发言者。她讨厌没有实际行动,还老拖后腿的人。 ‘啪,啊——’银行家夫人惨叫,但黑暗中,不知道谁下的毒手。 露丝若无其事地继续,“我们得做些什么。既然从上面出不去,只好另辟蹊径了。我们挖个地道吧?” “地道?” “从下面出去吗?” “不管什么力量,脱离不了物理原理。被石头和厚实的土壤阻隔,能量不免减少。” “万一,地板打不破,或者土壤比花岗岩还坚硬呢?” “至少我们尝试过。伟大的科学成果不是一次实验得出来的。大家集思广益,这个方法不行,我们再换其他方法。在黑暗中待太久,连尝试的勇气都失去了吗?” 希望越高,失望越大,巨大的失望将带来绝望。其实,这次的行动不容乐观。伊修塔说,爱丽丝庄园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一部分建在湖的一角上,平时湿气很重。 年代久远,一些地方的墙壁、地板上出现了裂痕。朱利安为人宽厚,又不常待在家里,几乎不管这些俗事。佣人们颇懒散,有客人使用时,再随便铺上地毯遮掩。 维修这么大的宅邸,费用非常高昂。伊修塔不敢自作主张,事情拖了下来。直到朱利安出事。露丝初来时,曾嗅到浓郁的大自然的气息。但此刻,她什么味道都闻不到。 “没问题,试一试吧。大家找找手头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工具,我们轮流挖,其他人负责守卫。”山姆浑厚、豪气的男声给大家添了不少信心。 众人忙碌起来,露丝告诉山姆。 “我要出去找其他人,人多就是力量,大家会合,其利断金。或许,已有人找到方法了也说不定。” 闻言,马其顿自荐,“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谨慎地离开了房间。 第七章 祭品,众人之力 四周不友善的气氛,抵在脖子上的利刃都让伊修塔揪心。 “你想谈什么?” 伊修塔认出这个声音,就是他威胁她和艾薇儿的。 “我不想和你谈。” “什么?” “身为庄园的女主人,以及我将商量事情的重要性,我要求你们的负责人和我交涉。” “我就是首领。” 首领?伊修塔暗忖,这帮家伙来头很大呀。 “不,你不是。” “你凭什么说我不是?” 她不答反问,“这里有多少你们的人?”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不是首领。第一,首领不会率先开口;第二,你一直将自己放入‘我们’中,你说自己是首领的时候,语气都不确定。” 忽然,有人说了什么,伊修塔听不懂他的语言。 和她交谈的男子也说了什么,然后他回复她。 “我们首领愿意和你谈判,但他不会说大陆通用语。” “他能听懂我的话吗?” “能,但不会说。我来当你的翻译。” “可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没有带保镖过来。现在,可以让我看看你们的诚意吗?” 她敲敲脖子上的利刃,态度非常从容、自信。 ———————————— 库洛洛放下手中的书。看看表,凌晨2点——对于一个没有夜生活的女人而言,很晚了。 伊修塔的生活非常有规律,吃完饭后准时追肥皂剧,然后唧唧咋咋地找他闲聊——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他拿本书在手上,是为了阅读而不是捧着它举重。 今晚,肥皂剧的啼哭声和她天马行空的胡扯都没有出现,竟让他有些不习惯。数周来,他第一次能够不间断地顺利看完一本书。 他掩嘴沉思。她在约会? 手臂上传来的轻微刺痛否定了这个答案。 这女人除了爱看肥皂剧,还爱看恐怖片。不过,她是那种想看又没胆的人。 这家里,只有他能够陪她。所以,即使他在卧室津津有味地看书,她也千万百计、死缠烂打地骗他出去陪她。她有些小聪明,威逼利诱恰到好处,喜怒哀乐的任性在他可以接受的底线上。 若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他可以尝试一下。所以他偶尔陪她看些很假的恐怖片,然后,产生杀她的欲望。 伊修塔投入起来抓抱枕、捶椅垫,还有蹂躏他的手臂。从捏到抓,让他的手臂伤痕累累。这也是她的好友露丝不愿和她一起看片的原因。 像昨天那部,片中女主角明知别墅有古怪,竟然不报警,孤身潜入寻找男友,结果发现男友被开膛破肚,连头盖骨也被打开时,伊修塔掐伤了他。 这么假的影片,血喷得完全不符合常理。除非刺穿心脏大动脉,他还没见过人的血那样喷射。她竟然也相信。而且,骂完女主笨,她转眼又决定今天看续集了。 她怎么能边挑刺边看下去,他又怎么会每次产生想杀她的欲望后,依旧留下她的命,甚至之后还继续陪她浪费时间,他到现在仍未想明白。 不过,既然她约好今晚看续集,她最不可能爽约才对。 毫不在意会打扰到别人休息,库洛洛拨打露丝家的电话。露丝没有接听,只有电话录音的声音。 “喂,我是露丝,我去参加朋友的订婚宴了,听到‘哔’一声后,直接留言吧。” 订婚宴? 库洛洛沉吟,伊修塔也一起去了吗? ———————————— 很多问题,坐下来好好讲,更容易解决。 伊修塔最初认为,恐怖分子总喜欢狂呼呐喊、声讨什么,他们需要倾听者,所以她有机会与他们谈判。 但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预料。 他们身上有种奇特的味道,正如露丝说的,很特殊的气味。蒂瓦书中有类似记载,据说那是一种异常凶猛,出入于雪线上的动物的麝香味。部族勇士亲自猎杀它们,将它们的麝香涂抹在身上。 他们是真正的战士,但他们没有像猎杀动物一样外出狩猎,追杀宾客。他们聚集起来,在自保。他们并不习惯用枪,已经失去了6位勇士。她见到他们的时候,大约有20多人。 “我不信,我养父不会那样做的。” 伊修塔不愿相信他们的话。他们说,考古团抢走了他们的圣物,所以他们才一路追来异大陆。他们没少吃先进武器的亏,死了不少同伴。 翻译尽职地解释。 “道尔夫人,我们借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给罗利特斯教授研究的,但并不允许他带走。我们守护了太阳神的宝剑数千年,我们的祖先曾经发下血誓,族人得尽最后一滴血守护它,直到新的使者出现。 它与我们一族有血的联系。自从外界发现了神族的遗迹,他们用大炮和屠杀将我们赶到雪山上生活。那时,我们已将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从遗迹中取出来了。若非罗利特斯教授有关于使者的线索,我们不会让他看见宝剑的。” 若可以选择,他们根本不愿招惹外界的人。 “但他欺骗了我们,偷走了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你们杀了他?” “不,我们不敢。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有着强大的力量,能遮天蔽日。但数千年来,它像石头一样混沌,直到罗利特斯教授带领的考古团出现,宝剑才渐变成你见到的结晶状。 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一直在等待它的主人出现,它渴望回到主人身边。罗利特斯教授带着宝剑离开后,宝剑一度隐藏了踪迹。直到他死后,我们才再次感受到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的气息。” 至于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为何保护朱利安.罗利特斯,他们揣测,罗利特斯真的知道一些使者的线索。所以他们愿意与罗利特斯的养女谈判。 ———————————— 人生总是痛苦的,人生的目标不在于消除痛苦,而是将痛苦减到最小。 道尔家的上一任夫人虽有倾城美貌,却享受各种奉承,纵欲又极不负责任。尽管如此,她很疼爱道尔家的独子,下任继承人伽西。所以,年幼的伽西亲眼目睹了母亲的不忠,仍旧无法恨她。 他很爱他的母亲,既然不能恨她,便接受她,更加的爱她。不自觉,他开始模仿自己的母亲,放纵欲望,学会享受痛苦。最后,不可收拾地,他诞生了另一个人格——西索。 “伽西,你已经很久不出来了呢♣;放弃了吗♡;” 受伤后,伽西开始沉睡,西索怀疑,他快消失了。 在黑暗中待得越久,西索对伽西的懦弱越生气——他是另一个自己,他不该那么弱的!全身不住的颤抖,西索跪倒在地上,心头盈满疯狂的肆虐情绪。 他不想再慢慢地配合伽西玩过家家了,一股热流在全身流动。黑暗中,他别在胸襟处的伊修塔的吊坠竟然闪烁着荧荧白光。 “没有价值的烂果子,全部杀掉好了♢;伽西,你消失吧♠;” 马其顿不知道露丝的意图。她时常停下来,边摸索边自言自语。 “不行,他已经死了。” 离开尸体,两人叹气。在死寂的沉默中,他们的心情都很沉重。马其顿的身体一直僵硬紧绷着。 “露丝,你一路上在嘀咕什么?” “我在测量。” “测量什么?” 露丝握紧伊修塔交给她的指南针。指南针的外壳已被取下,指针裸露。 “不知道地道能挖成吗?” “你没有信心吗?这可是你的提议啊。”他安慰她。 “不是我,是伊修塔的想法,她初步算出了地点。即使挖不成,结果也很重要。” 马其顿疑惑了。露丝解释给他听。 “伊修塔熟悉庄园的地形,她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特意带了指南针认路。谁知,指南针失灵了。” “啊?” “一般情况下,磁场不可能移动,除非有外因干扰。不管困住我们的是什么,它干扰了地球磁场。所以伊修塔印象中的大门方向,楼梯指向完全不一样了。” 马其顿稍微明白了。 “任何能量必然有个能量源,能量的辐射范围一般呈现圆形,假设爱丽丝庄园的某一处处于能量中心,封锁住宅邸外缘的某些区域的能量必然会弱些。 伊修塔凭感觉推出大致的偏移角度,然后将新的方位与宅邸原本的方位叠加……” “这样,我们便可以知道能量源的方位了。” “嗯,理论上没错,所以我们需要更多定点的资料,以便确切地掌握磁场移动的位置。还必须考虑到磁场会不会不定时地变化。目前看来,磁场仍未改变,能量源一定还在固定的某处。” “这么说,我们那间客房处于力量偏弱的地段?” “或许,得仔细推算才能得出精确的定点。我们希望找到最外缘的地方。” “这想法很棒啊,露丝,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伊修塔怕大家失望。” 伊修塔特意交代过先别告诉大家。 “我倒认为,这想法的可行非常高。”马其顿大力支持。 露丝附议,“嗯,我们讨论过了,如果客房的地板无法破坏,我们再试试更边缘的地方。我们可以选择三处边缘,设置炸弹。让爆炸力干扰困住我们的黑暗力量,三角区域的中间最脆弱,容易破坏些。” “炸弹?你们有炸弹?” “厨房里有啊,我们只需要把它们摆到相应的位置,再点火,或者你们开枪。” “呵呵,没那么简单吧?” “虽然我们看不见,但硝烟味、火焰是真实存在的哦,我可以闻到它们,感受到它们的温度。” 马其顿悄悄地将手伸到腰间,抚在枪上。 “不。我说,若我们可以找到能量的源头,为什么不直接去破坏掉源头呢?这不比我们费劲地搬东西,还要躲避不知底细的坏人容易多了吗?” 露丝不假思索地反驳,“怎么会更容易呢?我们连玻璃都打不烂,凭什么自信能破坏掉源头?” 马其顿将枪拔了出来。 “对了,伊修塔小姐呢?” “啊,那个笨蛋,死了吧?” “什么?”马其顿吓了一跳。 露丝担心又生气,“她跑去找威胁我们性命的危险人物谈判了。”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希望引开他们的注意力,确保我们的安全。全力保护同伴,莫名相信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逃出去——伊修塔和那个笨蛋像极了。” 金也是这样的人。聪明的人喜欢走捷径,不会依靠别人,只相信自己的力量,碰上这种情况,他们或许更愿意按照神谕行事——他们不敢将生命交付给其他人,不如自己的平凡人。 “……” 马其顿默默收回了枪。 “露丝,你专心测量,我来保护你。我们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人或伤者。” ———————————— 且不提有没有超自然的力量阻隔,再找不到工具的情况下,撬开地砖绝非易事。 “我们用东西砸烂它吧?” “不行,那么大的响动,万一引来那群丧心病狂的杀手……” 忽然,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伊尔迷还没开始变声。 “你们可以再大点声,我差点找不到这里呢。”他讽刺道。 闻声,众人急忙让他进入。 “孩子,你父母呢?” “孩子,你没事吧?” 敏捷地避开向他伸过来的手,伊尔迷消失在人群中。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他左手握拳,全力击向地板。 ‘铿锵’巨响,伊尔迷仔细检查,虽然很轻微,但的确出现裂痕了。 看来,笨女人的方法值得一试。 她自报家门前曾用暗号联系他,他懒得理会。才60多种暗号有多难记,敲得乱七八糟。后来经过她那边,又听见她高声呐喊,他才好奇地过去看看。 不过,这么大的响声,破坏力才一点点——伊尔迷歪歪头,真要和这帮笨蛋联手吗?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地震吗?” “啊——是炸弹的声音——” 惊慌失措地众人在伊尔迷身旁窜来窜去,他阴郁地听着耳边嗡嗡作响的杂声,毅然转身离开。 这帮除了浪费空气,便没有别的价值的家伙,让他们来吸引对手的注意力吧。 ———————————— 很奇妙,最初的混乱过去,没人接近她,艾薇儿静坐在黑暗中,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明明处在可怕的黑暗中,虽然可能只有短短的数分钟,她竟然睡着了。 艾薇儿忍不住笑出了。多可笑,她的世界早就没有光明了,而且只有她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连库洛洛他们都容不下她。 她越笑越大声,笑不可抑,最后眼泪都出来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了?活得那么悲惨,根本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一个人都没有,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也有思想、有感情,她需要交流,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终于,她的笑声引来了其他人。 “呵呵呵,你在笑什么呢♣;” “西索?” “没想到你认识我喔♢;” 西索走近她,艾薇儿没有躲避,任他温热的手在她颈上摩挲。然后,他抬起她的下巴。 “我们在一起过吗?嗯哼,你很漂亮,身上的香味非常迷人♡;” 他暧昧地在她发上轻嗅,“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艾薇儿不料西索真的能看见她,她退后两步,挣脱西索的怀抱。他没有阻拦。 “西索,我想和你打一场。” 闻言,西索笑弯了腰,声音比以往更柔媚诡异,动作更夸张。 “即使你是女的,我也不会拒绝的哟♠;不过,为什么呢♢;‘我’抛弃了你吗?” “我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我的战斗力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价值,真正属于我的东西,我要战斗至死。” 西索审视她,她绝望、脆弱的表情对男人很有杀伤力。她的斗志,他还从未在其他女性身上见过。我痛,故我在吗? 看穿艾薇儿求死的决心,这让西索非常生气。 “你没有被我杀掉的价值喲♣;”更别提当他的对手。 西索疾速离开了,与五感大部分退化的艾薇儿不同,西索的身体机能比平日的巅峰状态还要优秀。即使艾薇儿想发起攻击,也拦不下他。 ———————————— 亚历山大重新回到书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摸索着书柜上的暗格,亚历山大将钥匙插了进去。机关启动,书架分成两边,一个金属保险箱从地上缓缓升起。 尽管看不见,机关运作的声音也让亚历山大身心愉悦。 世间稀缺的超高密度合金钛打造的保险箱,据说,目前还没有火炮能够破坏掉它。只有专门的要是能够开启,这把钥匙是唯一的钥匙。 里面有朱利安.罗利特斯留给养女伊修塔的嫁妆,托而第特遗迹中的另一样神殿祭品,海洋之心。本来他娶了伊修塔,罗利特斯家以及海洋之心将属于他,谁知杀出了罗利特斯家的远亲,夺走了伊修塔的继承权。 小心翼翼地打开丝绒盒子,冰凉、带着丝丝雾气的触感让他满意极了。 老家伙死的时候还把钥匙吞到肚子里了,不过没用,他直接拿水果刀剖开他的身体,从食道到胃,取出钥匙后,再将他弃尸荒野。 亚历山大摸摸腰上的纱布,暗暗低咒。 死老头,一把年纪力气还那么大,没有的佣兵迟迟才到,害他差点死在朱利安手上。 托而第特遗迹像被诅咒了一样,麻烦极了。莎拉。格斯萨索德突然消失,他的五感也在消失,必须赶快杀光其他人才行。 ———————————— 伊修塔抿抿嘴,她不由得停下来,这样,更吸引谈判方的注意力。 这时候,她该乘胜追击,但她做不到。尽管她很清楚,犹豫可能会害死她。 她在犹豫,因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距今6300年前,这世界曾经出现一个文明高度发达的民族,托而亚兹克族,又被称为神族。 传说中他们曾居住在‘诸神之都’托而第特,那里有高耸的金字塔、金碧辉煌的宫殿、宏伟的城市建筑、排列整齐的宽阔街道、交错复杂地下排水系统,以及光芒四射、辉煌灿烂的文化。 他们便是托而亚兹克族的忠实仆人的后裔。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蒂瓦,大约三百多年前曾经和你们的祖先接触过……” 她的声音不太自然。“哼,真正的时间我记不太清楚了。” 咽咽口水,她清清喉咙才继续道,“后来,他将自己的经历写成了书,一本禁书,所以几乎没在市面上流通。可以伸出手吗?” 一只手碰触她的身体,她握住了它,然后轻轻地在干裂、粗糙的手纹以及结实的掌心上描绘出各种图腾。 首领说了什么,翻译解释,“这的确是我们对尊贵客人的最高敬意。”朱利安.罗利特斯也不曾得到这种待遇。 感谢库洛洛,感谢从古至今始终致力于盗版事业的人,伊修塔心里悄悄舒了口气。 “所以,其他人的生命只会让太阳神发怒。对托而第特诸神而言,人类是肮脏的,只有你们这些被选中的人接近他们才不会亵渎他们。 太阳神发怒了,只有奉上全部的生命才能得到救赎。蒂瓦的书中也曾提到过。但全部的生命只能是被神选中之人的生命。” 靠牺牲别人的生命换来的,永远不是光明。牺牲一个生命让另一个生命发光,前提是被牺牲的生命是自愿的,那才是奉献精神。“这也是我养父遗留笔记上的说明。” “你劝我们自杀?” “你们有多少信徒?数千年来,只有你们碰上这情况,你们才是太阳神选中的人。虽然我是异教徒,但我希望完成养父的遗愿,做个见证人,当你们……后,忠实地记录下太阳神的奇迹,这伟大的仪式……” 黑暗中,伊修塔厌恶地摇摇头。她的内心抗拒着,她真的不想再说下去了,她并不确定,他们是凶残邪恶的教徒,要将她们赶尽杀绝。 托而亚兹克族人开始讨论起来。 “……为了我们的教义,为了至高无上的太阳神,如果这是我们的主希望我们做的事,这就是他赐予我们永生的方式。” “怎么证明她说的话是真的?” “放肆,你要和神谕争论吗? 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伊修塔握紧手中的打火机以及沾了医用酒精的上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她原准备以五感丧失扰乱他们的思虑,逼他们赶快下决定。然后趁乱做些什么,但现在…… “对不起。我很尊敬你们的教义,不过过了那么久,会不会神谕被我们人类越传越偏离原来的意思了?或许,正因为这样,太阳神才生气了,消失了数千年。” 她尝试着抛出橄榄枝。 强人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人心,伊修塔还不够火候。 在宗教狂热上添油加醋,可让虔诚的信徒选择自杀,但很难让他们放弃长期以来相信的东西。 她抛出的橄榄枝,人家并不接受。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祖先与神剑定了血誓,能够履行远古的誓言是我们的荣耀。” “不……那个……” 伊修塔苦恼该如何措辞,她总不能同自己说过的话辩驳吧? 一颗子弹咻声划过伊修塔的面颊,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子弹擦过时的热风。 它射入了某个柔软的物体里,一个男人闷哼一声,她身边的人忙碌起来。 “找掩护——” “xx受伤了,子弹打中了他大腿……” 那枪只是开始,转眼枪声如放鞭炮般密集。伊修塔在第一时间伏倒在地,她不断在地上爬行。 有个男人在教她怎么应付这种情况,她记不起他的面容,他只在她梦中出现过。但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总在她身边,保护着她。 弥丝,不动的目标在乱枪扫射中最易受伤。子弹没长眼睛,它分不出活物和死物,装死没用,不想被射中只能远离它。 同理,若你碰上狙击手,虽不能轻举妄动,但更不能待在原位。因为对方会选择更好的位置继续攻击。避免受伤的办法只有立刻寻找掩护,伺机逃出射程范围。 伊修塔本能地按照男子的话做,选择远离枪声的方向,尽量避免发出响动,泄露逃跑的方向。 她的身体训练有素,爬行的速度比她的心跳还快。而且,她还能很熟练地辨别障碍物。 伊修塔停下来时,枪声离她有一定距离了。 但她依旧头昏耳鸣,渴望用尖叫声释放内心深处的恐惧,以及……她无法理解的沉痛与忧伤。 不断重复地做着的梦,不断重现在她脑海中。她迫切希望赶快醒来,离开这梦靥。 她终于明白,其实她根本不愿记住梦中的一切——她拼命寻找的过去,每次早在梦醒前被她封印了。因为那个梦太悲伤,让她害怕,让她无法承受。 伊修塔哭了起来,她哭了很久,越哭越大声,哭到喘不过气来。 第八章 约定,彼此的回忆 “伊修塔?” 尽管听到枪声,艾薇儿仍旧无动于衷地发呆。没有压抑的音量让艾薇儿认出了她。 艾薇儿在她身边坐下,莫名笑道,“你又跑到我这里来了。你害怕了?” “艾薇儿,你没事吧?” “没呢,竟被一个最不可能的人拒绝了。我的命,大概死神都不屑一顾。你从骚动那边过来的?” “嗯,刚逃命出来。” “吓哭了?呵,你真没用呢。” 一直以来,在伊修塔眼中,艾薇儿很矜持、自傲,行事不免咄咄逼人,但现在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有种了无生气的感觉。 “我越来越喜欢这黑暗了呢,这样睡着,不会有人打扰……以死换取真正的解脱。” “艾薇儿?” 伊修塔向她伸出手,但艾薇儿的声音近在咫尺,却摸不到她。 “你在哪里?艾薇儿——” “你真有精神,还喊那么大声。” “你在哪里?” “就在你旁边。” “为什么我摸不到你?触觉消失了……” 伊修塔握拳,掌心感觉不到手指的触碰,靠关节传来疼痛才让她确定已经握紧了拳头。 艾薇儿恍然大悟,“我们的五感在消失?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她并非安逸到掉以轻心,而是放弃了保持神志机敏。 “触觉消失了……” “既然那么害怕,不如现在自杀吧。趁还能自己选择轻松死法的时候。” “……我不是害怕,我哭是因为太伤心了。” 泪水让她的面颊隐隐刺痛,伊修塔凭痛觉擦拭掉它们。 “以前看恐怖片的时候,最讨厌昏暗、闪烁的灯光,鄙视导演节约电费到小气的地步。现在我才发现,片中的人多么幸福,除了逃命,再无需顾及其他。” 艾薇儿深有体会,“它让你想起了什么?” “我一直制造了一个梦……” “我没有兴趣听童话故事。” 艾薇儿冷淡地回应。 “不,这是真的梦,但是不是真实的。一些我获救重生以前的记忆碎片。” 伊修塔咬破了嘴唇,她有疼痛感,但闻不到、尝不出血腥味了。 “有个男人,我想,他是我的情人吧。他告诉我,他爱我,所以让我活下去。而他死了。” 即使没有了斗志,艾薇儿仍旧讨厌听到这种话。 “似白雪般纯洁的天使,想必所有的男人都愿意为你死的。”她讽刺道。 伊修塔笑,“这就是你讨厌我的原因?我知道的,人心情不好,遇到困难的时候,便爱责备别人,找发泄品。 艾薇儿,我没你想象中这么善良。我有想法,却不敢告诉别人。因为怕他们失望后拿我作发泄品。人绝望的时候,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 不少人认为罗利特斯家与道尔家惹出这麻烦,她不敢在众人面前强出头了。 “然后,我让朋友替我出了头……” 害怕失败后,其他人承受不了迁怒她们,她叮嘱露丝测试成功前什么都别提。 伊修塔没再继续,沉默片刻后,艾薇儿问她。 “你的梦怎么回事?” 难怪催眠那么有效,因为黑暗中人太寂寞,太需要倾诉了。 “……”伊修塔潸然落泪。 “实际上,我制造了一个梦。他死了,我亲手杀死他的。我希望他只是转身弃我而去,我希望他还活着,我希望……死掉的是自己!”所以她在梦醒时,自己编造了结局。 “什么?为什么杀他?”艾薇儿脱口而出,“他背叛了你?”因为女人?金钱?或者其他什么? 艾薇儿思及库洛洛的遗弃,同仇敌忾起来。 “他抛弃了我,因为欲望的极致放纵…… 他说,他已经很久没有疼痛的感觉了。他喜欢操纵一切,早就放弃了对自己生命的珍惜与敬畏。 虽然他很内敛,但他骨子里照样无法抗拒掌控他人生死,游走于恐惧与绝望之间,理性完全失控下的快感。那种诱惑,如同情欲一样深嵌在本能里,不可理喻。 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爱我。当欲望放纵到极致时,唯一能满足他的只有最终解脱瞬间的快感。他为了自己的欲望……抛弃了我,选择了死亡。” 说什么不能自私地死去——比起孤零零被留下的人,先死去的人太幸福了。因为最终,最深的恐惧与绝望全由最后一个活下来的人承受。 她遗忘了一切,只留下深深的幽怨,双手被鲜血侵染的粘腻的恶心感。无知者无畏,若一切可以重来,她绝不会再接近那种男人。 “你很爱他?” “即使没有了记忆,一想到他,我就心如刀绞。你觉得呢?” 艾薇儿第一次觉得伊修塔很可怜。那种男人太可怕了,自杀也就算了,竟然让深爱他的女人杀掉他,让她永远忘不掉这段痛苦的往事。她没有了记忆,仍旧忘不掉他。 “……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国度。即使坐飞艇也去不到的地方。” 艾薇儿没有安慰伊修塔,径直告诉她自己的秘密。 “我从一个二流大学毕业,一直找不到好工作,然后…… 莫名其妙地被丢到了一个垃圾比人还珍贵的地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那里,我遇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孩。我好像认识他,从前世开始…… 他接受了我。他教我如何选择并保住检获垃圾的最佳地段,还教我如何偷东西、抢东西,及如何战斗……” 天啊,艾薇儿曾经过着怎样的生活?感恩朱利安的同时,伊修塔重新激起了斗志。 “突然有一天,他告诉我,我不能够成为他的同伴,他毫不犹豫抛弃了我。我已经无家可归了,在这世界唯一让我感到熟悉的人也…… 伊修塔,既然我们活得那么痛苦,让所有的一切在这里结束吧!这回,我先杀掉你,再自杀,我不会让你最后一个留下来的。” 艾薇儿向她靠近,她好心提醒道。 “我会一击毙命,让你没有什么痛苦的。当我的枪压痛你的太阳穴时,你告诉我一声。” “等等。”伊修塔拒绝自杀。 “我不能这样的死掉,我还不能放弃。” “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我的同伴,露丝还在努力着,做着很危险的事情。” 她得到那么多的帮助,这样的她,是没有资格绝望的。 “同伴?说不定她早放弃了。” 艾薇儿冷笑,“让我再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吧。混乱发生后,我碰上了一些很有趣的人。他们发现对讲机等通讯设备不能用后,为避免误伤自己人,决定划分区域行事。 他们怎么分配区域,我一直听着呢。有个男的叫亚历山大的,他自荐守住书房那块区域。” 闻言,伊修塔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决定趁乱打劫,亚历山大提出,如果遇到你,希望他们能放过你。但其他人根本看不起他,有个家伙笑他。 亚历山大,若你那么爱那个女人,怎么不留下岳父的性命? 你看,因为你,我记下了他的名字。听起来,你应该认识他吧?或者,比认识更亲密?” 伊修塔发抖,上下牙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说,亚历山大他……” “伊修塔,他算你的同伴吗?” 艾薇儿放柔语调,“你看,背叛从一开始便存在。人性根本经不起考验。这么丑陋的世界,只有死了才干净。” “……” 艾薇儿继续靠近她。突然,伊修塔低喝,语气中带着肃杀,“别过来,别再靠近了。” 伊修塔不断地深呼吸。 “为什么非要去考验人性?一把枪摆在面前,会有人用自己试枪吗?一颗稀世宝石摆在面前,会有人用石头乱砸以检验真伪吗?任何神志清明的人,都不会胡乱尝试,因为他们知道,那容易把事情搞砸。 既然知道人性璀璨,却又脆弱,为何还非要随便检验? 人必须要有同伴,他们是在困难时可以依靠,战斗时放心将后背托付的人。人的想象力可以无穷无尽,所以我们会害怕、会恐惧,我们随时可以把事情想的无比糟糕。 但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不能怀疑同伴。即使可疑,也不能怀疑。” 的确,亚历山大有动机,有机会,但没有证据之前,她不愿怀疑他。 “即使可疑,也不去怀疑?” “信赖是建立一切关系的基石。失去信赖心的人只能相信自己,悲观而绝望——不需要其他人,也不被其他人需要的。” 不被人需要,库洛洛也因此抛弃她吗? 幻影旅团对他很重要,战斗时大家分工合作的,他相信同伴的战斗力。 确认窝金死时,他哭了,他之前还相信窝金活着吗? 即使西索可疑,到最后拆穿一切时,他才认定西索是叛徒。其实,他一直是信任他们的? “你打算原谅那个背叛你的家伙?” “想象中的背叛,和已经背叛是两回事。” 她很清楚自己的责任,一个女儿该为父亲尽的责任。 伊修塔站起来,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犹如踩在云雾里。 “艾薇儿,我必须离开了。你一起来吗?” “我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我还能听到你的声音,你还存在着。而且,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需要我?” “有个人跟我说话,让我确定自己的存在。” “我可不能像蝙蝠一样发出超声波,认不了路了。” “可以的。我痛故我在,即使踩在碎玻璃上,撞得满头包,我们能找到路的。即使迷路了,我们有两个人不是吗?” “……所以,你需要我?” 伊修塔说不出太文艺的话。 “我看电影总结出一个规律。 恐怖片里,大家喜欢分开行动,然后逐一被击破,主角总落单,处于绝对劣势;惊悚片里,主角倒还能与邪恶势力拔拔河,算双方势均力敌;最过瘾的要属动作片,人多势众,貌似强大的反面势力最后不可思议地被一扫而光。 我们现在分开行动的话,恐怕不久会落入恐怖片的套路。” “你在说笑话?” “不……嗯,也算吧。” “这个笑话不好笑。”艾薇儿直截了当地说。 “不过,既然你那么需要我,我勉强帮你一个忙。丑话说在前头,我只选择肯定会胜利的动作片,若到时需要谁牺牲,我会牺牲你的。” 第九章 爱之萌动,不可饶恕之罪 心血来潮,准备趁夜潜入爱丽丝庄园的库洛洛被无形的墙阻隔在外面。他试着用硬攻击,但无效。 念,很强的念力笼罩着爱丽丝庄园。 虽然进不去,他仍可以毫无阻隔地看清里面的动静。一室衣香鬓影,伊修塔笑意盈盈地依偎在伽西.道尔身边。 原来,她今夜订婚。她却只字不提,库洛洛有些生气。 “一场订婚宴,需要用念来保护?” 真夸张。 看见伊修塔脸上幸福、快乐的微笑,库洛洛微笑,他眼里隐藏着暴戾的野兽。作为没有收到邀请的客人,他会好好送份大礼给这对新人。 ———————————— 实际上,库洛洛看到的是念力幻象。伊修塔与艾薇儿历经艰辛,好不容易才找到其他人。 “……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大家走路时挥手,留心身体撞击到物体时的声音。木制品、金属制品,大小面积不同,发出的声音都会不一样,疼痛感也会不一样。” 有些人已经失去了求生意志,拒绝离去。甚至有人自杀了。拥有健全身体的人措手不及地失去视觉、嗅觉、味觉和触觉,呼吸般自然地依赖着的常识都不管用了。黑暗不止困住了他们的身体,也束缚了他们的思想。 还有一位母亲,为保护孩子,她让孩子紧紧咬着她的手指,咬到她血流不止,孩子也牙齿疼痛。 伊修塔读过一则新闻。 在长年冰封的世界两端,曾有一个国家的考察队员活活冻死在离帐篷不到10米的地方。风雪阻碍了大家的视野,没人敢随便走动,然后发生了惨剧。 此时此刻,她根本笑不出来。为激励众人,她只能说大家都想听的话。 “别担心,我们会成功的。” 山姆激昂地指挥众人。 “没错,皮肉撞击的时候,也有特殊的声音。然后我们响亮踏步,后面的人不会走散了。露丝、马其顿在前面等着,会用声音引导我们。 听我的命令,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 ———————————— “那帮家伙赶不及了。” 伊尔迷看着身旁渐渐缩小的光晕,示意西索放弃等待。 找到露丝后,他引爆了随身携带的炸弹。揍敌客家暗杀专用的炸弹,爆炸力集中,能量巨大。 爆炸后,黑暗空间并没有消失,但像破了洞的铁皮桶,严密的封锁出现了裂痕,一处光晕区。 即刻,他恢复了五感,恢复了念力。他终于确定,他们被困在念力空间中。强大的能量正在自我修复漏洞,光晕区不断缩小。 伊尔迷以发阻止,但力量不够,他的念力随光晕区的缩小而减弱。正准备放弃时,西索找来了。 “还有那个笨蛋。我告诉过她,我的等待有‘底线’的。” 停下来回切洗黑桃皇后,西索抽出一张鬼牌,“嗯哼,再等等♣;” “说得轻巧。这念力制造了一个绝对领域,正持续吸收我们的生命能量。” 所以,他的念力最早消失,然后到五感。 伊尔迷疑惑,“可你竟然接受发,强制学会了念。因为你的能力特殊吗?” 他不禁好奇,西索会是什么系,特质系吗? “可惜,即使这样,现在的你帮不上什么忙。” 经过伊尔迷简短的讲解,西索认识到让他更加精力充沛的东西——念能力,将生命能量(气)从体内激发,然后自由操纵,使用在攻击或防御上。被认为是仙人或超能力者的能力。 “念能力,很棒的东西呢♢;这么神奇的力量,小伊,你早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既然你知道了,顺便告诉你,之前出千的那个男人也会念。估计他用念打伤你的。” 西索不再强调他与伽西不同。 “他在用念出千啰♠;” “没错。” 伊尔迷不愿继续浪费体能了。 “西索,要离开了,你一起来吗?” “小伊,没你帮忙可不行呐♢;” “这能量可以像切萝卜一样切断人的身体。继续缩小的话,谁都别想离开了。” 他最初没注意,手指差点被切下。 “西索,既然舍不得,你去找她吧。” “不行哦♣;这是对她的考验,见到她,我会忍不住亲自下手的♡;”他沿途可杀了不少人。 “你很重视这个婚约?” 西索反问他,“小伊,你呢,你为什么还不走♠;” “现在还不到底线。” ———————————— 亚历山大找到了伊修塔,但不似他的同伴亟欲逃离这栋古怪的宅子,他始终惦记着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 “伊修塔,我不能就这样离开。老师花了太多心血在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上面,我们出去后,可能再也进不来了。它在哪里?你们知道吗?” “没有时间再让你慢慢找了——” “我不会这样离去的。” “……不清楚,好像在父亲卧室那边。” 亚历山大放心了。他相信,只要找到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他可以带着它轻松地离开黑暗。 可惜,众人始终迟了一步,伊尔迷与西索终究离开了。 “天谴来了,我们忏悔吧!” “我的听力在下降,大家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杀掉,杀掉你们,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出去!” 众人崩溃了。 艾薇儿安慰伊修塔,“你已经尽力了。”她早料到,西索与伊尔迷不会等他们。 “伊修塔,说话啊,趁现在我们还听得见。” 听不到伊修塔的回应,露丝很焦急。 “……我要去找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 “伊修塔,现在别乱跑了——” “伊修塔——” 伊修塔听不清她们说的话了。大家失去了听觉。 ———————————— 西索和伊尔迷凭空跌落到库洛洛面前。 “你长得和里面的男主人可真像,还有你……两对双胞胎?” “不关你的事呢♣;” 西索站起来,比库洛洛高很多。 “西索,他会念。” 伊尔迷警告他。西索还不会应用凝,看不出库洛洛身上浓厚的缠正威胁着他们。 “若你是今晚的男主角,我似乎该恭喜你。不过,我很好奇,同一个人如何能同时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地方?” “呵呵呵,我们是不同的人哟♢;” “他胸口处的装饰和你一样,伊修塔的吊坠。”库洛洛指向灯火通明的舞厅。 “你认识伊修塔?” 库洛洛逼视西索,“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伊修塔呢?” “嗯哼♠;”西索取下吊坠把玩,“你和我的未婚妻很熟吗?” ———————————— 伊修塔滑落到地上,她像在做梦一样,再没有真实存在的感觉。 到我这里来,请赶快到我这里来……快来不及了,我的主人…… “谁?我能听到你说的话!” 伊修塔惊喜。 对,因为你是我的主人,我等了你很久了。之前,你心里装了太多东西,才一直听不见我的呼唤。 “什么?” 莎拉。格斯萨索德,我的名字,伟大的太阳神赐予我的名字。 “……我在做梦……不行,得赶快醒来。”不——请别在抗拒我,我快消失了,在那之前,我必须找到新的主人。我等了你数千年。 “你是把剑,会说话的剑?” 我以前也是人类,很久、很久以前。神族将我的身体锻炼成剑,赐予我神圣的使命,我的后人也一直在守护着远古的誓约。就在这里,我的后人流尽了血。 “他们、他们都死了?” 没错,我一直试图呼唤你。可你拒绝了我。 “我不明白。” 远古时期,在我们人类之中,迦鲁纳族最蒙神宠爱。诸神甚至改造了他们的身体,赋予他们强大的力量。我们并不嫉妒,能够成为神的祭品,我们已经感到很荣幸了。 突然有一天,他们背叛了神族。那场战争很惨烈,神族输了。失去神的庇护,迦鲁纳族开始奴役我们。为此,太阳神在战死前与我族交换了盟约。他用最后的力量赋予我永生,而我们一族生生世世不得迁徙,守住神殿,等候主人的回归。 “我有他们的血统?”什么族来着? 没有。绝对没有。 “可你说……你准备随便把剑交给外人?” 不是随便。数千年来,我一直在沉睡,直到你出现。你不是人类,你的身体构造和人类不一样,更接近神族。为了确认自己的主人,太阳神让我吃了他。 “什么?” 现在,该你吃掉我了。一旦你觉醒,我从太阳神那里传承的力量将全部属于你。 “这笑话根本不好笑。” 没有时间了。有个男人正用迦鲁纳族的邪法夺走我的力量。请快点,快点来我这里…… ———————————— 伊修塔不料,清醒过来时,亚历山大赫然站在她面前,她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 “伊修塔?” “亚历山大,你的眼睛——” 他的眼珠变成了银色,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伊修塔,你不该看见这一切的……” 亚历山大痛苦地呻吟,他头上长出了犄角,皮肤布满坚硬粗糙的角质。 眼露凶光,他提着莎拉。格斯萨索德缓缓向她靠近,“你让我没有选择了。” 伊修塔不断推后。 “亚历山大,你有多想得到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 “传说中,它有比死亡更强大的力量,我原本只看重它的价值,但没想到,传说是真的。伊修塔,我现在身体充满了力量。” “你对它的渴望……在父亲遇害前,你便那么渴望得到它了吗?” 亚历山大停下动作。“没错,是我杀了老师。他也让我没有选择。有人愿出高价买这把剑,你知道它在黑市值多少钱吗?50亿啊!” 快点,我的主人,我快消失了—— 大量的力量被吸走,莎拉。格斯萨索德快失去意识了。黑暗的屏障渐渐消失。 “我该怎么做?” 亚历山大愣住了,他不清楚伊修塔的意思。 “亚历山大,你真可悲,狗尚懂得知恩图报,你连狗都不如。” 她猛地攻击亚历山大。 但力量悬殊,往日手无缚鸡之力的亚历山大现在轻而易举地将她重重丢出去——她撞烂了墙壁,冲破了屏障,跌落在库洛洛他们面前。 第十章 最终的继承人,决战 “伊修塔?” 趴在地上不断吐血,伊修塔怀疑内脏被踢破了,她的肺嘶喊着要氧气。 库洛洛等人急忙到她身边。 伊修塔断断续续地嘀咕。 “……莎拉。格斯萨索德,按照远古的血誓,我要求你立刻遵循契约,将你守护的法则之力交给我……” “什么?” 回应法则—— 趁攻击时,伊修塔让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划伤她。 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吸收了她的血,发出耀眼的蓝光。黑暗的屏障完全消失了。 主人啊,莎拉。格斯萨索德在此遵循您的意志,与您定下血誓,交与您来自被黑暗统治而荒废的深渊中最后的光的力量—— 一柄鲜红的剑悬浮在众人面前,宅邸里除去被破坏的物品以及尸体,再无一人。 “哇——” 伊修塔不住的吐血,内脏剧痛,像被烈火焚烧,皮下大出血,四肢大片青紫淤血。 她颤抖着向剑伸出手,库洛洛拦下她。 “不管你现在做什么,立刻停下来。” 伊尔迷告诉她。 “你在强行接受一种生命能量,它超过了你的承受能力。” “什么意思呢♣;” “念是一种生命能量,与血液、身体器官一样,属于个人独有的一部分。 人不可以胡乱输血,也不可以胡乱移植器官。要做这些,首先必须确定血型匹配,没有任何排斥现象。 念力的专属性更甚血液、器官。理论上,念力只能独属于自己。 念力的激发通常只有两种方式,自我修行,或者外力帮助强行打开精孔——无论如何,念力只能自己领悟,自己修行。西索,你的念力亦靠燃烧自身获得。 她却不一样,她连念力都没有觉醒,竟企图移植外来的念力。” 库洛洛从身后搂住伊修塔,阻止她继续吸收能量。 “即使觉醒了念力,系统匹配,也非所有的人都能够接受别人的念力。安全性最高的器官移植也难免术后出现不良反应,身体排斥。伊修塔,你必须停下来,不然会死掉。” 他虽念能力特殊,能够窃取他人的念能力。但使用时,他只能使用特定某一个人的能力,有需要时再换成其他人的,而不能同时使用来自不同人的能力。 不要阻止主人,你们不要妨碍我们—— 三名少年狐疑地看着悬空的结晶体。 “你在说话?” 西索抓住它,质问,“你在做什么,我的未婚妻快被你杀死了♠;” “这是你的力量?” 库洛洛考虑能不能偷过来。 库洛洛为特质系念能力者,能力为盗贼的秘笈,一本具现化的书籍,能夺取他人念能力。念能力被偷走的一方,则无法再使用那种念能力。他将偷来的念能力封在书中,一但书消失念能力也会消失。何时想用偷来的念能力随时都能够拿出来使用,不过盗取和使用必须满足诸多条件。 若要成功盗取念能力必须要达成以下四个条件,否则会失败:要亲眼看见对方的念能力;要询问对方的念能力有关的问题,并得到对方的回答;要让对方将手放在书封面的手印上;上述条件要在一小时内全部完成。 要使用偷来的能力时,他就将书具现化在右手上,并翻到要使用的念能力那一页;偷来的念能力在被偷的对方死亡的时候会自动从书中抹消掉,并且无法再使用它。 这把剑可没有手印,该如何窃取呢?它的力量很吸引他,而且不取走它的力量,伊修塔会死。 “怎么会这样,你的力量属于什么系的?” 伊修塔内出血严重,大量血液压迫心肺,她呼吸困难。库洛洛边帮她放血,边向莎拉。格斯萨索德套话。 不要,你不要碰我—— 莎拉。格斯萨索德拼命挣扎,显然很害怕西索。 伊尔迷疑惑,“奇怪,你的力量那么强,怎么会害怕西索。” 我不怕他,但他身上有主人的东西。它能抑制我的力量。 ‘淳朴’的莎拉。格斯萨索德有话直说,毫不隐瞒。 三名少年皆聪明过人,西索立刻取下吊坠,放到已经昏迷的伊修塔心脏处,吊坠发出荧荧白光。 往日伊修塔佩戴时,库洛洛与伊尔迷没发现,原来吊坠亦有强大念力。它拒绝蓝光接近伊修塔。 啊,你们在做什么——不要妨碍我们,主人必须传承太阳神的力量—— “谁允许你选择我的未婚妻做祭品,准备害死她♠;” 西索作势要折断宝剑,伊尔迷拍拍他的手臂,“你不行的,让我试试。” 这把烂剑害他那么狼狈(五感具失),揍敌客家一向有仇必报的。 才不是,她是我的主人,我不会害她。她和你们不一样,过一段时间,她就能完全掌握我的能力了。她的身体是特殊的。 “为什么?”库洛洛逼近它。 你也不要靠近我,你身上有一种很讨厌的气息—— 他让莎拉。格斯萨索德非常不安。 情况稍微好转,伊修塔苏醒。 “莎拉。格斯萨索德……” 主人啊,他们妨碍了仪式,您快取下吊坠,我们继续—— 伊修塔不明所以。仪式开始后,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么会躺在库洛洛的怀里? “伊修塔,你不能继续下去了。” 她坐起,吊坠从胸口滑落,库洛洛按住它,将它牢牢地固定在她胸口。 “……什么?” 伊修塔艰难地问,咳出一口血。 伊尔迷将剑举起给她看,“它在害你,所谓的力量传承会要了你的命。” “小伊,快点把它折断呐♡;” “等……等等……你,你们都能听到它说话?莎拉。格斯萨索德,你不是快消失了吗?” 主人啊,只要我想,我可以跟任何人交流。像您的养父,我曾让他不要相信那个男人,他不听。 太阳神害怕力量会被邪魔夺走,除非我的主人吃掉我,其他人在完全得到我之前,我会彻底消失掉。您救了我,我的主人—— 伊修塔焦急地环顾四周,太安静了。 “露丝呢?其他人呢?” 他们出不来了,被困在我的身体里面。 “为什么?” 那个男人,他吃了我,我的一部分也在他身体里了。我没有战斗能力,只能扭曲空间,制造结界以及镜像—— 突然,众人眼前出现巨大的投影。露丝等人出现在投影里,大家还被困在黑暗中,亚历山大四处追杀众人。并吃掉大家,与莎拉。格斯萨索德所谓的能量吸收的‘吃掉’不同,他真正地在吃人,吃人的身体、皮肉,器官。 伊修塔快吐了,“怎么会这样。” 尽管我的能力有限,但守护法则之力乃我的使命。他和您不一样,我像剧毒,他吃了我,便被我控制了,他将永远被封印在我的身体里面,再也出不来了—— “我的朋友呢?露丝她们呢?放她们出来啊!” 不行,我办不到。回应法则之力后,太阳神的力量已经不再属于我。这是我最后的力量,我用身体制造的结界,一旦被打开,我会消失掉,再也关不住他了。 “亚历山大,那家伙为什么要吃人?” 伊尔迷想不到,一个懦夫能够变得如此剽悍。 我说过,我们融合了。失去了力量,让我非常饥饿,他也是。但他不明白自己需要的是生命能量,而不是肉体。 主人啊,请快点继续仪式吧——仪式真正完成时,您将得到至高无上的神力—— 伊修塔推开库洛洛,辛苦地接过伊尔迷手里的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 三名少年静静地看着她。 “莎拉。格斯萨索德,原来你能够和我们所有的人沟通。为什么、为什么你早不放我们出去,为什么你要把我们锁住?你只需要我不是吗?” 伊修塔愤怒地大吼。 影像一转,艾薇儿出现在众人眼前。亚历山大正在追杀她,她努力挣扎、迎战,但仍被他拔掉了右手,然后,他啃食她的右手。 库洛洛深沉地看着这一幕。 主人啊,你并不是唯一的。这个女人和你一样,你们的体质都接近神族。 “嗯哼,神族♢;”西索莫名怪笑。 但我只能有一个主人,只能有一个人能够得到太阳神的力量。所以,我做了实验。本来,她比你更出色,战斗力更强,我已经选定她了。 可惜,她也和你一样,在黑暗中被太多东西困住,听不到我的呼唤。 然后我看到了她内心的软弱,她越来越让我失望。恰恰相反,主人,你的表现越来越让我改观。 你甚至激励了我的族人。不然,他们也会因为害怕、不知所措而绝望。最后,他们死得光荣—— “……所以,你为在两人间作选择,一直在对比观察着我们?把我们像白老鼠一样对待?” 伊修塔的愤怒远远超过了身体的疼痛。 库洛洛垂下眼睑。 “放了我的朋友——” 影像里,艾薇儿已经被亚历山大抓住。他打晕了她,开始考虑从哪里吃起。 主人,我办不到,这是太阳神的命令。我绝不能让变成了基鲁纳恶魔的家伙离开—— 伊修塔嘴角怪异地抽搐,神情诡异,“是吗?那我只好打碎你了,失去了外力的保护,你的确很脆弱……” 请别这么做——您还没有得到完全的太阳神之力,一旦我消失,你再也得不到剩下的力量了—— “为了保护我爱的人,我珍惜的人,我才渴望得到力量……如果这力量让我保护不了朋友,只能看着她们死在我面前,这种力量,我还要来有什么用?” 她大喊着,将宝剑丢到地上,举起一块石头拼命砸它。 住手,请您住手,主人—— “我不知道你怎么能看着你自己的后人死在眼前,你不是想保护族人才变成了剑吗?若我得到了力量,却对朋友见死不救,这种人也值得你将力量托付吗?” 她疯狂地敲击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举起她到处乱砸,“打开,把结界打开——” 但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异常坚硬,结晶上没有一丝裂痕。 “若你不肯打开结界,让我进去吧!我答应过他们,会带大家一起出来的。”伊修塔坚决地说。 我明白了……我的主人,一旦结界被破坏,他随时可能跑出来,您必须解决掉他。您是我的主人,我会全力帮助你的—— ———————————— “我也去哟♣;” 西索喜欢战斗,他天生的战斗因子沸腾起来。他早决定,有一天要死掉的话,他要酣畅淋漓地战死。 “看起来,这个对手还不错♡;” 不行,只有主人能进去—— 主人与我力量相同,我只需要将结界某处变薄,若放你们进去,我必须完全打开结界。那个男人死之前,我不会冒险打开结界的—— “明白了,这样最好。” 伊修塔面向众人,“库洛洛,我不知道你怎么来了。但发生了好多事情。你们最好赶快离开,找警察帮忙。万一……” 伊尔迷直言不讳,“放心吧,我对再进去一次不感兴趣。” “伊修塔,你的伤势很重。我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力量,但你最好别用它,你身体出现了强烈的排斥反应。” 库洛洛交代她。他将手中的吊坠放到她手上。 “你说过,这是你的护身符,它可以保护你。” 西索努力不懈地威胁莎拉。格斯萨索德,它不为所动。一阵耀眼的红光,伊修塔消失了,西索被留了下来。 “他们在哪儿?”库洛洛问。 在我的身体里—— 库洛洛不顾莎拉。格斯萨索德的叫喊,拿起它细看。结晶里有另一个空间吗? “让我们看看那笨蛋。”伊尔迷命令道。 影像改变,伊修塔出现在投影中。这回,她能在黑暗中行走自如,五感没有消失。 库洛洛敲敲剑身,“你似乎落下一些事情忘了告诉我们。若伊修塔的身体那么特殊,她尚且无法承受念力转移,其他人竟然比她还厉害?” 影像里,伊修塔终于与亚历山大碰头了。两人一身血迹斑斑,她却比亚历山大惨多了。 莎拉没有立刻回答,它的沉默证实了库洛洛的猜测。背叛一开始便存在。 “如果伊修塔吃掉‘你’,你还存在吗?” 念乃生命能量,作为非生物存在的剑自然没法产生念。所以莎拉能够存活数千年,全依赖太阳神最初赋予它的念力。一但伊修塔夺走了念能力,莎拉也必然消失。 “莎拉。格斯萨索德,你不能伤害伊修塔吧?”库洛洛肯定地问。 没错,我永远不能伤害主人,否则我会消失。在你们人类看来可能没什么,但我们许下的诺言绝不可以反悔。 “当然,我相信,这属于你能力的限制。”如同他念能力的限制。 伊尔迷立刻明白库洛洛的意思。 “你设计了这场争斗,准备让亚历山大杀死伊修塔?” 库洛洛解释,“似乎远古时,神对它设了限定。一旦它被选中之人以外的人得到,它会消失;但它被选中之人得到,它也会消失。神自然不会让它反抗选定的人。所以,它创造了一个怪物对付伊修塔。” 西索眯起眼,“莎拉,在你设定的空间里,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你,亚历山大怎么办到的♠;” 不,不是我……我无法阻止他接近我,因为倩妮蒂雅在保护他…… 莎拉的语气颇沮丧。 “倩妮蒂雅?” 倩妮蒂雅,另一名守护者,得到了水神纳布的祝福,纳布之力的守护者。 她一直在宅邸里,却背叛主人——因为,她不想被吃掉…… “水神……海洋之心?”西索立刻想到朱利安的特制保险箱。 没错,倩妮蒂雅寄身之处,你们称呼它‘海洋之心’。 第十一章 以神为名,戏里戏外 “放开她——” 伊修塔怒喝,“离她远点,你这个怪物——” 亚历山大转身,“伊修塔,原来你在这里。我一直在找你……哦,你看起来美味极了。” 他张嘴,两排锋利的牙齿锁不住恶臭的口水。 他非常想吃掉伊修塔,莎拉。格斯萨索德本能地渴望她的力量,以及倩妮蒂雅的诱惑。 他追杀艾薇儿也因为她身体的特殊。 艾薇儿气若游丝地躺在地上,她失去了右手,流血过多。两名女子的鲜血强烈地吸引着亚历山大,让他完全丧失人性。 “伊修塔,我原准备娶你的。还有他们……”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不想伤害你们。” 他吸吸口水,怪声让伊修塔内心打个寒战。趁他一时迷惑之际,伊修塔急忙来到艾薇儿身边。 “艾薇儿……艾薇儿……坚持住,艾薇儿……” “伊、伊修塔……你最好赶快离开这里……” 伊修塔扶起艾薇儿,正欲离开,亚历山大猛地怒瞪她。 “本来、本来我拿到莎拉。格斯萨索德后,打算和你一起远走高飞的……你却骗了我,你告诉我它在老师的卧室,根本不对,你想把我锁在黑暗里……” 他的眼神好似淬了毒的箭,恨不得将伊修塔射穿。 “没有……我弄错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伊修塔边道歉,边替艾薇儿绑紧残余的上臂。 “不,你是有意的。还好海洋之心帮了我。” “海洋之心?” “对,因为它,我才知道传说是真的。你却和老师一样,如果你们乖乖听话,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 托而第特诸神为传承力量,太阳神沙马什、月神辛、火神涅尔伽、水神纳布、木神马尔都克、金神伊什塔尔,土神尼努尔达皆将最后的力量交付给了人类守护,称为法则之力。 守护者只能传承,不允许拥有。并且,它们将永远不能伤害归来的神族。 为防止叛变发生,诸神欺骗了守护者。它们得到的永生的生命只能到继承人出现前。 但经历数千年的岁月,人类的思想在进步,守护者们渐渐意识到一旦继承人出现,它们将消失。 倩妮蒂雅骗了我,她说希望考验两人,再决定选择谁。趁我不备之际,她帮助那个男人夺走了我的力量—— 倩妮蒂雅拒绝和它对话了。 “伊修塔会得到全部的力量?”他不认为伊修塔承受得起。 继承人只能得到一种力量,一旦继承人觉醒,便拥有取走其余守护者力量的法则之力。力量离开了我们,我们会灭亡。 “为什么要取走你们的力量?” 将法则之力重新带回托而第特城,是继承人的使命,没人能违背血的誓言。 “不然,能力会反噬?” 没错。 “最终你们联手了,让虚弱的伊修塔去送死。” 他不会阻止她的决定。因为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但不知为何,他内心颇愤怒。 西索再次将莎拉丢给伊尔迷,“小伊,折断它吧♠;” 请别这么做——我的力量和那男人结合了,一旦我消失,他便完全掌控我的身体了。现在的主人还不成熟,她会很危险—— 伊尔迷接过剑,“你会在乎吗?反正那笨蛋也快死在亚历山大手上了。” 不,主人不会有事的—— “她都没有觉醒,根本对付不了倩妮蒂雅。” 倩妮蒂雅也没办法伤害主人,亚历山大无法使用水神之力,守护者不允许伤害继承人。 “亚历山大能,所以倩妮蒂雅才创造了这个怪物。你再将伊修塔骗到里面送死。这样,你们既不违背血誓,又杀掉了两位继承人。” 只要主人解开束缚,完全接受太阳神的力量,绝不会输! 这帮家伙太麻烦,主人只有离开他们,才能尽力,真正觉醒。 ———————————— 莎拉告诉了伊修塔另一名守护者寄身在海洋之心上,她因为不希望回应法则之力在暗中协助亚历山大。 “不如,让我吃掉你,你以及我曾经的心情将永远留在我的身体里。” 亚历山大飞起,扑向伊修塔。 她急忙抱着艾薇儿跳开。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绝佳的弹跳力,这一跳,将近三米远。 “放我下来,伊修塔,我不想拖累你……” 艾薇儿伸出左手,“我说过,我更喜欢动作片。无论主角受到什么伤害,只要还能战斗,只要不放弃,最后一定能奇妙的反败为胜的。我们约定过的……” 闻言,库洛洛眼里很快地闪过什么。 伊修塔与她击掌,强笑道,“嗯,等会儿一定好好痛扁他一顿。” “这种谎话只不过是精神胜利法罢了。” 伊尔迷不以为然。“如果她贸然使用力量,一定会死在里面。” 莎拉。格斯萨索德成为剑太久,忘记了人类身体的脆弱。任何强大的力量都必须日积月累,慢慢修炼,人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骤然施加的强力。 西索双手环胸,怪笑,“小伊,你也见到了吧?伊修塔没那么笨哦♡;” 不知伊修塔做了什么,那女人看起来有生气多了。她们的眼神表示,她们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 所以伊尔迷之前才愿意帮忙,现在继续留在这里,他也想看看伊修塔能不能做到。 莎拉替伊修塔暂时挡住了亚历山大,蒙蔽了他的视线。 “哈、哈哈……” 躲藏中,艾薇儿突然笑起来。 “艾薇儿?” “我忍不住想起一个人。他说过,如果同伴被人杀死了,那么杀死同伴的人可以成为他的伙伴。伊修塔,如果我死了,你可以试着劝说这怪物与你化敌为友。” “跟一个随时准备吃掉我的人做同伴,晚餐时一起讨论人体哪个部位好吃?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和你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因为志同道合,所以成为同伴。除此之外,还有朋友、知交,好姐妹……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周围有不同的声音,人生才会有意思。出去后,我会给你写信的。即使你懒得回信,几十年后,在你的回忆里也会有我们曾经共同浴血的这一刻。” “呵呵……” 艾薇儿很清楚,大动脉的血止不住,她活不了了。 “伊修塔,他会念,你伤不了他。但有一处部位,很难防御,你把他引向我。” 她的手快麻痹了,但她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我明白了。莎拉。” 主人,我在这里—— “你能够制造结界,剥夺五感……” 倩妮蒂雅一直在干扰我,我的结界困不住他很久。若非太阳神曾经的命令,倩妮蒂雅可以让他离开,我的力量太弱了。 “不,我不要你吸走光源,我要你发光。 吸收你力量时,他的眼睛为适应黑暗,变异成发光的银色,相对的,他再也看不清太阳下的东西了。”如同深藏地底数十米洞穴中的鱼。 “我要你看到这个手势后发光,这个手势制造屏障……” 没问题。但主人,结界靠吸收能量维持,每次发光释放能量,我的力量便会减弱,难以稳定结界。我不能持续发光太久,结界的漏洞会被倩妮蒂雅看穿。 ———————————— 彼此力量的差距太大了。啪,伊修塔再次被踹飞。 “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肉被砸软就不好吃了。”亚历山大垂涎欲滴。 “是吗” 突然一阵闪光,亚历山大呼痛。她疾速飞向他耳侧,将手中的东西插进他耳朵。 “啊——”亚历山大痛呼。他一时不备,被她捅伤了右耳。 但有念保护,她没法捅得更深。 “亚历山大,有超能力也不一定能赢。人的视线有死角,当你眼睛突然看不见时,你一定潜意识先防御正面。” “可恶,你伤了我——” “让我们再试试吧,大块头,看看你的反应速度有多快。” “她专门攻击细小部位♣;耳朵、迷走神经,关节,这些地方不易攻击,容易疏于防备♢;” “闪光前她确定好要攻击的部位了,亚历山大的反应在她预料之中。” 影像中的伊修塔撕掉了裙摆,裙子只到大腿,纤细白皙的四肢,不可否认,她带给他们很好的视觉享受。 力量、速度,跳跃力,她不算他身边最强的,但她进攻撤防间,让对手落入了她的步调中。 库洛洛一贯认为,战斗中最强的技能并非什么特技,而是能夺走对手战斗的主动权。让对手空有战斗潜力,却无法自如运用。 上了膛的枪,不扣下扳机,仍旧没有杀伤力。所以他喜欢近身战。 看来,他低估了她。若非看见她的动作由生涩到渐入佳境,他会以为她一直在骗他。 “不过,因为念的保护,攻击触及不到根本,一旦对手适应了攻击模式,便无效了。” 伊修塔深吸一口气。 之前的攻击让亚历山大不敢妄动,他防备地观察她。 亚历山大一直很小心谨慎,保守又胆小。他沉迷于新奇的神秘强大力量,但数次受挫后,他不禁却步了。 “无论我怎么攻击,有一个部位你始终关注——” 伊修塔一个响指,闪光再次出现。这回,亚历山大没有迎战,逃开了。 他害怕伊修塔夺走身上的海洋之心。倩妮蒂雅诱惑了他,但没办法控制他性格中的缺陷。 伊修塔笑,“只是武器而已。” 库洛洛惊讶。 莎拉设置屏障,幸存下来的山姆等人在黑暗中连续放枪,亚历山大选择了最容易攻击的露丝。 伊修塔赶到了露丝面前,替她挡下攻击,在亚历山大丢开伊修塔时,露丝迅速上前锁住他的手臂向后紧紧一扭,从他背后踢他膝盖,将他钳制住。伊修塔当初也这么被她制住。 “笨蛋,你们以为这样能伤到我吗?” “我能——”她正等他张嘴的这一刻,艾薇儿左手开枪,她计算好角度,单凭声音便精准地打穿了亚历山大的喉咙,子弹穿到他脑中。 ———————————— 莎拉释放了所有人,只有20多人生还。艾薇儿早已陷入昏迷。 伊修塔一直拉着她的手,她甚至没有清醒,在熟睡中去了。 “里面的尸体怎么办?” “警方不一定会相信我们的话。” “媒体也会骚扰我们。” 山姆等人不愿再进入宅邸,待在外面讨论。 “只说匪徒闯入好了,有关超能力、巫术的部分,大家都保密吧♠;” 思索片刻,众人达成一致意见。他们不愿在经历一次。万一大肆宣扬,什么部落成员 来找他们复仇怎么办? 所以,亚历山大的尸体必须得秘密处理。伊尔迷先一步搜走了海洋之心。 主人,倩妮蒂雅落到了别人手里。 “……莎拉,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伊修塔哽咽着说。 可主人,倩妮蒂雅她,我怕她会再诱惑人—— 放开艾薇儿的手,伊修塔走到伊尔迷面前。 “海洋之心呢?” 伊尔迷将海洋之心递给她。 “我帮你的报酬。” “没问题。”伊修塔爽快地答应了。 “你听到了吗?我不稀罕你,你可以滚得远远的继续活下去——” 倩妮蒂雅渴望生存,艾薇儿也一样,大家都一样。 “但你记住一点,你不惹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若你再敢伤害我的朋友,利用他们,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倩妮蒂雅始终没有回答。 主人,你许下了血誓—— 莎拉很焦急。 “还有你,莎拉,你也自由了。我不会再接受力量传承。这样契约便没有完成,你可以继续活下去。” 伊修塔离开后,库洛洛来到艾薇儿身旁。 “我说过,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答案。旅团将蜘蛛们连接在一起。没有旅团便没有蜘蛛,所以我选择让旅团继续存活,只有这样,曾经的蜘蛛才能继续活下去。” 他并非不珍惜同伴,恰恰相反,正因为珍惜同伴,才要让大家的意志继续存活下去。 “伊尔迷,你不怕被倩妮蒂雅诱惑吗?”伊修塔有些担心。 实际上,因为强行吸收法则之力,亚历山大的内脏器官已经腐烂,但他毫无痛觉,因为倩妮蒂雅运用了水神之力实施催眠。 倩妮蒂雅能够操纵水,人体绝大部分由水组成,很难抵御她的催眠。 伊尔迷轻嗤,“我倒想看看,她能用什么诱惑我。” 第十二章 复苏的回忆,丈夫与弟弟 道尔家的订婚宴以惨剧告终,不少人莫名失去了性命。 经历了这一切,平日打个鼻涕,警察立刻上门的权贵们终于明白,责怪孤立无援的流浪汉为何不自己找份工作摆脱窘境的想法多么可耻。 生还者纷纷支持道尔家准夫人伊修塔修缮爱心之家的计划,并尽力帮忙,传播爱心。 库洛洛开门。两人刚做完初步笔录回家。 “不去医院没问题吗?” 伤患被送到医院治疗,露丝等人被要求留院观察,伊修塔不顾医生的劝阻,要求回家。 “嗯。我已经不痛了。不,虽然还……但我知道内伤正在愈合。我不能留在医院做检查,这身体有点怪。” 不似伽西旧伤复发,伤势颇重但无动于衷,她真的没事。 伊修塔看看白净的手臂,之前大片淤血都消失了。她与亚历山大战斗时,身体在快速复原。 坐到沙发上,伊修塔不太舒服地皱着眉头。还有些内伤。 “给,喝杯水吧。” 库洛洛倒了杯水给她,他坐到她旁边,伊修塔不露痕迹地移了移,眼底有些不安。 他佯装没有发现,端着水等她接下。 “喔……好的,谢谢……” 见库洛洛半天不将水放到桌子上,伊修塔急忙接过。 她的手碰到他,一颤。 “谢谢。” 她道谢,但没有看他。 “你怎么了?” 库洛洛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她一震,水洒了出来。 晶莹的水珠沿着她纤巧的下巴滴落,与细汗融合,最后消失在饱满密实的双峰中。 “哈,你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她不自在地解释,悄悄瞥他一眼,他正深沉地凝视她。 伊修塔干笑,将水杯放到桌上。 “我现在不太渴……刚才在医院一直喝牛奶……” 他没有接腔。 见状,她捂住脸,低叹。 “今晚发生太多事了。” 让她如同惊弓之鸟。 不知为何,库洛洛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于露丝。 突然间,她不敢和他独处,希望避开他,但在爱丽丝庄园醒来时见到他那一霎间,她内心踏实起来,不再害怕。 “对了,今晚你订婚,我还没跟你说‘恭喜’呢。” 他微笑,青春洋溢的笑脸有着少年特有的稚嫩。 “发生了意外,到现在才恭喜你。” 伊修塔怀疑内伤另她的排汗系统出了问题,她背部的汗水竟然浸湿了衣服。而且,心里一阵发毛。 “库洛洛,你误会了。我和伽西有个约定。” “婚约……”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迅速打断他。 “我们的确有婚约,但彼此都不打算履行。他让我帮他一个忙,摆脱伊尔迷。你见到了,很可爱的小女孩,不过她的家世太吓人了。” 她不禁咽咽口。杀手世家,她第一次见到现实中的黑道人物。 他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不断起伏的白皙柔软让他的眼神越来越炙热。 “约定……可以随便反悔的吗?” 莎拉因为血誓,不愿离开伊修塔,被伽西.道尔重新锁回了金库。 实际上,它的价值早断了它的后路,它回家乡只会害死族人——弱者持有举世皆知的宝物,死路一条。 海洋之心虽被伊尔迷.揍敌客取走,但他不认为事情会就此了结。 “什么意思?” “你对水神之力的守护者而言,是个威胁,攸关乎生死的威胁。 只要你想,只要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取走她的性命。她不会相信你的,只有你死了,约定才会永远生效。” 这个话题让伊修塔心情沉重。 “那我该怎么办?接受所谓的使命,惹来更多麻烦? 莎拉不接近我,便没办法找到我,联系我。我也找不到它们。其他守护者亦然,像海洋之心便在我身边隐藏了三年。 不完成血誓是我对其他守护者的诚意,不单守护者,估计不少守护者的持有人也不乐见我的出现。毕竟近万年的历史,人们不会在乎托而第特古城的誓言,更关心收藏品的价值。 找到守护者,再取走法则之力,谈何容易。” 库洛洛倒觉得可惜,他好奇集齐祭品会发生什么。至于如何收集,杀掉其他收藏者便可。 “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够糟糕了。” 她不想惹上一身腥,今晚的麻烦骇人听闻。她与莎拉方便的同时,也在自我解围。 忽然,她不明白,库洛洛怎么会在那里的? “库洛洛……” 她看向他,发现他令人迷惑地一直盯着她。 “什么?” “……” 他的视线令她不知所措,潜意识不断让她避开他。纤长的颈项一动,她咽下了疑问。 今晚他很怪,不,应该是她很怪。揭开了噩梦面纱,她对身边的男人不安起来。对方甚至还只是个少年。 “很晚了,我们都累了。虽然可能会失眠,但休息是必需的。”她紧张得语无伦次。 伊修塔站起来欲离开,库洛洛拉住了她。 条件反射,她下意识用力一甩,但无法挣脱他。 “你怕我?” 库洛洛轻声问她。 “没有——” 她的肩膀一抖,急切地回答。 他一用力,她跌坐回沙发上。他一手撑在沙发上,将她圈住。 “你怕我,想逃跑。” “没有。” 她不禁微微瑟缩。 “这一身汗和血迹,我想快点弄掉它们。” “医生让你今晚不要洗澡……” “我可以擦身!库洛洛,你真奇怪,我为什么要怕你?”她强笑。 他眼也不眨,不为所动。 “对啊,你为什么要怕我?” “我没有怕你!” “伊修塔……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爱丽丝庄园吗?” 他挨近她,两人间距离的缩短让她胸口剧烈起伏。他的气息熟悉又令她不安。 “伽西.道尔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伽西只是问我,你是谁……” “你怎么回答的?” 他语调平缓、温柔,但眼神异常锐利,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 “你叫库洛洛.鲁西鲁,我的房东,帮了我很多忙。你父母不在身边,你准备出国了。” “他们还说了什么?” “什么?” 伊修塔不明所以。 “你的那种力量,我也有哦。” “是吗?” 伊修塔惊讶,“你也有超能力?你的能力是什么?隔空取物还是让勺子弯曲?” 稀奇古怪的想法掠过她的脑海,缓解了不安情绪。 “没你的那么夸张,像快速阅读之类的能力。” 他确定,她真的不清楚。 库洛洛玩味地思索莎拉对太阳神力量的描述,发光——力量不完全的伊修塔顶多能充当一根人形蜡烛。像伊尔迷所说,她还不如手电筒方便携带。 “哦。” 见库洛洛好似没有察觉到两人此刻的怪异姿态,伊修塔只好顺着他的意,问他:“库洛洛,你怎么会到爱丽丝庄园的?” 而且,他们虽被莎拉困住,保全系统仍在运作,他爬墙进去的? “为什么我不能去那里?” 他反而不回答了。 “因为……你去找我的?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今夜订婚?” 他状似恍然大悟,“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顿时,她像做错事的孩子,虚弱地辩解,“那是个酒会,你还小,不能喝酒,而且太晚睡对身体不好。” 伊修塔意识到,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她怎么会被他讯问? 流星街没有孩子,除非是外来的菜鸟,7、8岁已是流星街最大的孩子。想生存下去,就必须早熟。耳濡目染是成效最快的生长激素。 “我没你想象中的幼齿。你不好奇,为什么家里没有一张全家合影,没有‘我父母’的相片?” 伊修塔被他诡异的问题以及他的眼神吓到了。 “我以为你们不爱照相。” 她的脸透出了戒备,他放开了她。她的手腕泛红,他的指印在上面。 “这倒让我不明白了。” 他疑惑地掩嘴,用一种令伊修塔战栗的声音问她,“你怕我的理由是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 伊修塔又一次咽咽口水,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该知道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不同于她的肢体紧绷,库洛洛靠进沙发里,曲起一条腿,悠闲随意地将手放到腿上。 “……你怎么会在爱丽丝庄园?” “我不是去找你的。” “你认识庄园里的人?” 不太可能。伽西将佣人全部换掉了。为了今晚的宴会,还临时请了帮佣、保镖。 库洛洛认识伽西? 看穿她的狐疑,他微笑。 “你不相信?那好吧,我是去杀你的。” 他眼里骤然凝聚的认真和杀意让伊修塔跳起来。 “抓到你了。逗你玩的。你看太多恐怖片了。” 下一秒,他又笑得似无邪的少年。 “……库洛洛,这个玩笑不过分了。” 呵,差一点他就杀掉她了。 “实际上,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也没有父母在国外,只是借住在这里。” 房主真的出国了,他看着他们离开的。 “伊修塔,我们真有缘分。我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了,有一位老人收养了我,猜猜看,他是谁?” “我认识的人吗?” “你应该认识,但应该没有见过他。” 伊修塔蹙眉。现在库洛洛的行为才与他这年纪相符,可惜,她没精神陪他卖关子。 “他的真名应该是华胥.罗利特斯吧,朱利安.罗利特斯的父亲。” 她瞠目结舌。 朱利安的父亲在他年幼时便失踪了,多年里,即使法律上确认华胥的死亡,罗利特斯家仍未放弃找寻。遗憾的是,朱利安到死也未能得到有关父亲的确切消息。 “你、你认识华胥.罗利特斯?我、我的祖父?” “不然,我为什么要收留你?” 库洛洛伸手进杯里,蘸水画出罗利特斯家的亲子图腾。 “他……他还活着吗?” 伊修塔焦急地问。 “他死了。很早以前就死了。” 库洛洛闭上眼,但已记不清老人的容貌。他连尸体也没留下。 曾经,他们约定的暗号——万一幼小的库洛洛遇到危险,便画下这个图案,他从未想过有如此深厚的感情蕴含其中。 “他的墓碑呢?库洛洛,你们以前生活在哪里?” 这么说,库洛洛是她最近的亲人,她真正的弟弟了。 弟弟……库洛洛…… 忽然,伊修塔头晕目眩。她脑海里闪现许多画面。 他一手撑在她脑后,他的唇印在她的唇上,他抓着她纤细的肩,手臂圈住她,彼此身体紧贴。他的手指摩挲她的肌肤,另一只手在她发发间穿梭。 她可以清晰感受到紧抵着自己的光滑坚硬的肌肤,以及他柔软炙热的唇。 他微微抽身,俯视她。她紧紧地回搂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她这辈子只希望这样被他抱着。 不对……他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但不是她的弟弟……不是……是…… “伊修塔、伊修塔……” 库洛洛攫住她的手腕,她恍惚地看着他。他的声音离她好远,但他略急促的鼻息又一直在她耳畔萦绕。交缠的肢体,令人轻颤的低吟…… 她一瞬不瞬地凝视他,面颊微微泛红,鲜血涌出鼻腔。 “伊修塔?” 库洛洛察觉不对劲,她昏了过去,倒在地上。 ———————————— 伊修塔的身体果然不太对劲,因为颅内压骤然升高,她才陷入昏迷。 她无法去医院,但颅内压继续升高会导致中风,库洛洛只好亲自在她脑袋上开了个洞。 情况稳定下来了。除了她一直呼喊他的名字,里面蕴含太多复杂的感情,令他困惑不解。 翌日,她醒来时,头疼欲裂。 “天,好痛。” “你跌倒的时候,撞到头了。” 将早餐端到她床前,库洛洛问,“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记得。华胥先生,他……” 之后的幻觉太诡异,伊修塔无意提及。她竟将库洛洛与梦中的男人重合了。 “他没有墓碑,他死在流星街。” “流星街?” 艾薇儿提过,她便从流星街出来的。 “你有什么印象吗?” “什么?” “看你的表情,你好像知道什么。” “艾薇儿……昨晚离去的……她也从流星街来的。似乎,那的生活条件很恶劣。” “称为无秩序的混乱更合适。流星街是废物堆积区,那里没社区,没学校。”没有互让与礼爱,只有抢地盘与无休止的资源争夺。 “我们这些人完全脱离了社会,被物化了,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文件。好不容易离开那里,才发现外面没有天堂。伊修塔,你也没有身份证明文件,你应该清楚其中的区别。” 伊修塔不很了解流星街,但可以想象那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以致谁一提到流星街,必以可怕形容。 经由艾薇儿的描述以及她数天的亲身经历,她不难想象华胥.罗利特斯与他过着怎样的生活。 “库洛洛,你没上过学?” “我有自学。”他提醒她,他懂得东西比她还多。 “但没有文凭。” 被赶出罗利特斯家后,她才知道身份证明与文凭有多重要。 “华胥.罗利特斯留给我了一笔遗产,价值富可敌国。” 伊修塔没多想,直接照字面理解了库洛洛的话。 “哦。”还好,他们过得不差。“为什么华胥先生不回家呢?” 她期待他能给出答案,但库洛洛也不知道。 “不知道。或许他也失忆了,我从没听他提起过家里的事。” 库洛洛坐到床上,她偷瞄他一眼,然后视线很快滑过他,移向早餐。他对此视而不见。 “库洛洛,你怎么一直不告诉我?” “我也不确定。直到我昨夜在爱丽丝庄园里看到罗利特斯家代代先祖的肖像画。” 他解释,他昨夜欲趁伽西.道尔订婚之际,混入庄园一探究竟,结果发生了意外。 不过,即使这样,易主的爱丽丝庄园与他们皆无关了。 伽西向伊修塔介绍道尔家的族谱时,伊修塔已经确定他无懈可击的继承人身份。 ———————————— 西索也不顾医生劝阻,带伤回家了。连夜乘坐飞艇赶回来的胡伯乐沮丧又无可奈何。 “西索少爷,您的怀疑没错。” 朱利安明明有能力替伊修塔弄来身份证明文件,却迟迟不办理手续。西索越觉得古怪。 数天前,他派胡伯乐到朱利安的隐秘书信中提到的医院调查。 白发白须的老人虽满脸皱纹,眼神依旧炯炯有神,声音洪亮。 “虽然说法很不可信,但最统一的说法,无论当时的病患或医护人员,皆认定她从地狱来的。” “嗯哼,什么意思♣;” “她凭空出现在反教会使徒的召唤仪式中,警方赶到时,数十名邪教信徒身首异处——伤口不似利器所致,更像被猛兽的利爪活活撕裂的。当时,生还者告诉警方,他们召唤了恶魔,结果地狱之门打开,伊修塔与邪魔一起出现。” “邪魔呢♢;” “据说进入了人体。余下的生还者被教会判断为恶魔附体,他们用神秘的语言侮辱主,生吃虫子,大小便失禁,生命奄奄一息。教廷立即指示神父进行正式的驱魔仪式,但失败了。他们在两周内相继惨死。 只有伊修塔小姐存活下来。她被送到医院时,状况非常恐怖。她身上仅有稀少残肉,血骨裸露,内脏不齐。但奇异的事发生了,她昏迷了两周,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复原。 医院的人被吓坏了。教廷认定她是撒旦派来的使者,意图处决她。估计朱利安先生偷偷救了她。” 胡伯乐打开文件,从中取出一张照片。 “这是医院记录里伊修塔小姐的照片,也是仅剩的一张,我偷偷带了回来。” 然后,他再递给西索其余的照片。 “这些是治疗过程中的照片。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内脏器官可以移植其他人的,但自我生长,还以这么快的速度,绝非人类的复原能力。” 西索审视一张张照片,若有所思。 “伊修塔小姐虽出席过寥寥几次小型茶会,但朱利安先生生前从未在宅邸举行过宴会,也未正式介绍过她。” 所以之前,他们才会毫不犹豫地赶走她。 “其实,朱利安先生在保护她。” 西索丢掉照片,拿起餐桌上的报纸低笑。道尔家的婚事,昨夜发生的事太轰动,他们的相片几乎刊登在了全国的报纸上。 “若教会还那么执着,可怜的伊修塔麻烦大了♠;” 第十三章 黑道势力浮出水面,妒意 伊修塔走进浴室,看看身上的睡衣,再看看篮子里的脏衣服以及内衣,面上微微发烫。她绝不愿一身血迹躺在床上,但库洛洛帮她换了衣服,还擦了身。天啊,好窘。 忽然,她瞥到墙角有一只很大的蜘蛛。 “啊——”伊修塔尖叫,声音又高又大。 正在餐厅吃饭的库洛洛听到了她的叫声。他怀疑,整个世界都可以听到。这比他听过任何人惨死时的叫声都要响亮。 不用他进入浴室,她已经跳出来,躲到了他身后。 “怎么了?” “库洛洛,浴室里有只很大的蜘蛛!” “……” 伊修塔害怕地推推他,“我关上浴室门了,它还在里面,你快去打死它。” 库洛洛拒绝。 “不过是蜘蛛而已,它又不伤害你,你怕什么?” “怎么会不怕?我一见到蜘蛛,会全身鸡皮直立,你看……” 她将手臂举到库洛洛面前,果然汗毛直立,她的身体不住发抖。 “一想到睡觉时,它可能会从我身上爬过、靠近我……或许它爬过我的水杯,在马桶里乱爬……然后繁衍后代……” “我也不敢打它。” 她跑开,再回来时,一手扫把,一手杀虫剂,“别怕,拿这个喷它,很有效。” 她迅速将东西塞到库洛洛手里,猛推他上前。 可惜,库洛洛的脚像生了根一样,她怎么也推不动。 “库洛洛,你是男孩子,不会怕蜘蛛吧?” “不怕。”他笑,“恰恰相反,我还很喜欢它们。” 她倒抽口气。 “奇怪,你可以让真正威胁你生命的家伙活着,却容不下这只寿命短暂的生物?” 人类的伪善暴露无遗。因为那只蜘蛛不会说话,不会表示感谢,便可以随意屠杀吗?众生平等,在他眼里,人的生命不比其他生物珍贵。 伊修塔低下头,她真没考虑过这种事。见她像做错事的孩子,脸上流露出内疚。 库洛洛感到新鲜。罕有成年人会爽快地赞同别人,承认自己的错误。年纪越大,越难承认错误,更难改正错误。 终于,她哀求他,“你能不能把它赶走……不,把它送走?” “让它留在这里不好吗?” “……或者,你用玻璃瓶把它养起来?” 至少别让它随便乱走动。 “这样不好,我们不该束缚住它的自由。它有权利拥有广大的天地。” 伊修塔欲哭无泪。昨夜一时肾上腺素激增,她气壮山河,连死都不怕,现在一只大蜘蛛已经让她脚软了。 库洛洛玩味她的表情,惬意地坐回餐桌旁。 ———————————— 马其顿好不容易从变成恶魔的亚历山大手中幸存下来,但仍未脱离险境,小命岌岌可危。 一身黑衣,头戴黑纱帽的女子到他病房探病,带来的并非鲜花、水果,而是死神的镰刀。 “迈克先生很不高兴,亚历山大死了,你的兄弟也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女子疑窦。从报纸上看来,混入道尔家的人并未暴露身份,谁杀了他们?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退役军人。 “听我说,我不敢欺骗迈克先生。托而第特遗迹的祭品很古怪……” 马其顿急忙解释,将昨夜发生的一切巨细靡遗全部告诉女子。 迈克先生,屹立在黑道世界顶端的十老头之一,亚历山大的买主——如果他能取得宝剑的话。 “……我真的没有背叛迈克先生。很抱歉,这次失败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们已经失败很多次了。看来,伽西.道尔有念能力高手保护。” “什么?”什么‘念能力’? 马其顿不禁回忆起昨天的人间地狱,暗黑来临,他们制造了地狱,但后来出现的恶魔……种种无法解释的事情,‘念能力’……鬼神的力量吗? 以前他否定对逻辑上不可能的事物不理智的信任,但鬼神,世上倘若真有鬼神,他希望能够忏悔,希望能够得到救赎。 经历了一夜的噩梦,大家交付彼此,浴血奋战,努力活下去,最后终于迎来了光明——他却无法得到救赎,在光明照耀下,他可鄙虚伪的影子暴露无遗。 沉重的罪恶感,在伊修塔、露丝,艾薇儿这些弱质女流面前,在感谢他,由衷赞美他,亲吻他的人面前,他何其丑陋。 蔑视他,女子倨傲答道,“你不需要知道了。” 她一手捂住他的口鼻,一手轻柔地取下他身上的心跳监听器,放到自己身上。屏幕上的心跳仍很平稳,但马其顿渐渐结束了生命。 确认他的死亡后,女子重新将监听器放回马其顿身上。在医生赶到前,她从容地离开了病房。 既然正面进攻不行,便迂回进攻。伊修塔.罗利特斯,道尔家的新娘,从她那里下手。 ———————————— 伊娜嚎啕大哭。 她和妈妈有了新家,不用再睡在流浪汉聚集区。她有了漂亮的裙子,有好多美味的糖果,她可以睡在蓬松柔软香喷喷的床上。突然间,妈妈不要她了。“妈妈,伊娜会很乖的,你不要丢掉我——” 她紧紧抱住母亲的大腿,不让母亲离开。 母亲难过地看看女儿。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你先到叔叔家玩几天。妈妈去拜访一位老朋友,过几天再去接你。” “妈妈骗人——” 她怒匆匆地指着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洋娃娃般的女孩,她是从童话故事里出来的公主。 “你让她喊你‘妈妈’,你不要我了——” 她听到了,妈妈还给这位姐姐取名叫露娜。 “伊娜,别再胡闹了。” 纠缠了数个小时,母亲不安地看着沙发上一语不发的父子,生怕他们拒绝交易。 “伊尔迷……不,露娜,我们走吧。” 一狠心,她用力推开女儿,拉起伊尔迷离去。 伊娜原本拥有爱她的父母,幸福美满的家庭。结果这一切全被觊觎弟媳美色的无良大伯破坏了。 新婚之夜,大伯强暴了弟媳,离家出走的弟弟始终无法释怀,含恨而终。母女俩不得不流浪街头。带着愧疚之情,也怀疑侄女实乃亲骨肉的无良大伯——梅萨尔家家主终于找到了弟媳,劝她带着女儿认祖归宗。 谁知弟媳一心渴望报仇,拿着送上门的钱找上了揍敌客家族,准备赴一场鸿门宴。 伊尔迷不会怜惜弟弟以外的啼哭小鬼,实际上,他只会更欺负自己的弟弟,更何况这个破坏了他难得假期的‘任务’。 他立刻以撒娇的声音答应,“好的,母亲大人。” 示威地瞥伊娜一眼,伊尔迷牵着女子的手离去。 留下一脸横肉,全身肌肉贲起的粗犷男子——揍敌客家家主席巴陪伴伊娜。只剩下他们两人,伊娜看看席巴,都不敢哭了。 ———————————— 咖啡屋还有很多空位,女孩搭讪的意图非常明显。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甜美的女声将库洛洛从书的海洋中拉回。 “当然。” 库洛洛有礼地回应。同时,他早以男生特有的方式迅速对女孩做出了评分。人如其声,甜美可爱。 “你似乎很喜欢看书。这几天,总碰上你在这里看书。” “我喜欢这的环境,清幽,音乐也很舒缓。” “我也喜欢这里。咖啡香,音乐好听,这里的人也认真的可爱。” 她不怕生地拿过库洛洛手上的书。 “哇,哲学书——你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什么小说。” “我是个书呆子。”库洛洛随口说说,他的表情显示他并非这样定义自己。 女孩笑,“你可不像是书呆子。你没戴眼镜……” 她的手轻柔地滑过他的鼻梁,然后继续下移。 “而且,你的肌肉好结实啊。”她抚上他的手臂,但很快离开。 “即使我们校队的男生也没你这种肌肉。” 库洛洛微笑,“我叫库洛洛.鲁西鲁,住在楼上。” “我知道。我见过你和你姐姐几次,你们的黑发很显眼呢。我叫派翠西亚,住在对面那栋楼。” 两人相谈甚欢,鹅毛般漫天飞散的话语精心打造出美妙的氛围,别有意境,韵味风情。最后,两人更相偕进入库洛洛的房间。 伊修塔吃过早饭后又睡下了,傍晚,她迷迷糊糊地醒来。 好想上厕所,可里面有只大蜘蛛。 无奈之下,伊修塔决定求助库洛洛。来到房门前,她隐约听到女孩子的声音——电视机的声音? 她疑惑地敲敲门,不料,一个陌生的女孩前来开门。 “你好。” “……你是库洛洛的朋友?” 她第一次见库洛洛有朋友上门。 “嗯,我叫派翠西亚,住在对面楼。” 派翠西亚回头看看库洛洛,两人相视而笑。 身段玲珑的派翠西亚有一头金亮的及腰秀发,明亮的翠绿色眼眸,小巧坚挺的鼻子旁有些许雀斑,瑕不掩瑜,她长得非常可爱。 真可爱,估计希特勒得给她颁奖。伊修塔内心嘲讽,两人之间的互动让她颇不是滋味。 咦,谁是希特勒? 尽管如此,伊修塔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我叫伊修塔。派翠西亚,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来家里玩呢?” 伊修塔暗示,派翠西亚才算外人。 “我们今天才彼此正式介绍,之前总见他一个人在楼下的咖啡屋看书,总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让我不禁好奇。谁知道,他看的书那么深奥,那么难理解。” 库洛洛房里还有很多书,多到书架都放不下,在地上一打打堆砌。 “对啊,他看的书,我很多都看不懂呢。” “没错,库洛洛有好多观点我第一次听说。像他将‘非道德论者’定义为道德破坏者,赞赏野蛮、野性和兽性。” 即使出身黑道,派翠西亚仍大受震撼,因为库洛洛坦然标榜和歌颂着野蛮、残暴、战争、破坏、毁灭、征服与专制。 恶行属于强者。因为卑劣的、低贱的行为属于屈从者。最强者,必是极恶的人,他反对别人的一切理想,在所有人身上贯彻自己的理想,并按照自己的形象来改造他们。恶即强硬、痛楚、专制及富有征服欲。 “我们不正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欲望才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吗?” “库洛洛,你追求的是什么?” “胡作非为——” 斜靠着墙站着,库洛洛彷佛能洞察一切的黑眸如磁石般,深深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伊修塔最先反应过来,来回看向两人。 “嗯哼,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说——” 伊修塔用力地清清喉咙,提高的音调成功地使两人看向她。 “库洛洛,我想尿尿。” “……” 库洛洛无言。 派翠西亚愣住。 伊修塔也很困窘。 “库洛洛,里面的蜘蛛,你能不能先请它出来。它在里面我会不好意思的,我的隐私权。” 忍了太久的生理欲望,她的腿微微发抖。 派翠西亚立刻道,“原来伊修塔你怕蜘蛛啊?没问题。” “等等——” 不等伊修塔喊住她,派翠西亚已勇敢地打开厕所门,拍死了蜘蛛。她边用纸巾将蜘蛛的尸体丢到垃圾桶,边对伊修塔说:“伊修塔,以后这种东西再出现,你随时喊我过来。” 伊修塔瞥眼神情平静的库洛洛,小心翼翼地道谢,“谢谢你了……其实……”不用打死它的。 ———————————— 伊修塔从厕所出来,库洛洛的房门再度掩上了。 她躺回床上,隔壁不断传来的欢声笑语吵得她心烦意乱。 现在的小鬼真没礼貌,让不让病人休息的。库洛洛之前还那么懂事,主动照顾她。 ‘咻’声,伊修塔从床上一跃而起。这么吵,不睡了。 伊修塔再次敲库洛洛房门。这回,没人给她开门了。 “进来吧。” 伊修塔扬起大大的笑脸,热情地招呼派翠西亚。“派翠西亚,你渴了吗?” 她早注意到房里没水杯。库洛洛不会招呼人,把人带家里了也不倒杯水给人家。 “嗯,有点……” 伊修塔嘀咕,说了那么多话,也该渴了。 “你想喝什么?” “橙汁,谢谢。” “好的。要鲜榨的,还是盒装的呢?” “……盒装的就可以了。”多么有诚意的问法。 “派翠西亚,鲜榨的才新鲜,橙汁摆放超过半小时,原来的营养成分全没了。” “那麻烦你了。” “没有的事。派翠西亚,你要熟的橙子榨,还是半熟的橙子榨?” “……熟的。” “需要加其他水果吗?苹果?猕猴桃?” “不用了。” “要冰水调,还是常温?” “冰水。” “放蜂蜜,还是砂糖?” “蜜糖。” “没问题。你可以好好地想象即将呈上的美味果汁了,我不自夸,但我弄的橙汁最好喝。” 伊修塔笑容可掬地离去。 派翠西亚看向库洛洛,“哇,你姐姐真热情。” 库洛洛挑眉,不置一词。 两人继续天南地北的闲聊。十分钟过去,半小时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派翠西亚半天等不到美味的橙汁。 厨房不时传来的响声,伊修塔的提醒让她越来越口干舌燥。 她奇怪,库洛洛难道不会感到口渴的吗? 库洛洛的确没什么感觉。他的生理机能一直保持在最低消耗状态,比正常人更长时间抗饥渴。 两个小时过去了,终于,伊修塔第三次敲门。 “库洛洛,可以吃饭了。” 橙汁呢?派翠西亚来到鲁西鲁家的5个钟头里,还没能喝上一口水。很快,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好香,远远传来的香味不比星级餐厅的招牌菜逊色。没想到伊修塔这么会做菜。 “派翠西亚,我没准备什么好菜,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她领着两人来到厨房,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让人食欲大增。 “伊修塔,你太客气了。” “改天让我留你吃饭。”伊修塔笑容可掬。 “……” “改天我会准备最上等的牛排,还有其他料理。今天晚了,我就不留你了,免得你父母担心。” “我父母……” “你还没告诉他们吧?天黑了,要我送你回去吗?”伊修塔诚挚地问。 “伊修塔,不用了。” 派翠西亚告辞离去。 关门声响起后,伊修塔才放下像扇子一样摇摆的手。 库洛洛拉开椅子坐下,问她,“你不喜欢派翠西亚?” “怎么会,她很可爱呢。”伊修塔也坐下来。 对人际交往一知半解的库洛洛没看出伊修塔的言行有任何不妥之处,但他熟知她的表情——任何微妙变化,他确定,她不喜欢派翠西亚。 他的盯视另她不自在,她急忙低下头,状似专心吃饭,拒绝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十四章 月神之力,潜伏的魔族,旅团成员报到 爱丽丝庄园两天内访客络绎不绝,新闻记者一直被拒之门外。除警方外,西索决定亲自接见这位客人——二星遗迹猎人,休斯.崔尔顿。 只有在数个领域中获得极大成功,作出较大贡献才能成为二星猎人。 猎人,享有这个世界上诸多特权的不凡存在。他们可以免费使用电脑网络;免费使用约95%的公共设施;享有和一流企业一样的银行融资;可以凭猎人证进入90%一般被禁止进入的国家;可以进入约75%一般被禁止进入的区域——种种特权,让人不禁深信,将猎人证变卖了,也可以一辈子不愁吃穿了。 “我很遗憾听到朱利安的噩耗,他是我最好的挚交。过去两周我一直待在原始丛林里,消息延误了。” “没关系哟,还没举行葬礼♣;” “伊修塔还好吗?我见到你们订婚的消息了。我想见她。” 西索笑,“她不住在这里♢;我一直想说服她搬回来住,她害羞♡;” “还有一件事。道尔先生,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现由您保管吗?那是一把红色结晶体铸成的刀状剑。” “没错,它现在我手上♠;” “我想取回它,那是猎人协会的财产。” “怎么说♣;” “它真正的持有人帕托族已经将它卖给猎人协会了。你看,这是文件。其实,朱利安是偷偷将它带离帕托族的。” 西索知道这些,但他好似第一次听说,完全不相信休斯的话。 无奈之下,休斯请西索亲自和猎人协会联系确认,西索随口应承。退一步要求,他希望看看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 莎拉没出现异常,没开口说话——西索不担心这点。伊修塔离开后,这柄高傲的剑便没搭理过人。 谁知道,休斯离开后,莎拉焦急地让西索联系伊修塔。她的声音快哭出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的妹妹,梅尔斯她……那男人有我的妹妹,月神之力守护者的力量。而且他身上有迦鲁纳族的气息!” 莎拉担心,自己的妹妹已经被对方吃掉了。 ———————————— 休斯离开爱丽丝庄园,摘下眼镜直接丢到垃圾桶里。 他的身体才不像休斯那个没用的家伙,还会近视,正因为他的身体是完美的,才被创造出来以备休斯之需……他怎能不恨,这份恨,这个世界要怎样偿还他?一道黑影倏地出现,跪在他面前。 “太阳神之力被吸收了,伊修塔.罗利特斯果然是继承人。海洋之心已经不在那里,我感受不到它的气息。抓到梅尔萨家的小鬼了吗?” “魔魅们已经行动了,但揍敌客家的家主在保护她,他们在等待时机成熟,希望能一举成功。” 男子满意地笑了。 “伊修塔也会去梅尔萨家。莎拉。格斯萨索德无法确定她的妹妹是不是完全被我吸收了。月神之力离开太阳神之力太久,梅尔斯只能寻求继承人的帮助。她终究会出现的。” ———————————— 飞艇场的vip尊皇侯艇室内,只有席巴与伊娜两人。 席巴在等揍敌客家的私人飞艇检查完毕,伊娜在努力纠正自己的发音。 “伊娃……不、不对,是伊娜,伊娜——” 她对伊尔迷自我介绍时自称伊娃,然后写出来名字才发现应该读作伊娜。小孩子口齿不清很正常,妈妈从不纠正她,认为伊娃很可爱。 伊尔迷却说,可爱不该等同于傻瓜。她口齿不清是因为缺了门牙,嘴巴漏风。 这大大打击了可怜的小伊娜。 “伊娃,不,伊娜,伊娜——伊娜不是傻瓜。” 这孩子是挺傻的。席巴冷眼旁观伊娜自说自话,若家里的孩子也这么傻,他绝不让基裘再生了。 当年,他父亲桀诺感叹牺牲的几个兄弟太笨,才决定只生席巴一个,免得他辛苦养大的孩子白白送死。 侯艇室的超大电视屏幕里出现伊修塔麻雀变凤凰的消息。 “呀,糖果屋姐姐。” 伊娜立刻认出了给她吃好吃巧克力,认识糖果屋仙女的神奇姐姐。 这时,一名身穿笔挺制服的男子走进侯艇室,向席巴汇报。 “主人,飞艇检测完毕,可以起飞了。” “嗯。” 交手只在一瞬间,席巴毫不犹豫地攻击该名男子,但该男子只是诱饵。 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伊娜很快被随后出现的人抓住了。 “揍敌客家的主人,我们并不想与你为敌。” “但你们正在破坏揍敌客家的生意。” “揍敌客家也接杀人以外的生意吗?” “这属于商业机密,与你们无关。” 席巴动动手,关节啪啪作响。 “我们知道。这是杀人生意的从合同,从合同失效,主合同仍可以继续下去的,不是吗?” 话语刚落,抓住伊娜的黑影迅速消失。其他黑影挡在席巴身前。席巴至今仍未看清对手的长相,他们像影子一样模糊不清。所以他没立刻追赶。 的确,从合同失效,主合同仍旧可以继续进行。保护伊娜并非他们接任务的附加条件。 ‘休斯’千算万算,漏算了一点——西索的勤劳。 他与其他富豪不同,凡事喜欢亲力亲为,但凡他不感兴趣的事,西索绝不搭理。所以他不会请人调查其他托而第特古城祭品的下落,也不会亲自去调查。最后,莎拉不知道妹妹被人类带到哪里去了。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伊修塔,你应该能够感知我们的存在。” “应该?” “只能试一试,我们必须回应你……” “好吧。我该怎么做?” 莎拉沉默,她也不清楚该怎么做。她给了伊修塔力量,但她完全不会用。 西索无师自通,无法教导菜鸟。迫不得已,众人只好电话求助场外亲友。 透过可视屏幕,伊尔迷看见伊修塔头上裹着层层绷带。 “你受伤了?” “谢谢你的关心,没什么事了。” 伊修塔感动。虽然伊尔迷的表情、声音有点问题,但她还蛮善良的。 “我想说,你的脑袋不会有损伤的,你没必要浪费医疗资源。” ……什么意思? “果然很笨。”他一副无可救药的语气。 “你何必舍近求远,和你一起的那个家伙不也会念吗?” “他的能力像快速阅读之类的,帮助不大……” 闻言,西索怪笑,伊尔迷大大的猫眼空洞得可怕。 “念能力者不会随意将自己的能力告诉别人。而且,每个人的能力,系别都不一样……”伊尔迷话锋一转,问西索,“你是什么系的?” “秘密哦♣;” 伊尔迷毫不意外。 “看吧。念力的启蒙教育很简单,但我怀疑通过可视电话能不能教会你。你去问那家伙吧。” ———————————— 世风日下,雪上加霜,头上扎着厚厚一层绷带的伊修塔离开爱丽丝庄园后,还被抢劫了。 “抢劫了、抢劫了,谁来帮帮忙?” 她边呼喊,边奋起直追穿着滑轮鞋的劫匪。 因果报应终究落到她身上。没有身份证,办不了银行卡,她第一个月的薪水全在包里了。 劫匪不断推倒路人,见状,旁人纷纷回避——唯有一名身穿运动服的青年,一动不动,等着他撞上来。 眼看两人即将撞上,劫匪赶忙伸手欲推开青年,谁知道青年的动作比他很快。手一伸,他轻易抓起劫匪,夺过伊修塔的皮包,将劫匪扔到后面的垃圾桶里。 青年的手劲非常大,劫匪头朝下插进垃圾里,半天起不来。可怜的劫匪怀疑,他肩膀的骨头都被捏碎了。 好厉害,路人纷纷鼓掌喝彩。 伊修塔气喘吁吁跑到青年前面,“谢谢,太谢谢你了。帮我抓住了……” 她错愕。只见青年径直打开皮包,掏出里面的钱夹。 “……这是我的包。”不用找失主了。 青年并未停止,他依旧取出了钱夹里面的所有现金,并逐一翻找夹缝、暗袋。找完整个皮包后,他才有空搭理伊修塔。两人的视线相接。 “那个……这是我的皮包,谢谢……”伊修塔头皮发麻。 青年有着黝黑光亮的皮肤,眼神凶恶,他盯着伊修塔微笑时,让她想到紧追猎物,露出牙齿的猎犬。她害怕得不敢轻举妄动。 “只有这么点钱?” 原本围观的路人再次识趣地散开,伊修塔欲哭无泪。自己怎么那么倒霉,接连被抢两次。 “全部的钱都在里面了。” “银行卡呢?” “银行还没给我办。” “切。” 青年也将伊修塔的皮包扔进垃圾桶里。 “以后别带这么少钱出门。” 他突然伸手摸摸伊修塔的脸,吹声口哨,“你长得蛮漂亮的,要不要和芬克斯大爷去喝一杯?” 闻言,伊修塔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他,跑掉。她的速度,让芬克斯又吹了个口哨。 ———————————— 还没取出钥匙,屋里传来的怪异声响让伊修塔全身僵硬。 “啊、啊,对……噢、噢,用力——耶——” “你好热……” 男人的闷哼,女人的娇喘交织成令人脸红心跳的乐章——伊修塔除外。 她用力旋转钥匙,力道之大,钥匙差点被扭断。 然后,她重重推开房门,力道之大,门板撞到墙再反弹回来。 终于达到她想要的效果了,屋里的两人紧盯着她,可与想象的截然不同的情景让伊修塔愣住了。电视机里依然春色无边,沙发上的两人,库洛洛与一名孩童衣着整齐——那名孩童连脸上都照着口罩。 库洛洛问,“怎么了?” “我以为……”伊修塔的声音低得如蚊子叫。 两人都没听清,库洛洛再次问她,“伊修塔,发生了什么事吗?” 糟了。这年头,小孩太早熟,都懂得速食爱情,害她瞎操心。 “库洛洛,你还不能看这种东西,再等五年吧。” 她欲拿起桌上的遥控器,飞坦阻止了她。 “女人,不要多管闲事。” 小孩子别学大人说话。 “还有你,你至少要等十年才能……” 她尚未说完,飞坦扛起桌子掷向她,库洛洛扔了本书过去,打飞了桌子。电视机被桌子砸烂了。 伊修塔惊魂甫定,库洛洛警告地注视着飞坦。目前,旅团成员各自行动,飞坦不能破坏他的乐趣。 “……不过不给看付费电视,不用发那么大的脾气吧?” “伊修塔——” 不等飞坦说什么,库洛洛拉她进了房间。飞坦将烂掉的电视机砸到楼底。 ‘碰’声巨响,伊修塔的心一抖。 “你误会了。”库洛洛解释。 “被以貌取人,谁都会生气的。飞坦已经15岁了。” 伊修塔瞠目结舌。看外表真的没看出来。 “他是我在流星街的朋友,还有一个朋友,他出去了。晚点你会见到他。” “我还以为,他不到10岁。” 娇小的身形,飞坦还没伊尔迷高。 ———————————— 伊修塔努力弥补之前的过失,可惜越描越黑。 “男孩子比较晚熟,其实……” 流金色的狭长眼眸狠狠地瞪着她,“你再说一个字,我立刻割断你的喉咙。” 伊修塔噤声。天,库洛洛的朋友怎么这么凶神恶煞,看起来十足的不良分子。 库洛洛告诉她,飞坦和他都会念,他们大概都能帮上忙。可她不想麻烦飞坦了。 “你给我专心点。讲了那么多次,你到底听懂了没有?” 伊修塔开始还猛点头,但一看见飞坦杀气腾腾的晚娘脸,立刻狂摇头。 “没见过那么笨的人。” 飞坦握拳,指关节啪啪作响。 伊修塔瑟缩,可怜兮兮地承受他的怒火。字面上的意思很简单,她真的听懂了,甚至能背下来。只不过实际操作中,出现那么一点点、小小的问题。 “如果……我没办法让水出现变化,是不是表示我没有超能力?” 她握紧手中的水杯,按照他们所说,在盛满水的玻璃杯上放置会飘浮的东西,对玻璃杯发动‘炼’,依变化可测出属于自己的念力系统。念能力主要分为六个体系。 水量发生改变属于强化系,水的颜色发生改变属于放出系,飘浮的东西移动属于操作系,水中出现杂质属于具现化系,水的味道改变属于变化系,出现其他情况归类为特质系。 这属于最基本的入门,确定系统后,才能根据实际情况开发自己的力量。 可惜,无论她怎么做,水杯没有任何变化。 “等等,你们看,水在震动。” 库洛洛的视线没有离开手中的书,“那是你的手在抖动。” 飞坦骤然爆发的强烈杀气都可以用来冷藏她了,他不需要看,也猜出大概。 “……太阳神的能力据说是发光,我肯定属于特质系的了。” 飞坦嗤笑,“说不定,你根本没有念能力。或者你蠢得无可救药,你喜欢哪种解释?” 库洛洛好心地告诉她,“即使发光也可能属于放出系,或者变化系。还有可能你操作了什么物质发光,或者具现化了什么发光物质出来。你不确定系统,根本不清楚该怎么发光。” “你真的能发光?什么狗屁太阳神的力量。给我看看啊——” 飞坦的粗话让伊修塔蹙眉,但她没胆量纠正他。 “喂,要不要我拉上窗帘,让你好好发光?” 闻言,她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库洛洛忍俊不禁,“试过了,没用。” 伊修塔讨好飞坦道,“你喜欢吃布丁吧?”冰箱里库存的布丁全被他吃了。 “我再去做些布丁,我们中场休息一下,不急于一时嘛。” ———————————— 看着在厨房忙活的身影,飞坦撇撇嘴,“库洛洛,你的眼光真差。芬克斯果然没说错。” 准备翻页的动作一顿,库洛洛状似平静地问飞坦,“芬克斯说了什么?” “你的品位不怎么样,从衣着上便可以看出来了。现在,还找了这么个女人同居。” “……” 库洛洛眼里很快闪过什么,他勾起嘴角,神秘地说,“飞坦,你太小看她了。” “什么意思?” “你明天跟紧她,会看到一些很有趣的事。” 芬克斯那家伙去泡妞了,估计明天还回不来,这笔帐以后再跟他算。 “飞坦,她没你想象的那么弱。想不想见识一下……”库洛洛拖长话尾,故意吊人胃口。 “她流星街居民的一面?” 什么有趣的事?飞坦狐疑,不过,竟能让睥睨众生的库洛洛这么说……被好奇心吸引,他上钩了。 翌日 经历过流浪生涯,生性节俭的伊修塔更明白开源节流的重要性。深谙钱必须花在钱眼上之道——她再不买原价商品,偶尔逛逛折扣店,专买反季商品。 炎炎夏日将至,各大商场纷纷展开反季商品竞价热潮。这周a百货全场3折起,下周b商场限时抢购。这正中伊修塔下怀。 羽绒服、毛呢大衣,皮衣堆在一层楼,昂贵的价格3、4折后变得平易近人起来。百货内人山人海,一个试衣间可以挤上5、6个人,汗臭味充斥呼吸间。 库洛洛陪她逛过一次商场后,决定终生不再陪女人逛街了。 随着人潮流动,飞坦第一次想杀掉库洛洛。可恶,他早料到这种情况,故意骗他来的!一念之差,他竟信了库洛洛之言,傻傻地监视守在百货前,眼神如同母狮盯紧猎物的那女人。结果开门时间一到,人潮汹涌,接踵摩肩,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他身不由己地被卷进百货里面。 流星街,只有掠夺,以及换取,他们从不买东西的。飞坦不知道,女人购物可怕成这样。 “……这是我的!”伊修塔紧紧抓住衣角,用尽全身的力气推挤身旁的大妈。 “这是我看上的!” 伊修塔跟着杨高音量,毫不示弱。“谁规定你看上的就是你的?我先拿到的!” 只有最后一件了,但很幸运,这条裙子干净整洁,绝对要抢到。 飞坦阴森森地盯着两人。啧,这么麻烦,杀了同自己抢的人不就好了。 “阿婆,你怎么可能还穿得进这种紧身裙,放手啦——别拽坏我的裙子!”伊修塔尖叫,努力用屁股顶对方。 一旦沾上血,白色的裙子会失去价值,不能抢坏宝物的价值。飞坦按耐下来,替伊修塔作出解释。 大妈气得全身抖动,一对因母乳下垂的硕乳不停摆动,“臭丫头,你的胸部那么小,怎么撑得起这件衣服?” “好过你!你看你的水桶腰,这可是小码,你别把它撑爆了!” 叽里呱啦,叽里咕噜,口水大战就此展开——飞坦惊奇地发现,进入商场不到5分钟,遍地这种景象,售货小姐见怪不怪,只强调别弄坏商品。 “我的——”伊修塔用裙子裹着身体。 “我的——”大妈推挤伊修塔的脸,伊修塔张嘴便咬。 两人僵持不下,楚汉之争越演越烈。 这时,飞坦猛被人一推,“小孩子,一边去!” 飞坦猝不及防(人太多,感官麻痹),被推开一大步。 谁那么大胆子敢推他,但不及回头,另一波人潮大军将他挤入百货更深处。好不容易,从人潮中挤出来时,他失去了伊修塔的身影。 好奇心使然,让他再次放弃离开百货,在百货内寻找伊修塔。却不知,此乃此生最错误的决定——百货大楼接连迎入第三波、第四波……第n波人潮,几乎只进不出。 等飞坦察觉不对劲时,他已被重重包围,寸步难行。欲快速离开,只能破窗跳楼!不过,他找到伊修塔了。 “小姐,这萝卜不是特价吗?怎么比平时还贵?你看,我平时去……叫你们老板出来!”伊修塔见超市小姐执意不肯更改报价,拍萝卜发飙。 见伊修塔一脸凶神恶煞,超市小姐终于不再强硬,同意减价。 这一松口,一群大妈(包括伊修塔)一拥而上,在萝卜摊位前挤成一团。 你争我夺,此时,萝卜俨然成为无价珍宝。 萝卜、西兰花、牙膏,洗洁精……伊修塔如同女王般所向披靡,即使限量抢购,她也能一人排6次队,骗到6样礼品。 伊修塔在人群中穿进穿出,全身挂满袋子,仍旧神采奕奕,飞坦却热到不得不脱下口罩,恨不得发飙。 心满意足地买单付款,伊修塔忽然看见一个孩子孤零零地站在角落。 挂着亲切的笑容,如同圣诞树一样的伊修塔来到飞坦身旁,低头热情询问,“小朋友,妈妈不见了吗?要不要姐姐帮你找啊?” 这女人!果然,库洛洛那家伙在整他! 飞坦动作缓慢地转过身,此时的他发丝凌乱,唇红齿白,但煞气更胜。伊修塔僵硬石化。糟糕,闯祸了,这个刹星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你在找死……” 飞坦一顿,忽见伊修塔快速越过他,想逃跑吗? “小朋友,”伊修塔蹲到一名小女孩面前,“要不要姐姐带你找妈妈?” 站在小女孩身边的女士立刻揽着女儿后退,神情戒备地紧盯着伊修塔。 “我就是她妈妈,你要干什么?”现在很多女人口贩子,这样诱拐小孩不会引人注目。 “呀,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你。” 见女子仍旧瞪着她,伊修塔傻笑着伸手摸摸小女孩的头,“你的女儿真可爱……” 话未尽,女子已急忙拉着女儿离开。 飞坦在她背后不断制造冷气,“你刚才在同那小女孩说话?” “嗯。”伊修塔很自然地回答。 “……那为什么站那么远?” “我嗓门大,习惯隔空喊话。”她小心翼翼地解释。 飞坦眼神诡异地凝视她。 “这么多人,怎么,这些不用钱?” 飞坦鄙视一身购物袋的伊修塔,还不如去真抢,又非无本生意,若非超市结账出口比较冷清,他差点忍不住发飙——这里水泄不通,发了飚,他难免祸及自身。 伊修塔疑惑,“你没想买的东西吗?”瞧他一脸不耐,完全没有购物欲望。 “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发什么疯,把钱像脏水一样往外泼。” 对啊,她的钱被抢了,现用的是库洛洛借给她的钱。她怎么能乱花一个少年的钱呢?伊修塔低头不语,像做错事的小孩。 “喂——”见状,飞坦反而不满,“你怎么那么容易屈服,不反驳两句?” 别人认同自己的观点,如此受教,飞坦的气消了。他个性耿直,直来直往,这么听话的伊修塔倒不惹他生气了。 “我饿了!”靠,这女人闹了数小时也不累,他都饿了! 飞坦身上从不带钱,但第一次,他放弃到试吃摊位吃霸王餐的计划。这与流星街不同,流星街的街道空旷、冷冷清清,现在他怀疑自己有拥挤恐惧症。 “你请我吃饭吧。” ———————————— 干净整洁的房子让芬克斯感到不自在。他穿鞋在大理石地板上留下泥印,库洛洛便让他换上拖鞋。这是前所未闻的。他们从来不讲究这些。很多时候,他们睡觉都穿鞋上床。所以,他在外面混了两天才回去找飞坦。 一见到飞坦与库洛洛,他大肆炫耀。 “那帮家伙简直不堪一击。我胳膊一夹,扭断了三个人的脖子。” “所以,他们太弱,不是你太强。”飞坦嘲讽,“下回,你应该找更有挑战性的对手。 “他们有直升机,那帮家伙从飞机上扫射。” 才睡了两个钟头的伊修塔被吵醒,她很不悦。一开门便听到这样的话。 “昨天晚上,我打了一晚。20多个家伙都被我打跑了,还有人拿着炸弹,还不是被我秒杀了。还有个家伙,有三个炸弹都不敢炸。对付一个飞机,有什么了不起的?” 芬克斯惊愕。 库洛洛看着睡眼惺忪,头脑不清醒的伊修塔,勾起嘴角,她这样很可爱。 飞坦拉高面罩,决定涮涮芬克斯。 “没错,你连个女人都不如,有什么好炫耀的。” “她真的那么厉害?” “我亲眼所见,接连秒杀对手。” 客厅没了电视机,无聊的飞坦只好霸占伊修塔房里的电脑了。伊修塔软磨硬蹭,争取到共用电脑的机会。斗地主上,这女人的确很强。然后,他们还玩了生化危机以及格斗游戏。 “不浪费多余的体力,动作敏捷,杀手利落。瞬间搁到一大票。” 被孤傲的飞坦这样赞誉?芬克斯狐疑地 第十五章 他的妻子,一个金桔引发的血案 伊修塔再次醒来时,夕阳已至,家里只有库洛洛一人。伊修塔下楼,在小区被一个女孩拦下。 “你好,请问你认识库洛洛.鲁西鲁吗?” 又有女孩子找他?伊修塔打量她,淡淡的金发,长相一般,挺直的鹰钩鼻在五官中最为显眼。有这种鼻相的人,性格多执着、坚定,不易改变想法。 “你找库洛洛?” “嗯,你认识他吗?” 女孩子拉住她的手臂。 “你是他的朋友吗?” 女孩子没有马上回答,她愣住了,神情古怪地凝视伊修塔。 “你好……你好?” “啊,对不起、对不起。” 派克被吓到了。她立即自我介绍,“我叫派克诺坦,库洛洛的朋友,听说他住在这附近……他……” 她说不下去了。伊修塔记忆中的派克诺坦再次让她震惊。 派克诺坦,幻影旅团的成员之一,能够通过简单的肢体接触,无关核心的话题来读取他人深层的记忆。那些潜意识的记忆,当事人有时自己都不记得了。 库洛洛特意派她来查探伊修塔的底细。 伊修塔并不清楚这些,“你住在这附近吗?” 她更关心这点,派克是青春萌动的仰慕者还是库洛洛真正的朋友。 派克决定坦白,“我是他在流星街的朋友。” “这样啊,他住在对面那栋楼,xxx号房。” 还要接露丝出院,伊修塔没有久留,派克准确地找到库洛洛。 伸手制止她说话,库洛洛取出花瓶后的窃听器,将它与他房间撬出的三个窃听器一起丢进微波炉加热后,他才询问派克进展。 “团长……”她欲言又止。 “派克,伊修塔吓到你了?”他很怀疑。 私下,库洛洛要求所有团员尊称他团长。只有这样,才能潜移默化培养他们的尊重。他不多见她这样的表情,神情诡异并透露出害怕。 “团长,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伊修塔不是流星街人,她甚至不属于这个时空。” 库洛洛睁大眼。 派克努力重组伊修塔不完整的记忆碎片,她不确定地说,“她可能来自未来。” “你看到了什么?日历上的日期?” “……不,我看到了我们。我看到了幻影旅团的未来……” 库洛洛捂嘴思索。 “她和我们此刻交集才有的未来,派克,你多了预见未来的能力?” “不是的。”派克肯定地反驳。 “不是这样的,她从未来来到这个世界的,打开了时空之门。”她看见了这段记忆。 “她……伊修塔全名弥涅耳瓦.鲁西鲁,她是你的妻子。”他还很爱她,他们都清楚这点。 这回,很久喜怒不形显于色的库洛洛瞠目结舌,毫不掩饰他的困惑。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两人面面相觑良久,库洛洛下令。 “派克,把你看到的记忆打到我体内吧。” 派克领命,凭空变出一枚承载了伊修塔记忆碎片的子弹,将它打向库洛洛头部。 ———————————— 露丝与伊修塔决定在餐厅吃一顿丰盛的晚餐庆祝出院,洗掉晦气。 “真满足,医院的饭菜真不是人吃的。” 伊修塔本欲给她送饭,但害怕医生护士见她已经完全复原会大惊小怪。 “哇,伊修塔,你的身体健壮得像头牛,这么快便全好了。”露丝大刺刺地拍拍她。 “露丝,我的身体有点怪……” “我见识过。金有一年从树上摔下来跌断腿骨,第二天又能跑能跳了。超棒的体质,还不留疤呢,真让人羡慕。” 原来她并非怪物,伊修塔安心了。 “可怜的伊修塔,竟被抢劫了。还有没有钱,我给你一些吧?” 露丝已经掏了一叠钱出来,伊修塔闪躲,不肯接受。 “拿去用啊,你不需要急着还我。” “不是。我不可能拿你的钱的。”伊修塔拒意弥坚。 露丝不解,开玩笑道,“奇怪了,你可以借一个少年的钱,却拒绝我的帮助,也不要你名义上的未婚夫伽西.道尔的帮助。你欺负人家,准备赖账?没问题,你可以不还我这钱。” 谁知,伊修塔被她的话打击到了。 “……我喜欢年长的人,因为我希望对方可以让我依靠。” 露丝不解她的意思。 “可是,我竟……我竟然在依赖库洛洛。” 伊修塔审视这几天的行为,她不自觉地撒娇,还会嫉妒。这下问题严重了。 她告诉露丝派翠西亚的事。 “没什么。我以前养有一条狗狗,它向家人以外的人乞食,对他们摇尾巴,我也会吃醋的。” “别将库洛洛比作狗。”伊修塔的语气重了起来。 此话一出,两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伊修塔,你不会真的对一个小男孩动心吧?他这年龄,光有这种想法都是犯罪。猥亵罪,然后如果越陷越深……” 伊修塔急忙打断她,“别乱想象。我知道为什么了。我将库洛洛与我梦中的情人重叠了。” 露丝让她感到无比罪恶。 害怕又依赖,渴望离开他,更渴望紧紧地抱住他,再也不要放手。渴望回首时,他永远在她身后。她爱他,可能永远不会停止爱他——她以前的记忆困住她了。 “可恶,那个家伙是谁?”竟然让她变成了一个变态。 这时,侍者端水果上来。 心烦意乱的伊修塔拿起一个小金橘放进嘴里。她立刻又吐出来。 “好酸!服务员,这橘子这么酸,怎么吃啊?” “这季节的金橘都这样。” 侍者一副爱吃不吃随你的样子,端着其他客人点的酒径直离开了。 露丝不服气,正欲拦下他争辩,伊修塔摇头,她此刻没心情吵架。 她心烦地用叉子用力戳金橘,结果金橘的表皮太滑,整个飞了出去。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弧度,金橘撞到了侍者手上的酒瓶。他手上一个不稳,酒瓶跌烂,酒液溢出。 侍者踉跄着被酒液滑倒,撞到了专门表演的歌手。酒液浸湿电器插座,一个漏电,他被电晕了。 “有人休克了,漏电了,快叫救护车——” 现场一片慌乱,伊修塔她们好奇地向声源看去。 可惜,摆设的盆景挡住了她们的视线。她们便没在意了。 “走吧。” 两人买单离去时,伊修塔瞥见一个身影。她向她走去。 “嘿,派翠西亚,你也在这吃饭?” 派翠西亚全神戒备,刚才那一幕,她再次重新评估了伊修塔。 “这么巧,伊修塔,你也来这里吃饭?” “你父母呢?和朋友来的?” 伊修塔随口问问,在派翠西亚耳里听成了质问。 “他们上厕所了。你呢?” 伊修塔笑道,“派翠西亚,不用掩饰了,我知道的。”她喜欢库洛洛,少女情怀总是诗。 闻言,派翠西亚的心一沉,开始凝聚念力。派翠西亚也知道,窃听器从下午起失灵了。她猜到,已经被发现了。 “但很多事情你还不了解。”他们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万一发生什么,她父母容易责备库洛洛。 “我不会阻止你,但希望你慎重考虑,别轻易陷下去。” 派翠西亚蹙眉,“库洛洛也知道了吗?” “应该还没察觉,男孩子不如我们细心。” 发现派翠西亚的神情有些沮丧,伊修塔急忙安慰她,“他对你也颇有好感,所以我更不希望你们出现什么问题。” “你会告诉他吗?”“当然不会,我不会多嘴的。”伊修塔承诺。 “不过,派翠西亚,一颗小石子丢进湖里,水面泛起的涟漪虽然很快会消失,但那个湖已经不和之前一样了。”别轻易触碰爱情,太伤神了。 小石子,小金橘——派翠西亚领悟,伊修塔在警告她。 果然,轻易用一个小金橘杀人,她甚至没有转头确认方位,她是个睚眦必报的高手! ———————————— 库洛洛在等伊修塔回来,但她久久没有出现,反而派翠西亚找上门来。 伊修塔去爱丽丝庄园找西索帮忙了。 “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派人去找你哟♣;;” 伊修塔先放下她的事情,问道,“什么事?” “我想让你再做一次念力系统测试♡;;” “之前试过很多次了。” 西索不容她拒绝,势在必得地将准备好的水杯放进她手里。 “开始吧♢;;” 伊修塔发动念,结果仍旧一无所获。 她毫不意外,但不禁气馁,还有种辜负了众人期望的不安。 “我真的不行。” 西索笑,“你说什么呀,你成功了,真是可爱的能力哟♡;;” “什么?” 真的吗?我看不到,快告诉我—— 莎拉高兴极了。 西索将手上的指南针交给伊修塔,“太阳的能力哦♠;;太阳能产生磁场,能散播光热。你看,玫瑰花因为向阳,全部转头向你致意了♡;;” 原本错落有致,完美摆放在花瓶里的玫瑰果然全部转向了伊修塔。 “可水见试……” “太阳光有穿透力的。你的能量出来了,可能还比较微弱,所以还不明显♢;;” 伊修塔与莎拉欢呼。莎拉确信,不断开发,伊修塔的力量必定会越来越强。 “嗯哼,我会好好地培育你的♠;;” 喜悦之余,伊修塔仍被一件事深深地困扰着。 “伽西,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想查一个人。” “谁呢?” “弥丝……不对,全名应该是……弥涅耳瓦.帕拉斯。” “她是谁哟♣;;” “……我,她可能就是失去记忆前的我。” ———————————— “原来前天掉到楼底的电视机是你家的。”派翠西亚止不住笑意,“因为看付费电视,被丢了下去?” 她以为库洛洛偷看付费电视,被严厉的姐姐抓到,伊修塔一怒之下丢了电视。 库洛洛微笑,不欲多做解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其实,我也很好奇。” 库洛洛挑眉,静静地凝视她。 “教导我的老师都说我是个很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很快。” “你学过?” 没错,她学过房中术,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我想试一下,我是个很出色的学生。我也会做饭,还弄得不错,在其他房间,我一定也能很好地发挥的……” 她解开衣服扣子,一颗一颗,白皙光滑的肌肤慢慢呈现在库洛洛眼前。 库洛洛的眼神变了,但他没像初见女孩子躯体的男生一样猴急,或者焦躁不安。他伸出手,慢慢抚上她。 “你发育得真好,一点不像16岁的少女。你还很大胆。” 派翠西亚毫不羞涩地走上前,让他完全罩住她。 她揽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上他。 “这气氛让我情不自禁。库洛洛,我们要不要试试一些姿势……” “不用了,我喜欢在上面。” ———————————— 西索看出伊修塔的心事很重,不顾她的推脱,他强拉着她去看电影。 “嗯哼,心情不好的时候,应该娱乐放松放松。身为未婚夫,我有责任让你开心哟♡;;” 这家伙认真的吗?荧幕上活了近十年的狗狗快死了,长大成人的主人却遗忘了它。 它将主人的照片咬到屋外寒冷的狗窝里,外出的主人并没有回家看它的想法。 顿时,全场抽噎声不断,最突兀的非伽西莫属。他在她身边大哭起来,众人停止了感叹,纷纷对他们行注目礼。 “伽、伽西,你不要哭啊——”伊修塔小声地劝他,赶紧拿影院分发的纸巾给他。 递给伽西后,她才想起来,刚才有用纸巾擦鼻子。不过……见伽西已将纸巾附在眼下,她决定让秘密永远是秘密。 “呃,伽西,不要哭了,这是假的——” 西索已由大哭转变为嚎啕大哭,影院的工作人员走向他们。 “喂,你小声点好不好,我们还要看电影的。” 荧幕中,女主角终于感悟,狂奔回瞎掉的老狗狗身边。所有精彩的对白全被伽西宏亮的哭声掩盖了。 “伊修塔,我感同身受♠;;”伽西拉着她的手,大声地回忆。 “当年,母亲临终前送了我两只兔子。她说,伽西,如果妈妈死了,这两只兔子将代替妈妈陪着你。两天后,母亲乘坐的飞机失事,我们都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不幸的意外♣;;” 伊修塔屏息,工作人员制住脚步,周围人安静下来。 “噢,伽西……”那两只小兔子便和他相依为命了。 “我太难过了。” “我明白的。” “那两只小兔子,它们终究死了♢;;” “它们老了,伽西。” “不……”伽西哽咽。 观众们揣度,发生了什么意外了吧。 “它们吃坏了肚子?” 伽西摇头。 “被骑车的人撞了?” 伽西继续摇头。 “小兔子的生命很脆弱的,该不会被其他小朋友用力撕扯……”对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难道……” …… 伽西持续摇头。 这么多总该对一样吧?听众们焦急,七嘴八舌的讨论始终得不到伽西的确认,他们越发好奇真相。 “我嫌它们臭,把它们挂在窗户外了♡;;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我一整夜隐约听到它们在叫,它们承受不住,冻死了♡;;” “可怜的孩子,你一定很懊恼吧。” “难怪那么伤心。” 伽西又摇头。 “第二天,厨子把它们烹饪了♣;;这时,我才明白它们真正的价值。味道一流♡;;即使后来我挂了多少只兔子到外面,也再也吃不到这么美妙的兔肉♠;;” 众人哑口无言。 “是因为我那时第一次吃兔肉吗?还是因为那是母亲最后的礼物呢?我好想确认,可惜母亲已经死了♠;;” 西索遗憾地舔舔嘴,古怪的声音和动作让人不寒而栗。 伊修塔在周围异样的眼光注视下,恨不得找洞钻了。 工作人员上前,“先生,请您安静一点,别影响到其他人。” “伊修塔——” 西索倏地大喊。 “怎么了。” 只见他突然全身颤抖,哆嗦着倒在她身上。 “天啊,他怎么了?” “该不会羊癫疯发作吧?”很有可能哦,看他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医生,在场的有医生在吗?”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伊、伊修塔……伊修塔……”他抖着手胡乱摸索。 她急忙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伽西,你没事吧?” 谁知,西索径直甩开她的手,反而握住了她胸前的柔软。 “……伽西,你在做什么?” “握着你的手呀♡;;嗯哼,很软哦♡;;柔若无骨,似乎真的没有骨头呢♡;;” “这不是我的手。”伊修塔头上冒出了青筋,不愿旁人听到,她咬牙切齿地压低音量。 “原来如此♡;;” “所以——你应该放手了——” 她狠狠地掐他大腿。尽管西索皮粗肉厚,这种敏感的地方仍让他识趣地放开了伊修塔。 这时,影院的灯打开了。急救人员赶到他们身边。 “咳咳,伊修塔……” 西索咳嗽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周围人纷纷离座,深怕染上传染病。 “抱紧我,求求你,抱紧我♢;;” 伊修塔愣住了。 “小姐,让我们来吧。” 西索却不让急救人员靠近。 “伊修塔,你在哪里?我眼前一片漆黑,好冷,我好冷……” 他的手再次胡乱挥舞,数次努力后,他艰难地抚上她的手。 “我快不行了。” “伽西,不要乱说话,医生来了。” “我再不能和你一起过情人节……再不能每天晚上在电话里给你唱摇篮曲……再不能告诉你我爱你了……啊,我心痛如绞……爱你,我希望能够说上十万遍,说上十万零一遍,然后……继续说上二十万遍……” 西索边说边咳,但这回,很多人选择了留下来。 伊修塔挑眉,他有对她做过这些事吗?他该不会把她当成他某个女朋友了吧? “记住,我死后……我死后……” 他气若游丝,谁都没能听清他说什么。 没人忍心打断他,众人替他加油。 “坚持住,少年,一定要说完这句话——” “对,加油——” “我死后……我死后……伊修塔、伊修塔——” 伊修塔将耳朵附在他嘴边,“伽西,我在这里,你想说什么?” “我死后……你别忘了喂库洛洛……库洛洛,我们心爱的小狗。” “喔,我忍不住了。”一女子倒在男朋友身上嘤嘤低泣。 伊修塔抖着手,狠狠地将西索扔到地上。重重的响声让众人楸心。 西索却像没事人一样,他诡笑着跑到荧幕前骚首弄姿,前后摇摆臀部。 “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那些留下来的人,你们真的爱我♡;;” 他鞠躬,“我正准备往演艺圈发展,下回我有新片,你们要捧场哟♡;;” 这个疯子!受不了了。工作人员冲上前抓住西索。伊修塔拿包遮住脸,偷偷转身离去。西索怪笑着甩开工作人员,猛地从后面拉住伊修塔的手,带她跑出影院。 ———————————— 真丢脸,她从没那么丢脸过。 伊修塔不愿再搭理西索,可他不放过她,硬拉着她到另一个地方——俱乐部。为此,他特意换了衣服,化了妆。 看看身上的衣服,再看看前面排队等候进去的长龙,伊修塔不愿意下车。西索不以为意,他直接抱起她,插队走到最前面。 “放开我,伽西——” 他一手放在她臀部,伊修塔拼命挣扎。 “喂,别插队。” 门卫拦下了他们。 “嗯哼,为什么不能进去?我从来不用排队的。” 门卫狐疑地审视两人,女子一身土气的衣服,但男子更怪。厚厚的白粉覆盖他的面部,一身奇怪的小丑装,还戴着奇怪的小丑帽——他不认得这样的怪家伙。 见门卫执意不肯让他们入内,西索耸耸肩,猛然,他将伊修塔重重地抛到天上。 “啊,伽西——” “呵呵,你不认识我,总认识纸上的人吧♢;;”将两叠最大面值的戒尼展开成扇形,西索天女散花,扔到空中。即刻,排队的人与门卫挤成一团。 伊修塔坠落,西索牢牢接住她,悠闲地带她进去。 “你扔了那么多钱?” 她为他的败家行为心痛。 “当然不,魔术没有真实的♡;;” 西索单手切牌,瞬间,纸牌变成了厚厚一叠钞票,但下一秒,钞票又变回了纸牌。 伊修塔叹为观止,“你怎么做到的?” “魔术师的秘密♡;;”拜变化系的‘念能力’所赐,他更能随心所欲的操纵游戏了。 果然,西索古怪的装扮分外引人注目。西索拉着她进舞池。 “不要这首,换首探戈♡;;” 他甚至大方地点歌,大家都停下来看着他们。 伊修塔的舞艺与她的武技相差甚远,西索强势地一甩,她一个旋转,被自己绊倒了。 四周传来的笑声让她非常难堪。她恨不得落跑,但他放肆地笑着拉起她继续跳舞。 “伽西,放开我——” 她的挣扎在他的精湛舞艺的带领下变成了完美的舞步,她渐渐安静下来。 “那么在意别人的目光?” 她鄙视他,“你化了妆,谁也认不出你,自然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志得意满,“所有的人都有化妆,当然,我的最棒♡;;大家都戴着面具,在意别人的眼光,压抑自己的欲望,装出社会能接受的形象♠;;肆意妄为的小丑是世界上最轻松的面具♡;; 当时在黑暗中,所有人褪下了面具,焦急的小伊,暴躁的罪犯,懦弱、自杀的可怜虫,还有你,伊修塔,我也看到了你的面具♣;;” 伊修塔不解,“什么面具?” “你喜欢逞英雄?” “什么意思?” “没人让你当个英雄,没人在等你帮忙,你自己要这么做的♢;;” 西索讪笑,“因为你渴望被人需要♡;;” 伊修塔羞怒。 “你的恐慌显而易见,却不敢说‘求求你,不要留下我’,‘求求你,别在这里丢下我’,你更害怕听到别人的拒绝。你知道,你很清楚,在绝望中最容易被拒绝,所以宁愿抱着虚假的希望,假装你被别人需要着♠;;” “伽西.道尔,你够了!” “我还没有说完呢♢;;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很痛苦的♣;;你的心似蝶翼般脆弱,比任何人更在意他人的眼光♢;;” 伊修塔挣脱他的桎梏。 “那又怎样?没错,我希望能够其他人的认同,这有什么错?我不认为整天做些稀奇古怪的事,非要与众不同才是活出自我,你的做法和我不同皆因我们对幸福的定义不同罢了。” “大众化的随波逐流让你觉得幸福?伊修塔,你真的清楚自己在追求什么吗?” 同时激发能力,他超过她太多。明明她继承了‘神’的力量,不该那么弱才对。 他对她一直有一份期待。他判断一个人有没有潜力,并非看对方做了什么事,而看对方怎么做事。面对压力时,人有两种反应,压力越大越专注,然后越强大,或者在压力下崩溃。 实际上,伽西 第十六章 人偶术,葬送回忆 库洛洛喜欢欣赏美女的脖子,纤细圆润的颈项活色生香,充满梦幻旖旎的风情。但此刻,她脖子上不断涌出的鲜血让他的心迟疑了。他对她的杀意骤然升起,但他并不想伤害她。 “……咳,库洛洛……” 她哀求地看着他,惊变让她措手不及——他的身手太快了。 ……派翠西亚……这女人……他低估派翠西亚了,她怎么控制他的? 仿佛听到库洛洛心里的低咒,派翠西亚破窗而入。 “伊修塔,你怎么这么不堪一击?” 派翠西亚来回看两人,夺走库洛洛手上的匕首。她更像他身体的主人,内心虽不情愿,他乖乖将匕首交给了她。 伊修塔被他刺伤气管,昏了过去。 “……没办法。你们跟我走吧,不知道伽西.道尔愿不愿意用莎拉。格斯萨索德之剑交换未婚妻的性命。” 派翠西亚忙着替伊修塔急救,没注意到派克跃进房里——直到派克用枪抵着她的后脑勺。 “你对她做了什么?”派克质问。 无需派翠西亚下达指示,库洛洛本能地保护她。 刀刃划过空气,派克往后一跳躲避过锐利的刀锋。派翠西亚脱离了她的掌控。 派克不确定地望着库洛洛,他没有迟疑地一跃向前,攫住她的手腕,将派克握枪的右手向上扭,另一只手臂勒紧她的喉咙。 派翠西亚让库洛洛将派克捆起来。她决定,将伊修塔与派克一起抓走。 伊修塔脖子很痛,她摸摸脖子,粘腻的触感刺激着她。 “派克诺坦……”库洛洛的朋友。 “库洛洛……派翠西亚?” 被库洛洛压制住的派克诺坦,及一身哥特风格黑裙、皮靴的派翠西亚让伊修塔深感不安。 “你没事了?” 怎么会这样,那么大的伤口,她的身体那么强壮? 又惊又怕,派翠西亚立即提起伊修塔,将她反身压到墙上。 “伊修塔,把道尔家那件托而第特遗迹的祭品取来给我。” “你说什么呀,派翠西亚。” 她挣扎,派翠西亚更用力地压住她。 “否则,你的朋友会很危险。” 伊修塔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库洛洛,他手持匕首轻轻一划,派克脖子上出现一抹血痕。 “库洛洛——” “我们会和你一起行动……” “别又来了。”忍无可忍厌烦的嘀咕。 听不清她说什么,派翠西亚不由得凑近她。伊修塔立刻伸手抓住她的头,用力向后撞她的前额。她没转身,直接抬腿踢派翠西亚的膝盖。正当她欲乘胜追击时,库洛洛替派翠西亚挡下了攻击。 “怎么回事?你和派翠西亚两人联手了?” 库洛洛没有回答,他不停地攻击她。伊修塔很快适应他的速度。 “从流星街出来的,你们果然很适合自相残杀。” 越与库洛洛缠斗,伊修塔越感到熟悉——她发现,他们每一个动作好似事先彩排过——与最深处的记忆重叠起来。 迅如闪电,伊修塔抓住库洛洛的手反扭,库洛洛手中的匕首掉了下来——在她的记忆中,她此时用另一只手接住了匕首,然后……刺向他! 条件反射,她伸出了手,又迟疑了。库洛洛以另一只手接住匕首,他刺向了她。 刀子陷入肉里,伊修塔握住了他的手,血自他们指缝间流下来。她不清楚是自己尽全力阻拦了刀子前进,还是库洛洛松了手,匕首最终掉到了地上。 这时,她察觉他眼里闪过什么。 “库洛洛,不要杀了她。” 派翠西亚希望速战速决,但不欲伊修塔死掉。 “伊修塔,库洛洛似乎被这个女人控制住了。” 派克趁两人缠斗将派翠西亚的注意力吸引之际,悄悄挣脱了束缚。库洛洛打的结有漏洞。她攻向派翠西亚,库洛洛再次挡在派翠西亚身前。 伊修塔冥思。念能力,燃烧生命力——不管属于什么系,只要生命力燃烧了,一定能够使出来。一定……一定要使出来! 渐渐,伊修塔的身体开始闪闪发光,她一甩手,一道白光射向派翠西亚。 光的速度猝不及防,派翠西亚嘶喊,“我的脸——”她的脸彷佛被烧伤一样辣痛。 不到一秒,她的喉咙也仿佛被灼烧,疼痛不堪。 伊修塔没能继续攻击,她再度昏了过去。派克跃上前接住她,带她逃离了寓所。 看到镜子里脱皮,红肿的脸,派翠西亚不敢触碰自己肿大的喉咙。 “……杀了她……库……洛洛,一……定……要杀了……她。” 粗哑的声音艰难地下达指令,库洛洛直追派克她们而去。 伊修塔血流不止,他很容易找到她们。 为摆脱库洛洛,在一列火车经过时,派克带着伊修塔跳上火车。库洛洛赶上时,火车未完全离开,他也跳上了火车。 ———————————— 这时候,分开行动最易脱身,派克很清楚这点。但她无法丢下奄奄一息的伊修塔不管,她很同情她。 浓厚的缠覆盖在伊修塔身上,彷佛要耗尽她全部的生命。 她不确定库洛洛有没有捅伤伊修塔的大动脉,照血流的速度来看,伊修塔快撑不下去了。 负责这节卧铺车厢的列车员被她们两人吓到了,他甚至不敢对她们提出补票的要求。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你去擦掉地上的血迹,然后躲起来,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 派克露出腰间的枪,列车员急忙点头答应。 从他胸前的名牌得知他的名字,派克拉住他的手,窃取男子的信息,警告道,“杰克,你有家人,还有等着你下班的女朋友,珍珠。你不希望什么不幸的事发生在他们身上吧?” 闻言,杰克再不敢阳奉阴违。 “好痛,好痛——” “伊修塔,我先帮你止血。” 派克用力压紧她的伤口。伊修塔辗转反侧,加大了止血的难度。 伊修塔哭喊,“头……头,头好痛——要死一起死,不要丢下我——” 对也好,错也好,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一切,我们已经倾尽一生! “……好吧,伊修塔,我帮你取走那段记忆。大概只有这样,你才能平静下来。” ———————————— 血迹可以隐藏,血腥味却隐藏不住。 安静下来后,伊修塔的血终于止住了。派克正准备离开包厢,去找人‘借香水’来遮掩血腥味,库洛洛已经找到了她们。 “我说过吧,我的命令最优先,但我的命并非最重要的。我被派翠西亚控制时,你无需犹豫。因为那时,她的意志取代了我的意志。 派克,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一旦你与要杀的猎物对视,你便下不了手。” 不仅派克一直在留意库洛洛的事,库洛洛也在默默地关心她。 “……团长?” 派克放下了高举着对准库洛洛的枪。 “果然。”盗贼的秘籍在他手中消失,“如果我要杀你,你没有再瞄准的机会了。” “我以为,你被控制住了。” 库洛洛走向伊修塔,察看她的伤势。 “在最初,她的确控制住我。”他不该和她发生关系的。没想到她的念能力那么特殊。 “不过现在,我完全脱离她的掌控了。” “因为地域的关系吗?” “也可能,她被伊修塔伤得不轻。” 库洛洛的意志力非常强,从一开始,派翠西亚也没能完全控制他。 “太好了,你没事。” 明明内心大大松了口气,内敛的派克不会将喜悦流露言表。 “她怎么样了?” 库洛洛低下头,额头贴上伊修塔的额头,测量她的体温。 “虽然血止住了,但失血太多……” “派克,你去找一些工具来。” 库洛洛告诉她需要什么。 “拿来做什么?” “我和她的血型一样,我可以输血给她。” 在医院,他们都化验过血型。 派克瞠目结舌,估计让她再猜上一百次,也猜不出这个答案。 即使看到库洛洛挽起袖子,坐在伊修塔身边给她输血,派克仍旧倍感稀奇。 ————————————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挥洒进来,夜晚挥之不去的抑郁在阳光中消散。 伊修塔的肤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白里透红,粉嫩健康。盘腿靠坐在窗边的少年的手在她发间穿梭,她张张嘴,舒服地蹭他。 静静地凝视她,库洛洛好笑。看来,她的神经和她的身体复原速度一样快。九死一生,竟然能够睡得那么安稳,甚至还流口水了。这点真让人羡慕,他从来没有办法熟睡。正如,她能够全身心去爱人,他也办不到。 “派克,我要回去解决派翠西亚。你们别回去了,伊修塔不知道,寓所附近多了很多人,他们在监视她。” 派克颔首,她有些担心库洛洛,但又不好明说。 看穿她欲言又止下的问题,推开窗,库洛洛睨视飞逝的风景。 “这并非旅团的行动,无所谓孤立无援。派翠西亚向我下了战书,若没办法应付竞争,我也不配继续领导幻影旅团了。” 在下一站,库洛洛下了车。 没过不久,伊修塔也醒了。 “派翠西亚控制了库洛洛?” 她呲牙咧嘴,猛然起身,牵动了腹部的伤口。虽然结痂了,仍旧很痛。 “嗯,似乎她有特殊能力。” “那库洛洛还在她手上啰?不行,我们得赶快报警。” “没用的。我们没有身份证明。派翠西亚不简单,她背后有黑道势力。” 不单库洛洛,一堆小啰啰在她的命令下也在追杀她们。 “……不行,我得赶回爱丽丝庄园。” “我劝你最好别那么做。前两天,发生在一间俱乐部门口的事,你听说了吧。”芬克斯闹的。 伊修塔知道,这事很轰动。 有个黑社会大哥刚走出俱乐部门口,立刻被乱枪扫射,保镖连同他一起被射成马蜂窝。新闻报导说误杀,目前两个帮派不时发生械斗。 “即使你通知了警察,估计在爱丽丝庄园门口,已被狙击手射杀了。” 伊修塔打个寒颤。即使财大势大如道尔家,之前伽西被小混混安德烈捅伤,还没见警方处理呢。 伊修塔不知,没人报案,所以警方根本没有立案。日前,西索自己处理好了。 “糟糕。得让伽西有所防备,还有库洛洛,得救他出来。” “自己的身体自己保护,这是流星街的规则。” 伊修塔看看彼此身上的血迹,“对了。我还没有向你道谢。派克,感谢你救了我。” 她握住派克的手,高出常人的体温让派克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 “其实,你最希望救的人是库洛洛吧,你的朋友。派克,我们一定能做些什么,必须救库洛洛出来。” ———————————— 一下火车,伊修塔立刻打电话给西索。 “我知道了♣;对了,小伊说,有月神神殿祭品的下落了♡;在梅萨尔家,莎拉希望你赶快去那里。 似乎梅萨尔家从百年前便收藏了月神结晶,每位后人都会举行什么拜月仪式。海洋之心告诉小伊,他们在吸收月神辛之力♠;” “……可库洛洛……” “嗯哼,那家伙不会有事的♠; 莎拉在我手上,费那么大劲控制一个人,会好好利用的♢;你直接去xx市吧,我会带莎拉过去的,小伊说,会有好玩的事发生呢♡;” 挂掉电话,伊修塔心神不宁,有种不祥的预感。 派克走到电话亭旁,拍拍玻璃,“弄到车票了,半小时后发车。但今天没有开往xx市的列车了,我们必须转车。” 两次转车,第二天深夜,她们回到xx市后,依计被派翠西亚的属下抓住。 可惜,她们能见到派翠西亚,派翠西亚再也见不到她们了。她的身体扭曲成古怪的姿势倒在血泊中。然后,伊修塔看着库洛洛杀掉了押缷她们的黑道份子。 黑道也寻求警察的保护,有人报了警。 一见到警察,派克举起了枪。库洛洛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先离开。 伊修塔呆望着警察的手电筒,正准备听话地举起手,库洛洛猛然从后面抱住她,拉着她逃跑。 警察在后面穷追不舍,一拳击碎玻璃,库洛洛一跃而下,带着伊修塔逃离了现场。 库洛洛的手劲很大,他拉着伊修塔快速奔跑,风在他们耳边呼啸。伊修塔觉得脚步轻飘飘的,她被库洛洛放风筝一样拉着。 “库洛洛,你杀了派翠西亚?”紧张的气氛让她拉高声音。 “可以这么说。” “你做了什么?” “镜子。” “什么?” “她被你毁了容,对于一个自身美貌的女孩来说,诚实的镜子让她崩溃。她精神崩溃的时候,对我的控制也松懈了。我没有动手杀她,她自己受不住刺激死掉的。我见你们被抓,才……”至于他的折磨,纯属赠品。 伊修塔大喊,风从嘴里灌入。 “库洛洛,不要跑了。那是警察。库洛洛,你还未成年,属于自卫杀人,不会有事的。” “我不相信警察。而且刑事案件成不成立由陪审团说了算。像我这种无父无母,又没有身份证明的人,会被送到少管所吧?” 人们总有偏见,他们认为对孤儿有益的行为,孤儿不一定喜欢。 “库洛洛,我可以做你的监护人——”他们有亲密的关系。 “你不可以,因为你也没有身份证明。” 两人一直不停地跑,渐渐地,伊修塔听不到警察的呼喊了。她让库洛洛停下来,突然,尖锐的刹车声接连响起,数辆黑色的房车包围了他们。 “警察应该开警车的吧?” 伊修塔站到库洛洛身前。 “派翠西亚与黑帮有瓜葛,他们是来抓我们的。估计要对我们用私刑了。” 伊修塔抖。 见状,他失笑,“你不应该回来的。” “回来救你!” 等她救他,无异于自杀。但她专门回来救他,虽然不需要,这份心情倒不会让他讨厌。相反,还蛮舒心的。 “你能做什么?”她根本不会运用自己的天赋。 “还没想到。但如果我想到时再行动,你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库洛洛,你是我最重要的弟弟,我绝不会弃你不顾。” 他知道,她是认真的。在可以放弃一切伪装的时候,她一直没有逃避。她可以远离危险,以生命换取微薄的感谢太不值,没人会那么傻。因为他们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所以她甘冒生命危险。 但有一点让他很生气,对她来说,他与露丝是一样重要的吗? 数名身穿黑衣的壮汉下了车,伊修塔怀疑自己的眼睛。 “库洛洛,我有没有看错?” “我也看到了。他们的确深夜还戴着墨镜。” 两人互视一眼,不等对方架势十足地走向他们,立刻拔腿开溜。 “库洛洛,右拐——” “那没有路。”他不去没有退路的地方。 “在空旷的地方,我们太容易被射击。相信我,我熟悉这里的地形。” 快到流浪汉聚集区了。 “伊修塔,贫民区的人往往很亲近黑道,他们不会帮我们的。” 她不明白。他们处在危机边缘,这种情况下,没有错误——只有绝望。虽然他并不惧怕黑道,但她需要学会这点。他早从流星街学会了这点。 伊修塔拉着他跑进之前她流浪时栖息的地方。 “嘿,伊修塔,你怎么来了?” “这么晚了……” 出乎库洛洛意料,伊修塔离开时,这些人明明防备、讨厌着她,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现在怎么这么热络? 看出他的疑惑,伊修塔小声地解释,“我、露丝,及其他社工经常过来。”带些生活用品、食物过来。“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我们试着介绍工作给他们,但大多只是临时工。” 但流浪汉们非常感激她们,不止她们提供的物质上帮助,更重要的是她们的心情。即使这里传出瘟疫假消息,她们仍旧一直与他们在一起。 “伊修塔,你遇上麻烦了?” 见两人一身的干涸血迹,众人理所当然地认定他们是受害者。 “有黑道在追杀我们,我们不得不自卫,这血……”伊修塔解释。 众人相信她。一位中年妇人拉过库洛洛,“可怜的孩子,你的伤口一直在滴血。” 一名男子毛遂自荐,“我当过护士,我先帮你治疗吧。” 其他人安慰伊修塔,“放心吧,伊修塔,我们会帮你的。” 库洛洛挑眉,没想到她成就了自己的小圈子。 流浪汉换下来他们的衣服,给他们化妆,然后大家一起装病。远远看到一群人东倒西歪,黑道份子都不敢靠近了。他们拦下远处放哨的流浪汉。 “有没有两个男女来过这里。” 搔搔头,流浪汉装傻。黑道份子非常识趣,他们与贫民区的人有种默契。 “这是一千戒尼——这是枪——想起什么了没有?” 流浪汉夺过纸钞,“没人愿意来我们这里,很多人生病了,他们说这里有瘟疫。”他怪笑。 黑道份子赶紧放开拉着他衣服的手。 “不过,我看到有两人跑向那里了。” ———————————— 库洛洛脱下衣服,胸前、背上的伤痕让人触目惊心。 “派翠西亚竟然如此狠毒,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伊修塔愤吼。派翠西亚长得那么甜美,却心如蛇蝎。 因为库洛洛失败了,他没有带回伊修塔的尸体,派翠西亚惩罚他,造成这些伤。她万死难辞其咎,他最讨厌别人妄图控制他。 她轻柔地抚上他的身体,力道很小,彷佛他是精致易碎的瓷器,让她不敢碰触。 受伤的是库洛洛,他的神情很平静,但她快哭出来了。 伊修塔决定去警察局报案,然后通知道尔家。 “伊修塔,派翠西亚背后的黑道势力很大,通知警方也没用。他们交过‘保护费’了。” 库洛洛教育她。 伊修塔不以为然,“库洛洛,我是道尔家的未婚妻呢。虽然道尔家没有了公司,但人类社会自有其运作模式。朋友帮助朋友,势力对付势力。” 怒发冲冠,伊修塔气势高涨,她绝不放过那帮家伙。 他们伪装成醉酒闹事的流浪汉,安全地坐着警车到了警察局。一到警察局,伊修塔表明身份,要求与总局长对话。 开始,警员不允许,但赶来的露丝、胡伯乐(西索已经离开,到梅萨尔家去了),以及道尔家的律师帮伊修塔联系了她希望寻求帮助的人。 黑道份子很嚣张,十老头更跋扈——但他们不该在错误的时间,挑衅错误的人。 订婚宴上发生的事情,让道尔家、伊修塔、露丝与生存者之间构筑了特殊的联系。生死与共,掩盖的秘密让他们形成一个小团体。一些生存者,夜晚仍不敢熄灯睡觉,心理治疗仍不能平复他们的创伤。对于那些与他们有同样经历的人,他们更有亲切感。 至于那些失去了生命的人,他们的家属痛不欲生,对嚣张的黑道早已深恶痛绝。只因个体的力量太薄弱。现在一听之前在订婚宴上害死亲人的凶手出现了,库洛洛受伤让他们同仇敌忾,经由伊修塔、露丝召集,所有的人集合起来了。 警察方面,城里接连发生重大黑道犯罪案件,让他们焦头烂额。市民深深怀疑现任政府的办事能力,市长为了赢得下届选举,不断施压让警方好好安抚民心。在得到了军方(山姆上校)提供的火力、人力援助,以及来自纺织大亨a家,金融业大亨b家,钢铁大亨c家……电子业大亨x家,电信业巨头y家的支持与威胁下,总警长下令:“什么狗屁黑帮,在我们城市,不允许他们嚣张!把他们全部抓回来,他们敢反抗,武装镇压!” 第十七章 魔女的条件,诱惑 派克惊奇,“他们怎么愿意听从伊修塔的话?” 她才知道派翠西亚与十老头有关,谁知,十老头现在连声都不敢吭。库洛洛受伤后,也‘虚弱’地住院了。 “一个家族,可能不敢对付十老头,大家一起集合起来,政府、军队全力支持,十老头不敢惹他们。个人遇上与切身利益相关的事,不免犹豫,所以伊修塔找了所有的人。 只要一些最愤怒的人先联手,其他人乐于加入,从众心理。而且,他们可以分一杯羹。人多,他们也不怕被报复了。” 库洛洛承认,在人情世故上,他比不上伊修塔。她能够很好地调动众人的力量。 “我们一直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战斗……”派克感慨万千。小看伊修塔了。 库洛洛莞尔,“在人类社会中,普通人的生存方式。” 不过,小人物也有大力量。她的嘴能说,能煽动人心。 派克感叹,“还有一点,她最先伸出了手。” 现代社会,人们汲汲赢利,斤斤计较,谁都怕吃亏,不愿先付出。伊修塔先付出了,并没有要求回报。 其他人潜意识自觉亏欠她一个人情。在不伤身的情况下,他们乐于还她人情。这么做既能博得好感,也乐得轻松。这次行动主要抓些小鱼小虾,威吓十老头,敲山震虎,大家都会做人。 像库洛洛也这样。伊修塔先对他付出,一些小事上他可以帮她。日子一久,关系便建立起来了。 “嗯,她有种人格魅力。”连飞坦也说,踢只小狗没意思,反正咬不了人,闲来逗逗她好了。 “团长,还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吗?” “算了。” 在伊修塔身边,他可以当个普通人。 ———————————— 虽然不该这么想,但穿着病服,白白净净、安静地坐在床上看她的库洛洛像天使一样。 来探病的伊修塔忍不住说了出来。 男孩不喜欢可爱这类形容词,库洛洛的神情颇郁闷。 伊修塔急忙道歉。 “不止你,很多护士都这样说。” “可是……库洛洛,你的肌肉好结实,你甚至还有一块块的腹肌,其实你很健壮的!” 精明又纯真的面孔,看似瘦弱的身形,她初看到时吓了一跳,难怪他力气那么大,胸肌也就算了,竟然还有那么夸张的腹肌。他怎么锻炼的? “护士们也这么说……”库洛洛欲言又止。 伊修塔察觉不对劲,“怎么了?” “她们不断地约我,还说想吻我。”库洛洛并未夸张,他一身肌肉让诸多护士疯狂。 女人喜欢强大的男人,雌性喜欢强大的雄性。此乃自然界亘古不变的定律。 “什么?”伊修塔怒。“她们知道你的年纪还轻薄你,太过分了。” 作为监护人,她有责任好好保护库洛洛。 “我要去找她们!” 库洛洛攫住她的手腕,“等等。她们说,女孩子都想这么做。伊修塔,你也会想吻我吗?” “……会的。” 伊修塔不好意思地承认。 “但我怕你会生气。” 库洛洛直视她的双眸,眼里浮现出本能、狂野,未经驯服的原始的吸引力。 “我不会生气的,你吻吧。”他低声诱惑她。 “真的?”她惊喜。 毫不犹豫,她低下头,他微微分开唇瓣迎接她,然后,她重重吻了他——他的面颊。 “……” 她的胸部不经意间挨到了他的手臂,本该美好的事,却令他无言以对。 “库洛洛,太好了,我一直好想亲亲你。但怕你这年纪比较敏感……我们是一家人啊,以后我们应该更热情一点。” 压下心中的不满,他微笑,“那我也可以亲你吗?” 她立刻将面颊凑到他面前,以行动回答。 她的香气萦绕在鼻息间,拨开她柔软的细发,她的面颊是健康的粉红色,表示出生机与活力——她虽然不是最出色的女人,但她很健康,无论生理或心理上,完美的健康。 人为了生存,什么事都可以做。凡生命体潜意识里皆铭记着一个信念:吃,活下去! 但欲壑难填,太多人在欲望中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包括他,伊修塔领悟了生命的真谛。 他吻了她,吻在她耳畔——伊修塔清晰地感受到湿热的触感——他舔了她? 两人面面相觑,库洛洛表现自然,伊修塔心里却不太自然,她转移话题。 “库洛洛,你身上有纹身?”还是只蜘蛛,多么狰狞可怕的动物。 库洛洛抚上腰部,“你看到了?怎么样,漂亮吗?” 他迫不及待地炫耀,脸上的表情显示他正期待她回答‘很漂亮’。 “……干嘛纹只蜘蛛?” “蜘蛛的生存方式是张开网,等待飞虫的错误——只要网结得正确,大小、强度适宜,任何猎物皆无法挣脱。像蜘蛛一样生存不好吗?” 为了随心所欲的胡作非为,他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但与飞坦他们的直率不同,库洛洛的心思难以捉摸,他擅长将一举一动暴露在对手的视线中,并不知不觉间悄悄挖一个葬送对手的坑。结网的过程,平静而令人安心,那么的无害。 伊修塔吐槽,“你知不知道,很多蜘蛛择偶后,雄蛛会被雌蛛吃掉?” “呵,你也要当蜘蛛?”库洛洛半认真道。 “那你知不知道,有些雄蛛择偶后,会封闭雌蛛的器官,不允许她找其他雄蛛?” 别再提蜘蛛了,伊修塔的鸡皮集体敬礼。 “对了,里面还有数字?” “13。” 伊修塔蹙眉,这数字也不太吉利。 相传,每月13日这天,12个巫婆举行狂欢夜会,第13个魔鬼撒旦就会在夜会高潮时出现,给人们带来灾难。 以12为圆满,超过12,数字将变得不祥、不安定。背叛耶稣的传道者犹大,正是最后晚餐的第13人。 所以,古时许多国家的断头台有13层阶梯,80%的高楼没有13层,许多机场漏掉第13扇门,医院与旅馆通常没有13号房间。 听了他的解释,伊修塔更不安了。库洛洛不相信人,不在乎杀人,事后没有任何不安与恐惧……这些都表示,他有很深的反社会倾向。 库洛洛将她的不安尽收眼里。他不在乎她怎么想,蜘蛛很有耐心,凡他盯上的猎物,绝不失手。 虽然伤口很深,但库洛洛不愿在医院久留,他无法忍受护士半夜十几趟的查房,及一堆莫名其妙的身体检查——他讨厌将身体状况展现在别人面前,由人掌控。 家里因为黑帮惹事,乱成一团。伊修塔决定先收拾,再去接库洛洛出院。 她在库洛洛房间发现一件伤眼的物品。 “套子?” 露丝立刻接到她的电话。 “嗯,还是用过的呢。”伊修塔蹙眉。 “也没什么了,可能他好奇……” “你没听懂吗?这是‘用过的’。” 隔着橡胶手套,伊修塔也不愿碰触。 “这年纪的男孩子……” 露丝说不下去了,她来自与世隔绝,民风淳朴的环海小岛,鲸鱼岛。在鲸鱼岛,婚前性行为极少,这么早熟的孩子更少。 伊修塔的心情复杂。吾家男孩初长成,不,或许长成很久了——但以库洛洛的年纪来说,她怀疑他有没有正确认识到性行为的责任与后果。 “华胥先生很早便去了,我见过一些库洛洛的朋友,年纪和他相仿,几乎接受过正统的教育,估计他们也没学过生理健康、性保健教育方面的东西。” 源于生理本能的性能给人欢愉,但在性冲动之后,还有更多重要的东西值得注意。 “库洛洛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有点叛逆。” 表面上,他斯斯文文,骨子里奉行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他不像会克制自己欲望的人。 “这样下去,我怕他会变成一个放浪形骸的人。” “至少他还做了保护措施。”不然害人害己。 “我都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他没有同学,到底和谁……”难道是派翠西亚?还是派克诺坦?又或者,是她不认识的某个人? “露丝,他正处于青春期,最容易冲动的年龄。万一,他以后学人家吸毒、抢劫,闹出一堆人命案(堕胎)怎么办?” 露丝劝她,“顺其自然吧。这一般是父亲的工作,你怎么好说。不如你先装作不知道,平时有意无意地提点他。这年纪的孩子最讨厌别人说教,长辈们管东管西。小心处理不好,适得其反。” 伊修塔同意她的观点。 思索良久,露丝问她,“伊修塔,你那么在意这件事,有没有什么私心?” “什么私心?”伊修塔不解。 “呃,就是……你之前说过……” “我说过什么?”伊修塔真的不记得了。 以为她有意回避这个问题,露丝不便再继续问下去。露丝希望,伊修塔最好已经修正了她的想法。 ———————————— 三名修女风尘仆仆地走进教堂。 “西斯敏嬷嬷,我们不杀了那女孩吗?” 兆象显示,那女孩将打开地狱之门,释放邪神。若不杀掉她,将来会有很多人因此死掉。 另一名修女也很不安,“教廷下过命令,我们却要保护她?” 为首的修女竟与库洛洛长得一模一样,精致的五官更显女性的婉约纤细,但在黑色厚重的修女服笼罩下,气质庄严、肃穆。 “以罪恶制止罪恶,若我们那么做了,将永远得不到救赎。” 即使必须做坏事才能成就好事,伊修塔.罗利特斯太无辜。她被恶魔牺牲利用,她们怎么能继续伤害她。 在西斯敏的带领下,三人低下头,虔诚地向主忏悔。 这时,绑走伊娜的幕后黑手,自称为休斯.崔尔顿的男子走进教堂。 他的面容让西斯敏深恶痛绝,她声色俱厉,“你这个恶魔,竟敢踏入神的殿堂?” 因为她的怒气,整个教堂在剧烈摇晃,圣经纷纷跌落到地上。另外两名修女不明所以,她们勉强站稳后,亦拔枪对准了男子。 “丽芙,真高兴见到你如此生气勃勃。知道教廷派你来这里,我便一直在这里等你了。我还特意准备了一个礼物给你。” 他径直走向她,两名修女不知该不该开枪,西斯敏嬷嬷扬手,空气像刀刃一样划破他的身体。 “丽芙,我以为你在这里只会拿本圣经打我。真的没问题吗?在你的主面前,使用黑暗帝王迦鲁纳夫的力量。” 闻言,西斯敏犹豫了。教宗告诉她,她用这力量除魔卫道乃好事,但她从未在神的殿堂里使用过源于血里的力量。 数秒的迟疑,让他有机可乘,他迅速上前打晕两名修女,然后抓住西斯敏,给她注射了麻醉药。 轻易抱起自己的妻子,男子轻笑。 “丽芙,我有很多子女,但不成材的也很多。我很意外,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库洛洛,他虽然没有继承迦鲁纳族的力量,但他自学成才,念能力很有趣呢。所以我专门留下来等你,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在这里团聚了。” 丽芙是迦鲁纳夫复活的关键,他掌控着迦鲁纳族,但他们并不诚服于他。 所以他希望迦鲁纳夫复活,但不需要帝王复活——那个孩子……让库洛洛帮个小忙吧,夺走丽芙身上的法则之力。 ————————————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坏了伊修塔。 “库洛洛?”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正在洗澡。” 他的声音非常诚恳。她的曲线朦胧地印在浴帘上,他瞳孔放大。 一阵沉默,伊修塔等着他道歉后关门离去。谁知,他仍旧杵在原地不动。 “……库洛洛?” “伊修塔,你生气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事的,库洛洛,你出去吧,帮我关上门。”她只好明说。 少年终于‘恍然大悟’,“那我出去了。” 库洛洛洗澡出来,全身湿漉漉的,水滴沿着发梢滴到身上。 伊修塔急忙拉他坐到她身前,取条毛巾替他擦头。 “库洛洛,我以为你只是擦身。医生交代过,你的伤口不能碰水,要避免发炎感染。” “没关系的,这点小伤。” “伤口那么深,可能会留下疤,怎么算小伤?” 库洛洛根本不将这种伤势放在眼里,他曾经受过更严重的伤。除非奇迹出现,他的童年几乎日日受伤,甚至几次险些丧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流星街,童年非常短暂。 他直视她的双眼,希望看进她灵魂深处。 “没关系的,我很久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话有些耳熟,但伊修塔没有太大的感触,这让他微微失望。派克的能力很有效,令他很不满意,做得太过彻底了。 “即使这样说……”失去了记忆,但这样的对话仍旧在她心里波涛汹涌。伊修塔不相信库洛洛所说的,果真如此,这只会更让她难过。 “派翠西亚不该误入歧途的,花样的年纪,竟然这样枉送了性命。” 眼神复杂的凝视库洛洛,她怕库洛洛心里有阴影,但又希望库洛洛心里真的留下了阴影,至少,这表示他还是在意的。 让伊修塔失望了。 库洛洛轻笑一声,“做错事就该负责,至于加害方该负什么责任由受害方决定,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依流星街的方式对付这种人,唯有以死泯恩仇。 难以启齿,她该说些什么,但在库洛洛堪堪结痂的斑斑血痕前,她又能说些什么,苛责他什么。 伊修塔的手轻柔地在他发间穿梭,华胥没有这么做过,渐渐地,他彻底放松下来。 “脖子有点僵硬。”他嘀咕,更像在撒娇。 “因为你习惯低头看书,保持这个姿势太久了。” 她的手立刻移到他的脖子上,帮他按摩。 轻轻地揉捏,她打趣,“还好你不高,不然很容易走路驼背。” 闻言,他有些不悦。不过,在她舒服地按摩下,他选择秋后算账。 “好点了吗?” 她的手来回在他头部、颈部以及肩胛处游移,令他的疲劳得到了缓解。 “不错,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艺。” “我也不知道穴位在哪里,不过总不会起坏作用吧。” 她很高兴第一次试验成功。 “事实上,很有效。” 她眼里的盈盈笑意感染了他,他跃跃欲试,“换我来帮你按摩?” “好啊。” 库洛洛的心思没有那么单纯,他希望挑起她肉体与理智的挣扎——但很可惜,伊修塔的弱点比他想象的还多。 他刚开始,她唇间逸出一串笑声。她转身制止他。 “不行,库洛洛,不要按摩了,好痒。我忍不住想笑的。” 她坐在地上,仰视坐在沙发上的他。他的视线无法从她脸上移开,最后锁定在她的唇上。某种烙在灵魂中的欲望正在吞噬着他。 他脑中敲起了警钟,但他不愿克制它——他喜欢挑战,通过挑战,他将更强大——他替自己找了理由。但他清楚地知道,那并非主导他行动的理由。 “伊修塔,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口吗?” “库洛洛,没有伤口了。”以为他在内疚,伊修塔诚挚地安慰他。 “你不需要太在意,当时你被派翠西亚控制了。” 伊修塔疑窦,“她怎么控制你的?” 他毫不犹豫地问答,“我也不知道。” 她小心翼翼措辞,“你与派翠西亚……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那么想。” “似乎你对她有好感。当然,她很可爱,发生这种事之前,很难有人会讨厌她吧。” 派翠西亚.雅利安,十老头精心栽培,新鲜上市的温室瓜果。自以为高人一等,骄傲、年轻气盛。只可惜,她和他们这种流星街淬炼出来的人有着本质的不同。 他经历过的生死争斗残酷得超出她的想象。在流星街,人是猎物,是食物,强者并不能威慑住拼尽全力求生存之人,只有最强的猎人,其他家伙才不敢再虎视眈眈的环伺。 或许,他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来成为最强者,但派翠西亚不该因此作出愚蠢错误的判断。 她的念能力倒有趣。他偷来了。库洛洛凝视伊修塔,考虑享用大餐前要不要先来道小菜。 不过,这种能力有点伤男性自尊呢……库洛洛犹豫不决,他快忍不住了。 他装作没听懂她的暗示,“没错。外表挺可爱的,还以为她会是个好邻居,不料竟是个黑社会。” 他的音容无懈可击,伊修塔仔细观察,最终一无所获。 “真的很对不起。虽然你想安慰我,但我希望真正看到你受了多重的伤。因为我,造成的伤口……” 库洛洛不断强调,多么善解人意的少年。明明是她连累了他,受害者反倒不停地道歉。伊修塔经不住他愧疚的眼神与语气,终于拉高衣摆,露出小腹。 “你看,库洛洛,真的没有伤口了。你忘了,我的体质很特殊,伤口已经愈合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白皙光滑的小腹,他的手轻轻抚上。温热的、粗糙的触感让她的呼吸一窒。 “伊修塔,我当时捅的部位好像应该更上面一点。” 语毕,他主动拉高她的睡衣。 阻止不及,伊修塔愕然张嘴,红潮涌上脸上。 伊修塔的伤口早已完全愈合了,尽管如此,他的手仍放在她的腹部,她胸部的不断起伏。 四目相接,他倾身向前,开始缩短两人间的距离——直到他清晰地感受到她鼻息的温暖。 伊修塔不由想到白日里发现的套子。她急忙后缩,避开他的手,避开他。 整理好衣服,她坐回沙发上。这回,换她俯视他。 “库洛洛,你和飞坦一起看a片,是因为对‘性’好奇吗?” 他点点头,微笑,笑容中有种天真无邪的味道。 “嗯,很好奇呢。” 在她的记忆里,他们非常契合,显然他非常满足。 “库洛洛,性欲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受性腺激素的驱动,能给人带来极大的欢愉。” 他很认同这种说法,“的确。我看过一篇文章,性兴奋和高潮时释放的内啡肽能提高忍受疼痛的能力。伊修塔,性生活能缓减外伤引起的疼痛,减轻压力呢。” 他扬起心照不宣的笑容,向她发出邀请。 伊修塔眨眨眼睛,抿抿嘴,她的嘴唇有些干。 “不过,库洛洛,性不仅仅是为了愉悦而存在的。性行为应该发自内心,与喜欢的人在一起时,情不自禁——单纯的被身体感官支配发生的性行为只能被称为兽欲。” 他毫不犹豫地告白,“伊修塔,我喜欢你呢。” “库洛洛,我也喜欢你。但我们之间的喜欢是亲情,不是爱情。” 他挑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他的气势散发着强烈的男性气息,胸腔间盈满一种纯然的渴望。 屋里的温度急速上升。 他诱惑地低语,“伊修塔,你没察觉吗?你深深地吸引着我。” “我们是姐弟……”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对我而言,一直只是个女人。况且,即使我们真有血缘关系,依旧阻止不了我要你。我想要你,我们应该有更亲密的关系。” 他按住她的肩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慢慢挨近。热烈的需要让他很难再继续温柔引导。 被他圈住,挣脱不出他的掌控,伊修塔偏过头,他的嘴唇落在她耳际。 她的胸部挤着他的胸膛,她的身体在他的臂膀间微颤。 “伊修塔,你在害怕?不用担心,我会很温柔的。” 他虽不敢保证之后会不会失控,但他和那种毛头小子绝不一样。 “我们应该能配合得很好。” 他的右手溜进她的衣服下,轻巧地抚摸着她。 倏地,她用力攫住他的手腕,警告道,“够了。库洛洛,你再不住手,我会用火烧你。” 这并非双关语,他无需用凝,她身上不寻常的热度表明,她燃烧了念。 “……” 停下动作,他将头埋在她颈部低笑,眼里却一片冰霜,“伊修塔,你准备以念力对付我?” “库洛洛,快住手。” “如果不呢?” 伊修塔背对电视,她没看到,电视屏幕的倒影中,盗贼的秘籍已经出现在库洛洛手中。 她不该有这样的反应。伊修塔很清楚,她此刻心跳的节奏与燃烧‘念能力’无关,不,或许有关,伊修塔再次谴责自己。 “库洛洛,性行为不能表示一个人成熟了,不能让一个男孩长成男人。真正的男人,与他的出生学历无关,与他的外貌、体型无关,更与他发生过性行为与否无关。” 库洛洛的表现很直率,可惜她不能同样直率的回应,那等于轻浮放浪的随便。 伊修塔温柔地摩挲库洛洛的背脊,安抚了他的躁动。 他呢喃,“那与什么有关?” “男孩和女孩,他们会长大,长成男人和女人。能够让女人幸福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能够让男人幸福的女孩才是真正的女人。” “你在同义反复。”库洛洛不满。 “库洛洛,你以后会遇到很多女孩子。每个人带给你的感觉都不会一样。有一天会出现一个人,她能够让你感到幸福,并且你也渴望带给她幸福,你会长成一名出色的男人。 人不怕犯错误,但完全沉浸于感官之中无法思考的人,只会被欲望奴役,他们永远无法察觉自己曾经犯过什么错误,所以不可避免的一错再错。 人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做了什么事不重要,有没有考虑过后果,事后能不能承担责任才是判断成熟与否的标志。” 他沉默。 她回忆起伽西诱惑失败时的包子脸,“但我一定要对自己负责。所以库洛洛,当你确定能带给我幸福,并能让我也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女性时,再来尝试吧。” 库洛洛知道,伽西.道尔从未停止过诱惑伊修塔,但从未成功过。她心存抵抗,她在为库洛洛.鲁西鲁守身。 他放开了她。 伊修塔失去了记忆。但她的丈夫决不允许其他男人碰她,他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伊修塔急忙站起来,她清清喉咙,“库洛洛,很晚了,晚安。” 她局促的样子让他不禁莞尔,他猛然站起来,她不禁微微后退。 他拉住她,再次将她拉进怀里。 “库洛洛——” 他吻了她,吻轻落在她面颊上,“晚安,伊修塔。” 她放心下来。 星辰在他眼里闪烁,声音柔情似水,“伊修塔,你不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这回,她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即使提出这样的要求,库洛洛仍旧一派天真单纯的样子,伊修塔不禁罪恶感越来越深,越来越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