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密婚》 ☆、〇一、婚约(一) 若要如何,才会令一对陌生男女展开一段或执著、或平淡的婚姻。 设想某天,会否有一位足够优秀的男子,能够第一眼就使人念念不忘。 因为遇见他,这惊鸿一瞥从此让你心甘情愿,你和你的骄傲,一败涂地。 ***** 那天,西泠市气候冷涩。 冷旸刚下飞机,带着行李就直奔夏家。 他的脸部线条棱角分明,鼻梁上的哈雷墨镜遮去那双幽黑眼眸,露在镜片之外的脸庞刚俊。 冷旸从口袋里掏出包烟,动作不太自然地点燃,直到见着从独栋复式公寓中跑出来的那个小女人,他呼出一口白烟,原本紧绷的下颚,有了暖化的弧度。 娇小的她有着一头染成金棕色的中分长卷发,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秀眉扫上了同款色泽的眉粉、就算是素颜也显得非常靓丽、诱人的唇瓣涂着淡淡的水果唇彩,水润饱满。 夏雅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话,颗颗眼泪先从脸庞滑落。 冷旸用手背去擦拭那双明亮的眼睛,小女人已哭得整个肩膀都一抽一抽的,要她孤身面对父亲死后留下的各种烂摊子,这一场发泄,许是忍在心里很久了吧。 夏都泽与女儿夏雅并无血缘关系,但从夏老爷生前对养女的宠溺程度不难看出,他从来都视夏雅为独一无二的掌上明珠。 “你总算回来了……” 冷旸劝慰着她,“是,我回来了,所以你不用着急,我有位朋友是律师圈的红人,有他协助,就不怕夏叔叔的遗嘱会被他们折腾出什么猫腻。” 午后的暖阳,透过公寓附近的林中树叶照在她莹白的小脸上。 冷旸瞅着她窈窕的身影,忽然手劲霸道地攥紧夏雅细白的手腕,对方不明所以地抬起脑袋。 他说,“小雅,这些天辛苦你了,还有……我很想你。” 夏雅愣了愣,低下头不去看他灼热的眼眸,“冷旸,难道你还嫌事情不够多吗?” 冷旸静静望着她转身进屋,只好转身去拖拉杆箱,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下午,夏都泽生前的私人律师章先生与冷旸的哥们焦律师会了面。 坐在沙发上看来三十余岁、炙手可热的焦律师,前后仔仔细细比对、查阅了对方手中掌握的一切合法文件。 冷旸轻抚夏雅的背部,让她稍安勿躁 。 发现其中奉行的法律程序没有漏洞、当时执行遗嘱的顺序也都没错,遗嘱人也有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焦律师失笑了。 “看得出,这夏都泽先生,是个幽默风趣的老先生。” 夏雅平时心思活络牙尖嘴利的,这回却被他说的云里雾里。 焦律师继而解释,“这份遗嘱已经产生法律效应,还有三个月,如果你们不做出选择,那按照上面写的——‘夏氏制药厂’所有资产,将要捐给列出的各个慈善机构。” 冷旸不由瞪他一眼,“找你来是帮哥们忙的,你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不是兄弟不帮,是这件事……”焦律师摊手。 实际上这份遗嘱中出现的,除了继承人夏雅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占着极大的分量。 “那个人”夏雅压根就从来没听说过! “三个月内,如夏小姐与商先生双方自愿结婚,‘夏氏制药厂’交由商先生代管,二年内两人不许离婚,二年后‘夏氏制药厂’交还夏小姐。” 这还远远不是夏都泽的全部意思。 要是夏雅不同意结婚,很好,继承权依次落在她堂妹夏帆身上,只要商敖冽先生同意娶她,夏氏制药厂就是他们夏帆家的了。 听完焦律师的解释,夏雅和冷旸的脸色齐齐沉下来。 这份遗嘱看似荒诞,实则布局细密,要是商敖冽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执行这份遗嘱,则全部财产依然捐赠慈善机构。 至于这传说中的“商先生”,夏雅在章律师第一次当着大家的面宣布遗嘱时,他正在参加一个极其重要的会议,无法于短期内回国,便同意使用“电话”代为参加。 夏雅清楚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通过一个几百块钱的机器,传到这空空荡荡的客厅里。 他开头只是淡淡回了句“你们看着办”,后来就因事务繁忙挂断了电话。 夏雅屏息问道,“那照两位大律师的意见,我爸很希望我嫁给这个叫商敖冽的?” “前提是你还得挣得对方的同意。”焦律师默默补上一句,惹来冷旸的强烈鄙视。 登时,夏雅从沙发上跳起来,急的就像只炸毛的小猫。 “我还偏不信了!像他这么个三十岁的老男人,矮挫呆又古板……我爸会觉得他值得托付终身?!” 最重要的是,他他他他还、是、 个、瘸、子!别人不都说生理上有残疾的人容易性格孤僻吗?说不定他还有家庭暴力倾向! 夏雅想到这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商先生我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商家是书香门第、财力雄厚,至于你们这家小药厂,搁在那位先生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焦律师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上好的龙井,“他要真同意娶夏小姐,那肯定不是谋财……是劫色。” 夏雅被他说的都快无语了。 而章先生身为夏都泽的好友,当然也很担心夏家独女的情况。 “夏雅,夏先生这份遗嘱,是在我手上经过再三斟酌才拟定下来,很可能商先生是他临终前唯一值得信任的那个人……不是还有三个月吗?夏雅你不妨先与商先生相互认识下?” 焦律师在旁轻放茶杯,打断章律师的提议,“就怕我们能等,‘夏氏制药厂’却不能等。” 冷旸面色陡变,手指轻叩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动静,那声响听起来就像是时间的流逝。 夏雅意识到自己不得不认同焦律师的话,她陷入迷惘的深思。 ****** 西泠市位于东南沿海北部,比起繁华绚烂的大都市,更有其丰厚的历史,源远流长。 曾有不少爱情故事点缀过这个神秘的地方,它的四季分明,堪称地理条件优越,是当之无愧的鱼米之乡。 冷旸抵达西泠市的第二天,开车送夏雅去西泠医科大学。 他和夏家的渊源,要从父辈说起,当年他们家破产全靠着夏都泽的接济才能勉强度日,冷旸念大学时的那些学费开销也都是由他操办。 后来他跑去当兵又加入特种部队,退伍之后给某国的政府要人挖过去当了贴身保镖。 夏雅看着车子外面的风景,心神不宁。 她不可能相信,夏都泽是借她来保药厂的平安,那么反之……老爸是想借由商家来庇护她? 冷旸在夏雅专心思考的时候,凝神注视着她侧目的样子。 这小女人得天独厚,不但从儿时起就学习成绩出色,不管去什么学校还都是舞蹈队的骨干,学生时代少男们的梦中情人、女生们背地里议论模仿的对象。 就算他用最严苛的眼光去看待她,大概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夏雅感觉到背后炙热的视线,他正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她。 “那个商什么的……他和我爸以前有过什么私情,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冷旸用手指敲了敲车子的方向盘边沿,神色阴晴不定。 “夏雅,我目前工作性质特殊,如果辞掉它回国……再找一份工作养你也不是困难事,当然……确实比不上商家。”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冷旸也心知肚明,夏父亡死不久,大家都没有这个心思,可现在情况复杂,他要是男人就该豁出去了,否则这小女人跟着别人跑了,他想回家哭都来不及。 “难道你真想与商敖冽见面相亲,培养感情?!” 她看出他眼中已满是对这份遗嘱的暴怒! 冷旸是知道的,夏雅和她堂妹夏帆向来水火不容,如若他们能请这位商先生主动放弃,不让夏帆得逞,那就再好不过了。 “冷旸,其实我……” “做我媳妇,让我养你!” 夏雅扑哧笑出来,搭着他的肩膀说:“你别逗我了,我没这心情。” “……我像是随便说的吗。” 视线交汇,夏雅对上冷旸一双积聚力量的眼睛,其中一片阴郁暗沉,让她张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喜欢我?”直白的问。 既然对方想摊牌,夏雅的性格也不会让她推三阻四。 “三年前认识你,给你做保镖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你。” “……” 夏雅的脸一阵烧红。 俩人一时都不怎么敢说话了,三言二语不知从何说起,说了却又怕冷场。 夏雅下了车,冷旸什么话都不说陪她走到学校门口。 她冷静的左思右想,突然察觉自己是可以答应他的。 毕竟,冷旸与她三年前就认识,也算知根知底,他长得帅人又稳重,能有一份收入很不错的工作,俩人多相处相处,情投意合可能是迟早的事情。 这样的男人,早就不可多得了吧? 夏雅在校门口放慢脚步,身边的冷旸心中蠢蠢欲动,再度擭取她纤长的手。 她心中免不了微微一动。 “那……” “请问,教师楼往左走?” 俩人闻言,同时驻足侧目。 站在他们后边的是一个穿着深灰西装、白色衬衫的男人 。他的脸上戴有规规矩矩的四方眼镜,使得这人倍显沉默寡言、温吞如水。 在不经意间,夏雅发觉男人身上竟有一种学者的气质,就像上好的茗品,闻有淡淡茶香。 她下意识地放开了原本被冷旸狠狠攥紧的手。 那人的左脚微有些颠簸,但是腰板挺直,努力让自己一步步都走得稳健。 夏雅从来没在学校见过这号人物! “你是……?”新来的老师吗? 本来静若湖水的眼睛,看着她的目光里有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商敖冽。” 男人的打扮再寻常不过,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老土陈旧。 然而,夏雅的视线再也无法从他身上挪开半分……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他太不对劲了! 究竟有什么地方,太不对劲? 是了,那一天,她遇见了你。 从此她和她的骄傲,一败涂地。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请多指教,欢迎各种新老读者前来围观,然后希望暗门组系列一如既往,能够保留下让大家喜欢的东西,同时也能写出不一样的感觉。 这篇就在尝试小小的改变。大家鸡血地给我撒花吧……(噗) 为了新文的积分!!!大家一起来帮忙,收藏文章撒花什么的,还有专栏也别忘了哦:我的专栏,求收藏 点击上方红框→跳转到专栏页→看到专栏名称旁有“收藏此作者”字样,请点击→作者:儋耳蛮花的专栏被xxx成功收藏~ ☆、〇二、婚约(二) 一月里冷冷的风带起商先生鬓边的发丝,才令他整个形象显得轻盈,不再那么沉闷。 他对着她再自然不过地微点下颚,“夏雅。” 被点名的某人立刻反射性地点头,冷旸还来不及阻止,夏雅已经冲到商敖冽跟前,上下左右打量了他一番。 她的体态娇俏,身高居然只到他的胸口处……夏雅绕着他转了个圈。还真不要说,这姓商的虽然看着木讷,但是身材貌似还挺有料的。 被西装遮挡的臀部有点翘,长腿看着也蛮结实的。只要他不走路,还真不像是个残疾人。 ——他怎么会跑来他们学校的? 夏雅刚想对着商敖冽发问,想不到对方像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教师楼,是左边?” 她决定耍耍他来平息自己的郁闷。 “去年学校翻新,教师的办公室都搬了,不是往左走。”夏雅打着鬼主意笑语盈盈地看着他说,“你往前面右拐,直走,再左转,就到了。” “谢谢。” “不客气。” 让你瞒着我!让你糊弄我!活该你受累! 商敖冽慢慢朝她指的方向踱起了步子,她才想起自个儿还没质问遗嘱的相关事宜,连忙喊住他,“哎,你这人怎么……” 商敖冽走了没几步,回头看着他俩,“夏雅,你回去之前,来四楼找我一趟。” 这口气怎么越听越像班主任揪住了犯错的学生? 冷旸俊脸绷紧,他心里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和自己较劲,这个男人怎么会让他有如临大敌的错觉?为什么心中这么的不是滋味。 “过会我陪你去找他。” 夏雅心说,还是别让他们见面为好,冷旸是雷厉风行的人,在学校万一他们发生争执,对她目前情况很不利。何况这商敖冽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她怕他做什么? “你还是别掺合了,我还在消化你给我的难题,你让我一个人好好冷静。” 冷旸一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固执。他走后,夏雅去教师楼找他们班以前的老师。 她念完四年药学,着手打算考研。首先要参加为期三天的第一轮全国硕士研究生统一入学考试。包括思想政治理论、外国语、基础课还有三个小时的专业科目。 这次回学校就是为了向老师打听点消息和题目,尽管眼下还有更需要她关注的事。 才想到这夏雅的手机就响了,她拿出来一看却正巧被身边的路人撞到,手机以一个优美的弧线从三楼的平台掉下去。 夏雅缩了缩肩膀,不想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手机摔得粉身碎骨,结果等了等,并没有听见预期中的坠落声。 她伸长脖子往下面探看,不早不晚,与一群老教授同行的商敖冽打了一个照面。那手机就是往他头顶掉下去的,所以夏雅就见到他慢条斯理的举起右手,手机被他凌空捡了个正着。 其实之前商敖冽并没有走夏雅指的路线,而是询问了其他学生正确的方向,他把手机放在面前看到了“冷旸”两字,抬头远眺在三楼冒出的那只小脑袋。 抿起唇角,果然又是她。 夏雅心脏骤紧,头皮莫名的发麻,一拍栏杆就急忙往楼梯口跑。溜溜地到了底层,她往商敖冽面前站定,傲娇地扬起下巴,伸出手。 站姿挺拔的男人也不和她多讲什么,把手机往她掌心轻放。旁边的老师见了夏雅,倒是有点惊讶。 “夏雅,来学校了?” 她侧过脸发现站在商敖冽身边的就是自己的老师,赶紧和他打招呼。“安老师这么巧啊,我还想去办公室找您呢,之前复习遇到点题目,想问问。” “哦……我一会还要开会,商老师,要不你先帮我学生夏雅看看?” 夏雅一下子懵了…… 他真的是新来的老老老老老老老老老……老师?!她是听说了商敖冽学历很高,他毕业哈佛医学院,还是个博士后,可没想到他会来他们学校当老师啊,这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商敖冽早猜到她会这么一副吃瘪的表情,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明真相的安教授还在旁补充说明。“他还是新来的副教授,夏雅你不是就要考这个学科专业吗?多跟着商老师学学,说不定以后他还能做你的硕士导师。” 这回真是要了她的亲命喂…… …… 夏雅很郁闷,她坐在教师楼四层,一间新装修完毕的办公室内环顾四周。都是一些必须的简单陈设,桌子上除了一台电脑、一个笔筒,书架上倒是已经摆着好些书,没有太多小玩意,大约他才刚搬来。 可是让夏雅郁闷的不仅是她猜不透这遗嘱里她爸爸与商敖冽的计谋,她更郁闷的是她猜不透这个人。 现在社会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光一个眼神夏雅 就能知道对方有多少龌蹉心思,可现在这个一瘸一瘸给她斟满热茶的商教授,他真的不理会她到底是扁是圆。 要说商敖冽浑身上下的优点,大概就只有那股气质,绝对是出自书香门第。 “这位先生,你怎么会到我们学校来教书的?” “为了履行遗嘱。” 不行,兹事体大,夏雅决定奋战到底。 “商敖冽,你和我老爸,到底是什么关系?” 商敖冽坐在办公桌后,盯着她的小脸。“我年轻时,你爸爸帮过我。” “……”这经历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敢情夏都泽整日没事做就喜欢到处劫富济贫? “他到底为什么要立下这样的遗嘱?!” “伯父去世很突然,事先我也没料到。”商敖冽并没有立刻回答她,想了很久才郑重地说,“我更不知道他的遗嘱中怎么会牵涉到我。” 他俩就莫名其妙被拴在了一起,决定彼此的未来? 商敖冽貌似轻叹了一声,伸出左手夹住镜框的两边往上推了推。“夏雅,你信你爸爸吗?” 夏雅心中一顿,想起爸爸的私人律师之前说过的话,她揣测地开口,“你不会是想说,他这么做……因为你是他唯一的、最值得信赖的那个人?” 商敖冽点头作出他的表态。“夏小姐,所以,我同意执行这份遗嘱。” “……”夏雅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出他想要娶她,她不敢置信自己居然有一丝小女孩般的羞怯。 可是这种心情也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她发现商敖冽看着自己的目光中不曾带有半点钦慕与心动。 他就像在履行一个必须遵守的承诺而已! 夏雅嗤笑他。“商教授,婚姻不是儿戏,想要我嫁给你?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体力。” 商敖冽只是换了一下坐姿,对她夹枪带棍的语言根本什么波动都没有。“我也并不需要你现在就做出决定。” 到底为什么?这个人肯定是有什么目的,不是为财,更不是为色……难道……是夏家的药厂藏着什么秘密,他和夏都泽有过什么潜规则?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是他非得到手不可的?! 思及夏氏的药厂,夏雅的气势又像一只被戳破的皮球扁了下去了。 “你嘴上说的好听,就算我可以慢慢等,那……谁能帮忙看着我爸的药厂?” “夏氏药厂?……” 对,这毕竟是她爸爸一生的心血啊…… 商敖冽略有所思,片刻他说道,“你放心,它暂时不会倒闭。” 夏雅抬起头朝着商敖冽猛看,他的保证让她心中又有了一丝温暖的触动,不过很快,这触动又被自己给掐灭了! 俩人无语了片刻,接下来商敖冽他擅自改变了话题,“你为什么要读药理学?” “……因为我想帮爸爸。”她的理由从来就是这么简单坚决。 “那希望你好好准备考研,不要让夏伯父失望。” 哼,她人生中遇见的最大难题绝对不会是出现在考题上,而是就在她的眼前! “你之前想问安教授的题目是什么?”他执行义务般得问她,“没有的话早点回去复习吧。” 夏雅从柔软的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到商敖冽的办公桌前,她两只手掌重重一记撑在桌面上,俯身瞪住他。眼神中的骄傲再美不过。 “我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让我发现你在我背后玩什么花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商、老、师!” 商敖冽仿佛预料到她的敌意,他只是听着,此外再不给予任何响应。 可惜盛气凌人的夏雅忘了,夏家还有一个“夏帆”。她是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妹,她也是她的天敌。 ****** 当夏雅正在宣布她与商敖冽势不两立的时候,冷旸带着他的哥们在东方射击馆消磨时间。 焦律师摘下耳机,将手中的气步枪搁在自己面前,回头发现冷旸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对着手机屏幕发愣。 这男人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就只有这么点出息了? “你回来的这么突然,上司没为难你吗?” “他们不让我走,我就立刻辞职不干。” “你也早就不想干了吧。”焦律师挤眉弄眼的笑他。 要不是这次事发突然,他还会拖上多久才肯面对自己内心的爱慕? 射击馆有一群年轻人闹得很,花枝招展的几个女孩子故意说话大声来引起他们俩人的注意。但冷旸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别人一眼,他抓紧手中的机身,想起三年前与那个小丫头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那时,也正是这样的月份,西泠市天寒地冻,冷旸受到夏都泽的嘱托来当夏家大小姐的保镖。起初是因为受到歹徒恶 意威胁,夏老爷让冷旸每天寸步不离的跟着夏雅。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大半年后警戒解除,冷旸重新出国工作。 他也以为在自己心中,她不过就是一个任性又爱发脾气的小姑娘,但却在太平洋的另一端渐渐发现已经无法忘记她。 而那个一看就不解风情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懂这样的她。 冷旸眼底泛上寒意,他再次拿出自己手头掌握的资料,白底黑字的表格上夹着一张让他心情不悦的照片。照片上黑色短发、戴着无框眼镜的男子必然就是商敖冽,而后头的几页也都是关于他的一些基本档案。 可惜,都不是冷旸想要的……焦律师见状,放话要他宽心。“你给的时间仓促,再说了商家又不是普通家庭,背景什么的……一时也查不清楚。” 冷旸啪嗒一下将所有的资料夹往身旁的桌面一摔。“算了,我自己再想办法。” 哪怕找私家侦探,他也要把商敖冽的秘密查个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要说:冷旸读作冷扬,给科普下~ ☆、〇三、婚约(三) 夏家的那栋独栋复式公寓,前院载满挺傲的梅树,重瓣梅花在雪中齐齐绽放的时候那叫一个好看。 冷旸把车倒进停车库,点了支烟站在冷风中吸了几口,白色清濛的烟雾中他看见一个袅娜的身影,她站在还未全部开尽的梅花树中。 夏雅脸上的表情他只看上一眼也能猜到那代表着什么。夏都泽生前最喜欢梅花,从栽植、浇灌、施肥乃至整形修剪,曾经都是他自己一手操办的…… 他熄了手指间的香烟,从她身后缓缓靠近。皮夹克在夏雅的后背上摩擦出微热的温度。她有点不习惯,用力想要挣脱。 “乖,就让我抱一会。” 他带着爱恋但却没有爱.欲的声音在她颈间低低地响起,即便这只是安全感,而不是归属感……但此刻的夏雅实在太需要一个依靠!她的眼眶微湿。 “冷旸,要不是你回来了,我都不知道一个人要怎么办了……” 哪怕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这只是一场噩梦,夏都泽没有被查出患癌,也没有在一个月内就长辞于世,没有留下这些莫名其妙的遗嘱,更加没有夏家的那些人因为几个臭钱就来和她闹! 夏都泽的药厂是他年轻时一手创办的,夏家其他人眼见效益越来越好,也都想来分一杯羹。夏都泽生前给他们都安排了职位,去世后也给他们留了点钱。 但是夏帆一家子还是在夏雅面前骂他,为什么要把夏家的钱都送给一个没有血缘的外人! 感觉身后那人的力道用的越来越重,夏雅转身故意避开冷旸的怀抱。“话说你忙了一天,有没有查出什么?比如说,我爸爸研发的什么药剂是那个商敖冽需要的,有什么秘方他必须拿到手,所以才答应接管药厂?” 冷旸扬起嘴角,觉得这小妮子实在很聪明。“你和我的想法一样,可惜咱们没有证据。” 而且就算被他们知道商敖冽的居心叵测,事情也不能得到解决,因为商敖冽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夏家的夏帆! 夏帆这女人尖锐刻薄,任何事情都爱和夏雅一争高下…… 唉,夏雅心烦地深吸一口气,她嗅到淡淡飘在这空气中的梅香,多一分嫌腻、少一分嫌淡的香味……令她不由自主想到今天见了第一面的那个男人。 深色西装、白色衬衫,看似平凡无奇的打扮,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年轻医学家特有的清高自持。 等前院的梅花都开了以后,清冷的 梅香就将愈发的浓郁了…… ****** 西泠市医科大学的一间普通实验室中,商敖冽在做一个关于临床药理学的实验。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大褂,正在对细胞杀伤作用进行观察。 全国硕士初试刚结束,商敖冽猜想因为这几天考试所以夏雅并没来找茬——那张漂亮的脸蛋才浮现于脑海,他原本沉静的表情陡然有了些变化。 ……怎么右眼皮又开始跳了? 商敖冽走去一架崭新的显微镜旁,拿着试管震荡摇匀,用酶标仪测定着数值,让药物对细胞进行着化学反应。 门外响起敲门声,“商老师,在吗?” 商敖冽微微蹙眉,“请进。” 站在门外的夏雅擦啦一声推门走了进来。 “商老师,您好。” 还真来了。商敖冽不动声色地继续做他的实验。 夏雅留心到今天的商敖冽在古板的西装外加了一袭正经的白褂,不自觉又多看了几眼。 他穿上白大褂的感觉不太一样啊,这男人真是,一身庄严,淡雅如水,身前的扣子严谨地一、一、紧扣,禁欲的气息扑面而来。 面对如此正儿八经的男人,她不免心虚起来。 商敖冽眼角余光已经留意到夏雅今天“来者不善”。 夏雅的身材骨肉匀称,今天她特意在大衣里穿了一套黑色的贴身连体毛衣,露出一双光滑的长腿,更显得前后凹凸有致。 她故意走近他,商老师借以去记录数据的一个转身避开她。 “商老师,等分数线下来以后不就是复试了吗?我想考药理学专业,到时候复试要怎么准备比较好……” “你的情况我还不是很了解。”商敖冽打断她的话,“面试应人而异,导师会根据你们的经历提出不同问题,挑选合适自己的学生带着。” 反正夏雅来的真正目地也不是这个…… “我这里还在做实验,你没什么重要的事……” 夏雅眼看就要碰到商敖冽的手臂,身体跟着整个都贴了过去,商敖冽的应激反应十分的快,他向后退了一小步,她突然扑了一个空。 最近的一个试管瓶被夏雅撞碎在了地上! 商敖冽脸色沉下来,黑眸隐忍着本该有的斥责。幸好并不是太重要的材料,只是一般的试剂。他立刻去找来了清理工具 ,将试管碎片扫干净后倒入垃圾箱。 看着他行动不便还沉默做着善后,夏雅良心受到谴责,急忙道歉。“商老师……对不起……我是不当心……” 商敖冽的那双眼睛在略厚的镜片之后直勾勾地盯着夏雅,她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神竟有些——凌厉?! “夏小姐,为什么非要‘打扰’我做实验?”他的语气用了升调。 “……” 夏雅知道这次是自己做错事,可她就是有一种想要捉弄商敖冽的恶趣味啊!不经意间用手指去抠他实验桌的桌角,准备说些让彼此都能下台阶的话。 哪知商敖冽的责备已经传入她耳中,他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作为教师的严谨自律。 “你想读药理,那就是制药、治人,学医的人都要做事谨慎,你这样的性格……怎么学的好?” 夏雅咬住唇角,她强迫自己像没事人似得笑起来,“……我怎么了?试探一下未来丈夫的人品而已,商老师,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商敖冽听完她的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用目光流连过她柔软的发尾,然后是那张不喜自俏的脸。 他现在这样算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取笑她的自作多情?!夏雅终于被激起了怒火! “商敖冽,我考虑你那是看的起你,你要是还敢选夏帆……还把我爸爸的药厂送给他们……你要是敢!我肯定会要你身败名裂的!” “……”商敖冽听完这句话,蹙然笑了。 虽然不太容易察觉,但嘴角确实有些上扬的弧度。 “我不会选她。”商敖冽说完,已经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的研究课题。“绝对不会选她。” “……” 夏雅站在原地,原本激动的情绪忽如潮水般褪去。自己已经有些分辨不清了,这算是他对她的,又一个保证吗? “你站那发什么呆?”幸好商敖冽及时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既然来了,熟悉一下药理学的临床实验也好,过来吧。” 夏雅这才得以走近商敖冽身边,她看着他身上的白大褂,理性中自有一种沉着的气度。 不过商敖冽还是往后退了半步,才把自己正在做的观察详细说给她听,最后再亲自教她实验步骤。 夏雅认真学习贯彻,这时男人突然从她耳后的方向来了句,“以后在学校注意穿着。” “……” 夏雅想了想,觉得这局到底还是她赢了。于是颇为得意地哼了商敖冽一声。 ****** 当初,夏都泽在一条臭河旁捡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婴,那就是如今的夏雅。 自从老头子去世后,夏雅遇到烦心事就喜欢去西泠市附近的墓园找他“聊聊”。 他们父女都是基督徒,她老爸还曾说要给以后出嫁的小雅办一场最浪漫的西式婚礼。可惜婚礼没等到,等来的是基督天主教的下葬仪式。 周末得了空,夏雅再次去了西泠市的墓园,中古世纪罗马风格、天主教主题的壁画装饰,让那儿除了清冷之外,也有了些建筑上的文艺、不会过于压抑人的情感。 走过路边草丛,在一座墓碑前驻足,冰冷的拓片和释文之下,这辈子曾经最爱她的那个男人就长眠于此。 夏雅怔怔望着眼前的名字出神,只能用无言去寄托对夏都泽的哀思。还记得那时她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了很久,直到哭不出了眼泪,气性高强的她才重新振作。 浓密的阴云挡去前方的阳光,貌似是要下雨了?出门仓促也忘了带伞…… 夏雅站在原地不久,果然冬日里的冰雨就降下来了,打湿夏雅的白色呢子大衣,也粉碎了她表面的平静。 娇俏的小脸在雨水中异常憔悴,她就是弄不明白夏都泽到底想要给她什么? 倏忽,头顶上的雨,停了。 一把巨大的黑伞出现在夏雅的视线中,替她挡去了墓园的风雨。 黑伞下是密黑的头发,衬着那张戴有镜框的五官要比往常来得深邃,有鼻翼的阴影落在脸旁。商敖冽撑住手中的大伞,对上她那双在极度悲痛之下需要依赖的眼睛。 因为气候偏低,她的嘴角哆嗦,单薄的身子不自禁地颤抖。 商敖冽的眼神一如既往,那么平淡如水,让人心静。“长着一副聪明相,怎么总爱犯傻?” “你……你怎么也来了?” 她说完,突然就哭了。 …… 夏雅低头捂着嘴啜泣了一小阵,阴阴绵绵的雨滴在她头顶的伞面上弹出轻快的节奏,商敖冽就这么一直不做声的陪伴在侧,他那藏在深色大衣里的健硕身躯倒是替她遮去不少寒风。 因为俩人靠的近,男性体温捂热了单薄的她。 见夏雅情绪逐渐平复, 商敖冽示意她先接过伞,然后他鞠躬将手里的梅花献给土壤下的先人。 他也知道夏都泽最爱梅花?看来,他们交情确实不浅! 商敖冽垂眸的间隙发现她鞋尖上沾了一些湿泥,狼狈的竟也有些可爱。“我记得,上次问你信不信夏伯父,其实,现在要你相信我,还靠谱些。” “相信你?”夏雅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商老师,婚姻对你来说,就是用来轻贱的吗?你以为要我相信你没有恶意企图就够了?” 她也知道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但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我不像你,随便找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就能和他去民政局花几块钱办证。” 看着小丫头平时特立独行、离经叛道,没想到骨子里的观念还挺保守。商敖冽神色淡淡地听她继续说。 “别说俩人之间应该有一段平稳长期的恋爱关系,就连最基本的一点……商老师,你又不爱我,为什么我要嫁给你?” 如果换做其他偶像剧,大约此刻的商敖冽应该用力把她搂在身前,然后用深情款款的口吻对她说“谁说我不爱你?!其实我认识你很久了!” 不过现实归现实,而他也已经默许了夏雅的这句话。“婚姻也不是一时激情,找一个适合的人更重要。” 她讽刺,“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适合的?” 夏雅知道总有些事他不愿说出来,秘密一层层被沙土沉埋。 “夏雅,不管如何,你记住,你爸爸很爱你。” “……” 商敖冽不爱她,可是,夏都泽却爱她至深。 父亲待女儿总是最好的,他留给她的,也应该是最好的东西……商敖冽也是他精心挑选,特意为她准备好的依托? “喂,你不就是为了报恩吗?” 情绪听不出什么变化,但商敖冽的嗓音这样低沉柔和,“想的太多反而会错过很多东西。” “……” 不知为何,自己竟会为了他的几句话动摇。 俩人说话的当口,一个踩着高跟长靴的女孩儿走过来,对商敖冽微笑道,“商先生,哎呦,这地脏死了……你怎么走的这么快啊,我找了半天。” 商敖冽神情自若的反问她。“夏小姐第一次来看夏伯父吗?” 夏帆尴尬地一笑带过。 她五官清秀,脸上化了一个精致的妆 容,一条窄裙着在身上很是窈窕,裸足穿靴则别有一番风情。 夏雅听了心想,这女人当然是连夏都泽的墓碑都找不到的,因为他们葬礼都没到场。瞧一眼夏帆身上的打扮,哪像是来祭拜她伯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去喝喜酒呢。 她俩都是年轻女孩,从小难免喜欢攀比,夏雅却自认要比她可爱的多,夏帆他们一家子都急功近利,没什么人情味。 “你怎么会来的?” 夏帆得意地与商敖冽装亲昵,表示自己先得一局。“我和商先生私下联络的事,你当然不知道。” ☆、〇四、婚约(四) 说起来也只是一个巧合,商敖冽早上接到夏帆电话,她问有没有时间见个面,商敖冽想着也该抽个空与这位夏小姐把遗嘱的问题说清,就说今日他要去看夏伯父,不如改天再约。 夏帆这边却已迫不及待的说自己也想去祭拜夏都泽,而真相是自从她得知这位商敖冽家世不俗又是个海归副教授,早就已经拿出了势在必得的心思。 “夏帆,你以为自己有‘机会’?”夏雅只要一想到她在窥觊夏都泽的遗产,心头就有一簇火苗蹭蹭地冒出来。 “亲爱的,商先生是不错的,不过……我们商先生可不是那种浪漫风趣、会陪你到处去玩的男人,他也只会闷头搞学术什么的,你哪能看得上呢?” “你怎么知道他不解风情?”虽然夏雅在内心深处是同意夏帆说法的,眼下她偏要对着干。 “我这不是了解过他了吗?”夏帆轻蔑地看她一眼,“再说了,你也不早就有你的冷哥哥了吗?” 一听她不怀好意去说冷旸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夏雅的火气更旺了! 长期以来,她在潜意识里头总是坚定着不能让夏帆抢走属于她的任意一样东西,现在也不例外。 “夏帆,你就不用瞎操心了,商敖冽他已经决定,他要——跟、我、结、婚!” 夏帆气的跺脚,清丽的秀眉拧在一起。“你少犯贱!” “我就是喜欢他对我不温柔、不体贴,咱俩早就已经一见钟情了,你管的着吗?” 夏雅侧身,用纤长手指在商敖冽结实的胸膛前,充满挑.逗意味的划着一个个小圈圈。俩人之间自然而然有了令人暧昧的遐想。 “小冽,我可喜欢你凶我了~”她娇羞轻笑。 “……” 商敖冽面不改色,心里却有些忍俊不禁了——喜欢他凶?那天不知道是谁在他实验室里红着眼睛? 夏帆看着他们眉来眼去就只差眼睛里没有喷出火!难道是她出手太慢?还是棋差一招?! “商先生,你真要娶夏雅?!” 商敖冽并不正面回答夏帆,思虑片刻,低下眉目对夏雅轻声道,“到了四月份挑个好日子,我们去登记。” “……” 商敖冽这话茬子接的也太快了吧,压根就没想过要给她留什么余地,既干脆又神速啊! 夏雅这才意识到,刚才她傻乎乎地去挖了一个大坑,然后 ,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再然后,她就把自己给埋了!!! …… 后来,商敖冽私底下又和夏帆见了一次面。他知道夏帆家在外头也开了一间小厂,商敖冽把他们的底摸得挺透。知根知底,才能防患于未然。 “她嘴坏,但心眼实诚,不要做伤害她的任何事。” 老师的语气不重,就像在分析一道简单的药理题目,但听得出字字都有十足的分量。 夏帆不敢置信这话是出自眼前这个看上去只会死读书、却不善言辞的男人口中。“你威胁我?” “只是提醒一下,女孩子家做事不要太过苛刻、不知深浅。” 商敖冽说完也不逗留,挺起他的背,一步一步颠簸却踏实地走向停车场。 一路上,男人想起家中在不久的将来会多出一个夏雅,不知为何突然很想点一支烟。可惜,他并没有抽烟的习惯。 往后的路,似乎变得更宽、更远了。 何为爱情,何为婚姻,商敖冽又何尝知晓?常年单身,年轻时也有过头角峥嵘、血性方刚的光景,但接触的都是单纯的学术性问题,慢慢也把他的性子磨得更沉更稳。 曾经以为一段稳固的两.性关系于他来说都算极其渺茫的东西,从未遇见过能让他放下那些重担的人。现在却稀里糊涂进了婚姻的围城。 也好,既然已被人逼到穷途末路,那就不如背水一战吧,他想。 …… 其实要踏入一场婚姻并不难,因为这只是取决于,谁在婚姻的那头等你。 ****** 从那之后,夏雅知道就算躲着不敢去找商敖冽,左右也不过是个鸵鸟心思。该来的总要来,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 在家闲着几天,考研的成绩公布下来,夏雅不仅轻轻松松过了国家复试分数线,也上了学校线。 商敖冽因此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你有空的话来学校一趟,我替你辅导面试。” 夏雅思想斗争半天,终于还是换了套乖乖女的行头出了门。她在玄关处照照全身镜,里头的姑娘不仅时尚,黑白波点的发箍衬托了大家闺秀的气质,裹在大衣里的连身裙描摹出玲珑的身材。 嗯,不错,挺招人稀罕的。 等夏雅站在商敖冽办公室的门口,听说这人正从学校的一处国家重点实验室赶来。 他掏钥匙 的瞬间,夏雅就看出他急吼吼的,额前黑发有些凌乱地散开,手中叮叮当当一阵,商敖冽一边关门一边伸手把头发撸好。 夏雅不知该用什么心态面对他,如果将商敖冽当做“老师”,那她必然要等他先落座。但如果是“未婚夫”…… 就这么保持半坐半起的姿势,商敖冽看出她的心思,温言道,“坐吧。” 他依旧坐去办公桌后头的靠椅上,然后将手头关于夏雅的文件夹取了出来。 夏雅忽然觉着他这又厚又宽的眼镜真碍事,真想扒下来瞧瞧商敖冽这张脸到底长什么样? “夏伯父生前在电话里提过你很多次,他说你基础扎实,人也很聪明,以后读博士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夏雅是被人夸惯了的,换做别人她会报以自信撩人的浅笑,然而面对做商敖冽,某人的表情很僵硬。 “复试分为笔试、面试两部分,你的笔试成绩向来不错,这两个月的时间,要把学过的东西都连接起来。” 西泠医科大学的惯例是要先通过笔试,才会在最后的面试中由各个专业的导师们挑选适合自己的学生。 接下来,商敖冽随口说了几个专业问题,来测测她的反应能力。 “举例帕金森病的药物种类,名称,和他们的不良反应。” 夏雅几乎不用多想,信手捏来。商敖冽听夏雅流利地作答,等她说完一轮,又继续提问。 “试述钙拮抗药的作用与用途。” “钙拮抗药又叫做钙通道阻滞药,是一类选择性阻滞钙通道,抑制细胞外钙例子内流,降低细胞内钙离子浓度的药物。对心脏的作用是……” 这次待夏雅说完,他不做声等了等,再次询问,“那对平滑肌的作用?对血细胞和血小板结构和功能的影响是什么?还有,对肾脏功能的影响?” 夏雅愣了愣,认真想着怎么补充之前的这些问题,最后也没叫商敖冽失望,一一详细给了正确答案。 “很好,就像这样,自行将导师的问题扩散并把他们往你熟悉的领域引导。” 夏雅清清嗓子,假装随口找出了一句话。“你是药理学的导师,你会带我吗?” 西泠医科大学的药理学专业共分五个研究方向,一般一个方向有1-2个导师,当然也不排除有的导师特别牛掰,一个人搞独家研究。 “你对什么研究方向最感兴趣?” 夏雅如实答:“临床药理学。” 商敖冽并不意外地笑笑,“那到时候如果有导师问起你这个问题,你也这么回答就可以了。” 他笑得让夏雅有些摸不着头绪。 商敖冽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他还要回实验室研究课题,便说,“今天就到这,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再来问。” 夏雅捧着自己的手提包才站起来,没料到男人又来了句,“要不要,和你订些‘婚前协议’?” “……” 商敖冽抬手扶了扶眼镜框架,忽视对方受惊的表情。 他看出她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境了。那他这是在安抚她?他们真的,就这样定下来了吗? 她是因为夏帆的挑衅才最终接受这桩婚约的,这么做值得吗? 夏雅犹豫不定,可又深怕错过时机,她整理好紊乱的思绪说,“结不结婚我还没个准信……或者你可以先答应我,婚后不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商敖冽很平淡地问她,“例如?” 例如夫妻生活。 夏雅嘟着嘴,最后愣是没把话说出口。“……不告诉你。” 商敖冽见她眼神闪烁,也猜到了些,“你放心,结婚后,我会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夏雅发觉越了解这个人,自己的脾性也跟着越淡定,他的语气从容不迫,让人不得不信。 商敖冽的道德观念和自我品性决定了他的洁身自好,且他也只要求自己妻子不闹腾、不闹心、不能光顾着给家里添乱就行。 他应该就是适合结婚的男人吧,当坐在他面前,连日来躁动不安的心情居然慢慢沉淀下来,仿佛就这么继续下去也未尝不可…… 夏雅一时之间萌发出的某些小念头,已经从最初的初露尖角,变成了如今的蠢蠢欲动。 本来婚姻嘛、爱情嘛,谁能说得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俩人不再有话要说,商敖冽起身将夏雅送至门口。 稍后,他踱脚来到窗边,拉开了办公室的百叶帘,晴好的阳光暖暖地铺入一沉不变的教师楼,光线拢住视野。 而明明应该很赶时间的人,探寻到了出现在教师楼下的那抹轻盈身影,他忘了严格的操守制度,目送她越走越远。 商敖冽想起墓园那日,夏雅问过他一句话, 好像是: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适合的。 那么,与其担心俩人合不合适,不如,试试就知道了。 ****** 夏雅离开学校,拨了电话就找死党去附近的商业圈搓了一顿。 夜里回到自家公寓,夏雅没发现客厅里多出一个人。当她摸到墙上开关按下去,顶上的圆灯透亮,冷旸从原本一片黑暗的寂静中抬起头,把人着实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也不吱个声啊。” 他牢牢盯着那张粉黛略施的小脸,夏雅眼睛上的淡色眼影微微晕开,有些许性感又纯情的魅惑。 她的脸很美,大衣里苗条的身段也美…… 军旅生活将他锋利的棱角磨圆,同时也在他身体里放下一枚定时炸弹。 冷旸微微朝她一皱眉,他拎起夏雅的手臂,冷冷吐出一个字,“走!” “走去哪?” “去告诉那个男人让他妈的滚蛋!” 夏雅死命想要挣脱他的箝制,岂料他用的却是巧劲,抓住她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你是不是喝酒了?大半夜的别瞎折腾了!” 她好不容易甩开他的手,想往上头的房间跑,谁想到刚爬了几格楼梯就被冷旸拽住了腿。 夏雅脚下一滑摔在原地,所有视线都被黯淡的光围拢,她才转过身,冷旸已经撑开他的双臂,将夏雅整个人掌握在他身体下方。 他的呼吸微显熏然,她牟足了劲想要推开他。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要和那个男的去办证?!” 冷旸在半明半暗的柔光中见到夏雅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巴掌脸上的嘴唇小而丰润,那腰肢修长纤细,裸出半个肩膀柔滑细腻。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冷旸视线中的戾气,如河水下暗藏的礁岩。心头却益发的柔软,那冲动就像一串泡沫从鱼嘴中连番发射而出。 他情不自禁地低首,温热的唇擦过她细白的颈项。 “冷旸!”她惊叫,又反抗不过,积攒了所有的力道,狠狠往他肩膀上啃咬。 冷旸暗暗吃痛,嘴角笑容因为她的举动更为狂放。“我是不是应该先一步把你给办了?省得你连一个认识不过月余的男人都可以嫁!” 他的唇延着她白皙紧致的肌肤来到胸口处,黑发又麻又痒地扫下,冷旸用牙齿 轻磨她胸口处平滑的皮肤。 ☆、〇五、结婚进行式(一) 夏雅死咬冷旸的肩膀不放,他也啃噬她性感的锁骨与柔软的皮肤,一来一去,倒像是情人间的小情趣了。 夏雅又羞又怒,声音中透露出的是焦躁到极端的一种冷静。“冷旸!这就是你所谓的‘你爱我’?!” 冷旸心底狠狠一抽,不自觉地攥紧她的手腕,幸好情绪已经平静不少,“你要是觉得他人好想和他处处,我就是憋死也不会这么逼你!现在你们是要结婚!你多大的人了还没个轻重吗?结婚多大的事你说定就定了?!” 夏雅想要据理力争,“那你怎么不割了脉直接去问我爸?!结婚多大的事他不知道?他挖空心思安排这门亲事图什么……他怎么不找你!” 冷旸本想回她一句“不要把问题的根本推给夏老爷”,然听见她最后几个字时,他一时愣怔。 是因为夏都泽对他不够信任,还是他的条件不够格? “那你呢?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冷旸紧追不舍的问,“你是嫌我没他有文化?还是嫌我没他有本事?!” “我想赌一把!但我不想赌在你身上!” 她由始至终,也都藏了些私心的。 冷旸一动不动地凝视夏雅锁住眼泪的双眸,秋波粼粼,楚楚动人。 “我想你一辈子照顾我……像一家人……” 因为亲人,才是唯一亘古不变的羁绊。 “那你为什么不赌……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冷旸不再强行攥住她的手,他轻轻松开她,言语中满是失意,“他比我更值得你托付?” 夏雅吸一口气,字字如利剑刺向他。“就因为,他是绝对不会对我作出这种事的男人。” 是的,原来“夏帆”不是她答应商敖冽的唯一理由。 那个看似古板的男人,身上有着压抑而又克己的气性,她好奇为何他体内有看不见的“阴影”,束缚了他不知多少年…… 两人沉默片时,冷旸站起身,也扶夏雅站稳。她匆忙整好外套,仍是满腹抱怨地抬头瞪他。冷旸在阴郁的气氛下讪讪笑了笑,知道道歉也无济于事了。他被压抑的感情与嫉妒蒙蔽心知,险些犯下无法弥补的过错。 他忽然觉得自己挺人渣。“小雅,你以前做事也这样,一旦定了别人怎么都影响不了……今天,是哥对不住你,太忘形了,冲动是魔鬼,以后我得改。” 夏雅什么都没说,心里却有些后怕,兀自退了几步。 冷旸也怕自己再吓着她,回头往客厅的沙发处走,取了自己的黑夹克搁在手臂上。“早点洗了睡吧,我先回了……改日再来登门请罪。” “冷旸。”她犹豫着还是喊住了他,“我觉着有时候,想的太多反而会错过很多东西。” 冷旸神色里充满不甘与晦涩,他以前不就是想得太多,才一直不敢对她说心里话的吗? 回房洗完澡,夏雅躺在床上睡不着,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在通讯录那栏一格格往下找,关珊珊、冷旸、商老湿…… 都这么晚了,自己怎么会突然想找他聊一聊呢? 夏雅看着手里的按键,最终还是按不下去,索性把头蒙入被窝,不再去想。 ****** 不知怎么的,被冷旸这么一闹,反而促动了夏雅结婚的念头。这天她找上某人时,他正在打一通电话。 说实话商敖冽的嗓音听起来很动人,每每专业术语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有种旁人没有的醇厚之感。 “喏。” 夏雅小手一伸,把一只四四方方、绣有鸳鸯花纹的小锦盒搁在他面前。平日里气势高昂的她,脸上难得闪过一丝羞涩。 商敖冽挂了手机,视线先被她所吸引,然而夏雅没留意他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的弯腰去系鞋带。 她今天穿了一件领口并不算大的天蓝色毛线衫,款式新颖,但由于衣服不贴身,从商敖冽的角度看过去,有一大片柔软滑腻落入他的眼中…… 商敖冽眼色一凛,瞅见她胸口处一个暧昧不清的红色印迹。居然,像是男人留下的齿印。 他眉宇间流露出几丝冷淡、以及,不易被人察觉的微怒。 夏雅还没来得及琢磨他眼神中的含义,又想起另一件事,她动作伶俐地从背包中取出一份a4纸做成的册子。 商敖冽接过后翻了几页,立刻将她的东西往桌上一摊,对夏雅脱口而出,“不行。” 夏雅的先天条件优越,是以从小到大,男人见了无不争前恐后想把她捧在手心里疼,偏偏世间一物降一物,如今终于叫她遇上个商敖冽。 这读书读成化石的男人身上别的没有,独独那禁欲的冷淡似乎越演越烈了。 “为什么不行?” 夏雅给他的本子,是她埋头苦干好几天才整出来的“婚礼策划书”,里头清清楚楚写满了一场天主教 婚礼所必须的配备。 包括她要在现场放置何种颜色的花束、请哪支乐队表演、伴娘伴郎的人数…… 实际上夏大小姐也没指望他能如数照办,这么一场隆重奢华的婚宴还不把人折腾的半死不活?于是就等着他内疚为难,到时候她就可以摆出下嫁的姿态说,算了,婚礼你就尽力而为吧商老湿。 不料,商敖冽不知从哪起了无名火,夏雅被他当头泼了一盘冷水,热脸蛋贴人冷屁股的倒霉事她还是头一次遇到! 换做平时,商敖冽确实也不会和她太过计较,最多先和她摆事实讲道理,看沟通能不能有成效,然而一想起他方才所见…… 男性自尊使他的拇指攥紧了册子的一角。“不行就是不行。” “商敖冽,你之前还答应我说会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这婚事不能张扬,况且,我也不想花这么多钱在婚礼上。”商敖冽翻开她给的册子,随便指着其中几条。“你要知道有些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笔钱。” 夏雅并不是不认同他的话,而是接受不了对方用这种态度训斥她。“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连一个像样的婚礼你都不愿意给,嫁给你也没好日子过!” 商敖冽讥诮道,“如果婚后要一直纵容你的任性,和你的胡作非为,我也没好日子过。”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甚无好感,夏雅冷冷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就‘胡作非为’了?” 他指指面前的册子,暗讽道,“这奢侈浪费不说,你还曾与同学口角相争、扇人巴掌?” 听完商敖冽后半句话,夏雅心头掠过阵阵凉意。她才知道……原来那事正巧被他撞见了。 正是商敖冽在办公室目送夏雅离开学校的那天,他无意间发现她走到半路被一年轻女孩拦下来,俩人没说几句就不知怎么的起了争执,夏雅抬手就给了对方一大嘴巴。 当时商敖冽便暗自唏嘘,她性格的确太过娇蛮。 夏雅对着眼前这张神色淡然的脸,心里头就像被一块大石头碾过。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人?” 是不是,她以前的想法太单纯? 她以为他同意婚事、拒绝夏帆,以及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与她接触,是因为……是因为…… 他或许,也会觉得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 商敖冽被她 的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措手不及,还来不及细想,夏雅忽然冷笑。 “商敖冽。”她说,“嫁给你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决定。” 他一时不语,又很快不冷不热地回了句,“谢谢。” 正当商敖冽的视线再次触及那张小脸,夏雅眼中多出的泪光致使他有了一瞬的失神。 那是一个太过复杂的眼神。 待他想着该说些话来弥补,夏雅已经重重摔门离去。他隐隐叹了口气,目光触及到桌角处那只她带来的锦盒。 里头放的是什么? 商敖冽取过来,啪嗒一下打开盖子,暗红色天鹅绒的里衬中央,静静嵌着一对古旧的婚戒。有一缕暗香拂过他的鼻间,仿佛是她的余温犹存。 商敖冽只觉得脊背一冷,他急忙收回手,毫无缘由,就这么被重重撞击了一下心脏。 ****** 夏雅从没被人气成这样过,她一出学校便去找死党关珊珊吐苦水。 珊珊和夏雅高中大学都在一起念,又是同一个舞蹈队的,关系亲密的紧。俩人都属于杵在人群中格外扎眼的那种。 关珊珊和她父母住在即将拆迁的老式筒子楼里,一条长长的楼道里有多个单间,厨房厕所都要和别人合用。正午几家的炉灶起了饮烟,家长里短的是非混杂在一起,袅袅的雾飘出来,很有市井味道。 她站在门口见夏雅又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送过来,皱眉说,“你怎么总这样。” “我是买来送给你妈的,和你不搭界,你妈可喜欢我了。” 关珊珊把东西搁在老旧的橱柜上,顺势带上房门。“我妈是正宗的势利眼,你每次过来都送东西,她能不喜欢你么。” “我就喜欢你妈实在,她这种人把心事都放在脸上,不像某些人……” 听出夏雅借题发挥,关珊珊嘴角一勾笑起来。“这唱的又是哪出?哎对了,那你现在生活费归谁管?是不是该归商老师管了?再乱花钱当心他冻结你信用卡。” 夏雅冷哼一声,等她把刚才发生的状况一五一十讲明白,关珊珊连忙说,“你去和他解释清楚啊。” “解释有什么用?他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胡说,那你这婚到底还结不结了?” 夏雅一个劲儿点头,“结啊,为什么不结?我是想通了,他嫌我烦,我偏要嫁给他,天天在 他跟前膈应他!再说了,夏帆这小狐狸精要是知道我退出,铁定会行动,商敖冽这男人哪能是她的对手?万一俩人生米煮成熟饭,夏帆逼迫商敖冽娶她怎么办?哼,我就和商敖冽耗上这两年,我爸的钱凭啥留给别人?等咱拿到工厂,就算我决定分一半给你,那也只是看我乐不乐意~!” 关珊珊被她这豪迈的气势给乐着了。“行,这才是我们家宝贝小雅,有想法有志气。” 夏雅嘿嘿笑了笑,笑完自己倒先陷入沉思。 关珊珊见她发起了呆,心想改天还是得找那位商老师把这事协调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日更的留言还是这么少捏?居然一章只有7、8个留言,是jj抽了还是大家都不愿理我?555泪奔,我不要日更了啦! 明天七点左右,嗯哼……咬霸王们!↓筒子楼~ ☆、〇六、结婚进行式(二) 一晃眼好几天过去,夏雅不再像之前那样有事没事来学校找他解解题、斗斗嘴。起初商敖冽还觉得天下太平了挺好,现在他看着四周的实验器材和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无辜小白鼠们,倒显得有点冷清了。 这些天学校考虑到他手中握着好几个国家重点课题,特意给安排出一间崭新的实验室,器具齐全、设备先进。商敖冽想着如果不给那姑娘发个消息说上一声,她会不会跑错地儿。 实验室的门是开着的,不一会某位女老师手里拿着个饭盒走进来。 “商教授,你还没吃午饭呢吧?” “手头还有些事。”他礼貌地淡淡一笑。 商敖冽平时在学校的穿着打扮其实很老土,一年四季大约就这么几套行头,可他气质却别样出众,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男人,所以在女学生、女教师中格外受到欢迎。 况且,像他这么年轻的副教授已经很稀罕,虽说行动不便,可家世也算得上出色。 女老师满心热忱地递来一盒热饭热菜,“我刚才去食堂帮你带了一份,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选了几个菜,你趁热吃啊,冷了对胃不好。” 商敖冽依旧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谢谢,麻烦你放着吧。” 女老师荡漾地出门后,在走廊上与一位挺漂亮的年轻女孩擦肩而过,见她敲的是商敖冽实验室的门,不由多看了几眼。 “请进。”商敖冽说完抬起头。 站门旁的女孩给鞠了一个躬,“商老师,您好,我是……” “夏雅的同学吧。”他说。 关珊珊的个头要比夏雅高一些,中分黑发,发质不错,在灯光下黑若墨染。“商老师怎么知道的?” “我在学校见过你们说话。” 关珊珊不好意思地笑笑,做了下自我介绍。“商老师你现在方便吗?” 商敖冽站起身,给她搬了一个椅子。关珊珊也注意到了他左边那条稍微有些瘸着的腿。 “我是为了夏雅的事才来的,听说你俩要结婚了……哦,你放心,我和她做朋友很多年了,这事我不会到处乱说的,就是她有样东西,一直搁在我那儿,本来我想直接还给她的,现在想想还是交给‘新郎’好。” 关珊珊见商敖冽静静听着也没表现出什么反感,赶紧就把一摞厚重的剪贴本交到了他手里。 这本东西粗看也有几年的历史感 ,封面的主题为粉色,上头画着一个穿了芭蕾舞裙的欧美小女孩儿。 商敖冽心下不解,翻了几页才发现,每一张都贴满了各式各样关于“婚礼”的资讯。有的是从旧刊物上剪下来的,有的则源于最近的新娘杂志。 不仅如此,在许多贴画一旁还有人用不同颜色的水彩笔做出的备注。他认得那个字迹。 那些在不同的时间里写下的秀气笔迹,就像随着她这个人一同成长了起来,从最初稚气的女童,长成了妖冶的女子。 ——“如果用向日葵为主题,会场可以放在室外,与阳光同行。” ——“使用的古典音乐可选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俄罗斯舞曲《杜帕克》,莫扎特的《小步舞曲》。” ——“我喜欢将来的婚礼上,要有戴着铃铛的小猫,它们走在会场中,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诸如此类,寥寥几句却不胜欢喜。 商敖冽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关珊珊说,“夏雅以前和我聊起过,她从很小就幻想自己长大以后能有一个合心意的婚礼,她能挽着她爸爸的手,嫁给最喜欢的人。” 她想要盛大隆重的婚礼,根本不是为了满足虚荣心。 婚姻,是另一种人生的可能。 商敖冽盯着手中的剪贴本,半晌,他又翻回第一页,细细地看起。 关珊珊从进门到现在,基本上见到商老师保持着同一个表情,言语无多。只是此刻,他的薄唇微抿,眉峰紧皱,眉宇间透出一股严肃。 “商老师,你别怪我多嘴再说一件事。夏雅她一直挺不相信爱情、婚姻这些东西的,她高三那年遇过一个男的,俩人出去约过几次会,夏雅也蛮喜欢他的。后来不知怎么搞得,那男的和她当时最好的朋友搞上了……” 商敖冽看似随意的将书翻到下一页。 关珊珊接着说,“也因为这件事,夏雅后来都没处过什么对象,眼里也最见不得‘小三’这种人,前阵子就有个女的撬了我男朋友,小雅她气不过,还替我扇了那女的一巴掌……” 商敖冽落在书册上的手指稍有停顿,然后滑到页脚,又翻过一页。 “商老师,你们要真结婚的话,我想你最该晓得的一点是,夏雅她肯定是相信你这个人的。” 关珊珊完成自己的拉线任务,商敖冽收下她送来的大开本,心里头明白是有那么点误会 那个小姑娘了。 待整间实验室又只剩下他一人,商敖冽拨通了夏雅的手机。 “喂!”夏雅话里头带着意料之中的怨气。 “人在哪儿?” “在外头玩呢,找我干嘛。” 马上要复试了不在家好好看书还跑出去乱晃,这硕士生还要不要考了? 商敖冽的情绪很快冷下来,只是还没等他开口,手机那头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小雅,就吃这家店怎么样?” 商敖冽握着手机静了片时,接下来嘱咐夏雅几句,就掐掉了电话。数秒的走神后,他想起手头工作又多到忙几个通宵都做不完。 他的人生,一直都被某些繁冗的、无法避免的责任填满,以至于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追求什么,不是没想过要让自己停下脚步歇息,可惜,往往事不如愿。 心神不宁写错几次报告后,商敖冽只能认命地再次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找不找的到一个叫verawang的?”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愣了愣,才回答,“嗯?谁?哪个著名的主治医生吗?大科学家你又考我公共关系?” 商敖冽还没进一步说明,对方又一声惊呼,“你慢着,我只听过好像哪个著名婚纱女王叫这个名字……啊?你要订婚纱?” ****** 夏雅搁下电话,满腹疑问不得纾解。商敖冽这男人居然说,等她有空要带她去看结婚后住的房子? “是那个人找你?”冷旸看着她,笑了笑,“他惹你不高兴?” 夏雅立刻把怨气撒在他头上,“臭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是,我不好,死不足惜,你要打要骂我都心甘情愿,千万别憋着免得气坏了我又要心疼。”说着他还细心把菜单递到她跟前。 夏雅看这人一脸好欺负,顿时又没了精神气儿。 俩人坐在一家湘菜馆里头靠窗的位子,饭店里飘着一阵阵山香风味的酸辣,闻得人口水直流食欲大增。 不时有服务员或者吃饱了饭没事做的客人喜欢朝他们这对小年轻人看上几眼,夏雅不自在地扭开头,索性去瞧窗外景色。 已经三月,一时气温变得忽热忽冷,街上倒已有不少靓丽的美人迫不及待换上了春装,看着很是养眼。 冷旸踌躇半晌,开口说,“ 今天找你出来,除了请你吃饭要你消气,还有些话……就算觉得要惹你生气,我也想说开了才好。” 上次的事亏得他好说歹说,夏雅才终于松口原谅了他。 这社会发展太快,人心难免浮躁,夏雅也算了解冷旸的性情,好在他能控制自己,以后相处切不能再那么暧昧就是了。 更何况她对冷旸也难免会念及那份旧日情谊,当然他们只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她一直记得三年前见到冷旸时的情景。 那段时日,她刚念大学,某天夏都泽拎了个青年人到她面前,介绍说,“小雅,这是冷叔叔的儿子,快,叫哥哥。” 冷旸从部队退伍不久,身上的肤色被晒得相当好看,且除去五官长的有型,神色间还有股刚烈的酷劲。倘若矜持单纯的小姑娘被他瞅一眼,估计腿都要软了。 夏雅却不以为然,轻飘飘对人来了句,“嗨~” 想当年,冷旸便是这样奉下圣旨天天跟在她后头。那时的他起初对于夏雅也心有芥蒂,他性子里那股傲劲,总让他在爱慕与不屑中兀自挣扎。 一方面,这么一个过了青春期后已经会在不经意间透出妩媚的小女生,对于正值盛年的男人来说,杀伤力着实太强。另一方面,冷旸又心知肚明,自己要真找上人家,那不止是高攀的意思。 好在如今,已大有不同。 冷旸不再是那时的愣头青,生活历练出的经验让他总能在一堆浑浑噩噩的琐事中找出清晰的目标。而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少女,从来都是他最渴望的东西。 故此今天的冷旸不安好心,他说,要继续调查关于那个教授与夏老爷之间的旧事。 夏雅听了不做表态,因为她猜测商敖冽别有居心的想法已经减弱不少,她这人性格还是乐观主义,天生喜欢把人或者事都往好的方面想。 冷旸道,“小雅,三年前我总觉得自己没这个资格,却也没想到现在已经晚了一步,可就算你结了婚,我还一样把你当成宝,所以要是他敢对你不好,我一定揍得他个把月出不了医院!” 夏雅瞥了他一眼,“你是要我把你当备胎?” “业界良心,童叟无欺,质量保证,八星八钻。”说着还对她坏坏地笑。 “冷旸,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真要嫁给那个人,不论好坏我都活该自己担着,不会指望你救我于水深火热,你是我爸爸带来的,对我意义很特殊,我不想失去你这 个朋友,你明白不?” 冷旸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行了,你别担心,我有分寸。” 他和那个一板一眼的副教授,真真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看看,就是因为夏雅意识到自己时常会在不经意间拿俩人作比较,所以冷旸才绝对不能回到她的考虑范围内。 爱情或者婚姻中一旦有了比较,就会永无宁日。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的话,明天七点左右还是有更的哦~~~ 剧透一个,夏雅高中时有好感的男银就是季炎熙炎子,而她最好的朋友即是季炎熙故事的女主角,在后面我会写一个小番外,里面会写到当初季炎熙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了一对闺蜜的破裂,以及他与夏雅、闺蜜之间到底怎么回事。(炎子,你以后要商老师替你打针的时候,要小心了额……) ☆、〇七、结婚进行式(三) 连续忙了些时日,商敖冽才抽空和夏雅敲定了时间去看房。他发来一个短信,写着离西泠医科大学不远的某地住址,说是让她直接过来就行。 夏雅特意留意了下这个小区的周边环境。交通便利、物业管理体系成熟,多处绿化带生机勃勃,想来这块地域的房价不便宜。 在楼下给商敖冽打了个电话,结果等了好半天那人才给她开了楼下的自动门。上到28楼,宽敞明亮的走廊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屋子的门只是半掩,夏雅轻推而入,玄关处早备好一双女式拖鞋。 她粗略地望了一圈,猜测房型是九十多平的二室一厅,整个空间采光充足,已全套装修完毕,家具多为简约的欧式风,却无多余装饰品,木地板上还搁着好几个未拆封的箱子。最喜欢的是摆在客厅里的灰蓝色暗花灯芯绒沙发。 实际上这套房子商敖冽很早就已经买下,只不过他通常都会住在学校提供的教师宿舍,利于节省各种时间。如今这地方用来结婚倒也合适。 昨天他又通宵赶了一篇报告,是以上楼的第一件事就是冲个热水澡,也为了能提提精神气儿。 夏雅听见有水声从浴室传来,心说难怪之前都没人应门。刚想到这茬,洗完澡的男人已经走了出来,她被震得整个人抖了一抖。 那是一个身材模样好到爆的男人。 商敖冽出来的时候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脚上还穿了双与她合称的男士拖鞋。她以为像他这样的研究型人才必定极其的缺乏运动,可这腹肌显然是长期健身才能达到的效果。 蒸腾的热气还在他结实宽阔的身背上持续不断地散发,这男人举手投足皆是淡定从容。 由于商敖冽早已戴上了那副厚厚的无框眼镜,致使夏雅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一张脸孔虽被遮去了最重要的眼睛部位,胜在气质清俊温文,此刻他正用毛巾擦拭湿发,越发突出性感的上臂肌肉。 商敖冽微微蹙眉,见到眼前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时,起了些逗她的心思,“脱了衣服就不认识了?” 夏雅的脸果然涨的通红,当即转移话题。“这房子你买了?” 她原以为只是来看看相不相得中。 商敖冽准备回卧室换身衣服。“以前买着的,有哪里不满意?” “你倒是挺会做人,装民主是吧。”夏雅看着那扇房门说,“我的话有参考价值吗?还是你等着我发表完意见, 接着再骂我任性胡作非为?” 那边除了窸窣的动静再没有人回答,稍后,商敖冽换上一身宽松的衣服走出来。 他走到她跟前,俯下.身,挺认真地看着她,“那天我话说的太重,我道歉。” 夏雅微怔,不懂这人怎么态度突然就一百八十度转变了? “还搞医学研究的呢,实验结果不能乱填,话就能乱说了?”她别过脸说,“这房子没我挂衣服的地儿。” 商敖冽心下有些疑惑,“卧室的衣橱都归你。” 夏雅摇头,“我要有自己的衣帽间。” 商敖冽皱起了眉头,一声不吭俯视她。 夏雅以为他又要训人,不料对方想了半天说,“小的那间改作卧室,大的居室隔开,分一半给你放东西。” “就你这块豆腐大的地方,也才够我放当季衣服的,算啦凑合吧。”夏雅为了掩饰嘴角的笑意,往卧室窜去。 一见到那张双人床,她一屁股往床沿坐下去跳了几跳,试不出效果,索性躺下来在上头来回打了几个滚。 商敖冽走进来的时候,就见夏雅是仰面躺着的,诱人的胸.部稍有起伏。 “床不够大,也不够软。”她撇头朝他笑笑说,“换了。” 温香软玉横卧榻上,怎能不叫人心猿意马,全身血液都仿佛升了温。 商敖冽鬼使神差般走过去,一只手撑住床沿,另一只手越过她,在她身边的床垫上按了几下。 虽是隔着一副眼镜,夏雅依然能感觉到要从这人眼睛中一跃而出的压迫感,出浴而染上的湿气让男人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形象中,多了份不羁的奔放。 他压低嗓子,在她上方轻声道,“是不够软。” 言辞之间,像拿这床与她做出了一个比较。 高大身影沉静而透着禁欲的气息,被笼罩在他身下的夏雅,觉得此刻的自己仿佛一片落叶,无法再主宰自己,只能浮浮沉沉、随波逐流。胸口发紧,呼吸起伏变得更加急促。 注意到这些变化的人,终于不再施压,他起身往客厅,边走边道,“你有空写一个要寄喜帖的名单给我。” 夏雅赶紧一骨碌坐起来,跟在他后头说,“你这是决定要办喜酒了?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倒改变主意了。” 商敖冽回头瞅她,夏雅摆手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仔细考虑过了, 咱俩现在关系特殊、情况特殊,确实不适合张扬,你要是没啥意见,我就请几个朋友,大家一块吃顿饭算了。” 商敖冽笑笑,说,“也好,等过几天有人来给你量尺寸,再怎么从简衣服总要新的,饭店我来订,时间安排在你的硕士考试之后,把精力先放这上头。” 这时的夏雅低着头正琢磨另一件事,没把心思放在他说的那番话上,自然也就没听见其中透露的可疑信息。 她想,商家是富过三代的豪门,商敖冽又是他们家的长子嫡孙,就算他不想大办,他们家难道也没人吭声? “那你爸妈,都有空呗?”于是就这么脱口而出。 商敖冽愣了愣,只说:“四月他们都没空。” “那就改个日子好了。” 他又回答,“我只有那天有空。” 夏雅瞪了他一眼,以为他是和家里闹矛盾了罢,一时也没再多问。 商敖冽在饮水机前倒了杯温的,夏雅说的也觉得嘴干,以为这是他给她预备的,伸手就往他那儿抓杯子。他也没避开,两人的手突如其来轻轻贴覆住彼此。 夏雅长这么大也不是没拉过男人的手,这回也不知怎么的,手心烫的快要冒汗,她一面觉着害臊,一面又想,他们都要结婚睡一块了,还避什么嫌? 商敖冽笑她,“你就这么想喝?”他先她一步松开了手,自己再去倒了一杯水,准备去卧室补眠。 夏雅坐在沙发上鄙视他的时候,商敖冽拿出本教参递给她。 “你回去也是复习,不如在这好好看看这本书,等我醒了考你。” 夏雅不甘不愿地接过厚厚一本,发现其中密密麻麻做满了详尽的阅读笔迹,再前后观察,此书有被使用过多次的痕迹,页面都被翻旧了。 “这本教参是我偶然找到的,当时在harvard看过,有用的地方都做了标记,你的水平应该都能懂。” 夏雅一脸受教,眼看商敖冽要去休憩,她突发奇想,故意问道,“哎,商敖冽,你把我娶回家……是用来做摆设的?” 商敖冽脚下步子延缓,在关门前,侧过脸嘲弄她道,“我把你娶回家,是用来供着的。” ****** 临近暮春,这座城市的雨水也一下子多了起来,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草木都长的融融冶冶,人的心情也跟着散散淡淡。 夏雅收到 西泠医科大学的硕士生复试通知,那天早上她穿戴整齐,特意化了淡妆。听人说考研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却表现的尤为自如。 关珊珊早说了,“咱们夏大小姐人漂亮,又有学问,男导师们决计是会想抢的。” 她说的并非夸大其词。现在的导师们,喜欢的不光是你会做题,他们更加注重会做事做人的学生,故此自身的性格、表现力都极为重要。 夏雅性子伶俐慧黠、颖悟绝伦,再加上面貌精致秀气,念本科时就已经是传说般的存在,大多数同龄的男学生都很乐意将她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几位学者教授朝着关珊珊他们迎面而来,商敖冽站在一群资深导师中间,如往常低调,奈何始终拔尖。 俩人视线相触,夏雅笑着张嘴,不待她说话,对方已经迅速别过脸,与身边的另一位教授点头洽谈,径自与她擦身而过。 夏雅愣在原地,转身看着已经走远的背影,愤愤然道,“又在我面前摆他的臭架子!装什么不熟啊。” 关珊珊在旁取笑她,“你看你小家子气了吧,人商老师是为了避嫌,一会这些都是要参加面试的导师,你俩要是眉来眼去的,别人能不多想么?” 夏雅想想也有道理,扭头又瞪了商敖冽一眼,才算作罢。 复试的答辩一路顺畅无阻,导师们看惯了形形色色的考生,而对那种态度不卑不亢谈吐大方,逢人就笑,俏皮的笑又特讨人喜欢的年轻女学生,他们倍感亲切。 同时面对老师们的提问,夏雅也对答如流且滴水不漏,这功劳要归某人的指导有方,商敖冽几乎把导师们会提出的问题都替夏雅练习过一遍。 一室的老师们满意点头,就连其他等着答辩的考生都忍不住像她投去惊艳目光。 “我认为夏雅同学很适合我们肿瘤药理学这块的研究,之前她已经对各种抗癌药物有所了解,且我相信她对咱们的研究会有足够的热情。” 她当然有所深入研究,特别是当时得知亡父患癌之后。想起夏都泽,夏雅脸上的笑渐渐淡去,眼眶微微泛光。 身穿西装的商敖冽一丝不苟坐在她对面,这时他从椅子上坐正了身,双手叠交在桌面,似乎做出了即将参与讨论的姿态。 一位老教授说道,“那可不一定,我看心脑血管也很适合她来嘛。” “就是就是,你们肿瘤研究去年就没有取得多大进展,还是咱们这里有发 展前景。” “神经药理学的前途也很明朗……” 唯有生.殖药理学的导师们不知如何发言,他们虽然也想抢人,但要夏雅这样的女学生去研究药物对生.殖功能的影响,或者说是新型避孕药的开发特别是男性避孕药的开发……他们开不了这个口啊! 其中,安教授授过夏雅的课,他笑着抬手示意老师们先不要自己讨论。“我们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药理学,夏雅,只是你认为会对哪个研究方向更感兴趣?” 夏雅记得,商敖冽曾经问过她的,当时她回答的就是,“指导临床合理用药。” 所有老师不再争论,往商敖冽那块投去目光。他无疑就是临床药理学的唯一一把交椅。 实际上,导师之间选人也是有先后权力的,一般职位高技术好名气大的导师会有先行权。在座各位中商敖冽虽属年轻,可他是harvard海归,学历职称、研究成果的级别样样拿得出手。 此刻,他侧过身,看向一旁的同行们。那整身的文化底蕴、文学素养,更为突显了商敖冽的与众不同。 “是棵好苗子。”他的声音不高,足够压过所有人,“我要了,正好手头课题需要助手。” 导师地位高,学生自己又要求去,其余老师们不再多言,夏雅看这“战况”激烈,不知不觉都湿了手心。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男老师开口了,他的脸上看似带着笑意,但那笑却未曾抵达眼睛。 “现在这社会还真是人才辈出,商老师年轻有为,挑着带的学生也是青春靓丽,才刚回国就有女学生慕名拜至门下,咱们是老化石了,都比不上喽。” 这话让在座的老师们听着倒也未曾多想,只是同样等候答辩的考生们忍不住切切私语起来,一时教室内的气氛变作异样。 夏雅是心虚,深怕被人发现她与商敖冽关系特殊,额头被吓得沁出冷汗。 那人却不以为然,一本正经的接话:“现在这社会同样也不存在性别歧视,我听咱们的老教授何老说,目前国内很多学科招研究生,导师都会有性别歧视,他们认为很多方面女性确实不如男性,其实这并不科学,国外也不存在这种风气,就比方说这位夏雅同学。” 商敖冽拿着成绩单的手加重了施力,他眼神微微眯起,直言不讳,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〇八、新婚之夜(一) 少年得志的归国博士后,在新上任的学校混的风生水起,招人话柄或者招人嫉恨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不论明枪暗箭,商敖冽都不在话下。 “夏雅在专业方面过关,综合起来看,各方面素质也非常优秀,她不比任何一个你们带过的学生差。” 经过商敖冽的一番言辞,何老教授首先坚决地表态,“说得好!别说咱们小商,这小姑娘也对我老人家的胃口,这样吧,商老师,不如咱们交换?我拿我手下两个年轻的男同胞调给你?” 何老教授的话引得在场众人哄笑,商敖冽嘴角也噙了抹笑,推推眼镜,轻声说,“何老您说笑了,两个我带不了,一个就够了。” 他的形象严谨古板,但那极具风度的谈吐却让学生们再不能淡定,舆论的主轴已经在潜移默化间改变,商老师的人格魅力征服了流言蜚语。 总算导师的事也定了下来。 商敖冽结束面试刚回办公室,就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在等他。 “商老师,今天谢谢你的表扬。”夏雅笑盈盈地鞠躬,趁着对方弯身开门,她语气暧昧地揶揄,“原来你,就这么想要我?” 商敖冽出其不意,动作奇快地用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视作警告。 “现在只不过是师傅领进门,我的要求会很严苛,你做好准备。” 夏雅“哼”了一声,“我几时怕过你了?” 他对于自己会做夏雅的硕士导师一事,早就势在必得——这是那姑娘后来才总结出的真相。 ****** 硕士生的面试隔天,为人正派的商老师就约她在车站见面,夏雅下了车就跟在他后头走。 去到婚姻登记处,早已人声鼎沸,夏雅留意到大多数来登记的都是年轻人,个个精神奕奕,穿戴整齐。 反观他们,商敖冽依旧戴着他那副厚眼镜,穿着灰蒙蒙的西装,人多地方小,他行动不便,一拐一拐的更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夏雅今天也是清汤挂面,可她素归素,那小蛮腰、小脸蛋还是备受瞩目,其他小夫妻见了他们这对组合,迫不及待都想扭头与另一半窃窃私语些什么。 商敖冽拿到等位号码,转头交给夏雅,她看见上面印了箭穿红心,直到这一刻,内心忽然有了一种怦然心动的错觉。 后来趁着他不注意,悄悄藏在包里收了起来。 商敖冽见还得排一会队,就先带她去附近找馆子,随便吃点填饱肚子。 夏雅今天兴致还算高昂,支支吾吾又说到婚前体检,对方神色不见变化。“不用查了。” 夏雅略微感到诧异,这人做事从来心细如尘、循规蹈矩,婚检又不算坏事,这会子他却说不用,莫非他有暗病? 这心思活生生把她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商敖冽看她脸色惨白,不由奇怪,“我听你爸以前提过,你一直在哪家医院做体检的?” 夏雅点头,“你有什么建议?” 商敖冽道,“这习惯很好,继续保持。” 她也不知这算不算某种关心,低头乖乖吃饭。回去又排了会队,终于轮到他们,听课缴费填表登记,有位中年妇女向他们推荐买两个红盒子,用来盛结婚证用的。 夏雅杵在一旁没出声,眼巴巴瞅着人家手里的。她对于商敖冽的行事作风自以为已经了如指掌,知道这位先生是不爱乱花钱,更反对她乱花钱。 哪知商敖冽拿着盒子塞到她手里,要她自己收好,接着又说,“你把人看的都吓跑了。” 夏雅这才收回视线,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核对完手上的结婚证有无错误,夏雅把红盒子揣到包里,忽然意识到,自己签字的瞬间,居然就结束了二十三年的单身。 她一时有点怔住,又有些恍惚,仿佛青春忽然收尾,要人措手不及。其实从前几天得知今日要来,她心里就一直乱哄哄的,可是,既然自己早已经做出决定,就不可能有后路可退。 商敖冽见她表情隐约带着失落,便对她笑笑,神色冷静。“来,背你上车。” 夏雅吓得话都说不出,商敖冽好笑着问,“这什么表情?我还能吃了你么?……今天你是新娘子。” 她略略反应过来,心说这男人竟然还有点情趣可谈。于是,瞧瞧周围也没什么人看他们,就不客气的扑了过去。 “你可背稳了,别把我摔着啊!” 从相识起,这还是第一次称得上“亲密”的举动。 夏雅伏在他宽阔的脊背上,不安的心情终是得到疏解。她的双手轻轻抱着他的颈项,不经意间留意到那双被遮掩在镜框后头的黑眸。 如有海水暗涌,深不可测。她一时看得着迷,视线也就越发灼热。商敖冽回过头,与她对视,她又立刻很没出 息地别开脸。 不知从前听谁说过,结婚是一场赌博,要勇敢去赌。 夏雅自诩不怕赌博的人,只是长久以来,都缺少一个人,让她甘心去下注。如今,她不敢确信,商敖冽是不是她的mr.right,但只知道,他是愿意与她一同去赌的人。 并且,他也是她甘愿,一同去赌的那个人。 ****** 转眼到了摆喜宴的那天,商敖冽大清早就去了夏家,而夏雅一夜未怎么睡好,好在之前已经去美容院做过各种美体紧肤,看起来格外的容光焕发,活脱脱的一位粉黛佳人。 商敖冽把车停在门口,她出门时见他一直不停在接着电话。这男人究竟是有多忙?就不能消停会么。 是以见了面也没啥好脸色给他看,夏雅刚在副驾驶落座,他就闻到她身上有种淡淡的乳液芬芳。 她板着脸道,“我正要和你说件事。” 商敖冽发动引擎,静候太后圣旨。夏雅才要问他有没有带着上次她给的一对婚戒,刚巧一个电话打到男人的手机上。 商敖冽看了看她,还是按了接听键。 “商教授啊,你的戒指还是没找着,到底咋办啊?!要不我现在去给你们买对新的?你媳妇戒指戴几号啊?” 车内一阵安静,商敖冽直接挂了对方电话,他皱着眉头,见夏雅垂下脸没说话,片刻,她伸手问他要。“我上次给你的婚戒呢?” 商敖冽说,“昨天去了趟酒店,大概落在那了。” 夏雅觉得自己和他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拍婚纱照、没有仪式、更无蜜月,她唯一的愿望是能够与他在十几号人面前交换婚戒,可他连这东西都能弄掉。 夏雅气的哭出来,用手揉起眼睛,商敖冽余光发现她沮丧的抹泪,把车往路边一靠,一只手撑在方向盘上问她,“好端端的,哭什么?” 她也觉得不吉利,赶紧止了眼泪,赌气推他。“你这个人,整天除了想着你的研究你的课题你的实验你还把什么放心上了?” 夏雅越想越委屈,“商敖冽我告诉你,这婚戒是我奶奶祖传的宝贝!你要是找不着,我……我就搞婚外恋!让你颜面扫地!” 商敖冽听得好气又好笑,“你倒是够狠,怎么,是已经找着下家了?” 夏雅一愣,才觉得话说的太过分,商敖冽也不由想起上次在校门口牵 她手的男人,俩人心里各自发堵,不再多话,他重新踩下油门。 夏雅本来想赌气说,这喜酒她也不想喝了,索性大家都散了吧,可当抵达商敖冽口中所谓的“酒店”,她惊呆了。 这是西泠市最著名、最浪漫的“结婚圣地”——索菲雅教堂。 不仅礼堂修建的高雅,还有神父为新人见证,教堂四周更有音乐喷泉、开放式大型绿地,想在这里举行仪式的预约早已经满档,直接排到了五年之后。 关珊珊一见到他们的车赶紧奔过来,“商老师,你们可来了,新娘子快跟我走。” 夏雅莫名其妙被她拉了下去,接着一堆人围着她,风风火火往休息室赶。 商敖冽将车停好,他倚靠在车门前,对面有一位穿白色西装的大少正喘着气,朝他拼命挥手致意。 商敖冽皱皱眉,松开了领口。 顾柏也根据与这人多年处下来的经验发现,但凡他做出如此举动,说明此人内心目前极度烦躁。 顾大少再次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下弥天大错。 商敖冽外表不见变化,但手上聚集的劲道恨不得要将他揍趴在地。“我唯一交给你这个伴郎保管的,就是那对戒指。” 顾柏也擦了擦汗,“可不是,我真一时糊涂随手就不知放哪儿了……铁定是在这块地方丢的,才转身的功夫……” 少爷知道这下事情不好收场,赶紧更为积极地打发手下四处去找。 当初,就是顾柏也托了关系,得知有对新人临时取消婚宴,才能让商敖冽与夏雅插了空挡。 这会儿,夏雅看着休息室中央,居然挂着一件verawang的绝美婚纱,她头晕目眩。想那《绯闻女孩》女主ir的婚纱,也是出自她的手笔。 对于每一个即将出嫁的女孩儿来说,verawang的婚纱不仅代表价值连城,它更是一个神圣的珍贵承诺。 夏雅转头问关珊珊,“你把我的册子给他看过了?” 要不是组织里出了叛徒,那个男人估计连verawang是谁都未曾听说。 关珊珊“嘿嘿”笑了几声,一边替死党换衣服,一边大赞她皮肤光滑细腻。“妈呀,小雅你今天美的,女人见了都想毁你容!” 专为夏雅本人所设计的婚纱上,蕾丝花边纱质惑人,裙下大摆犹如花般锦簇,全身并无多余夸张的点缀,艺术般地 融化糖霜,凝成刺绣。 她天生能够以色事人,却又丝毫不见媚俗。 当冷旸推开门,见到已经画完妆、换上婚纱的小女人,那肤若凝脂的光洁让人喉咙不由紧了紧。他解松了领带,冲娇羞的夏雅点头。 “已经准备好了?”冷旸挑起她的一咎柔软长发,放在唇边温柔的亲吻,“真想带着你私奔。” 那声音沙哑,满满的皆是不舍与遗憾。 …… 这是一场近乎完美的婚礼。几十米长的红毯铺落在教堂的大堂中央。 当结婚进行曲的前奏响起,夏雅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尽量放松。六对伴郎伴娘之后,就该轮到她上场,她手拿簇拥着的捧花,洁白的新娘婚纱如银雪般覆盖在地。 娇艳欲滴的红唇,兰花色的清秀眼影,夏雅挽住被邀请来充当娘家人的章律师的胳膊,一步步走向那个即将与她携手的人。 站在圣坛前的男子转过身,一袭黑色新郎装,风度翩翩、潇洒挺阔。 夏雅愣了愣,咦,这帅到掉渣的男人——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避免再被大家说作者我没有常识,我想说我真的不是在写一个天主教的婚礼,所以我一开始就是想避开的,我没说这是个“真正的天主教婚礼”,我写是“近乎完美的婚礼”……我写的是从美剧里看到的那种婚礼而已,商老师为夏雅找的教堂也不是真正的天主教堂,是西泠市著名的用来举办婚礼的索菲雅教堂,他是为了满足她的愿望而尽力去找的地方,所以说整个婚礼不是以天主教形式举行的。 然后是verawang的婚纱示意图 ☆、〇九、新婚之夜(二) 夏雅揪紧手中象征着纯洁与高贵的捧花,错愕地盯着代替章律师接过她的手、并与她一同走至神坛的男子。 他的黑发不再梳成老土的样式,无时无刻不挂在脸上的厚镜片终于卸下,那双黑眸微眯,正打量着盘发红妆的她,他的眼睛缘何这么的迷人?似远山蒙蒙、清冽俊朗。 不知何故,商敖冽的整个形象都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特别是此刻他的嘴边还噙着抹玩味的浅笑,像多了份危险的警示。 夏雅心下不解的小声确认,“商敖冽?” 他低首取笑道,“脱了衣服你不认识,穿上衣服也不认识?” 裁剪得当价值不菲的名牌西装在他身上反成了一种陪衬。夏雅被他瞧得心里乱糟糟的,别过脸去面对眼前的神父。 教堂天窗洒落下的光亮中,商敖冽取过那对古旧的婚戒,他的一举一动让在场女性根本移不开视线。 “找着了?”她把手大喇喇地伸过去,在他替她佩戴戒指的时刻说,“谢谢你。” 与其说她被他所感动,还不如说是被这场婚礼所震撼,仅仅是这一刻,夏雅纯粹地相信了爱情的可能。 神父看着他俩欣慰点头,宣布,“现在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商敖冽俯身在夏雅额头极有风度的印下一个吻,就像电影中的画面,他的举动绅士非凡,神色泰然。 但无耻的顾大少在旁拿他开涮,“商教授你这是敷衍咱们么!接吻是这样的吗!我们要看舌吻啊!” 商敖冽本不以为然,却在撇过头看向来宾们的那一刻,心思起了微妙的变化。 教堂中半数以上的男人见了新娘早已经两眼放光,她那裸.露的颈部线条性感优美,婚纱样式又是深v,曲线若隐若现。同为男人,怎能不明白其他人脑子里那些想法,特别是……冷旸的眼神即深情又晦涩,这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太过招人窥觊。 商敖冽当即觉得很不舒坦,与此同时,他看着小巧的新娘子,脑海中慢悠悠地转出一个念头。 夏雅先是感觉到他的身子靠过来,随后,坚硬的男性下颚抵住她的额头,她错愕地抬起脸,对上那张稍显陌生的五官。他的眸子背了光,暗含沉沉的光芒。 商敖冽低头寻找到了她甜蜜的小红唇,气氛立刻变作煽情,就在夏雅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已柔情款款、细致缠绵地吻上了她。 宾客们的 掌声随即响起,在他越来越侵入的吻中,夏雅最后一丝固执的窘迫也被他化作浮云。仿佛只能随着他起舞,在光影中漫步。他的吻带了淡淡的诱惑,可散发出的荷尔蒙,又只是像一杯盈满清香的名茶。而她一如嗜茶如命的隐士,看着眼前这稀世的珍品,非要一尝其味。 商敖冽放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收紧,温热结实的怀抱让人避之不及,从他鼻息、舌尖传来的味道很好闻,以至他的唇将舌尖递进来了她也未觉得排斥,他投入的辗揉细尝,黑眸中的情绪不再仅仅是深敛沉稳。 彼时那小女人还不曾知晓,这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吻。 拥吻之后,夏雅虽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觉得羞恼,可又无法做出实质性的反抗,只能傲娇地瞪了对方一眼,其效甚弱。 实际婚礼到场的客人也不算多,男女双方都没什么亲戚家属,只是朋友间的稍作庆贺。仪式之后,夏雅谢过章律师与焦律师,对方嘱咐他们去律师行把遗嘱的事早些办妥。 伴郎之一的顾大少在席间要了几个女生的电话,眼下又把目标放在了伴娘关珊珊那儿。他斜着身子靠在墙边,“美妞,给个电话吧。” 关珊珊瞅了他一眼,兀自躲到夏雅身后。 好不容易在洗手间把戒指找着的顾柏也,一见漂亮的新娘子又得瑟起来。“弟妹真不好意思,哥今天差点就把你的戒指搞丢了。” 夏雅挑了挑眉,“弟妹?” 顾柏也嘿嘿笑了两声,“可不是,我是那医学家的表哥。” 难怪!原来这人还是商敖冽的亲戚来着,她原本诧异怎么如此大相径庭的两人会做朋友。不过这表哥真心太不靠谱,吊儿郎当的差点弄丢戒指,夏雅悄悄在心里给无辜的商敖冽划掉一笔。 几个年轻人正说话,过来了一不速之客,夏雅指着她问道,“商敖冽,是你叫她来的?” 这会子,夏帆正满肚子妒忌得不到发泄,她本来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也去找过商敖冽几回,没想到回回被人拒绝彻底,到了今天她也就没啥好装的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一瞧见夏雅就冷笑起来。“你本事大,会勾引男人,我可就不如你了。” 夏帆故意把话说得极其响亮,周围的客人自然也都听得清清楚楚。“这婚礼不错,整的好像有多高尚,夏雅,可你别忘了,你俩结婚也不过就是为了几个臭钱!至于他,男人么,你们各取所好,还真是一对狗男女。” 夏雅横了她一 眼,“夏帆,今天是我的大日子,我不和你吵,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圆润的离开!” 夏帆偏不乐意,虚着眉眼瞄他们,“我说错了吗?谁不知道你是为了药厂才嫁给这男人的?说不定,为了赶在我前头,你还千方百计把自己往人家床上送过呢。” 夏雅寻思着要不要骂回去,商敖冽这边已经有所行动,他先是脱下了西装,披在新娘的婚纱外,嘱咐她风大不要着凉,他说话的时候,就穿着妥帖崭新的白衬衫,领口的纽扣松开了一个。 商敖冽慢条斯理地俯视夏帆,“夏雅想保住她爸爸留下的药厂,那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我们在这几个月中也有了解过彼此的性格习惯,也对对方有好感,嗯……况且我在这之前就答应过她,即使她不嫁我,我也不会娶你。” 他的形象比之先前更为英挺高大,甚至眉宇间有些许冷傲,夏帆被他的话噎得说不上,商敖冽又道,“另外,我个人比较喜欢那种欲拒还休的女孩子。”他清咳几声,“就比如,对于夏帆小姐你深更半夜来敲我家的门这种举动,我无福消受,婚前性.行为也不是我作为师长提倡的。” 夏帆才要争辩,商敖冽没给她这个机会,“夏小姐,或许你忘了我之前提醒你的事,再说下去,就不是你个人的问题了。” 夏帆心下一惊,这才终于住嘴,哼了他们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众人中顾柏也的反应最为活络,他当即玩世不恭的给大家拾起台阶打哈哈。“好了咱们也该走了,弟妹都累了一天,你小两口为了人类繁衍这项巨大的任务,也要回去好好努力。” “之后的事你应付下,该谢的人替我谢过,我送她回去。”那人说完,转头对她轻声道,“走吧,你去换衣服,我让大家散了。” 夏雅呼吸有些发窒,心砰砰直跳,也不知在紧张些什么,就跟在商敖冽后头瞎转悠,或许是因为这男人多了些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味道。 这边厢,顾柏也前脚刚抬,就被“哎”的一声喊住。 关珊珊瞧了一眼他停在那儿的骚包跑车,“要不,咱们也出去逛逛?” 顾柏也心道,原来这女人也不是一张白纸。 ****** 返回西泠医科大学附近的那个小区,已是将近暮色,夏雅一进门就甩了那双折磨她好几个小时的高跟鞋。商敖冽在她身后收起鞋子,放回鞋架。 夏雅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眼镜,笑道,“老 师,看不出你不仅能说会道的,还是个帅哥啊,以后这东西,在家不许戴。” 商敖冽置若罔闻,又从她手里取回了眼镜,照旧横在鼻梁上。夏雅对他的此种举动嗤之以鼻,他站在淡黄的光线里,一声不吭地凝视她,余辉落落,他眼神认真的像在欣赏一件优雅的艺术品。 夏雅被他看得脸上发烫,转移视线环顾新房,除了书房与卧室稍作了装修,其他一切如旧,地上多出好几个装着她私人物品的箱子,这地方也不像一般人家里头结婚,都会贴上喜气洋洋的大红剪纸。 她先去卧室把手上那件美轮美奂的婚纱挂起来,然后在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待把脸上的浓妆、身上的各种气味全部洗去,商敖冽也已经换了身衣服,收拾了些文件夹。 “学校还有些事,我去处理下,晚上你早点休息,今天收拾不完那些东西就放着,等我明天帮你。” 夏雅还来不及抗议,对方已经带上房门出去了。 考虑过千万种今晚可能发生的情况,还是没能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强烈的挫败感让夏雅浑身微微颤抖,她弯腰收拾着脚边这些零零碎碎的物件,过了一会,突然撩起一脚,往最近的纸箱子上狠狠踹去。 夏雅脸上挂起讥笑,心中这才明了,什么新婚妻子,她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他的一个学生罢了。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本为了那件特制的天价婚纱而悸动的心情,已逐渐变冷。 彼时,商敖冽也确实以为,现阶段的夏雅于他而言,至多算是故人的遗孤,或者说自己只是她的硕导。 不过这情况放在别人眼里,就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商敖冽将学校临时交给他的任务完成,走出去一看已然灯火阑珊,想着现在回家是否妥当……最后他还是给顾柏也打了个电话。 两人约在常碰面的那家咖啡店,对方劈头就问,“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居然让你的小娇妻独守空闺,跑来和我这单身汉打发时间?你不是暗恋我吧?” 商敖冽径自点了一杯蓝山,不理会他的质疑。 顾柏也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紧追不舍的问,“商教授,你准备挑哪个黄道吉日才把自己的贞.操送出去?你一大老爷们,洁身自好那是说给女人听的蠢话你也信?” 商敖冽反问他,“你今天和夏雅的那个同学出去了?” 顾柏也点头,“是啊,要我透点什么销.魂的情节给你听?” 这时服务员送上他们各自点的饮料,并对两位气质迥异的男子亲切一笑。商敖冽拿起勺子,看着杯中的深色液体,“悠着点,我不想受你牵连,遭你连累。” 顾柏也动作轻佻地点了支烟,悠悠地说,“我今天送了她一个包。” 顾大少出手,一个包少说也要过万,他盯着眼前的青年才俊,揶揄道,“别以为物质社会人人都能像你和你老婆那么清高。” 商敖冽不作回应,他并不自认有多正经高尚,而是在他看来,感情没有深到某种程度,就不能和她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他就是这么告诫自己的罢了。 可今日的夏雅着实太过媚惑,哪怕留在那间屋子再多一分一秒,他都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甚至是有些狼狈的,他唯有选择避而不见。 顾柏也拿着手机发短信,忽然说,“表弟,你这新娘子确实不赖,脸蛋身材都不比那些个明星差,你小子藏得太深了,不过……青淳这边怎么办?” 商敖冽才要答话,顾柏也义正言辞说,“别和我说你们只是朋友。” 商敖冽点头重复,“只是,认识十几年的朋友。” 顾柏也呸了他一声,“得了吧,你俩家长至今都还以为你们总有天是要结婚的吧?否则你家怎么不催你找个朋友?” 一对男女彼此熟识多年,又了解双方习性背景,家里头更觉得门当户对,因此时常对他逼婚,这问题也曾困扰了他许久。“我从没喜欢过她,也没想过要和她发展,更何况……你不是不明白,我们当初怎么会认识。” 顾柏也正色道,“那你这次结婚怎么没找她来?” “她说有会要开,抽不出空,况且……”想到夏雅咋咋呼呼的模样,他笑笑,继而想到,他的小媳妇现在在干嘛呢? 午夜,万籁俱寂,西泠市陷入深眠,商敖冽拿钥匙开了门回家,一眼就见到已经睡着的夏雅。她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蜷缩成一团,在沙发的角落中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浅浅,似有若无。 空气中还留有她身体上沐浴乳的香味,在娇柔的胴体之上,其中一样覆盖物竟是他的那件黑色西装。她盖着他的衣服睡着了。 不知这算不算恻隐之心。商敖冽轻手轻脚走过去,将她柔弱无骨般的身子抱起来,夏雅在朦朦胧胧的视线中,见到那张她怨念了几百遍的脸。 商敖冽在她耳根子处轻喃,“以后别在这种 地方睡着,会感冒的,嗯?我抱你回床上再睡。” 夏雅此刻睡意正浓,加之他的这种举动让人隐隐有种难言的期待,于是等了他一晚的怒意未来得及复苏,顺从的任由他抱在双臂之间。 夏雅忽然很想回味今天在礼堂得到的那个深吻,她伸出软绵绵的小手臂,环住商敖冽的颈间,正当口,她看见就在他下午离开前才刚换上的衬衣领口上,沾到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唇膏印。 夏雅顿时全身一僵,气的声音都在发抖。“放开我。” 商敖冽先是未曾在意,直至,怀中那人更为冰冷的又警告了他一遍。 “我说,放、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还请大家给力的撒花和给评吧,长评神马的请丢过来!感觉如果商夏有了小女儿,就是下面这样的,特别是左边那位小loli~ ☆、〇十、新婚之夜(三) 夜深月明无人时,天色已是墨黑。 商敖冽动作顿了顿,这才将夏雅放回地上,她头也不回地“砰”一声,带上了卧室的门。 教授心觉不妙,却毫无头绪,尝试着在屋外头喊了她几次,对方始终不给任何回应。见她又使起这种小性子,他感到无奈,好在自己原本就打算结婚后依然常住学校宿舍,偶尔回家就睡在书房里凑合。 商敖冽关了灯,躺在沙发床上还是忍不住猜测,她不习惯他的接近?又或者,是对他今晚没在家而颇有微词? 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她真是比那些个基因组密码还要麻烦千百来倍。他想。 自此一夜无话,隔天商敖冽还有个会议要参加,临走前见房门依然闭的严严实实,他仍是准备了些简单的早餐放在桌上,用微波炉煮一下便可食用。 这一走,整整48个小时他都在学校与实验室之间耗着,期间院长又找他谈了话,鼓励他已够资格评选教授,虽然年纪尚轻,可绝对在诸多学者中具有优越性,他自己亦有明确的目的性。 当初,商敖冽于哈佛医学院读完博士,继而在博士后流动站与科研工作站进行过一段时间的专题研究,接着又去了某研究机构从事了一定时期的工作。本来好端端的,他却突然提出回国申请。 众所周知,哈佛医学院的细胞与进化生物学系、微生物与分子遗传学系等等在学术界都是屈指可数,按照他的学历有太多学院企业想要将他归为己有,商敖冽却在这个时候偏偏选择了西泠医科大学,让其校长很是受宠若惊,故而众星捧月,唯恐他另攀高枝。 四月天下起了绵绵春雨,稍有疲色的商教授看着教师楼外人流不息,莘莘学子们满怀美好的憧憬。趁着眼下他还有些时间,是不是该给她打个电话了? 思忖间,顾柏也玉树临风地出现在他办公室门口,引得年轻女学生们驻足围观。他转身带上门,笑得意味深长,“商教授,你技术到底有多烂?” 商敖冽不置可否,隐在镜框后的黑眸一片波澜不兴。 顾柏也饶有兴致地说,“新娘子离家出走,那必须是对你的表现失望透顶啊。” 商敖冽唇角的淡笑僵硬了,“你说什么?” 顾柏也说,“怎么?你还不知道?你们家的漂亮老婆已经搬回娘家两天了。” 他也是刚巧从他的“新宠”关珊珊那儿八卦来的小道消息。 商敖冽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怒意,他并不表态于神情之中,起身就要往外走,顾柏也一把拦住他。 “你去哪儿?”他问。 商敖冽心想,怎么也要先把她抓回来再说。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试着拨了几次夏雅的电话,果不其然,她一一选择拒接。 商老师转眼已如往常般冷静,他重新坐回靠背椅,回忆那天夜里她的那些细微变化,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事情从何时起演变到这种程度的? 顾柏也拍拍他的肩膀是以安慰,“听珊珊说她现在暂时还没有回家的打算,要不你先冻结你老婆的资金来源?” 商敖冽嘴角扬起一抹清冽冷漠的笑。“那到时候,我就不知该去哪里找她了。” 顾柏也想了想,耸耸肩,“你到底犯什么大错了?莫非你们夫妻生活严重不和谐?” 商敖冽没理他,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起,他接听后得知是关于评教授的各种事宜,便一一做了回应记录。 搁上电话,身旁的顾柏也听出他又该去忙的意思。“得,你这大忙人要不先把老婆找回来,回头再搞你的研究?” 商敖冽看了一眼窗外,蒙蒙的细雨,夹杂风声阵阵。他忽然想,或许自己早已习惯一直处在分.身乏术的忙碌中。 这许多年,命中桎梏如影随形,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往最高处爬。因为唯有站在巅峰,才能一览众山小。那些领域还存在着太多深奥、太过复杂的谜底,他必须参与到某些实验与研究计划之中,才能得到解惑。 如果有必要,甚至是不惜用尽时间与精力,他都必须声名大噪。这是他的使命,亦是他生命的起点与终结。 商敖冽沉思着说,“她要住回去,就让她住。” ****** 周末,西泠市天色阴霾,屋檐尖角淅淅沥沥地滴着水珠。夏雅与关珊珊躲在自家的独栋复式公寓,各自捧着部笔记本电脑。 夏雅除了在等录取通知书,就是在做毕业论文的收尾工作,可惜后者进展并不顺利。 关珊珊在另一头问她,“都已经第五天了,商老师再迟钝,也该发现你离家出走了吧?” 夏雅咬牙切齿,“别和我提这人!” 她想想就那个来气啊!新婚妻子卷铺盖回娘家,这种事他都能无动于衷?他到底有没有一丝丝的良心? 关珊珊更好奇了,“我觉着吧,你是不是 误会商老师了?新婚之夜在外头鬼混,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夏雅嘟哝着骂道,“误会个p!他就是个渣,不仅把我一人撂在家里,自己还混得一身骚回来!” 除非他亲自登门认错,否则她这回决计不会原谅。 关珊珊见她还在气头上,不方便多问,就趴在电脑前继续变卖自己手里的lv单肩包。夏雅瞄了一眼死党的网页,若有所思。 “这种奢侈品,不像是你会买的东西。”夏雅了解死党性格,她说这话也不是为了嘲讽对方的家境,而是事有蹊跷。 关珊珊随口答了句,“别人送的。” 这下轮到夏雅来劲了,她赖着珊珊使劲问,“上次那劈腿的男人你不是才甩了没多久嘛,这么快又有看对眼的了?” 看来这次还是头肥羊呢。 关珊珊脸上却不见丝毫恋爱中的甜蜜,只是淡淡道,“你别问了,我们也才刚来往没多久。” “没多久就送你这么贵的包?”而且,她转眼还给卖了。夏雅越想越不对劲。“关珊珊,你这就不仗义了,我可是什么都和你说的。” 夏雅又对她磨了好一阵,关珊珊着实拗不过,只好一口气说完。“就是那个顾柏也!” 夏雅怔了怔,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一通。“关珊珊你脑子被门夹过了?!那种男人一看就是在外头玩惯的,你还自己送上门?!” 关珊珊转过身,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早料到对方的反应会是如此。“我很清醒,坦白说,只要他不是背着家里头老婆在外养小三,我无所谓。” 夏雅被她顶的语塞,关珊珊挺实在的说,“小雅,我不像你,有你爸爸留下的遗产,还有他给你安排的‘佳婿’,你看我们家这些烂摊子,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得崩溃,我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行么。再说了,青春不常在,抓紧谈恋爱。江湖上老早就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女人长的漂亮是你的优势,活的漂亮才是你的本事。” “可你……他……”夏雅想了半天,不知怎么批判她的行为,毕竟都是成年人了,逢场作戏男欢女爱,她也没破坏别人的婚姻家庭,说的再难听也无非就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也没碍着谁。 关珊珊故作轻松地嗤笑,“小雅,你想啊,就顾柏也那模样身段,还不知道是谁消费了谁呢。” 夏雅本该生她的气,听了这句话反被气的笑出了声。“总之,要保护好自己,别玩到最后伤 身又伤心……” “放心吧,他还没这么大本事。”关珊珊托着腮朝死党盈盈一笑。 夏雅嘴上没说,心中却凉凉的想,现在看来那对表兄弟还真是一票货色,难怪好女人多数都吃过坏男人的亏! 这会子,家里门铃莫名地作了响。夏雅跑去开门,外头站的是位陌生小哥。 “请问您是夏雅吗?有你的快递。” 夏雅点头,紧接着就见他搬了两个大纸箱过来,往他们家门口的地上一放。“这是商先生托我们送来的,他还说,为了尽快让夏雅小姐住的习惯,他会把您其他的东西也都寄过来。” 等了足足五天五夜,居然等来这么个结果?!夏雅捶胸顿足,气的涨红了脸,冲无辜的快递公司吼,“谁要他好心了?!送回去!统统给我送回去!” 关珊珊在门后笑得岔气了。 “既然东西要人送回去,你怎么不跟着回去?”说话的人从不远处慢悠悠地瘸过来,虽说身带残疾,但往那儿一站,活脱脱就是个中翘楚。 夏雅见着商敖冽不由呆了呆,倒是关珊珊比她先一步反应过来,机灵地收拾好自个儿的东西。 “小雅啊,既然你老公来接你了,我也就功成身退啦,咱们回家再聊~”她颠颠地与快递小哥一同退出了场地。 面对突然出现的某人,夏雅下意识退到房里,眼看就要关上大门,商敖冽快她一步带着伤腿来到门前,单手抵住了门框。 “你是选择继续一声不吭的躲在这,还是把问题给解决了?” “……”夏雅扁着嘴,一双水汪汪的明眸写满了委屈。这男人诡计多端,来之前还要先给她一个下马威。 商敖冽心下略是叹气,手中力道不由减弱。对夏雅的脾气已有些习惯,他往沙发上落座,为了更坦然地与她对视,甚至摘去了眼镜,她看见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长着高挺的鼻梁,俊逸的黑眸。真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商敖冽说,“你对我,是有什么意见?” 夏雅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不合作态度。“我哪儿敢啊?这问题老师您还是留给相好的吧。” “我没有……相好的。”他蹙眉,然后又说,“跟我回去。” 夏雅问他,“回哪儿去?” 商敖冽正色道,“回家。” 夏雅怔忪,她想了想说,“你如果要我回去,那你也要回去。 ” 商敖冽一时没能明白她的意思,夏雅站在他面前,决定把这几天憋着的想法说出口。 “我问你,你对咱俩结婚这件事,到底怎么看的?你现在是认真想要和我处处看,还是说……要和我井水不犯河水,2年之后就各奔东西?” 这是他们婚姻中必须首要解决的问题,同样也是他们婚姻中存在的致命缺陷。 这个时候的夏雅其实是有些紧张的,她在等待商敖冽答案的时候,握紧了拳头,好让自己看起来底气十足。 商敖冽脸上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抬起多了份桀骜的眉眼,似乎是耍了些伎俩,平静地反问她,“你怎么想的?” 在他对面的夏雅忽然觉得,他这哪里还像是个衣冠楚楚的硕导,分明就是个披着狼皮的坏男人。 她毫不示弱地抚唇轻笑,“要我说?那按照我的规则,第一条就是……”夏雅清清楚楚、一字一顿地告诉他,“以后不许分房睡。”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木有讲唇膏印呢,下章揭晓~~~其实小雅这章最后提出的,才是首要解决的问题啊! 制服控喜欢的↓ ☆、十一、新婚之夜(四) 如果有人问,当初她究竟为何要嫁给商敖冽,夏雅想说,要她放弃药厂的产业,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一来,药厂有夏都泽一生的精力,亦有夏都泽一生的写照。再者,她也不怕承认,自己过惯了富裕生活,她不确信少了这些能不能够习惯。 然而,除去上述的经济因素,或许大多数人不会相信,感情因素才是致使夏雅结婚的元凶。并不是说,夏雅已有多喜欢商敖冽,而是她愿意去尝试着,爱上这个男人。倘若他对自己无动于衷,又为何会在婚礼上送她如此煞费苦心的婚纱、还倾付那样的吻,让她晃了心,亦失了神。 夏雅不能容许他有丝毫含糊,便直截了当的问,“你答不答应?” 商敖冽猜不透这小女人又在整些什么心思,见他面露几分难色,夏雅以为他是内心怯懦,对于男女之事心存避讳。 她偷乐道,都什么年代了,这人还一点流氓意识都没有。 商敖冽确实很为难,她是否太过相信他的自持力与人品了? 稍后,男人抿唇说,“如果我答应不了,就不会来找你,一开始也不会要你搬过去住。” 夏雅这会子才刚宽了一丝心,剑拔弩张的又问,“好,那我再问你,结婚那晚在你衬衫上留唇膏印的到底是谁?” 商敖冽显然一愣,他俊脸紧绷,只好跟着回想当时与顾柏也在咖啡馆发生的情况,他猜测道,“应该是和她打招呼时不小心沾上的。” 夏雅问,“她是谁?” 商敖冽神色如常的答,“贺青淳。” 当时衬衣他脱了就直接扔进了洗衣机,所以也并未发觉唇膏印。回忆起那晚,他与顾柏也正谈论到贺青淳,没想到这时她一个电话打来,说是人已在西泠市,要不要过来一起聚聚。 顾柏也当即邀了对方,贺青淳赶到时一身的风尘仆仆,却仍旧挡不住脸上的笑容。 “大美人,您可来了。”顾柏也嘴甜皮厚,见了对方立马上前打招呼,贺青淳举止大方地与他拥抱。 “在香港开完会,刚下飞机就找你们了,可惜还是赶不上咱们商教授的婚礼。”她继而将目标转向商敖冽,两人都是长年旅居国外,行拥抱之礼也是常有的事。“我瞧瞧,呦,新郎官今天可帅了。” 贺青淳弯腰与在沙发座上的他轻轻抱了一下,既是在这个瞬间,她将唇印不小心擦在了对方的领口之上。 商 敖冽向来行径谨慎,那日或许是难得的意气奋发,才会出了纰漏。 贺青淳打趣道,“要不是柏也方才与我短信,我还不敢相信呢,你不好好在家洞房花烛,跑出来做什么?” 顾柏也不怀好意地接话,“男人在新婚之夜外出只有二个可能,要不就是被老婆扫地出门,要不就是难忘旧爱。” 贺青淳跟着笑,见到商敖冽面前的蓝山咖啡时,她劫了过来,嗓音中少了份干练,多了些软软的味道,“你平时熬夜就喜欢喝这种刺激性的东西,让你多注意身体,自己还是半个医生呢,每回说了你都不听。” 顾柏也斜睨他俩一眼,“唉,我怎么就没人这么体恤关心呢?” 贺青淳又道,“咱们顾大少还缺人爱么?来,和姐姐说说,最近又换新猎物了?” 顾柏也朝她摊了摊手。 贺青淳动作秀气地将鬓发箍到耳后,看着商敖冽的眼睛,犹豫道,“有件事要和你说,前几天邀客户去度假,我假公济私,顺便见了商伯父一面……” “我不太想知道。”商敖冽口吻果决的回答她。 贺青淳并不是不明白他为何作此反应,出于关心的角度仍旧非要说给他听一句“他挺好的”,这才乖乖禁言。 三人一时都不说话,过了会顾柏也与贺青淳谈起彼此工作上的事务,唯有商敖冽看上去神色淡然、眼神中的色泽却很深沉,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外头夜色溶溶,林荫大道上人流接踵而过。 ****** 说回这天,商敖冽好不容易把媳妇哄回了家,一路上对方却不知何故,仍旧气鼓鼓不愿搭理他。 那也难怪,夏雅才得知原来这看似老土的男人居然还有个认识十多年的女性朋友,并从言语中不难听出,此人形象好气质佳,她瞬间在心理上就先矮了对方几分。而自己这人又向来骄傲气盛,可每每一遇上这男人的事就要到处碰壁,当真很不痛快。 夜里,夏雅边琢磨边在某人特意为她重新布置的衣帽间里收拾杂物,房中剩下一隅则仍是商敖冽的书房,两处相隔一扇日式的移门屏风。 商敖冽进来拿教参时,夏雅在后头换睡衣,灯光一照,那边景色顿时旖旎万千。 就看见那小女人更衣时的曼妙身影浮现于那扇移门之上,处处人影浮动,色不醉人人自醉。 他扯了扯领口,书也不拿了,侧过脸 又走了出去。 卧室在下午已被他们整理妥当,其中大衣橱的一半依然是被夏雅占据着空间。关于这点商老湿很是疑惑不解,这先前一个个纸箱中难道尽是她的衣物?他也弄不清怎么女人有那么多名堂。 心思一起,搞研究工作的男人就随手打开了靠自己最近的一扇柜子,原来这地方被她用来放内衣了——只见零零总总的贴身衣物,不是蕾丝半透明就是抹胸小可爱,甚至还有细的跟绳子一样、根本遮不住肉的t-back。 他立马重新关上柜门,无语地抚了抚额。走去阳台想透透气,商敖冽低头就见到窗台上有着夏雅新搬来的两盆蒲葵,春天里,绿意盎然。 他兀自笑了笑。 等到夏雅洗完澡,她瞄了一眼书房,商敖冽正在电脑前专心工作,她撇撇嘴,自己先将床上的两条被子各自铺好。 商敖冽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点评道,“还挺贤惠。” 夏雅不以为然,“我床铺的超好的。” 商敖冽说,“行,以后都让你替我铺床。” 夏雅把这话按照自己的想法理解了一遍,悄悄红起了脸,“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别忘了哦。”说完一个人先裹进了被褥中。 商敖冽回书房将手头的报告打完,已是深夜。他将卧室台灯的开关“啪嗒”一声按下去,夏雅背对他躺着,看上去似乎已经睡了。 商敖冽轻手轻脚躺在她身边,翻了个身,空气里只余下两人的呼吸。没多久,那小女人却开始不安分。 夏雅翻来覆去,无论如何就是睡不着,许是因为她并不能习惯,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的原故。 商敖冽无奈,“别勉强,我去睡书房就是了。” 夏雅赶紧说,“要不,咱俩来聊聊天吧?” 这人还真是稀有动物,商敖冽看向天花板。晚上睡不着居然还要求他盖着棉被纯聊天,她怎么不索性要求他这位硕导讲些药理的道理、摆些实验的事实给她听呢。 夏雅看着他问,“之前婚礼除了你那不靠谱的表哥,咋没见你其他家人呢?” 商敖冽语气一如既往的答,“家里人都定居美国了。” 商家是祖业庞大的豪门世家,根基稳固。从上世纪起,家族中就有人陆续移民美国,如今在华尔街也是掷地有声。此外,商家在其他领域也不乏有出名的人物学者,商敖冽便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夏雅仍是觉着,他与家里头铁定有啥不能说的秘密,她就是想要听这个人,说他前半段的人生旅程。 “你从几岁起对医学方面感兴趣的?” “十岁左右吧。” 这么小?难怪这男人太有担当。 “你以前都是学的药理?” “都是不同学科。” 夏雅:“……”算你牛。 商敖冽又说,“本科学的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硕士当时念了遗传学。” 夏雅有些默了,“……那后来为什么选择了药理学?” “我需要掌握医学专业的各种分支,药理也是其中一种。” 好吧,这个理由暂且过关。夏雅将问题又递进了一个层次。“你的脚又是怎么瘸的?” 商敖冽愣了愣,继而道,“小时候腿受过伤,没来得及治,神经坏死。” 夏雅压住情绪,小心翼翼地问,“是这件事之后,才想去从事医学研究的吧?” 这一刻,她不仅扬眉抬眼看他,他也回望过来。商敖冽眼中的情绪不落痕迹,无法判断悲喜。黑暗中他并未携带眼镜,五官轮廓更显极其的英俊,英气而锐利的眼睛扑朔迷离。 俩人虽是不言不语,夏雅却是再难忘记,就等他对她更为放下戒心的那天,从头深入了解这段往事。 倏然,某个问题突然从脑袋里蹦了出来,夏雅的心脏不受管束般快速跳动起来,遂问:“那你,处过几个对象?” 商敖冽笑了笑,说:“没有。” 夏雅险些就想问他,难道贺青淳不是吗?不过,她仍是选择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找?” 商敖冽像在沉思如何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她静静等待着下文。 也许,他考虑得太久。 也许,她真的太困了。 夏雅上眼皮下眼皮打了一会架,小脑袋瓜终于还是渐渐低了下去。 良久,商敖冽才说,“你知不知道,eb病毒。”他等了等,又说,“它属于烈性rna病毒,要在60摄氏度半小时左右才能破坏其感染力……” 却有一种东西,要比它的杀伤力更强。 见身旁一直没人吭气,商敖冽扭头一看,原来那小女人已经抱着被子睡熟了,黑暗中,她的睡颜格外诱人。 商敖冽隐隐 轻叹一声,替她将小手放入被子里。 他常年浸淫在封闭的科研环境,并无时间与精力去谈情说爱,这只是原由之一。实际上商敖冽一直都知晓,有种东西,要比病毒更为可怕,那即是人的七情六欲。 爱是穿肠毒药,轻易碰不得。 ****** 自从得知世上有贺青淳这么一个女人的存在,夏雅就想着几时才能与她打个照面。这机会倒是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快。 缘是夏雅的毕业论文想请商老湿辅导,商敖冽便让她中午去办公室找他。夏雅趁他走后,从床上爬起来去厨房折腾了一个早上,最终做成简单的几个菜准备带给对方当做午餐。 炒菠菜、番茄炒蛋、红烧肉,这些她都依次自己先尝了味道,直到觉得不至于难以下咽,才用两只印有草莓的食盒盛满饭菜,打包带走。 走在学院的楼道间,风轻云淡阳光大好,夏都泽过世后,夏雅难得有份如此喜悦的心情。 迎面走来一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子,ol窄裙显得她全身曲线婀娜多姿。她瞅了瞅夏雅的脸,直至两人即将擦身而过,才迟疑地发问,“夏雅?你是夏雅吧?” 这世界还真够小的。 女人脸上的笑容越发惊喜,“您好,我叫贺青淳,是您先生的朋友,早就想去拜访下他的新婚小妻子了,没料到居然在这碰上了,还真有缘。” 见娉婷佳人如此大方得体,夏雅不免心头一松。“你好,你怎么会认出我的?” “顾柏也给我看过你俩婚礼上拍的照片,当时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就嫁给商教授这块木头了,还真别说,你真人可比照片还美,这下真是白白便宜他了。” 夏雅被她捧得怪不好意思,贺青淳低眸扫到手中的保温袋,掩嘴揶揄,“是给商教授带爱心便当了?得了,快去吧,下回咱们再好好聚聚。” 夏雅点头与她别过,正要离开,贺青淳犹豫着喊住她。 女人面露难色,想了想,似下定决心,这才说,“夏雅小姐,我闻这香味,你……是不是做了菠菜?” 夏雅一怔,心道这女人的鼻子怎么这么灵? 贺青淳诚心地说,“我是外人,这话本不该说的……商敖冽这人古怪,菠菜是他最挑的一样,下次你可以换个青菜蘑菇,以前大伙一块去饭店时他常点。” 状似无意的建议,字字都戳在夏雅的心坎里。 她表面与贺青淳道谢,回头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她毕竟太过自尊,亦在贺青淳这女人面前,生出了不必要的自卑。 这才是互相熟知了十几年的朋友吧,而作为他的妻子,她连他的喜恶都无从得知,即便是连日来已对他进行过十万个为什么般的连番轰炸,还是抵不过时间的强大。 夏雅进商敖冽的办公室前,她咬了咬牙,抬起手臂,终究将食盒扔在了门旁的垃圾箱里,没了食物的香味,一身烟燃火气消失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唔,朋友神马的最讨厌了!商老师肿么会是这样的银捏!(商老师黑线)嗷其实从夜里那些对话可以看出,商老师还是还蛮有秘密的人呢? 撒花花给我吧,22号之前大家多写点长评给我嘛! 夏雅的内衣分两种,这只是其中一种而已 ☆、十二、隐婚(一) 商教授将女学生的毕业答辩论文从头至尾溜了一遍,脸上稍有赞许神色,同时他也发现需要修改的部分。 商敖冽耐心道,“从头开始吧。” 夏雅漫不经心搬了椅子放去办公桌的后头,紧挨着商敖冽落座。哪知对方说,“坐过去。” 上次硕士面试已有老师明确表示出对他“私生活”的关注,如今许多细节方面他都必须做到滴水不漏,何况评上教授是他目前的主要任务,当然,夏雅她更不能因他而遭人话柄。 某女生本就被贺青淳的话堵着一口气,现在更加觉得心郁难消。她眼神飘忽着问了句,“你讨厌吃菠菜?” 商敖冽虽未明确表态,却已默认。 夏雅嘟哝道,“这么大了还挑食,丢不丢人。” 商敖冽微有诧异,“你怎么知道?”他思维活络,立时反应过来,“刚才遇过她了?” 夏雅瞪了他一眼,暗讽道,“又是哪个‘她’?” 她真想掐住这男人的脖子警告说,你跟我都领证了从此就是我的人了,你的“她”便只能是我一个! 商敖冽只好说,“你碰见贺青淳了?” 他有些想不通,初次见面的两个女人,怎会聊到他与“菠菜”的问题上,果然,女人才是最难懂的生物。 夏雅酸溜溜地来了句,“是啊你红颜知己挺漂亮,真给你长脸。” 商敖冽冷不丁探究了她数秒,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办公室外有人敲门。夏雅还没来得及换座位,就见一女学生推门而入。 那人发现商教授身边坐着位顶顶漂亮的年轻姑娘,屋中氛围又着实暧昧不清,她眼中难掩讶异,一时都忘了吭气。 幸好商敖冽靠气场稳住了局势。“这位同学,有什么事?” 对方面上红了红,急忙支支吾吾说明来由,原是有药理学上的疑难杂症,其他教授无法巨细讲解,就推荐她去请教商副教授协助指导。 商敖冽语气平淡的道,“我正在改论文,暂时抽不出时间,你可以下午再来。” 女同学连忙弯腰鞠躬忙着道谢,这才重新替他们掩上了门。 夏雅心底顿时了悟,怪不得这男人如此注重行为举止。要是整日都有这么几个女学生总爱往他的办公室或者实验室里钻,那再清白的老师也遭不住流言蜚语的祸害,舆论的力量是可怕的,何况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想,男人太极品必然是件坏事,莫要说这男人还是自己丈夫。 ****** 婚后生活于夏雅来说比想象的还要枯燥乏味,商敖冽是典型的工作狂,新婚后的连续数天他都不曾回家过夜。 每天夏雅呆在家除了反复做那几件事,此外便是不停尝试着下厨做菜。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夏大小姐,如今为了更像别人的小妻子,开始看各种美食频道、钻研菜谱,往往厨房被她弄的乌烟瘴气还只能靠自己拾缀停当。 可惜那个品尝战果的永远只有她自己一人,能与商敖冽碰面的时间当真不多,偶尔遇上也就是他回来换些衣物或者拿些文件。至于短信、电话皆不常有,每天交谈的内容无外乎“我不回来了早些睡别熬夜门关好”,诸如此类,他做事向来目的明确,简单到不愿多花一个字的修饰。 夏雅不知她在他生活中的定位究竟为何,这样一来也不免胡思乱想,商敖冽的私生活首当其冲成为了她的纠结所在:会否这男人在对自己例行公事般的发短信之时,却与那个叫贺青淳的女人谈笑风生? 夏雅与这贺小姐第一次见面就有了不祥预感,是以往后那次也未好到哪去。大约是在一周之后,她出门与关珊珊闲聊吃饭,夜里九点左右打道回府。 在自家楼下不远处的茶馆,透明的玻璃窗擦的一镜如洗。外头人影绰绰,喧闹掩盖了一切真实的落寞。馆内却是一派安静古雅的氛围,各种人士在此间举杯交碰,其乐融融。 夏雅一眼就认出那个气质不俗的侧影,等她再较真地观望一阵后,不免酸从中来。 按理说,商敖冽并非广结善缘的人,他生性内敛,与人交往总爱保持一定距离,多给人以一种防备的疏离感。 然则此时此刻,男人在言辞间表现出的神情随意,似是与那女人已知悉多年,就连身为“正妻”的她都没怎么见过商敖冽如此放松的神态。 夏雅忘乎所以,站在那儿呆呆看了半天,亦发了半天的呆。直至贺青淳似乎在余光中窥见了她的存在,立刻提醒了对坐的商敖冽,冲他说了几句话,闻言后的男子侧目。 就在他要与她视线交汇之际,夏雅做贼心虚般低下头,朝前头一股脑地溜走了。那人却是追了出来,从身后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商敖冽状似不解地问,“既然都看见了,怎么不来打个招呼?” 夏雅甩开他的手,“你这么忙,我哪好意思打 扰?” 商敖冽好整以暇地站着,俯视她,“几天没见你,看着倒胖了点。” 夏雅崩溃,他却态度平静的说,“是该养胖好。” 听他的语气像是把她当做应急储备粮了?敢情等时机成熟要将她宰了吃么。 夏雅瞄了一眼茶馆内正向她打招呼的贺青淳,“你忙你的,我回了。” 商敖冽见她这样,语气笃定着说,“进来坐会,马上谈完了。” 他几天未曾好好回过家,如今有空了第一时间就找那个女人在茶馆里见面叙旧。夏雅算是看清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便没话可说,只是摇摇头。 商敖冽似乎心里了然,他忽然拉过对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用拇指在她的手上轻轻摩挲,他的温度微暖,安抚她的小动作就像有羽毛刷过人的心尖,让人奇痒难耐。 夏雅抬头娇嗔地白他一眼,正要开口,就见有一对男女从后头靠近。顾柏也身边带着个年轻女孩,身材劲爆、肤白貌美,并不是她的闺蜜关珊珊。 夏雅看着就觉得闹心,讽刺了那人一句,“国家怎么没拿你的脸去研究防弹衣呢。” 顾柏也在顾家执掌生意多年,理应也是见惯风浪的精英人士,家里双亲早已管他不住,以往谁要是拿他的作风问题写文章,他也全然不会恼怒,有时甚至会打蛇随棍上,玩世不恭地回敬对方几句。 今日因为知晓夏雅是关珊珊的闺蜜,他似乎有些失常,看了一眼商敖冽。“弟妹火气这么大,是没地方败火么?” 夏雅笑,“我是关心表哥你,作孽多了不知哪天会不会被老天爷收了去。” 明明是一张赏心悦目的美女笑颜,顾柏也却兴致缺缺。“我虽不是善茬,但从不欺骗无知少女,包括你那朋友在内,双方都是心甘情愿,我又没拿枪逼着她和我好……” 这话乍听不假,关珊珊也与夏雅说过类似的想法,可她与珊珊多年交情,撇开两人的物质关系,究竟她是看中顾柏也的人还是钱,夏雅又怎会不晓得?关珊珊只不过是碍着对方无情无义,自己拉不下脸皮没法子承认而已。 夏雅这么一想,更免不了打击报复,“照你的意思,我朋友在外头与其他男人接触,你也不会觉得被顶了个绿帽是吧?那好,我会转告她的,省得人家大好青春都被你耽误了。” 顾柏也今日之所以会来,是因他表弟说要谈关于夏家药厂的民生大计,还特意约了 营销界的女强人贺青淳加盟。这夏家的女儿非但不领情,还处处想给他难堪,出力不讨好这种事他顾柏也几时干过?当真哭笑不得。 “我说你……” 商敖冽无法再无动于衷,他慢悠悠踱步至两人中间,视线落在顾柏也那头,“你是她长辈,注意措辞。多大的人,还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 “嘿!”顾柏也佯装委屈着说,“你多大的人了?商教授,还挺闷骚的啊,护短包庇这种事原来你也会做?还为了老婆,与你表哥说教?” 夏雅仍未觉得解气,正想着要与顾柏也继续口舌之争,商敖冽一抬臂,直逼得她靠上身后冰冷的墙沿。他用高大身躯挡住其他二人的视线,将夏雅的小身子藏入自己的庇护之中。 “干嘛?有本事你打我啊!”她不觉心跳快了几分,商敖冽低头倾身,一个飞快的吻啄过她的唇瓣。热热的触感分明只是一瞬,却如排山倒海不容小窥,让她浑身轻颤。 夏雅懵了,闭上眼睛不由肖想,他喝的是哪种茶叶?让那气味中满是清新温润。 商敖冽在她耳朵边上嘱咐,“乖一点,嗯?” 她看了这人的脸半天,硬是让自己憋出一句话来,只是话一经口就想给自己挖个洞钻下去。她说:“跑出去与别的女人见面,把老婆扔在家里,你也好不到哪去!” 商敖冽见她终是说出心头不悦,不由笑笑,“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多看几本书架上的教参。” 这男人还真是稳操胜券,退可守进可攻。夏雅甘拜下风无话可说。 “怎么搞的,都站在外头吹风做什么?夏雅小姐,我们之前不是见过面的吗。” 夏雅一听是贺青淳,急忙掰开商敖冽的胳膊。 贺小姐擅长交际,手腕自然一套套的,轻易不会招人厌烦,她拉着夏雅的手,准备往茶馆里走,“上次见面怪匆忙的,也没和你好好聊。” 夏雅还想着要怎么拒绝,就见商敖冽冲她微一点头,示意她跟着,心想再拒绝就是矫情了,只好硬着头皮上。 台面上几人关系错综复杂,幸好这位贺小姐长袖善舞,倒把平时牙尖嘴利的夏雅给比了下去。席间她捧着那人的茶杯,一声不吭地只管喝茶,他们聊什么倒是一字不差被她听着。 这才明白过来,三人是在为夏氏药厂的事分忧解难,顾柏也身边跟着的是他新请来的秘书。夏雅不由多看了商敖冽几眼,对方依然一派波澜 不兴的模样。 等到正事谈得差不多,顾柏也将话锋一变,说起三人多年来的一些往事,比方说何时再去夏威夷度假、今年冬日不如去瑞士滑雪。 夏雅更没了说话的余地,想着贺青淳与商敖冽有过那么多回忆,两人之间的默契自是不用多说。他们共同的朋友她又没一个认识的,这茶喝的越来越苦涩。 贺小姐约莫27、28岁的年纪,气质甚好,举止端庄,笑容中偶有良好家世造就出的那种傲气与清高。 她友善地看着夏雅说,“我与顾少同去那还有可能,商教授可是大忙人,从前就爱放咱们鸽子,现在和夏雅你那是新婚,哪舍得放弃两人世界和我们瞎混?” 商敖冽点头,也不知算不算附议。“今年积压的事实在太多,估计没时间。” 夏雅除了一个劲地沉默,再不多言。 后来商敖冽说时间已经晚了,就带着她起身告辞。俩人一前一后往小区里走,夏雅看着对方一瘸一瘸的身影,不知怎么的,竟觉得格外英挺。 她默默走上去挽住他的胳膊,商敖冽脚下似乎稍有迟疑。进屋后他去按墙上的电灯开关,夏雅习惯性地在屋里扫了一圈,视线忽然停留在厨房水槽旁的一块砧板上。 被洗干净的两只草莓饭盒,静静摆在那儿。 身后那人并未发现夏雅愣住了,他用一贯平静的语态说,“我下午回来过一趟,你不在。” 夏雅脸皮子薄,商敖冽也一贯作风简略,两人倒是都很默契的没再提起草莓饭盒为何会被扔在办公室门口的这茬事。 对方回头看她,只又说:“最近确实忙,明天有时间,该带你去个地方看看。” “哪个地方?” “药厂。”商敖冽打量着夏雅的表情,抿嘴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快给我打鸡血qaq ☆、十三、隐婚(二) 闹钟开始闹腾的时候,夏雅很不愿起床,本想今早由她来展现一番刚磨练的厨艺,如今却是连连犯困。她向内翻了个身,商敖冽依旧背对着她。 夏雅玩心渐起,伸手将男人洒落的发丝一下下拨到耳后,从而露出那张俊气的侧脸。不曾带着巨大眼镜的商敖冽,怎么看怎么帅。 她的指尖忽而软绵绵地再使不出力道,对他做出这般夫妻间才能够拥有的小动作时,自己就跟吃了蜜似得,甜的笑意满脸。 调.戏完别人后夏雅满足地又睡着了。这回却轮到商敖冽意识清醒。他还未有过夫妻生活,每当早晨这个时候就会产生正常的生理过程,听说这还是某功能正常及强弱的重要表现与指标。 故而商敖冽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阴沉,他们同睡一张床已经是对理智最大限度的考验,要是早上还要忍受她用那滑滑嫩嫩的手去摸他的头发…… 商敖冽过去从来不曾发觉,原来自己亦是会被某一个人轻易便撩拨起情绪的。对这种无法掌握的失控,他并无好感。 幸好,那个人是她,所以即便如此,也不算太过丢人。实则如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当真是精力旺盛,哪怕天天想要床第痴缠,也是能够应付的。只不过商敖冽在这方面算是极为克制隐忍的人,他的性格与教育使然。 夏雅又睡了一会,醒来时枕边人已在厨房忙活。他平日里既要工作、搞研究,还要写论文、发表著作,着实没有时间来整这些家务,她心想以后还是乖乖起床吧,免得给他增添家庭负担。 俩人坐在一块吃早餐,夏雅见这煎蛋形状完美,不由夸道,“商老湿,你该不会很能做菜?” 商敖冽将培根夹入她的碗里,“一个人住总要学点。”他抬眼看了看她,“你怎么样,有进步了?红烧肉下次别放那么多糖。” 夏雅愣住了,她没想到那天的饭菜他居然会真的去尝。就算盒子外头还有布包着不至于弄脏,可是菜不都凉了,他有拿去食堂热过吗。 她良心不安,忙说:“下次……你可以告诉我,想吃什么菜。” 他稍一扬唇。 商敖冽常年在外念书,从年少时就已习惯生活自理,记得他上大学那会儿,偶尔贺青淳与那人也会来他这儿蹭饭。如今他也算是有了家室,有人能替自己分担生活上的各种琐事,这还真叫他有些不太习惯。 俩人解决早饭,商敖冽先开车去了一趟顾家在西泠市的商务大楼。位于 顶楼的那一层是高级领导们的办公地点,会议厅的屏幕上显示着跨国财团的扩张版图,金融消息每时每刻都在不停流通。 前台秘书小姐认得商教授,一见他就客气万分地打了招呼,随即又多看了他身边的漂亮姑娘几眼,说顾经理正在办公室。商敖冽带着夏雅走到门口,听见有男人在里头说了句“请进”。 夏雅一见室内情景,脚就像被钉在了地上。 顾柏也双手向后撑靠在他的办公桌旁,目光专注看着自己胸前关珊珊的那张脸,关珊珊双手正打理着他胸前的领带结。顾少贴着她的耳朵也不知在说什么,关珊珊被他的话逗得低头轻笑。 夏雅心中一悚,仿佛有个令她惊慌的念头一闪而过。 商敖冽眼神直盯着顾柏也,略带责难。 关珊珊见了门口俩人面色尴尬,急忙站稳了,笑着同他们打招呼。“原来这家伙约的是你们。” 夏雅暗自叹了口气,为了死党也不方便给顾柏也脸色看。 商敖冽径自走到他表哥面前,他脸上的笑大约是有些别有用意的。“还是不会打领带?”商教授说着,竟亲自替顾柏也将领带整好,他的动作堪称细致入微,只不过最后束起领带结的那一下子格外用力,作势要将对方勒死为止。 顾柏也只好自己松了松领带,笑称,“今天我可是沾了弟妹的光,商大教授这事做的可真太到位了。” 商敖冽回敬他道,“顾经理日理万机,托你办事要用心。” 顾柏也斜看夏雅一眼,“弟妹肯把药厂交给商顾两家代管,是我的荣幸。” 关珊珊笑说,“你们说话都别这么酸好不好,真让人胃疼。” 夏雅不搭理他们,兀自将珊珊拉到一边说起悄悄话。“这姓顾的新聘了一个秘书,长得妖里妖气的,你自己看着点。” 关珊珊知晓她是心疼自己,反是安慰道,“行啦,这世上最妖里妖气的就属你,你接下来就是我,没人比得了咱们祸国殃民了。” “你还敢贫嘴。”夏雅从头到尾打量了关珊珊一溜,发觉她并无衣香鬓影,依然一张素颜朝天,衣服鞋子也不过最普通的价钱。 也因此,心中的猜想更加落了实,只希望他俩好聚好散也就罢了。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私事,其余的……她爱莫能助。 ****** 车子平稳行驶在高速公路,不多久将会抵达夏家的制药 工厂。车窗大开,拂乱了夏雅的一头金棕色秀发。 目前为止,她本人看待今后要将厂子交给顾柏也这件事,还算是理智的。 夏雅私底下了解过,顾柏也这男人虽说私生活不太检点,但顾家的生意一向由他掌握大盘方向,才能日渐风生水起。 她自认商敖冽不是混商界的料,更没有精力去关心药厂的生意,找他们家最有能力最有魄力的顾柏也来做这个“代理厂长”已是大材小用。 夏家的小厂于顾柏也来讲也本不该花太多时间去关注,然而看在商敖冽的面子上,他实在不敢怠慢,并已命令下属,每阶段有针对性的报告务必准时上交至他的手中。 商敖冽将车靠在路边,远远就有厂里的职工们站成一排恭候已久,他转头嘱咐顾柏也。“厂里都是老员工,相对人都比较单纯,环境简单,不要拿你对生意人的那套对付他们。” 顾柏也说,“商教授不愧是曾经叱咤过商界,小的我谨遵教导。” 夏雅不由讶异,“你说他这人也经过商?” 顾柏也连连点头,“可不,当年多亏他雷厉风行,家族企业才保住了颜面。” 商敖冽嫌他话多,剜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这块料,否则当时也不会让公司陷入那种处境。” 夏雅只当这男人是曾经投资失败,或许还连累了家里。她忙端上鄙夷的神色说,“会做生意的男人以人渣杂碎居多。” 顾柏也不怒反笑,“此话不假。” 药厂的各位领导与工人们一溜儿将眼神麻利利地投了过来,各自在心里揣测今儿个刮得什么风,幕后老板大驾光临。 顾柏也与商敖冽皆是西装革履,举手投足自有大器从容,这俩男人就连脸上的笑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将那份微妙的倨傲神态拿捏的稳稳当当。 副厂长略微拘谨地候在一边,他是夏都泽手下的老将,厂长去世后他就一直暂管下头的工人们,只等新老板前来接手。 倒是没预见这位姑爷不仅年轻,身家背景还大有来头,一时难免慌乱了阵脚,好在夏雅也与他熟悉,先一步嘴甜地唤了声,“王伯伯。” “夏小姐你可算来了。” 夏雅感谢道,“这段时间麻烦你了,爸爸的工厂少了你还真不行。” 王伯感从中来,“哪儿的话,当初还不多亏了夏厂长带着咱们摸滚打拼,想想还跟昨天的事似得,唉…… 他人是走了,交给咱们的担子不能放!” 王伯先带着三人去一间间厂房检查过来,顾柏也觉着有纰漏的地方就先与商敖冽互相商量,审度后再告知下面人要如何改进。 商敖冽逛了一圈,心里也有了个谱,他看着身后那人,示意他可将先前打好的腹稿公布于众。 顾柏也在各位老职工面前做足了风度,笑着调侃道,“虽说老前辈夏先生将药厂托付给商先生,可他这人对生意上的事儿一窍不通,他平时就爱躲在实验室捣鼓捣鼓瓶瓶罐罐,这才请了我来搭把手,各位都是有资历的老前辈、老江湖了,晚辈才疏学浅,先前都在自家公司帮忙干活,对这家药厂的运营与各部门情况也不过略懂皮毛,不及久经沙场的诸位,若以后合作有什么得罪之处,晚辈还请你们多多包涵,也望前辈们牢记,咱们都有一个目标,就是要让这厂红红火火的办下去!” 话音还未落,大伙的恭维客套已经铺天盖地,顾柏也剑眉轻佻,对这场面应付自如。 相比之下,夏雅注意到的却是双手扳在身后的商敖冽,他似乎正在观察每位下属的行为举止,细心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瞧着男人公事公办的正经神色、以及那毫不违和的尊贵气度,还真像是个会做大事业的精英。 不得不说,如今夏雅已对商敖冽有了不少改观,至少有两点她可以打包票。第一,他不仅仅是个很牛掰的优秀青年医学家。第二,他并非只懂墨守成规。 大约身为夏都泽,他在人生最后阶段做出的这个选择,是极为正确的吧。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夏雅,再度抬起俊俏的眉眼与那个英朗的男子对视,她的心脏不受控制般地鼓鼓直跳、东突西撞。 ****** 经过一天盘查,夏雅发现药厂的运营逐渐步入正轨,这个结果让她心中的大石头总算彻底落了地。 小两口与顾柏也吃了顿晚饭,夏雅回到家就准备洗漱休憩。这时看着商教授前往书房的沉稳背影,她不由笑叹。 婚后她在他身上得知了一件趣事:在这男人衣柜里放着的,皆是相差无几的行头。 商老师为人或许并不真正刻板,但这男人的打扮绝对是古板沉闷到了极点。他常年都穿落伍的衬衫西装,且衬衫清一色为黑白两种,西服多为深色。鼻梁上的眼镜永远是规矩的方框,厚度惊人。 衣柜里衣服样式则不超过三种,西服、夹克、衬衫。乍看之下毫无玄机, 可时间一长,她发觉他的衣服皆是品牌中的大鳄,件件奢华低调。 还没想完,家中电话响起,夏雅趴在床边撩起话筒,“喂?” 那人听声音便知是位中年妇人,“……是青淳吗?商敖冽他在不在?” 夏雅压着脾气,声音有些发虚地自报了家门,“我不是贺小姐,我是商敖冽的老婆。” 电话那端显然也是一怔,“什么?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 夏雅冷笑,“我又不是闲的没事做,何必与你开这种玩笑?” 那妇人满嘴都是不敢置信的态度,“胡说八道!我是他的妈!哪有儿子结婚不和他.妈支会一声的?你这小狐狸精,我到要看看你在玩什么花样,去!把商敖冽给我叫来!” 夏雅头一回面对火药味如此之重的婆媳关系,吓得一松手,失策地直接撂上了电话。 商敖冽本在书房与其他教授通话,听见卧室传来争辩声便拿着手机走过来瞧瞧怎么一回事。 夏雅抱起身边的枕头就往他身上砸,哪知这走路不便的男人反应还挺机灵,还砸不中他! 商敖冽叹气,“又怎么了?” 夏雅气急败坏地两手叉腰,“商敖冽!你今晚只许睡沙发!” 男人淡淡一笑,仿佛这是他的求之不得。 —————————————————————————————————————————— 以下是关于暗门组的番外,如果想更了解这个东西的,欢迎去看前面三本小说,每本的后半部分都有穿插,或者可以去看《世界第一为你》的九门八卦三章,是纯粹讲暗门组这个组织的。另外,这里的后面两个番外以暗门组与英魂之间的事情为主了,具体的请先看番外一: 番外一:九门英魂(上) 1、 【科普一:夜英的命批——以我骨中磷,添君火上薪。流光慑万鬼,飞焰叱千军。】 身为暗门组这一辈唯一的女孩,九门的解不喜十几岁时,因为意识到性别的差异,很少再让师兄们带着她玩,逐渐也有了自己的兴趣爱好。 这天,那群年轻人刚从野外训练回来,浑身又脏又臭,就回房各自拿了浴巾之类的准备去澡堂。 暗门组的八位男银吃饭洗澡都是一块的,但有各自的卧室,除了大哥封寒时常不在,其他几人算是彼此共度了少年时光。 “疼疼疼疼疼疼……”季炎熙在偌大的澡堂中间爆出一阵鬼哭狼嚎,“哎呦喂,五哥你轻点……” “不好好清理,伤口会感染。”夜英嘴上教训着他,动作倒是真的减少了力度。 商敖冽一边替他的四哥萧乾坤包扎手腕,一边冲季炎熙道,“割伤你背的这种草可能有毒,上药之后能不能愈合伤口,还要再观察。” 不远处的霍时优脱光了衣服,往旁边的瓷砖上随手一扔,他身边的占逆麟立即皱起眉头,捂着鼻子说,“三哥……你真的好臭啊,都是臭河里泥巴的味道……” “最近这段时间别和我提‘泥巴’这两个字。”霍时优说着用手捂住嘴部,“我有心理阴影。” 话音刚落,一盆水浇湿了他的整个人,霍时优瞬间很想骂娘。 “噗~三哥~你快点好好洗洗吧!这味道实在让人受不了!”季炎熙一手拿着空脸盆,幸灾乐祸地挂着笑。 “臭小子,别以为受伤了我就不敢动你。”霍时优说着打开淋喷头,季炎熙急忙往夜英身后躲。 “……你伤口……”夜英话才说一半,自己已被两人之间的水战殃及。 夜英只好也脱了湿透的衣服,转身抓住季炎熙,“给我在小板凳上乖乖的坐好!” 商敖冽眼看战况激烈,便嘱咐萧乾坤,“师兄,你站过去点,把手腕举高,这几天不要让伤口沾到水,洗头的话我可以帮你。” 虽说商敖冽的辈分在众人中是最小的,但按年纪来排的话,占逆麟与季炎熙都要比他小些,是以这时占逆麟很主动地走过来说,“我来帮四哥洗头好了。” 萧乾坤抬眼默默地瞅了两人一眼,面无表情地想——这是什么情况?还要由他来选择服务自己的对象么? 正当他想开口,澡堂墙上的那扇窗,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萧乾坤盯着那扇窗户看了几眼,突然觉得有点古怪……是他看错了吗,刚才……好像有个人在那儿?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解不喜呼了几口气,直到听见澡堂里的对话声又恢复正常,她才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探出脑袋,隔着玻璃窗探索里面的人影。 唔……都脱得差不多了嘛。 她急忙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一个个看过来,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深怕错过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霍小三师兄,右手臂…… 萧小四师兄,左边手臂与胸肌…… 夜小五师兄,腹肌…… 季小六师兄,嗯……看不见,是在屁股那块吗? 占小七师兄,颈、胸、腹…… 商小八师兄,左腿…… “好看吗?” “一般吧,就是炎子老坐着,我看不到他屁……”解不喜忽然反应过来,她咽了咽口水,僵硬地扭过头。 就见自己的堂哥解唯秋微笑着站在那儿。 解不喜才想解释,后头的澡堂已经乱作了一团! “啊——!!!!!” “九、九喜……?!” “我、我的衣服呢?!哎呦师兄你别撞我!” “啊啊啊啊……扯到伤口了好痛!!!” “师弟你拿错了,这是我的衣服!!!!!!” “噗通……” “哗啦……” 这股躁动引发连锁反应,过了好一阵子,才似乎消停。六个狼狈的年轻人各自用毛巾与衣物勉强遮住身体,从澡堂匆匆跑出来。 解唯秋忽然觉得这事也挺乐的,“看你干的好事。” “是他们自己脑补太多。”解不喜撇撇嘴。 夜英首当其冲,代表师兄弟们发问,“师妹……咳咳,你,是在找人吗?” 众人“……”了——怎么可能?! 占逆麟迟疑着问,“小师妹,你是不是……对某些……嗯……比方说,身体构造什么的,产生疑惑?你可以找商师兄替你解答。” 解不喜完全不屑地摆摆手,“占师兄,你懂了就好。” 霍时优裹紧了腹部处的毛巾,沉思着接话,“小喜……你暗恋我?!” “……我就算去暗恋炎子也不会暗恋你的。” 季炎熙听这话有些别扭,“我靠,我是有多差?!你刚才是没瞧见我脱光衣服吗?!我的……” “你的什么?”解唯秋替他妹妹问道。 炎子在他面前的气势瞬间弱了,“我……我的……我的小腿比较好看?” “噗……”解不喜忍不住喷了。“你们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好吗?是因为我想知道……” 她正要讲出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本来只是打酱油路过的沈三伯已经被眼前这种画面震惊了! “你们一个个的在小喜面前穿成这样是打算怎样?!集体耍流氓吗?!” “不是的,师伯……”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小喜别看他们……跟师伯走!” 霍时优摇了摇手指说,“师父,现在是小喜偷看我们洗澡耶。” “……”沈三伯的下巴快要掉了。 解不喜眼看这事被越传越大,无奈地摊手,“看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这个……咳咳,小喜啊,你是……有哪里想不通吗?这个……有心事的话可以找人说嘛,这个女孩子家……还是不要……” “沈三伯,你的意思是,想不通就能来偷看咱们洗澡?”季炎熙挑了挑眉。 “说实在的,雾气太大我压根就没看清,倒是……”解不喜义正言辞地指责这帮师兄们,“都多大的人了?还在澡堂里玩水战,丢不丢人?” 她总结完毕,转身回房,继续她的纹身研究,并决定暂时不告诉他们,纹身中可能蕴含的秘密。 只留下暗门组的男银们风中凌乱了…… 2、 【科普二:四门萧乾坤命批——不畏魑魔涌如迸,观风云叱咤,把刀横。只身当百谁堪争,麒麟骨,四野动涛声。独自掌寒灯,月明千里远,夜深更。世茫茫万象罗生,留清梦,何处是归程。】 仍是暗门年少时。 浴室偷袭事件落幕后的某天,迎来了一个有点小特别的节日,解不喜为了赔罪,特意准备了八份礼物,打算分别送予几位师兄。 ——————献上爱的花束—————— 二门解唯秋正在前院的戏台上练戏,倒影、垂丝、散馥……每一个指法都细腻入戏。 他是自己的堂哥,小时候两人却并不算太亲近,是等她长大了些,才发现原来这个漂亮的男人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他常常面含微笑,右眼角的一颗泪痣淡淡的,最是迷人。 “哟,今儿个没和同学出去玩?” “大家都忙着过情人节,没空搭理我。”解不喜笑嘻嘻地说着,从背后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花束,以及一盒亲手制作的巧克力。“喏,给你的。” 说完,一等解唯秋接过,她就转身溜走了。 这丫头…… 解唯秋发现她送自己的是一束“美女樱”。 花语: 家族爱。 此外,还有一张卡片,上面是她亲手写的话语: “二哥唱戏最好听,长得也向来最漂亮,唔……虽然报复心有时挺重的,不过只要不惹毛你就还不错。以前你总喜欢背着师父们欺负我,我小时候又觉着你凶,不敢与你亲近……但是,我很喜欢如今我们兄妹相处时的感觉。不管以前怎么样,二哥,我好庆幸有你这么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谢谢你,对我一直以来的照顾。” ——也谢谢你,给二哥带来那么多的快乐。 ——————献上爱的花束—————— 三门霍时优拿着电钻正在忙碌,抬头就见解不喜朝他挥了挥手,他停下手中的工作,走出去关上门。 男子琥珀色的眸子微微浮现笑意,优雅的气质中又带了些不羁。刚想问她怎么有空跑来,对方只是往他手里塞了几样东西,就跑开了。 霍时优来不及喊住她,低头发现手上多了一束花、一盒巧克力、一张卡片。 花束是“天竺葵”。 花语:幸福相遇。 卡片上写的是: “三师兄你常说,你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很多人都分不清你们谁是谁,可是我觉得,我有自信能一眼就辨识出哪个是你。并不因为你的眼睛有多特别,当然啦,我也觉得那很好看。 你常拿玩笑话与我玩闹,但又总在小事上对我很关心,常常表现的很绅士,让我觉得很舒服,你有很多属于自己的优点和别人代替不了的地方,所以,不用担心会被人取代,请勇敢的做自己吧!” ——也愿你坚强勇敢,永远能如现在这般。 ——————献上爱的花束—————— 四门的萧乾坤刚与师父做完练习,他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坐在操场旁擦汗,解不喜还没走近,他已经眼尖地发现了她。 小哥沉默寡言,冷峻的表情依然没变,只是朝着对方点了点头。两人很少能有机会单独相处,况且他算是最晚正式加入暗门组的一位,所以与她的接触并不算多。 “萧师兄啊,你晓不晓得今天是什么节日?” “……”萧乾坤想了想,摇了摇头。 解不喜早就猜到他的回答了,“是西方的情人节!唔……所以我准备了东西送你。” 萧乾坤的脸色明显变了,神色惨白地退后了几步。 “我靠!… ☆、十四、隐婚(三)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给老读者的暗门组番外,就在正文下方哦~~~ 婆婆戏份不多,还有二章就写完啦~~~以后都是酱油,求花花~ 夏雅正想接着对商敖冽大声抗议,他不禁皱了皱眉,将手指抵住她的唇瓣,做出一个噤声的举动。这下子效果显著,小女人立即收声,忙撇过头要躲开他的手指。 商敖冽挂断手机,心想也不知那边的教授听去了多少。于是严肃警告某人,“知道我在说正事,还不收敛。” 夏雅满脸不乐意,“哼,还怕人知道你已婚?” 商敖冽摇头,“怕人传我‘惧内’,这就难办了。” 夏雅见他一脸正色,还全无玩笑之意。“你这人真讨厌!” 商敖冽不作回应,先捡起脚边的枕头放回床上。卧室里的电话再度作响,他接起来,神色中的微讶再无法隐匿。 夏雅自知已经闯下大祸,连忙借洗澡为由闪人。待她从浴室回来,商敖冽这通电话竟还没讲完,听他一个接一个的“嗯”着,就知道商母准在那儿喋喋不休。 商敖冽按了按太阳穴,对于女人他向来觉得很难应付。“好,我知道了,就这次五一。”又应承了几句,才终是结束这次谈话。 夏雅穿着保守的红格子睡衣,坐在床上装无辜,“我可不是故意挂你妈电话的。还有,她说我是小狐狸精。” 商敖冽也没有要训斥她的意思,听了这话倒是坐下来好好看了她几眼。“这事怪我没处理好。” 夏雅舒了口气,忐忑之余也不免心生埋怨。“你家难道除了一个渣表哥,其他就真没人知道咱俩结婚的事了?”他这隐婚的保密工作做的都能赶上专业团队了。 商敖冽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起身去拿他的干净衣物。“你要听真话?” 夏雅明知道这男人背对着自己,还是忍不住送他一记白眼,“谁愿听假话!” 商敖冽低头解开衬衣纽扣,大喇喇地在她面前露出形状结实的肌肉。“女人不都喜欢男人说假话来哄?” 夏雅吓了一跳,想要别开视线,可脑海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强烈反对。 “你这连初恋都还没送出去的男人,少在那儿装妇女之友。” 商敖冽赤.裸着上身,完美体型简直惹人犯罪。他重新坐回她身边。“如果当初告知她婚礼,她肯定会来闹。我妈不会同意我们俩的婚事。” 夏雅早就心中有数,她问道,“是为啥?我身价不够?还是她比较青睐贺小姐,想要她做你们家媳妇?” 男人解开了腰间的皮扣,这下夏雅再也忍不住,把话题岔开了去。“你你你你你……想干嘛呢?!” 商敖冽双手做出脱裤子的动作,平静道,“洗澡。” 夏雅朝着他大吼,“你就不能去浴室再脱吗?!商老师,讲点素质好不好?你看我有像你这样在大庭广众脱得精光吗!” 商敖冽沉默了会,像在思考她的这句话,末了觉着挺好笑,兀自摇了摇头。他其实只是不高兴去了浴室再将脏衣服带出来罢了。 男人起身将换下的衣裳扔去阳台的洗衣机旁。“你方才说的理由,应该都沾了些。不过归根结底,那是她的想法。至少,我的婚姻不会由她做主。” 商敖冽走出来,他那体型与荡漾的轮廓,于夜色中像是一座铁塔般沉朗,害得夏雅直用手挠着胳膊。 他说,“所以结婚前没让她知道,怕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夏雅小鹿乱撞地看着商敖冽,她似乎是懂了,“也就是说……不管她同不同意,你都会答应结婚?” “我本想婚后再亲自与她谈,结果事情太多,一拖再拖。” 她讷讷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商敖冽的上身看着虽有肌肉又不缺乏精瘦骨感。“过几天赶上五一放假,她说要去厦门度假走亲戚,我带你去见见他们。”他接着问她,“想不想去?” 夏雅摆表经,“不想去。” “那算了。” “……” 她立马孩子气地声辩,“喂你这放弃的也忒快了吧?分明就是虚情假意!” 商敖冽神色缓和,眉宇间多了份笑,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就去吧。” 夏雅再度拿起他才拾起的枕头扔过去,“快洗澡去呗商教授!” ****** 五一劳动节,各地旅游景点人流爆满,厦门作为近几年迅速蹿红的热门焦点,受欢迎程度不同凡响。 商敖冽与夏雅这对新婚小夫妻去到岛上之前下了些小雨,整座小岛雨气蒸腾,空气迷惘。坐落于鼓浪屿上的十大豪宅是人们口口相传的经典建筑。实际上还有一处古宅,却是不容游客参观的地点,就叫“顾家别苑”。 夏雅跟随商敖冽身侧 ,循着一条歪歪扭扭的小路,直至游客越来越少,不经意间俩人就拐到了一扇不显眼的后门。她定睛一瞧,这门上刻画的花纹还带着几分儒雅和贵胤的气度。推门而入,就见庭院里种植的大樟树枝繁叶茂,整栋宅子都在其荫护之下。 不幸的是,夏雅第一眼见着的却是个自己不待见的男人,她努嘴问,“这是他们家地儿?” 顾柏也穿了件黑色衬衣,袖口微微卷起,他边走边笑,“这是我俩姨妈住的地方。” 这么说来,顾大少的父亲应该是入赘女婿,母亲是顾家二女儿,所以才让儿子跟了母姓。夏雅了然,“原来你俩大姨妈在这。” 两个大男人被她说的一愣,夏雅心中偷乐,正想问顾大少怎么也来凑热闹,就听身边的商敖冽恭恭敬敬喊了声,“妈,这是夏雅。” 夏雅讶然,急忙往顾少后边探头。一位穿着改良旗袍的年轻妇人正站在前庭。她保养得当、气质雍容,可脸上神情微带严肃。 夏雅早就准备好的一句“妈,你好”还来不及说,对方已是冷言斜睨、满脸不悦。“我当你找了个有多漂亮的,也不过就那样。” 她说完对着商敖冽招招手,“过来,让妈好好看看,一年到头见不着你几回,你看你又瘦了……” 夏雅满心沮丧,商敖冽却牵过她的手,对商母说,“走了半天也累了,进去坐着再说。” 商母微微一怔,敷衍地冲着夏雅笑了笑,兀自转身进了客厅。 夏雅早就猜到自己会备受冷落,好在这儿的美景让她稍有宽慰。她拾级而上,见到巴洛克式的装饰门别有一番风情。许是下过雨的原故,这地方还透着股凉意,听人说每座宅子背后都有一段凄美的故事,她抬头看着上头的拱形门窗,树立百年的房子经历过多少风雨沧桑? “顾家别苑”的女主人是商母的亲大姐,为人和蔼可亲,一见到夏雅就嘘寒问暖,把她当做自己儿媳妇似得热情款待。反倒是商母一脸冷冰冰地坐在那儿,就连顾柏也在她跟前也是一副立身垂首、规规矩矩的模样。 顾女士笑吟吟地端来了热茶,“这是英国的锡兰红茶,很香,你们年轻人应该也爱喝的。” 夏雅接过杯子,连忙道谢,“不用麻烦的,谢谢姨妈。” 顾家两位女人皆有大家闺秀的韵味,看得出年轻时都是顶呱呱的大美人。这时商母恹恹地靠在沙发上,冷言冷语道,“都说孩子大了做妈的想管都管不住, 瞧瞧我这儿子算是出息了,连结婚都不找我去喝杯喜酒。” 商敖冽解释道,“就是不想办酒席,才没惊动你们,否则一百来桌都不够。” 顾女士也跟着打圆场,“是啊,他们想怎么办都是他们的自由,我们那边结婚旅行的年轻人也不少,你就少说两句,我看这小夏长的,跟你年轻时倒有些像,嗯……看着像生儿子的模样,不错。” 商母却不高兴地皱眉,“结婚和谈恋爱自是不同,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据我了解,你俩认识也不过几个月,还不是看中我们家那几个钱?我儿子我当然知道,他对这些事都没什么经验,想必是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商敖冽听后蹙眉,神色冷峻不少,他正要开口,商母接着又说,“你俩这婚结的名不正言不顺,反正我是不赞成的,真不知你是着了什么道,明明和青淳都已经处了十几年,两家都等着你们哪天去领证,现在倒好,却找来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真不知你怎么想的!” 夏雅从小受着高等教育,虽说任性却也懂上流社会讲究礼仪,正因如此,她亦有在优渥条件下熏陶出的那股清高与自尊。 商母咄咄逼人,字字句句逮着她不放。夏雅胸口一紧,握住拳头,再无法抵抗这股怒意,跳起来指着商母就道,“都什么年代了你是不是还要你儿子去听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告诉你商夫人,别以为你儿子有什么好稀罕的!他要真喜欢贺小姐,我眉头都可以不皱一下就让他给我滚蛋!还有,你们家这些臭钱我一分都不想要!” 商敖冽压低声音,想提醒她不要太过冲动,“夏雅。” 对方甩开他的手,向门口方向走了几步。“商敖冽,你搞清楚,是你当初巴望着要我嫁给你的!不是我犯贱非要你娶我!我爸活着的时候,我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现在我凭什么要受这女人的羞辱?!” 夏雅把话撂完,气愤地夺门而出。 屋内,顾女士埋怨地瞪着商母,顾柏也两手分开搭在沙发上端,一副看好戏的得色。 商敖冽则缓缓起身,打算去追夏雅,只是他自知能力有限,再怎么跑一时半会也是跟不上她的。 他路过商母身边,轻描淡写说了句话,“我很少忤逆你的意思,因为我知道你一个人这么多年走过来不容易。” 话中的分量已然沉到无法衡量。这回商敖冽不等母亲说话,低首又道,“我从小答应过你的事,我也都记着。” 他一直都记着,时刻铭记于心。多年来,只要商家需要他,他会不顾一切。甚至不管,那会有多难…… 商敖冽如墨的黑眸闪过不为人知的心绪。“所以不管你准不准,我现在,要去找她了。” 商母深吸一口气,仍不敢置信地问,“你就真这么稀罕她?” 他微微展颜,回答道,“为我自己,也为她。” ———————————————————————————————————————— (同样是九门英魂番外,商老师带夏雅回暗门组,当然了正文里基本上不提商老师有这个背景,所以不想了解暗门组的亲们可以无视这个番外,喜欢的则可以看下去。) 至于想要了解暗门组这个背景的,欢迎去看前面三本小说,每本的后半部分都有穿插,或者可以去看《世界第一为你》的九门八卦三章,是纯粹讲暗门组这个组织的。 排序如下—— 一:封寒。二:解唯秋。三:霍时优。四:萧乾坤。五:夜英。六:季炎熙。七:占逆麟。八:商敖冽。九:解不喜。 1、 这是晴朗的周末,夏雅却未得闲。一大早商教授去学校的图书馆查资料,她虽是想多睡会,可想想还是陪着自己的老公更为重要。 原因之一在于——夏雅看着被几位女学生围堵的商敖冽,心说隐婚就是个杯具,她正房还在现场呢,那些小妞却毫不收敛。 好在商教授人品过硬,要是哪天连他都信不过了,那全世界男人都该拉出去枪毙了。 夏雅蹲在一排书架前找杂志,过了会儿,回头却见商敖冽正神色淡然地瞧着她。 “咦,商老师,她们都走啦?” “我说今天还有其他重要的事做。” 夏雅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只,还朝他招招手。 商敖冽走近几步,问她:“什么事?” 夏雅忽然闭上眼睛,嘴角上翘,做出索吻的表情。 商敖冽无动于衷盯着她。 不远处还有一些学生走动,有的则在翻阅书籍,这么做很不明智。 夏雅却很有耐心,像是认准了他不亲她便不起来。等了一会,商教授只好顺从她的意愿,半蹲□子,才想吻上来,夏雅又说,“商老师,你的眼镜会撞疼我。” 商敖冽给了她一记毛栗子,只好摘下 那副大眼镜,深邃寡淡的眼眸甚是迷人。夏雅笑嘻嘻地再度闭上眼睛,商教授趁着四下无人,温柔缱绻地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像是有一只蝴蝶飞过心坎,夏雅主动回吻,唇舌顶弄,两人的气息变得不再平稳。 隐约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商敖冽这才扶住夏雅的双肩站起来,目光扫过一旁的书报架转移注意力。 新一期的早报,一条独家报道引起商教授的注意。 段氏破产倒闭,总裁段鸿鸣自杀…… 商敖冽不觉心下明了……是封寒动手了。 “商老师,在想什么?” 商敖冽见夏雅靠过来了,小声说,“明天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2、 段氏集团的总裁段鸿鸣,在沥川市设立总部,财资雄厚,黑白两道通吃。直至几天前,公司被新闻报出有巨额负债及亏损,一夜之间,所有资产重新清算。 与此同时,段家老宅所在的堂口“宣德窑”被仇家血洗,□骇人听闻,却没有一家媒体得到消息。 段鸿鸣年过半百,平日依旧很有成熟矍铄的风采,只是今天,从他的背后望过去,那轮廓竟有些老态龙钟,黑色的阴影笼罩了整座大厦。 夜色渐深,他的小女儿段长眠就站在一边,少女肤若凝脂,乌梅红唇,身材窈窕,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一头酒红色的卷发。 她与生俱来的气势,足以驾驭这嚣张的发色与张扬的美艳。 却有人像是对他们父女视若无睹。 修长的人影站在几步之外,他戴着一副白手套,替手中的枪装上消音器,将子弹上膛,然后瞄准段鸿鸣的后脑。 男子的容颜眉眼,杀伐决断。“十年之约,我说过我会报仇。” “我承认,当年没能想到你有这个能耐。”段鸿鸣没有转过身,只是说,“谢谢你还替我们段家留了一条血脉。” “不杀她,不是为了你们段家。” “……这已经无所谓了。” 段鸿鸣话音刚落,身后的男子一枪精准爆头。 段长眠微阖眼眸,将目光投到那道光华如皎月的男子身上。他几次三番,放她一条生路,直到这一天,终是杀了段家所有仇人,却独独留下了她。 封寒知道她不会寻死,也知道除非她有一天也能亲手结果了他,否则每一天都是生不如死。 他收起装备,向耳机里的手下们宣布任务完成撤退。 “封寒。”段长眠拦住他的去路。 封寒的眼眸映着清朗的月光。 段长眠却说不出话,又过了良久,封寒抬手擦去她脸颊上的一抹血迹。“还是这个表情最像她。” 段长眠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那女的是他放在心尖上宝贝着的小九九。 “你运气不错。”他说完,示意她跟上。 …… 瞿承琛带着特种部队的队员们赶到现场,已是一片死寂。他来到大厦顶层,看着倒在玻璃窗旁的段总裁尸首,若有所思。 身后的纪参谋踢了踢脚边散落满地的文件,嘴角轻蔑地笑,“这就是代替群众,声表正义?” 瞿中校不以为然,“任何人都有私欲,暗门组虽是‘民间组织’,可说到底也只是在为自己的家族办事。” 纪参谋用手掩鼻,似是对这浓烈的血腥味表示不满。“果然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正义。” “所以上头有人要求,尽快行动,找到能真正与‘暗门组’抗衡的东西,免得他们无法无天。”身后又走上来一人,笑得深不可测,“不提旁门左道,暗门组在‘局面’上的势力也已经超出我们的可控范围。香港警司萧乾坤、第九局的未来局长占逆麟、才三十岁的‘都野统领’夜英少将……这些都是他们的人,怎么样,除他们以外的,说出来也个个名声大噪。” 瞿承琛对此也早有了解,他皱眉道,“裴首长,那你还能找到……够资格做他们对手的?” 果然,裴策毫不客气地指了指他眼前的这两人。 “我今天下午就已经打了报告,瞿中校、纪参谋,你们即刻起就是‘英魂基地’的骨干了,等调任通知下来,就去报道吧。” 他这该死的小舅舅……!!! 瞿承琛狠狠剜了裴策一眼,对方假装没看见,转身又继续打起鬼主意,“嗯……特警那边……我也要去打个招呼,还有顾政委也要收入旗下……” 纪参谋微微发笑,“我听说你和暗门组的商教授关系向来不错啊,以后千万别下不了手。” 瞿中校神情淡漠地扫过对方,语气听不出任何的异样。“做好分内事。” 他相信,只要以后保持适当距离,双方说不准还能共同行动,互相获利,毕竟,除了偶尔任性妄为,无视政府的纪律,闹出一 些出格的事件……总的来说,暗门组是人民的福利。 不过,也是长官们的噩梦。 3、 夏雅第一次上暗门组,就完全被这处神秘的地域吸引。 听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原先是一个茶园古村落。后来,村民迁移,遗留下的古迹被几个大家族协助改建,成为一个神秘的民间组织。 起初,暗门组中的“九门”是因为何种目的、何种原因而聚集在一起,已经不为人知。只是传承至今,他们最初的性质,也都发生了改变。 建筑群被修旧如旧,修新如旧,让人仿佛身在一处晚清年代。后院中,还有一颗巨大的千年古树,挂着数目可观的青铜铃铛,每当风拂铃响,恍若重生。 来之前,商敖冽还特地给她科普过他的那几位师兄大致的属性是如何,夏雅听得完全着迷,对于他们的真面目更是期待不已。(其中三位已经成家) 两人才走到门口,就见一个短发的背影倚在那儿,夏雅以为是哪位小师兄,却听自己先生喊了声:“小九。” 解不喜转过头,夏雅这才看清,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 “商师兄,你来啦?”解不喜乐了,跑过来瞅着夏雅,好半天才啧啧称道,“没想到你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娶的这小娇妻可要让人眼馋坏了。” 商敖冽问,“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解不喜收敛了笑,面无表情地说,“封寒师兄,把段长眠带回来了。” 商敖冽微微一怔,他低头看了眼小妻子,才对解不喜说,“段家只剩她一人,师兄既然留她下来,也总要替她安排好今后……” “那索性让她住在这儿以后衣食住行他都包了呗。”解不喜打断商敖冽的话,“还以为咱们暗门组的男人都是绝种极品,没想到他带头做出这种不检点的事儿,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完,还嘱咐夏雅以后小心些,商敖冽哭笑不得。 三人一行步入院中,解不喜又对夏雅说,“小雅我告诉,咱们暗门组还有个优良传统,那就是老公的全部财产必须无条件上缴,要是需要花钱呢,还必须打份小报告上来。” 商教授眯眼看着她,“谁告诉你的?” 解不喜摊手,表示无辜,“是嫂子们告诉我的,喏,葵葵、乐乐、小戏,都是这样的。” 商敖冽有些无法想象自己的小妻子和她们混在 一块后会闹出什么花样来整他们这群以老婆为中心的男人们。 正聊着那群“娘子军”,就见前厅里跑出一位栗色小卷发的妞儿,挥手向他们致意。 “商教授!商教授!这就是你那位艳冠群芳的新婚小娇妻哇!” 商敖冽心头逐渐不安,深怕她们若是互相教坏,这后果他担负不起。 “夏雅,我叫宫葵!”她拍拍自己,朝夏雅兴奋地介绍着。 夏雅也笑起来,瞬间像有聚光灯照在那张明艳的脸上,看的宫葵移不开视线。 “矮油,商老湿真是好福气,以前看他总是一本正经的,没想到……和自己的学生,啧啧。”宫葵暧昧地摇摇头,也不知是脑补了些什么,“好销魂呐~” 商敖冽无言以对,只好立即换了话题。“萧师兄他们都不在?” “嗯。”说到这儿,宫葵的表情正经下来,“阿坤之前收到消息,他的哥哥龙昊极又和一个恐怖组织搭上线了,听说这次还要替对方劫机。” 宫葵接着又说,霍师兄会开飞机,夜英身手好、能顾大局,季炎熙又是拆弹专家,万一遇上炸弹他能帮忙,第九局的占大神作为黑客也是必不可少……她丈夫直接带着这伙人就出发了。 眼看这位宫葵小妞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讲完,夏雅满脸疑惑地问她先生,不明白这是在说暗语,还是……怎么一回事? “恐怖组织?炸弹?劫机?” 商敖冽咳了几声,也只是问了宫葵一句,“他们说晚上赶得回来吃饭么?” 宫葵耸了耸肩,“嗯,阿坤说没问题,他们要是敢不回来,我就让那位小哥站我面前给我笑满十分钟!少一秒都不行!” 商敖冽想了想,不由夸道,“这点子好。” (下章会贴番外下,萧乾坤警司、夜英师父、占大神、炎子什么的会出来……劫机剧情等等后续) ☆、十五、隐婚(四) 作者有话要说:依然有答应老读者才写的暗门组番外,没看过的可以忽略,只看正文就好~~~ 商敖冽走出“顾家别苑”,往路口两边张望,试图猜出那小女人出走的方向。 顾柏也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行了,看你这身残志坚的,哥帮你这回。”他一甩灰色西装,将外套搁在自己肩头,慢悠悠地说,“找到她我打你电话。” 俩人分头行动。顾柏也在岛上寻了半天,又派顾家的司机、保姆、园丁齐齐出动,结果夏大小姐正像没事人似得在一家叫做“私家御饼屋”的咖啡馆里歇着,手边还有模有样放着本寻店指南。 顾少头大地即刻通知了她的倒霉老公,自个儿慢腾腾地往店里走。 夏雅早发现姓顾的站在店门外。他这人气场古怪,往那儿一站,人堆里已是沸反盈天。若换做商教授,这店就该鸦雀无声了。 她按着手机给关珊珊发短信,嘴上说,“哥们儿,麻烦让一下,你挡着我的手机信号了。” 顾柏也何其无辜,搬了椅子在她对面落座。“得了呗我的大小姐,我表弟为了你可都要和他.妈闹翻了。” 夏雅戏谑道,“真羡慕你们啊,从小都有一个这么成功的老妈。” 顾柏也冷哼一声,“那弟妹可就错了,顾家这边我不敢说,但商家掌事的从来都是他自个儿。” 她听出对方话里有话。 顾少笑道,“你还嫩了点,没个眼力劲,别看商教授现在一副学者做派,当年多大的担子落在他一个人头上,他孝顺归孝顺,结婚这事还是有能力做主的。我小阿姨也奈何不了他,更别说这商家上下等同于是他拿捏着命脉,谁敢冲他摆话?”他点了根烟,幽幽吐出口白雾,轻笑道,“你气归气,走什么人呐,这不是存心让他难办么。” 话音未尽,一位女服务员走上来提醒他。“先生,这里不好吸烟。” “我说的太投入,把这事给忘了。”顾柏也抬头,见对方是位年轻姑娘,索性调.戏起来,“麻烦美女帮我灭了。” 他将嘴中的香烟递到对方手里,夏雅鄙夷道,“你倒是走哪儿都能自己放电,当心哪天使用过度,‘引擎’爆炸。” 顾柏也不以为然,“哪像你老公,剥.光了让他躺床上也要人拨一拨才动一动,全手动式的装置。” 夏雅听出对方调转方向,开始暗讽她与商敖冽的床第生活不和谐。她当然 不愿商教授被顾柏也这男人说了去,更何况这关乎男人间的面子,于是据理力争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试过吗?” 顾柏也耸了耸肩,反问她,“那你试过吗?” 夏雅涨红了脸,“我天天在用呢,我老公那才是全自动高性能的装配。” 店里逐渐静下来,人们纷纷压低了嗓子说话,夏雅忽然有所预感,一回头就见商敖冽站在那儿,也不知先前的对话被他听了多少去。 事不关己,顾柏也不想再操这份心,起身把位子让给了表弟,打道回府。 商敖冽佯装咳嗽,眼里却有遮掩不住的笑意。过了会他才看看周围,人多口杂也不方便说什么,试探着问她,“谈谈?” 两人走出咖啡馆,夏雅手里还拎着一包手工自制饼。商敖冽略微离开她几步,她见到来这岛上旅游的小情侣居多,一对对幸福甜蜜,自己也没了脾气,就也想去牵这人的手。只是想到商教授的脾性,又不敢去做尝试。 这时商敖冽转过身,左手取走她的袋子,右手却是主动用纤长的手指扣着她的五指,牢牢握住。夏雅顿觉自己在他身边越发变作娇小。 那人说,“我带你来是为了正正当当见上她一面,不为别的。事前以为已经沟通妥当,可看来她的想法我暂时不能轻易改变。” 夏雅情绪也已经冷静,商敖冽补充道,“我相信她为了我俩,总会愿意妥协。你也退一步,就当为了……这个家。” “我知道,家和万事兴呗。” 只不过她并非为了这个家,她只是为了他。 他俩已经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夏雅借机抓住商敖冽的后背,伏在那儿吭哧吭哧地小声哭起来,这里头既有委屈,也有后悔。 商敖冽想了想,还是说,“夏雅,她是我妈,是长辈。你对她这样很不礼貌,但我可以理解。可我们做小辈的还要能多忍让……”他似乎隐约叹了口气,她也听见了。“我工作忙,家里长年就留她一个人。” 夏雅不敢多问他爸爸去了哪里,只知道女人到了这个岁数,想必生活也已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她抹去眼泪,一双眼眸清亮,“我懂的,我不该伤你妈妈的心。” 商敖冽笑笑,转过身扶住她的肩膀,“别哭了。不是说没来过这里么,我也难得有假,陪你四处走走?” “……真的?!”这话彻底被夏雅听了去,她一扫阴霾的心情,欢欣雀跃 着翻开方才买的地图。 鼓浪屿气候温宜,尽管游客已将这儿围得水泄不通,夏雅却始终兴致高涨。归根结底,商敖冽算不上会玩浪漫的男人,他做事也总一板一眼的,能够这么陪自己玩上一天,已是不可多得的福利。 岛上有趣的小店又极多,建筑风格也多中西合璧。一毛杂货店、海马戏团、米糖欧式小铺、黑猫餐厅、八卦楼……还有郑成功的雕像,屹立在鼓浪屿东南端的覆鼎岩。 夏雅远远眺望雕塑,海风吹起她金棕色的长发,摇曳生姿。商敖冽注视着她的背影,她转过身时噙着温柔笑意的眼神不其然撞入他的双眸,顿时,惹得旁人春.情勃发。 男人声音清越,他在她后头念道,“顾盼何所之,洒然灭尘根。归来忘所历,明月上柴门。” “呦,看不出咱们商教授不但精通医理,诗词也有一套嘛。” 他淡淡一笑,“小时候去那座雕像看过,有人教的。” 夏雅见他言辞间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便问,“是你爸爸?” 商敖冽微一摇头,说,“不是,我才出生没过多久,他就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 他云淡风轻道,“他不愿意再回家。” 夏雅还没问什么,就听他又说,“走就走吧。” 俩人站在海景与山色交相辉映的岛上,静静吹了一会儿的海风。郑成功像面朝大海,身披铠甲手持宝剑,仿佛暗喻了收复宝.岛的气势。 玩的渴了,夏雅跑去岛上著名的张三疯奶茶铺尝鲜,她买了杯招牌奶茶,饮下一口又递给身边男人。本来这种东西商敖冽是惯嫌甜腻的,碍着是她的要求,这才无奈喝了几口。 有排队的几个年轻人一直盯着他俩看了又看,同伴之间说了会话,终有小伙子按耐不住,冲夏雅问道,“是和家里人来玩的吧?” 夏雅捧着奶茶直笑,笑得那群小伙子心花怒放,商敖冽在旁单手将她揽到自己跟前,就听小妮子朝他们说,“是和老公来度蜜月的。” 等与夏雅走得远了,商敖冽简简单单回了她句,“今年没时间,等以后补。” 她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嘟哝道,“谁稀罕~”过了会心儿仍旧砰砰直跳,夏雅又问他,“等哪门子的‘以后’?” 商敖冽顿了数秒,冲她高深莫测地一笑。 ****** 日 落黄昏,小两口用各种美食吃饱肚子才算玩腻了回到“顾家别苑”,刚进门又见顾柏也独自站在前庭,边抽烟边在和人打电话,说说笑笑的,很是惬意。 “真不来?你真不来?你闺蜜在呢……到底忙什么呢?要不,爷包你两天?哎……说好了别打脸。” 夏雅先前就知道关珊珊趁着假期在外头打工,她家里爸妈逼着她攒钱上交,压力忒大。哪像有钱人家的少爷,整天就知道狮子大开口。 顾柏也肉麻地与对方腻歪了几句,方才挂上电话。“你俩回来的正好,原来‘不速之客’还不止我一人。” 夏雅没头没脑地和他们一块进了屋,敞亮的客厅中央,长沙发上多了一位娇怯佳人。商敖冽也挺意外,“青淳?” 贺青淳忙站起来,朝他俩打招呼,“玩的怎么样?瞧你们那幸福的小样儿。” 商母坐在贺小姐身旁,显然无视了夏雅,“前几天我打电话给青淳,说我的手机坏了,没想到她给我买了部新的,今天还亲自送来。”她不慌不忙接着道,“有这样的儿媳妇才叫人省心。” 商敖冽说,“你以后有事找我,何必去麻烦外人?” 商母说,“在我眼里就没把青淳当外人过,这屋子里头的外人还不知是谁。” 贺青淳不解地瞅了他们一眼,面上却是笑着圆场,“对了,商阿姨啊,你这新手机我见夏雅也在用,她肯定比我熟悉功能。”说着伸手将夏雅拉了过来,“小雅你来教教阿姨怎么用。” 不待夏雅点头,商母摇了摇手,“还是甭麻烦她了,万一我惹这小姑娘不高兴,她又该摔门走人了,还得劳烦一家子出动去找她一个。” 夏雅这辈子还没和一个人如此卑躬屈膝过,她站在原地好不容易定了神,颤着声说,“妈,都怪我年纪轻,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呗,就别和我计较了,好吗?” 商母见她楚楚可怜像受了莫大委屈,心中更是不快,“别叫我‘妈’,这我可担当不起。” 又被她拿不中听的话奚落了一通,夏雅在心底给自己默默打气,想再说几句弥补,商敖冽忽然将她扯去自己身后,他俯视着商母,“今天我把话说明白,也只说这一次,你们大家都听好。” 客厅里再无任何动静,就等商教授一人发言。 “您的儿媳妇,这辈子就只能是这一位了,您稀罕也好,不稀罕也罢,那都没法改了。还有,我与贺小姐一直以来都是认 识还算长远的朋友,如果您再说出会破坏我与夏雅婚姻关系的话,那看来我只能与贺小姐从此划清界限,我们商家以后也不再欢迎她来访。” 商敖冽强势过后,放软态度实行怀柔政策。“妈,先前私下,儿子已经把好话和你说尽,你再不领情,我也无话可说。你知道我很忙,没空为了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整日消耗精力。” 他捏了捏呆在那儿的那张小脸,“走,上楼去。” 商母喊住了他们,“站住!干什么去?你现在为了这个小狐狸精,打算连妈的话也不听了是吧!” 商敖冽气定神闲,“我现在准备上楼去给你弄个孙子,您要是以后也不打算认它,我也拿您没办法。” 夏雅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再听不见其他的动静。 ———————————————————————————————————— —————————————————————————————————————— 商老师带夏雅回暗门组,当然了正文里基本上不提商老师有这个背景,所以不想了解暗门组的亲们可以无视这个番外,喜欢的看下去。 排序如下—— 一:封寒。二:解唯秋。三:霍时优。四:萧乾坤。五:夜英。六:季炎熙。七:占逆麟。八:商敖冽。九:解不喜。 1、 x市国际机场,安检处出现几位身材挺拔、容貌一流的男人们。 发丝略带银色的夜英,温文尔雅的眉目中总是挂着从容的笑,他问身边人,“你对龙昊极的这次行动怎么看?” (夜英,神秘的南疆灼龙族族长,维系少数民族治安稳定的“都野统领”,政府破格授予他少将军衔,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记录。) 萧乾坤维持着他的面瘫脸说,“他想劫持飞机,引起两国军事矛盾,那么手上的军火就值钱了。” (萧乾坤,香港警司,曾是恐怖组织拜占庭的太子爷,龙昊极的堂弟,曾有过一段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 夜英与他的想法相同,萧乾坤看了眼手表,神情略显疑惑。 飞机就快开了,别说是警务人员,怎么这边机场都没任何行动?他们早就联络了警方才对。 这时萧乾坤的手机响起,他接过一听,却是自己的某位上级。 “这次事情你别管,也别再向 机场和警方报案,我们自有安排。” 萧乾坤一怔,眉宇间冷的跟快要掉出冰渣似的。 霍时优看向不远处的停机坪,“看来龙昊极比我们想的还要厉害,他与某些人,或者说某些集团之间,早已经做过利益交易。” “那就只有靠我们自己去抓人了。” …… 高空之上,飞机平稳地翱翔于蓝天。 机舱内,被枪支包围的萧乾坤眸色中盈满杀意,这些东西也能通过安检,看来龙昊极的确下过不少功夫。 他从一开始进入机舱就被龙昊极的手下盯住,这当然也是意料之中的状况。 “堂弟,这么巧,你去出差吗?一个人?怎么不带弟妹一块?”龙昊极坐在豪华舱的沙发上,手中还举着一杯香槟。“你俩不是总亲亲我我的,谁也离不开谁吗?” 萧乾坤微扬唇角,“你挺神通广大。” “你是指现在的局面?那是因为你太天真,龙坤崘,你居然为了所谓的‘正义’杀了你的亲生父亲!还去投靠政府军?”龙昊极从椅子上起来,轻蔑地嘲笑他,“你到底几岁了?伊斯坦布尔的日子让你小学也没毕业吗?还相信那些满口仁义的谎言?相信这个世界就是你想的那样?” 萧乾坤只是淡然地与之对视,“我不想与你谈这些,你不配。” “你还以为自己是……” 龙昊极话没说完,飞机一阵怪异的颠簸,他手中的香槟酒碎满一地的玻璃。趁此,萧乾坤一个侧踢夺过龙昊极手中的枪械,而他的几位手下也被蓄势已久的夜英与占逆麟制伏。 广播里响起一枚熟悉的男声。 “各位乘客,我是机长霍时优,飞机刚才遇上气流,大概是西伯利亚来的吧,总之,现在天气已一片良好,请大家不用惊慌,继续享受旅程。” 众人心下稍安,看来霍时优已经控制住了机长室的局面。 夜英手作刀刃,几下便将敌人一个个打晕在地,没个把小时估计都醒不过来。 从机长室赶来的季炎熙帮忙把人全部捆完,坐在一边用手扇着风。“要搞定那群空姐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啊。” 萧乾坤与龙昊极依然对峙,他想要逼供,“我要知道与你干那些勾当的同伙名单。” “……不,你还没有占上风,亲爱的弟弟,我在飞机上装了炸弹。” “靠,你 还真带了炸弹?!”季炎熙一脸痛苦地站起来,“就都不是省事的主儿!” “你放我走,我可以在炸弹爆炸前告诉你们它们的位置,否则,大家就同归于尽。”龙昊极指指萧乾坤,“下飞机之前,让我联络我的人。” 萧乾坤扯了扯唇角,“你怎么舍得死。” …… 季炎熙与占逆麟一组,根据龙昊极给出的位置一一拆除飞机上的炸弹。 还有最后一个,被安置在鼻轮(飞机的着陆前轮)附近,当听到这个如此让人震惊的消息,季炎熙无语了。“……不是要我去那里拆吧?” 夜英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胆子没小七大啊,小七还是你去拆!” 占逆麟斜了他一眼,很具有第九局未来局长的架势。“我又不是专业的。” “我靠!”季炎熙说着就要向龙昊极冲上去,幸亏夜英拦住了他,“放开我!老子要揍他!你说你没事做不能回家好好呆着吗?你神经病啊!” 这时机长室的霍时优也与地面取得联络。 “西泠市国际机场塔台中心,这里是uxxx234航班,我们遭到可疑分子劫机,飞机上可能装有炸弹与其他危险物品,我们请求紧急降落……” 工作舱外面的压力巨大,一个人几乎都无法打开那扇门。 季炎熙一眼望出去,只有大海与惊人的高度,他真的要爬到飞机外面的轮子上……去拆炸弹吗?! “师兄,掉下去会死的……” “我知道。”夜英替他穿上降落伞,“但是只要飞机降落,鼻轮与地面发生碰撞炸弹就会爆炸,到时候我们就都死了。” “……能不能换个人来啊?我……我媳妇还没娶呢。” “瞧你这点出息。” “时速三百多公里,不是开玩笑的啊……”季炎熙与夜英在强风中凌乱地对话。 夜英安慰他,“下去拆吧,哥会看着你的。” 光看着有屁用啊!!! 季炎熙把心一横,只好往鼻轮轴的中央爬去,他好不容易哆哆嗦嗦地在巨风中看清炸弹构造,剪断电线,就听一旁的霍时优在对讲机里说,“跑道就在前面,我准备在西泠市机场降落了。” 夜英正想回话,谁知飞机忽然转向,他手中的对讲机从高空坠落。 鼻轮装置开始下 降,季炎熙急忙往机舱爬。“……我靠我还没上去呐!!!” 夜英赶紧一手抓着机舱门,“拉住我的手!” 他死死拽住季炎熙的胳膊,汗水从下巴滴落…… 千钧一发。 飞机安全降落在西泠市国际机场,机舱内皆是旅客们的牢骚与谩骂,当然还有,意识到劫后余生的欢喜。 霍时优看了眼身旁早已昏睡过去的两位机长,淡定说,“各位乘客,我是暗门组的霍时优,飞机由于安全隐患,暂时安全降落在西泠市,为您旅途带来的种种不便,请见谅,请找x市国际航空公司与x市警察局的麻烦,谢谢你的合作。” …… 当瞿承琛接到裴策的命令赶到机场时,他不禁揉了揉眉心。“怎么又是你们。” 萧乾坤站在不远处看着龙昊极被人接走,猜测哪些权利分子与这桩劫机有关,心中也算有了数。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霍时优自顾自地表扬起中校。“难得你们不受人牵制。” 瞿承琛这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狼狈,他转头看见坐在地上喘气的季炎熙,问道,“他怎么了?” 夜英笑了笑说,“他现在有点腿软。” 这是唯一一个飞机降落的整个过程中根本都没呆在机舱里的杯具。 瞿承琛一想到要收拾这残局就恨不得灭了他们几个。 “……这次你们又是为了什么?” 季炎熙从地上蹭地跳起来,立刻拔高自我素质。“当然是为了真理!” (以上过程纯属胡编乱造,只是为了情节需要,满足我个人的yy而已,咩哈哈哈) 2、 乘坐军用直升机,在最短时间内回到暗门组,几位无名英雄终于赶上了一顿热腾腾的晚餐。 今晚也算十分热闹,月色俨然一副泼墨般的山水画卷。 依照暗门组规矩,这几天是祭拜前辈、祈福后代的日子,要在祠堂亲手点亮一盏元神灯,表达诚意。 所以,大多师兄弟都回了门,其中已有家室的四位也各自携了亲属。 商敖冽是闪婚,大多时候又都不在暗门组混着,同辈的还算好,师父辈的几乎对他的这桩婚事一头雾水。 而商敖冽之所以带夏雅来这一趟,除了上门让她认识大家,还有就是也想看看封寒的近况,顺便也让 自己的小妻子点一盏灯,保佑他们整年平安顺遂。 来之前,商教授已与各位师父们打了招呼,包括沈三伯、屠兑令、商敖冽的亲传师父商天徵在内,(同样商天徵也是商家的远房亲戚)众位长辈都摆出和蔼可亲的笑脸,一到饭点就在饭堂候着商敖冽的小妻子。 不多时,商敖冽来了,他身边带着的,却是霍时优。 眼看两人有说有笑走过来,作为霍时优师父的沈三伯先愣了一下,然后随手操起一只杯子朝自个儿的徒弟飞去,嘴里还大骂一声:“畜生!” 霍时优还没回过神,接着就被沈三伯追着满堂打。 “好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难怪这个年纪了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见着过!合着你一直在打我们小八的主意!你说你怎么对得起我!” 霍时优一边躲着师父的鸡毛掸子,一边说,“我……怎么……他……了,师父……你……脑补……过多了吧?!” 慢了几拍才出现的夏雅,看着眼前的场景表示不解,她悄悄拉拉商教授的衣袖,“这位霍师兄,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商敖冽点头,一脸为人师表地说,“他平时太不正经。” …… 闹剧落下帷幕,大家总算分了两桌坐定,解不喜出来时见到商老师手边有一盅冒白气的汤,她瞧瞧自己的坐位上居然空无一物,于是嘴馋地拿着勺子想要霸占美食。 端菜上来的宫小葵立马拦住了她,“小九九,这不是给你吃的。” 解不喜把勺子放在嘴里,表示不满,“为毛?歧视我?” 宫葵小声在她耳边说:“你看看桌上就知道了。” 解不喜反应灵活地扫了一圈,就见只有结了婚的几位师兄手边才有这样的药盅,她顿时领悟,“靠,还补……是想补出人命吧?” 此话一出,四位暗门组的小□都被她说的涨红了脸。 解不喜推推手边的季炎熙道,“哎,你怎么没把老婆带来?” “什么?!炎子有女朋友了?!”和夜英没结婚多久的唐知戏头一个叫出声。 夜英冲着自己的小徒弟咳了几声,以示不满。 “不是老婆?……难道是‘炮.友’?”解不喜说完最后两个字,隔壁一桌的长辈们都喷了。 “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 “别瞒我了,上回就在… ☆、十六、隐婚(五) 顾家别苑不仅是外表华丽,就连一间小小的客房都极为讲究。精雕的博古架、青铜镂花壁炉、名匠细琢的廊柱……处处都彰显着古典美。 商敖冽关上房门,坐到他携带的笔记本前,一心一意又忙起论文。夏雅愣了愣,转眼却也习以为常,心里说不出是失落而是松了口气,干脆不理他,做起自己的事。 说实话,她还挺喜欢他一丝不苟忙碌时的腔调。那双戴着大框眼镜的黑眸,凝聚着足以瓦解人心的自信。 夏雅拆着一盒手工饼,随口问他,“婆媳问题不解决,你永远都要被夹在当中。” 商敖冽安慰道,“放心,她很快就会来找我。” 夏雅还挺得意,觉得说这话的自己忒懂事了。“商教授,你瞧我刚才表现还不错吧?我爸要知道我能这么听话,铁定笑得门牙都该掉了。” 商敖冽打字的动作慢下来,回头眯缝着眼看了她一会才说,“不错,现在挺懂事。” 夏雅抿了抿唇,望着这男人宽厚的背影,心中狠狠一动。她随手拿起一块手工饼,一步步蹭到商敖冽的桌旁,在对方还没来得及说话前,她大着胆子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商教授显然被她惊到呆滞了几秒,接着清咳一声,似乎怕她摔下去,反射性地双手搂住了她的腰。 夏雅二话不说先把手中的饼塞到他嘴里,“我买的是‘随机’组合,你替我尝尝这块是什么味道。” 商敖冽来不及躲开,只好咬了一口,回答她说,“是南瓜的。” 夏雅这才将剩下的半块自己吃下去,脸上笑开了花。“你运气真不错,这是我顶喜欢的味道。” 商敖冽凝视着她的笑颜,脸上神情仍是留着一丝平和。 说不清究竟是有多喜欢,或者,要说爱的话暂时也还谈不上。可两人之间确实发生了某些化学反应,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心神一晃。商敖冽伸手捧住夏雅的后脑勺,逼迫她更为贴近。她的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襟,呼吸有些发窒。 他眼底尽是促狭的笑。“再让我尝一口。” 话音未落,已是仰起头去同她接吻。 夏雅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她分明已感觉到这个吻与前几次的都有些不一样,紧张到要使劲忍着才不至于叫出声,心里一些欢喜的念头致使她努力地克制着害怕的情绪。 夏雅软绵绵地靠在商敖冽的胸前,他的吻从 她的唇上移开,埋首到了她细白的颈间,彼此剧烈的心跳越演越烈,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茶香。 男人使用的力道谈不上有多重,只是握住她的手腕后,纵使夏雅如何,都无法逃脱。她满脸嫣红,呼吸急促,盈眸带水。商敖冽的双手来到她挺翘的臀部,接着忽然就将夏雅整个人托了起来,抱着她往后面的床边走去。 夏雅向后仰躺,伸手替他摘去眼镜,他附在她耳旁,很有耐心的劝哄,漆黑的眼眸带了些往日没有的意味。 两人倒在床上深深亲吻,嘴里还有淡淡的南瓜香味。她的身上还有种独特的女人气息,仿佛能让男人们还未吃到嘴里,浑身骨头就已酥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被欲.望的火烧到体无完肤。 商敖冽却不失儒雅风度,他用眼神不着痕迹地先将她从上到下梭巡一番,只在解开她上衣扣子的时候,显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渴望,那是征服者的占有欲。 窗外,树枝摇晃出斑驳的影子,男人不急着行动,而是静静观察了她数秒。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等待的过程永远是焦灼难熬的。 刚买来的手工饼不知被谁打翻在地,却没有人去多看一眼。两人火热的身体碰触在一起,她周身散发的性感是一种最致命的诱惑。 凹凸有致的身体被他完全压制在身下,商敖冽的手顺着内衣滑入,摸到她柔软细腻的娇嫩肌肤,再往上攀沿,是突起的丰盈,正正好好的尺寸带有完美的形状。 夏雅窘迫的不知该逃避抑或迎合,呼吸越发剧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怯怯地伸手,想要推开抵在她下.身的硬硕。 等她用掌心摸到那越发胀热的部位,身上的男人发出一声低叹,他借由她韧性极好的身躯恣意摩挲…… 终于,清脆的敲门声让他们恍然回神。商敖冽听见贺青淳在屋外压低了嗓音,“商敖冽,你现在方便吗?阿姨说她头疼的厉害……” 男人忙是起身,只不过他仍有些沉浸在屋内暧昧的氛围中,一时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样失态,是因为他隐忍太久了吗?每日每夜,睡在他身边的娇躯,他只可远观却不可…… 商教授被脚下的纸盒子稍稍绊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食物撒了一地。夏雅坐在床上将上衣重新穿好,心中不禁有些郁闷。 商敖冽回头见她已穿戴妥当,才开了门,语气平淡的问对方,“怎么了?” 贺青淳对他俩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无奈道,“哎你也 知道,不就为了让你这儿子过去瞧瞧吗?” 商敖冽考虑了会,末了转身征求夏雅的意见,“我去看看,过会就回来。” 久久,她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不用多说,商敖冽被商母拖在身边让他照料,一时半会根本回不来。夏雅等的无趣了,就自个儿胡乱梳洗后早早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有保姆来敲他们的房门。商敖冽下床去应,回来后告诉夏雅,他妈妈要她下去帮忙准备早餐。 商教授戴上眼镜想了想,“应该是她想通了,这是要与你谈合的借口。” 是以夏雅不敢怠慢,急忙打扮妥善就下了楼。 果然,虽说商母的态度依然不算热情,说话却不再像昨天那般刺人,她甚至教夏雅如何去准备一顿正宗商家人吃惯了的早饭。 顾女士也在一旁帮忙,看着夏雅眉开眼笑的。 商母煮着粥,背对夏雅道,“外界不论是平辈的,还是长一轮的老辈们,都说我们商家这后生少年老成。许多人也是知道的,那一年经融危机,害死了无数人,倒闭了无数家企业。商家当时也是没个主事的,都怪他爸爸当初……什么都不管,丢下咱们母子俩便走了。后来我十几岁的儿子只能挑起这担子,为商家呕心沥血,使了多少手段……才总算带着祖祖辈辈的基业熬了过来,逆转了亏损和被人兼并的局面。” 夏雅听着商母说起往事,不由眼眶变得湿湿的,有什么触动到了她心底柔软的那根弦。她忆起那时商敖冽说夏父帮过他的忙,或许指的就是这场变故? “我这孩子,从小过的不顺畅,所以我总盼着他能有个贤惠点的妻子,好好照顾照顾他。你知道啊,他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了,身体都不当是自己的,让我怎么放得下。” 夏雅诚恳道,“……阿姨,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心,好好照顾商老……商敖冽的。” 商母叹了口气,那神态很是感伤。 顾女士插话道,“人老了,都将希望寄予儿孙,谁不希望子女们有事没事都能承欢膝下,那才是难得的福气。” 商母听着若有所思,自己姐姐的话还是有些道理,想来她的保护欲着实太重,而她又何尝不是害怕,有一个女人终要将她最爱的、且唯一的儿子夺走了。 “我想你知道,他真要为了你与我脱离母子关系,我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夏雅点头,“没处理好这 些关系,我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那天还冲你这么没礼貌……” 顾女士笑起来,“行啦行啦,过去的事都算了。” 商母也道,“你以后有什么不会做就多跟着学学,听见了吗?” 夏雅乖乖答应,“嗯,我听见了。” 商母咳了几声,“还有啊,趁着你年纪还轻,起码要生个两胎,给我们商家留后。” 夏雅脸上泛红,心想我也要有人配合才行呀,昨晚好不容易时机对了气氛对了,还不是你们给搅黄了吗! 片刻,顾女士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去把他们都喊下来吃饭吧。” 商敖冽走出房门的时候,在走廊上与斜对面的贺青淳不期而遇。两人同时笑着致意,便打算一块下楼。 商敖冽看见她手腕上那串粉色的水晶手链,心中泛起一股很久都不曾有过的愧疚,那滋味并不太好受。他当即就说,“昨天那话,是情况所迫,逼不得已。” 无法从此划清界限,因他尚有“责任”在身。 贺青淳拍了下他的胳膊,“行了,还用得着解释么?我还不了解你,稳定军心才重要,商教授,你前途漫漫呐。” 商敖冽嘴上的笑还没来得及褪下,就已迎上夏雅错愕的小脸,她显然是已误会了他的意思。 “我来……喊你们下去的……” 夏雅语气僵硬地说完,胸口像被人炸开了一个洞。 她揪住胸前的衣领一路跑下楼梯,心脏咚咚咚的直跳个不停,脑袋瓜都像被灌满了沉甸甸的浆糊。 往往,人们都喜欢把一些事实埋起来,然后自己编造一个谎言,骗着所有的人,慢慢的连自己都会以为那是真的。 可那男人却要比谁都清醒,他可以在商母面前撑足戏份,骗过了大家,甚至骗过了她,他让夏雅险些就以为,他们彼此之间那些燃起的火花都是真的。可惜曾经与他互相了解,互相扶持,甚至……互相依存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自己。 太聪明的男人果真不省事,凭她的这点道行根本罩不住。 夏雅想,难怪有人会说,爱情不能自己,思念不能自理,结果不能自取,幸福不能自予。 ****** 假期眨眼过去,商敖冽便带着夏雅回到西泠市,稍微收拾了行李他又准备动身去外地参加一个学术会议。 临走 前,夏雅正坐在沙发上看韩剧吃薯片,也不知她是不是真将注意力放在电视机那儿,商敖冽与她扯来扯去无非也就是“房门锁好记得按时吃饭出门要检查煤气”之类的琐碎小事,见她面无表情敷衍着也没打算送他出门,他只好拖着箱子独自走了。 日子一下子又猛然变得空闲,夏雅整天想找地方出去腐败。于是某天晚上,冷旸在酒吧看着身旁郁郁寡欢的小女人,忍不住问,“他对你不好?” 夏雅摇头说,“他除了忙还是忙,既要忙事业又要忙家庭,既要应付我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又要抽空与他的红颜知己把酒言欢……我都替他觉着累。” 夏雅心知,不该拿这两人去做比较,可是现在想来,如冷旸这般有事说事爱恨分明的男人也挺可爱。至少,他会一有假期就飞大半个地球来见她,会听她发牢骚,埋怨各种无厘头的小细节。 只不过她自认也不是受虐狂,被压在地板上强吻这种事若不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去做,还是会让人反感的。 两人插科打诨直至半夜,夏雅眼看时间不早就说撤了,冷旸尽职将她送至楼下,她在电梯口向他道晚安。 男人却没有急着回应,而是突然走过来,将胳膊靠在墙上,定定地望着她。 “你今晚喝了酒,要不要我送你上去?”他身上有股参军时留下的傲气,说话带着不容别人质疑的霸道。 夏雅酒品不算太差,她抿唇摇了摇头,眸光带水。那漂亮的脸蛋被夜风一吹,泛起层层殷红,她笑着说,“没事儿,一个人坐电梯已经习惯了。” 冷旸舍不得,动作轻柔地靠过去搂住她,只觉着那楚腰不足盈怀,惹人心荡神怡。“我只有这么一颗心,你看着伤吧。” 夏雅微怔,回过神后她忙说,“你又来了!松手!” 冷旸满不在乎,“别急,你瞧是谁来了……哥这是在替你报仇呢。”他快速在她耳边喃喃了几句话,这才佯装亲昵地松开她。 身后,商敖冽一手搁着他的外套,脚边放着他的那只商务型行李箱。他神色如常,瞧不出有何异样。 夏雅张了张嘴,小声问了句挺失策的话,“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商敖冽推了推那夹在挺直鼻梁上的眼镜,朝她示意,“我刚下飞机,家里有吃的没?” 冷旸忽然吹了声口哨,打断他们的小别胜新婚。商敖冽回头看他,稍一点头视作打招呼。 冷旸 却没想同他客气,直截了当的开口了。“她怕坐电梯,有时夜里宁可一个人爬二十八层爬上去。她也讨厌鞭炮声,哦……还有打雷,晚上肯定会睡不踏实。商教授,你到底晓不晓得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的又是什么?” 冷旸不会真等对方回答,他暧昧地看了夏雅一眼,笑说:“小雅,我会等你的。也别忘了我今天教你的……” ☆、十七、婚久必合(一) 夏雅耸拉着脑袋,她今晚似乎是有点出格了,可另一方面又有些幸灾乐祸,也不知商敖冽会如何反应。谁知对方只是一如既往,淡笑说,“回家了。”末了,又加上一句关心胜过责备的,“以后不要喝这么醉。” 夏雅辩驳,“你管我……我我有心事!” 商敖冽问,“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有什么心事。” 夏雅心说,让我闹心的事多着去了!比如你和贺青淳究竟有何勾当,难不成她早知道这场婚姻只是一个骗局? 从电梯里出来,商敖冽回头看了一眼停靠的字数为“28”,他用手掩嘴,似乎若有所思。夏雅掏出钥匙问他,“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就回来了?” 商敖冽从她身后靠近,几乎整个人贴覆她的脊背,像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着她,已经熟悉的味道与他的体温,在半暗的楼道间从头到脚浇灌了她。 他俯身在她耳际说,“这会太没意思,提前回来了。” 商敖冽指的没意思,是指从中无法获益,只是这话传入夏雅耳中,又变作另一种含义。她欲语还羞,急忙开锁进屋。 想起那人应该还没吃饭,夏雅赶紧跑去厨房,商敖冽说随便弄点就行,她也怕他饿着,就拿出一包速冻饺子飞快开火煮水。 等饺子熟了,商敖冽静静半歇在沙发上阖着眼。夏雅将碗筷吧嗒一声搁在茶几上,也没见他有反应。他的剑眉轻蹙,薄唇柔软。夏雅伸手取下男人的眼镜,想要仔细研究这人英俊的眉宇。 商敖冽的气质与涵养是刻在骨子里的,无法叫人轻易从心头抹去。即便他不像自己那般已经付出了感情,可她却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能有什么办法呢,先喜欢上的永远是输家。只是想到对方是这么一个他,又有什么不可以放弃? 是的,怎么可能不喜欢上他。他作为教授的外表锋芒尽敛,所以,她更欣赏他在医学领域锋芒毕露的才华。还有他讲求逻辑时的严苛、做实验研究时的细心专注。偶尔对她,也会流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发现的细心体贴。即便那只是源于责任感,而他是有担当的沉稳男人。 夏雅正想悄悄在他脸颊上吧唧一口,商敖冽醒了过来,他轻揉英朗的鼻梁,视线转移至她脸上。 商教授神色深邃道,“闻着很香。” 夏雅如实答,“我加了芝麻油……” …… 这一晚,商敖冽经过长途飞行,应该极容 易困倦入睡。可当他毫无睡意地卧倒在双人床,商教授不禁疑惑,问题的根源出自哪里? 枕边,传来夏雅均匀平稳的呼吸声,此前,她在楼梯口与男人状似暧昧的交谈他并未去深究,这是基于彼此最完全的信任。只不过,碰上这种事是个男人都会有些想法的,商敖冽也不例外。 他想问,那男的对你说了些什么?他也想问,那男的教了你什么?毕竟,她是他的妻子,他才可以教导她,甚至是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她扰乱了他所谓的逻辑。 商敖冽难得觉着有那么点静不下心,他怕影响身边夏雅休息,索性起床挪去了客厅。 窗外渐渐泛起鱼肚白,夏雅在困顿间翻了个身,心下忽然觉着异样,她伸手摸了摸床的另一边,果然,压根就没人了,连被子都是冰凉凉的。 夏雅揉了揉眼睛,从卧室的门缝望出去,只见客厅的灯被人点亮了。她蹑手蹑脚下床,发觉商敖冽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盖着本比砖头还厚的文献。 她挠挠头,刚想喊他回来睡,这男人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商敖冽睡意朦胧的起身,摸到电话接起来。不仅是他,连夏雅都听见从电话那端隐约传来压抑着的哭泣声,这熟悉的声音属于一个女人。 商敖冽拿起手机瞧了瞧通话者的名字,不由皱了皱眉,语气缓和的试探,“青淳?怎么了?” 夏雅的大脑在瞬间有些缺氧。那女人半夜不睡觉,哭着给她男人打电话,算个什么事?! 却听商敖冽极有耐心地对着那边道,“没事的……是我的错。”他的声音在电波里一定是温柔而低沉。 夏雅再也听不下去,轻轻合上了卧室的门。她傻乎乎地躺回床上,沉沉的眼泪,一颗颗打湿了枕头。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脆弱、孤单、无助的,又岂止那个女人?而原来他可以用那样温柔的声音,去哄那个女人。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卧室里新买来的一盏台灯。那个时候的她想,商敖冽是习惯在临睡前看书的吧。却原来都是自作多情,她真是勇气可嘉,可惜遇人不淑。 夏雅吸了吸鼻子,哭了一会觉得全身乏累,橙色灯光依然从客厅那儿散落进来,她瞪着那处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意识混沌间,冷旸在电梯口说的那句话异常清晰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他当时字字透着嘲弄。“想要刺激这男人,对你来说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你只要 记住……” 只有彻底的羞辱,才算真正的报复。 夜凉如水。 商敖冽挂了电话,从沙发上起身,并将文献放去原位。他回到卧室,眼前一片漆黑,就着窗外的月光走至床边,正要躺下的时候,一道晶莹的泪痕令他颇为诧异。 男人柔声一叹,用手指擦干夏雅眼角的泪水,再来,是她脸颊上的泪痕,修长的指尖最后拂过了下颚。商敖冽侧身支起胳膊,对着夏雅的脸蛋凝望许久。 如果真有人要问起,他对另一半的期望设想,曾经的自己哪怕经过几番深思熟虑,也是答不上来的。只是现在,或许这样即脆弱又坚强,即温柔又娇蛮的夏雅,仿佛成了一个他一直以来在寻找且期盼的答案。 真是要命,她分明不算太贤惠,也不算太稳重……或许,是她来的正正好。 ****** 从厦门回家后的这一个多月,商敖冽意料之中的又开始极度忙碌。只是与此同时,在他有意无意的观察中发现,与夏雅的婚姻生活似乎又回到刚结婚时尴尬与礼貌的阶段。夏雅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说不上有多上心,也谈不上有多冷漠。 等到商敖冽有精力去细想这个问题,他也只能认为她是在埋怨自己的冷落。这一天周末,教授难得休息在家,夏雅从书房搬了块练瑜伽垫出来,往客厅前的空地上一放,她身上穿着宽松运动套装,挽起一头时髦的长发,眨巴着一根根精巧的长睫毛,甚是迷人。 这姑娘身材本就玲珑窈窕,白皙的长腿随着她踏起脚尖而更显修长轻盈。夏雅小时候学的是正宗芭蕾舞,长大后在课间与校外又陆陆续续学了些现代舞。挪抬之间,芭蕾舞的姿势标准高雅,特别是那几个伸展动作,她一将腿抬至腰上,商敖冽的目光就有了焦距,全部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夏雅放下长腿,紧接着是一个优雅的下腰。商敖冽走到沙发前,笃定地将茶杯搁在茶几面上,就这么闲适地坐在了后头,还打开电视机,末了他边看电视,边随意地呷了几口清茶。 夏雅略带羞意地避过他灼热目光,继续做她的拉筋练习。两人虽未有夫妻之实,但她那新婚小□的神韵却是十足。 商敖冽用茶水润了润喉咙,冠冕堂皇的与夏雅说起正事。“你最近尽快对我要交给你的课题熟悉起来,另外看些有关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的教科书,培养你的兴趣。” 夏雅困惑的问,“为什么?” 商敖冽直白说,“读博的话我希望你可以选择这个专业。” 夏雅一怔,谁说她要读博的?! 商敖冽一看她的表情便知对方想法,“你别告诉我,觉得念到硕士就学到了什么大本事。” 夏雅较着劲说,“那就算读博……我也不一定非要选生物化学。” 他的视线划过她诱人的身体,方才做伸展操时,那胸前细腻柔滑的雪白肌肤清晰可见…… 商敖冽径直问道,“你就真这么喜欢每天在实验室对着那些小动物?” 夏雅:“……” 记得那会儿她在做药理学本科毕业设计时就已经后悔死了。一遍遍重复去做那些实验步骤,到最后只能趴在水槽旁干呕。 养小白鼠直至一定阶段,用药,1号大鼠注射生理盐水、2号大鼠静注阿托品、3号大鼠……然后是解剖,再去测指标。有的小动物还要给它们打空气针、拉断颈椎处死,周而复始,残忍而麻木。 夏雅硬是挺过来了,她学习了临床用药就可以替药厂开发新药,也可以对那些旧药的副作用进行监督。 商敖冽像要努力说服她,“我说过,药厂的事你不用操心,以后我在你们企业挂职,一旦研制出新药剂,当然也会第一时间让夏氏药厂获利。” 夏雅听了这话不免暗喜,以商教授在学术界的声望,应该算是块金字招牌了吧。她心里却还是兜着之前那股情绪,不免要存心唱反调。“你这样干涉学生的自由,误人子弟,算什么导师?” “夏雅,我不希望你太辛苦。”商敖冽郑重的看向她,“我会尽全力教好你,你会发现,你是与众不同的,你与别人都不一样。” 这是身为女性最爱听的赞赏之语。虽然,她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神智一晃,夏雅有种浑身发麻的错觉,温暖遍布了她全身每一处的经络。可转念想起这人与贺小姐之间的私情,她又燃起了沮丧与报复的情绪。 商敖冽为她已做了精心安排,他道,“等你九月开学,可以先旬基因工程与分子生物学理论与技术’这门课听听看,它供药学的各专业选修。” 夏雅无奈摊手,“商教授,你做事条理果然清晰,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的人生目标是啥?诺贝尔医学奖?” 商敖冽笑了笑,不置可否。“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夏雅看了看自己的行头,回答说,“哦,下周学生会要整一个 ‘毕业舞会’。”她秀眉轻挑,“我想,商老师应该没空的,所以我约了冷旸,让他陪我去……跳舞。” 商敖冽微微一怔,放在腿上的手掌不自觉地握成拳状。 夏雅已从瑜伽垫上站起来,“既然你难得回来睡了,那晚上你睡床,我睡沙发,我嫌这天太热。” 这回,商敖冽可以确信,她是在同他冷战。 …… 到了夜里,夏雅做了一个梦。 她抓着商敖冽的衣领,冲他愤懑的怒吼,“我才考上硕士你就让我读博,你到底想怎样!” 商老湿吞吞吐吐的回答说,“我……我想要你……夫唱妇随!” 后来,她就被吓醒了,还出了一身的汗。 ☆、十八、婚久必合(二) 过了几天,西泠医科大学学生会主办的毕业舞会如期举行。商敖冽一整天都在学校担当一个国际医学学术研讨会的主持。这次会议的主题包括神经科学、传染病与疫苗研究、结构生物学与药物开发等等,有不少学生、记者都去了报告厅,夏雅因为赌气,硬是憋着没去凑这份热闹。 此前,她确实耍了点心眼,故意在他面前漏出口风还假装置身事外,可他会不会因为她与别人跳舞就觉着揪心? 夏雅忽然察觉,以前刚结婚那会子,她可以肆无忌惮地问他从哪儿蹭来的口红印子。如今,她发现他与贺青淳半夜通话,却不敢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敢像他提,因为她害怕捅破这一张纸。她对这个答案心存忌讳。 倒腾来倒腾去,夏雅竟一丝丝报复的快.感都得不到,受伤的好像仍只有她自己,原来最该生气的对象竟也是自己。真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要不要喝果汁?”冷旸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其人本就是军人出身,身姿挺拔气场够足,称得上整场最抢眼的男士。加上他的女伴又是在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这对组合颇为拉风。 夏雅脸上倒是不见丝毫得色,反倒看上去闷闷不乐,即使精致的妆容与合称的白纱裙再美,也遮不去她眉目间的愁云。 冷旸见她发着呆不答话,就自作主张的替她找来些吃的和饮料。他笑说,“最近我倒是查出一桩挺乐的事。” 夏雅喝了口橙汁说,“我还薯片呢。” 冷旸大笑,“说‘乐事’确实欠妥,称作‘旧事’更贴切。”见夏雅感兴趣了,他不免莞尔,“而且,是关于你那位商教授的旧事。” 夏雅微讶,转头朝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在听闲话,才接着问,“这话怎么说?” 现场音乐播放的浪漫唯美,冷旸就拉着夏雅步入舞池,她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奇的追问,“你快说呀,到底怎么回事?” “商敖冽他出生没多久,就被人贩子拐走过。”冷旸示意她稍安勿躁,接着说,“奇就奇在,他七岁那年自己找回家了。” 夏雅听得瞠目结舌,这男人不愧是个人物,从小智商就高的出奇!“我以为只有在‘法治在线’这种节目里才看的到这种事。” 冷旸绅士地用一只手轻轻扶住她的腰,“可不,你们家男人的过去可是多彩多姿的很,你没和他探讨过么?” 夏雅听出他别有用意,就争辩道,“你别多管闲事 才对,我觉着,他和我爸之间说不定就是在经济危机时认识的,后来成了忘年交,我爸就……” 冷旸接话,“就要求商教授以身相许了?嘿,这好事怎么没落到我的头上!” 夏雅哭笑不得的瞪他一眼。 两人胡侃乱侃一阵,门口传来不小的动静,旁人陆续发自惊叹,夏雅不解地伸长脖子去看,隔着那么老远的距离,她仍是第一个就与商敖冽打了照面。 舞池中的炫彩灯光打落在他仪表堂堂的身上,化作璀璨的星光。他看见她时,身体似乎一僵,眉头越锁越紧。他的神情倾诉着他的疲惫,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抚平那轻拢的眉峰。商敖冽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那站姿竟有一种不言而喻的孤傲。 与佳人共舞,那是他无法做到的事。他只能看着,她和她的爱慕者共舞。 夏雅本以为自己不会成功,可单单从他这一个眼神中便能看出,这一刻,她已经彻底的羞辱了他,将他作为一个丈夫的自尊,狠狠践踏在了她轻盈的足下。 两人足有长达半分钟的无言以对,足有半分钟的深深相望,久得,就像那一个个无眠的夜,这般漫长…… 这时商敖冽却突然往旁边让了几步,原来他后头还跟着几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与学校的部分教授领导。 一时旁人议论纷纷,整个舞会变得越发闹腾。 “这人不是美国斯坦福大学的一个教授么?基因治疗中心主任,美国基因与细胞治疗学会顾问委员会主席……” “匹兹堡大学的副校长!” “耶鲁和霍普金斯大学的教授……都是下午在研究会上见过的……” “mit的罗伯特教授!我崇拜的对象!” 每一个,都是国际顶级的基因治疗专家和领军人物。 在这群医学界权威教授面前,商敖冽的笑容依然充满自信与温和。期间,他淡定的目光唯有落在夏雅的脸上,才会变作浅浅的温柔。 这天着实忙碌,商敖冽晚上陪他们这群大人物在高级饭店吃完饭,就在考虑晚上的业余节目他要不要跟着去。但如果去了,这边怎么办。 于是,他便提出西泠医学院正在举办一个毕业舞会,问这些外国友人有没有兴趣也加入其中。思来想去,这是他能想到最两全其美的结果。 远处,夏雅见商敖冽依旧是那身老土的装扮,却因为那丰富的涵养底蕴,让他近 乎完美。非要说这男人唯一的美中不足,或许便是那残缺的身体。可这又分毫不影响他对她的吸引。他的气度、他的优秀,就连贺青淳也配不上他! 而她做了什么?在大庭广众与其他男人跳舞,即使旁人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她所谓的“报复”,真的应该是如此的吗? 意识到这些的夏雅,鼻子里像针刺一样的酸疼,她离了冷旸几步,内疚的说,“我要回家了。” 只有商敖冽在的夜晚,她才能安安稳稳的入睡。即便他还不那么在乎她,喜欢她,可她认定了一个人就不能轻易说服自己放弃,所以,她要回家了。 似乎是有一种默契,商敖冽与夏雅在舞会一处僻静的地方不期而遇,他生硬地迈着步子,来到她跟前。“一会我安排学生送他们回宾馆,你等我一起回去。”见她打扮着实温婉可人,忍不住又夸了句,“这条裙子挺漂亮。” 夏雅心中又惊又喜,“你是特意来接我的?” 他笑了笑,说,“我是你丈夫,不来接你能行么。” 这是商敖冽第一次自称为她的丈夫,她想。 ****** 晚间,外面的路灯早亮了。 夏雅从浴室出来,见商敖冽在客厅整理研讨会上记录下来的报告,耳朵里还听着电视正在播放的晚间新闻。她抿嘴偷笑,回去找了一张cd出来,关掉了新闻节目。商敖冽似乎并不介意,头也没抬继续他的工作。 伴随欧美的轻音乐,夏雅走到他背后,双手攀住他的肩膀,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商老湿,我教您跳舞吧。” 如此温顺的模样,已是多日未见。 商敖冽一口回绝,“洗洗睡吧。” 夏雅嗤的一声笑,“已经洗过了,你要不要闻闻?” 不待商教授开口,她又说,“你就陪我一会儿,好不?” 商敖冽顺势抬眼,看见她换了件和以前不太一样的睡衣。嫩粉色连衣裙短的吓人,颜色甜美中又带着娇羞,肩头上是极易脱解的蝴蝶结绑带,胸前满满的网纱蕾丝交叠,还形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包裹住她有致的胸型。 男人心中略觉不太对劲。 商敖冽将视线勉强移回自己的文件,但他发现,和女人讲道理,那就是在浪费时间。 被她强行拖去客厅中央,夏雅兴致勃勃的说,“商老湿,我教你跳最简单的社交舞,你肯定能 学会的。” 商敖冽小声答了句,“我没什么兴趣。”他一低头,满目春.色,视线位置极佳。 夏雅双手已抱住他的肩膀,“来,两只手要这么放,往左,一步,再往右……跟着音乐拍子动。” 无奈之下试了几次,要不就是撞到眼前娇小的女人,要不就是踩到对方的脚趾,商敖冽不可否认,腿脚的不便令他无法像常人那般起舞,这现实让他难得会有一种受挫感。 他摇头,眼镜和刘海挡住眼睛,有些狼狈的想要退出,“行了。”哪知夏雅不依不饶,商敖冽一时不备,又被她捞了回去。 她极其自然的要他握住自己的腰,右手则与她的十指交握。周身触及皆是女性突兀有致的线条,让男人根本无法心无旁骛。 夏雅极其耐心地又教了商敖冽老半天,渐渐地,俩人可以同心协力,跳出一轮完整的舞步。这时她一个回旋,被他抱了个正着,商敖冽不再放手,稍微低头就嗅到她头发上满满的荷尔蒙香气。 音乐恬静柔美,俩人依偎在一块,夏雅慢慢地晃着彼此的身体,将脑袋赖在他结实的胸膛,声音懒懒地说,“商老师,我听说你小时候,被人拐过?” 商敖冽清清喉咙,“当时,是你爸救了我。” 夏雅惊得才要抬头,商敖冽突然先一步,伸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迫使她只能维持这个亲昵的姿势。“靠怎么一回事?!” 他低笑一声,“我那时才几岁,年纪太小,记不清这些事了。” 夏雅觉得这么说也挺有道理,她脑袋有些犯晕,转念一想不对,再次抬头却又被人按回原地。“那你和我处一块,还真就是为了报恩?!” 商敖冽意料之中地叹了声气,“不要觉得,是因为你父亲对我有恩,我必须回报他。” “……那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商敖冽皱眉思索,过了片时,他道,“我也说不太清。”反正,是和那种东西无关的。 夏雅有点被他搞糊涂了,但她早已知道这人的习惯,如果他不说,你就是急死他都憋不出一个字来,他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 她想,大约商敖冽初时在感情上的动机也是有的,这男人对她也不是全无好感,冷玉虽冰握久必暖。所以说时间是个好东西,它可以加深他们彼此的羁绊,它甚至可以帮她战胜另一个女人。 商敖冽静静望着从窗户斜入的白月光,这 个时刻于他来说,是难得的一份轻闲,他的神色淡然如常,抱着夏雅的手却暗暗加重了力道。过去的旧事,要真像夏雅以为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兴许目前为止,也就只能让她以为是这么一回事。 “难怪你妈保护过度,那你爸爸……知道吗?” 他低眉看她,“嗯,他……也去找过我。” 夏雅说,“那你爸爸也是很稀罕你的。” 商敖冽无可奈何的笑笑,却也不想再多谈。只听她又乐呵呵地道,“定是你儿时的正太样太萌,人贩子和我爸才会想拐你救你。” 她的语气还带点儿俏皮的味道,挠的人心底痒丝丝的,让他身不由己。 昏黄的月色下,不知是如何发生的,前一刻还是温情的相拥,下一秒他们就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紧紧拥吻。 他的手陷入她金棕色的发丝,一下接一下不疾不徐,若即若离的撩拨抚弄,这会子两人挨得近了,夏雅见到男人平日里表情无多的脸上,多了份隐隐的欲.望,甚至在神情里也带了点笑、带了点挑衅。 商敖冽双手轻轻使力,就将她抱离了地面,夏雅一下子歪在了沙发上,他不费吹灰之力,手指一挑她半个肩膀上的蝴蝶结就散开了。 他语气里略带教育的成分,“这也能算衣服?” “那不叫衣服,叫什么?”脱去衣衫的夏雅,仰着骄傲的少女般美好的身体,姣好的胸.型饱满,曲线足以令任何一个男子血脉沸腾。 商敖冽的手温柔地覆上她胸前呈裸的肌肤,令她不自禁地微微战栗。 夏雅虽然因为他的碰触而全身紧绷,可她神情却不自然地带着笑。她满意地欣赏着他脸上那一丁点的情绪波动。 商老师,知道我穿这套睡衣的用意么?这才是“真正的报复”。 ☆、十九、婚久必合(三) 偌大的客厅,六月的气温直线攀升不降。商敖冽头一次觉着自己被一股难以启齿的原始诱惑所占领,他全身的血液在为一种莫名的冲动而沸腾。夏雅肌肤触感的柔嫩一层层一叠叠召唤着他。 剥落两人的上衣,火热的肢体交缠,商敖冽慢慢压迫上去,轻轻搓揉她无人探访过的丰软风韵,素来冷静自持的男人下手的速度却是极快,另一只手已是火急火燎抚入她滑腻的大腿,来到短裙下引人入胜的秘密之地。 温香软玉最是让人头脑发热,商敖冽深深吻住夏雅,当他的手向上寻找,他感觉到了…… 他感觉到一层厚实的阻挡。 商敖冽没说话,两人动作都停了一会儿,夏雅嗤笑着想要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可她的手却摁到最不该摁的地方。 他、硬、了…… 商敖冽并无得逞的欲.望更为浓烈,他脸上却冷得像结了冰。真是得罪什么都不能轻易得罪女人,她对他的各种惩罚手段究竟要用到何时? 男人起身,微微呼了一口,倒是说了句让夏雅颇为意外的话,“来这个了还敢穿这么少,等你吃到苦头就来不及了。” 夏雅抿嘴,就见商敖冽已经一瘸一瘸走回他的大堆资料旁。他眉宇间的冲动已褪去大半,转眼又投身于浩瀚的知识宝库之中,偃旗息鼓着实太不容易。 她不禁笑叹,商教授真不愧是国家的资源,真不愧是忠于我党的上进青年。真不愧是个……自控能力过硬的男人。 ****** 虽说距离正式开学还有些时间,显然商敖冽作为硕士导师却看不得某人整天到处闲逛破坏社会稳定治安的行为举止。是以某天风和日丽,他打了个电话将夏雅召来实验室,侍奉御前。 夏雅推门刚进室内,就见商教授忙得不可开交,白大褂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真可怜,他看上去有一些疲累,眼里还带着点血丝。不过一身白衣翩翩,丝毫不改庄正禁欲。 学校应该给他配了专门协助的学生,只是他仍习惯亲自去监督、试验。 “你看下这本讲义,按照上面的实验一个个做下去,器材和试剂放在那儿,遇到不懂的地方来问我,我会检查你。” 夏雅接过书本一看,第一个实验是“质粒dna的提取”,商教授又想加强她对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的认知?也难怪,这门学科是目前自然科学中进展最迅速、最具活力的前沿领域。 这时商敖冽坐在一台仪器旁,闭目养神。夏雅指出,“让我做实验,你倒休息了?” 商敖冽才从西泠医学院的另一处国家重点实验室过来,脑子里也满是一个关于染色体病变的公式,他闭着眼睛,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说,“你去处死一只小鼠取股骨,去净组织,抽取1-2ml血清……两种实验选择其一。” 夏雅乖乖闭嘴,觉着这男人现在浑身都是师者的气场。商敖冽忽的想起什么来,走到一个柜子前取了样东西递给她,那是件崭新的白大褂。 夏雅亢奋地道了句谢,立马穿到了自己的身上,她身材娇小,这衣服仍是显得宽大。她将两条袖子的边卷起来,扭好扣子,自己觉着还挺有模有样的。 小女人随手拢了拢头发,动作带了些妩媚,与这件正经的白大褂相比,意外地生出了一种反差萌。商敖冽眼神有了些笑意,“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夏雅问,“怎么一回事?” 他说,“像个女硕士。” 夏雅听着有点得瑟了,果然受到老师的表扬是个学生都会洋洋得意。她埋头认真刻苦地做了会实验,商敖冽也休息够了,他坐正身体,开始推算基因公式。那一长串的图形与符号,在他眼中轻如浮云。 夏雅心不在焉地悄悄看他,这个男人注重科学分析,认为万物皆有因,在他眼里,或许爱情行为也是一种生物学罢了。 “好了?”他抬头看她,“拿来给我。” 商敖冽对于夏雅在学术方面的要求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来的苛刻,一个小错就要让她重新测验多次,每一句“重做”都在她的耳朵里掷地有声! 第n次被商教授批评的夏雅不服气地想抱怨,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眼尖地瞧见“贺青淳”三个字。这女人发短信过来做啥? 商敖冽看了看夏雅,拿起手机回了条信息过去。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那边再没有动静。 屋内两人沉默了许久,商敖冽突然问,“你介意我和贺青淳来往?” 夏雅被说中心事,不自然地伸手摸着自己的发尾。“不行吗。” 商敖冽说,“我什么时候介意过你和那位冷先生的关系?” 夏雅心说,那是因为你压根没把我的事放心上! 商敖冽接着问她,“夫妻之间要充分信任,是吧?” 她听得一怔,继而摇头,“信任归信任, 你是认为我与冷旸的关系,和你与贺小姐的关系,算同一种?” 商敖冽反问,“那你和他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夏雅顿了顿,决心畅所欲言一回。“我爸走的时候,说实话,我真的是一团乱的,什么可以依靠的人都找不着,第一时间就只能给他打的电话,他那时候还在国外工作,要请假也不是说走就走的,那段时间就不停在电话里、电脑上安慰我,现在想想……还觉得跟做梦似得,我爸怎么就不在了呢?” 她吸了吸鼻子,低下头,搅动手指。“虽说很多事还是要靠自己,不过冷旸真的给了我很大帮助。他就像我的家人,一个大哥哥,当然……不是怎么了不起的关系,可是我很感谢有他在的。” 商敖冽听出她又因为思念夏都泽而感伤,就问了她一个问题,“那你当初,为什么没有选他?”他换了个坐姿,俯□,手肘撑在腿上,“你知道如果你对我说,我会成全你们。” 夏雅白了他一眼,“不都说了冷旸是家里人吗?” 但在商敖冽看来,既然冷旸这么值得她信任,她为何没有选择依靠这个所谓的家里人,而是选择了相信他这个陌生人,选择嫁给了他……他比冷旸是否更值得她去托付终生? 一纸婚书,可以让几天前还是陌生人的男女产生羁绊,这其中需要她的多少孤勇。她会闹脾气、会因为他弄丢了戒指就流泪大哭,其实都是因为情绪不稳定吧。 商敖冽以为自己总是做事周全,却始终还是不够体贴。最重要的一点是,一直以来他都太过忽略她的想法和感受。这个小女人感情丰富内心柔软,虽说麻烦,却也够可爱。 冷不防,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夏伯父去世那段日子,很不好受吧。” 夏雅咬着唇,明知男人的安慰已经晚了太久,可她脸颊还是发了烫,商敖冽用低沉温柔的声音告诉她,“以后不会再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他认真地又说,“我向你保证。” 两人就这么拉了会小手,直到有位男同学来找商敖冽,男人急忙把她扯开去。 外头的学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公事公办的说,“商教授,您要的报告我给您送来了。”扭头见着夏雅一身“制服诱惑”,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商教授已恢复一派斯文稳重的教授风范。“放着吧,辛苦了。” 夏雅继续做她的实验,男同学离开后她才松了口气,商敖冽看了会报告,并不像往常那 般专心,继而又问,“你以前是不是叫‘夏川’?” 她点头,“我爸连这事都和你提过?” 夏雅小学三年级时就已是个小大人,主意多的不得了,她嫌弃“夏川”两字不够好听,就硬是撒泼耍赖,要夏都泽带她去改了个新名。 商敖冽对她的任性也早有耳闻,“伯父挺疼你。”夏雅有些不好意思,“他是可疼我了,我老让他头疼。”她哼了一声,说,“像我这么优秀的女儿,玩的了小清新,咽得下重口味,得之你幸,失之你命,我生身父母真是没眼光。” 商敖冽脸上一怔,随后笑得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继而他又旁征博引,引经据典。“‘雅’字确实不错,古代是诗经的组成部分,五行属木,寓意为吉,雅者,正也。” 夏雅拍了拍手,“对,所以我长得很正。” 商敖冽又问了些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件件都是围着夏雅转悠,末了他道,“你要是怕坐电梯,等哪天有空再去找找附近的其他房子,搬走就是了。” 夏雅只觉得眼前这穿白大褂的男人越发的英俊,简直让人心驰神往…… 两人就这么在实验室里呆了一天,商敖冽说回去做饭太累,就打算带她出去吃。夏雅收拾起这边的实验用具,随口问了句,“对了商老师,那门基因工程与分子生物什么的课,是哪位教授上的?” 商敖冽回答,“是我。” 夏雅的动作静止了,眼光也静止在他的身上。 商教授推了推眼镜,耐心地又重复了一次他的回答,“上这门课的,是我。” ****** 小两口处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日子也就过的越来越滋润。某天,商教授说要去接一位国外友人的机,夏雅做好了又一次独守空闺的打算。 结果到了饭点,这人却不按常理地出现,算是给了她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当时夏雅跳起来跑到玄关,搂住男人的脖子直晃悠。“你这算是突击检查?” 商敖冽淡笑,也不搭腔,过了会才说,“那位教授换了明天的班机。” 两人吃过饭就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夜里睡觉仍是一人盖一条被子。夏雅因为心情好,躺在床上各种骚扰对方,一会儿捏捏他的脸,一会儿又捶捶他的肩。直到她将一条腿伸入他的被子,还不安分地来回直蹭,商敖冽坐起身,似乎是在探究她有几分玩笑几分认真。 就在这时候,家里 的门铃诡异响起。两人对视,谁都不动。 过了一会门铃却又仓促地响了几声,商敖冽才翻身下了床。 夏雅心想,三更半夜会有谁来他们家串门子?要是门外站着贺青淳这女人,看她不撕破脸拿扫帚赶人! 夏雅端出女主人的架势,颠颠跟在商教授身后,谁知门一开,那人却不是她的情敌。 关珊珊面容清丽,她背了个大包,神色有几丝狼狈。“这么晚叨扰你们,实在不好意思。”她挠了挠脸,尴尬地又说,“小雅我身上一分钱都没带,只好来投奔你了。” ☆、二十、婚久必合(四) 夏雅急忙拉着闺蜜进到客厅。 关珊珊刚踏入他们家就愣了愣,主要是她印象中向来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商老湿居然只穿着这么一身闲适的居家服!这画面忒不真实了! 夏雅耐不住性子问,“怎么搞得你,顾柏也欺负你了?我让商老师灭了他去!” 商敖冽本是少言寡语之人,有外人在的场就更加沉默,只是他洞察力甚好,想了想就对那小女人说,“你同学还没吃过东西。”他又将脸转向关珊珊问,“煮碗面好吗?” 关珊珊被这师生之间的关怀打动,眼眶泛了一圈红,却只说,“没事的,商老师,真不用麻烦了。” 商敖冽笑了笑,径直挽起衣袖去了厨房。 关珊珊冲夏雅苦笑,末了她说,“我和顾柏也,兴许要分手了。”见夏雅皱了眉,她连忙补充,“我今天来不是因为他,我是觉着自己玩不起了,才想断了关系……” 夏雅心里当即明了,这妞自己也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她一开始或许是看中顾柏也有钱,想着与那男人交往也不见得吃亏。谁知如今越陷越深,唯有快刀斩乱麻…… 关珊珊叹了口气说,“刚才我爸又喝得烂醉回家,他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我妈扬言要拿菜刀杀了他来个鱼死网破,这家实在呆不下去了。” 本来她是想商教授公事繁忙,况且她记得夏雅说过,对方今天是不在家的,哪知来了才发现自己着实叨唠了他们。 不多时,商敖冽端了碗热腾腾的面条出来,脸上的表情显然比往常在家时拘谨多了。 关珊珊吃了几口面,滋味好得那叫一个没话说。别说是她了,夏雅在旁看着都有些嘴馋,“厨房里还有多的吗?” 商敖冽揶揄道,“晚饭吃了那么多,还没饱?” 夏雅一时忘形,走过去抱住男人的腰,语气略带撒娇的意味。“不是没吃饱,是又饿了。” 商老师眼角余光发现关珊珊正偷瞄他们,心想他在别人面前毕竟是要为人师表。“行了,坐好。” “明年商老师评上教授,就能当博导了吧。”关珊珊找了个话题,“我也想跟着商老师读博,可惜家里条件不允许。” 关珊珊现在半工半学已经觉得辛苦,再说她基础也不够扎实,再读上去只会吃力。不像夏雅天资聪颖,是个可塑之才。 商敖冽神情淡然,眼镜后的黑眸像一潭无一丝波澜的深水, “如果你想读,我可以帮你想办法申请学费减免。”他沉思片时,点头说,“就这么定吧,到时候你如果硕士成绩优秀,我可以推荐你,争取一个直博名额。” 关珊珊不由感慨,商教授的这一举动不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这个男人表达出的语气、态度、透露的内在思想,都能让人清楚地看出,他是纯粹在惜才爱才。 然而这老婆却不乐意了,嘟嘴指出,“商老师,你这明显是差别待遇,要我读博怎么没提保送的名额?” 商敖冽不觉冲她一笑,“我是你硕导,听我的就是了。” 关珊珊吃完面,和夏雅坐在沙发上聊天。俩人许久未有闲情分享心得,这次见面话题自是更多。商敖冽也不管她们,收拾完碗筷就去了卧室回避。谁知到了后半夜,她俩仍是亢奋的没有丝毫睡意。 难得碰着如此居家又有人格魅力的新好男人,关珊珊激动地压住声音道,“天呐,忒喜欢商老师了!人又稳重又会帮着家里做事!最重要的是他还不愚孝!在保证尊敬长辈的基础上,以老婆为中心,以夫妻感情为基本点,以家庭幸福、夫妻和睦为长远目标,坚持不懈地贯彻‘给长辈面子,对老婆掏心窝子’的基本家庭政策!” 夏雅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她说,“可你不最喜欢和顾少那种男人斗智斗勇的吗?” 关珊珊立马给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两人对视而笑,正说的投入,哪知将她们拆散的,居然还是从大老远一路飙车赶来的顾少。顾柏也见了关珊珊就先埋怨,“家里出了事,怎么不支会我一声?” 关珊珊耸了耸肩,“这哪里算出事?大少爷,他们天天吵、天天闹。” 顾柏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将人直接勾过来,冲表弟打个招呼,“这孩子我得带回家好好教育教育。” 关珊珊啐了他一口,“你就不能像人商老师那样说几句正经话么?” 顾柏也不以为然,“我这人就这样,你喜欢的。” 关珊珊觉得他忒丢人了,一跺脚先走了出去。“你丫的这么神速,路上就不怕再被开罚单吗!” “谁说我自己开车来的?有美女送我过来的。” 两人的吵闹声渐行渐远,夏雅送走他们,心里却不禁担心关珊珊的今后。同是有心仪对象的她们,处境又各有不同,这样一比较,她不免认为自己也算幸运的,至少,她的男人是顶顶好的。 夏雅忍不住 ,指着那个顶顶好的人说,“谁要你多管闲事的,找你不靠谱的表哥来做啥?” 商敖冽挡开她的手,“都几点了?回去睡觉。” 夏雅扁了扁嘴,乖乖跟着这男人回了屋。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在替死党琢磨着如何摆脱现今的局面,商敖冽看她心神不宁,就说,“别人的问题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 夏雅说,“我就担心总有天你那表哥会始乱终弃!是个男人都会有点花花肠子的,像他那样的还属于劣质产品。” 商敖冽不想再听她胡说八道,闭目装睡。 夏雅转了转眼睛,自作聪明的说,“商老师,万一你以后出轨,不但房子、车子都要归我,我还会让全校的师生都知道这桩破事,到时你这教授就身败名裂了。” 商敖冽无奈,“你别总用发散性思维思考男女问题。” 夏雅不以为意,“这你就不懂了商教授,女人都这样。” 他睁开眼睛问她,“那你到底还要不要睡了?” 夏雅拖着被子挨近他,商敖冽来不及反应,她已经将头枕上他略带胸肌的身体。“你抱着我,我就睡。” 男人微微叹息,他伸手将这小女人抱了个满怀,一只手还有节奏地轻柔拍打她的后背,像父亲哄着撒娇的女儿,又似丈夫安慰着娇妻。夏雅笑逐颜开,那位做丈夫的也不由牵起了唇角。 婚姻、家庭、事业,能够拥有这些,他已是万幸。人生都一样,最该学会的,便是那知足常乐。 ****** 商敖冽发现往往习惯上的变化会让一个人变得不再像他自己。不再如以往那般只顾独来独往,因为无论身在何处,总有一个她守候在电话那端,等自己拨一个号码给她。 哪怕你只是说几句无关痛痒的问候,她也会显得心情极好,如果忘了报一个平安,她则会喋喋不休的念叨好几天。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商敖冽也说不太清,或许,是夏雅在烫坏他的好几件名牌衬衫后,她总算能把笔挺的成果挂在衣橱门上的那一刻起。 又或许,是夜里的他已习惯搂着她的肩膀、知道她安分地待在自己身边,才能沉沉睡去的那一刻起。 原来,自己的生活已发生惊天动地的转变。 甚至如今的商敖冽看她穿着保守的格子睡衣时偶尔还会记起,其实那晚的那块不能被称之为睡衣的布料,似乎也挺不 错,夏雅穿着还蛮好看的。 这性感又任性的小女人当初就是那么突然的闯入了他的生活,商敖冽却无法设想会有这么一天,似乎她已在他的世界里稳稳地扎了根。 除不去,剔不进,无处不是她留下的倩影,如影随行。 “你在想什么呐?”夏雅在商敖冽的面前摇了摇五指,“商老师,我问你是想喝牛奶还是红茶?” 是了,现在这姑娘连做菜的手艺也已越发的精进。 商敖冽放下手中的晨报,“你以后想多睡会就别起来做早饭了。” 夏雅小声道,“没事儿,反正我不也要开学了么。”说完,还甜甜地笑了笑。 选课、填表、签字,忙了一段时日后,夏雅这边也终于迎来她的研究生学习阶段。 其中,基因工程与分子生物学理论与技术这门课第一学期就已经开设,想来自己能坐在大教室里规规矩矩地听商教授教课还是第一次。 夏雅清早就来到大教室,发现自己还是失策地去晚了。讲台下黑压压的一片,皆是慕名而来的学子们。他果然早已经候在那儿,身边已围了好些个男女同学。 中国教育信奉孔孟,学生往往会对老师产生一种微妙的敬仰与畏惧。更何况像商教授这样年轻有为,却又值得信赖的男老师。因而商敖冽一踏入教室,就被那些仰慕他的学生们围堵的水泄不通。 夏雅留意到他与其他学生沟通时,不会像和她交谈时靠的那么近,神色也没那么的愉悦,更重要的是……他绝不会拿手去戳别人的脑袋。她偷偷咧嘴傻笑。 直至上课铃响,商敖冽才得以越过众人,看见夏雅坐在后排,皱了皱眉,似乎觉得不太能适应。 这天天气炎热,所以教室开了窗户。偶然,会有路过的风掠过那人的黑发,几丝鬓发被吹拂的有些凌乱,他专心授课来不及处理,古板沉闷的造型便多了份随性与洒脱。 商教授的课程中英文夹杂,许多专业词汇都会用英文替大家讲解,他的美式发音足够霸气,抑扬顿挫间,条理清晰。 男人不仅言辞流畅,讲课生动,还擅于结合理论与实际,他每每提问声音不大,却总能叫人十分忐忑不安,生怕回答错了让这位温文儒雅的教授失望,其实商教授也并不太为难学生,当然某人除外。 夏雅不禁肖想,会否在他日夜忙碌的那些实验中,有一些是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的研究被军方封锁,是国 家最高机密…… 被女同学yy成国家机器的商敖冽,此刻微微扬起了眉。“夏雅。” 夏雅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不料那人当着全班的面再次严肃地喊出她的名字,他说,“请回答我刚才的提问。” 夏雅:“……” 她走神都不知走去哪里了,当然也没认真听他究竟在讲什么内容。 众人哑了声,皆是同情地看着这位站着发呆的美女同学。夏雅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你这古板的男人,真是不给面子的。 商敖冽等了会儿,推了推眼镜说,“坐下吧,以后上课不要走神,你稍后到我办公室报道。” 众人的眼神顿时又从同情变作了羡慕! 夏雅暗自骂了男人几遍,发现他不知何时开始播放的ppt上已将如天书般的公式化难为简、一一罗列。而在现场的讲解中,商老师也同样下笔如有神,仿佛在他的手中,世间万物都可用科学解释。 是否,他也想要用科学去解释爱情? 夏雅心想,有时候他的想法真的实在是过于理智,真真是个不好糊 作者有话要说:加了一小段商老师的心理活动作为转折。 下章放冷旸出来溜溜,增进他们小两口的感情哎嘿嘿,其实细心的筒子们应该看的出,这两章都在培养他们的感情~~~为的就是接下来的……那啥了,你们懂的!睡在一起神马的最有爱了!↓ ☆、二一、婚久必合(五) (上一章的中间,加了一小段商老师的心理活动作为转折,没看过的亲可以再重新看下~) 九月暮秋,夏雅坐在商敖冽的办公室里头也会微感凉意。商老师将橱里的白大褂取出来让她披着,转身又拿了几本专业书递给她。 “这几本书回去好好念完。” 夏雅斜了他一眼,“可是很重耶,你就不能晚上替我带回家么?” 商敖冽正要说什么,想想也是,就将那些书收起来,又教训她说,“怎么第一节课就没心思听?我讲课有这么无聊?” 夏雅呆了呆,心说才不是你无聊呢,是你这老师太帅,下面的学生心思哪还放在读书上头,就想着怎么将你原地扑倒了。 “太久没上课了,我一时不习惯。”她只好这么糊弄商老师。 商敖冽低低叹气,“行了,下回注意。” 原本想着下课来这老师的办公室……还挺暧昧,结果这位导师只是给她布置了些读书任务,就让她下课先走。 夏雅磨磨蹭蹭地等了会,又问他,“商老师那你晚上……回家吃饭不?” 商敖冽从备课资料中抬起头,沉吟道,“事情是有点多,但我尽量吧。” 得到了他的这句话,夏雅还算满意地离开了。(小雅,只是时机未到!办公室你还会去好多次的!) 夏雅放学后,就去了小区附近的菜市场逛了圈,想着晚上要在那人喝的汤里多放些盐,谁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点她的名! 等电梯时,正巧碰上同一幢楼里的邻居,是位年轻的外婆领着她才三岁的小外孙。那婆婆见了漂亮的夏雅点点头,过了会,有意无意的说,“你们家那位挺忙的吧?我有好几次晚上出来散步,见他才刚回的家。” 夏雅笑着答,“可不是,他就喜欢在实验室里头搞研究。” 婆婆抱起她的小外孙,与美女一块入了电梯,“难怪他这人看着就正派,你们小夫妻结婚搬来这也没多久吧?” 夏雅等电梯门关上,又礼貌地替抱着孩子的她按了楼层。“嗯,也就这几个月的事。”她在心里默默地想,原来转眼也有好几个月了。 那时候,俩人才认识的画面清晰如初,她几乎与商敖冽一见面就会拌嘴,当然了,现在借机逗他反驳的状况也不在少数,只是潜移默化间,他们真的已如一家人,平平淡淡的共同生活着。这种日子过的还挺让人安心。 夏雅与邻居又寒暄几句,独自上到二十八层,哪知她才走出电梯没几步,就被眼前一个突如其来的画面吓得六神无主—— 冷旸坐在他们家门口,黑发散乱地盖了半边脸,他本是气质冷硬长得又帅,此刻却是面无血色、眉峰紧皱,唇角还略有些哆嗦,分明就是虚弱到极点的模样。 夏雅心急如焚地跑过去,拨开他额前的发试探反应。只见男人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朝她勉力一笑。 “你这是怎么了?”她的面色同样惨白如纸。 冷旸抬手摸了摸小女人的脸,“先搭把手,我们进去再说。” 夏雅帮忙扶起他的时候才见着这人身上多处有伤,外套里头的衣服上满是血渍,甚至还未干透。她火急火燎地让男人躺在大床上,在旁踱了好几圈,不安地问他,“你怎么会受伤的?处理过了吗?我……我……” 冷旸闭着眼睛摇了下头,“伤口紧急处理过,不碍事了,我怕家里有埋伏就没回去,你这边离我才去的医院近,放心吧小雅……我已经联络了人,他们会善后,我待在医院不安全,暂时得找地方避避……可我死也……不会拖累你。” 夏雅束手无策,只能红着眼睛说,“别提这种晦气的字眼行不?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是你们家仇人干的?” 他苦笑着点了点头。 冷旸本是每回趁着短假都会飞回西泠市探探夏雅近况,这次也不例外,谁知他会遇上伺机已久的昔日旧敌。夏雅以前探过夏都泽的口风,隐约得知当年的冷家有涉黑背景,后来闹翻了才会有冷旸一家走投无路的局面。 十多年后,冷旸长大去了部队,做军人的家庭背景是极其避讳那些事的,故而大家闭口不提,这才瞒天过海。 男人还好是从小有武傍身,身体素质过硬,这点伤于他而言也不过是躺一躺就能痊愈的事儿。可夏雅越想越是于心不忍,“那我能帮上什么忙?你直管说!” 冷旸思忖良久,将手滑过她的发顶。“只要……你别走就好。” 夏雅气的想拍他,哭笑不得的说,“你究竟看上我哪儿了?我改还不行吗!” 冷旸费力地也冲她一笑,也不知是真是假地回答,“哥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你改啊?” 深夜,商敖冽掏钥匙打开家里的房门,屋里还飘着一阵食物的香味,他脸上正正经经架着那副眼镜,眼眸里已写满了疲累。确实是感觉到有些饿了,他正想 找那小女人开饭,却发现夏雅趴在床边睡着了。 之所以趴在床边,是因冷旸躺在上头,他的右手将她细腻的一只小手牢牢握在掌心,她应该是守在床边,一刻未离的。 商敖冽先是脚下步子一顿,又见那人脸色不对劲,他才极快地反应过来,抬手敲了敲门板。 听见声响,夏雅揉揉眼睛,渐渐转醒,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似乎也是一愣,她细心地轻轻抽开了自己的手,扭头逮着那男人,就急忙拖着他去了客厅,压低声音向他开炮。“先前打了你半天电话!怎么都没人接呢?!你死哪去了!” 商敖冽看她神色焦急,顺手理了理她额前凌乱的刘海,“我没带手机进实验室。”他略一思索,又说,“他怎么了?” 夏雅花费了一些时间来确定是不是该把事情全盘托出,最后为了确保冷旸的隐私,她只说,“他在工作上遇到状况,刚回这儿就受伤了……” 待夏雅磕磕巴巴说明冷旸的来意后,商敖冽也没再追问,还去了房里特地为他查看了一下伤势,再次出来时,他说道,“家里还有些消炎片和退烧药,我去拿药给他,你倒杯温水来。” 这下夏雅找到了最强而有力的依赖,担忧的心也终于勉强落下一半。 商敖冽忙完冷旸的伤势,走出来时就看见夏雅把早就煮好的粥热了热端给他,“本来是想等冷旸醒了他或许会饿,又不知道他可以吃点什么,就准备了……” 商敖冽笑了笑,示意她不用再做解释,在客厅坐下来就用勺子盛着粥,一口口往嘴里送,也不知他是觉得好吃还是太过简陋清淡。 夏雅托着腮帮子在旁盯着他猛看,看的商教授很不习惯。“怎么了?” “今天在教室里听你上课,明明很像老师来着,怎么现在仔细一瞧,又觉得不像了呢?” 商老师挑眉,“那像什么?” 像为人夫呗。夏雅只是偷着乐,并未将她这话说出口。 等收拾完厨房,商敖冽在身后说,“你明天还有课,快去睡吧。”他知道她放心不下那人,所以又道,“我看着他。” 夏雅是真不知怎么谢他了,商敖冽倒难得还有心情与她玩笑。“夏雅,你需要‘借宿’的朋友还挺多。” 她抱着被子枕头放在沙发上,听他这么一说不免扭头娇嗔地瞪一眼。 商敖冽踱步去到夏雅身旁,忽然与她一同坐在长沙发上,她想了 想,诚恳地说,“谢谢你,商老师。” 他反应极快,“要怎么谢?” 夏雅心中腹诽,今儿个商敖冽似乎格外的……奇怪?她脸上泛红,咬唇沉思。 商敖冽静静坐在一边很有耐心地等着,那双深邃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她。坦白说,他初时见到夏雅被那人牵住小手的一幕是不太自在的,只是再等他回过神去深思,不免发现夏雅在对待他与冷旸之间,还是很明显存在着差异。 虽说方才夏雅照顾冷旸确实尽心尽力,可往往她在与自己对视时自然流露出的那股娇羞与傲嗔,却是只属于他的。 身为男人的优越感逐渐攀升,随之而来的便是那浓浓的怜惜之情。甚至这让商教授忘了去思考,为何自己会那么在意这些荒谬的比对? 商敖冽俯身,忽然将夏雅逼到沙发的角落处,他低声道,“我今天很累。” “累了就去睡,不用你忙……”夏雅心里跳的直上直下,忽快忽慢。 商敖冽故意激她,“你对他可真好。” 夏雅以为他是在埋怨自己工作辛苦还没人细心照料,只好承认错误,还说,“要是换了你受伤,我早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了,我会……” “会怎么样?” 她回答不了,商敖冽已经一手紧紧扣住她的腰,柔软的唇压上她的唇瓣,夏雅欲拒还迎,他吮吻她,轻而易举的攻陷她的防御,温柔又霸道地占有与掠夺。 这种感觉,很是美妙。 直到想起有人还躺在他们的卧室,夏雅羞愧地想要推开对方。他当然不会让她得逞,反而加大了统领的地域。 卧室门把发出转动的声响,冷旸走出来没几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 他脸上微讶,夏雅急忙推开商敖冽,站起身说,“……你怎么样了?” 冷旸脸色已变得很是难看,他原是自尊心极强的人,这种情况进退维谷,很容易让人不知所措。“没事了,我看……我也该走了。” 夏雅顾不得谈什么礼教,忙拉住他的胳膊,“你不是说要等人来接的吗?大半夜的你出去不会更危险吗?” 冷旸却执意要走,这时商敖冽已神情如常,他极有风度地说,“虽然我并不精通外科,但我看你的伤势应该不宜移动,还是休息一晚,等明天再说。” 冷旸扯了扯嘴角,“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商先 生。” 夏雅急了,忽然松开冷旸,憋着眼泪冲他嚷嚷,她指向他们家门口,“行!你滚!你现在就给我从这扇门滚出去!以后也甭来找我了!你是死是活和我没丁点儿的关系!冷先生,你说好吧!你满意了吧?!” 夏雅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砰”地一下子关上了房门。 客厅只留下冷旸与商敖冽两个大男人默默对视,良久,冷旸苦涩地笑了笑,两人似有默契地同时看向两处。 过了会,冷旸淡淡地说,“看你给惯得。” 商敖冽敲了敲卧室的门,背对着那人答了两个字,“承让。” ****** 第二天约莫七点左右,有人上门来接冷旸。夏雅望着眼前的陌生男人,一时饶有兴趣地双手环在胸前。 冷旸一看之下也不由皱了眉。“队长?你怎么亲自来了。” 男人三十来左右,还很年轻,一身军绿色的制服,肩上二杠二星,想来这人的军衔应是中校。他虽未带军帽,可依然满身正统,像是有种忽来严霜、风雨满身的庄严气魄。 夏雅看看这位队长,又看看自己身后的商敖冽,竟觉这俩人之间散发的气场极为怪异。 瞿中校面色沉静,“怎么搞的?” 未待冷旸回答,那男人又将目光移至商敖冽的脸上,嘴里只说,“……走吧。” 待与冷旸道别,夏雅的视线仍放在那位中校的背影上不肯放开。 商敖冽的声音在她耳后冷冷响起,“很好看么?” 夏雅一怔,忙谄媚地直说,“哪有?若要说制服,还是商老师的白大褂给力啊。”说完才觉着不太对劲,红起脸躲了回去。 商敖冽用手掩口,似乎心情很好地笑起来,他取了柜子上的钥匙,却是跟上方才下楼的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销魂的卡了肉……好难写啊,好久么写了啊!好舍不得小雅被吃掉是肿么回事啊!另外最后这段如果是正文的话自然不会出现,但因为某人私心,非要把英魂里的瞿中校写出来,所以致使下章开头就会有点儿他打酱油的戏份~~哎嘿嘿。英魂是暗门组的死对头,但是英魂系列我以后也一定会写的~ 强吻什么的~↓ ☆、二二、婚久必合(六) (小剧场:关于商老师下楼干什么去了,这段是插曲,看不懂也没关系,只是为了让瞿中校露个脸而已,哎嘿嘿) 瞿队长扶着冷旸下到一楼,早有部队的几位兄弟在那儿候着,搭手将他接上一辆面包车。而瞿承琛并未急着上车,他站姿正统,神情似是若有所等。 果然,商敖冽随后就到,他淡淡说,“好久不见,瞿中校。” 瞿承琛也微微点头,“结婚了?” 商敖冽并不意外地答,“听说你也是。” 瞿队长拍了拍衣肩,“……只当是完成任务。” 看来两人皆是闪婚,商教授疑惑,“那心宁呢?” 瞿承琛面无表情,“解心宁是解家的人,暗门解家、英魂瞿家,势不两立。” 商敖冽却认为这并非问题关键,“不,解心宁是她小叔解唯秋的人。”所以他与她才无法成就一段姻缘。 瞿承琛忽然明白了什么,颔首回应,“理所当然。” “这次会面不算正式。” “不算。” “替我向瞿夫人问好。” “彼此。” 两人言简意赅续完旧,瞿承琛笔挺地一个转身,不急不缓地准备离开。“期望你的研究能有所进展。” “多谢,也期望您与夫人婚姻美满。” 瞿承琛中校将他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对方脸上,“这笑话并不好笑。” 商敖冽用手推了推眼镜,“时间不长,你当然觉得好笑,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的,瞿中校。” 瞿承琛一愣,接着又说,“在此之前,请珍重。” ****** 得知冷旸与他先前部队时的战友们在一块,夏雅放到一半的心这下子总算全部落了地。接下来的整个九月,她也变得忙碌而充实。 研究生的课题深奥,不比本科时那么轻而易举,虽说夏雅是个聪明人,想要拿下商敖冽交予她的各种任务,也是需要花费不少的精力。 而在跟着商敖冽学习的过程中,夏雅发觉这人并不会将自己当做他的免费苦力,他必然是选择对她最有利的课题才会让她跟进,平时批卷子之类的小事也不需要她来插手。 因此,在夏雅眼里这人就和超人差不离几。商教授平时手上的课题大大小小无数,还要上国外参加研讨会,如今副业为夏氏药厂的特邀药理 师,可他还经常神秘兮兮地去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 比起勤勉的商老师,夏雅只要一犯懒就会想起逃课,可如果这么做,她立马收到对方的morningcall。 这不,男人在电话中的语气低沉,“还有五分钟上课,你人在哪?” 夏雅捏着鼻子说,“我……我今天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商教授用的是全然不信她的口吻。 “哪里都不舒服……” 商敖冽轻笑一声,“如果这学期平时成绩算你0分,你还舒不舒服?” 夏雅“……”了一会,继续捏着鼻子怪嗔地说,“商老师,昨晚你抢了我被子知道不?所以我着凉了,我可能是有点儿感冒了。” 那人一怔,片刻,压低了磁性的声音,“别胡说。” 夏雅嘿嘿偷笑。 商敖冽沉默稍时,像是终于决定妥协。“夏雅,这回我放你,下不为例。还有,期中考试的成绩你自己看着办。” “喂你……”夏雅才想为自己争取减刑,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她躺在床上直骂她的商老师不通人情。 转个身,夏雅又再度打起精神与关珊珊联络。关珊珊与她所选学科专业不同,课程自然也不近似,这会子她在睡梦中被人叫醒,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 在她身边,顾柏也撑起上臂,伸手先她一步接起电话,“喂?不管你是那位,你知道现在几点么?” 夏雅没料到是这臭男人的声音,没好气地回,“先生,你以为几点了?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个二世祖,还能舒舒服服的睡着!” “弟妹,你每次同我说话怎么都像吃了火药?” 关珊珊光靠猜的都能猜到两人又要斗嘴,急忙推开顾柏也抢来电话,“小雅?你别理他……找我啥事?” 夏雅一时忘了正事,气愤地说,“你还记得那天你对我说的话么?怎么现在……变本加厉了?” “只是暂时借住……”关珊珊不免也有些尴尬,小声问对方,“这件事以后再与你谈,你先说你的,是不是要准备订蛋糕、找厨师、请客人了?” 没错,这些既是夏雅今天不愿去学校的另一个原因。也是至关重要的原因——商敖冽的生日就在三天之后。 据夏雅的侧面了解,商敖冽那男人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庆过生日。她心想,身为某人的合法妻子,理应为 他办好一个美国式的生日惊喜派对。何况商敖冽从小在那儿念书,这东西他应该不会太过排斥。 “嗯,你看今天有没有空陪我出门?” 关珊珊当然应承,“好咧,我们不见不散。” 夏雅才想接话,那端就传来顾柏也慵懒的调侃声,“你倒好,有时间不陪我……” “你别闹了……松手。” 夏雅脸上发烫,匆忙就挂断了电话,虽说想骂顾柏也这家伙还真是个渣渣,可自己心里又不禁对他们有些微妙的羡慕,何时她也能与那人……这般和谐亲密? 夏雅心中腹诽,也只有情到深处,这样的婚姻才会让人身不由己,又脱身不得。 ****** 在商敖冽的概念中,从来就没有过生日这个概念。那天早晨,他如往常般起床梳洗,如果非要说有何不同,即是最喜欢赖床的夏雅,此刻却在床上托着腮帮子,一个劲地瞧着他的背影。 “商老师,你今晚能不能早点回来?” 商敖冽正在扣他衬衫的纽扣,头也不抬地问,“有事?” 夏雅柔声道,“嗯,很重要的事,你非得赶回来不可。” 俩人结婚也有数月余,她还很少有这般强制性的要求,致使商敖冽脑海中有一个念头闪的飞快,想要再次去抓捕,却已是徒留空白。 他斟酌片刻道,“今晚应该也没什么要紧事,我知道了。” 夏雅得到满意的答案,笑得格外灿烂诱人,“那好,晚上我等你。” 我、等、你。 当一个女人对男人说出这句话时,究竟能有几种表达意思?商敖冽从未研究过,他只是知道,心中没来由地觉得焦躁,就像胸中有一把旺盛的火,连月来不断地越烧越旺,就快要燃出火星,将他与她都烧的魂不附体。 商敖冽心不在焉地进入实验室,极其难得地发了一会呆,直到被同伴拍了拍肩,他才回过神,重新投入到一整天的工作中。 夜晚终是降临,晚上八点,夏家人声喧闹。 夏雅不仅请来五星级酒店的厨师为派对制作美食点心,还有专员来为他们家布置好了生日聚会的装饰,写着“happybirthday”的横幅周围系着各色气球与彩带。关珊珊、顾柏也、章律师、还有参加他们婚礼的几对伴娘伴郎都带着礼物亲自到场。 夏雅握着手机,随着时间推移 ,不免有些焦虑。 这时有位厨师喊她,“史黛芬妮小姐。” 她顺势白了对方一眼,“没学好英语就别学别人喊什么英文名,我姓夏。”好端端的一个外国名stephanie却被他喊成了奇怪的中文! 厨师只好又问,“八点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夏雅咬了咬下唇,关珊珊递过来一杯鸡尾酒,调笑她道,“最近商老师的课风靡全校,不少同学被他迷的神魂颠倒,会不会,是被他的学生缠上了?” 商敖冽教授在学校的评价甚好,除此之外,他人品好、学问也好,就连夏雅都已为他上课时的风采折服,进而对生物化学这门专业产生兴趣。当然,她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望着客人们还在耐心地谈笑风生,夏雅低叹,“再等等呗。” 这一等,转眼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即使别人都未告辞,可连夏雅自个儿都不好意思。她失落万分,心情已经跌倒谷底,要不是还有大伙儿在,自己可能早已冲入房里痛哭一阵了。 杀千刀的商敖冽!糟糕透顶的生日派对!连主角都未出现过,却已是要曲终人散…… 哪知这当口,负责把风的那人急匆匆从门外跑进来,对着大家低声宣布,“来了来了!我见着了商教授的车!” 从夏雅到诸位客人们无不屏息静气,大家都已将灯熄灭,由于四周寂静,商敖冽上楼梯的脚步声变得格外清晰。夏雅对这声响原是再熟悉不过,此刻却不由诧异,怎么听起来……不像是只有一个人? 动静在抵达门口时戛然而止,她接下来听见的,是商敖冽取钥匙的叮当声,以及……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说来还挺稀奇……我没料到你与她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商敖冽本想推门,听身边女人这么一说,手上动作故意慢下来。“为什么?” “虽说你们协议定为二年,我以为你会受不了所以提前结束这段婚姻关系,毕竟,你是商教授。” 商敖冽不打算再与她继续这个话题,所以他笑了笑,走进来却发现屋里漆黑一片,他心下生出一份诧异,身边的贺青淳不知为何,往他身边靠了靠。“商敖冽,我想问你……” 贺小姐刚想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就在这刹那,房间的灯被夏雅亲自打开。一室的灯火通明,商敖冽满目皆是震惊—— 难怪,她今早会用那样的语气 说等他。 难怪,连母亲也会突然打了一通神秘兮兮的电话给他。 难怪,他的邮箱会多出好些个垃圾邮件。 今天是他的生日,可他居然一丝一毫的自知都不曾有过。 此刻的夏雅全身发软,耳朵嗡嗡作响。她整个人在突袭之下,只觉得心脏都已被揪成一团。那个姓贺的女人,始终就是自己心中的一根刺,现在倒好,刺未来得及拔去,反而长进了肉里。 她这才明了,对一些人,你永远不要去抱有期待,那样你才会轻松 作者有话要说:呜…… ☆、二三、婚久必合(七)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夏雅将商敖冽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在眼里。他对待工作始终竭尽所能,对待与她的这段婚姻,虽说其中并无大碍,可似乎总是不够专注用心。这或许也不能怪他,男人本就事业为重,不像女人那般感情纤细也无可厚非。 然而这回他却错的离谱,答应她的事临时反悔也不通报一声,害的他们家丑外扬,脸面丢尽。 夏雅自嘲地笑了笑,怀着某种恶意的企图,想要看他如何收拾这残缺的局面。这丈夫夜里带着其他女人回屋,说的又是关于婚姻协议的种种,难免会让人联想起桃色丑闻。 好在他们这帮朋友都是识大体的名门之后,人人表现的皆是镇定自若。顾柏也先声夺人,“青淳你也来了?” 贺青淳在一瞬的错愕之后也已恢复冷静,大方笑道,“客户与咱们有时差,我来他们家拿份报告,凌晨就要发出去。” 商教授怔了怔,打破这一室尴尬的局面。“对不起,夏雅,我下午临时去了趟厂里。” 夏雅回过神,她冷冷地朝他嫌恶道,“我不想看到你,你滚……” 她扯下头上戴着的那顶如今越发让人觉得可笑的派对帽,顾不得还有人在场,已是酸涩地红了眼睛。 由始至终,男女思考回路的差异本就大相径庭,再多的沟通或许都无法让你把自己的想法与对方说清楚了,思维方式的不同在具体事件中就有可能造成双方致命的失误。 商敖冽见着许多亲朋好友,扭头向几位前辈打了招呼,接下来便忙着安慰夏雅。“是我的错,一忙又忘给你电话。” 此刻夏雅脸颊发烫,因为她已是迁怒了自己。还不是她那无条件的耐心等候,才会让人起了轻似不屑之心。 贺青淳回想着先前她与商敖冽的对话,解释说,“我同商教授玩笑惯了,刚才的那些话不太妥当,夏雅妹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都怨我胡说八道……” 夏雅心里拧着一口气,听她一提俩人交情,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商敖冽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略显难堪的场面总要有个尾声。“我和我媳妇儿有些私事要先处理。”说完,再也不管一众亲友,拉着夏雅就想往卧室走。 小女人被拉到半路硬是不肯迫于他的淫威,商敖冽不愿在这大庭广众再与她拉拉扯扯,一急之下索性将她整个人扛上了肩膀。 “商敖冽你——!” 架着夏雅关上门 ,对方脚一着地又想重新逃出去,动作却是比商敖冽慢个半拍。男人无奈,轻轻一抬脚,就将她圈在了门板与自己的身体之间。 “夏雅。”他低沉的喊她。 这招果然有效,夏雅不再剧烈的挣扎,气鼓鼓地看着他。 商敖冽问她,“好端端的,整什么生日派对?” 夏雅立刻炸毛,“你……你这人!还敢倒打一耙怨我多事?” 商敖冽只好低头,气息淡淡拂过她的脸颊,“……谢谢。” 夏雅看着地板,“别装了,都被你给毁了!” 商教授张开手臂抱了她一下,夏雅心里有那么些的不确定,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靠近,让他的下颚抵在她的额头上。 “都说不知者无罪,我晚归是不对,没给你电话也是我错。”他诚恳着说,“我尽力弥补。” 夏雅吸了口气,忍不住的眼泪淌过了喉咙,她在嘴里尝到酸酸的味道,继而骂道,“臭男人……” 商敖冽握住她的手,小声问,“手怎么那么凉?” 她想要抽回,在力气上终究是不敌对方。“你和她这样子……真是已经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了,我也是很要面子的。” 商敖冽认真道,“夏雅,我和贺青淳只是朋友,在我们的婚姻关系里,她更是一个外人。” 因为是外人,所以她的任何评判都不存在任何作用,商敖冽自己本就不习惯要他人来插手自己的家务事,故此贺青淳也只是知道他当初闪婚的原由,甚至知道的不算太透彻,女人大抵是都有些多嘴的坏习惯,她有时无意在他面前提及夏雅,商敖冽也不愿与她多聊。 这些夏雅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抬头轻蔑说,“商老师,你都好意思撒谎了,我哪敢好意思不信呢?” 商敖冽脸色变了,这会子似是有些动怒,“夏雅,我不屑对你撒这样的谎。” 他这人极少生气,如今她这话倒像是真的戳到他情绪中的一块波动点。 商敖冽还是耐着性子把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了,见对方犟着脾气不愿妥协的模样,那双黑眸因为噙过泪水更显得晶莹明亮,小脸红扑扑地甚是好看。 不知是出于何种复杂的原因,男人捧住她粉嫩的脸蛋,毫不怜香惜玉地啃了一小口。 夏雅立马破功了,指着他低吼道,“你咬人!” 男人笑道,“咬的还就是你。” 她被他笑得措手不及,趁着夏雅发愣的瞬间,商敖冽用手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还有什么憋屈的,晚些再说,得先回去应酬他们。” “明明是你不对,还咬人……”夏雅低着头不情愿地嘟哝了一句。 商敖冽不由笑了笑,她这小绵羊般的姿态倒很是讨人喜欢。 夏雅撅嘴,想想还是觉得来气,对着他一顿“家庭暴力”,打了那人几下后,又骂道,“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是我不对。”商敖冽点头。 “反正这次是你欠我的!” “是。” “我以后要讨回来!” “行。” “不管我怎么样你都得答应!” “……好。” 夏雅仍不觉得解气,可一时也不知该拿这人怎么办,商敖冽见她终于暂时消停了,重新打开房门,带着她走了出去。 两人这才回到客厅,顾柏也手里拿着一只小礼炮,毫不客气地冲商敖冽的头顶“啪”地来了一发。“我让厨房推蛋糕出来了,寿星来给我们吹蜡烛许愿。” 商敖冽摆摆手,屋子里人多,他潜意识就想要宣布主权,将夏雅揽在了怀里。夏雅虽还在生他的气,却又很自然地抬手为对方取下被喷了满身的彩纸屑,别人眼中的触目所及皆是两人间的甜蜜默契,全然未有做戏的嫌疑。 此时贺青淳不言不语地站在一旁,嘴角虽是上扬,眼神却无笑意。 本以为这小女人并不会记着那人的生日,如若是不再家的话那就更好……现在看来夏雅不仅对商敖冽一往情深,还颇有点想要弄假成真的架势,是她低估了夏雅的本事,也看轻了对手的能耐。 她默默将视线扫了一圈,家中布置周全,处处洋溢着温馨,这说明对方确实早已端出了女主人的架势——此女不得不除。 贺青淳言笑晏晏地走至夏雅面前,再次向她道歉,“妹子今天实在是对不住。”她拿起高脚杯,仰头将一杯红酒喝得干干净净,“只好以酒谢罪了。” 商敖冽走过来,皱眉夺过她手里的酒杯,“行了,今晚你也喝的不少。” 贺青淳神色微茫,摇了摇头,“没事儿,高兴嘛……难得的。” 夏雅听见商敖冽低低叹了声,那叹息中饱含了另一种她无法明白的含义。他差遣身旁的顾柏也,“你晚上送她回去,她还有正事要 做。” 顾柏也觉着自己也挺为难,关珊珊正略带不满地瞪着他,他客道地说了几句,走为上策。 凌晨一过,席散,众人告辞。 临走前,顾柏也神经兮兮地将商敖冽揽到一旁,严肃道,“表弟,哥知道你晚上还有场硬仗要打,有句话哥要嘱咐。” 商教授推推眼镜,神情淡漠,实在不愿听他的废话连篇,哪知顾柏也却兀自热情地说,“想要同女人争论,假如咱们只有逻辑和事实来做武器的话……那妥妥的死定了!不是我军无能,而是共军太狡猾。” 说着往他弟手里塞了件东西,“哥们你看着办吧!”还特意将重音放在了“办”字上。 夏雅并没看见这一幕。她正吩咐请来的人要他们将家中的杂物一并带走,剩下的还有些还原工作就该轮到自己收拾。商敖冽见她依然满脸紧绷,劝她别急着忙,夏雅就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倒了两杯香槟。 她递了其中一杯给他,“商老师,你今晚还没敬过我酒。” 商敖冽拿起酒杯与她碰了碰,一饮而尽道,“赔罪了。” “你既然这么不放心贺小姐,何不亲自送她回家?” 见她问的可笑,他不由说,“看来,你对我意见很大。” “其实贺小姐说的也对。”夏雅放下玻璃杯,压抑着自己的脾气说,“咱俩本来就是‘包办婚姻’,没什么感情基础,能将就这么久就算不错的了……” 即使哪天说散就散,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何况要这男人敷衍度日,如今的她也未必舍得。 商敖冽意味幽深地盯着她晦涩的神情,猜到她又在胡思乱想。虽说心里并不认同,嘴上却想着逗她,“你要真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 起初,他是带了些无奈与勉强,也觉得两人的结合不论从何角度来说都算一桩荒谬的因缘。可怎么说也那么多时日过来了,她尽心尽力的去经营这个家庭,这些他比谁都要看的全面。 夏雅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气质娇媚地缓缓抿了口酒,沾染酒渍的唇形饱满,有人看得嗓子发热,微微泛痒。 “你这人……总这样毫无情趣可言,偶尔说几句甜言蜜语,会死吗?”她抱怨着,长睫毛上沾染了些水珠,看起来眼神氤氲。 商敖冽笑笑,却还是不言不语。 夏雅索性躺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晃着两条迷人的长腿,懒懒地说, “商老师,说实话……我不想再回去。” 商敖冽也举起眼前的酒杯,看着他媳妇儿娇美的模样,像就菜下酒。他轻声说,“那就别再回去。” 夏雅莫名心头一跳,晕黄光线下的商敖冽有着一张深不可测的俊脸。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时摘下的眼镜。 试问如何才能给她所谓的安全感,他确实无从下手,可要说目前自己最想做且极度想要给予她的…… “夏雅,谢谢你。”商敖冽走过来轻轻俯身,将她抵在沙发与他的胸膛之间,贴近她的耳旁道,“我很喜欢你的惊喜。” “商敖冽,那你今天就给我说句实话。”夏雅鼓起莫大的勇气,抬起她秀美的脸蛋,问他,“你到底……喜欢她么?” 令她没料到的是,男人立刻便答:“如果我喜欢她,早娶她了。” 夏雅蹙眉,想想似乎也挺有道理。 商敖冽抚着她鬓发的秀发,鲜少这样柔声道,“你没错,即使只是朋友,毫无私情,也不能失了分寸,事实上与你结婚以来,我除了工作上的必要接触,基本不见她。” “……真的吗?” “想想你与冷旸之间……会不会让你心理平衡?”他说的还挺认真。 夏雅失笑了,“这你又不懂了吧商老师,女人都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时男人的气息钻入她的每一寸肌肤,他把住她的腰,浑浑噩噩间,夏雅也反手抱住他的颈项,情不自禁地仰头同他接了吻。 商敖冽只觉得那股火蔓延全身,这感觉比那腹中饥饿更加难耐,已是再无法抗拒。“我好像有点醉。” “你今晚喝多了。”夏雅脸色泛红,末了又补上一句,“我好像也是。” 伴随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商敖冽伸手探入夏雅的裙底,她下意识夹紧双腿,若有似无的困住他的突袭。 颜正肤嫩的美人儿横陈眼前,此刻商敖冽已是目标明确,思路清晰。他低头索吻,夏雅却是羞答答的侧脸避开,两人的衣物被脱得七零八落,再无可能收手。 商敖冽突然起身,打横将夏雅整个人抱起来,她柔弱无骨般依靠在男人的胸前,他的气味不断包裹住了她。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他的能耐,抑或两者皆有,她整个人都像刚从水里捞上来,再无半点反抗的意识。 “商老师……”夏雅声音软糯地喊他。 “和商老师进房睡了,嗯?”他再次引导她。 夏雅点点头,更加抱紧了他的肩膀。她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即忐忑又期待,却任由商敖冽将自己抱入房中,将她轻轻放置在棉被之上。 这张由她亲自挑选购置的双人软榻,正是属于他们小夫妻的新床。 商敖冽已去除上衣,露出他脉络清晰的骨架与肌肉,他的眼神精准地抓住夏雅,透着万夫莫敌的气势。 夏雅的黑眸闪闪发亮,神情羞怯中隐含着不自知的向往。他咬住她好看的唇瓣,她吟哦着主动揽紧了他赤.裸的上身。 酒精上脑,让她疯了般想要在他身上寻找到一种热源,如无数次黑夜中臆想的那样,与他肌肤相亲的感受美好至极。 商敖冽的呼吸越来越沉,他不想去理顺这前因后果,只知道一切仿佛已经水到渠成。 这是他人生中难得可以无所顾虑的时刻,那就顺从这最原始的两.性吸引。解除枷锁般的快意致使他的身心澎湃,只剩一往无前的冲撞。 ☆、二四、婚久必合(八) 国家级生命科学重点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们正在楼道上忙碌地穿梭,安全门旁的柜子里是每个人的手机与其他通讯装置,一律被严格屏蔽了信号。 “他提前走了?”年轻男子看着手头的报告,轻蹙眉头。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做主放他先走了。”老教授笑着回答。 对方愣了愣,“生日?……上回您也说,他是新婚让他先走,看来我也该早些找个对象。” 老教授哈哈大笑,“小余,我可没阻扰过你们年轻人谈情说爱。” 他们都是英俊,且沉静若水的研究型男人,不怕找不到心仪他们的对象。 余医生摇头,表示自己实在没有这个精力。“一被关在这就是十几个小时,连个电话都打不出去,怎么谈恋爱?” 老教授觉着他是在找借口,吹吹胡子不作回答。 余医生又说,“他不是整天都急的跟火烧眉毛一样?这么想加入后基因组计划,还不拼命工作?居然能跑去讨老婆……” 后基因组计划。 基因组全序列测定完成后,对基因组的结构、表达、修复、功能等进行研究的计划。包括功能基因组、结构基因组和蛋白质组等研究的国际合作计划。 “你还是他老婆的主治医生呢,瞧瞧,不如人家有本事了吧。”老教授取笑他的这位晚辈。 有工作人员打断他们的谈话。“教授,首长们正在线上等你。” “替我接通。”老教授说完,在电子屏幕上按下一个按钮,大型视频通讯装置随即启动,四面液晶显示屏上,出现了四个不同的人影。 “教授,研究一切都还顺利吗?” 老教授点点头,“一切照旧,大家都辛苦了。” 余医生在旁琢磨着,他倒是很想再次见见那人的小娇妻,毕竟能让那家伙归心似箭的女人,世界上恐怕就只有夏雅一个了。 ****** 压抑了多年的欲.望一旦爆发,究竟会如何? 常年来浸淫在学术研究这样苦闷单一环境中的商敖冽,自年少时期就学会了如何征服控制自己蠢蠢欲动的人性情.欲。 直到今日,他要征服的终于不再是那些除了研究之外的荒谬心思,而是一个美丽娇嫩的小女人。 窗外月色如水,客厅的餐桌上还摆着冷菜残羹。卧室里仍有些许庆生 的气氛还未散去,窗台上是她买来的绿色植物盆栽,地上有谁留下的派对帽。 一切如旧,却又似乎一切都已截然不同。 灯光下是他未着衣衫的阴影笼罩了她,夏雅双颊涨红,头脑犯晕。他的手从她的衣衫滑溜进去,在她裸.露的每一寸肌肤上游走,指尖轻揉捏拿敏感的顶端。 夏雅双目半阖,似是微醺,鼻尖被体内燥热的酒气烘出了汗珠,她被商敖冽含住唇,辗转反侧地吻,他的眼神与以往大不相同。 深色的床单上,夏雅感觉长裙的拉链已被人褪下,忽然微凉的风拂过窗台,她身子一缩,商敖冽抿着唇,似乎是笑了。 她买回家的花色窗帘正随着晚风轻轻飘动,黯淡灯光下,那无措的目光更显得妖冶撩人。 衣衫殆尽,商敖冽吻上她的唇不再只是温软的,而像带着一股炙热的火焰,他的吻来到她的胸前,双手触摸她的体温与她柔软丰腴的臀.部。 夏雅想起一句听人说过的笑话,每一个高富帅都有一个单手解bra的高超技能,现在看来却是所言非虚。 于是,那最后的遮挡也被他的指尖轻易去除,她如新生般焕然,真实而美好的令人癫狂。精神上的先一步的满足令商敖冽越发无法维持平日里的镇静自若。 夏雅因为害羞想要借由他的身躯来遮挡自己,孰料这举动无非是更进一步的飞蛾扑火。她凹凸有致的曲线与他结实的胸膛完美结合,商敖冽满眼皆是她起伏的线条,一览无遗。 他居高临下地看她,只是越看越无法压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欲.望,他知晓她未经人事,他应该要倾尽温柔地相待,可积压了那么久的情感,如若一旦失控,他怕自己必然会伤了纤弱的她。 商敖冽的手指从夏雅的脊椎一路蜿蜒而下,她堪堪对上他炙热的目光,脸颊热红。夏雅忽然不明白为何平日里的他非要戴着那副土气的大眼镜,那明明只是用来装饰的吧? 他的视力这么好,否则,怎么会每次她打瞌睡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她不懂,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眸,为什么非要遮掉? 就在自己分神思考的时候,那位平时清高冷漠、神情寡淡的商老师,已脱得一身精光,他的臂膀、肩头,宽阔密实,背部的肌肉劲瘦有力。 眼前的男人还是他么? 那个总穿着落伍大款西装的商敖冽,那个总将白大褂穿出一身禁欲气息,神圣不可侵犯的长者? 他不苟言笑、一本正经教着她做药理实验的场景分明还近在眼前,可眼前的他又怎会是如此的充满了赤.裸裸的男色,让女人甘愿为他奉献上自己的一切,身体或是灵魂! 商敖冽压抑着呼吸,尽量让自己的举动看来温和平淡,理智从容。只是被他诱惑的夏雅已无力地扒住他的肩膀,她重重地喘息,像溺水的人需要氧气。 “夏雅……”他含糊地喊着她的名字,快.感从耳后的神经传至她的全身。 商敖冽在唤着她名字的同时,移动了位置,感觉到有胀硬的热物即将冲入她的身体,微微不适的刺痛让夏雅沉闷的脑袋感受到一种撕裂感。 瞬间似乎是酒醒了几分,她反应过来如今的处境,她怕了,她想要逃…… 夏雅不再迎合商敖冽的抚摸,而是试图极力地将他推开,“你……我……我不要了!商敖冽我还在生你的气呢!” 商敖冽已是在兴致难收的当口,他牢牢攥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得逞。 夏雅被他的强势进攻吓到,越怕便越不想要与他这般对峙。“商敖冽!今天的事儿我和你还没完!” 谁知他的手脚快的惊人,她每回翻身才逃出没多远,又被他拖回来圈在怀里亲昵地吻。“明天由你骂。” 夏雅急了,只是实在想不出招数对付这男人,最后竟是带着哭腔嗫嚅道,“我不要!我不要!” “……”商敖冽终因她的眼泪冷静下来,他强迫自己用多年来练就的忍耐力,最大限度地克制了自己。“你真不要?” 夏雅勉强定了定神,抬起头发现了他异样的表情。因为他转瞬即逝的一个眼神,她只觉得自个儿的小心脏骤然就失去了有序的跳动。 突然便有所领悟。 这个男人,以前她总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学者,然而这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除去他的身上背负了那么多人的信仰与期望,除去那一身的荣耀与骄傲,他也只是一个有需求的正常男人,并且,他是她的男人! 她从当初的好奇、到婚后的探索,继而喜欢、如今又爱上的男人……他的几句劝哄便能让她头晕目眩找不着北。 夏雅出人意料地主动伸出手,抚摸商敖冽微蹙的眉头,她的心意转变了,浑身都已被酒精烧的昏沉沉。 她细心替他舒缓隐忍的压力,细嫩的手滑过他毫无赘肉的腰部与挺翘的臀,轻声说,“……我就是有点儿怕。” 商敖冽的身体因为她的柔媚微微颤抖,夏雅担忧地问他,“会很痛吗?” 男人低声诱哄她,“会有一点,但商老师保证……之后会让你很舒服。” “商老师”三个字在平时听起来就是块金字招牌,然而此时此刻,两人的身体即将交叠,她因为这个称呼放松了些心态,也生出些另类的遐想…… 夏雅颤颤地点了点头,专注地看着商敖冽深邃莫测的眼睛——这是她的商老师,她的男人,她的丈夫。 她终于不再退缩,身体重新燃起对这个男人的渴望,他的每一下爱.抚都是令人狂热的触感…… 夜色,越夜越美,妖娆万千。满室皆是旖旎的喘息与吮吻声,商敖冽耐心体贴地在夏雅的全身留下或深或浅的吻痕,风,阵阵荡漾。 房中的时间像是静止在一个令人疯狂的时刻。他的神情再专注不过,一双淡定的眼睛变得迷离,却又直盯着她不放。商敖冽的手指邪恶地探入她私.密的地域,游刃有余地挑拨,修长的手指发挥了它最灵活的功能。 他的动作轻佻,分明是不曾有过经验的男人,却刚劲狂放无处不露,充满了要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技巧性。 直至夏雅已是水漫金山,她受不了他的挑逗,苦苦地哀声求饶,商敖冽这才发挥了他平时省时省力的做事风格,身下一使劲,用力顶入她紧致湿润的下.体。 夏雅一阵吃痛,张口就朝对方的肩膀咬下去,嘴里虽然呜呜地哭闹着,可脸上的红晕泛滥,还带着丝丝无所不在的幸福甜蜜。 天堂与地狱同时在她面前出现,痛苦与欢乐交织更迭,她如陷入湍急的流水,抓不到救命的浮木,只能浮沉,随着水涡旋转,像与潮汐共同涨退。 商敖冽咬牙按捺下想要冲撞的欲.念,伸手替她擦了擦额间的汗,“痛不痛?” 夏雅看着他背脊上深红的齿印,总算觉着自己下.身的疼痛减弱不少,但取而代之的却是心中的不舍。 她浑身软绵绵的,声如细蚊,“你们男人凭什么……第一次……就这么……快活……” 商敖冽听她埋怨不由失笑,托起她的双腿,坏心眼地边吻她边回答说,“别说话,小心咬到舌头。” 夏雅只觉一阵酥麻,烫热她的心扉,让她再也无法成言。 深情细碎的吻密集落下,他抽.出身体,很快又再次撞入,汗水浸湿两人激烈运动的身躯。不着寸缕的 身体相互慰藉,相互摩擦,商敖冽想起这此前的无数次,他被她轻而易举地挑起欲.念,她穿睡衣与他共舞,她用腿厮磨他的要害…… 多少个夜晚,他满脑子的想法就只能是想要压制她,想要她……她就睡在他的身边,他却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去碰触。 多少回,他想不顾一切将她拉到怀里狠狠地侵.犯,可他不敢轻易逾越,不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商教授终于无法再控制这缓慢的节奏与浅尝即止的探索,他沙哑地警告,“夏雅……我可能会弄伤你……” 她的回答,只是一连串饱含真心诚意的回吻…… 商敖冽眸光一变,那唇角的笑竟坏得诱人,他的神色似是要惩罚她,又像思忖着满足自己。夏雅唯一肯定的是,他不再是她敬仰的师长,就仿佛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心脏重重地跳动,俊朗帅气的男子再无法忍耐,疯狂地席卷了她的身体。 不知何时起,下.身异物侵入的疼痛变作了一种饱胀充实的快.意,欢.愉在体内泛起阵阵涟漪,令人欲.仙.欲.死。 一触即发的狂热果真让夏雅无法招架,那强劲的兵刃将她一次又一次撞入无尽的极乐境界,疯狂地想要从她的体内获得令他满足的药剂。 可他是不知餍足的野兽,而她只能要他予取予求。 为了他,即使这欢.愉太过强悍,即使她的身体受不了这充满了占有与掠夺的抽.插,在摇晃间,商敖冽变换了两人的姿势,他放下她的双腿,从背后进入,要她不顾一切地承受他的强势。 肌肉坚实的下腹贴紧夏雅柔软的身段,她扭头,喘息不已。“商老师……别再这样……” 商敖冽的语气带着不可置疑的成分,“那就试着,阻止我。” 他的昂.扬重重顶入她的体内,低首吻住即将迎来高.潮的小女人。 将她重新抱入他的怀中,夏雅双腿分开跨坐在商敖冽的身上,彼此痴缠融合。 最终,坚实的身体骤然紧绷,商敖冽的浓眉深锁,喘息浓浊,随着规律的抽动喷薄而出,彼此皆是畅快淋漓。 愉悦到极致的夏雅,这才体会到了身为一个女人真正的快乐,她想她愿意,哪怕是陪他死在这如梦魇般叫人浑沌的状态中…… 两人紧紧相拥,夏雅哪还有丝毫的力气,眼皮重的立马就要沉沉地睡去。 商敖冽不由牵起唇角笑了笑,谋定而后动的男人,仍是被她三番二次的美色所引诱,致使今日还是破了功。 他听见夏雅在懵懵懂懂的睡意中,小声咕哝了句,“坏男人……骗子……不要带小三进家门……” 男人不由沉声笑她,他凝视她娇俏的睡颜,若有所指的告诉她说,“你啊,几时能让我不闹心。” 屋中,黯光流动,他与她扣紧十指,双双入睡。 这一晚,夏雅做了一个个色彩斑斓的梦,梦起许多俩人之间的各种回忆。 她看见与他一同去结婚登记处的那天,彼此相处还很生疏却要亲密地拍一张结婚照。当时,她分明笑的很僵硬,摄影师说“要照了哦”的时候,他却很淡然地伸手圈住了她。 夏雅微微一怔,从而在照片上留下了一个羞涩而自然的笑颜。 后来,她还梦见他俩结婚的那天,他在教堂庄重地宣告誓词。 那时的商敖冽,会否已经用誓言道出了他的挚诚之心? 她记得他英语发音的每一个抑扬顿挫。 ——我,商敖冽,请求你,夏雅,做我独一无二的爱人。 我会全心全意爱你。 爱我所娶,娶我所爱。 假若苦难迫在眉睫,只请吾主护佑吾爱,神佑吾爱,神佑吾爱。 ☆、二五、合久必昏(一) 整整一宿。夏雅没怎么好睡过。 那位为人师表的商教授在对她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缠绵后,在床上歇了会就抱她去冲澡,她身上满是激情过后青青紫紫的吻痕,看的那男人两眼放光,又不怀好意地勾引胁迫了她。 一夕由少女变作真正的女人,本就细腰婷婷、长腿纤细的身体,也像更有了魔性。商敖冽急匆匆地在浴室里也顾不得她乐不乐意,居然又强行来了一番折腾…… 他们变换了各种体.位,数不清多少次达到巅峰而难耐呻.吟。陡然高涨的情.欲似洪水泛滥不朽。商敖冽不知节制地一次次占有索取,满室余留酴醾,他们耳鬓的低语与肉.体的碰撞擦出美妙的火花。 晨光,从窗帘的缝隙倾泻而入。 男人将半梦半醒的她洗干净抱回床上,夏雅总算觉得酒气散去了些,只是全身越发疲软,因此这一觉睡的尤为昏沉。 天光大亮的时候,商敖冽穿上衬衣转身看着床上的夏雅,她的被子未盖严实,露出胸前稍许饱满白皙的柔软。 她躺在宽敞舒适的双人床上,仍是小小的一只,然而半遮半掩的曼妙曲线令人浮想联翩。那些被被子遮住的地方,落入掌中是无与伦比的柔软弹性…… 似乎是被灼热的视线唤醒,她才微微恢复了意识,见自己丝缕未着,急忙将被子裹紧了一些。 夏雅探起头,发现商敖冽正低头系领带,不由问他,“你今天也要去上课么?” 对方挑了挑眉,“你以为现在几点了?上午我打电话调整了今天的课时。” 她先是一怔,随后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原来已经接近傍晚了,只是还未至暮秋,天色看起来依旧亮堂而已。 夏雅翻了个身,笑说,“想不到商教授也会请假。” 他身上每一分散发出的清苦茶香都让她回忆起,此前两人不要命似得滚了床单。 真是丢脸死了…… 商敖冽穿戴整齐,见她还赖在那儿一动不动,他走入洗手间。“校方通知我有个重要会议要去趟瑞士。” 夏雅想起昨晚种种,嘴硬的说,“我才不和你去呢!”她还没原谅他呢。 哪知商教授走出来淡淡回了句,“我也没让你跟着去。” 这下子,宿醉、灼痛、还未消退的埋怨,齐齐汇成一股子怨气,夏雅脾气暴躁地瞪了他一眼,她浑身不得力,腿软虚脱,索性不再搭理 那人,把自己闷入被子里。 商敖冽稍稍敛了神情,正色说,“这会议很正式,路上行程又匆忙,你去了也觉得没意思。” 于是,夏雅真火了,抱着被子站在床上与他对峙道,“没意思没意思……你怎么就知道我会觉着没意思了?商敖冽你这人怎么总这样!你以为你是我丈夫就能替我决定一切了?你以为你觉得自己行的正坐得稳就天下太平了?你到底有没有设身处地想过我的感受!” 商敖冽一时无语,站在原地听她继续发飙,夏雅没空顾虑自己光着身子,上前几步一把扯住他的衣领。“还有,你老是想走就走,想回就回,连个电话都不喜欢提前打回家!一回家还非要拖着个青梅竹马红颜知己!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放?你让我们的客人怎么想?!” 女人天生就喜欢翻旧账,何况商敖冽这丈夫做的不算成功。他的视线被迫集中在了眼前忽隐忽现的肌肤上,感觉到那起伏的柔软贴了过来,心下便又蠢蠢欲动。 商敖冽忽然也有些暗恨时间不够用,他撇开眼,尽量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她的抱怨上。“贺小姐不是我的青梅竹马红颜知己。” 夏雅听他回答了重点,不由认真去想了想,这一想她却发现,自己真正在乎的并不是他俩有没有jq,她不是那么小气的女人,更何况她与冷旸之间的关系摆在那里,她不会认为这男人有女性朋友是件了不起的大事。 夏雅一直以来真正在意的,是商敖冽对待问题的态度。 他与贺青淳分明就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可他从头至尾都不愿与她多说一个字。夏雅又想起当初他们第一次睡在床上的那个夜里,她也问了许多关于他成长经历上的过往,商敖冽却一向没有太多表露内心情绪的话语。 夏雅咬着略有红肿的唇,别过脸说,“你滚!随你去瑞士还是什么地方!和我没半毛钱关系!” 商敖冽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直接就将她整个人向后压倒在床上,夏雅挣脱不得,还听他嘴里笑说,“怎么没关系?昨晚你还叫我‘老公’……不止一次。” 夏雅红着脸,脚底下越发有些酸软无力。“我发现你这人还真会敷衍问题呐?” 商敖冽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表,这才放开她,坐到床边,两只手肘搁在腿上,微微倾身接起电话。 夏雅一个人找不到掐架的对手,索性恨恨地倒头大睡。 过了一会儿,商敖冽掐掉了电话,他将手放在 夏雅的被子外头,轻轻覆住她。“等这次回来,我向学校要假,我们去……补过蜜月,嗯?” 夏雅这才动了动,从被子里勉强探出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他。 他自动回答,“真的。” 夏雅抿了抿唇,脑中灵光一闪。“你那时在厦门和我说‘等以后补’是不是就在等……就在等……” 就在等着她被他吃干抹尽的一天?!靠,这男人还真是淡定从容闷骚无比。 商敖冽起身,冲她浅笑说,“那就乖乖等我回来。” 后来,夏雅时常去想,有些爱,不如你想的历久弥坚;有些爱,却要比你想象的更为深厚内敛。人之常情,瞬息万变,这世间本就世事难料。 总有些人,怀着你无法理解的理由与目的,抓着你的把柄就不肯轻易放过。当然,如果是爱之深、责之切的婚姻状况,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还有些人,未必就不会遇上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的两败俱伤。 ****** 这几天忽然起了风,雨丝细微地飘过西泠市的天空。商敖冽去了瑞士参加会议,他的课请了其他教授代上,顿时听课的学生数量锐减,夏雅自个儿也觉得味如嚼蜡。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天与他发过牢骚的原故,商敖冽前几天还按时给她打过电话,报告行程安排,可惜没过多久他又玩起了间隔性的失踪。 夏雅告诉自己,他是个很有主意又固执又保守的男人,不能对他要求太高,只是有时还会失落,她总在他身上索要不切实际的奢望。 特别是在与那人有了夫妻行为之后,每每她独自躺在床上,他留下的味道便会像一张结实的网,将她捆在其中兀自挣扎,每个细胞都回忆起那一个晚上令人难以忘怀的体验,原来是如此天翻地覆,惊心动魄。 怎样都逃不出他的手掌,他像兵临城下的王将,她就是他唯一的战利品。 黄豆大小的雨珠砸在夏雅的鼻尖,阴云湿漉,转眼已一阵急雨降落,她想起好几天不见的死党关珊珊,心说也该找她聊一聊解解闷。可发消息给她毫无回应,打电话也没人接,夏雅心下不免开始担忧了。 放学后,她在超市买了把伞,想着不如亲自登门拜访,就算关珊珊不在家,也能从她妈妈口中得知些消息。 拦车去到他们家的筒子楼,那儿由于即将拆迁,到处都被搞的破破烂烂,夏雅还没走近就已在巷子 口见着关珊珊的妈妈。 关妈妈一见到她,脸上神色更是焦急愤慨。“夏雅啊你是不是有我家珊珊的消息了?!这贱丫头可把我给气死了!” 夏雅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她怎么了?我也找了她好几天……” 商老师生日的那天分明都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像出了什么大事? 她站在这雨天里直冒冷汗,就听关妈妈咋呼地骂道,“这死丫头骂她两句还和我要死要活的!我跟她说了,咱们家这样的条件,人家会稀罕要她去传宗接代?我让她打掉她还非要生下这个野种了!” 夏雅脑海里本就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被扯断了,她心下忡忡地分析了将才得到的爆炸性新闻——珊珊怀孕了?!她是不是怀了顾柏也的孩子?! 她头痛欲裂地问,“那……那她现在去哪了呢?” 关妈妈拉住夏雅的手,“你和珊珊感情最好,你想想她可能会去什么地方?和关妈妈说说,咱们现在分头去找!她上午回家和我说的这事……我就怕她这傻姑娘一时想不通啊……我也就是急了才骂了她几句重话,她就撂狠说要跳江……” 夏雅无意识地猛点着头,“行……行,关妈妈你先别急,她肯定不会走太远的,现在她又有了小宝贝,也不会乱来的吧,我们能找到她的!” 夏雅掏出手机,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发了几条消息给关珊珊,希望她能看见了报个平安也好,左思右想,又觉得这事要和顾柏也联络才行,或许他俩已经在一块了也说不定? 顾柏也这男人虽不靠谱,但他的孩子他也该负起责任的,只是不知珊珊是做了什么打算,他俩的现状她也真的不懂。 这时夏雅翻了手机才发觉自己并没存顾柏也这货的手机号,她在最迷惘的时候又想起自己应该依靠的那个人。可惜现实不尽如人意,连续拨了好几个商敖冽的国际长途,电话通了但是无人接听。 夏雅急的快哭出来,为死党担心的不知如何是好,就怕她遇上什么意外或者危险。 好在这当口冷旸却是很巧的打来一通问候,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哭腔就找他帮忙。“你在这儿关系多,快给我想想办法,我要找到珊珊!” 冷旸忙在那端好言相劝,“好了好了,先冷静下来,把你猜到她会去的地方都告诉我,我找人帮忙一块儿找。” 夏雅握着手机焦急地与冷旸联络着,手上还不住地宽慰着关妈妈,要她 也放心下来不要太紧张。 挂了冷旸的电话,她准备出发去找关珊珊,没过多久,商敖冽这边倒是回了个电话过来。只是他稍有些喘气,显得语气并不算太平静。 “夏雅?你怎么了?” 她吸口气,心想反正也找了冷旸帮忙,商老师在瑞士日内瓦那么远,估计一时半会也只能给个顾柏也的联络方式罢了。她要是哭哭啼啼的,只会给他添麻烦罢了。 夏雅便佯装平静地回答说,“没事儿,我……” 还没来得及说完,商敖冽那头似乎很是吵闹,语种混杂。过了一会儿,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劈头就冲她来了句,“夏雅,以后不要随便闹脾气。” 夏雅鼻子一酸,心下一冷,想也没想就直接掐断了这次的通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木有在黑商老师啊啊啊,这几章就是为了要把两人的矛盾冲突放到一起然后解开才好捏~~~请大家手下留情不要太狠啊,暂时的而已!我的男主你们懂得~~~! 收藏上去了呀,花花也应该多一些了才对,肿么好像还是维持在一个数值上捏?大家在吗? ☆、二六、合久必昏(二) 瑞士的日内瓦,是世界卫生组织所在地。延绵的山丘之上,老城区的典雅庄重与新城区的现代产业相互辉映,楼房与楼房之间不存在建筑上的矛盾。 远远的,还能眺望到壮丽的阿尔卑斯山山脉,终年不化的积雪,俯瞰了世人一年又一年。 第一届以“遗传与基因组”为主题的某国际医学研究会在此地顺利召开,这日天空作美,日内瓦气候常年凉爽,白云衬着碧蓝的背景,极为好看。 在容纳数百人的会议中心,商敖冽为众多国外学者教授做着关于某种他参与研发的新型基因治疗制剂的讲解,此间,留意到幕后的男助理对他做了一个“六”的手势。 这是她打来的第六个电话。 商敖冽望向台下听众,眉头轻蹙,集中注意力做着这场重要至极的报告。 可当他意识到为何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还开着机时,他改变了想法。最终,商教授礼貌谦卑地鞠了一躬,宣布演讲中断,请诸位休息片刻。 在一片议论纷纷中,男人从助理手中捞过手机。 此次瑞士医学界的官方医学杂志上特地对这位年轻的中国博士后做了一篇采访,上头还登着一张商敖冽的日常照。那张照片是他与一位当地知名的教授合影,他的笑容清浅,既不过分也不冷淡,倒生出一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气质。 这男人在台后盯着他的手机,一只矿泉水瓶被捏在手里,却没有半点想要喝水的意思。 西泠医学院的安教授表情不悦地走到他身边问,“你知道中途停止报告是非常不礼貌的事,咱们的商教授虽然年轻,可不像是会遇上大状况就紧张的男人。” 商敖冽只好说了声抱歉。 不能怪安教授如此严苛,此次研究会不管是主办、承办、协办的单位说出来那都是赫赫有名,这必将有力推动他们学校在基因技术临床应用的进程,要不是这边的“遗传与基因组医学研究中心”对商敖冽研究的阶段性成就进行了肯定,也不会特邀他出席。 聚光灯打在商敖冽英朗的侧脸,使他的轮廓更显立体。可惜安教授并不知道,他的思绪早已不在这场研究会中。 他看着拨出的号码却再无人接听,猜到那小女人应是生气了。 实际上对于那晚发生的事,他又何尝不是回味无穷。在那晚他终是做了,原来这滋味却比他想的还要具有毁灭性。 他从最初的顺应,原始的 爆发,再到渐渐的掌握,最后学会控制并取悦对方。富有生命力的物体与她依附了整夜。 他也日夜怀念着如此的美妙。 在此之前,商敖冽总以为自己只能够细心地在旁观察她。她那么青春靓丽年轻活泼,他不相信自己,更不相信她会对自己产生某种特殊的、深刻的感情。 他身有残疾,又比她大了足有七岁,一直待在实验室里,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她怎么可能爱上他? 只不过,商教授也并非夏雅想象中那种男人,至少他清楚一点:有时候女人不讲道理,基本上是因为爱你。 方才她不停打电话来,让他脑子里突然就多出了一团理不清的线,商敖冽想说,你不要随便闹脾气,我会担心你。 可惜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说出下半句。 他的思考也被安教授打断了。 “你现在提出的只是一个概念方向,未来还需要投入更多时间进行深入研究,才能得到成熟化的临床方案及成品,不要过于心浮气躁。” 商敖冽只是云淡风轻地回了他句,“我的想法并未止步于此。” 他略显狡黠的轻扬眉毛。“这药剂的意义与前景巨大,瑞士国家基金会给予全力相助,安教授,我对结果会保持乐观态度,只是,确实还有很多技术及想法的不成熟,需要通过和其他领域研究小组的合作来完善。” 安教授忽然发现自己作为旁观者,却看不透这位年轻人究竟有多少大的勃勃野心。 但男人自己心知肚明,科研需要合作,而爱情需要征服。女人当然也可以征服男人,前提是男人允许被征服。 商敖冽想,偶尔,他也能允许的。 ****** 夏雅与冷旸在一家店门口碰面,冷旸劝她不要像无头苍蝇般在西泠市里找,她收起心烦气躁,想着关妈妈说的那句“我也就是急了才骂了她几句重话,她就撂狠说要跳江……”,骤然有了灵感。 结果俩人还真在西泠市的江边找着了关珊珊,当时她孤单一人坐在码头旁的系船柱上,身后不多远的咖啡馆檐下已形成雨帘,地上的雨坑中有树叶随水摇曳,空气又湿又冷。 夏雅走近了,看见关珊珊神色平淡,就像闲散的路人,只是找了一个地方歇息,她全身唯一突兀的地方,就是额头上还留有的些许污血。 漫天雨丝,茫茫无边。与西泠市隔江而望的是一片 璀璨迷蒙的夜景,在雨幕下让人更是产生了一种不真切的感受。 “看来咱俩混的都不咋滴。”夏雅两道秀气的眉不住地拧紧,“当然了,我比你多一个小红本……” 关珊珊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夏雅,“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你是不知民间疾苦的。” 夏雅细看关珊珊清秀的模样,觉得她还是有些儿精神不济的恹恹状,便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关珊珊摇头,“我想生下它,不过不能让顾柏也知道,否则很难收场……前两天晓得自己怀孕,我就和他分手了。” 夏雅并不意外顾柏也会舍得放手,顾少是名门之后,早先光与他传过绯闻的小模特小影星就够集成一本花名册了,何况这两人本身就属于单身男人对一个年轻女大学生产生了某种两.性的吸引,好奇心淡了,多的是其他新鲜的各色女子前赴后继。 即便如此,夏雅还是不曾如此厌恶一个人,满腔都是无法发泄的鄙夷。“他这样不负责任的一个男人,你还要无条件替他生孩子?!” 关珊珊也不与她多做争辩,只说了句,“我现在算是懂了,人世间最悲哀的,莫过于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四个字就说尽了她们自己的不争气。 夏雅忍不住联想,就像她在自己这段婚姻关系中,永远处于下风,心甘情愿被商敖冽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那其实是多可悲的现状。 关珊珊极为冷静,像是把今后的退路都已摸得门儿清。“夏雅,我妈是不许我生的,你得替我找个住处。”先前两人争吵,她还不小心撞破头,才致使关珊珊从母亲那儿逃了出来。 “我会继续读研,还好与顾柏也处在一块的时候也攒下一笔费用,能撑过预产期,生完孩子我会自己出去工作,你要让商老师也替我保守秘密,要是被他们顾家知晓,说不定会和我抢这个孩子。” 一提到那三个字,夏雅更加的义愤填膺。“可你这样……”她担心舆论会变作一顶帽子压得珊珊喘不过气。 这时关珊珊将视线转向绵绵的江上雨雾,她抬起下巴颏儿,小声说,“夏雅,你和我不一样,我从小就觉得婚姻这东西挺悲哀,也挺现实的,我要不起,也从不抱有期望。就想趁我还爱着那个男人的时候,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以后相依为命,也挺好的。我不会让孩子跟着我吃苦的。” 夏雅天生感性,此刻已呜呜地抱住死党的腰,反倒要让关珊珊哄她 。“商老师是个很不错的男人。你要坚持住,和他好好过日子,总能好起来的,况且……不都已被人扑过了么。” 夏雅止住了眼泪,娇嗔地瞪了死党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才提‘商老师’三字,你就脸红了呗。” 夏雅摇了摇湿漉漉的脑袋,望见了与她们隔着一段距离站在那儿的冷旸,雨中的他身形格外英朗逼人。 她喃喃道,“可要是男人只知道一天到头忙事业,那留着也没用。” 关珊珊见雨势大了些,就拉着她往回走。“要是给你十个冷旸,我估摸着你也舍不得换下一个商老师吧?” “……靠,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嘛,总这样聪明伶俐真让人讨厌!” 夏雅挽住好友的胳膊,她认为现在只要关珊珊平安无事,什么都是好的。 ****** 隔天,商敖冽启程从瑞士日内瓦飞回西泠市,抵达飞机场时,顾柏也一如既往穿了身阿曼尼的西装,倚在一根柱子旁接机。 知道夏雅还在生气没出现,他仍是发了条消息过去,说自己晚些会回家吃饭,要是不高兴弄了就去饭店搓一顿。 谁知顾柏也见了他,第一句便说,“青淳病了。” 商敖冽只道,“那让她去医院。” 顾柏也啧啧两声,“你别转移话题,要真这么容易我会向你汇报么?” 商敖冽心中本就隐约觉得不对劲,听对方这么一说,不由眉峰紧蹙。 那厢,夏雅收到商教授的短信时,正在夏家的独栋公寓里伺候关珊珊,心说既然人都回来了那就好好坐下谈谈,把憋在心里种种对他的不满都倾诉一遍,才能解决根本问题。 虽这样想,当她主动打了电话过去,商敖冽却说自己正要去见贺小姐。 夏雅心里当然很不是滋味,“一定要现在吗?你一定要去?” 商敖冽叹了口气,沉默稍许,“等我回来,有些事要告诉你。” 夏雅心里其实很没底,又不知要怎么告诉对方,这么多天不见,各种复杂的心境融汇在一块,让她都不知要如何表述心里头的想法。 商敖冽安慰她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等我。” 夏雅这才淡淡“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陪着关珊珊闲磕一阵,她就起身回了家。 结果,这天夏雅倒了大霉, 她在小区外的街旁被一伙飞车党抢了手袋,手机钱包钥匙全在里头,好在现金不多,信用卡她正巧留在了关珊珊那儿。 惊魂未定的夏雅一个人去附近的公安局报案,做完笔录到家已是饥肠辘辘,敲了半天门,仍旧没人应她,他居然还没有回来。 夏雅这会儿心有余悸,她浑身发抖地扶着门,学上回冷旸那般坐在了自个儿的家门口,宽慰自己说商敖冽很快就能到家。 如今,等待成了最折磨人的事儿,漫长的一秒就像一辈子那样冗长。楼道里悄无声息,四周安静让人惧怕。夏雅坐在门前的地摊上发着呆,不知不觉就打了个瞌睡,最后,她又被活活的冻醒。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男人彻夜未归。 夏雅思虑迷惘,她不由忆起儿时被夏都泽小心翼翼呵护在手心的感受,往事这般美好,夏都泽总是千万百计宠着她,不让她有丁点儿的委屈和难受。 可是爸爸,那么大的一个世界,为什么,如今没有了夏雅的容身之所呢。 ……她渐渐在心里头琢磨出一个念头,她想到了离婚。 是的,她要离婚。 作者有话要说:“夏雅,你不要随便闹脾气,我……”“嘟嘟嘟嘟……”商老师顿时苦逼了,嗯,有种活该的赶脚。 下章开始就要把矛盾全部解开了,因为夏雅这次是认真的不是和他闹脾气了,商老师再不好好表现亲爱的老婆就要离开他了,到时候你就孤独终老吧亲!(其实我舍不得商老师的,大家先不要太黑他,我爱他qaq) 个人觉着他们是离不掉的,何况商老师已经把小雅给次掉了~ 日内瓦好漂亮~~上了首页月榜谢谢大家的帮忙!还请继续多多冒泡呦~ ☆、二七、合久必昏(三) 贺青淳因为业务关系常年在外奔波、居无定所,不过西泠市始终有她的一套临时住处。想年少时她与朋友们在哈佛商学院念书,商敖冽单独在哈佛医学院,也算她的半个学长。 挺拔少言的青年,几番试探下来,她越紧逼他却越冷淡,明白对方一心只有医学研究的贺青淳只得临时改变策略。 一局人际关系的黑白棋下到最后,她迫使所有人付出惨痛代价。好好的一个团体四分五裂的结果,却只换来在他身边勉强称得上一个“朋友”的位置。 她不甘心,越不甘心就越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就会被商敖冽无情地纳入拒绝往来户,可这一天仍是来了。 玻璃瓶通过塑料管传输着药物,贺青淳醒来时,左手吊着点滴,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景象。 商敖冽坐在另一端的沙发上,低头翻阅着一本古典书籍。她忽然觉得这个画面好熟悉,原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就是隔着一扇落地玻璃窗,他坐在靠窗位置,光线不错,暖呼呼地阳光笼在他的黑发上,店里已“噗噗”煮沸的咖啡散发出的香气,加上明信片的油墨味,依旧遮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那股清淡茶香。 他微微侧过脸,一个漠然的抬眼,就让人从此万劫不复。 此刻在她家的商敖冽,眉宇间布满阴郁,他显然看的心不在焉,时不时就将目光投放到手机屏上,唇角紧抿。 顾柏也见贺青淳醒了,忙说,“知道你在医院呆着不行,我们把你接出来了,也给用过药了,现在感觉如何了?” 商敖冽不免朝他瞥上一眼,这人怎么说话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贺青淳从床上坐起半个身子,还是有些虚弱地说,“麻烦你们照顾了,这段时间可能太累,才犯了病……” 顾柏也翘着二郎腿,“您还是请假休息一段时间吧,女人这么拼事业能成么?” 贺青淳笑得神色恍惚,“不拼事业还能做什么呢?” 商敖冽扬起手腕看了回表,时间也已不早了,他起身道,“夏雅还在家里等我,先走了。” “你一个晚上打了多少电话给她?手机没人接,座机也没人听,还说她在……” “所以我现在更要去找她。”商敖冽冷声打断顾柏也的质问,“还有,别自己心情不好就怪别人。” 顾柏也脸色一变,商敖冽已是不屑与他争辩。 贺青淳看了看他俩,像用尽了全身的力道 ,才勉强自己问,“你真不能……留下来陪我再说会话?” 顾柏也挑眉,立刻被身旁商教授的视线胁迫,他无奈之下,识趣地拿出根烟叼在嘴里,退出了卧室。 商敖冽坐下来,面不改色地抬头看着贺青淳。“有些话,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他嘴里低低说了句,“在我看来,我们一直也算朋友,只是目前来说,我担心夏雅对于我们的关系不能理解。” 贺青淳一怔,藏在被子里的手已被自己的指甲狠狠掐着。 “以后如果有碰面的必要,我也都会带上她。” 商敖冽说完,她不由委顿,继而问他,“那有一天,就算她要求我们断绝来往,你也会答应的吧?” 商敖冽沉思良久,严肃地告知她,“不是没有可能。” 贺青淳不再说话,一室空余清冷的寂静。商敖冽再次起身,淡淡说,“好好休息吧,照顾好自己,他也希望你好的。” 听他提起“那人”,贺青淳在心底冷笑数声,面上还是一如既往。“为什么?你会为了夏雅做到这一步?” “正是为了她,我不能和我父亲一样,一辈子活在悔恨中折磨自己。” 商敖冽有一句话还留着没有说,他也是为了她好。 商敖冽认为自己一直以来与贺青淳的相处只出于责任与道义,他并不是能够治愈她的良药,更非能让她依靠的良人,在发现她对自己的想法过多之后,他就已经竭尽所能要在“友谊”与“依赖”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定要免她怀揣不切实际的希望,再对他投入不切实际的遐想。 ****** 商敖冽出门后,因为家里座机没人接,他就想着夏雅有可能的各种去处。首先就往她的“娘家”打了个电话,也不算太意外,接电话的正是在夏家养胎的关珊珊。 得知对方早就说回去了,商敖冽急忙拦车往家里头赶,此刻已是凌晨三点多,家中仍然空荡荡冷锅冷灶。 他心说这时候她还能上哪儿闲逛,手机又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如此一来,在家里头根本待不下,商敖冽回忆着她平日里与他提过的几处地方,酒吧也好,餐馆也好,他在附近找了个遍,依然没有夏雅的影子。 他不由想到,从昨夜开始算起,如果超过12个小时还没有她的消息,他就去报警。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商敖冽才回到家,意料之中还是空无一人,他留着的纸条也不 知她看到没有。他又想与刑警大队的朋友打个招呼,万一夏雅真出什么事了他该怎么办。 商敖冽感受到有种从未有过的懊恼,她在这世上只剩下他唯一一个亲人。 好在,关珊珊这时候联络了他,说是夏雅已经回了夏家。知道她没出什么事,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商敖冽说,“她怎么样?我现在开车来接她。” 关珊珊支支吾吾道,“这姑娘好像挺累的,说是等她醒了就会找你,小雅现在已经睡着了,睡得还挺沉。” 听对方这么一说,商敖冽只有暂时打消了去找她的念头。转眼,他想起早上八点学校还有课,手头又有一堆会议资料还未整理,实验室给他安排的任务还未完成……越是忙碌偏就越是睡不着。 商教授开了电脑想处理些公务,谁知途中又开了小差,他认真猜测,今晚忙着处理贺小姐那儿的事,估摸这举动又惹毛了她。 商敖冽当然明白,他不过是在和自己的良心道义过不去。可如今其中多了一个无辜的夏雅,他的这种行为只会给她也添加不必要的负担,所以,以后必须得改了。 窗外的世界逐渐从沉静变作了喧嚣,商敖冽忙活了一阵,就先换了套西装出门上课。结果,去了学校发现夏雅没在,整个上午他状态都非常差,好几次途中出错,连连与学生们道了歉。 夏雅昨晚被冻醒后,就从家门口离开了,当时街上没什么人,她一个人晃晃悠悠从西泠医科大学附近走回了夏家的独栋公寓。关珊珊回楼上睡觉,她躺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觉得自己思路特别清晰。 天一亮,夏雅就直接找冷旸要了焦律师的律师行地址,那男人觉得这事不太对劲,火急火燎的找上了她。 后来俩人从律师行出来时,冷旸盯着她手里的文件夹说,“这话确实有些假惺惺,但也不是因为劝和不劝离,我觉着商教授要是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还是能够有挽回余地的。” 他见夏雅装没听见,硬着头皮接着说,“主要是……那晚住你们家,看着你俩相处,真心让人舒服,小雅,这也是我今天放下私心和你说这番话的原因。” 夏雅这才有了些反应,表情无多地抬眼看了看他。 冷旸趁势说,“你俩可能本身没什么感觉,已经习惯了,但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一看你们就是对合格的小夫妻。” 夏雅冷笑一声,“婚姻这档子事,不也是‘如人饮水、冷 暖自知’么?你以为外人看到的就是真相了?” 冷旸叹气,还是认为她过于冲动了。“夏雅,婚姻本来就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也不是你一个人说好就好,说离就离的事儿,我的意思是你也别急着……就先签字了。” 夏雅也不愿与他多讲,只回答了一句,“我俩现在的问题就是,我小气,我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 冷旸无话可说,仰头看着蓝天白云,笑道,“唉,女人啊,都是整天没事找事,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就爱瞎折腾。” 夏雅不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嗤之以鼻,“你们男人才奇怪呢!” 冷旸中箭,只有乖乖做了一个替自己的那张嘴关上拉链的动作。 车子开进小区,停在楼下,让夏雅意外的是,商敖冽居然就站在门口等她,他两手插在口袋,皱着眉头,浑身都散发着负面情绪。 商教授本来看见冷旸想说什么,结果对方只对他摇了摇头,立马掉转车头闪人了,他再去与夏雅对视,她只是冷然地移开视线。 他不由喊住她,“夏雅……” 对方却充耳未闻,径直走入电梯间。商敖冽从她身后握住她的胳膊,“昨晚怎么不开机?” 她风轻云淡回了句,“被人抢了。” 商敖冽这人很少有明显的情绪波动,此时却是有些不悦与激动。“怎么回事?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找我?” 夏雅扬起下巴冲他笑,“我到是想找你呢,可你人呢?不是在贺小姐那边忙着吗?” 商敖冽听出这时候她还在执拗地怪他这件事处理的不妥当,只好先行低头承认错误。“对,我不应该一下飞机就去忙她的事,但我也不知道你会遇上抢劫,要是知道,我不会走,再者,我也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夏雅,你就该找我。” “商敖冽,那我坐在家门口吹冷风等你回家的时候你在哪儿?我就是觉得你根本不关心我,你也不在乎我!当初我们是没感情基础就结的婚,可后来也说好了,要一起想办法努力的,我觉得我是尽力去做好自己的那份了,可你呢?每次我对你有点要求了就只会敷衍了事,从不正面解决问题!” 商敖冽听她又开始联系前后各种积压的事端,不由整理了下信息量,他摇摇头,指出:“我问的是,你当时被人抢了,为什么还不找我?你就……一个人坐在门口?” 夏雅未及时听出他语气中的端倪,她咬了咬唇 ,知道这种行为实际上是有点儿惩罚自己也惩罚他的意思,只不过嘴上仍旧不能这么说。“我都知道你在贺小姐家了,哪还好意思主动打扰你们?” 这时商敖冽拿钥匙开门,两人走到客厅,他专注地看着她的背影。 “夏雅,我昨晚找了你很久。” 夏雅不语,沉默着听他说了说大致的行程,心里便知两人刚好错过了。 商敖冽飞了十几个小时的航班,忙着与顾柏也将病倒的贺青淳从医院接回家治疗,又找了夏雅近乎一宿,再来既是白天的课程与一整日的实验,他算得上是三天二夜都未曾合眼,眉宇间看上去很疲倦,言辞颇有些无奈深叹,“夏雅……” 夏雅以为这人又要说那句话,她先声夺人,“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和你闹脾气了。” 商敖冽听得笑了笑,她与他要说的根本就是两码事,他想说的是,你有没有见过贺青淳手上的粉水晶,那是一条定情信物。 他搜肠刮肚,从而想用这句话作为倾诉往事的开场白。 夏雅却想着,索性把话挑明了吧。“我知道你和贺小姐只是普通朋友,我也能理解,可奇了怪我就是觉得自己受不了……商老师,我要你与贺青淳彻底断了联系,你做不到的吧?我要你多关心我一点、多想着我一点,你也做不到的吧?换做是我我也觉得对方是在无理取闹!” 她把捏在手里许久的离婚协议递过去,擦了擦手心里的汗说,“这日子过下去也没意思了,趁早散伙吧。” 商敖冽像是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爆出这么一句话来,夏雅勉力让自己把话完整地说完。 “你把字签了,咱俩就开始分居,满二年后正式离婚,谁也不欠谁的。” 商敖冽敛了神色,蹙紧了眉,不问她原由也不急着发表疑问,只是接过那份离婚协议书直接就一撕两半往地上一摔,雷厉风行的一套动作倒让夏雅愣是没转过弯来。 刺耳的响声过后,他又像是为了要让她听得仔细,居然一字一顿清晰地指着她警告说,“夏雅你给我听好了,我不会签字的。从我决定要和你结婚的那天起,我就他.妈的没想过离婚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真正的重头戏还木有写,包括商老师的保证道歉,真心告白?(才没)以及他以前发生的一些事,字数超了,保证下章写到。 其实贺小姐一直隐藏的很好,和商老师也是保持距离的,商老师是聪明人才 看出了点端倪的,如果按照商老师的个性,根本不会和她做朋友,所以是有原因的,你们都懂的。所以大家表先入为主tat 最后那句,商老师是真心的说出了他当初的想法之一,好man的商老师,好喜欢他,星星眼。我说替商老师洗白还真是个大工程。大黄说,谁让你黑他的……我哭了。 ☆、二八、小别胜新欢(一) 向来淡定优雅的商敖冽,如今就像一位被妻子逼到绝路的丈夫,眼神幽幽散着冷光,不知是因为连日来都未休憩的疲惫,还是此刻的力不从心。 夏雅脸上莫名先红了红,没骨气的为这男人强硬的作风心生娇羞,从而失去大半成的战斗力。 她被自己气到了,撇开头小声道,“你老是做错事还教训我。”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了味儿,夏雅小媳妇似得揣着架子,眸光盈盈带水,整个人显得梨花带泪,委屈的不得了。 商敖冽把握局势,径直走到小女人面前,将她紧搂在怀里,夏雅卯足劲想要挣脱,始终气力不敌,又拗不过他。这软弱的泪水提醒了她,离婚并不是她想要的那个结果。 她拿出离婚的小把戏就是想再在他身上赌一次,赌他会不会舍不得,亲自开口求她留下来。 商敖冽也不点破她的心思,微蹙着眉,低头看她说,“夏雅,你认真听好,不管你觉得我说这话是在自圆其说,还是在为自己推托……我这人算不上有多高尚,但做过的事我肯定会承认。” 夏雅心想,你还算不上高尚,那你也太看得起别人了吧。 商敖冽板着脸,英俊的五官就在她可以触及的上方。他像等着学生回答疑问的师长,在气势上永远要胜她一筹。 “我会一下飞机就去医院找贺青淳,只是出于对一个生命的尊重和关心。”他的态度极端认真与严谨。“贺小姐有轻度抑郁症,顾柏也他又没有参与过当时那幕惨剧……所以我要确保她醒了后情绪稳定才敢走。我承认,其中还出于我的一些私心,因为她曾经是我朋友的女朋友。” 夏雅心中不由推敲了一番,原来那看似干练的女人患了这样的疾病? 她的离婚协议终于触动了商敖冽的那根敏感神经,往事却也不是三言二语轻描淡写就可以说尽的。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更显得疲惫不堪。 “当时……我和顾柏也还不算走得太近,倒是和其他两家的孩子做了朋友。大家都是相同背景下走出来的年轻人,又都从小在国外念书,就常有来往。” 商敖冽仍是站在原地,就这么抱着夏雅,慢慢回忆道。 他的两位朋友,一个叫秦朗,人如其名,性格很好,也是书香门第的小少爷。另一个名为沈烈,家庭条件稍微差些,人却是顶顶聪明的。三人之中又有共同的朋友认识贺青淳,她与秦朗认识没多久就谈起了恋爱,这 个团体就在潜移默化下固定形成了。 直到那一年,在经融危机的冲击下,还极为年轻的商敖冽暂时接管了商家的种种决策权。这时沈烈找上他,说他能为公司引进一个新兴高利润的生物科技项目。商敖冽对他本是百分百的信任,就放手让他去做。 结果,根本就是假的。沈烈略施小计就将公司的钱几乎全部卷走,消息泄漏出去,股价大跌…… 夏雅听到这不由冷汗连连,倒吸一口气问她的男人。“你被他骗了?!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他要骗你?” 那眼镜背后的浓眉秀目,透出一种淡淡的怅然。“他对我个人的不满,还有本来我们两家的父辈也并不算和睦,他们想要整个商家陪葬。” 夏雅知道商敖冽的父亲是他的另一个雷区,她觉得这件旧事已经够他痛心的了,就暂时没去多问其中原由。“那你快继续说,当时情况这么危险,你怎么办?” 他反倒是扬了扬唇,大概是在笑她听得太投入,像是身临其境了。“还能怎么办?我真的尽力了。” 商敖冽用这简单的一句话就将那些辛酸的过往一笔带过,可是夏雅还是听出了其中的苦涩,不免感从中来,悄悄再度红了眼眶。 本是心怀兰芝的学医少年,却摇身一变成为犀利狠绝的当家人。他不会输,他比所有同龄人都要少年老成。那些年,商敖冽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公司撑了起来,各种心机、手段,怎么狠怎么来,他告诉自己,就算脚下踏着遍野的尸骸,他也要挺住。最终才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商敖冽按在夏雅背后的手轻轻握成了拳头,他叹息着说,“事情过后,我们也掌握了沈烈商业诈骗的证据,秦朗要我直接将他移送法办,我……犹豫了。” 那是他犯下的又一个无法弥补的大错。 “沈烈约我在他们家的一间工厂碰面,我没有去赴约,但是心里,想听听他会怎么说。”商敖冽低头,将脸埋在夏雅的颈项,他的嗓音在她的耳边,低沉清澈。“我有时候……特别是这件事刚发生的那段日子里,常常会责怪埋怨自己,如果当初听秦朗的,把沈烈直接移交警方,就不会间接的害死他们……是我太心慈手软。” 夏雅已是面色苍白,不敢再去想这男人的心中埋藏了多少不能言语的痛楚难堪。 “当时是贺青淳告诉我,秦朗独自去了工厂,等我赶到时,已经晚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明白,只是贺青淳因为亲眼目 睹她男朋友的死,才得了抑郁症。” 要他再次对她倾诉出这些过去,该多不容易。也难怪,他不敢再对随便哪一个外人敞开心扉。 商敖冽因为心慈手软,失去挚友,他心负重伤,不想要再结交朋友,更让自己沉迷于工作中,找到解脱,找到救赎。 原来他也是一个有弱点的男人,他的弱点就是涉世太深,才有了心魔。他觉得没有获得,就没有失去,没有情愫,就没有背叛。 夏雅静静回以他温柔的拥抱与滚烫的热泪,她想了想,过了良久,无比虔诚地告诉他说,“商老师,如果你会觉得,从今往后,你没有了信仰,那就开始信仰生命吧。” 商敖冽被她这句话彻底震撼了。 这是多好的一句话,多强而有力的一句话。 夏雅,从今往后,我便与你一起,信仰生命吧。 商敖冽不发一语,严酷的五官软化了,稳稳握住她的双手,像握住他生命中最后一件美好的事物。 “夏雅,所以你应该要知道,我从来没有将贺小姐当成过‘红颜知己’,她也根本算不上‘青梅竹马’,在我眼里,从前她是‘别人的女朋友’,后来,她就是一个‘病人’。” 他是学医的,因为带着医者的仁心,才偶尔会对她产生怜悯,可是他也明白这种怜悯会让贺青淳有所依赖,所以他多年来始终不曾逾越一小步,如今有了夏雅,更让他觉得为了家庭,哪怕选择自私的回避,也无可厚非。 “至于家里人会撮合我们,是因为他们不太了解贺小姐与秦朗那段情。何况我常年单身,才会让他们误会,本来我觉得自己亲戚与她走得太近也不好,后来发现与顾柏也他们待一块能让她心情上稍有安慰……夏雅,贺青淳常年戴在手腕上的粉水晶,就是秦朗送她的。” 原本在夏雅心里,始终还有个疑惑不曾解开,那就是为何某天夜里贺小姐会哭着打电话给她男人,如今她倒是知道这算怎么一回事了。定是半夜里贺青淳抑郁症发作,才会来找商敖冽的。 商敖冽见她略有所思,他又说,“你们女人喜欢翻旧账,那再告诉你,我生日那晚也没和她在一块,其实我当时……在实验室,那么多人就等着我,实在走不了。后来在回家路上接到她的电话,再去了药厂接贺小姐过来拿文件……只不过晚归是我不对。” 说白了,他对贺青淳的情谊,实则还不及自己对冷旸上心吧。 夏雅 点头说,“对,我就是喜欢翻旧账,我还记得你在日内瓦,找了你这么多次,可你一接电话就训我……” “我也不晓得你的朋友出了事,何况,一接电话你却说没事,我还是会很担心你。” 他终是把这句话对她亲口说了。商敖冽沉默片刻,低下头来,专注地看着夏雅。“你觉得我不关心你,冷落你,忽视你……也许是因为我也一个人惯了,夏雅,你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真的很好。” 夏雅小声啜泣,撅着嘴道,“这样……不是很好吗?早把这些告诉我……不就好了吗?” 商敖冽用下颚抵住她的额头,“商老师知道错了……” 他一直以为,这些沉重的往事就该由他一个人去默默承担,只要他不觉有问题,就什么都不与她沟通。 商教授还不曾认识到,原来婚姻中许多问题是必须两个人一起承担的。很多事一定要赤诚相待了,才能获得对方的信任。 在婚姻中他们原来也都是新手,需要去揣摩学习,就好比如今,他明白女人介意的其实不是男人有过去,而是男人不愿意和女人一起来面对这个过去。 他自以为是的担当,反而成为了他们夫妻间的负担。 商敖冽暗哑了嗓子,他说,“夏雅,以后开会,不管上哪里,我都会尽量用导师的身份带着你。关于我们的婚姻,我可以单方面向你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能依靠我,只要你需要我。” “商老师……” 听她还傻乎乎地称他“老师”,商敖冽笑起来,便也随着她道,“商老师会照顾你,以后代替你爸爸……一直照顾你,好吗?” 此刻,夏雅却是很想回答他不好,她果然不能指望自己能从这男人的嘴里听到一句腻味人的话。 虽说“照顾你”要比“我爱你”来得实在,可就目前情况来说,得到他的爱要比他的责任更让她欣喜。 这时商敖冽径直抬手,钳住她的下巴,他让人意外地低头轻柔地吻了下来。夏雅一时沉溺,仿若他的双眼是一片深邃的星空。 作者有话要说:夏雅一看离婚就是冲动之下的产物,其实她冷静之后就是为了再赌商老师留不留她,拿分手做威胁? ☆、二九、小别胜新欢(二) 商敖冽修长的手指有力地托住她的颈,迫使夏雅无法逃开这个充满安抚又激情的吻。双唇带来的触觉,让她主动张开唇齿,全心全意去回应。只要有爱,又何须娴熟的技巧来加以陪衬。 身体与身体碰触的面积逐渐扩散,这个冷静、理智、禁欲的男人,正迷乱地透露着一股快要丧失理智的渴望。 深吻片刻,“夏雅……”商敖冽哑然道,转而啄吻她的颈间。自从生日那晚的放纵过后,每夜他都无比怀念她轻盈柔韧的身体,还有她娇俏可爱的笑颜。 他不禁松下领带,夏雅却因为他的这个举动立马产生了戒备,神情如临大敌。 男人以为她还在排斥与自己的亲密行为,他激烈的索求让她仍旧无法适应?他不再温文儒雅的导师,而是与她最亲昵的丈夫,这个转变会不会,让她有些陌生? 终于,商敖冽收起滚烫如岩的眼神,夏雅秀白的小脸早已双颊微红,软软地依在他的怀里。 火辣辣的唇瓣让她头晕脑胀,却见商敖冽已恢复正人君子的形象。 夏雅心里暗骂,靠啊,矜持一下难道也有错吗?他就不能强势一些主动扑过来,不就得了? 转念又想,不对不对,如今是他做错了事求她原谅,自个儿决计不能如此轻易就让这男人再尝到甜头。 “夏雅,我现在很需要睡一觉。”商敖冽看她满脸困惑,低下头笑笑。 夏雅忙说,“对对对,你多长时间没睡了?快去睡,现在就去睡!” 商敖冽也不急于一时,她听得对方轻轻说,“我希望等我睡醒,你乖乖的在家……我也不介意你陪我睡一会。” 夏雅脸红了,自己想歪却是拿眼瞪了他。商敖冽正欲继续逗她,小女人抬头见到他眼睛下微微泛青,心里也就软了,她用更轻的声音说,“商老师,等你睡醒,我给你做好吃的。” 许是累到极致的原故,平时习惯浅眠的商敖冽,这回几乎是一沾到枕头就陷入沉睡,如果他不是设置了闹钟,还不知会睡到何时。 男人走出卧室,单手撑在门框上,外头天色已是全黑,夏雅心情很好的一个人在做着家务,她乖乖地叠着下午从外头收回来的衣物,嘴里还哼着小曲子。 末了,就见夏雅突然抿了抿唇,商敖冽不由诧异,再探头一看,原来她手里拿着他洗干净的内.裤…… 商教授走过去,依旧是那个冷冷清清的声音。“不是说 有好吃的等着我?” 夏雅急忙将手里的东西扔回去,笑着道,“你睡得好香,我以为要等明天才能醒呢,商老师是被饿醒的吧?” “明天周末,不急,一会还能睡。” 商敖冽还未说完,夏雅已是从地上跳起来,一溜烟跑入了厨房。 一大碗米饭吃下去,荤素搭配了的几个菜味道也不错,商敖冽饱餐一顿,取过一张她递来的纸巾,点头称赞,“很好吃。” 夏雅还挺谦虚的说,“那是因为你饿了,吃什么都香。”接着又贴心地沏了一杯茶过来。 商敖冽望着她手里冒着热气的茶杯,空气中盈满茶香,他不由看向小女人的眼睛,墨黑色的眼睛灵气逼人,红唇浅浅地勾起。 她主动了解过他最喜欢喝的是哪种茶叶,也早已习惯他的生活节奏与方式,这么好的媳妇儿,真要上哪找呢? 商敖冽望着她笑了一下,这时夏雅说,“商老师,之前我对你提出……那什么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是我冲动了,不该拿那什么说事儿。” 她还清晰记得,当时商教授说脏话时的嘴角抽动,俊脸涨红。其实,她也很是庆幸,毕竟自己能用“离婚”这招把这个淡定的男人气成那样,也是桩本事。 商敖冽听得好笑,自然也不会怪她什么。他的小妻子极真诚,语气里却还故意带了些撒娇与耍赖的小性子,她似乎都不想再重提“离婚”两字,直接用那“什么”就代替了。 夫妻相处就是要互相谦让,经过岁月与矛盾的历练,将棱角全数磨光、齿轮上满了机油,小日子才能过的顺顺当当。 他说,“夏雅,我们既然都是认真的,以后不要轻易再提那件事。” 对方点头,把头点的不能再低,商敖冽失笑,夏雅看的心跳不已,她踮起脚,在男人的下巴上小嘬了一口,转身就逃…… 男人洗完碗筷,收拾好饭桌,又拧开水龙头将水果清洗干净。 夏雅已换了睡衣出来,商敖冽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抬眼一看不由唇角微挑——她换了件他的衬衣穿在身上,稍大的衣裳越发显出她纤秀娇小的身段。 商敖冽将洗好的一只香梨递过去,她想了想,说,“我吃不下,就吃半个。” 他却不准,“不能只吃半个。” 用老古的话说:分梨,有“分离”的意思。 没想到这男人做事还挺老派。 “原来商老师你也这么迷信啊。”于是她看看他,吃吃地笑。 商敖冽问,“你笑什么?” “我也不想……与你‘分离’呗。” 夏雅说完,自己先脸红了,急忙扯开了话茬。“对了,实在是没想到啊……真要把商老师你摆在商场上,指不定也能做个大人物。” 商敖冽并不搭话,他拿着香梨回到厨房,夏雅拿了本杂志,嘴里调侃,“人结婚,我也结婚,以为挑了个其貌不扬的教授至少能省心,谁晓得偏就嫁了个人人都惦记着的,真是失策。” 他重新走出来,手里多了一份切好的香梨果盘,夏雅这回乐了,拿起上头的牙签一块块往嘴里送。 嘴里吃的是清甜爽口的香梨,心里更加已是甜如蜜糖。 客厅的沙发旁是一盏夏雅从家具店里掏回来的仿古彩色玻璃台灯,此时,小妻子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吃水果,商敖冽的手指在笔记本上不停跳跃着,只是此刻的他做事并不算专心。 夏雅的长腿长臂都裸在外头,他的衬衣在她身上半露半遮,更添诱惑。那就像一朵极娇丽的花,被玲珑包裹在简单的衣服里。 商敖冽拿起眼前的茶杯想要喝水,只是在她跟前表现的不太自然,微微荡漾的茶水,甚至泄露了他的心思。 翻阅杂志的夏雅像是想起什么,“商敖冽先生,你表哥和我同学的事,该怎么办?” 聊起这一桩,因为牵扯到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商教授也不免正色。 “你同学怎么想的,真打算一个人生下来抚养?孩子以后连亲生爸爸的面都见不着,这样好么。” 夏雅反驳他,“那万一让顾家知道,会不会很糟糕?他们会逼珊珊打掉小宝宝吗?” 商敖冽摇头,“这不用担心,只是你朋友……能够狠下心,让这孩子没有父亲吗?” 夏雅看见男人淡笑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隐忍的伤痕,他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吗? 她忙是转移话题,“顾柏也这渣男,我看也不见得做得了一个称职的爸爸,和珊珊分手他快活着呢。” 商敖冽却持不同意见。“我看他分手后,也没好到哪去。” “听说他夜夜笙歌日日晚归……”夏雅讽刺他。 “他是去酒吧喝酒,但没做其他事。” 她笑起来,“看来你还特意了解过?你是有打算 管他们的闲事儿,对吧?” 商敖冽认为,稍微管一下的话或许也不碍事,毕竟也算看在他那还未出生的小侄子份上,另外他这个小妻子很重感情,朋友有难也是不得不帮的。 “孩子不能随便打掉,他们又明白彼此不适合在一起过日子,这事很难办。”他皱起眉头,深思熟虑。“最好能让她和顾柏也自己去商量,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夏雅想想也是,“那我再去和珊珊沟通,看她愿不愿与顾柏也见面。”她又说,“商老师,之后可能还要麻烦你牵线搭桥啦。” “不过你知道,我不是为了我那个表哥。” 换而言之,我是为了你。 商敖冽轻描淡写一句话,害得夏雅要把头埋入杂志。见她假装没听懂,他咄咄逼近,“不感谢我一下?” 夏雅扬起脑袋,“刚才那顿饭还不是我做的。” 商敖冽笑了一声,算是作罢。 过了会儿,小女人坐在边上虽说并不出声打扰他,却是很具骚扰意义的将她的长腿伸到他的脚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厮磨着。 商敖冽低头看见她白皙的脚趾,在他的大腿上来回磨蹭,夏雅就像普通的女孩儿对着自家男友撒娇卖乖着说,“商老师,房间里头好冷啊。” 商老师回答她,“那你可以站到墙角去。” “……为什么?” “因为墙角有九十度。” 夏雅扑哧一声乐了,心说这男人原来也会说冷笑话! 下一秒,她又已惊讶的再也笑不出声。 商敖冽一把抓住夏雅逞恶的脚踝,虽说他的视线依旧集中在电脑屏幕上,神色也一如既往的清心寡欲,可这男人手上的动作却越发害人! 那只曾带给过她无尽温存的手,无比暧昧地揉捻起她细嫩漂亮的脚趾,夏雅脸比煮熟的螃蟹还红,像是有一股股的电流从她的脚部蔓延全身。 他坐在原地,气定神闲地托着她的腿,抚摸她光滑的脚背,那轻重缓急即像安抚又像挑逗,就仿佛有人拿羽毛从她的心尖上刮过,那股骚动让人难受不已。 夏雅再也忍耐不了,闷声道,“讨厌!”想要收回自己的腿,那人已是不让。 商敖冽仿佛是没听清她的傲娇,侧过身来问她,“说的什么?” 手上的功夫已是从脚趾上升到了小腿。 夏雅 恨得牙痒痒,“住手!” 商敖冽神色淡淡的反问,“为什么?” 她说:“师生不能乱性。” “……” 她就是要让他看的到,吃不到! 商敖冽却再无法墨守陈规,他的指尖一路向上攀爬,触到她衣服下那条单薄的丝质小内裤。 他像是已经发现了她的什么秘密,嘴角微微哂笑。 夏雅因为对方的触碰而得到渴望许久的满足与充实,不免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 两人的身体已是紧贴着纠缠到了一处,商敖冽轻一口重一口的啃咬她敏感的耳垂,怕她过于紧张,嘴里还不时说出一句与他身份极不相称的调情话来。 “手指深,还是我深?” 她被他问的彻底怔住。 经常做实验的男人,手指当然很是灵活。 作者有话要说:商老师是怕夏同学紧张才这样问的嘛,捂脸。留言都在哪儿!!!哭…… 下章继续腻歪,顺便进入下一个事件。那啥,就算不更新,大家也可以来找我玩嘛,结果只有脑补过多的奇怪的人在我的文下留言是闹哪样qaq 下章开个船什么的吗?同意的快来撒个花,唔,不过请低调! 推倒什么的↓ ☆、三十、小别胜新欢(三) 商敖冽宽大的衬衫边缘,只是险险地遮住了夏雅身体的下缘,她若隐若现的挺翘臀部单靠一条粉色的丝质内裤根本起不了什么遮挡作用。 他的臂膀垂下,手指蜿蜒向内,夏雅的呼吸不畅,娇羞地夹紧了腿,目光发现他的眉宇间都凝满着温柔。 她不由心软了,悄悄放松紧绷的脚背。 以前,死党关珊珊说过她这人是韭菜馅的脑子勾过芡的心。大致的意思就是说,她这人性格虽然霸道,可却总是缺心眼儿不长记性,对别人太好又容易在感情上表现出软弱的一面。 夏雅当时才被高中挚友背叛不久,初恋也无疾而终,所以听到这话内心一阵惊悸,再也不敢随便轻易相信别人,真爱反而成了一种禁忌。 直到如今,碰上这个金玉其中的英俊教授,她稀里糊涂被困入了围城,对方连一句甜言蜜语都无需多说就被哄着滚了床单。 夏雅忽然很想问他,你为什么要跟我上.床? 是因为他们的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各取所需,还是说他想借由夫妻之实促进彼此的了解与亲密度? 商敖冽的手指才刚剥离而去,她已迫不及待想要知晓答案,只是夏雅身子发软,一时又慌不择路,才挣扎了没几下,不小心就从沙发边上直接滚了下去。 商敖冽看着衣衫不整的夏雅从地上爬起来,俏脸涨的就跟个煮熟的红鸡蛋似得。 “商敖冽!你就不能抓着我点嘛!” 他强忍笑意,脸上镇定自若地回答,“你就不能别乱动么?” 夏雅“哼”了一声,再不想搭理他,一个人气呼呼地躲回了卧室。 暗自长吁一口气的商敖冽,将视线移回电脑屏幕,他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心中暗自思忖, 他有些为自己感到惊讶。 从未想过,有一天男女之间的这种制衡关系会令他弥足深陷,并且那一夜的欢.爱,像是打破他所有原则的前奏。 他的自制力,原来没有他们各自想象的那么好。 这晚,夏雅也睡的并不安生,她做了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梦。 醒来后,她弓起身子,下腹一阵收缩,浑身起了一股燥热感,热汗连连。只觉得那梦境让人心跳不已,全身火热的发抖。 而春.梦的男主角,此刻也被夏雅的动静惊动。商敖冽原是躺靠在床旁看书,听见她在梦中呻吟,以为她是做了噩 梦,谁知再仔细一瞧,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夏雅睁开了眼睛,从赤热的画面回到现实,迎上商敖冽那一双略带探究的眼睛,她心里更加慌乱,不知所措,就像做了罪大恶极的坏事,还被自己的老师逮了个正着。 她的全身还处在梦中获得的高.潮余感之中,双眼似有氤氲水光。 商敖冽靠过来,轻声说,“怎么了?” 夏雅低泣着,无助地摇头,“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懂,为何自己会这样欲.求不满,身体不受控制般的自行给出反应。 商敖冽见她语调发抖,连忙低哄,“没事的,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 她诱人的娇躯已识得情.欲,食髓知味之后当然会想要得到更多的慰藉。 男人瞳仁深处印着她粉嫩的小脸,他那口吻千般温柔,万般眷恋。 “商老师……” 他用吻封住她求助的话语,欺身过来,身上的重量让人心慌意乱,招架不住。商敖冽将夏雅的小手搭上他的腰间,主动劝诱,“这只是说明,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不……”夏雅摸到他背部强健有力的肌肉,身体再次发软,“要……” 听出她话语中的迎合,以及感受到在他身上胡乱游走的小手,商敖冽剥了她的睡衣,就像白生生的一颗小白菜,可怜兮兮地在他眼前呈现。 这对早上才刚吵过架的小夫妻,终于还是抵抗不了彼此的吸引力,重修旧好的情感更是一触即发。 商敖冽在她的主动帮忙下脱去衣衫,两人毫无阻隔地触摸到对方身上令人心醉神迷的肌肤。 因为兀自在睡梦中无意识的经历过一轮小高.潮,不需要太多前.戏,他架起夏雅的双腿,直接进入那早已湿热的内核。 一阵酥人骨髓的麻痒从两人的交合处扩散至全身,夏雅因为快.感渗出了更多晶莹的泪痕。他怜爱地抚摸她柔滑的碎发,神情投入,夏雅就像是被他肉体上散发出的一股磁性吸引,浑浑噩噩的过程中,她无法自拔地看向他总是不动声色勾引女人的双眼,那清冷的眸子每每勾引了别人,却又不主动付出感情。 还有,这一身藏在西装之下,拥有黄金比例的美妙身体。她偷偷往下瞄了几眼,心说他的腹肌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商敖冽也不只是光顾着自己享受,他的手托住她的腿,另一手轻揉她可爱的浑圆。掌心每 次刷过那殷红的蓓.蕾,总让她轻呼出声。 渐渐地,夏雅适应那狂烈的情.潮,能够慢慢控制自己的意识,她的身体像一朵丰硕烂熳桃花,在他身下热烈地绽放盛开。 猛烈的耸.弄过后,商敖冽双手抱住她的腰肢,从她身上暂时退出,他躺下来,想让这小女人坐在自己身上。 可是夏雅害羞地不肯,男人靠在枕头上,望着躲在一边不肯动弹的她,神色中的压迫感耐人寻味。他伸手,变本加厉地揉弄她的胸,夏雅被他逗的浑身无力,想要主动求饶,视线却不由自主被他左腿上的痕迹吸引住。这男人左腿上的伤疤,竟一点都不丑。 上一回初次缠绵,她不敢胡乱去看,现在胆子大了,脸皮厚了,恨不得把这男人浑身上下的便宜占光。 而他腿上的这个图形,像是一道道互相牵制的黑色闪电。 见夏雅看的那么认真,商敖冽使坏,凑过来用坚硬的下.身向上顶她,她“啊”了一声,用充满警告的眼神盯着他。 “不许动!过去!让我先看完……”她只把话说了一半,又情不自禁去伸手,抚摸他受伤的痕迹。 “是在伤痕的附近加上过纹身……吗?” “嗯……”他低沉的嗓音满是得不到纾解的欲.望。 纹身的图案与原本脚上的伤疤一气呵成,起势收尾干净利落,仿佛暴雨时节,天幕中一道道亮白的闪电,只是他腿上的闪电,是暗黑色的。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他哪里还像是位拘谨认真的教授,分明全身都是神秘而强大的气场。 此刻,夏雅脸上的表情如此性感又认真,任何一个男人的理智都可以不翼而飞。 商敖冽等不了她,现在也没空停下来与她谈心聊天,索性起身抱住那柔软的真体,低头舔吮她柔滑的丰满。 夏雅顿时又气若游丝,他却不依不饶,□的硕大顶入她美好的身体,深入抽.送,双手还时不时的拉扯辗转,尽情肆虐那形状娇好的胸部。 她情难自禁,款款摆动自己的纤腰配合他,身体在极度的欢愉中找到了依靠。她痴痴地望着商敖冽专注的五官管,而他也给予她最体贴的sex,就像情人间的密语,不分彼此。 她的心和她的身体,是那么的热爱他…… 曙光乍现。 夏雅喘息不已、手酸脚乏地躺倒在双人床,身边的男人虽然额头有汗, 却像是还未曾将功力发挥完全的欠扁模样。 商教授见她眼里有着令人不解的怨气,便问她,“不满意吗。” 夏雅瘪瘪嘴,知道自己算是彻底臣服在他的技巧之下。“连自己的学生都不放过,哼。” 商敖冽低声一笑,眼神不由瞄到台灯旁的物件。“对了,你睡前放在桌子上的盒子是什么?” 夏雅没好气地回答,“领带,你的生日礼物。” 只是之前都没来得及送出去罢了。 见商敖冽只是“哦”了一声,再无他话,夏雅又开始郁闷不已。 她还这么年轻,又没什么过去,连一个能对她说甜言蜜语的男人都没找着,就着了这男人的道,真是越想越不值啊! 他突然开口。“我以为,那天我已经收到礼物了。” 夏雅不解地看了这位导师几眼,最终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他嘴里说的那件礼物,是在指她。 小女人不愿示弱,红着脸说,“那你可惨了,这辈子是再也收不到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商敖冽捧过她的脸,轻轻蹭着吻了吻。见气氛不错,他的举动又难得如此有爱,夏雅趁势,终于将那个在心里琢磨许多的疑惑问了出来。 “那你是……怎么想我的?” 商敖冽已是转身,离了床铺,披了件睡衣在身上,他的声音恢复一如既往的淡然说,“你?……太让人闹心。” “……” 夏雅觉得周围空气陡然降温,没有了那些再与他沟通的兴致。 商敖冽回头见到她一脸隐隐的失落,暗暗叹了口气,将她从床上忽然打横抱了起来。 夏雅惊叫,“想干嘛!” 他其实是有点儿无语。“你能不能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说完,也不顾对方愿不愿,直接把自己的媳妇儿送入了浴室。 ****** 没过几天,夏雅回自己的娘家找了关珊珊交心,两人发表了各自的看法。 关珊珊说,她其实当时也是被自己的母亲逼急了,才会想到先找个地方躲躲。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以后就算自己不想要靠着顾柏也,可作为小孩的父亲顾柏也有那个知情权。 只是,关珊珊自己也拿不准,他这人会对她擅自想把宝宝生下来有什么看法,还要靠商老师去探探口风。 没多会,倒是关妈妈带着一大堆补品上门了。她一见到夏雅就先连连道歉,说是自己女儿住在这多有打扰,还劝关珊珊随她回家。 夏雅知道关妈妈嘴硬心软的脾气,这下也就更是放心了。“你们那儿快拆迁了,珊珊住着多不方便,我这里地方大,没人住空着也是空着。” 关妈妈心下想起夏家这小丫头前阵子似乎已经结了婚,她还有些不习惯,随口八卦道,“你这小丫头婚结的倒也快,我什么时候能见新郎一面啊?” 夏雅含糊地几句话带过,关珊珊见她不愿多聊商老师,就把话茬子接去了别处。 夏雅因为心里对关珊珊的想法有了底,也就不再打扰她们母女团聚,打了个招呼就信步而出。 路过街边的一家大药房,她微微驻足,看见外头挂着各种计生用品宣传图。她想起与家中那位商先生亲热时,对方从来不曾做过任何防范措施,他会不会……也想尽快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宝贝呢? 一声接一声的手机铃打断夏雅的沉思,她看了眼屏幕上的姓名,算是吃了不小的一惊。 “……夏帆?” 对方未语先笑。“夏雅,我有事找你,香格里拉酒店楼下的咖啡馆,赏个脸,不见不散?” 夏雅不动声色考虑了会,顾及到会否与夏家相关,她勉强答应下来。“希望你找我说的不是废话。” “那我等你哦,堂姐。” 她的这句称呼,一听就是刻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码了一天才码了这么点,大家直到我的速度有多慢了吧……嘤嘤,求撒花,越多越好! ☆、三一、婚外恋 此前,冷旸因为受伤的关系,向雇主那边告了病假。收到夏雅约他在香格里拉酒店见面的短信,他以为是这小姑娘……哦不对,如今小姑娘已成了娇俏的小□。 他还以为是这小□就离婚协议事件又有何不满,找他诉苦解闷。冷旸心知肚明,她与那位商教授一时半会铁定是分不了的,否则他早就使出各种手段乘虚而入了。 对于他们今天的见面地点,冷旸倒是抱有一丝疑惑,他很快赶到酒店内的咖啡馆,舒缓的音乐倍显这地段高雅的格调。 桌子上有一杯普通的柠檬水,被盛在精致的器皿里头,松松脆脆软软的面包还散发着香味,里侧摆着一只极有情调的台灯。 坐在那儿等待冷旸的,却不是他最稀罕的夏雅,男人一看之下甚觉蹊跷。 “好久不见了,冷先生。”夏帆说话的同时,不免搔首弄姿一番。 他站在她面前,斩钉截铁问,“夏雅呢?” 夏帆说,“先别急嘛,大老远赶来,你也累了吧?喝口水再说话。” 从前冷旸做为夏雅保镖的那段日子,也与夏帆有过不少接触,他对这心机颇深的堂妹并无好感。 目前,冷旸尚未摸清状况,只好先坐下喘口气。“我没空和你瞎扯,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帆的表情略带歉意,“本来呢,是因为我姐姐与商教授的婚姻走不下去了,她特地找我出来诉苦的。” 冷旸心道,她怎么会知道这事的? 不过,男人嘴上仍是不信。“她会和你说这些?” 夏帆点头表示理解,“她婚礼过后,我亲自找她道过歉,现在咱们已经和好了。” 冷旸将信将疑,拿起眼前的柠檬水喝了几口,就听她又说,“后来呢,她就和我谈到了你了。” “她对我说:有时候,人生就是需要一点坚持与冲动。冷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初你要是毅然决然把我姐姐带走,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以收场了吧?” 这下子,冷旸像是被戳中了心底的痛处。毕竟,往事历历在目,如若当初,他的手段再强硬一些,再多尝试几次努力说服她、或者让她能有一个可预见的未来,那么今天,会否一切都将不同? “其实都怪我不好,没劝着她,她说着说着情绪就有点儿崩溃了,就在我跟前喝了点酒,然后……说要把你找来。” 冷旸不免诧异,这还没 到晚上呢,就喝酒了? 敢情她是又喝醉了,才想找他把她送回家呢吧?这小□还真把他当做免费的司机使唤了。 就在这时,夏帆微微向前欠身,将一张房卡沿着桌面上透明的玻璃,缓缓移至冷旸跟前。“她特意托我在这等你的。” 冷旸微微张嘴,夏帆故意加重暧昧的语气。“她说,她在楼上等你。” 事情略有些诡异,还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在冷旸的心底翻腾。 如果说他不相信夏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那么,在这房门背后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他唯独能拿捏准的,就是不管这之后发生怎样的情况,他都逃脱不了。因为只要牵扯到“夏雅”这个名字,它就像一个万能的死咒,把他栓得牢牢的。 冷旸甚至在瞬间产生过一个念头,要不要把姓商的找来?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男人嗤笑自己,许是他的职业病,才会产生如此之多的猜疑。 照了下房卡,门锁上的灯由红跳绿。冷旸步入酒店套房,也不关门,站在原地喊,“夏雅?” 却是无人回应。 冷旸只好再往里走几步,就见偌大的双人床上,夏雅的睡姿妩媚随意,长长的金棕色秀发披散在洁白的床单上,极像那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 他皱眉,伸手推了推她,“喂,小朋友醒醒,你是不是喝酒了?” ……怎么还喝的这么醉?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是背着光,冷旸看不清夏雅脸上的表情。 正当这时,夏雅微阖的眼睛略微睁开了些,甜美动人的微笑随之绽放。冷旸的心脏一时砰砰直跳,这画面看得他有些紧张,全身都泛起一股虚浮的燥热。 他想着是她身子不舒服,就找了个房间躺了会? 冷旸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也微微发沉,一时之间好像里面装的是些别的什么东西,致使他心慌意乱、热血沸腾。 真是奇怪,他滴酒未沾,怎么现在也觉着头晕脑胀有气无力呢? …… 夏雅感觉有一只手轻轻搭在自己的额头上,那温度与随之而来的气息,显然是属于一个男人的。 她本能的攀附上去,双手抱住他的胳膊,柔软的曲线离开高档床垫,慢慢贴附而上,身体腾起一股难以言语的欢.愉。 夏雅已经充分了解,这是怎样的一种冲动与疯 狂,因为那个人告诉过她的,那一夜,他就是如此温柔地在她耳边低语,他说,夏雅,没关系的,这只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 夏雅喃喃唤他,“商老师……” 此刻,与她同样沉浸在迷乱中的男人,却是浑身一僵。 当夏雅看清压在自己身上这个人的五官,他已经完全石化。而这一刻,夏雅的吃惊程度决不在冷旸之下。 这种滋味就好像是被谁狠狠扇了一个巴掌,脸颊上火辣辣的感到痛楚。与此同时,她的内心也体会到无数的羞耻、自责、难堪…… 夏雅愣神了片刻,突然捂住自己的眼睛,无声地大哭起来。 冷旸脸色惨白,忙劝慰,“你……你先别急着哭啊……我们没做!” 夏雅这才收住眼泪,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虽说衣衫稍有凌乱,却不至于暴露,又见冷旸也是衣衫蔽体,她这才稍稍安心,可一看眼下的情况,就觉得大事不妙了。 她这一哭倒是让冷旸从那股子不寻常的燥热中挣脱而出,他喘着急气,眼眸中还有未褪干净的欲.望。 冷旸用略显沙哑的嗓音告诉她,“夏雅,我们遭人陷害了……” ****** 商敖冽收到那张疑似小妻子出轨的照片时,正在与顾柏也谈论关于“浪漫”的问题。 本来,是夏雅说好要去找关珊珊谈心,他也就顺道去了趟顾氏的商务大楼。 高耸的大厦顶楼,顾柏也一手夹着烟,领口微敞,站在硕大的落地窗边发着呆,直到燃尽的一段烟灰掉在昂贵的地毯上,他才稍有回神。 商敖冽最不擅长那些寒暄,顾柏也再清楚不过这点,所以他便主动开口问说,“我其实很好奇,像你这么个没情趣的教授,是靠什么维系夫妻关系的?”说着,还不怀好意地笑,“完美的性.关系?” 商敖冽看向窗外繁闹的都市景象,一派忙碌庸扰,他抿了抿唇,眼眸一片清澈温和。 见他沉默不语,顾柏也说,“这年头,即便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和多年相处的经验,也不能够避免婚姻触礁,所以才会有类似‘七年之痒’的说法……” 商敖冽突然打断他的话,径直反问,“你想过要娶她?” 顾柏也先是低哼,“我都跟那女人分手了,你这关心也来的忒晚了些。” 商敖冽挑眉,“是么?我以为你还处于失恋的阴影中,没事那我走了 。” 顾柏也急忙拦住对方的行经路线。“得,其实我是有考虑要不要与关珊珊复合,既然被你瞧出来了那哥们也就直说了。我甚至想过直接向她求婚……可每回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又觉着我与她的婚姻走不远,何必自寻死路?” 顾柏也目前的情况也算显而易见。他知道自己真心喜欢关珊珊,甚至是到了放不下这个女人的地步。可真要让两人谈婚论嫁吧,他们从小生活环境不同,背景差距太大,再加上顾柏也晓得自己没个定性,这些外在因素终会有一天导致他们的婚姻关系破裂。 商敖冽认为他有些庸人自扰的意思。“谁都不敢轻易保证,自己的婚姻能一帆风顺。” 顾柏也闻言,反问他,“哦?那你呢?我知道你当初要娶夏雅,也不只因为她是夏都泽的女儿,更不单单因为她适合你,不过撇开这些……夏雅确实长得相当不错,身材也……” 商敖冽转头看了看顾少,对方顿时不敢再说,清了清喉咙。“就算你对她有责任、义务、还有……感情,也不敢保证这婚姻能走到底,那你让我这种定不下心的人还有啥指望?” 知道顾柏也想在自己这里获得一些对爱情与婚姻的正确看法与正面态度,商敖冽也不多做隐瞒,难得大方地告诉他,“我不可能会主动提出与夏雅离婚。不过,我与她的关系很特殊,比你能够想象的……还要特殊,所以你不用拿我们当参照。” 顾柏也忽然牵了牵嘴角。“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商教授,我老早趁着把你灌醉的那个时候套过话了,别说咱们商教授不懂浪漫啊,你的爱情,可要比我这些年为了泡妞去做过的所有事情,还要浪漫呐。” 商敖冽听得脸色大变,他正欲追问,恰巧收到了一则贺青淳发给他的彩信。 彩信里的照片虽说是一对年轻男女的背影,可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夏雅与冷旸。夏雅微微侧过脸在对身边的男人说着什么话,眉宇间满是不安与自责。冷旸像在向酒店的前台小姐咨询什么,还低头看着夏雅。 商敖冽当下蹙眉,看了眼贺青淳发来的短信文字,转身就往办公室的门口走,接着他又想起与顾柏也的谈话还没完,就淡淡地来了句,“对了,顺便有个消息。” 他站定身子,指着顾少说,“你要当爸了。” “……” 顾柏也张了张嘴,嘴里还剩下的半截香烟随风而落…… 卧槽。 “ 商敖冽你大爷的居然现在才告诉我?!” ****** 贺青淳发给商敖冽的的这则短信内容,大致是说,她在香格里拉酒店与某位老板洽谈生意,正巧遇上来前台退房的夏雅与冷旸。 商教授才出顾氏大厦就给夏雅打了个电话,对方在电话里的声音确实不太对劲,她说现在正要回家,而他也就没再多问。 夏雅心神不宁地匆匆赶回公寓,商敖冽已在家中候她,两人刚一见面,他也没多说句话,直接开门见山就将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亮给她看。 夏雅一下子就脑袋空了,太多想要解释的内容与错愕齐齐而来,她摇着手,茫茫然地看着这个男人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商敖冽本来就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哪知此时的夏雅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又怕不管说什么话皆是徒劳无功,这便未语先哭,扑入他的怀抱。 他叹气,“夏雅。” 夏雅将头枕在商敖冽的胸前,懦懦地说,“商老师……我最喜欢你了,只喜欢你一个……” 商敖冽因为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愣了几秒才回过神,说,“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哭。”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再补上一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夏雅这才敢抬头瞧他,就见商敖冽无比镇定,甚至还有些严肃地问她,“是不是……有人对你做了什么?” 夏雅别在耳后的长发一撮撮散落下来,她无措地点头,此刻竟不想要去管这些恶意的伤害,只想好好抱着这个人,就这样让他把她永远的藏起来。 商敖冽安抚地顺着她的背脊,极其冷静的告诉夏雅说,“好,你先把发生的事情完整告诉我,然后我们立刻报案。” 他现在不得不信,任何东西只要够深,都是一把刀。 作者有话要说:先出门,留言回来回复大家! 昨天jj抽的很厉害很厉害,无法回复留言,也无法进入后台更新,所以我不能更……今天不知道会不会有二更……不过就算二更也要蛮晚的,起码要大概11、12点的样子,等不到的亲就明天看吧~~~求各种花花!!!弥补我昨天都木有收到什么花花的心情,嘤嘤 剧情来说,贺小姐确实是神经病……下章商老师要抓人啦~大家快逃~ ☆、三二、婚孕(一) 商敖冽给他的小妻子倒了杯温水,夏雅一五一十把前因后果说了个遍。“我当时也就和夏帆没谈几句话,觉得困得不行,后来……再清醒就发现……冷旸也在。” 她断断续续把自己如何与夏帆会面,对方又是如何把冷旸骗去酒店房里的过程告诉商敖冽,脸上慢慢腾起些难堪,“我跟冷旸……好像都……被下了什么药,幸好他反应快……什么都没发生。” 商敖冽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究竟在房里做过些什么,倒是先关心起她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她给你吃的什么东西,明天我带你去找你的主治医生做个彻底检查。” 夏雅想了想,“呃……最近余医生在休假。” 商敖冽笑笑,“我有认识其他医生,没关系。”他站起来,看着窗外边那一颗小区里植种着的参天大树,心情似乎也不太好,就嘲弄道,“这些人,都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被那些小说荼毒了?触犯法律的事也敢随便做。” 夏雅已经定了心神,用手背轻轻抹脸,眼下也是气的够呛,恨不得把夏帆这小贱.人吊起来抽一顿。“这事明显就是夏帆她做的……这人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呢?” 商敖冽说,“说明夏帆不怕事情败露。”他顺着这思路想下去,心中不免发凉,“贺青淳……” 夏雅听见这三个字,尤为敏感地看向他,便听他说,“这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夏雅这下明白了,她们联手是想,如果这事成了,他俩的婚姻就会彻底完蛋;如果失败,她们也不怕追究责任。 只是,贺青淳为何要这么做? 商敖冽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捏在手里发现自己的手颤了颤,他又将杯子放回了原处。夏雅看他显然有些慌乱的举动,眨巴着眼睛。 他说,“是我没有把事情处理好。”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常在心中隐隐作祟的那个念头,最终还是成真了。只是,贺青淳从何时起对他有了异样的男女之情?难道是秦朗死后,她将他视作了依托么? 此刻,商敖冽对这整件事也已有了看法。 虽然夏帆心眼多,可她怎么说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这幕后主使、包括药物的渠道,恐怕都是贺青淳来安排的。 考虑到这一层的商敖冽,不由脸色变差,他不会再袒护她,哪怕她是昔日挚友的未婚妻。贺青淳必定不曾想到,他会狠得下这份心。 夏雅也小肚鸡肠的猜测过 ,贺青淳是否会惦记她的丈夫,却没想到如今噩梦变作现实。她不由纠结地问,“那你还打算……对付她吗?” 商敖冽已是反应极快地整理好思绪,他毫不犹豫地说,“我要报案抓她。” 他确实有不为人知艰难的过去,更有做错事无法弥补的遗憾。可如今的他更想珍惜现在的幸福,商敖冽自认不是万能的,也自认不是神圣的。他同情别人是一回事,保护自己的家人又是另一回事。 他也不会觉得自己狠心。 商敖冽起身走到座机旁,给自己在刑警大队的朋友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下案件发生的来龙去脉,然后打算带夏雅去做笔录。 他示意这小女人应该先去洗把脸,她的脸上泪痕交错,看着可怜可爱。 夏雅走到商敖冽跟前,对着手指说,“商老师,那你真的……不怀疑我和冷旸?” 沉稳睿智的男人轻轻哂笑。 她歪头问,“真的一丁点也没怀疑过吗?” 商敖冽索性逗她说,“退一万步,我不信你,也该信你的智商,不会把‘出轨’做的这么容易让人抓到。” 夏雅不屑地撇撇嘴,又听这男人说,“暂时还是不要见他了。” 她明白过来这人口中的“他”是在指冷旸,看来商教授还是有点儿吃醋的。夏雅立马乖乖地搂住商敖冽的腰,“都听你的。” 商敖冽见她难得态度如此乖巧柔顺,不免有些心猿意马,他用手箍住她秀气的下巴,浑身充满了身居高位的气势。 男人低头纠缠住她的小红唇,轻砸吮弄,厮磨那只属于他的绵软唇瓣,喃喃的鼻音与那吸啜的声响混杂在一起,她暗自意识到这个吻是如此令人悸颤,且相当煽情。 客厅柔和的灯光,就打在两人修长的身影之上。 ****** 某天早晨,商敖冽与夏雅围在厨房讨论哪种面包比较好吃,听见门铃声响,她先一步跑去开门。 谁知才见到来访的两位客人是谁,他们就已“扑通”一下跪在夏雅跟前,使得她吓了一大跳。 眼看地上的两位年过半百的男女愁容满面,夏雅当即明白过来,是她名义上的叔叔婶婶来替夏帆求情了。 他们夫妻两人坐在客厅,脸色灰白,说话吞吞吐吐、缺少章法,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看得出夏帆在公安局接受调查,对他们的打击很大。 一 开始,夏叔叔与他内人坑坑巴巴地提到夏帆小时候与夏都泽的各种亲密过往,希望夏雅看在去世父亲的面子上原谅她这位堂妹。接着,又说他们虽没血缘关系,可怎么说也算是二十几年的自家亲戚,这种时候就该不计前嫌,何况她也是受人指使,还望夏雅饶过他们女儿这一回。 夏雅注意到他们说话时双手都在不停颤抖,甚至夏母说到一半,眼里就缓缓掉出泪来。夏雅急忙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商敖冽见了她这个举动,也不做表态,安静地坐在了一边。 “夏雅,以前你小时候,也常和我们家夏帆在一起玩的不是?后来你们都长大了,才难免生分……” 夏母一边哀求夏雅,替自己女儿向她道歉,一边那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下来。 夏父也嗓子哽咽,看着商敖冽说,“是我没教好自己的女儿,都怪我……但你说她现在还在念书,万一要有个什么前科,好好一个姑娘,这辈子不就完了吗?” 商敖冽却只是礼貌淡笑,眼底的眸光有些冷。“她的行为严重危害到夏雅的身体健康、正常生活,还有我们的婚姻关系,她的前途要紧,我妻子就不要紧了?” 夏母像是被吓傻了,腿脚发软,呆坐在那儿片刻,还想说什么,却连连语不成句。 夏雅再也听不下去了,头晕脑胀地说,“行了行了,不给夏帆一点教训,她还不知道我是谁!你们也别哭了,我会去撤案的,不过你们以后最好看紧了她,我不想再看见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走来走去!” 夏帆父母这才不再低泣,抬起脸来欣喜若狂的感激夏雅。商敖冽早知道她会心软,此刻拿着茶杯品了一口,嘴角的笑不甚清浅。 夏帆的双亲说了无数句“谢谢”,这才匆匆忙忙夺门而出。商敖冽关上家门,不由觉得好笑。 “你也太容易心软。” “我又不是原谅她了。”夏雅嘴硬道,“我是看做父母的实在太不容易。” 只要一拿“亲情”这两个字在她面前说事,她的泪腺就能像个关不上的闸门。“有时候我真羡慕他们,至少都有好家长。” 以前她也有。 以前她有夏都泽,现在她有商敖冽。 商教授看着她说,“要是贺小姐的父母也来我们这哭一回,你也会同意放过她?” 此时的夏帆早已供出主谋贺青淳,即使夏雅说要撤案,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最多就是不 再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 “我好像……确实很没用哦。”夏雅挠挠头,“那现在贺小姐的情况如何?” “贺小姐的父母应该会回国保释她,加上他们家与商家、顾家是多年知交,可能会有不少人来替她求情……” 商敖冽说到这把话一顿,“不过问题根本,还是在于你要不要放过她,听说她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他这时眼神才透露出一丝无奈,“她家里人可能会接她出国治疗。” 夏雅想起贺青淳的抑郁症,心道如果她出国治病,离得他们远远的,这样也好。 只是总觉得自己就这么被欺负了很不值当。 商敖冽浅露出一个笑容。“我联系过顾柏也,准备让他们时机成熟就收购夏帆家的工厂。” 夏雅听得精神一振,这是她的丈夫在替自己“报仇”么? “你放心,我不会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只是付出一些相对的代价,也是必要的。”谁让他的小妻子看似性子倔强,实则心肠太软,让夏帆他们搬的远一些也好。 “至于贺小姐。”商敖冽神色严谨地说,“我怀疑她精神方面的疾病不止是抑郁症这么简单。” 夏雅微微一怔。 男人这时又道,“对不起夏雅。” 她笑起来,“你什么时候欠我一句道歉了?” “因为贺青淳。” 在这些事里,分明他也是受害者,为何还要向她道歉呢? “这事还真要怪你。”夏雅存心扬起下巴,“长得帅不是你的错,可总被人惦记着……还被这样的女人惦记着,就是你的不对了,商老师。” 商敖冽忍俊不禁,他琢磨着今天是不是有空亲自去趟公安局,与他的那位朋友登门道谢。 难得男人在厨房捯饬着早餐,夏雅就跑去书房取一本教参,那书是大开本,本来就很厚实,还被商教授放在书架的顶层。 她埋怨了那人一句,正要踮脚去拿,下意识就觉得身体哪里不太对劲。 忽然,腹处传来一阵剧痛,手上也没了劲,那厚重的书本摔了下来,砸到躺倒在地的夏雅身上,她捂着肚子,呻吟出声。 商敖冽听见书房传来的动静不太对劲,急忙关了火,跑去看夏雅的情况。 就见她倒在地上,缩成一只小虾米般,不过十几秒的时间,额上已疼出一片冷汗。 “我好痛……” “夏雅?”商敖冽蹲身将她抱在怀里,“你哪里痛?” “这里……”夏雅捂着小腹,死命咬住自己泛白的唇。 “不怕,我带你去医院。”他抱着夏雅,急忙去取钥匙钱包。 夏雅只觉得腹中反应剧烈,如有刀搅,疼的撕心裂肺,翻江倒海。冷汗不断浸湿她的小脸。 她一时握紧了他的手,两人的五指捏住彼此。那一下接一下的反应,让夏雅像是受着凌迟之痛。 她下意识地抓住商敖冽,在慌乱中脱口而出,“老公……” 她的这声呼喊,像有人拿了把刀子捅进他的心里。商敖冽将夏雅的额头抵住自己的唇瓣,尽量轻声宽慰她说,“没事的……” 夏雅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我是不是……怀孕了……” 商敖冽还没来得及消化她的这句话,就听她又哭着说,“我保不住它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应该算是蛮重要的吧,商老师终于要……那啥了……吧。顶锅盖逃走,下章过后整个夫妻也终于能那啥了,终于是真正的甜蜜密婚了,可喜可贺~夏雅这样是有历史原因的。 ☆、三三、婚孕(二) 心急如焚。 商敖冽活了三十年,头一遭体会到这四个字的深刻含义。他将夏雅抱入副驾驶座,替她系好安全带,低头却发现她已有出血症状。 靠在椅背上的夏雅分明被吓到了极点,只是她冷汗涔涔,连哭的力气也没有。商敖冽攥紧她的手腕,不停地说着安慰她的话语。 夏雅在迷迷糊糊间睁眼看了看前面的路,“怎么不去最近的……医院……” 商敖冽一边开车一边宽慰她,“乖,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夏雅捂着腹部,一颗颗的眼泪掉下来,“那天我就想买测试纸的……结果……给忘了,商老师……” 商敖冽擭住她的手,想用自己的温度治愈她。“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老公会保护你,知道吗?你要相信你的商老师,是吗?” 夏雅含着眼泪,努着嘴用力地点头。 商敖冽摸了几把她的脸颊,替她擦干泪水,俯身在他小妻子的额头印下深深一吻。 先头的路况也还算顺畅,商敖冽将油门直踩到底,开了一段路之后,却遇上高峰时段。眼看红灯不断,车流拥堵,男人想也没想,直接逆向行驶、闯过红灯,惊险地将车开的一路狂飙。 夏雅蜷着身体,瑟瑟发抖,这时候还拽住他的胳膊说,“你不要命了……” “有你在,我还不能死。”商敖冽想要故作轻松地冲她笑,只是扬到一半的唇角再也无法继续。他的表情因焦急显得冰冷,浸出一股蚀骨的寒意。 很快,商教授从车前镜看见有辆警车尾随其后,他稳稳地拨了个电话出去,内容也十分的简单,就是把他现在的状况用最精准的语句叙述了一遍,并要求对方帮忙。 夏雅很想要问他打电话给谁了,可她只能听见自己的每一声呼吸都在颤抖。 后边那警车跟了他没多久,突然就停了。说来,这本来打算去追他们的交警也是新人,早先见着有人光天化日擅闯红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却把车开的像个亡命之徒,他还特别兴奋,心道蹲了半天终于被我逮着个不受法律法规的二货。 正想卯足劲追上去,小交警的头头来了个电话,径直吩咐,“那个车牌xxx的闯红灯不要管,我已经联系就近的警车替他开道。” 那小交警这才意识到对方的后台极硬。“我擦,老大你不是吧,我等半天才等到这么个二货好么。再说了咱们不能随便走关系啊,遵守法律 是我们每个公民……” “你最近捅的篓子还不够多么?还是你想被开除?” “……yessir!我立马跟这车后头保驾护航!” “你也该有点眼力劲,坐在那车里头的是咱们的国宝……” “……原来是运大熊猫的?” 此时,被当做“大熊猫”的商教授稍稍吁一口气,夏雅见前头又来了辆警车,她低吟一声,男人连忙解释,“不用怕,是替我们开路的。” 就如商敖冽所说,那辆警车全程警铃大作,甚至只要他们开过的街口,每个路口的车辆都被交警们暂时限制通行,司机们看着手势纷纷停下,只是不明白前方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商敖冽以最快的时速到了医院,余医生带着医护人员早已候在门口。男人抱着□流血的妻子,行色匆匆。 这个向来衣冠楚楚的男人,如今满脸愁容,余医生看了眼夏雅的状况,忙问,“是之前服用药物的关系?” 他昨天才结束休假,回到西泠市就听说她前阵子的遭遇。商敖冽本打算带她找别的医生做检查,后来只拖了几天,没想到她已有孕在身,甚至现在…… 商敖冽顾不得额上的汗水,调整着呼吸说,“我认为那药不足以影响……她。” 相比之下,余医生要冷静多了。“看来,很可能导致她流产的原因与我们预想的吻合。” 商敖冽像是心里压着火,余医生说,“交给我们医院的大夫吧,你宽心,我会在旁守着。” 夏雅就要被人抬走,她突然伸手抓住商敖冽,“商老师……” 他对她的害怕再了解不过,当然全程跟在她身边,直到进手术室前,商敖冽看着痛苦的夏雅,竟是愣愣低语出声,“为什么……” 丧失斗志的三个字令余医生也听得心生感慨。“商教授,现在不是你应该说这些的时候。”他戴上白色口罩,“别忘了,什么才是你的使命。” 商敖冽强迫自己收敛心神,抿唇道,“是,现在我才知道……过去这三十年的时间,都没有白费。” 他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夏雅,彼此抓捏着对方的手腕,谁都不肯松手。 太多的疑问,在夏雅逐渐模糊的意识中浮现。 他怎么会认得她的主治医生?什么才是他的使命?他为何要露出那样哀伤的眼神。 夏雅的眼前被一片黑暗遮挡,她 也没有一丝力气开口去问。 商敖冽往手术室外的长凳上一坐,深切的焦躁与颤抖告诉他,这是自己出生以来,头一回体会到什么叫做恐惧。每寸肌肤、每道纹理都被不安的情绪塞满。 他将放在膝盖处的五指,握成了拳头。 这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再忘记的经历。 ****** 余医生是夏雅的主治大夫,多年来同样也是国家甲等医院重点培养的内科人才之一。他年纪轻轻已很有作为,更难得的是一表人才,夏雅从前遇上感冒咳嗽都会找他看诊开药。 最奇怪的一点是,虽说余医生是内科大夫,可夏都泽不管夏雅身体有何不爽都只找他一人来看。 当余医生正式告诉夏雅,由于胚胎染色体异常,这孩子才一个月不到就保不住了。夏雅她才真正感觉到有一个生命从自己的身体里消失了。 他们都已回天乏术。 得知没了身孕的夏雅心情跌落谷底,她就像换了个人似得,整天郁郁寡欢,看着高级单间病房外的天空发呆。 期间,关珊珊与她母亲经常带着营养品来访,夏雅却说珊珊怀了孩子总来医院不好,关珊珊又怕她触景生情,说话也都小心翼翼起来。 身边的人一时之间倒是都对她格外温柔,别的不提,就连商敖冽的妈妈都亲自来过医院好几趟。 她说,你们还年轻,孩子没了可以再要。 之前百般刁难夏雅的女人如今一丝脸色也没给她,还拿勺子喂汤给儿媳妇喝,夏雅碍着要给长辈面子,才多少吃了几口食物。 商母临走前还在门口特意嘱咐儿子,说儿媳妇好像有些闷闷不乐,这情绪再不调整要是落下心病怎么办。 商敖冽本就是不善言辞的男人,在实验室呆惯了,遇上沟通困难也不知要如何从根本解决问题。不过,他仍是向学校请了假,专心致志整天陪在病床边。这天夏雅说要回家,他不准,夏雅就恼了,将一篮子水果搅翻在地。 商教授一一拾缀停当,耐心地说,“那好,我去问问余医生。” 夏雅看着男人儒雅清修的身影,不知为何又难受的想哭,有种深重的情绪在她的体内乱窜,却总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躺在床上等了会,并不见商敖冽回来,她觉得无聊了,就下床打算自己去外头走走。穿过楼道,走到楼梯口,空荡的地方传来两个男人的谈话声。 夏雅靠在冰凉的墙边,静静听他们到底在商量些什么。 “当初,你说过她怀孕的几率趋近于零。” 商敖冽只这一句话,就让夏雅的心脏几乎破膛而出!他的每一个字,都令人心惊胆战…… 夏雅扶住墙壁,好似下一秒她就要体力不支瘫倒在地。 余医生说,“理论与实践总有误差,何况……我觉得这件事要归于商教授你能干。” 商敖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余医生叹气了。“如果连你都放弃,还有谁能成功?” 商敖冽又问,“她几时能出院?” “你知道她的愈合能力很强,流产对她身体已经没有影响,不过保险起见,还要再做几项检查。” 余医生说到这,夏雅抬头发现有其他医生出现在走廊上,她急忙装作只是路过,转身就往病房跑。 同样的动静也惊动了在谈话的两个男人,商敖冽离开楼梯口,一眼就瞧见了夏雅惊慌的背影。他心中暗觉不妙,急忙追了上去。 夏雅也不吵闹,回到房里就躺在消过毒的床单上,白蒙蒙的一片遮盖住她近来更显消瘦的身体。 商敖冽才走进来关上门,她就哑声哭起来,哭了一会儿才说,“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商敖冽抓紧她身上的被子,想要把她从里头拽出来。“怎么会,你不要乱想了。” 难怪他结婚那会儿也没让她去做婚检。他早认识余医生,早就了解她的病史,甚至了解她自己都不晓得的病症。 夏雅露出半个脑袋,哭着问商敖冽,“为什么当初你明知道我可能不会怀孕,还要娶我?!” 多日来的焦急终于令他也无法再保持平静,商教授按住她的双肩,冲她厉声质问,“夏雅!我跟你结婚只是为了让你给我生孩子吗?!” 可有哪个男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 夏雅连眼泪都来不及擦,指着眼前的男人,“反正你现在知道了……就算我有了也保不住的!你干嘛还要和我在一起呢?!” 再一次听见她这样的言论,商敖冽却已冷静下来。 他握住夏雅的指尖,好像有许多隐藏甚久的念头,终是按耐不住,忽然在这个瞬间,一一得到了释放。 实际上,在更早一些的时候,商敖冽回家替夏雅整理住院衣物时,他就 已经想起很多。 他想起,地板上的花色地毯是她买回来的,当时她嫌商场里的太贵,还说要去网上买才划算还能包邮,精打细算就像个小管家婆。 电视机柜上是一个个的木头相框,里头摆着夏雅少女时代穿着芭蕾舞裙的照片,还有从商敖冽那儿硬是讨过去的童年照。 阳台上的布景全是由她一手操办,放在柜子上的各种胡桃夹子、迷你圣诞树、红色邮筒的装饰品也亏得她才淘的回来。 这个家的味道愈演愈浓,整个空间,满满都是他与她之间的记忆。 小时候的商敖冽,常被家长教育说,“不许哭!”、“不准哭!”、“你是商家唯一的男孩,商家以后就靠你了!”,于是男孩在儿童时期释放悲伤情绪时,就一直被成年人阻止。 等商敖冽漫漫长大以后,有了悲伤也不知该如何释放,喜好也不懂如何表达。这样的男孩也多半如此,成年进入婚姻后,当然也无法好好地妻子进行良性沟通,所以如今,让他说上一句心里话,那对他来说,会是有多难。 事已至此,商敖冽却是再也无计可施,那小女人心里压抑的情绪飞涨,几乎要把他们都一起淹没。 他捧住夏雅的脸,笑着说,“那时我是想过,你不能生也没关系,大不了以后去领养一对孩子回来。” 明明那么苦涩艰难的决定,到了这男人的嘴里仍是这般云淡风轻。 商敖冽心里泛酸,清了喉咙才说,“现在你问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我认为……是因为老早就对你很有好感吧。” 夏雅止了泪水,他的这句话给了她难以言语的一种感受。 “夏雅,至于现下,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我爱你……爱到不知该怎么办……” 夏雅的脑袋有些懵了,嗓子眼一股腥甜,仿佛有股暖流涌过心脏,胸口的空虚总算得到了填补。 过了好半天,她才揪住男人的衣领,张嘴问他,“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她终于将她一腔哀痛,那生不如死的心,都一下子倾覆而出。 “凭什么不告诉我……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你爱我?!” 那时的夏雅,还算不得太过聪明,不知道能让商敖冽这种深谋远虑、冷静理智的男人闹心的女人,已是真爱。 而他亦是这样不善言辞,就只是喜欢这样,顺着时间的脉络,日复一日的温柔下去。 商敖冽也怔了怔,心下明白她的状况有了好转,他不由自主地搂紧她,幽幽叹息地再次重复说,“我爱你,只爱你。” 这爱也必将永生于世。 作者有话要说:虐完了差不多!向大家保证,以后会有可爱的小宝贝,然后夏雅麻麻会给小孩子们买很可爱的衣服哦,如果觉得本章有可疑的地方,那应该就是伏笔啦~! ☆、三四、婚孕(三) 夏雅眼睛已经肿的像两只小核桃,她呜呜地趴在男人的肩头哭了会儿,商敖冽的体温隔着衣衫传导过来,只是她的心里仍是发虚。 “那你说我怎么就不能怀孕呢……” 商敖冽亲亲她的嘴角,安慰道,“谁说的,不理他。” 夏雅白他一眼,不就是你和余医生么。 商教授说,“说你不能怀,不是也有了么?前阵子被贺青淳她们一闹,说不定对你也有影响,所以什么都都别想了,把身子养好,以后日子还长着。” 夏雅忧心忡忡地叹气,“会不会就算有了也不能……” 商敖冽摸着她的背,手势很是温柔。“不会的。夏雅,是我没做好准备,就让你承受这种压力,我说过不会再有比你父亲去世更糟糕的事发生,又食言了……” 他这男人就是如此,总喜欢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头上,以一己之力承担一切,结果还是性格使然。 夏雅哭久了,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眼里仍是闪烁着泪光。“商老师,我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是特难受,一想到那是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商敖冽心里何尝不也是说不出的滋味,他哽咽着道,“夏雅,还有我在,都过去了。” 两人就这么无言地抱在一起。只是,男人毕竟比女人坚强,何况商敖冽是身经百战,他知道有些事必须慢慢来,不能让她就这么被击垮。 “你再在医院住段日子,等余医生替你都检查好了,我们就出院,好吗?” 夏雅点头,心情难得好转了,许久不曾像小女生那般对着商敖冽撒娇说,“你陪我我就住。” 商敖冽满口应承下来,“好,我再多拿些好吃的给你补补。”他故意笑说,“养的白白胖胖,才能入味。” 夏雅娇嗔地倚在对方怀里,用手环住他的肩膀。“你可不可以……再说一次那三个字给我听?” 商敖冽不由微蹙眉头,心说这万一听上瘾还了得?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小女人如今像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挺过来了,自己多说几句腻味人的话,又能如何呢? 他将夏雅抱得更紧,在她耳边温言道,“夏雅,我爱你。” 只要从今以往,他的小妻子能平安顺遂,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夏雅依偎在男人安全感十足的怀里,想起自己那日去找怀孕的关珊珊谈论她 孩子今后的问题,自己当时也说了许许多多关于小孩要如何教养的方法,可惜,第一个小宝宝还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 不过只要想起这男人实际上是爱她的,还爱了她这么久,夏雅就觉着自己过去那么多心酸的委屈与努力都没有浪费,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得失的过程,她想小宝宝以后会保佑他们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 这辈子他们无缘做母子,就等下辈子吧。 窗外的斜阳照耀入内,夏雅决定自己也要向商敖冽表个态,以感谢他让她体会到结婚与幸福终于不再是两码事了。 “商老师,你知道不,我曾经和珊珊说笑,她说第一次见到你,你就破除了她十余年的外貌协会,你是神。” 商敖冽静静聆听她的下文。 “我对她说,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破除了我十余年的强者主义……你是我的心。” ****** 这天入夜,夏雅在梦里总觉得有人站在自己的床头看她,她稍稍从昏聩中惊醒,毕竟在医院有这样的想法不由让人心头发憷。 似梦非梦间,果真有一个黑影慢慢推开她病房的那扇门,夏雅急忙看向一旁的沙发,却发现商敖冽并不在那里。 那个人影走到她的床前,透过月光夏雅才将它看仔细了。 “……贺青淳?” 贺小姐依然端庄地说,“久违了,夏雅妹妹。” 黑夜本就给人带来恐惧,更别提这个让她一直以来忌讳的女人会突然出现在床头。夏雅本能地向后靠,心里可被吓得够呛。 贺青淳的一举一动仍是端着出自有钱人家的好教养,她柔声启口,竟是念出了一句韩愈的诗。“犹疑在波涛,怵惕梦成魇。”女人的言辞温婉,神情平静,要不是夏雅吃过她的亏,还真不敢相信她是有点儿神经质的。 “我吓着你了,是吧?”贺青淳笑了笑,走到窗户边,看着天上皎洁的月光。 那银白色的光照得她脸色不济,“我最能体会这种在噩梦中的感受,因为我一直就活在这样飘忽不定、惊慌可怖的梦里。” 夏雅才没心情与她讨论佛洛依德或者梦的解析,她径直问道,“贺小姐,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我这有何指教?还有……你应该清楚,自己不能随便出现在这的吧?” “早知道我再怎么努力也换不来商敖冽的青睐……我当时就不该害死他。”贺青淳低声轻 叹,像是全然沉浸在自我世界,又像是根本没听见夏雅的质问。 “我很后悔,我每天夜里都睡不着……我真的后悔。”她说到这转身,“都是你,害我失去商敖冽!” 夏雅心底泛起巨大的波动,因为她听出贺青淳话中含义,是她当年害了“他”,可这个“他”是指谁?! 她一时忘了两人之间的膈应,就想听这姓贺的把话说明白了。 贺青淳见她只是合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心道这小姑娘还挺沉得住气。她的脸在这片月光里显得清晰而突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女孩儿?眼里整天只有自己的小情小爱,看到别人一点点满足不了你的私欲,就在那儿小题大做,商教授打小就是咱们圈子里智商极高的传奇人物,我倾慕他那么久,最后却让你莫名其妙捡了个大便宜。” 贺青淳这么一说,倒让夏雅重新审视起过去自己与商敖冽之间,因为这个女人产生过的种种矛盾冷战。 似乎过往的每一次,那男人都会一味忍让自己的自私妄为,他总爱微蹙浓眉,用专注的目光打量她生气的脸孔。这容忍不是软弱退让,而是一种深情的执意。 夏雅内心爱意渐浓,抬头反驳贺青淳,“你凭何就觉得我不配他了,你自己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何况我爱他,更不见得比你少!” 那女人一改从前的温言细语的态度,字眼里到处透着股狠劲。“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当初为了他付出过什么!自从秦朗死后,他们都说我得了抑郁症,我就算有病……也是因为商敖冽,因为他的冷酷无情!” “……你是为了商老师,才接近秦朗的?” “我不仅为了他接近秦朗,我还害死了秦朗!我以为我的‘未婚夫’死了,我就可以顺理成章接近他,获得他的同情和爱情……他从来不拿正眼瞧我,只当我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直到今天我才晓得……原来商敖冽居然也可以对一个女人付出那么深的感情,还是秦朗对我好……秦朗要比他好多了……” 夏雅现在不得不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真的就是一变态! “你说,我怎么能甘心让你们婚姻美满?”贺青淳说话尖锐,气势绝佳,“所以我是想让你的堂妹夏帆把你一个人骗出来,这样我就能叫人来毁了你……可你堂妹她没胆子,说这样做风险太大,万一闹出人命就不好办了,不如叫那个冷旸出来……你俩本就不清不楚,出了事也算不到咱们头上。” 贺青淳 确实没有料到,商敖冽会立刻报案,当真一丝情面也不讲,当然了,她事先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 她不在乎他到底如何看待自己了,她要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得不到他的人与他的心,毁了他的家庭也好…… 夏雅也没有料到,这个女人何止变态,已是丧心病狂、可恶至极! “你简直没有人性!贺青淳!说不定就是你们下的药害死我的小孩!就是你!”夏雅恶狠狠地指着贺青淳,再也顾不得这是不是迁怒。 “东西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可是没有证据的事。呵呵,就算你没了孩子,他还是天天守着你不放,要是这个男人也可以不动声色的爱我……我这辈子都心甘情愿跟着他。” 夏雅又何尝需要她来提醒?她即使这辈子可能无法生孕,商敖冽还是要娶她……这份深情,她此生不忘。 也许每个女人的一生,都会遇上这么一个让你无法忘记的男人,他颠覆你对爱情的所有美好想象,磨灭了你所有虚妄的奢求与骄傲。让你尝到从未有过的失落,沾染到从不曾有过的痛裂。 唯一不同的是,夏雅得到了,贺青淳没有,商敖冽注定就是她的死劫。 正是这当口,她俩听见门外有人边说话边进来了。“当年的事……你还瞒着我什么?” 顷刻间,万籁俱寂。 商敖冽盯着贺青淳,神情安静到冷漠。“你那天在工厂,对秦朗他们做了什么?” 贺青淳的脸上闪过一丝悲痛,她望着他优雅睿智的模样,说,“当初是我煽动秦朗去找沈烈的,因为我知道你想去,但又怕你会遇上危险,就让他替你去找沈烈。” 她赶到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发生争执,贺青淳本可以打电话及时救治秦朗,她却没有行动,致使错过了最佳的急救时间。 她为了接近商敖冽,成了他朋友的女朋友,又为了赖上商敖冽,害死了自己的未婚夫…… 于是男人看清了,在贺青淳心底燃烧了多年的仇恨与嫉妒,比任何事物都更加可怕。 他不禁责备自己的漫不经心,长年来对于研究的专心致志已严重影响他对身边各种人、各种情感的观察与留意。 他俩之间从来都只有擦肩而过,不曾有过惊涛骇浪。他当然记不得,她偶尔提出的暗示。 贺青淳双手放在了窗边,亮堂的月色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也照的清晰无比。“你知道我今 天来,为什么告诉你们这一切么?商敖冽。” 因为她自知,那心中绵亘的失落,永远都无法得到慰藉了。 “我要你一辈子记得我,要你一辈子后悔,要你一辈子去恨自己!” 贺青淳说完,双手用力一撑,直接就从窗户口跳了出去!那动作快得出奇,夏雅下意识低叫一声,惊恐地捂住了眼睛。 商敖冽一时也被贺青淳的行为震惊,他急忙飞身去抓,却仍是来不及,只能束手无策看着她向下坠落,轻盈的身体在夜色中发出沉重的一记闷响! “怎么……怎么办?!” 夏雅无措地拉住商敖冽。 噪音消散,男人大着胆子闭了闭眼,然后伸头去看贺青淳的状况,他晦涩的神情稍微多了丝万幸。 由于夏雅这边的窗台下方正巧有一个平台,贺青淳跳下去摔在上头相当于是一层楼的高度,如今应该是伤了腿,至少不会伤及了她的性命。 他转头,视线落回夏雅身上,说,“我下楼去找医生。” “我和你一块去!” 商敖冽知道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呆着,扶住她的肩膀同往楼下。 夏雅脑海里的意识完全都是乱哄哄的,她怎么可能想到以前那个看着锦心绣肠、七窍玲珑的女强人,会在这个再平淡不过的夜里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 一路上夏雅也不知为何,想起那本她这几天在病榻上闲来无事翻看的佛学书籍。里头曾有几句经文让她感触颇深。那话的意思是说: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现在想想,真是应景,结局如此,让人再无奈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因为木有榜单,所以更新可能有点儿懒惰,为了下周榜单更好的完成……不过欢迎大家用力抽打,打鸡血的可能就会依然马力全开! 这章贺小姐出场完,下章开始就不会再有戏份了!!!哦耶!!! 24小时过后还能重复打分留言,别忘了我更完来留2个花花哦~ 然后是隆重推文!本人无敌好基友:丁墨的新文,黑帮毒枭商战文——现言:《慈悲城》 (虽然不需要我推啦,因为嘟嘟麻麻就是品质保证~)慈悲城 ☆、三五、蜜月(一) 商敖冽没能想到,他不过是去找余医生讨论病因,贺青淳就会钻了空子去找夏雅的茬。如今她摔得全身几处骨折,精神状况甚不稳定,除了需要好好静养,更要做系统性的检查。 商敖冽站在贺小姐病房外,与贺家二老如实将她所说的转述给他们听,并透过玻璃窗看了躺在病床上的贺青淳一眼,他轻轻叹了气。 这一声叹息中饱含太多意义,当然,更代表着永远的告别。 住在旁边一栋楼里的夏雅,刚见他回来便喋喋不休地问,“情况怎么样了?” 商敖冽简单叙述了一遍贺青淳的病情,“除了身体上的伤,医方初步断定她可能已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夏雅听了,心态也变得十分复杂。她知道那人是自作自受,然而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商敖冽明知逃不过自责,只是一时竟也想要她的偏袒与安慰,他坐去病床边,微微抬头看着远处,问她,“你觉不觉得,如果不是我,这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夏雅忙说,“不要随便加重你自己的罪恶感,这事从开始错的便是贺青淳,秦朗被她利用,与你无关,连他都瞧不出贺青淳的虚情假意,你一个外人又怎能看清呢?再说了,秦朗死后贺青淳也一直与你以礼相待,她不曾越轨,你就更没有发现她行为不正常的机会。” 她的这番话果真让商敖冽心中说不出的安然。 “商……老公。”夏雅硬着头皮将“商老师”三字换成了更亲昵的称呼,伸手从背后搂住他的肩膀,“在这些事里,你也只是纯粹的受害者,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没有错。” 他眼眸里跳跃着暖暖的喜悦,终于点头,对着她清清浅浅地一笑。 如今,被贺青淳这么一闹,刑警大队的大队长特地来医院了解一下整件事的情况,顺道也探望了他的好友商敖冽的小妻子。 大队长让局里边把这起跳楼事件当做一桩情感纠纷处理,提醒他们要保护个人隐私不得张扬案件具体人物。商敖冽也不与朋友多客道,只说等夏雅出院了再一块吃顿饭。 大队长离开的时候,关珊珊正抱着母亲的煲汤急吼吼地跑来,两人不当心在门口撞到一块,对方反应机敏地将眼前东倒西歪的小女人扶稳。 关珊珊有孕在身,女性荷尔蒙分泌极为旺盛,此刻眉目生动,款款动人。 “谢谢!” 大队长 心中不免蠢蠢欲动,礼貌回应,“不客气,下回要小心。” 关珊珊道了声谢,对方侧身看着她走入房里,这才迈步离开。 以为病房里只有夏雅一人,珊珊口无遮拦道,“好呀你这小妖精,商老师前脚不在,后脚你就又搭上一个年轻有为的高富帅?” 夏雅赶紧白她一眼,就见商敖冽已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她很囧地笑笑,对方倒是已开口。“关珊珊同学,吃水果。” 关珊珊被商老师的眼神看得全身发寒,急忙从他手里接过洗好的苹果,塞住自己嘴巴。 夏雅看着死党低眉顺目的乖学生模样,咯咯地笑。她许久都不曾与好友谈心聊天,一时半会也有不少感慨要与之分享。 夏雅对关珊珊说,她已经慢慢放下了先前流产遗留下的心理阴影,想要与商老师好好珍惜以后两人能够在一起的幸福时光。贺青淳的下场告诉她,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是呈现出怎样的面貌,还真的只能全由她自己决定。 因为最终,命运一定会偷走如果,只留下结果,时间会偷走你的初衷,只留下苦衷。有些事太过于执着,放不下的就会成为心魔。 另一方面,他们与贺青淳确实还有解不完的怨,可她已经迷失了心智,再如何与她计较,都只能是枉然。 夏雅要将注意力放在两个人的未来婚姻之中,从此与那些人或者事,相忘江湖,两不相欠。 关珊珊听后,过了半晌说,“我觉着吧,这次住院,真让你变成熟了好多。” 夏雅亦有同感。 而后,关珊珊与那位刑警队长在医院又巧遇几次,两人相谈甚欢。夏雅揶揄说:“商老师,你身边的货色个个不同凡响。” 商敖冽听自己小妻子那夸张的口气,也不由觉着好笑。 在医院实实在在养了段时日,夏雅童鞋再也耐不住寂寞,吵着闹着要出院。这天,商老师去办理离院手续,正巧碰上前来探病的冷旸。 许是前阵子的事也令他尴尬,就没能方便来看夏雅,现在风波平息,他才抽空回国。冷旸见到商教授,那脸上表情却有些不自然的绷紧,他忽然道,“放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商敖冽心下虽不解,仍是点头。 两人才到医院的一处僻静角落,两旁叶落风旋,光线暖和,凉风渐来。 当下,冷旸动作熟练,毫不犹豫地掏出腰间佩枪,将冰冷的枪口对准 商敖冽的眉心,分毫不差。 他突兀的行为在这平淡的午后显得尤为怪异,然而,冷旸厉声喝道,“退到墙边蹲下,举起双手抱头!” 商敖冽站在原地,盯着他纹丝不动。 “我说,现在立刻,举起双手抱头!”冷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有与你开玩笑,商先生!” 商敖冽脸上只是平静如初,他取下眼镜,放入衬衫口袋,似是对于他的这种严肃过头的行为颇感寻常。“你有我国的持枪证?知不知道私自携带枪支是违法行为。”说着,嘴角还挂着一抹镇定自若的淡笑。 他身带残疾,却一步一步笃定走向冷旸,商教授当然知道他手中拿着的是真枪实弹,可他沉稳的气场甚至震慑住了冷旸。 “我知道你不简单!”他用枪口抵住商敖冽的胸膛,“你是我国秘密基因研究所的一员,既然如此,某国的特工为何与你进行过联络……你到底、是、谁!” 商敖冽冷声问他,“你怎么会发现的?” 冷旸既然会选择私下找他,说明他也不想将此事声张,不想让夏雅最爱的男人有事。 他道,“真是很不巧,那名特工的国籍与我现在工作地方是同一个,对于他们国家的特工如何行事,我再清楚不过。” “你是在怀疑我与夏雅结婚的目的,还是担心我有一天会背上‘叛国罪’的罪名?” 商敖冽见他神色稍缓,他抬手握住对方的枪口,冷旸想要向后抽出手枪,却发现这男人的手劲极大,平时一副温文儒雅的教授,实则深藏不露。 “商敖冽,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一个答案,你究竟在搞什么鬼,要不然……” “隔墙有耳。”商敖冽回答他,“换个地方谈话。” 冷旸这才退后几步,依然谨慎地缓慢收起手枪,接着趁对方不注意,当胸一拳砸过去! 谁知商敖冽稳住他的拳头,轻轻往旁一扯,冷旸呼吸喘着气,黑脸说,“身手还不错嘛。” 商敖冽还是回他淡淡的那两个字,“承让。” ****** 十一月初,夏雅正式回去上课,到了学校才得知,关于她流产住院的流言蜚语早已铺天盖地,不少版本都说她是有钱人家养着的小三,各种难听的话也接踵而至。 她却是丝毫不曾介意,因为只要在教室后排看到商老师上课时治学严谨的目光,静静的,就 能令她无比安心。 关珊珊怀孕已有二个月,她并未选修商敖冽的这门基因工程,今天也算是慕名而来。 “商老师的美腔好是性感~他喘息的时候应该也很销魂吧?” (注:听说硕士在读期间,学校应该是允许怀孕生孩子的。如果无法参加答辩,还能申请与下届研究生一起。) 夏雅不由想了想,瞬间脸红,“你就整天没个正经的,我还没问你和那位刑警大队长的jq呢,他都问我要了你的手机号码。” 关珊珊摆手道,“报告夏小姐!奴婢与大队长一清二白,最多只是普通朋友,何况我还怀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他真要追求我,也得等我生完宝宝不是?” “噗……”被她的话逗乐了,夏雅捂嘴笑起来。 两人聊得显然有些肆无忌惮,台上的商教授轻咳几声,向着下面道,“开学时我就强调过,你们不想听课也可以,但请注意说话音量,不要影响周围其他同学听课。” 夏雅知道他在暗讽她俩,不由撇嘴瞪了那人一眼。商教授总是不许她迟到、早退、打瞌课,看着此人正经授课的模样,着实无法想象他那禽.兽的另一面…… 特别是他那正在一张一合的薄唇,曾在夜里如此炙热地吻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好比昨晚。 黑暗中,他的手带着股潮湿,她心跳如鼓点。 商敖冽的唇落下,吻住夏雅的腮边,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人也依过来抱住他的胳膊。他对准她的嘴唇咬了一下,低声咕哝,“应该可以做了……” “可怜的商老师,憋好久了吧。”夏雅故意招惹他,她的红唇饱满,让他不由分说,直接脱她的衣衫。 商敖冽痴缠的吻,似和风细雨,又足以使人意乱情迷。那吻来到她圆润上的殷红,她微微发颤,向后仰头呻吟。 他清清发干的喉咙,对她说,“不要总往后躲……” “可是好痒……”还好麻。 绵绵的尾音,听得男人骨头发软,他痩劲的腰身一挺…… 不知是不是因为互相袒露过内心的爱意,他们将这单纯的做.爱过程也变得越来越激情跌宕,甚至在一阵疯狂的抽.送过后,他们会停下肢体的碰撞,只是单纯热烈地接吻。夏雅曾经在他身下感觉到过挫败的屈服,如今都变作甜蜜的臣服与引诱。 她因为他逗弄自己的咯吱窝而发笑 ,撒娇说,“你讨厌死了……” 商敖冽默默喘息,欣赏她将大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可爱神情,每一次都抵入那最深处的顶端,让她迎来最高亢的那一点…… 享受着那一次又一次的强势冲撞,夏雅听见商敖冽在她耳边呢喃,“转化率的高低对于一般重组克隆实验关系不大,影响转化率的因素很多,其中包括……” 夏雅傻眼了,“商老师……你脑袋坏掉了?” 商敖冽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臀部,仍是不减驰骋的力度。“你给我认真听好。” 小女人委屈地窝在他身下,只好乖乖闭嘴,他真的又要了她好久,还不肯停下…… 不过至今,夏雅还在疑惑,为何商敖冽当时会说那些莫名其妙的题目给她听? “上次我提过,期中考试有百分之三十的平时成绩,从今天开始我会提问算分。”这时商敖冽在电子大屏幕前说完,像是随口道,“谁能举出,影响重组dna分子转化率的因素有些?” “……” 好吧,她总算是知道了。 夏雅败了,商教授真不愧为高科技人才,潜规则都能潜的如此含蓄有爱…… 能够回答商敖冽的问题对于仰慕他的那群学生来说当然属于福利,看着满堂举起手的男男女女,夏雅咬唇,假装自己啥也没听见。 商老师看着满室同学,沉默不语,不用怀疑,他在等她举手。 十秒钟过后,他还在等。 二十秒过后,他还是在等。 夏雅终于也沉不住气了,正当她要弱弱地举起手回答商老师的问题,顾柏也从走廊上飞奔而来,他扯了扯领口,不顾平日里潇洒的形象,暴躁地吼了句,“关珊珊!带着我的孩子跟我出来!” 商教授皱眉,推了推他的无框眼镜。“没有人可以随便来我的课堂上,带走我的学生。” 哪怕她并不选修这堂课。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也不会有其他女配的,放心吧。 这章算过渡,下章预告是:补过蜜月,豪华游轮上的事件,与拉斯维加斯赌城的惊险之旅。 只要不更新就木有花花?唔……这周没榜单会很冷清吧…… ☆、三六、蜜月(二) 教室里头的同学们窸窸窣窣交头接耳,商敖冽举目向顾柏也看去,老师浓眉利目,神色有着一丝冷峻。 四下立时安静,顾柏也虽说气结,却还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关珊珊索性把脸转过去,小声对夏雅咕哝,“这谁啊我不认识,他也不嫌丢人。” “人还是被你给逼出来的。”夏雅撑着下巴欣赏好剧。 “关珊珊。”商敖冽在全体学生面前点名,他指指门口的顾少,平静问她,“你愿意,和这人出去吗?” 顾柏也稳了气息,将深深的目光投到那女人的脸上。他的眼神含着无法言喻的情感,关珊珊像要被这两道利芒烫伤,她心说也不能让大家为难,就慢吞吞挪着步子走出了教室。 医科大学正在上课时间,不远处的廊上一片空旷,风轻轻地拂动她的发梢。 “你来做什么?” 顾柏也哼了声,“我打了多少电话约你出来见面,你不肯我能怎么办?” “简单来说,就是我还没想好要与你说啥。”关珊珊摊了摊手。 顾柏也从兜里掏出烟,望着她冷笑,“是没想好,还是不打算说了?我听说你最近和一刑警队长走得很近啊……” 关珊珊狠狠地瞪回去,“别把人都想的那么滥情!你以为我像你?!” 顾柏也却也坦荡,“关珊珊,你自个儿摸着良心说话!我和你处一块的时候根本就没其他女人!” 他这话倒也不假,关珊珊知道凭他的脾性,这点甚是难得。 顾柏也嘴里咬着烟蒂,关珊珊赶紧伸手戳戳他的嘴,“先生,你不知道在孕妇周围不能吸烟吗?” 亏得这还是他的种呢。 顾柏也从唇间拿出后半截子香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碎。“那你凭什么这么狠心,还想瞒着不让我知道?” “就凭我知道,咱俩的结局是什么。”关珊珊的一句话,就将他打入最深的地狱,“从一开始我们就都清楚,假如你的人生是部电影,我就是一弹出来的广告。” 顾柏也以前就顶喜欢她这样无时不忘的贫嘴,他不由笑笑,“我从没对人有过这种感情,你不知道吗?” 关珊珊顿了顿,撇开脸说,“别跟我谈感情,谈感情伤钱。” 她望了一眼天空,云散开,看得见淡淡发光的太阳。 “有感情顶个屁用,你们家我连 门槛都没资格踏过去。而且坦白说,我也不稀罕这种生活。” 顾柏也的目光落在她消瘦的肩畔,“所以你既不想与我在一起,也不想进豪门,只想生下这个孩子,是吧?” 他见她不回答,便说,“我懂了。” 关珊珊现在也是懂了,不经历人渣,怎么当孩子他.妈。 她自顾自地笑,清秀的长发落下肩头,顾柏也的眉峰间阴云密布。“我也就简单和你说下我的想法好了,确实,咱俩门不当户不对,找个在事业上能帮助我的女人,这很重要。不仅因为强强联合,也保证了两个人能有共同生活的目标和话题。” 关珊珊听得内心苦涩,表面仍然端着理解的态度。 顾柏也看了看她,接着说,“可你现在有了孩子,我不能强迫你打掉它,也不能让我的亲骨肉流落在外。所以我是想过要娶你,可我也没信心能一辈子把这个婚姻撑下来。” 关珊珊点点头,已经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你说的我都懂,顾大少,既然没别的事儿,我就回去上课了。” 顾柏也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裙角被一阵微风吹起,纤弱的背影慢慢就要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突然浑身的血流都仿佛涌进了大脑,他拉住她的手,喊道,“关珊珊!结婚吧!” 她却想要甩开他。 顾柏也按住关珊珊的肩膀,“嫁给我!跟我结婚!” 她只是淡淡地抬头,笑着说,“顾少,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人,以后这孩子只会认你一个爸爸,你有空就多来看看它好了,咱们就此……好聚好散。” 顾柏也也不知自己为何就急了,他扯住女人的胳膊,命令道,“你别逼我……关珊珊!现在我就给你两条路走,嫁给我!或者……打掉它!” 这下关珊珊有点儿怕了。 她后退,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腹部,带着颤音对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说,“……你做梦!” 而顾柏也收起了平日慵懒的笑意,棱角分明的脸上只剩刀刻般的线条。 下课铃响,关珊珊还是没能回到教室。 夏雅知道她身上带着手机,就先替她收拾好,跟着商敖冽去了他的办公室。那人说,“这节课你没怎么听,我和你说说重点。” 夏雅曾在这里做过许多不切实际的臆想,后来她发现,办公室里除了有这男人严格的监控,其他一无所有。 两人还 站在门口没进去,商敖冽竟不避嫌地替她将下巴处的一抹小灰尘擦去,教授的气质温柔又无可挑剔,如此有内涵的男人真教人欲罢不能。 此刻他说,“夏雅,我觉得这时候,你应该站过来一些。” 夏雅却还是略微向后躲开,小声说,“商老师,会被人发现的。” 商敖冽侧脸凝视她,这时夏雅走入房内,男人关上门顺便就将她困在他的胸膛与门板之间。 前头是他性格英朗的胸肌,身后是冰冷的温度。 商敖冽低头在她耳边说,“夏雅,我想公开我们的关系。” 她不敢置信地去看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人是在介意那些校园里的流言蜚语。 对于商敖冽来说,夏雅不仅为他承受了失去孩子的痛苦,还要被别人的闲言碎语重伤,成为那些无聊人士的饭后谈资。 这样还要他袖手旁观,他做不到。 “我不许你这样。”夏雅将脑袋枕在他的胸前,说,“你现在还没评上教授,如果公开了,会影响你在学术界的名声,况且……最重要的是,你就没法做我的硕导了吧?” 夏雅不想为了这拉里拉杂的事儿就失去商敖冽这位最优秀的老师,何况她只在乎他们之间是否互相了解,她只想要过安静的生活。 “我也很想大大方方的对外公开,你是我的……老公,不过,现在这样隐婚也没啥不好的。” 商敖冽仍是不太同意,“夏雅,头衔都是假的。” “对,我知道你想要保护我,其他都是假的。”夏雅兀自接过他的话茬,“可我只想你一个人当我的老师,只想被你一个人教导,就当为了我,你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行不?” 商敖冽的手来到她的腰际,摸到那引人遐思的曲线,他的眼眸深沉如古潭静水。夏雅闻到男人身上清淡的香味,像茶叶,又像是梅花。 室内的气氛变得令人恍惚不已,商敖冽被这丝丝缕缕的柔软牵制,他将她锁在怀里,缱绻地安抚。“没关系,那就等过了期中,去坐你想了很久的游轮,还有拉斯维加斯……” 他要带她好好散一散心。 说来,这还是夏雅某天晚上向他提出过的蜜月设想,当时那男人问她最想去哪儿补过。 商敖冽还以为她要说的是巴厘岛或者马尔代夫之类的地方,没想到她却说拉斯维加斯赌城,这蜜月地点选的别具一格。 夏雅说了,我就想要看脱衣舞娘和兔女郎。 商敖冽也就随她,他想了会儿,笑笑:“那可以来一个东加勒比海十五日之旅。” 这提议豪华、浪漫、甜蜜至极。 夏雅从不知道这男人也可以有那么罗曼蒂克的提议! 在办公室又回忆起这件事,夏雅当下问他,“我们这么久不在学校,真行吗?” 商敖冽拿手点着她:“我会处理好。” 夏雅撇撇嘴,“商老师啊,你已经彻底被我带坏了,现在都不好好工作了,成天就想着玩儿~” 商教授点头说,“所以很可能这趟旅行回来,你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等不到我回家。” 她立马急了,撒娇般地抱的他更紧。 夏雅身上飘出的味道似是隐隐暗香来,商敖冽低头闻了闻,再不能克制,就去试探她的反应,而她当然没有拒绝,闭上眼睛甚至表达出期待。 商敖冽的手碰到她的发际,脸不红心不跳垂首对着那小嘴就吻了上去,秘密的空间只有两人肆意亲吻的声音。 他辗转、呵护、吸吮,两人在唇舌中迸发出难以自制的火花。 夏雅趁着他俩调整呼吸的空档说,“商老师,我们是不是三观不正?” 这导师的办公室太容易让人产生邪恶与禁忌的想法。 商敖冽故作皱眉说,“好像是,不过……你是我的合法妻子。” 所以,他是以一个丈夫的身份去亲吻她,这一点儿也不过分。 ****** 彼时,夏雅并不晓得她的丈夫安排这次的蜜月行程是别有意图的。 十一月出发的那天,气候暖和,阳光惬意。夏雅先跟着商敖冽搭机,前往美国东海岸的纽约都市。 商教授曾在美国学习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这次他特意带她参观了自由女神像、华尔街、联合国总部大厦……几乎所有著名的当地景点他都带这小女人逛了一圈,俩人才回了五星级的酒店歇息。 第二天,小夫妻又立即飞往迈阿密,随后在罗德岱堡游轮码头办理登船手续。商敖冽为他们订座的是某家加勒比海国际游轮公司旗下最富盛名的一艘超级豪华游轮。 夏雅一眼望去,雄伟的船体与超凡的气势不由让她联想起那浪漫爱情电影中的铁达尼号。 海风习习,清莹透彻的海水带着咸湿的水汽, 至此,也才算开始了他们接下来的一系列豪华风情之旅。 夏雅上船后,刚进船舱放下行李,就迫不及待想要出门遛遛,商敖冽知道她性子急,就让她一个人先去,他留下来稍微拾缀一下两人的物件。 小女人欢脱地跑至离他们最近的一处甲板眺望,水下是最新的双鳍式平衡装置严阵以待,还有不少旅客正在登船。 在她不远的后方,走来几位身穿水手着装的男士,其中一位被众人簇拥的男子五十多岁,一身笔挺的船长制服,吸引了夏雅的注意力。 他的五官硬挺,看得出过去铁定是位迷倒不少女性的英俊男人,且如今的气质也毫不逊色,还真要比现下多数年轻人更加富有男性魅力。 夏雅不由肖想,这老男人想必在女人堆里很是吃香,不论少女少妇,都该是愿意倒贴上他的吧。 更别提他眉宇间没有丝毫惹人反感的中年腐朽之气,反而满身庄正禁.欲。 咦,这看着倒有点儿像谁来着…… “夏雅。”商敖冽从她身后走上来,体贴地将一件外套替她披上。“连衣服都不穿就跑了,嗯?” 这会子,正巧那位船长也将巡视的目光移至他俩附近,瞥见商敖冽的背影时,他显得大为吃惊。 “……商敖冽?” 船长走过来,神情中装满不敢置信的难言之情。 商教授回头看向船长,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更加靠近夏雅身边,扶住她的肩膀,眼神晦涩地对着这个男人,说了一句话:“这是您的儿 ☆、三七、蜜月(三) 夏雅含羞带笑地看着眼前这位疑似商爸爸的英俊老男人,谁知商敖冽却并不进一步介绍他们彼此,而是拉着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船长及时喊住了他们。 虽这样,那中年男子还是只能盘算着该说些什么,结果到头来……他们终究什么都没说。 商敖冽不由看了对方一眼,那笑容不曾轻蔑,可也不带一丝亲人间的暖意,他唇角扬起的弧度只是冰冷的。 夏雅顿时有点儿尴尬地站在原地。 “你看看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都没给儿媳妇准备大红包。”商敖冽的父亲商祖华冲夏雅高兴地笑,上下打量了几眼他的这位儿媳妇。 夏雅脸孔纯净秀美,虽然看着打扮时尚不够朴素,可笑容甜甜的仍旧很讨这位长辈的喜欢。 “我来这是不想让夏雅嫁进商家这么久,都没见过你一面。”商敖冽淡淡说完,继而看向别处。 商祖华讪讪道,“我之前就听你妈唠叨过了,说是你们连酒席都没办,我也就没回来……” 商敖冽点头,“您忙,我与夏雅也不打扰。” “……晚上不如在船上一块吃个饭吧?我带你们……” 商祖华还未说完,他儿子清浅地打断他回了句,“不用了。” 他知道对方不待见自己,也就没再坚持,本以为儿子主动来搭他的船是有心想要和解,只是,或许他们父子间的罅隙早已深到无法弥补,他一时竟觉有心无力。 商祖华心下琢磨,商敖冽这孩子实际上心肠软他是知道的,看这小两口感情好得紧,那他可否借儿媳妇的口,来传达一些多年来不曾说出的心底话? 中年男子边想边跟着自己的团队巡视全船,不多时,船起航了。 天上的云层很厚,渐行渐远,商敖冽双手撑在栏杆上,比起平日在学校的严谨,如今这算是他最放松的时刻,一丝不苟的黑发耸拉而下,锐利的目光也只剩下漆黑的眸彩。 夏雅像个陌生小姑娘般在旁欣赏他不戴眼镜时的好看模样,他瞅着她嘴边甜丝丝的笑。 “商老师,坦白说,这是我见过最奇怪的父子关系。”既不是不共之仇戴天,也并非亲密无间。 商敖冽看着她,似乎有些短暂的迟疑,他说,“哪有人会想在蜜月听这些……” 听他说“蜜月”两字,她心里不觉一笑。“我就是想趁着 蜜月多了解了解你呀,商老湿。” 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敷衍带过,好在商敖冽此前也已做了准备,他说,“我告诉过你,当年我出生没多久,他就走了。” 夏雅忐忑地问,“……为什么要走呢?” 商敖冽说,“商祖华没告诉我,长大后,我才从各位长辈的嘴里得到答案。” 夏雅专注地听他用清越的声音从头道来。 “我父亲年轻时的梦想,就是想做一名船长,因为有商家做靠山,他很快就与朋友共同经营起轮船公司。” 商敖冽说到这笑了笑,深邃的双眸闪过一丝微茫。 当时,商祖华本要出席一艘“梅斯号”邮轮的首航,哪知那天正巧碰上商敖冽出生,商父陪着分娩的顾家小姐,没有登上“梅斯号”。 谁能想到,正是这次出海,“梅斯号”在它处.女航的行途中发生故障,并与另一艘货船相撞,永远地沉没在了东海之中…… 这场海难在那时的国内也算是极为轰动,死伤中的一部分人员全是商祖华世家的亲朋挚友。 经过事后的排查工作,警方确定,由于邮轮本身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轮船公司的老板们难逃其咎,纷纷判刑入狱。 从此,商祖华一蹶不振,他不仅离开了夫人与刚出生的儿子,往后的每年也都只回来探望他们一、二次而已,他独自一人,在海上漂泊了将近三十年的时光。 商敖冽还很清楚的记得,他七岁那年,好不容易劫后余生回到家中,商母高兴之余终能为他庆生,可是……商祖华还是没能回家来看他。 年幼的男孩子呆呆一人坐在角落,他没有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可商母竟觉得这孩子的思绪深沉,像是已受过太多阴影笼罩。 她心里像有刀子在割,抓了把糖果就塞到儿子手里,年幼的商敖冽低头看着那七彩缤纷的糖衣,却提不起半分兴趣。 商母心酸地问他,“怎么了?不喜欢吃糖吗?” 他抬头,认真地看着母亲说,“麻麻,糖是甜的,只是人生太苦了。” 商母因为这句话,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整整哭了一个晚上…… 夏雅听完,眼眶湿湿的,声音早已哽咽地问,“你实际上是想要爸爸回来看你的,可他因为内疚……才不敢享受这天伦之乐……是吧?” 商敖冽静静地点头,“后来我懂了,我们给予 他的家庭温暖,不会令他觉得丝毫快乐,反而……只会徒增他的罪恶感,他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就让母亲与我,陪着他一起去承受这个结果。” 商祖华一直在为自己的软弱痛心疾首。 他无时无刻不活在悔恨与自责中,当初是他公司出的疏漏,才会害无数家庭支离破碎,他的大部分朋友、甚至也有亲人……都死在那场海难里头,他却仍旧不敢用轻生结束这一切的煎熬。 他也是自私的,因为他为了逃避自己的感受,再也不顾及他们母子,哪怕在商敖冽最需要他的时候,在商敖冽遇上被挚友背叛的情况下……他仍是不曾出现过。 商敖冽何尝不是恨过他,恨他从未送给过自己一句能够令他支撑下去的话语,作为他人生的信仰…… 此外,商敖冽为何会被沈烈如此痛恨,那其中商祖华也是“功不可没”,听说沈烈的表哥表姐也都死于那场海难…… 原来一切的悲剧都是注定的,且早已酿成如今无法翻盘的局面。 夏雅想了一阵子,抹了抹眼泪才说,“我们不能只活在过去不是?商老师,我瞧你爸爸刚才的样子,是在向你示好吧……” 商敖冽沉默不语,只是微微牵了牵唇角。 “都已经三十年过去了……他也应该放下了吧?即使……别人到死都不会原谅他,可他也该放过自己了吧,商敖冽,你真想一辈子和他做陌生人吗?” 他摸摸她的发顶,说,“所以,我才带你来。” 夏雅一怔,这才想起眼前这个男人是商敖冽啊……他怎会不懂这其中的人生哲理,他一个人经历过好多的人生波澜,当然要比她想的远、想的深。 正是他成熟稳重的性格,才令她越陷越深。 “……我知道!”于是她急着抢话,“我知道你打算给他机会来弥补!我也知道你心里还是有些讨厌他的,甚至是……有些恨他的,可是……商老师你……你的心肠太好了。” 商敖冽似有所感地看向她,“是吗?” 夏雅走过去拦抱住他,感觉到他优美的腰线。“我懂了,要你主动拉下面子去和好当然不成,这样吧,唔,就教给我呗!” 为了拉近他们父子间的距离,她当然会刻不容缓、义不容辞。 商敖冽嗅着她发上的兰花香,轻轻地“嗯”了一声。 夏雅持宠而娇,调笑着对他说,“难怪要给咱们安排加勒 比之旅,哼,我早就领教过了,商老师,果然你一本正经的外表掩饰不了你那一颗闷骚的心~!” 商敖冽沉吟道,“……我是闷骚?” 夏雅一个劲儿地点头,“嗯,偶尔还有点儿‘腹黑’,总之,属性还挺萌的啦……唔,你知道腹黑是什么意思吗?” 而商老师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 夏雅立马摸不清状况了,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赞同她的这句话,还是觉得她的用语太新潮,他有些跟不上? ****** 这天夜里,夏雅得知邮轮上有一个氛围还不错的酒吧,就想拖着商敖冽陪她去坐坐。两个人偶尔点杯小酒,坐在酒吧里听听歌、跳跳舞也是不错的,婚后生活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小情小调来做点缀。 谁晓得这位商老师一如既往不给她面子,他坐在船舱里的笔记本前,满脸都是在办公事时的正经,还揉了揉太阳穴,对她说,“我这边有点工作要处理。” 夏雅顿时泄气了,她在国内本来就从不去酒吧夜店,很久都没有尽情动一动身体,虽说这邮轮上酒吧氛围很正经,可她一个人去又觉得哪里不妥。 眼看夏雅不高兴了,商敖冽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低头解释说,“我不是整天就想着工作,也不会一整个行程都忙,只是每天积压的事情中总会遇上紧急的必须处理,突发状况的话你也体谅下。” 夏雅跺了跺脚,小声说,“没人不体谅你,那你忙的话……就让我自己去吧。” 商敖冽摸了摸她的小手,嘴上嘱咐她,“那好,你小心点,早点回来。” 夏雅眼看他又立刻沉浸在繁忙的公务中,嘟嘴跑出了船舱。 刚出去没多久,她就有点儿后悔自己穿的太少,这海上的风又冷又狂,何况已是夜间,不过好在夜空广袤无垠,一眼望去深邃的幽蓝有着万千迷人的魅力,她一时忘记寒冷,看到久久地出神。 她住在城市,仿佛已经多年未见如此闪亮的星空,真想拖着那人出来一起看星星…… “西泠市见不到这么多星星吧。”低醇的声音让夏雅浑身打了个激灵。 “商爸爸……”她急忙立正站好。 商祖华仍旧一身白色的船长制服,帽檐下是一张与商敖冽略有相似的脸。“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说完,他脱下制服,递给夏雅。“傻孩子穿的太少了,快披上,记得一会回 房加些衣服再出来逛。” 夏雅接过衣裳,那宽大的制服赶走了她一身寒意。“谢谢爸爸……” 她第一次这么喊这位陌生的中年男子,总觉得这么一来才是真正证实了她与商敖冽的婚姻关系,脸上微微发烫。 两人站在廊上谈天,商祖华似乎也很想对这位儿媳妇进行深入了解,便开口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第一个问题就让夏雅尴尬的哑口无言。 她左右为难,最后耍了些小心眼,打着擦边球说,“我爸爸和商敖冽算是……忘年交吧。” “哦?令尊是……?” “他叫夏都泽,不知道伯父你认不认识。” 商祖华的表情一时凝固,夏雅更为紧张了,手心冒出冷汗。 接着商祖华像是试探般对她说,“哦……这个……他是……我记得……我记得。” 夏雅点点头,“对,当时把商敖冽带回你们家的。” “那你们还挺有缘分的。” 夏雅觉得他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像商敖冽,不,应该说,商老师很像他的父亲…… “……商爸爸,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商祖华似是感觉到她要说什么,于是很认真地对着她点点头。 夏雅犹豫再三,提起全部的勇气问他说,“你为什么要做船长呢?” “我年轻时觉得,做船长多帅气啊……带着一艘属于他的船只,漂泊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就像一本书里写的那种……很传奇的故事。” 商祖华眺望一片漆黑的夜,听着海浪声,喃喃说,“直到发生那次海难,我出海的目的就变了。” 夏雅抿抿唇,听他继续说来。 “有些事我还真没对任何人说过,今天……爸爸就告诉你一个人。其实……出事之后的那段日子里,我每天都睡不踏实,总有人抓着爸爸,问我为什么没有陪他们一起去……为什么要害死他们,他们回不了家……” 商祖华不自觉地就对着她掏心窝子,侃侃而谈。“后来有天,我坐船出海,当时本来是打算……你知道,跳下去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 “那然后呢?!”夏雅急吼吼地问出声。 “然后……直到我真的上了船,才发现那种感觉……很奇怪,一下子整个人都平静了很多,好像那些‘人’也都不来找我了,我才明白过来 ,今后的自己有一个使命,就是永远航行在海上,要替每一个被大海夺走生命的人,找到归宿。” 夏雅眼中闪烁泪光,同样看向前方什么都没有海面,凝声说,“我明白的……” 商爸爸想要超度那些无法散去的怨魂,想要带他们回家…… “实际上商敖冽那时出事,我也有想过回去帮他,只是……我不懂怎么做生意,何况那种失去朋友的痛苦,我也经历过,我想……只有靠他自己才能撑下来。” “可是……他并不是想要你真的做什么,他只是希望你可以……在啊。”夏雅一时忘了这是今天头回见到的长辈,为了商敖冽据理力争道,“他希望你也可以给他点鼓励,他是你儿子啊……就算他再了不起,再早熟……他年轻时遇上挫折,最想得到的不就是父亲的支持吗?” 商祖华被她顶的无言以对。 这时,两人都听见身后有些响动,转头就发现商敖冽正一瘸一瘸地走过来。 他不多话,只是先将夏雅身上的制服还给商祖华,再脱下自己的西装给她披上。“你怎么又不穿外套出来了?” 训完他的小妻子,才抬眼看他的父亲,商祖华正想开口,“商敖冽,爸爸我……” 商敖冽深深地蹙眉,打断他父亲的话,他说,“我知道。” 我知道。 “只是,换做我,我不会这么做,因为为了家庭,我会尽可能放下负罪感……” 毕竟人生很短,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心锁在一个笼子里,一锁……就是三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很喜欢商老师和夏雅的,哪怕会慢,也能陪我一起写完。谢谢大家。 ☆、三八、蜜月(四) 商祖华的唇张张合合了好多次,仍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太多感触蜂拥而来,这么多年……悔思、痛苦、矛盾……什么都有过,他也一把年纪了,这才渐渐体会到自己太渴望回到他们的身边,只是长久以来,筑起的城墙不容易被轻易推垮。 幸好如今有了一个夏雅,这个儿媳妇成为最好的融合剂,她给了他们彼此见面的理由,也起到了父子之间的传话作用。 最终,商祖华叹息着说,“爸爸欠你们太多……对不起……” 商敖冽所失去的,所需索的,又岂止是他一句道歉就能弥补?他不过是看在这人终究是自己父亲的份上,才想给他一个机会而已。 商祖华又说,“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能有你这么个儿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商敖冽很轻的笑了一声。“能有你这么一个父亲,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悲剧。” 夏雅一时没忍住,在旁“扑哧”一声笑出来,原本令人尴尬的微妙氛围反而缓和了不少。 商敖冽看上去还是依然从容,当然了,他无时无刻不是如此。“我是看你年纪也大了,不适合再长期出海,有空……就休息一下。” 相比之下,商父的一举一动就老大不自在了。“是……我也已经和公司商量过了,再过不久就退休不干了……到时候……回家多陪陪你妈……” 商敖冽倒是没想到他已经想通,似乎也略安了心。“嗯,她常念你。” “你要是愿意,以后我就和你妈给你们带带小孩,陪我小孙子、小孙女儿一块儿玩,一家人……总要和和气气在一块,是吧。” 提到孩子,夏雅不由想起前阵子失去的那个小生命,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像要感受它有没有留下什么讯息给她。 几乎是在同时,商敖冽揽住她的肩膀,才对商祖华道,“夏雅还年轻,暂时我们没这计划。” 夏雅愣了愣,又听他说,“没事的话,我们先回去了。” “好,晚上风大,当心别着凉。”商祖华也不打扰他们小两口,冲他们笑笑就转身走了。 夏雅知道要让他们父子彻底和好,这事不能急于一时,只要她在其中多加斡旋周转,总有化干戈为玉帛的那天。 略停数秒,商敖冽捏了捏她的下巴,“你们聊得挺热络。” 夏雅歪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说,“ 商老师,我很庆幸你没有与商爸爸谈崩,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还恨着他吧,我不会想要来见这个人,我对他没有爱……” “有时候,确实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商敖冽的嗓音低沉,鲜少带着迟疑回答她,“我每回想好了,不要原谅他……只是……又会不自觉否定自己,说他也有苦衷,一大把年纪了,还每天活得不踏实,很值得人同情。” 夏雅听得心里乐呵呵的,“嗯,我就喜欢你明事理,冷静,做事又符合逻辑……” 商敖冽无奈笑笑,他忽然试探地问,“夏雅,如果……有一天,你的亲生父母出现了,你会原谅他们吗?” 夏雅怔忪片刻,她与商敖冽相处这么久,已经懂得稍微辨识他眼眸中那些神色的含义,他的表情比以往要来的认真,那就说明……他是真的想要从她这儿得到答案。 夏雅正经地说,“我不会,他们对我来说就是陌生人罢了,我没啥亲生父母,我就只有一个爸爸……” “……”商敖冽收起一瞬间流露出的满腹心思,没再说话。 夏雅想着,这次会晤总算是有惊无险渡过了,接下来是不是该由她主动安排些饭局……比如说,明儿个晚上三个人在邮轮上的高级餐厅里吃个晚饭,这样他们的父子关系才能变得更热络吧。 商爸爸该是很想了解儿子近况的,至于这个男人,也应是很想坐下来与父亲吃一顿饭的吧。 夏雅看着满天星斗,溘然文艺起来了。 海风吹散她金棕色的长发,她撩着那柔软的发丝,商敖冽看着夏雅今天整个人又成熟懂事不少,他不动声色地搂紧了她。 夏雅与她最爱的男人看着这璀璨的茫茫夜景,心中渐渐地感慨颇深,商老师这是又一次以身试法,教会了她一个关于人生的道理吧。 我们何苦要执著于那些无穷无尽的回想之中,就把那些过去都留给未来吧。 就象把梦留给海,把风留给夜海上的帆…… 正当夏雅默默地沉浸于文艺范儿,商敖冽忽然说,“你今天帮了不少忙,我要怎么奖励你。” 夏雅回答,“你怎么奖励都成。” 商敖冽想了想,别有所指地说,“那等回房给你。” “……”是与她想的意思相同? 这、这根本只是商老师为了自己,才故意找的由头吧……?! ****** 灯火照亮着附近空荡幽寂的海面,长乐未央。午夜的时候,邮轮上的酒吧依然上演着劲歌热舞。 商敖冽起初也有些沉浸在手头的工作中,眼看时针都要突破零点,他才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劲。 他放任这小女人一个人去潇洒没错,可这时间点还不回来,该不会是有什么事? 商敖冽微微蹙眉,急忙扯了外套就去船上的酒吧抓人。 结果,商老师的担忧全然是白费的。当他看见他的小妻子时,对方正在那偌大的一个搭出来的舞台上尽情摇曳身姿。 其实这也难怪夏雅,她本来一个人想来逛逛就走,后来有几位外国女友就找她聊上了,避不开大家的热情,她就索性与金发小妞们坐在一块喝酒跳舞,这儿的环境本就透着一股醉生梦死的洒脱劲儿,她感觉不到丝毫时间的流逝。 灯红酒绿、俊男靓女,暖色调的灯光给人一种诱媚的情绪,夏雅的神情是他印象中从未见过的。 滥情之余,却又痴情;世故之余,却又单纯。 看得他心下沉沉地一叹。 商教授的行事向来简洁利落,他越过重重人群,径直走到她面前,夏雅见了他本来还挺高兴,哪知对方直接拿手点着她,警告的意味很浓。 “下来。” 夏雅瞬间清醒了,她站在绚烂的灯光下,仍然笑嘻嘻地说,“你抱我下来呗~” 小女人心里觉着这男人的动作实在是忒有魅力了,特别的好看。 商敖冽抿着嘴唇,面无表情地伸手抱住夏雅的臀部,将她整个人搬离了台子。小女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商教授的身上,这才满意地一路被他抱回了船舱。 舒适干净的房间中,长方形的桌子上铺着一叠学生的考卷…… 夏雅不得不说,这商教授也太恪守本分了吧?!他居然还带了学生的卷子来批,应该说,他已经无聊到要在这豪华邮轮上批卷子了?! 商敖冽回到房里也不与夏雅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回椅子上,冷着脸动作优雅地将最后几道题看完,写了分数。 夏雅也不顾自己跳的香汗淋漓,她看商教授脸色仍是不悦,就走过去从背后揽住他,蜜里调油地说,“好嘛,你别生气,是我不对,不应该忘了时间,让你担心了。” 商老师继续整理着一桌子的卷子,并不抬头看她。 夏雅对着手指说,“可是你 在做正事,我一个人也很无聊,才出去玩的啊……” 这话倒是让对方有些反应了,商敖冽笑了声说,“这是两码事,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约法三章了,说好的时间点前,应该要回来。” 夏雅自认争不过,便顾左右而言他,“你白天说好要奖励我的,根本就是骗人的,现在训我训的这么开心!” 商敖冽抿着唇瞧她,根本没打算给她面子,直接抬手伸出食指冲她指了指说,“你身上都是烟酒味。” 夏雅横了他一眼,“那我去洗澡不就得了……你要不要一起啊!” 商敖冽连考虑都不用,直接道,“快去。” 看着他冷然却又迷人的脸孔,夏雅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知晓他的脾性,也知道再逗下去倒霉的铁定还是她自个儿,所以,最终还是一个人灰溜溜去了浴室。 出来时,商敖冽正坐在椅子上看一本极为深奥的医学书籍,他缄默不语、蹙眉思索,充满着学者的风范与英俊男人应有的气场。 夏雅抬头挺胸,提了提胸前的浴巾,斗志高昂地走了过去。她从后头环住他的颈项,在商教授的耳边说,“商老师,你不是说给我准备了奖励吗?” 商敖冽合上书本,站起身淡淡回应她,“你玩的挺开心,应该不需要。” “谁说的……我可想要了……”夏雅用脑袋蹭着他。 要知道这小女人现在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而已,浑身又都是清雅的香味,她故意在商敖冽的怀里轻轻蹭着,可劲儿地折腾着这位从前三十年都未开过荤的男教授。 “商老师,好了嘛,别再生气了……” 商敖冽终是被她蹭的有些受不了,何况他就是爱极了她的聪敏心思与那倔头倔脑的小性子。 商教授戳了戳她的脑门,“首先,以后答应的事要放在心上,不准再这样。其次,任何情况下不许再玩的这么疯。” 夏雅不敢不从,低眉顺目地说,“晓得啦,商老……”话音未落,男人已经一把抱起轻盈的夏雅,将她扔在kingsize大床的中央,接着,他调暗了室内的灯光,一室的暧昧与狂热,让夏雅瞬间紧张起来。 她注视着商敖冽渐渐压迫过来的双眸,满脸的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好像还等了等,可夏雅支吾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商敖冽轻舔她的耳后,“不说好听的了吗?我 等着呢……” 夏雅轻轻扯下他胯骨处的长裤,露出他修长的双腿,那身材的比例完美,轮廓与构造都美的相得益彰。穿上衣服与不穿衣服的商老师果真像是两个人,是同样吸引她的两种人。 斯文俊朗,温文低调是一种;精壮性感,神秘霸道又是另一种…… 夏雅抱住商敖冽的肩头,喃喃说,“我爱你……老公。” 商敖冽终于被她这句话哄得舒展了眉眼,他逗弄她软软的耳垂,唇上的吻渐渐不受控制,一股高压电通遍她的全身。 “有感觉吗?”他将她半压在床上,吻得缠绵悱恻。 何止是有感觉,简直是强烈的让她晕头转向。商敖冽的目光一片浑浊,他一边抚慰她、服务她,一边伸手摸向床头,拿出之前就已准备好的计生用品。 夏雅从那令人浮沉的冲击力中找回一丝意识,她嘟嘴道,“奖励不包括这部分东西……” 商敖冽早猜到她会反对,低头温柔地解释说,“夏雅,你还年轻,不应该被孩子绑着……而且,我也没准备好。” 夏雅羞怯地看他一眼,“可是我不介意啊,商老师……连珊珊都有宝宝了。” 商敖冽用手抬起她耸拉的脑袋,神情淡然却语调认真地哄她,“你才失去那个孩子不久,我不想这么快……夏雅,等我再去问问余医生,好吗?” 夏雅慢慢放开黏在他光滑皮肤上的手,她抬眼与他深情地对望,只觉得刚才情.色满溢的甜蜜和美已经变作了一副温柔的画面,或许,这才叫真正的相看不相厌吧。 作者有话要说:嗯,既然是蜜月,总归要有点肉肉的……嗷呜,不过最近留言越来越少了,大家考试的亲们都考的如何了呢?接下来的剧情一样精彩哦!赌城的剧情不是慢热的,而是……哎嘿嘿~你们肯定想不到…… ☆、三九、学习(未河蟹) 夏雅扯住胸前的浴巾,有些失落地问,“所以……我还是有可能没办法生孕的?” 商敖冽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他说到这觉得目前的状况有些变味,就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低头对她说,“夏雅,我是不希望这个家困住你。” 夏雅立时不满,“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他也很冷静地接话,“我知道你想什么。” 她想要为他相夫教子,从来就是心甘情愿的。 商敖冽反问她,“那你就没有想过,要在医学方面有所成就吗?” “……在没遇见你以前,想过。” 曾几何时,夏雅也想要成为万人瞩目的女强人,她也幻想过自己的未来,想过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是千百来个幻想中都不可能存在这么一个男人,他足以令她改变全部的人生计划。如今,她要做他的小妻子,哪怕庸庸碌碌默默无闻。 毕竟姻缘和美,又有双亲在世、得以承欢膝下,往后三代同堂,那即是求也求不来的圆满了。 显然商敖冽并不这么认为,他端正措辞说,“夏雅,我对你期望很高,你往后所应该得到的成就、所能获得的成绩,远远要超出一个‘博士’学位。” 他想了想,婉转点了几句,“所以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还年轻,有很多时间和计划……哪怕再过几年要孩子也不迟,明白吗?” 夏雅虽说无心于事业,可也必须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主要是如果她就这么吊儿郎当下去,怎么能配得上如此优秀、如此完美的商教授? 他要的绝非是一个摆在那儿好看的花瓶,也只有才貌双全的女子才值得他携手,她应该要充实自己,这不仅是为了商敖冽,更是为了她自己。 商敖冽看了眼桌上整理好的考卷,又对她说,“刚才我批了你的卷子,就你的水准来说,分数不算高。” 夏雅一愣,心说就不能多表扬她几下嘛。“那是要多高你才满意?” 商敖冽提醒她,“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还做过一个约定,我允许你迟到过,但是期中考试的成绩你要在我定的标准之上,否则就算你不通过。” 夏雅傻眼了,晃着手说,“我什么时候和你订过这种规矩了我怎么不记得?” 商敖冽用手点她的脑袋,“答应我的事永远当耳旁风?” 小女人心里没底,摇了摇商教授的腿问,“商老师,你不 会真不让我过吧?” “……” 完了,他是认真的! 夏雅急忙做出一个求饶的手势,“商老师!求你了!这次考试让我过吧!我什么都肯做!” 商敖冽瞧着她只围着浴巾跪坐在他面前的模样,还真是既性感又可爱,他挑眉问,“真的什么都肯做?” 夏雅咽了口水,将双手放在浴巾边缘,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没错!”她铮铮地回答他。 商老师果然贴过来了,他对着她轻声耳语道:“那你能不能……好好去学习呢?!” 夏雅:“……”靠,她要离婚! 不是说好要奖励的吗?为什么一直在罚她呢。“好嘛,我下半学期会好好用功,不让你失望的,行了吧?” 商敖冽心里也觉着好笑,他不再说话,反而自顾自地脱起了衣衫。 夏雅屏住呼吸,发觉连看他脱衣服都是一种享受。即便他现在是全身赤.裸,毫无防备,依然能充满不允许被她征服的高傲,无懈可击。 有时,她也会觉着这男人忒得瑟了,可事实是……她就是喜欢商敖冽这种处处都能够压制她的……强悍。 此时,夏雅的浴巾早已凌乱不堪,商敖冽温柔地按住小妻子的肩膀,亲她一口,再亲她一口。 夏雅逐渐靠上了床垫,他更深入地擭住她柔软的舌尖,就像要将一剂毒药喂入她的口中,让她毒已攻心,药石难医。 在床上的商敖冽只有眉宇间还透漏着一丝为人师长的端正,除此之外,嘴角的浅笑与享受的神情都令他看上去有种属于男人的风情万种。 他不疾不徐地品尝她灵巧的舌与细腻光洁的肌肤,并用他自己的舌尖轻轻圈住她、舔弄她,直到对方无能为力,他才轻轻后退。 夏雅眼看他离开了,无意识地咂唇,这样的小举动让男人欲罢不能。 商敖冽的身材男人味十足,肌肉不会太过夸张,可是总能让人觉得安全感十足,那肩膀舒展,背部结实挺直,到了臀部又曲线紧俏。 商敖冽不疾不徐地品尝她灵巧的舌与细腻光洁的肌肤,并用他自己的舌尖轻轻圈住她、舔弄她,直到对方无能为力,他才轻轻后退。 夏雅眼看他离开了,无意识地咂唇,这样的小举动让男人欲罢不能。 商敖冽的身材男人味十足,肌肉不会太过夸张,可是总 能让人觉得安全感十足,那肩膀舒展,背部结实挺直,到了臀部又曲线紧俏。 他的肌肤贴近夏雅柔韧的身段,慢慢地摩擦,让两人的身体共同升温,那胸前的粉红随着他的动作挺立,她不由自主紧绷起来,并拢双腿。 夏雅受不了他的研磨,轻轻用腿去厮磨他藏匿的要害,试图让那蛰伏的野兽苏醒。 果然,他很快就变得又硬又热,色欲之气无处不在,感染的她两颊绯红,韵儿味十足。 现如今夏雅的大脑里全是欢乐的晕眩,他的手指进入,不多时,已是湿润一片。 “商敖冽……”她皱眉,一次次哀求他,“商老师……” 他无法抑制地丢铠弃甲,火热的强硬对着夏雅长驱直入,她轻叫一声,熊熊烈火烧着她,肿胀的硕大深入她的体内。 无法一入到底,只能缓缓地一点点逼近,男人还来不及动,她已经连脚趾都不由自主地绷紧。 商敖冽抬高她的双腿加在肩膀上,让夏雅得以看见他坚硬的出入于她的身体之中,随着速度的加快、力度的加重,她喊得越来越撩人。 “起来。”商敖冽说着,拖起夏雅让他坐上自己的腰处。 这回,他每动一下,她都感觉自己紧紧依附着他,两人自下而上做着抛掷运动,直到她似乎快要亢奋到极点,商敖冽停止进攻、向后躺去。 他轻轻拍了拍她臀部,用导师般的口吻对她说,“自己动。” 夏雅骑坐在男人的身上,浑身打个一个激灵,她察觉前所未有的深度。“我不会……” 商敖冽笑了,伸手按住她纤细的腰问,“商老师教你?” “……” 夏雅抿唇不答,就听他用再正常不过的语气对她说,“扭腰提臀。” 她脸颊发烫,可终究敌不过自己体内的需求,款款扭动那本就灵活的腰肢,让商敖冽感受到一种异样的视觉体验。 于是他无法忍耐地用力挺腰,让勃发的物体进出,坚硬如铁搅动震撼着她的整个世界。 浓重的拍打声在夏雅耳侧响起,她艰难地驾驭这个神情有些冷酷羁傲的男人,晃着小脑袋说,“不行了……放开我。” 商敖冽喉间发出低喘,他重新起身压倒夏雅,给予她最后一轮凶狠急速的冲撞。 全身的肌肉都勃起一种运动形成的美感,他在她的身上挖掘出了一种属于男人的 最大快乐,夏雅的眼前全是漆黑,天地万物化作虚有。 如痴如狂,她闭上眼睛,拼命地摇着头。 “才一次就不行了?”商敖冽像在暗示她夜的漫长。 夏雅说不出话,只是死命地咬着唇瓣哭泣。 欲望与这磅礴的海洋连成一片,他们在水中深深地沉溺,进行着抵死缠绵。高潮来得即迅速又突然,她被这一波波的冲击带入情欲的深海海底,再也找不到岸…… 夏雅全身发麻,手足瘫软地倒在床上,商敖冽因她率先的抵达轻轻抽了气,接着感受到她高频率的收缩,他在持续撞击后也将滚烫的液体喷薄而出…… 海面远是平静的,然而夏雅却像经历过一次颠来倒去的海上暴风雨,她的手臂微微发抖,靠在商敖冽的胸前,平缓呼吸。 “商老师……够不够……满分?” 商敖冽已恢复平静,略是挑眉看她。 夏雅转身抱住他,两人已慢慢习惯与对方赤裸相对。她摸着他手臂上的肌肉,问,“我刚才这样的表现……够不够一个满分呀?” 商敖冽轻轻与她吮吻,片刻的温存过后,只听他很好心情地说,“不够。” 今夜,她又别想睡一个安安稳稳的好觉了。 ☆、四十、婚恋(一) 夏雅与商敖冽跟着一伙人七绕八弯,来到一处游客绝对不会轻易闯入的地下室,当她还云里雾里摸不着北,一旁的男人早已看出了端倪。 庞大压抑的地下室中央搭建着一个拳击台,这里显然就是传说中的黑市拳场,同样也是法律的盲区。 金钱、赌博、血腥、死亡,每一样都融汇在这个地下赌场之中,这里的观众们赌的除了钱,还有命。 地下拳室的灯光耀眼刺人,人们眼眸里皆是写满了兴奋、冷漠、与嗜血。 夏雅慌张失措,幸好有商敖冽紧紧将她挽入自己的臂膀。他们站在台柱一侧,看着换好拳击裤与手上绑好白色绷带走出来的冷旸,他全身的肌肉微微贲张。 夏雅急切地指着他的鼻子问他怎么了,这回是不是又开罪了什么人? 冷旸做了几个伏地挺身,让自己尽快地热身完毕,随后,他才站起来,绑紧手上的白色绷带,朝拳击台的另一侧扬了扬下巴,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儿。 “看见上面那伙人了?他们想弄死我。” 夏雅听得直冒冷汗,心神不宁地绞着十指。 商敖冽示意他把话讲明白,冷旸便喘了口气道,“那个亚洲人,就是我们家以前的死对头,上次他们发现我有‘贵人’相助,让他觉得很失面子,这回我来这儿替雇主办事,偏不巧被他碰上了……至于他旁边的美国人,才是这里的老板。” 要不然凭那黑眼睛的男人,在拉斯维加斯根本就没啥地位,都是亏得那位老板压阵。 无论冷旸怎么说,夏雅都觉得这回他是小命难保,她深吸口气问,“那现在……这是要你做什么?” 冷旸做着拉伸运动,这回为的是尽可能地舒展自己的身体。 “他们想要和我玩个游戏,叫做猫抓老鼠。说是请了这一带有名的黑市拳击手来,让我和他打一场,要是我赢呢,就可以带着巨额赌资离开,要是输了呢……” 他不再说下去,只是无畏地耸了耸肩。 夏雅果然从冷旸身上看不见丝毫的软弱与怯懦,她知道他不愧是顶天地里的男人。在他的身上她总能瞧见那军人的风采,他仿佛永不放弃,从不恐惧,他是铁骨铮铮的中国男人! “拳击你可以吗。”商敖冽冷不防地问他。 “不行还能怎么办?要是我临阵脱逃,那就真的完蛋了,何况我怎么着也不能连累你们。” “都怪我拖累你了才对!我真是没眼力劲……早知道不喊你就好了!”或许,她早些发现异样,还能让商老师想办法帮帮冷旸,现在这情况却是回天乏术了。 夏雅泪水盈眶,抓着商敖冽问,“你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 他是她最信任的救命稻草。 但商敖冽也没法在这种情况下拿出什么最及时的手段,他不了解对方的背景身份,不能盲目的用哪一方的势力前来压制,更何况他平时多数出入于研究机构,与黑道根本是没有往来的…… “这场子既然不是冷旸的死对头做主,那他想弄死冷旸,还要看那个美国老板同不同意。” 冷旸对这话表示赞同,“所以,咱们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时对方派出的拳击手已经入场,台下的观众们发出一阵浪潮般的欢呼。 “祝我好运。”冷旸说完,翻身上了台。 两边选手面对面站好,略有些肥胖的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夏雅紧张地在台下握紧了商敖冽的手,她并不知道,商教授不仅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还开始了他最擅长的数据分析。 那泰国选手个子虽小,可是泰拳打的猛劲利索,其实他与冷旸的实力相当,只是冷旸缺少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经验。 泰国人显然是打惯这种比赛的,招招快狠,且抓住对方的空隙就毫不轻放,两人各自硬抗死挺,一时都有些精疲力尽。 就在这时,对方好不容易抓住了冷旸的一个弱点,膝部攻击打中他的腹部,冷旸眉宇间神色陡变,像是有些吃痛,商敖冽暗觉不妙。 果然,接下来虽然冷旸也用尽招数去对付那人,可已经落了下风,与对方又缠打了几回合,最终他被打倒在地。 这是黑市拳赛,没有职业赛那么严格的要求,所以也就更加考验生死格斗的技巧,拳台上根本没有准则可言,即使是多余的伤害也不会被裁判阻拦。 于是,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冷旸被那泰国男人硬生生按在地上打,不断充斥在夏雅耳膜中的声音,只有人们发现他接近死亡边缘而爆发出的诡异欢呼。 “kill!kill!kill!kill!kill!kill!kill!kill!……” 她不由将手握成拳头,用手捂住了眼睛,眼泪从指缝里不断地流出来。 即便看不到画面,可夏雅 依然能从声音与嗅觉中感觉到冷旸的痛苦与奄奄一息的状态,这密闭般的空间里,只有浓的惊人的血腥味飘散着…… 商敖冽忽然翻身上台,夏雅一时都没能看见……他是怎么上去的?男人却已经看着那位美国大佬,扬声说,“他输了,换人吧。” 有保镖冲上来拿枪对着商敖冽的头颅,只是他根本不曾害怕,倒是夏雅已吓得腿软,她扶住身边的台柱不停地颤抖。 商敖冽无视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他义气地扛起冷旸,淡淡地看向略高一处的观众席,那儿坐着的不仅是这个场地的场主,还有冷旸的仇人。 “谁准你们输了就走的?输了就该把命留下。” 商敖冽说,“既然你们今晚赌命,那也不差我一个。” “你?”亚裔男子似乎有所轻蔑。“你一个跛脚,顶多去参加个残疾人奥运会罢了。” 他的话引起在场所有人的耻笑。 商敖冽不紧不慢地回他,“其实我的身手也还不错。” 那亚裔男子站起来,瞄了一眼台下的夏雅,指了指她说,“行,你要是也输了,就把你身边的女人留下。” 商敖冽面色骤冷,语气更是斩钉截铁。“我只赌命。” 那位坐在一旁的美国大佬开口了,“有情有义,很不错。”他总觉得这眼前的黄种男人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可是想来想去,又决计猜不出他是谁,这反而勾起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兴趣。 “你这条命还挺值钱,我要了。”美国男子说完,低头吩咐这儿的属下立刻准备另一位拳击手待命,并让他们带商敖冽去更换衣物。 夏雅的声音冲破人群的吵杂,他听得最是留心。“商敖冽!!!你疯了是吧?!” 商教授却只是示意她不要跟来,他指了指将近半昏迷状态的冷旸对她说,“照顾好他。” 夏雅无力地蹲在了地上,她看着冷旸被打的满脸是血,更加无助地抹着眼泪。 现在什么都不能够去想,也根本想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有相信或许那男人是有帮手的,他们不会死在这个永不见天日的拳市中…… 换了衣服的商敖冽重新出现在夏雅面前,他的腹肌、背阔肌、还有那左腿上隐约露出的黑色纹身,让他全身再也找不到一丝斯文教授的气质。 ……夏雅不懂,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为什么,他的步伐……要比平常 稳得太多…… 美国大佬选出要与商敖冽对抗的,是一位美国黑人,同样也是著名的黑市拳王之一。 冷旸的仇人阴测测地来了一句,“记住,赢了,你们三个都可以走,输了……” “还有奖金。”商敖冽瞥了那人身边的美国老板一眼,对他们说,“我赢了,没有奖金吗?” 那老板哈哈大笑起来,“好,你赢了,奖金双倍奉上!” 矮胖的裁判随即作出手势,夏雅闭上眼睛,根本不敢再看接下来发生的决死战役。然而,这一场比赛在商敖冽眼里,却又是毫无悬念的。 他依然用谨慎理智的态度去分析着对方的行为。 这个黑人拳击手的力量充实,但缺乏灵巧,商敖冽估摸着那人的拳路,忽然一个直拳上去,接着,就是果断的左勾拳、左勾拳,连续的重拳,黑人一记侧踢过来,他向右借去了力道。 商敖冽猛击黑人的头颈,总是在对手反击前就已护住自己。他整晚的脚步仿佛是漂浮在拳击台上那样顺畅无比,就像是一个鬼魂,除了小吃几下对方的拳头,那人根本无法重伤他。 夏雅渐渐被身边观众的呼声勾引好奇,她微微睁开眼睛,发现台上的商敖冽身手居然不在那个职业选手之下。 ……太诡异了。 商敖冽一定没有间断过拳击练习,否则生疏的拳路早已让他败北! 夏雅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她想,他一定是有过不止一段时间的训练,否则这进攻防守、拳脚组合,又怎会如此的迅猛? 甚至,像她这种外行人都看的懂,商敖冽连一个小小的链接动作都力求最好,因为他知道这关系到最终的输赢胜负。 黑人的搏击术依然凶悍高超,但商敖冽结合了中国功夫的借力使力,并不会吃亏。除此之外,他的拳击还将泰拳与中国散打融会贯通,因为没有规则,这点反而成了商教授的庇护。 此时,他的拳脚膝肘直接打上对方下巴和耳朵之间的要害……一击致命! 正如方才别人对冷旸那般,商敖冽抓住了这个机会也未放过,他一通紧追猛打,三连击、组合拳……黑人几次想爬起来,却终究没了那个劲道。 商敖冽以ko的方式,完胜! 大汗淋漓的男人站在这四四方方的拳击场中央,他抹去唇边的血迹,咬扯开手上让他不适的绷带,虽然脸颊右边的颚骨泛着些许青色,可那 种从阴暗中要挣扎着跳出来的眼神,足以震撼人心。 夏雅站在台下,开始渐渐感受到他身上那股陌生的凛冽。 就仿佛,在商敖冽的心底藏着无数言语,那中间皆是沉沉浮浮了难以胜数的秘密,每一个秘密,都是不可说,一说,便是撼天动地、惊动四方……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么,蛮蛮可能下一本要去写姐妹文,瞿中校的军婚+闪婚文?总之,在这里先给大家推一篇很好看的梧桐亲亲的军旅文~~~ 瘾(军旅) ☆、四一、婚恋(二) 地下拳击场的气氛已然被商敖冽煽动到极点。 当裁判宣布我方获胜,夏雅第一时间就去看那位美国老板,她已经可以确保商敖冽并无大碍,所以接下来担心的当然是对方会不会放过他们。 这样大张旗鼓赢了赌局,有人会善罢甘休吗? 夏雅心里一直都在担心今天的下场会如何,因为输了,他们三人会死;赢了,他们三人或许还没走出这扇门,依然会死…… 商敖冽走下场,接过夏雅送上来的白毛巾擦了擦身,脸上的神情也全无放松的前兆。 他仿佛很久都不曾有过,直面这种生与死的较量。虽说自己做的研究与实验也关系着无数世人的生死,只是,要他自己直面死亡,像是许多年都不曾有过了。 何况商敖冽担心的也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他若出事……她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有下属给那位美国老板递上一支电话,那人接过来一听,神色间很快摆出了一个官方笑容,且意味不明地远远眺了商敖冽一眼。 商教授微微扬了扬唇角,也不说话,而是立即俯身检查冷旸的受伤状况。 夏雅见他这样的举动显然是放松了心态,不由心中纳闷,而更让她惊讶的是,有外国人带着担架过来,并请他们去包间小坐,说是这儿的老板为他们准备好了赌金与医护人员。 商敖冽安置好冷旸,还语气镇定地说,“他可能有些骨折,请你们尽快送他去医院接受治疗。” 转身看夏雅还呆在原地,他拍拍她的肩,“走吧,别担心了。 靠!她现在才知道,难怪这男人能这么的……床技好,身材棒。 夏雅对此当然不解,忙是追问,“你从哪儿学来这么强的拳法?还有你的腿……” 商敖冽又恢复往常的走法,一瘸一瘸的似乎没啥不同。“我刚才是硬撑的。” “听你瞎扯,你在台上跑的可灵活了!”否则,他就和一个等着被打的沙包没两样。 商敖冽摇头,“是,我的腿确实没有瘸的那么厉害……” 这时他们走至一扇门前,领头的外国人敲了敲门,夏雅便噤声不再说话。美国老板独自在房间里等着,身边站了几个保镖,他们倒是没见到那个冷旸的仇敌。 双方还先做了自我介绍,这位叫做詹姆士的大佬一上来就这么夸赞了商敖冽一句。“肌肉匀称,很漂亮。” 夏雅抖了抖,心说这美国人不会是啥同志吧?可千万别窥觊她的男人啊!虽说商老湿的真面目确实是有男女通吃的魅力…… 商敖冽觉着这话他要是去接“谢谢”也挺奇怪,就维持了自己一贯不喜多言的姿态。 “好狠的拳风。”詹姆士老板接着又问,“在哪儿学的?” 商敖冽说,“在中国,有请教练教过。” “那还真是可惜,有这么好的教练,却名不见经传。”大佬顿了顿,又说,“或者也不是教练出色,而是你的资质本来就高……你真的是瘸子吗?” “我确实从小就受过伤,只是并没有到‘瘸子’的地步,这是你们误会了。” 夏雅相信,真相远没有这个男人说的那么简单。 詹姆士示意他们坐下,还给上了两杯咖啡,室内气氛似乎并不像她预计的那样可怕。 “你是担心我吃了你的赏金,还不让你们走?” 美国大佬说的这句话,是在暗示商敖冽趁着换衣服的时候给一个人打过电话,那个人就在他赢了比赛之后,立即联系了詹姆士。 商教授只是笑笑,“多个朋友,多条路。” 詹姆士饶有兴趣地说,“这位先生,也就是拉斯维加斯某间赌场的大股东,你怎么会认识的?我很好奇,商先生,你到底是谁?” 商敖冽知道此时自己的一言一行极为重要,若是让人觉得失了面子,他与夏雅的下场都不好过。 于是,他抬头看对方,语气平缓着说,“这位先生十年前得过一场大病,詹姆士先生也应该知道……他的主治医生们在束手无策的时候想起我在一本医学杂志上发表的论文,与这位先生的病有关,他们就请我来参与这位先生的治疗工作,后来我与他便认识。” “就是这样?”詹姆士歪了些头。 商敖冽明确地点头,“我是某所医科大学的副教授。” 詹姆士的眼神显然是不信却又不想揭穿。“你赢的分红我稍后会请人亲自送上,这次是我们这边没弄清状况,也是我那位朋友不懂事,请你多包涵了,商先生。” 商敖冽也礼貌地与对方寒暄几句,这才动作利索地带着夏雅准备离开。 结果,才出这扇门,夏雅忽然就神情冷淡地甩开了他。 商敖冽隐约是懂为何她会闹脾气的,只是一时忍不住问,“怎么了?” 夏 雅果然冷冰冰地回了他一句,“商老师,我今天才终于发现,你这人不仅会敷衍,说起谎来那也是一套套精通得很,你以前告诉我的那些事里头,有多少话是藏着掖着没说的?又有多少话是假的?你知不知道,以后你再说任何一句话,我都会去猜想你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在敷衍,这种老公……我不要。” 商教授在这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揉了揉他已然紧皱的眉峰。 ****** 拉斯维加斯的某家小医院中,外头的冷空气从窗户窜入房中,夏雅起身将它关小了,又坐回病床旁。 冷旸从一阵肌肉的抽搐疼痛中惊醒,自从特种部队退役,他的训练都不会过分苛刻到伤害自己的地步,也就不曾再让自己这样狼狈过,毕竟他的工作是保镖,保护政府要人是他的首要责任。 虽说,也是有受过伤,但却没被人揍的这么惨过。 这次的pk,倒也不是说冷旸在身手上与商敖冽差太多,实际上拳击不是他最擅长的一种格斗,而商敖冽最能驾驭的即是拳击,再加上他遇上的对手也比较适合他的发挥,所以才能顺利地获得胜利。 当冷旸摆头见着夏雅坐在床边,却是有些小惊喜,他没想到她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而且这时有淡淡的光笼在她的身上,小女人正低头专心致志地剥一个桔子。 他想,如果对方没有嫁为人.妻,他会立即上去强吻她吧,毕竟这画面中的夏雅,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你老公也多少受了点伤吧,怎么不陪着他?” 夏雅见他醒了,就冲着他笑了笑,拿乔地说,“得了吧,他那点事儿也能叫受伤?……你怎么样了?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没事儿,其实我这人还挺耐操,就是脸上挂彩了估计不怎么好看……唉。”冷旸还对她挤了挤眼睛,做出很滑稽的表情。 夏雅扑哧一声就笑了,“哪有?看上去挺英勇的。” “其实吧,我真的不知说什么好,又连累你们了,没想到会这么巧……居然让你俩度蜜月也撞上这种事。” 见冷旸满脸愧疚,她忙是摇头,“既然是朋友,就别说这种话,我就是担心你往后怎么办,总不能回回这样惊险吧?上次是你那位瞿中校长官帮的忙,这次……靠的算是商老师,那……下一次呢?” 冷旸沉思一番,说,“我打算辞了工作,回国内有人照应,总归好点,至于那个仇家……在西泠这样的地 方也不敢乱来。” 夏雅想想挺有道理,也就稍微安心下来。 冷旸打量了她几眼,赫然笑问,“你是不是在气他……没告诉你,他会拳击?” 夏雅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不过也无法否认他的假设。 也许,两个人在一块就是如此,往往得到越多,想要的也就越多……就如现在的她,无法忍受商敖冽对她再隐瞒任何的事儿,大事小事都不行。 夫妻之间,不是说要坦诚到每一个想法、每一个过往都要向对方报备,只是……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得清。 商敖冽究竟为何会去学拳击,还学得这么出神入化,她不信那只是一种健身吧?他的腿又是怎么回事,明明可以走的更顺畅,为何要隐瞒着所有人? 他不简单,那些温文儒雅、斯文内敛虽说也是真实的他,可这个人似乎还有另一面,商敖冽身上有一些秘密,是她还未窥探到的。 这让夏雅总觉得有些气馁,又有些失落。 冷旸像是又考虑了些什么事儿,对着身旁的小人.妻低声说,“夏雅,或许咱们男人有时候故意的隐瞒,是因为在乎这个女的,是想保护她。”他笑道,“男人的浪漫,很多时候你们当然不懂。” “不是的……我懂。”夏雅突然回答。 是的,她以为她确实懂,商敖冽的浪漫。 包括婚纱这类的显而易见的安排,还有,他明知道她可能无法怀孕,还是一往无前的娶了她。 以及,这个男人最浪漫的一点,事实上正是——那样不动声色地一直爱着她。 那么他还能对她隐瞒什么样的事呢?夏雅就是猜不到,难道……是与夏都泽有关的? 冷旸打断她的深思说,“夏雅……商敖冽不会刻意欺骗你,因为就连我……有时候也还是会单纯地想,要是能娶到你做老婆,真他妈的美。所以……他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夏雅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商敖冽在外头敲了敲门,就走进来了。 他刚打完电话,将手机放入口袋,那笔挺高档的衬衫勾称出他优美的肩膀,以及高尚的风度。 如今夏雅总算晓得,难怪他在床上能那么的生龙活虎,不管做的多激烈多火辣,最多喘一喘就过去了,而她却累得半死活生生就像是被卡车碾过…… 这时商敖冽垂首看着她,像陷入沉思,他的表情有些平淡,又有 些不忍、还有隐瞒,黑暗中,他的目光很黯。 冷旸道:“商教授啊,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厉害……” 他本想与他客道一下,谁知道夏雅站起来指着他,厉声喝道:“你这戏也演得太烂了,你早就知道对不对?”然后又把枪口转向商敖冽本人,问说,“凭啥连他都比我了解你?!” 商教授无奈了,好好地走过去,凝视着她的眼眸。 “夏雅,我学拳击,不是为了有一天要去做英雄,我只是想有一天遇到危机,能保护自己的所爱之人。” “你如果说因为小时候被绑架的经验让你想要去一门武术防身,我还比较容易接受。” 商敖冽曲着食指在唇边掩去沉思,他说,“我确实有事瞒着你,比如说……当时去西泠医科大学,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你。我人生真正的事业也不是什么医学院教授,那些你看不见我的时间,多半我都在做一些超越国内最尖端医学水平的实验。还有,西泠市有一个研究所,就是我在负责,因为我回国了,他们才会安排这么一个地方给我,当然……很多事找了另一位老教授来挂名,至于究竟在研究什么课题,涉及国家机密我不能进一步告诉你,但总有一天,你也会踏进那里,因为我会培养你,成为我最得力的助手。” 冷旸听完,还兴致盎然地在后头添油加醋。“也就是说,夏雅,你不能再逼这个人说更多了,他可是掌握了很多军方最高机密。 作者有话要说: 也算福利啦~ ☆、四二、婚恋(三) 掌握国家机密的研究所重要组员,要是有武傍身,也算合理。只是夏雅不曾想到,以前自己胡乱猜想的事儿会有一天变作现实。 这位平日里温温吞吞教书育人的教授,一夕之间变作了乃至要与军方打交道的大人物,不是觉着他的能耐不够,而是不知商敖冽早已超出她对他的遐想范围。 夏雅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和这些东西扯上关系?” 商敖冽稍微静了静,就说,“我在美国读博士时,就有这些事找上我了。” ——是基因研究。 夏雅的脑海里突然就跑出这几个字,只是她也没讲出来,反而问他,“你想培养我?又是为什么?因为我和你结婚了?” 两人离得很近,她清楚看见商敖冽眼底的偏爱。“本来就算你爸爸没有留下遗嘱,我也会想办法把你挖过来,做我助手。” 夏雅心里跳了跳,心想怎么结婚这么久,怎么还是会被他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就煽动情绪。 商敖冽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声音从呼吸中顺着出来,掺杂着性感的鼻音,让她不自主地抓着他的手腕脱口道,“那你的腿……究竟怎么回事?” 医院的房中充满了淡紫色的光,细细勾勒出商敖冽那英朗深邃的轮廓。夏雅的肤色更显得洁白,一头长发柔顺动人,闪闪发亮。 他轻轻抬手捧住她的脸,低声说,“这与我过去的研究有关。” 商敖冽态度诚恳、轻言细语。夏雅听着听着,重点都不再放在他的字眼上,而是他迷人的说话声。 商教授说,曾经他在美国期间,与那位拉斯维加斯大老板合作过,他们想研发一种让坏死神经得以重新复原的药剂,后在经过无数次动物实验后,商敖冽拿自己的腿进行了试验。 起初,药物并未发生任何效用,直到又过了几年,在配合长期复健的情况下,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腿伤势有在慢慢恢复。 如今,他还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药物功能的作用,暂时他们也没再深入研究,与此同时,商敖冽又怕会有人将这事情提前曝光,从而引起社会上的某些争议与问题,也就暂时自己封锁了这个消息。 夏雅听了,小声应着他,“不是吧,你居然就拿自己去做试验品?商老师,你是为了医学,就不要命了?” 冷旸躺在那儿,抓了抓头发咳出几声。夏雅这才想起两人还在别人的病房里,她刚才的这话语态旖旎 ,不像是责备,倒更像是一种枕边耳语,难怪有人要发表意见了。 商敖冽撇头,想起冷旸的事情,就对他说,“幸好我猜对了,与我是旧识的这位先生与詹姆士有生意往来。” 不是死敌,而是同盟,他们这才得以顺利脱逃。 “你不用担心,好好在这养伤。”商教授安抚完这边,又立马轻轻笑了声,呼吸拂过夏雅的头顶,他对她说,“这次帮忙的那位先生,我告诉詹姆士与他相识的过程,也全是真的,只字不差。” 夏雅相信了,她抿嘴点头,不再追问,因觉着自己太多疑,还动作不自在地拨了拨长发。 事后,趁着小女人不在房里的时候,冷旸看着天花板,自嘲道,“哎,这年头,谁动感情谁完蛋。” 室内气氛明显降了下来,商敖冽坐在一边静静地等夏雅回来。 冷旸扭头看着他说,“你那时告诉我的差不多就是这些,只不过……这些也并非全部真相吧。”他不等对方回应,忙接话,“我不会再刨根问底……就是想问你,你打算告诉她吗?” 商敖冽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就像是一位等着孩子长大的长辈,想让她变得足够强大,又充满了保护欲,想让她永远远离这世事纷争,要将她藏在羽翼之下,免她四下流离。 最终,男人神情淡然、语气肯定地说,“有些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但如果可以,我会选择瞒她一辈子。”冷旸猜测这背后的真相定有残忍的成分,他不敢再多问,也无立场再问,只是为他仍旧挂心的女人叹了声气。 商敖冽望着窗外霓虹的夜景,一时似也有些沉浸在旁人无法读懂的思虑之中。 他的背影,竟被这淡紫色的雾谒勾勒出一种深沉的庄严与肃穆。 到底哪条道路才是正确的,他也无从知晓。 是该冷酷到底,遵守忠义,将自己选择的这条路走下去;还是舍弃这所谓的真相或者重担,只带着她单纯地面对人生,从此就为爱而活…… 纵然内心纠葛,商敖冽也依然清楚一点,时间会为他们带来结果,无论悲喜好坏。 ****** 拉斯维加斯的米高梅大酒店,建筑风格融合了意大利佛罗伦萨时期的别墅式样,每间豪华套房都配备了私人的厨房、泳池与温泉。 大理石铺就的地盘高贵奢华,刺眼的光芒反射出这个光怪陆离的空间。它就是一个粗狂、狂野、 耀眼的国度,门口的石狮子与喷泉更彰显了这所酒店傲视群雄、独占鳌头的气魄。 以至于,夏雅一眼望见奢侈套房中那根屹立着的钢管,心里就动起了一些平时绝对不可能冒出的念头。 这么活色生香的地点,新婚小夫妻应该一入房中就深情热吻,然后双双倒在绵软的大床上翻云覆雨…… 夏雅脸上发烫,回头去瞧与她一块走入房中的商教授,这男人却在专注地接一通电话,随后他搁了手机,仍是表情不善。 “……有什么事嘛?”她不大乐意地问。 商敖冽说,“嗯,有个朋友,约我现在出去见一面,大约半小时就回来,你在酒店,别乱跑。” 夏雅正要阻止,转念又想自个儿这么做铁定会被他说成是不体谅,她忍了忍,憋屈地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商敖冽换了身衣服,带着几分风尘仆仆就匆匆出门了。 他一个人走了许久,按照对方说的赶往那处碰头地点,步步为营,低调谨慎,终是在这热闹的市街中,进入一处相对僻静的酒吧。 灯红酒绿的光线中,角落处已坐着那位约他见面的人。对方穿着又长又大的风衣外套,戴了顶黑色礼帽,几乎要将整个人包裹进他的这身行头。 他冲商敖冽戏谑地撇了撇嘴,“拳赛我正巧也看了,你打的别提有多烂了。” 商敖冽像是不愿与他多谈,面对这个实际年龄大他不过7、8岁的男子,语态平缓,“什么事?”那人先问,“夏雅她还好吗?” 商敖冽坐下来,颔首道,“很好。” 男子似乎对他的回答表示意料之中,接着就说了一句像是暗语的话。 商敖冽的脸色微微一变,抬头去看对方的脸,像要确认这件事已严重到何种地步。 那人笑说,“……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 彼时的夏雅,自然不知商敖冽在和哪一号人物会面,由于酒店内部有八大餐厅,提供世界各地的传统美食,她就想用男人拳赛赢来的这笔费用尽情花销,从而起到心理平衡的作用。 于是吃饱了肚子,小女人又跑去那不知东方之既白的赌场中尽情挥霍,哪晓得她不止情场得意,赌场也意外地顺利,玩骰子居然还能赚回一千多美金。 正当夏雅亢奋地想进一步大显身手,商敖冽却是在这节骨眼上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回房了。 夏 雅立马把赢钱的状况笑嘻嘻地告诉对方,商敖冽就在电话里笑了笑,劝她说,“嬴这点钱就够了,胃口不要太大,太贪心没有好下场。” 她想想也是,就拿筹码换了现金,颠颠地打道回府。 另一厢,商敖冽以为他的小妻子会乖乖地回来与他分享赌场心得,哪知他才刚开门,她就跐溜地窜入房里的浴室,也不与他多做交流。 房内的幽光下,商敖冽泡了一杯茶,也替夏雅倒了杯饮料,坐在客厅安静地等候她出来。 咔嚓一声,浴室的门再度被人从里推开,夏雅踩着轻盈的脚步走到男人面前,脸上的笑容即羞涩又大胆。 “夏夏雅……你……穿的什么?”向来说话淡定的商教授,此时此刻,说话间像是要咬到自己的舌头。 恶作剧得逞的夏雅发现素来镇静的男人慌了神,她就越发得瑟。 “我在这儿的商店里买的新睡衣啊,好不好看?” 那种光线下,有某些压抑的情绪充斥在商敖冽的眉宇间,让他更显得禁欲,眼眸中也有些藏不住的幽深。“我说过,这种东西不能称为‘衣服’。” “商老师。”夏雅摸了摸头上的一副猫耳朵,略带点儿淘气的说,“我给你……跳个舞吧?” 没等商敖冽拒绝,她已经跑去后头打开电脑里的一首舞曲,jessiej的性感外文歌曲在房中响起,夏雅跟着音乐走到那根房中的钢管旁,摇起自己的舞姿。 黑粉相间的猫女郎情.趣内衣,薄薄一层贴覆在夏雅的身躯上,崭露出她优美的线条。说实话,她的舞跳的很专业,全然没有一丝敷衍,每一个细节都力道十足又动感随性。 最要命的就是,夏雅那种认真的眼神最是性感诱人,商敖冽看了一会,他的脸上瞧不出特别的情绪,只是一步步走向她,继而动作直接地打断她的舞蹈。 他的手捏住她屁股后头的小毛球,自己都忍不住地笑了笑,低声问她:“想要我怎么做?” 橘黄的光线之下,商敖冽长眉入鬓,鼻梁挺直,夏雅看的怦然心动,嘴上慢慢道,“老公,你今天好棒哦……所以我也奖励你嘛~” 商敖冽一挑眉,很解风情地抱住夏雅就有些胡乱地亲起来,从嘴到脖子,手臂到肩膀,她美型的胸部被内衣勾勒出大致的轮廓。 他动手去揉,她稍微向后挡了挡,接着就没再拒绝,没过多久,已被吻的晕头搭脑,头昏无力。 商教授全然不再矜持,用牙齿去咬小女人的舌尖,他的舌在她的嘴中汲取热情,源源不断、徘徊传递着彼此间的意愿。 他清了清喉咙,夏雅发现硬硬的小帐篷已经顶住了她的身体,她咬了咬红肿的双唇,用细腻的小手拂过他英俊的眉眼。 “商老师……我这辈子再也遇不上,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要是没了你,我要怎么办呢。” 男人没有多话,只是用食指抵在她的唇上,做了个制止般的动作。 她也不会矫揉造作,主动挽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再次与商敖冽拥吻缠绵,男人轻轻取下夏雅头上的猫耳朵发箍,托起她的臀部。 说不清何时开始的,他们都早已对彼此情根深种。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谢谢大家的撒花,已经十六万了呢竟然……下面这张动图像不像某人被调戏? ☆、四三、昏嫁(一) 大酒店的套房中,背景音乐已变作浪漫的情歌。 或许是现下的气氛使然,这赌城着实太过奢靡,如此情境居然让夏雅产生了一种人生特不真实的恍惚,她的眼角湿润,用手捂住眼睛,忽然忍不住想,要是抓不住眼前的幸福了,该如何是好。 是以她皱着秀眉,轻声说,“商老师……我这辈子再也遇不上,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要是没了你,我要怎么办呢。” 商敖冽也没想到会从她嘴里突然跑出这么一句话,他用手抵在小女人的唇瓣上,给予她行动上的宽慰。 夏雅准备了长篇的溢美之词还未来得及言表,对方已迫不及待的抱起她。 商敖冽将小女人轻轻放于床榻中央,扔开她的猫耳朵发箍,夏雅背过身往大床的上方爬了几步,从背影看还真像一只小萌猫。 “尾巴……这么短?”他用手拽住她的毛绒小尾巴,被迫夏雅转过身,用双手搂住他的腰。 她摸到男人腰线结实的线条,来回抚摸,动作充满性的挑逗。“是还没长大的短尾猫,不行吗?” 商敖冽听了唇角微翘,一只手托起她的右腿,害她摆出让人害羞的姿势。 “你刚才……到底去见谁啦?”虽说先前没发难,然而夏雅心里还是惦记着的。 商敖冽扯着她身上的情趣内衣说,“一个朋友。” 夏雅又问,“……男的女的?” 商敖冽想也不想就回她,“男的。”接着,反问她,“问完了?” 夏雅讪讪一笑,起身主动搂住他的脖子…… 温香软玉触手可及,只有她的投怀送抱可以让商敖冽什么都忘了,崇高的追求,至高的理想,学术的清苦……什么都可以不去在乎,唯有喘息与碰撞声萦绕在房中。 隐藏在某人身上的是充满力量的坚.挺,一次次进入她…… 这一刻,爱情无关性别、无关信仰、无关年龄,只有——我爱你。 终于,万籁俱寂,两人精疲力尽地相扣着手指,沉沉睡去…… ****** 在世界娱乐之都欣赏了各种歌舞秀、马戏表演、模仿秀,长达半月的旅行结束,夏雅依依不舍地收拾行李与商敖冽离开拉斯维加斯。 值得一提的是,别人从赌城离开,多半是输钱的,这两人倒好,不仅没赌光反而赚了一大笔,以至于夏雅身为女性的天生购物 狂特质彻底爆发,她大肆采买各种品牌,让商敖冽很担心家里真的没地儿再放她的衣服包包鞋子首饰…… 每每想到女人总会有永远都买不完的东西,钻研学术的商教授就会心事重重地叹气。 这趟蜜月,虽对于夏雅来说还是过于短暂,好在两人回到西泠市后,婚姻生活也变得更为和谐甜蜜。 而商敖冽这边确实如他之前所言,一到学校就忙的分.身乏术。他要写论文报告,同时承担了多项医学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下达的重大科研项目,并牵头夏氏药厂进行新药剂的开发…… 自从夏雅得知他还在某个秘密研究所工作,就开始担心这男人会不会压力过大,她贤惠地主动替商老师分担起所有家务,心甘情愿做他身后的小女人。 商敖冽也都记得,他之前答应过夏雅,以后尽可能地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哪怕是有些以公徇私也好,能带上他的这位“学生”,他都会尽力而为。 只是,两人之间过多的同进同出在学校还是引起了不少的绯言绯语,医科大学的副校长特地为此事找来了商敖冽谈话。 副校长语重心长地对商教授说,“再过几个月就要评教授了,我和校长、还有委员会的其他教授都认为你的研究成绩已经达到世界上该领域的最优秀水准。甚至有教授表扬你,说任何一所研究型大学,能拥有你这样高水平的教师都是幸运的。” 商敖冽温文尔雅地表示,“谢谢。” 副校长又说,“你虽然来我们学校的时间还短,但评审专家们都认为应该破格晋升你为教授……现在学校都传你与女学生行为不检点,你从国外来的,可能还不了解这边的形势,这种作风问题很容易影响到最后结果……” 不等商敖冽回答,他有些疑惑地问,“对了,听说你已经结婚了?” 商敖冽并不否认。 副校长遂问,“商教授的内人应该能体谅你这么繁忙的工作吧?” 想起夏雅的小脸,男人的心情才好了些,“她很好。” 见到平日里从不显山露水的商敖冽脸上,竟浮现出一种恋爱中的愣头小子才有的幸福,副校长心中有了底,也算是放心不少。 “行了,稍微注意点影响,这些传言过不了几天也就散了。” 毕竟,副校长手头上还有课题需要仰仗商敖冽的技术,他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影响彼此的合作关系。 下 午,副校长这个课题组的成员都要在实验室集合,夏雅作为商教授的学生也有出席,他之前还特地嘱咐她说,这个实验对她的研究生毕业论文会有参考价值。 夏雅先是与其他几位硕士在边上聊着天,直到副校长带着商教授与其他老师走进来,大家才规规矩矩地站好,听导师分配任务。 他们穿戴好专门的防菌服,戴上口罩,进入无菌室做药理实验。 一个多小时后,商敖冽走出来,摘下口罩就转身批评夏雅。“以前没老师教过你?” 陆陆续续,整个实验过程中她的每一个小错都被他看在眼里,他丝毫不讲情面,记忆力倒也超强,一通训斥与指责劈头盖脸朝夏雅扔去。 夏雅被商敖冽的一番话噎了个正着,平日里要是他这么训自己一顿,或许她还愿意主动承认错误,可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她性子最是要强,又爱面子,从小都没怎么挨过授课老师的责备,更别提眼前这男人还是她丈夫。 夏雅想对商敖冽发脾气,却又碍于他是她的导师,不好随便开口,最后几次心思难定,也只能自己忍住,她越想越气,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跑了出去。 有男同学见了这场面,支支吾吾地说,“商、商老师,我我……去把夏雅追回来。” 旁边几位也都附议,有老师还指出,严格的教学虽说是必须的,可夏雅还是个女孩子,商教授这种太过较真的态度会吓坏学生。 商敖冽却叫住那位企图要去安慰夏雅的男同学,他满脸寒霜密布,冷冷地对那个男生说了一句,“不用管她。” ****** 既然商敖冽惹毛了她,那这男人肯定也没好果子吃,夏雅开始单方面的施行冷战,她始终心里堵着口气,同时也冒出些想法。 比方说这男人吧,年纪轻轻的本事就大,可这城府也深,脾气总像个长辈,前阵子还与她耳鬓厮磨,转眼就可以朝她板起脸。 是不是,他以为她这辈子就给他拿捏着了,所以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商敖冽打来的电话通通被夏雅拒绝,最后她索性关机,看他还怎么拿出教授的那套说辞对付她。 不过在关机前,夏雅特意找了下死党关珊珊,得知对方有些胎气不稳,她立马火速赶往医院探望。 偏巧,在医院门口撞上了神色匆匆的顾柏也,俩人有阵子不见,夏雅留意到他似乎瘦了些,眸光中不再是从前的顾盼流光 ,反而像揣了很重的心思。 她本来因为商敖冽的事儿在情绪上想要迁怒他这个表哥,如今看着顾少消瘦的模样,却不忍恶言相对。 “你怎么来了?是珊珊告诉你的?” 顾柏也笑笑,“她哪肯?是她妈妈告诉我的。” 夏雅吃了不小一惊,“啥?关妈妈见了你,还不拿扫帚打断你的腿?” 之所以这么说,是夏雅断定关珊珊的妈妈刀子嘴豆腐心,虽说她经常唠叨关珊珊,心里头仍然很疼这个女儿,就比方说这次珊珊未婚先孕,关妈妈到头来还是妥协了。 顾柏也听了还有些后怕,“你怎么知道的?我第一次见她,真被她用扫帚赶出来。” 夏雅也笑了,“后来呢?你这么死皮赖脸,到底想怎样?” 这个问题似乎也是顾柏也想知道的。 他这样的男人,早就应该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这回是真的寻路无门,一股脑就想陪着关珊珊,她打也好,骂也好,他就是不走了。 后来撞见了关妈妈,对方逮着他就是一通好打,直到自己又不死心地去看了关珊珊几趟,关妈妈才软了心,与他促膝长谈了一回。 至于最终谈出了什么结果,又好像是没什么结果的。 只不过关妈妈对顾柏也的态度倒有了转变,这次关珊珊动了胎气,她才会想起捎个信给这位准爸爸。 夏雅与顾柏也走到病房前,门是没关的,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顾少想着似乎许久都不曾听珊珊这般笑过了,一时心下竟很不是滋味。 隐约的,又传来几句男人的说话声,夏雅瞄了一眼下意识就往旁边躲起来,自己也不知是在逃避个毛线。 顾柏也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显然难看多了,他咬着牙刚想冲上去,却又在行动前意外地变作冷静。 是因为,那画面看着根本没有旁人可以插脚的原故吗? 躺靠在床上的关珊珊表情格外兴奋,她拉着刑警大队长的手放在她微凸的肚子上感觉胎动,他俩欣喜万分,空气中满满洋溢着温馨。 夏雅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掀起眼皮子瞧了瞧那人,忽然就怔住了。 他……他是要哭了吗? 最终,顾柏也没进去,也没说话,夏雅陪着他坐在医院的一排长椅上,她扭捏了半天,才对顾少说,“我有几句心里话,你随便听听好了。 ” 她想了想,理清思路道,“首先,我觉得珊珊不可能怀着你的孩子,还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其次……你俩之间的这种隔阂,应该是你先造成的,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 顾柏也不否认,反是沉沉地说,“我懂。” 他摸了摸西装口袋,发现自己身上没带烟,这才想起自从上回关珊珊说了他,他就已经戒了这个习惯。 顾柏也苦笑着说,“人要是过的太现实,其实……也挺糟心的。” 夏雅觉得他这话说的很对,不免联想起自己的那位先生。好吧,虽说还在为商教授那种不人性的行为生气,可他也确实有优点让她夸赞的。 “以前……我也觉得与商敖冽结婚是件很可怕的事。怎么说呢,就是根本不了解彼此,还要做夫妻,这事儿放在哪都行不通,很不现实。” 她挠了挠脸,“我也有过觉得这段婚姻根本撑不下去的时候,可是谁能想到呢……现在也挺好的。” 顾柏也点头,“对,很多事情不能想当然,你以为它会如何,实际上的状况也不尽然。” “是呀,顾大少,你总以为自己胜任不了丈夫这个角色,指不定结婚后,你就改性子收心了呢,何况你现在都是快当爸爸的人了。” 顾柏也笑了笑,心说还是第一次与这小女人如此和睦,以前他俩只要碰面就免不了斗嘴争气。 过了会,他记起什么,就对夏雅道,“商教授从某些特殊的方面来说,对你还是挺熟悉的,没你想的那么陌生。我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我说他的爱情,要比我这些年为了泡妞做过的所有事,还要浪漫,你知道为什么吗?” 夏雅摇摇头,当下竟不知何故,忐忑地捏紧了指节。 她听顾柏也道,“商敖冽一直在与时间争锋,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拼事业,他想要在最短的时间爬上研究领域的最高顶峰,包括他全部的研究,说到底,都是为了你。” 可他……明明不认识她的吧?谁说他这一辈子的努力,都是为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下,商老师确实不是很早就喜欢夏雅的哦,更谈不上爱,他是和她结婚后才慢慢被吸引的~才爱她的~ 你们起码让留言超过30个吧吧吧吧……一遍遍刷着留言好心酸啊,泪奔而走。 ☆、四四、昏嫁(二) 夏雅受到了不小的震惊,她越想心里越乱,一时手脚冰凉全身发抖。曾经以为一个再荒唐不过的遗嘱,原来它的背后隐藏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旁枝末节,前因后果。 “你……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顾柏也摇了摇头。 他能记得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一方面,是因为商敖冽难得喝醉,被他套出几句实话已算闹大发了的情况。还有另一方面,就是连他都觉得这事儿忒神奇了,想要再深入去问,却也啥都套不出的了,可单单凭这几句,分量已是实沉。 夏雅没办法再等,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死命按着开机键。身旁的顾柏也站起来,知道对方要打电话给商老师,他识趣地先一步避嫌。 电话那端的商敖冽原先也在等着夏雅,只是当他听见对方坑坑巴巴讲了一通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不由觉得古怪。 他先安抚她说,“你慢慢讲,现在在哪儿?” 夏雅把医院名称告诉对方,又朝手机那头急嚷,“你能不能现在过来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电话里讲不明白的……” 商敖冽听出她说话的时候带着委委屈屈的哭腔,不禁皱紧眉头。他看一眼时间,这个时段路况应该不会拥堵,想了想就说,“我现在开车过来,大约二十分钟能到,你不许哭,嗯?” 夏雅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我知道了,我会等你……” 她之所以这么神经紧绷,全是因为她与顾柏也对这些话的理解显然是不对盘的,她知道商敖冽最重视的领域是哪块,这个男人全心全意投入精力的从来都不是制药工程,而是基因研究。 夏雅心事很重地往回走,快到关珊珊的病房前,就见顾柏也站在那儿整了整上身的白西装,他本人也是个标准的衣架子,就是平时总一副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形象,如今颜正条顺了,还挺博人好感的。 顾柏也撇头问她。“你说,她会选我么。” 夏雅愣了愣,才道,“……你是商老师的表哥,有优势!” 短暂的对话过后,两人往里走,关珊珊躺在病床上,对身边的男人说,“东西你带回去,否则下次咱俩别见面了。” 刑警队长大约正要告辞,便与她客气地推搡着。“空手来看病人,没这个道理的……珊珊,你就当作让我开心一下,行么?” 关珊珊还想反驳,眼风里瞄到了来人,她直接无视顾少,冲夏雅咧嘴笑了笑。 夏雅摊了摊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大队长,你这话真是打倒一排人。”说完又故意瞅了顾柏也一眼。 “弟妹,我和你不一样,我带着东西呢。”他还特意提了提气,才走到关珊珊面前。 方才,刑警队长那字眼里的意思已经透露的够明白了,他就是喜欢上关珊珊了,而且还不在乎她怀了别人的小娃娃,这说明对方应该是极认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 顾柏也想,他再不有所表态,就真的时机已晚。 关珊珊一见这男人靠过来,索性别过头,不打招呼更不搭理他。 顾柏也忽然单膝下跪,从西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求婚戒指,朗声道,“那天在学校吵着要你嫁给我,确实是我冲动,我那时根本还没考虑清楚将来,只想着要把你和孩子都留下来……可这回不同了。” 关珊珊还是没瞧他,一动不动像尊迷人的雕像。 顾柏也接着说,“是,我不好,身上毛病一大堆,不够稳重专一,看着就不像是个顾家的男人……虽然我姓顾。”他自嘲地笑笑。“唯一还拿得出手的就是家里有点儿闲钱,可也正因为有钱了,你不想被人说高攀,我也怕别人在背后说闲话,又或者新鲜劲儿过了,会不会就一拍两散……” 关珊珊虽然没理他,可心里头琢磨着,其实他也没自个儿说的那么不好。她也算得上了解他的。 顾柏也是个富二代,但在商场上也有属于自己的一块天地。商场恶战斗心勾角,他才会时常没有安全感,而人一旦失去那种归属感,就会到处留情。 他是交过不少女朋友,但与她在一起时从来没让她发现劈腿,脾性也相当不错。 再反观她自己,没有任何能踏入“豪门”的资本。也正因为看清两人的差距,她不想彼此折磨、迁就,最后相爱也变作一种痛苦。 可是顾柏也说,“珊珊,我不觉得你我的这场婚姻会是将就,真要说的话……或许就是冒险,过去是我没担当,我怕失败,我这人……想要做的事从来都没失败过,你知道的。但是与你的婚姻,就是因为我太在乎了,才会太害怕不得善终。” 关珊珊强忍住眼泪,她转过脸,看见男人眼眸中隽永般的深情,还有那亘古不变的求婚姿势,她轻轻地,露出一个微笑给他。 “没事的,真的。你傻了是吧,为什么非要我嫁给你呢?我又不会怨你的……你的孩子也不会怨你的。顾柏也,我很珍 惜那段时光,其实……就这样挺好的。” 顾柏也怔在原地,好久好久,他像花尽全身的力气,才敢去握她的手。“珊珊,这样不好,因为我已经决定,后半生,要花费我身上每一分仅存的力气,去把这段婚姻撑下去,绝不会让它变成一个苦果。” 关珊珊听了,忽然不由自主地落泪,她是很感动,可她也怕这种感动会误导了他们。 顾柏也举着她的手,哽咽着说,“你知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我能做到的事我才会说,说了就包管能做到……” “顾柏也……”她想阻止他,因为他再说下去,她会动摇。 “关珊珊,我要你嫁给我,不是因为有了孩子,非要你不可……”顾柏也深吸了一口气,他替她擦了擦眼泪,自己却热了眼眶,“要怎么样,你才肯愿意,我知道……我让你觉得无法依靠,就当做……你是在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我失败了,你想要怎样都可以……” 原来眼泪是涩的,这种苦涩,从眼眸开始,脸颊、嘴唇、喉咙、心脏……让他心中的爱,越发不可遏制。 顾柏也对着关珊珊的手背,留下一个吻,他有些狼狈地抬起头,眼角的湿润已经泛滥,沿着他英俊的脸庞滑下。 他只是执意地说,“珊珊,以后,所有的等待和守护,我都只留给你们。” 她的泪腺彻底崩坏。 “……你看你多大的男人了……哭什么……”关珊珊话没说完,自己却是大哭,被顾柏也心疼地揽入怀中。 他们不是不懂,会有很多可以预见、或者无法揣测的情况闯入今后日复一日的生活,他们会经历每一对夫妻都要经历的琐事。 柴米油盐、养儿育女,外界可能会有各种诱因,他们会有无数争吵,每一次意见相左,都有可能伤害到他们。 当然,他们也都会老,她会失去吸引他注目的容颜,他或许也会中年发福。这段婚姻能够走到哪一步,在携手共同度过的路上,谁都无法预言结局。 可是,关珊珊要嫁给顾柏也,永远只有一个原因。她终于能够感觉到,他那颗跳动着的,炽热的,万分诚挚的,赤子之心。 …… 感动的又岂止是两位当事人。 大队长在旁叹了口气,深知这事已经没有插手的余地,再挤兑别人那就是个二了。 夏雅当然也已被这种求婚场面感动的言语不能,唯有眼泪 哗哗地流着。她听见后头有人走近的声音,回头一看,商敖冽正站在她身后,还递了块手绢过来。 他说,“不是说好了,不能哭的吗?” ****** 夏雅见着商敖冽出现的第一反应,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就抱紧对方,埋头在男人的怀里猛哭了一阵子。 哭到最后,连关珊珊和顾柏也都看着她傻眼了。 商敖冽安慰着小妻子,间隙还很冷静地批评了眼前两人。“没事都瞎折腾什么?赶快去扯证,没结婚拿不到准生证,孩子上不了户口,谁负责?” “……” 他们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夏雅被商敖冽一贯“快狠准”的作风逗得破涕而笑,他眼看这局面一团乱,只好先送走他的朋友,再回头去问她到底为了什么事急着见面。 夏雅将他拉去一处没人的冷僻地儿,做出一脸要与他秋后算账的架势。“我先问你,你为啥要在那么多老师同学的面前凶我?” 半晌,商敖冽淡淡笑道,“这就凶你了?夏雅,你好话坏话分不清吗?” 夏雅摸了摸耳朵,回答他,“你指出我在实验过程中出现的纰漏不错,可态度很有问题!” 商敖冽不以为然,“导师对学生应该什么态度?和颜悦色不是我的教学作风,你知道我很严格。” 何况,正因为当时那么多人看着,他若再要包庇,她又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夏雅瞧这男人日渐大气沉稳,让人钦羡,她酸酸地说,“你是不是也在恨铁不成钢?我让你丢脸了?” 商敖冽不用思考就摇了下头。“作为你的老师,我是会心急,想将你培养的更好。作为学生,你一直很优秀,所以老师不会觉得你拖后腿。” 夏雅踌躇片刻道,“今天这事真不能怪我,就是……老爱看着你走神,所以才……” 所以她才会觉得委屈不已,女孩子家家,哪怕整天就想些小情小爱,也是理所当然。 “难怪,你变笨了。”商敖冽摸摸她的脑袋,故意逗她,“下回我再‘凶’你,你要想着,那是为了封起那些老师学生的嘴。” 夏雅应了声,随后就沉默地瞅着地上,该说的其他话题已经用完了,如今就等重头戏上场,她鸵鸟似得不敢去看商敖冽,生怕她真正想要了解的真相会让人无法接受。 “还有一件事……是顾柏 也今天告诉我的。” 夏雅一字一顿,吞吞吐吐地将顾少的那番话转述给商敖冽听,对方听后,浓眉微褶,也不主动回应。 她胸口异常烦闷,更加觉得呼吸不畅。“你……到底在我背后,做过些什么?哪些研究是与我有关的?为什么是为了我?” 商敖冽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考虑甚久,异样的神色隐匿在他眉间。就像有一滴墨汁,浸没在一汪清水中,搅乱了所有次序。 夏雅暗自忐忑了半天,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动静,她正要追问,他却终于做好准备。 商敖冽问她,“夏雅,你说过,不喜欢我敷衍你,说假话骗你,这样的丈夫……你不要。” 她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事态的严重,不敢含糊地肯定点头。 商敖冽放慢语速对她说,“那好,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没有做过多交流。商敖冽将车停在市区的一间书店外,示意夏雅可以下车了。 她不解其意,等他攥着她的小手进店面,夏雅环顾四周,满墙都贴着琳琅满目的明信片,白色基调随意新颖,像个有意出离浮华喧扰的地方。 商敖冽与收银台后头的老板打了招呼,径直就往更里面走,两人隐入书店的仓库,来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前。 夏雅跟在这男人后头,才发现原来书店别有洞天。 底下的建筑环境也很宽敞,像是普通的地下仓库,却又没有货物,她一眼望去,最显眼的莫过于靠墙放着的两排沙发,吸引夏雅注意力的,是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他穿了件时尚风衣,在室内还戴着顶黑礼帽,颇为悠哉地翘着二郎腿,等见着夏雅才举动不自然地站起来。 夏雅发现,帽子底下是一张算得上英俊的脸,这男人光看外貌大约三十来岁,比商老师稍微年长些,身材依然结实,所以让他显得可能比实际年龄要年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夏雅,眸光带了些笑意,“转眼二十几年,都长这么大了……谁家闺女才能长这么漂亮!” 商敖冽言简意赅地指出,“你不是上周才跑学校偷偷见过她?” 被吐槽的男子横了商老师一眼。 夏雅搞不清状况,对方又瞅着她不放,她不由往商敖冽的身边靠过去,腻歪的小举动出卖了她此刻不安的心情。 “你还没和她……介绍我是谁?” “……” 商敖冽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他按着夏雅的肩膀,开口,“夏雅,这就是我要带你见的人,你听好,他是……你父亲。” 夏雅心里猛地一窒,她如鲠在喉,不得已地挣扎,“不是的……我没有……我只有一个父亲,他叫夏都泽!” 作者有话要说: ☆、四五、昏嫁(三) 眼看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认他这位做父亲的,男子倒也早有心理准备。毕竟俩人初次见面,换作是谁,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就按在你跟前要你喊“爹”,那都是无稽之谈。 更何况,他自认不曾尽到过父亲的本分。 男人摘下礼帽,像有意要缓和气氛,又像天生性情潇洒,他说,“也是,我长得也比较帅,又年轻,是不太像你爸。” “……” 商敖冽见夏雅仍是不吭气,就打起圆场。“别急,坐下慢慢再说。” 虽然夏雅脑子乱作一团,可人也都有好奇心,她往坐在她对过的男人看了几眼,又看了几眼,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觉得他眉宇间长得是有那么几分眼熟。 她当下更为来气,就说:“你是挺年轻的,我估摸着,你在生我的那年,应该还没发育吧?” 没想到她在这当口还能发挥冷嘲热讽的嘴技,商敖冽在旁咳了几声,夏雅拧眉白他一眼。 “你又是几时与这人认识的?” “多年以前。”男子抢答,他的语气头一次变作深沉,在她的耳际盘桓。 他先做了自我介绍,说自己姓卫名先森,夏雅当场都快被他气的笑出来,这算哪门子的怪名字? 卫先森说,“今天商敖冽要带你见我,我也挺意外的,主要是……你现在什么事都顺顺利利的,除了夏先生去世那会儿可能让你觉得难熬……我是想说,有些你不知道的事,可能会颠覆你的生活,但你不要怕,因为我们都会保护你,让你活得一样开心。” 一只大手忽然覆上夏雅纠结的手指,商敖冽并未开口说话,甚至目光仍旧放在卫先森那头,只是,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卫先森还是那样随性地笑了笑,才说:“‘卫先森’只是一个假名,不过像我们这样的特殊职业往往有不止一个虚假的身份,所以你也不用在意。我十三岁那年被某国的组织招募,成为一名特工。你的亲生母亲是我的同事,她年长三岁,也是一位非常优秀出色的特工,目前……不在本地,你出生时,我也只有十五岁。” 这些冷不丁的话语让夏雅满脸的错愕,那字字在她的耳边,震耳欲聋。她的亲生父母,居然会是国际特工……这是他们当初抛弃她的原因吗? 即使她有先见之明,也早已预感了这期间的是非曲直会如何的觥筹交错,可自己的背景身份如此超乎现实,总让她难以接受。 哪知,这还远远只是一个开始。 卫先森告诉夏雅,本来组织是想培养他去东欧活动,后来有一个机密计划需要立即实施,就派他前去支援。这个某国的科研项目,目的是让婴孩变得更加优异…… 说到这时,卫先森语条不顺,还不时留意夏雅的脸色,她稳住自己发抖的肩膀,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商敖冽。 他说,“我相信你可以接受,才带你来这的,是吗。” 夏雅这才有了底气,她看向卫先森,深吸一口气说,“我已经24岁了,结了婚,也经历过一些事情,我有一定的承受能力,你不用顾虑,直说好了。” 卫先森感慨地轻叹了一声,这满腹惆怅的模样倒与他刚才的行为举止截然相反。 “当年的这个项目,需要征集一批孕妇,有的是走投无路自愿进来的,还有就是像你妈妈那样,原本就是组织培养的特工。也就是说……我与你母亲,实际上并不算认识,只是为了这个实验,才提供了精.子卵.子。简单来说,即是进行母体子.宫的dna干扰,他们取出受.精.卵,进行改进试验,为的是培养出更出色的人类,包括减少情感上的感知,因为这是使人脆弱的根源,此外……还有增强身体素质,体能,战斗力……” 商敖冽感觉到夏雅的身体明显一僵,他不禁搂住了她,可她还是起了鸡皮疙瘩,四肢都变作冰凉,小脸上失去血色,好在,他的掌心还是火热的。 卫先森如实继续,“夏都泽先生是项目的研究人员之一,也是我的朋友。他与我们同样从开始就是被迫参与其中。这本来就是未经科学界与任何国家允许的非法人体实验……” 夏雅听到这里,眼泪终于再也挂不住,泪水匆匆地涌了出来,止都止不住,即使商敖冽频频替她擦拭,还是难以擦干。 她呜咽着把脸埋在手心里,“这不是真的……我不是……” 商敖冽的声音忽然沉下来,将搂紧她的双臂收拢的更紧,等着小女人哭了一阵子,他才好似温柔无比地问,“夏雅,这个实验并没有成功……你有感觉自己和别人不同吗?” 夏雅低下头,默默地摇了摇,但她心里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怪物,压根不敢去看商敖冽的脸。 卫先森也舍不得自个闺女哭得如此伤心欲绝,忙插话道,“小雅,要真说你哪儿与别人不一样,那就是咱们比普通人聪明、漂亮的多,这优点你是遗传父母的,不仅我是位帅哥,你妈也 是大美人,咱俩的脑袋瓜好着呢。” 心头的惶恐因为商敖冽的拥抱变成一种难受的抽怯,弥漫不肯散去的情绪让她死命咬住下唇,泪水充盈慢涨。 夏雅寻思了一会儿,震惊才终是慢慢过去,她觉得这事早就木已成舟,自己再哭也是无济于事了,只是细细想来,仍旧很不是滋味。 “那……后来呢?” 卫先森说,“因为某些人为与客观的因素,研究全部以失败告终。上头决定终止整个项目,并下令要把所有研究资料全部废弃,烧毁。至于参与过这个实验的人员……当然他们下达了肃清令。” 危机来临,不止是夏雅,还有所有这些人,他们都不愿放弃。于是这群特工发挥他们最擅长的求生本领,联合起所有研究人员,为了生存进行最后的搏斗。 这场逃亡,一旦开始就不知何时才能结束,且下场只有两种,非生即死。 “夏雅,我们躲过组织的追杀后,为了你们的人生安全,我们要作为目标吸引火力,这行动危险程度你应该能想象,我与你妈都不可能带着你,只有将你托付给夏都泽先生……你是我亲生骨肉,哪怕你是在研究机构出生的,我与你母亲也没有婚姻之实,可我一直把你当做我女儿,我想……成为你真正的父亲。” 卫先森闭了闭眼,无奈叹息,“这么多年,我们知道些别人不能知道的事,所以他们始终在追寻我们的下落,我与你妈妈都不能停下脚步,你懂吗?” 夏雅不知如何回答,要说她不理解,也不全是如此。他们为了别人的性命,愿意牺牲自己一辈子的时间与精力,甚至每一个24小时皆陷入危难之中,她觉得……这很了不起,这值得她自豪。 然而,她与卫先森说到底不过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真正伴她长大、疼她宠她的只有夏都泽,这一点毋庸置疑。 哪怕,卫先森在黑暗的阴影中陪同她长大过,可她心里不可能立刻就能腾出一块地方留给他。 夏雅问,“你与那位夫人没有感情,与我更没有接触,为什么……还非要我认你呢?” 言下之意,他大可不要她这个荒谬的“女儿”。 卫先森慢条斯理地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时时刻刻都处在风口浪尖,从没体会过什么叫做家庭生活,也从没有过亲人挚友……我能有你这么个女儿,况且……还遗传了我人见人爱、聪明绝伦的优点,别提有多招人喜欢了,我怎么会不想要呢? ” 瞧这年近四十的男人那自恋性格又冒出了头,连夏雅都忍不住蹙了蹙眉头。眼下,她想起更在乎的困惑,就扭过头,靠在商敖冽的肩膀处,小声问他,“我真的……没有问题?那时候在医院流产……” 商敖冽眉眼低沉,神色凝重。 “我不骗你,你还是小婴儿那会,血样样本确实有数值异常,夏伯父应该给你注射过什么,后来不都一直健健康康的?” “而且……我也不会变身,运动神经也没特别好。”夏雅懦懦地做着自我辩解。 商敖冽瞧她有心思开玩笑,也放松了神态,冲她微笑点头。 夏雅心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不是成功的实验品,她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那你趟这些浑水做什么?”她又有些不懂了。 他却说,“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做。” 大概人生总有很多些事,都无法被自己左右。 商敖冽想,那些曾经言不由衷的隐瞒,如今都可以向她倾诉了。 ****** 那会子,商敖冽出生,正逢秋分,时雨。 他刚满周岁,商母就抱他出国要去寻商祖华,谁知母子途中遇上国外的人口贩卖团伙,商母就这么被抢了唯一的儿子。 男婴孩兜兜转转,却是来到夏都泽的手中,虽说组织上要将他作为某些药剂反应的实验对象,可夏都泽特别喜爱这个小男娃,还特意去买了张婴儿床,将商小冽就安置在他的研究所。 3、4岁时,商小冽能跑能跳、聪颖过人,一双眼眸黑白分明,他受到夏都泽的特别照顾,常常能跟着他到处去看,只是,更多的时候,他却因为药物的折磨,只能躺在冰冷的实验室疼的瑟瑟发抖。 这世界上仿佛只有他,孤独一人。日日夜夜,疼痛侵入身体,痛得他彻夜难眠。 商小冽只要一不听话,就会有人拿东西来打他,直到有一日,他的左腿被打至残废,再也无法蹦蹦跳跳的玩儿…… 后来,夏都泽也不知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与组织做出了交易,中断对商小冽的一切药物实验。 那时,商小冽开始常常患病高烧,乃至昏迷,情况时好时坏。夏都泽想尽一切手段,直到小孩长到7岁,身体状况才有了好转。 之后,就有了那血色的一天。 夏都泽带着商小冽、卫先森带着莉莉与他们的女儿,他们一伙人要在一条河川旁兵分几路,才可能逃脱升天。 莉莉慎重请求夏都泽照顾他们的女儿,夏都泽看着襁褓中粉雕玉镯般的小婴孩,心头没来由地一阵柔软。 他对两位父母说,“不如,你俩给女儿起个名字吧。” 卫先森脑筋转得极快。“这里是咱们命运的转折点,就叫她……夏川吧。” “小川。”商小冽首当其冲地念出来,伸手逗了逗小女婴的面颊,他还是第一次见着她。 小东西却也不躲,睁开眼瞧了商小冽一会,居然拿自己的小肉手揪住了对方的一根食指,嘴里依依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商小冽忽然看到,她的眼底,有一种很漂亮、很漂亮的光芒,于是小男孩低下头,在女婴粉嫩粉嫩的小脸上嘬了一口。 莉莉不忍与夏川分离,她向来是素质极高的女特工,如今却也悄悄含泪。“这么漂亮的孩子,但愿她今后能够健康平安。” 夏都泽听了,也不敢向他们夸口保证,商小冽在旁半知半解,“夏叔叔……小川长大了,也会经历和我一样的痛苦吗?” “……也许吧。” “夏叔叔你不是治好了我吗?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担心呢?” “因为夏叔叔还不是最厉害的。” 商小冽想了想,仿佛理所当然地说,“那等我长大了,就去做那个最厉害的人吧,这样,你们就不用担心会像我那样的痛了,我会治好夏叔叔,小川……我不想,再有人像我这样难受。” 从不会有人想到,正是因为这么一个孩童般的誓约,为往后的科学界,迎来了一个最优秀的学者。 逃离组织的夏都泽辗转来到西泠市,隐姓埋名。他想起商小冽的身世不明,便托人翻查几年前的人口失踪记录,最终从男孩的衣物打扮等线索中删选出最吻合的那个家庭。 “孩子,我该送你回家了,从今以后,你要忘记过去那些事,谁都不可以讲,这是你与我之间的秘密,你能做到吗?” 早已心智趋近成人的商小冽,笃定地应了下来。 夏都泽带着商小冽亲自登门拜访商家,并编了一通原由,这才替商母找回了失踪多年的骨肉。 纷扰的混乱至此,暂告一个段落。 研究所早已被荒废数年,往事如烟,被尘封湮灭。 只留下回忆,染了泛黄的旧色。 那个多少年前,蜷缩在角落哭泣的小男孩,如今也已有了坚毅的眉眼、满身的风霜。 他用半生清冷辉煌的时光,埋就了一个伏笔,只为了能有一日,与他命中注定的挚爱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各种信息量,千万不要较真!!!!!!作者不是专业人员,只是从很多电影百度什么的查出来的东西…! ☆、四六、昏嫁(四) 书店的地下室,环境封闭,无人问津。 故事就像一列火车,途径四季,阳春、炎夏、寂秋、严冬,忽喜忽悲,跌宕起伏,最后夏雅才弄明白,商敖冽当初答应娶她,还有这么一个原由。 因为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值得夏都泽信赖了。 商敖冽也心知肚明,有些隐患虽用肉眼看不见,可它永远潜伏着,他不可能一辈子退居幕后,只当一个隐形守护者,唯有他能预感危险的到来。 何况,真相或许会此生与她擦肩而过,也或许,总有一天仍是要交代给她。 好比今天,它最终还是到来了。 夏雅忍不住想,人生原是讲究机缘巧合的,荒唐的剧情竟也能够随时都上演。还记得她从前时常怪他早出晚归,醉心工作,谁能想到这些也是他的迫不得已。他不过是为了掌握更高端的技术,接触更广阔的领域,从而防止她哪一天若真病变,他能够及时找出医治的手段。 心里被一种情愫缠绕着,让她忘却了初时接触真相时的震惊与抵触,满心满念的只有那个被药物折磨痛哭的幼童,还有为了生命,坚持不懈奋斗着的男子。 经过这样一天,两人再次回到家中,真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夏雅脸上的泪痕还在,只是情绪已经平复许多。 刚进屋,也顾不得脱鞋,夏雅扑入男人的怀中,商敖冽轻轻拍着她,目光要比平时放得更柔,温暖的怀抱更让她觉得熟悉心安。 夏雅说,“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不可能,跟拍电影似得。” 商敖冽说,“嗯,是要给你点时间消化。” 夏雅吸吸鼻子,指着他胸前,“你说你这人,还真挺行的,心里能藏那么多的事,又沉又重的……你喘得过气来吗?” 商敖冽一本正经地回她,“习惯就好。” 夏雅将头窝进他的胸膛,声音哑哑的,“你这些年,都有和我爸爸……还有,卫先森联络是吗?” 她还是只能认定夏都泽一人,对于卫先森的出现,呈现不由自主的抗拒。 “夏伯父时常与我见面,”一方面是关于夏雅的近况两人需要交流,还有即是各种可能琐碎的小事,商敖冽有几次也登门拜访过夏府,只不过夏雅肯定不在的。 他顿了顿,又说:“卫先生与莉莉小姐常会向夏伯父或者我打听你的事。” 不过两人毕竟身份特殊,基本上是只闻其声 不见其人,直到那次在拉斯维加斯,卫先森才难得出面,为的是将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当面交给商敖冽。 夏雅思及自己的真正双亲就像那什么“史密斯夫妇”一般,立马又觉得这极不真实。 这时商敖冽还告诉她,当时余医生也是被那个实验祸害的孤儿之一,算是他们的“同党”,夏都泽找他来做夏雅的主治医生,当然做过相应安排。 夏雅欲言又止,似是想到些什么,慢慢地眼里又含了泪。这个男人在未曾见过她的状况下,已经在电脑里头对她的资料滚瓜烂熟了吧,包括她每个阶段的照片与各种体检报告,原来最后都要由他过目。 虽说,一开始他们是陌生人,对方的兴趣、爱好、性格都无法去猜测,可商敖冽从某一个方面来看,竟是对她“了若指掌”。 他熟悉她的基因,她的血液,她的病痛。 夏雅趋于感性,已然被这种想法感动的不得了,只想着这辈子不管还会不会遇上啥幺蛾子,都要好好跟他过。 商敖冽不晓得她此刻的心情有多激动澎湃,声音淡淡地问她,“夏雅,我上次问过你这个问题,你还会给他们机会吗?” 夏雅听了,没有及时认真去思考假设,倒是发现他们夫妻之间的这个现象也挺有趣,她负责拉近丈夫与其父亲的距离;自己与亲生父母的烂摊子则归商老师管,俩人合理搭配、分工明确的很。 商敖冽瞧她傻站在原地也不知找个地方坐,索性打横将她抱到客厅的沙发上,夏雅就着这姿势挨过去,与男人抱得更腻歪。 还记得,上回两人去度蜜月,在船上时她明明已经从他身上学到了——不要把过去看的太过重要。既然商敖冽都可以原谅三十年来几乎对他们不闻不问的父亲,她为何不能也试着去接受那个有苦难言的卫先森? 可事情往往说的要比做的容易,这也是大部分人患有的诟病。 夏雅手握虚拳,“我会去做尝试……行吗?” 商敖冽看她这模样不由觉得可爱,他这边也不是非要她与卫先森冰释前嫌,大演父女相认的感情大戏,只不过是先前看夏雅态度坚决,他想试着做些开导。 男人兀自进行思考时,小女人也没闲着,她亲昵地搂住商敖冽的腰,把先前在心底已经翻来覆去忍了上百遍的问号扔了出来。 “商老师,就算我有一天……不像现在这么漂亮聪明了,那你还会爱我吗?” 明知对于这男人来说,要他从嘴里吐出甜言蜜语简直比登天还难,可她还是永不言败,一次次挑战极限。 商敖冽心里也有数,若是不回答她这个一听就幼稚又毫无意义的疑问句,小女人整个晚上都有的好与他较真怄气了。 饶是如此,商教授的眼眸看着她,依然眉头紧锁,故意做出选择不能的艰难。直到对方狠狠朝这男人瞪眼了,他才轻笑了一声,无比认真地回答她说,“爱。” ****** 得知那些晦涩、沉重、蹊跷……总之,还真有点儿难以形容的真相之后,夏雅对于商敖冽的依恋显然又抵达了一个更深层的高度。这种比热恋时期更让人无法招架甜蜜,就连教授本人都险些有要被她感染的趋势。 好比,商教授正儿八经地给学生们布置课堂作业或是临时抽查考试,结果卷子收上来一看,某位夏同学题目答得很好,条理清晰、字迹秀气,可问题在于……这答案旁画着的两颗爱心还用一根箭穿过的图案,是代表什么含义? 不时居然还能翻出各式各类的花样儿,丘比特、玫瑰花、隐含某些含义的英文字母…… 商敖冽起初还会提醒夏雅几句,说这考卷有的要留档封存,就算是他私下出的题目,万一卷子被其他学生瞧见了也不好,结果对方大概以为他是说过就算,依然我行我素地做一些看不懂的记号。 他看得哭笑不得,猜到她这是典型的恃宠而骄了,如今就算他冷着脸教训这小妮子几句,对方也是不痛不痒,打几句哈哈就认定了他不会追究。 商教授最后只好自己拿橡皮替她把“罪证”一一擦去,心道再这么下去他就该威严不保了。 这段日子,夏雅早已走出初时的自我否定与阴霾情绪,反而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得瑟样。殊不知,那个闷骚的男人已经想出一个如何对付她无法无天的方案。 正是夏雅抱了书本要去实验室的路上,一只手臂从旁边的自习室伸出来,将她整个人拉入漆黑的教室,关上了门。 夏雅才想惊呼出声,那人捂住她的嘴,他身上的味道她当然记得,“……商老师?” 商敖冽“嗯”了一声,夏雅发觉四周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别人肯定以为这教室里头空无一人。 顺着微弱的光,她压低嗓子问,“你想吓唬人?!” 商敖冽忽然逼近她,害的夏雅浑身一哆嗦,坐上了身后的课桌。他将头埋过来 ,气息呼在她敏感的颈间,“想你了。” “……” 夏雅当下的反应却是不信,这男人别有意图! 哪知商敖冽得寸进尺,在她脸上胡乱地嘬着也就罢了,手里的动作也不规不矩。 “想、想我也不要这么冲动嘛。”夏雅做出有话好好说的姿势,“这里是学校的自习室……万一被人发现……” 商敖冽的脸上充满一副看好戏的态度,当然,是在她瞧不见的地方。 “不会,只要你小声。” “别呀,回回……回家再……好不好……”就算她夏雅特立独行,可也没奔放到敢在这儿亲热的地步,更何况对象是这男人,他压根不像是会做这档子事儿的人啊。 “等得及么?你不也是想我?还总喜欢画那些图案,表达想法……” 夏雅这才恍然大悟,强行想要推开他,“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嘛!你心眼太小了。” 对方不依不饶,反而加大力度,偏要将男性硬实的身体挤入她的双腿之间。“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夏雅同学,往后你只要问我一道题目,我就会像你要求正当的福利。” “……什么福利?” 商敖冽眸色渐深,“我会吻你。” 夏雅愣了愣,“你别以为我会信……” 他的眼睛动也不动地揪住她,颇有“你可以试试。”的得瑟架势。 商敖冽敢这么说,因为不想曝光俩人的身份本来就只有她。夏雅当即意识到这点,她只好低头小声道,“……在家里的话,就可以。” 商敖冽被她这话逗乐了,本来打算吓唬吓唬就收手,谁知夏雅小泥鳅似得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浅浅热热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脖颈处。 她的唇落入另一张唇中,红肿的小嘴儿被吻得湿亮,“会有人的……” 商敖冽又是一阵狂亲,“不会有人……”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无视他的权威。 “唔……在学校不和你作对了还不行?”夏雅求饶。 他的手不自觉地覆上那抹柔软,惹得她一阵不安悸动。“要配合教学工作。” “晓得啦,商老师……” 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的自习室中,两人在角落有些忘情地接吻,商教授的唇渐渐往下游移,夏雅的手臂垂落在他颈间,他的吻变作唇齿间的厮磨,不留余地向她进攻 。 不知此人是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她就地正法…… (我才不告诉你们他们到底做了没有呢~) 夏雅得到了一个惨重的教训,她认为在某些方面决计不可太过张扬跋扈地撩拨挑衅男人,否则吃亏倒霉的还是自己…… ****** 今岁春早,年节将近,西泠市气温骤冷,眼看着就该下一场大雪了。 某个半夜里,小夫妻俩本来睡得好好的,商敖冽却接到紧急通知,研究所那边似乎不太平,这些事儿他不会与夏雅细说,只道是处理完就能回来。 夏雅看他极少会露出这种焦虑,也跟着起身替丈夫准备好外出要穿的衣裤,等他梳洗完毕就能立刻换上。 她突然对他说,“商老师,等我好好念完书,以后会青出于蓝,不让你失望的。” 商敖冽趁着她替他扭衬衫上的扣子时,占有式的搂紧她的腰。夏雅抚平他外套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只想多留他一秒也好,却听男人淡淡说,“走了。” “嗯……”她忍住不舍的心情,什么都不说了。 商敖冽走出去,关门前,想起什么,又走回来说,“手机。” 她停滞几秒,转身就去卧室给他取来。 拿好东西,转身,男人又在门口顿住,“钥匙。” “……钥匙你平时不都放在公文包旁的吗?”怎么这会子什么都要忘。 夏雅奇怪地念了句,跑去书房再给他拿来了钥匙。 商敖冽走出去几步,夏雅都已经要关门,他却第三次折回来,外面的天色还很黑,男人的眼眸深若黑潭。 他静静瞧着她,“好像还忘了什么。” 夏雅疑惑不解,脑子里转悠着到底还有啥玩意是被他们都忽略了的,这时商敖冽却弯下腰,在她的唇边浅浅吻了几下。 “好了。” “……”她分明心里都要乐开了花儿,嘴上却不肯承认,还指着那人说,“死相!” 商敖冽也笑了笑,要她关好门。 直到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上,她才依依不舍地锁上防盗门,回床上去补觉。 接下来似乎也没特别的事发生,夏雅如往常那般等候着商敖冽的消息,通常他有空会发短信问她在干嘛,实在忙的抽不出空,也会告诉她大致回家的时间。 这 回倒有些反常,夏雅等了两天也没接到商教授的通知,她想这男人是不是又忙的废寝忘食,只要实验室门一关,眼里就只有那些一块工作的好基友! 心里正忙着念叨他,家里的门铃倒是响了,她往猫眼里瞧了眼,心中打起鼓……怎么会是他? 夏雅开门让卫先森进来,脸上的笑很生疏,“那个……我先生不在家。” “……我知道。”他言辞闪烁不定,摘下帽子说,“能进去说吗?” 夏雅点点头,赶紧请他进来。 期间,卫先森的态度不甚古怪,他先是四处观察了下他们的屋子,随手还拿起一个装有两人合照的相框看了半天。 见他始终不主动开口,夏雅便问,“有什么事吗?” “……夏雅,其实我是,受了商敖冽的嘱托,才代替他来找你的。” 她心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还要由卫先森来转述? 卫先森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事情是有点突然,你要做好准备,如果觉得无法接受……也很正常。” 夏雅接过来一看,心尖忽然打颤,又惊又急。 怎么会是离婚协议? 她连忙翻页去找……落款处,他居然还已经签名了! 是商敖冽的笔迹没错。 “怎么回事?我不懂……是发生什么状况,他才要这么做吗?” 卫先森知道这是下下之策,可他必须隐瞒住实情,他不能那么残忍地直接告诉她,你的丈夫,可能已经因公殉职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么多番外都是白送的,我不会骗你们那么一点防盗章节的积分。 ☆、四七、纸婚史(一) 凛冬已至,寒夜里的气温更是猛降。研究所的转移行动已陆续展开,往返的人流中商敖冽见到了老教授,他加紧步子走过去。 老教授一看他来了,忙不迭说,“幸好你的消息来的及时,咱们的基因制剂都还在。” 谈起商敖冽的情报来源,那还得多亏卫先森,虽说他早已脱离某国的特工组织,却还是有生死之交为他做着内线。 前阵子,卫先森收到风声,说是这个国家的生物武器秘密研发基地之一,对于商敖冽手上某个疾病的遗传基因学方面的研究很感兴趣,而且已经派出特工与间谍,计划偷走他们正在研发的新型基因制剂成果。 得知敌人行动的时间很有可能就在今天,商敖冽不能坐以待毙,国安部派遣的部队也已经赶到,正在帮助他们安全地撤离。 商敖冽望了一眼埋头运送资料或者仪器的同事们,对老教授说,“我去里面看看。” 大部分东西搬运的差不离几,商敖冽很容易就瞧见余医生仍旧独自一人站在一台电脑前,背影略带凝重的气氛。 “怎么了?” 余医生知道是他,所以头也不抬,“不太妙……药物之类的都没丢,可咱们这儿的部分绝密资料被人拷贝过了,就在刚才。” 商敖冽看着余医生为他指出的这些资料,脸上神色微变,“必须找出这个内鬼,不能让他把这些东西交出去……” 余医生也发现这些资料中有一部分是与当年的那个dna科研项目相关。 商敖冽心里琢磨,那个人既然刚偷了资料,就要想办法联络对方的情报人员……一声枪响打断他的思索,研究所四周有空旷的林子做掩护,想必是已有武装人员在某处发生了交锋。 商敖冽刚走出研究所,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肩膀,“商教授,后头有人受伤了!” 商敖冽怔了怔,蹙起眉头也不知是想了些什么,就转身喊了两名特种部队的士兵跟着他们,四人才到一处无人地点,其他三人就已得知这是陷阱。 商敖冽看了眼自己身上狙击枪的瞄准红点,他已被人激光定位。 三人不敢乱动,那人先用一把枪,带着商敖冽孤立出去,远处又有红点迅速对准了两名特种兵。 立时,子弹铮响,商敖冽的脖子也被一只手箍住,耳下微感凉意,有针管刺入了他的皮肤。 ****** 夏雅眼角 的余光留意到卫先森手边的相框,上头那张照片,还留有她与商敖冽共同留下的幸福剪影。 她想起男人清冷的脸,便慢慢冷静了,问:“……他人呢?” 卫先森说,“他不方便见你。” 夏雅笑了笑,将离婚协议递出去,作势想要还给卫先森。“卫先生,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比这更离谱的事儿,二天前,我还和我先生好好的,这会子他就要和我闹离婚了?况且,有什么矛盾总要当面说清楚。” 卫先森却说,“夏雅,确实不是你们的感情产生了裂缝,是他这边……你就当做,是为了他,放手吧。” 露骨又直接的话语,让夏雅紧紧地缠紧了眉,她猜到大约是有太多的逼不得已,可要将那个男人逼到何种地步,他才会想要当机立断地与她离婚? “他是不是遇上麻烦了,才想和我撇清关系,不想连累我?” 卫先森以他的沉默当做答案。 夏雅却不在乎,依然固执己见。“商敖冽到底在哪?你让他和我谈谈,不管有什么话,摊开了说,否则我不答应的。” 卫先森这才明白自个儿女儿的性格,那真不是一点点的倔。“夏雅,我告诉你了,他不能见你,要不然他也不会托我来办这事了……我也跟你说实话,他这一走,一年、二年……谁都保不准他几时才能回来。” 可连一声再见都不存在,要她怎么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 卫先森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又说,“你只要把字签了,我会找人把这事立马办了。” 言下之意,他俩连公证处都不用去,直接就能从一对新婚佳偶变作前夫前妻了,这也忒可笑了。 夏雅摇摇头,还是坚持不签这份协议。“二年婚期还没满,要是我和他现在就离婚,我就不能接手我家的药厂了,还有……你告诉商敖冽,不管他在哪儿,不管等多久,我都愿意,夫妻两人就该共同进退,没有我独善其身的道理。” 卫先森真给她说的没辙了,他起身,无奈道,“好,你不签也没关系……” 夏雅先是以为对方妥协了,左思右想又觉着不对,她拦住那人问,“你想怎么样?” 不等卫先森回应,她已从对面的表情上瞧出一二,他想要靠些不正当的手腕在他们的婚姻关系上动手脚! 夏雅心中发凉,一阵阵的抽痛,她算是豁出去,强忍鼻中的酸楚,对卫先森几乎是在 用喊的:“我说了,我不会答应和他离婚的!除非他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这!和我把话说明白了!要不然……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夏雅,我们是为了你好!” 夏雅已想的一清二楚,想拿这些话糊弄她压根连门都没有。何况她已瞧出卫先森脸上的为难,目前俩人关系敏感,他要是弄得不好,这辈子都别想认回她这个女儿。 是以她威胁他道,“那就把这事,一五一十告诉我。” 卫先森见夏雅只差以死相逼,他想,许是自己依然太过低估那两人之间的亲厚,这种关系已在她的心底根深蒂固,任旁人都无法撼动半分了。 可也正因如此,才更加不忍,如今还稍有庆幸的,就是那曾经在襁褓中的婴儿,已变作那么坚强的女性。 她的人生,还是应该让她自己做决定。 卫先森也不管了,往沙发上坐回去,摸出风衣里头的香烟,叼起一根,在袅袅的白烟中他就将商敖冽那晚在研究所遭遇的事儿全盘托出。 末了,他狠狠抽了一口烟,说,“夏雅,这份协议是商敖冽很早以前就留在我这儿的,目的是万一发生他应接不暇的状况,可以让你脱身,让你知道他的选择。他希望你一切都好。” 原本,卫先森也不想这么快就让她了解实情,他想着先瞒夏雅一阵子,让她接受商敖冽因任务出走的事实,习惯两人离婚的生活…… 或者,等到尘埃落定,再把她送出国,减少她故地思人的痛楚。 他是可以选择继续骗她的,说是为了某某某任务决计不能牵连了她……然后让她走,但卫先森终是打消了一切。 毕竟对于夏雅,这只是另一种残忍罢了。 他又吸了一口,才说,“那天夜里,商敖冽就被那个研发基地派出的间谍给俘虏了。国安部当即也有派人营救,不过据我这边内应给的消息,他说……” 夏雅握紧自己的手,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说是商敖冽被带去那边的军事基地……已经遇害。” 她不信。 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她还记得他临走前,磨磨唧唧,折返三次,当时他看她的眼神,还有他的吻,说不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就是很不一般。 那个仿佛在不久前还揉着自己的发丝,对自己淡然而笑的男人,怎么会不明不白就……死了? 卫先森瞧夏雅坐在那整个人都傻了,她的眼泪早已流泻,可是自个儿都没察觉到似得,只呆呆地眼神空洞。 时间一分一秒,就这么过去了。卫先森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无声地陪着她。 终于,夏雅像是回神了,愣愣地又问他,“……他……?” 卫先森再也不忍心,也还是朝她点了点头。 这下夏雅算是有反应了,她揪紧手指,泪如泉涌,心里如有大把大把的野火过境,烧尽所有明亮与色彩,只剩下荒凉的灰烬,从此寸草不生。 她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卫先森也心里难受到说不出话,他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夏雅抓着跟前这人的风衣,那让她无法割舍的情感接踵而至,她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什么意思都没了。 卫先森不敢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怕她一冲动做出傻事,又琢磨着该说什么才能安抚得了她? 倏然,夏雅止住了哭泣,怔怔地望着窗外。 卫先森顺着她看出去,才发现外头下雪了……他来的时候还没见到半颗雪子,眼下却是有碎花般细细密密地飘在夜空。 夏雅用手背抹去眼泪,外套也不穿开门就往电梯那儿跑,卫先森急忙找了他们家钥匙,心死如焚地追上去。 两人乘了电梯到一楼,他把大衣替她裹上,不敢刺激她,只问,“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 夏雅目不斜视,看着显示楼层的数字,说,“我知道他没出事,他说……今年要和我一起堆雪人的,他答应我了的……” 这是他们相爱之后的,第一个冬季。 商敖冽应允过夏雅,要是雪够大,他就陪她去楼下小区的公园里,堆一个比其他小朋友都要大个的雪人。 夏雅说,我要把商老师的眼镜隔在上头。 他只是笑而不语。 呼啸而来的冷风,尖锐如刀子般刮过人脸,夏雅抬头,无声的雪白从几千几万米的高空飘洒而下,落在她的鼻尖,没有任何声息。 这还真像是一个远离了人间的永无乡。 世界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只留下静谧,和一种无法被愈合的痛。 四下无人,夏雅站在原地,静静地等。 她不能够失去,那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那样孜孜不倦、谨慎严律的教导,还有他温柔体 贴、沉若深海的情感。 她不止是爱他那么简单。 夏雅用冻僵的双手抱住自己,雪还在下,她要等下去……等下去……直到那痛与真实,让人透不过气。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二章更夏雅与商敖冽的番外。可以选择性购买。 最近读者亲们似乎也很s,我总觉得自己被虐的很惨…… ☆、番外二:山川为杯 商敖冽对于童年的那些记忆,或许,要比谁都清晰。 正因为是命中桎梏,曾经药物侵入体内的痛楚、受过的折磨,更给他带来难以磨灭的阴影。 他不太确定,那些记忆中的感觉,是真的痛到好像有人拿一把烙烫的刀将他剖开,还是说,因为当时自己的年龄太小,所以才会产生错觉。 十岁以前,他常常在压抑痛苦的梦境中惊醒,无法自控地哭泣,那小脸上秀气浓黑的眉都蹙在一起。 说不清,这是曾经药物对于他大脑某些神经的影响或者别的什么,却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一种发泄途径。 只是没人能懂他的无能为力。 商母身为母亲的教育方式,必然也还是传统的,每当这时,她都会极力阻止儿子释放悲伤情绪,男孩要学会隐忍,否则长大以后性子软弱,成不了大事。 她对儿子说,不许哭、不准哭、你是商家唯一的男孩,商家以后就要靠你了! 年幼的商敖冽只有想尽法子止住眼泪,他也不敢一个人躲着哭,那强烈的情感在他的身体内横冲直撞,他想要去控制与征服,直到憋红了脸,用尽全身气力,血肉骨骼中像有还未褪尽的毒素,终于停止了对他的叫嚣占领。 于是他想,难怪父亲从不曾对他微笑,他还远远不是一个合格的男子汉吧。 偶然间,商敖冽将这样的心思向夏都泽吐露,他想男人会些身手也是好事,就替这孩子引荐了第一任拳击教练。 对方曾经是打过泰国黑市的地下拳王,后来惹上些麻烦,又辗转去了美国。年迈退役之后,拳法依旧彪悍,对商敖冽这个学生,他也颇为看中,教的格外用心。 拳击除了用来健身,也是一种自卫手段,往后商敖冽便有了每天操练的习惯,久而久之,单薄消瘦的少年也有了愈发趋近完美的年轻肉.体。 出拳时,汗水从鬓角滑落,来到锁骨,肩背与胸膛的肌肉也被汗渍湿润。 转眼几年过去。 作为一个少年时期就已拟定了人生计划的男人而言,时间要比任何事物都来得宝贵。除了读书与实验,他从不碰感情。 而究竟为何会为了那些其实谈不上有多重要的人耗尽心血,他甚至抽不出一丝丝的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 甚至长久以来,商敖冽都不愿主动去做些安排,他从未与那位自己保护着的女孩见上一面。 但若要说这世界上最了解夏雅的男人,他妥妥排得上前三。 比方说她十四岁时来的初.潮。 比方说每一年他的资料里都刷新着她的体重与身高,以及各种参数。 比方说夏都泽会来与他八卦,说什么“哎呀呀我女儿最近好像喜欢上一个男孩子我好受打击”,没过多久又换成“哎呀呀我女儿最近好像暗恋失败了她好受打击”,诸如此类。 大约多多少少,商敖冽有被夏都泽的唠叨影响,他时常仔细检查着夏雅的身体报告,顺势就拿余医生来作为与那位姑娘之间的传话筒。 “你警告她,不要再节食,早饭按时吃,再这么下去她就该贫血了。” “体质畏寒是因为锻炼不够,让她每天去阳光下头跑个十分钟,就精神了。” “……这头发颜色怎么回事。” 后来,余医生再也忍不住了—— “商教授,人家小姑娘赶时髦去染个发而已,你也未免管太宽了,你又不是她爸!!!” “……” 自以为,哪怕对于这个姑娘再怎样了解,都还是置身事外,至少,在情感方面一向如此。 那时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会因为夏都泽的去世彻底改变。 实际上也并非毫无征兆的。 商敖冽还记得最后一次与夏都泽这个老滑头见面的情形,他特意上门拜访,问候故人。 夏都泽坐在轮椅上,虽说看着红光满面,气色不错,可他一眼瞧出对方已病入膏肓,他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声气。 商敖冽呼出的白气慢慢散开来,空气很好,院中的梅花树已含苞待放。 夏都泽说,“不知道还等不等到今年的梅花都开出来,估计是难喽……” 他笑着安慰,“怎么会?等明年的都来得及。” 前阵子的化疗已将夏都泽折磨的整个人瘦下不止一圈,他回忆此生的种种作为,仍是觉得在西泠市的这些年才能被称之为“生活”。 “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早将小雅当做亲生的女儿,处处宠着她,总归也算没辜负了谁。”夏都泽凝视着眼前沉静如水的男子,心中不由下定主意。“哪天我要是不在了,就只有靠你了,小商,我这就算把她……托给你了。” 商敖冽也不曾多想,一来是为了安抚前辈,二来也觉得自己习惯了把她的人生当做自己 的一部分责任。 他应承说,“好,你放心。” 夏都泽笑了笑,心说,小子你算是死定了,你后半辈子不被我那女儿折腾死才怪! 彼时,商敖冽才从对方眼里摸索出某种算计的成分,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天男人将车从夏家的车库开出,偶然间留意到一个玲珑起伏的身影,即使只是半张侧脸,依然有辛甜如花的绚烂。 夏雅走进院子,听见外头有发动机的轰鸣声。“老爸,家里来客人了吗?” 那一天,她已经离他很近了。 可有时候商敖冽还是会想,会不会太远了? 曾经如此迥异的人生,因为一纸遗嘱,就要成为最亲密的夫妻,要荣辱与共,要携手一生。 她年轻、美好、纯静,像一朵徐徐绽放的花苞,他早已不是被荷尔蒙随意操控的年纪,却在见到她与别人牵手的时候,想要娶她。 她明亮的眼睛,狡黠的笑容,只能够属于他。 在厦门的那个晚上,他想要占有,是因为他心意已经不容谁来改变。 在她任性地非要与他共舞的那个晚上,他们紧紧相伴,温柔相依,没有过多的碰触与爱.抚,却是史无前例地感觉到即将泄露的爱意。 往后的日日夜夜,他早已为了她,辗转反侧求之不得。 商敖冽不是擅于表达情绪波动的男人,他的内心就像是一片荒芜的大地,直至有了她,她像一颗璀璨的星辰。 也正因为有了她,即使在最黑暗的监狱,那足以瓦解任何一道心防的药剂如同强酸,腐蚀着他身上一道道龟裂的伤口,他都能忍受。 商敖冽在狱中时常看着那扇小窗口,天晴时阳光会穿透黑暗,而下雨天那一小片模糊的蔚蓝,也很诗意。 他能够清晰地记起,与她的无数个片段。 曾经在实验室,夏雅每次提前完成作业,就开始忙着捣蛋,她拍拍他的肩膀说,“商老师,你有没有见过彩虹?” 他暂停工作,一言不发地看她。 她就说,“你来,我给你看彩虹。” bacl2+h2so4,cuso4,fecl3…… 她将各种化学试剂加到一块,试管内的色彩逐渐混合沉淀,形成层次分明的红橙黄绿青蓝紫。 他欣赏着她认真的神色,嘴上却说,“ 这些试剂你从哪顺来的?” 她将视线转移说,“就向同学借来的啊……” 他哭笑不得。 (这段是为了要写收藏过2000答应送的实验室档案,可以留邮箱问我要,与之前被和谐的剧情一起给你) 不知不觉,她让他的世界再无法平静。 哪怕是真正把国家责任扛在双肩的时刻,他都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与那些伟大的词汇无关。 她让他坚持的这一切,够不够让遗憾无悔。 此刻,商敖冽在混沌的思绪中一再沉眠,他发现回忆真是一种很折腾人的东西,会在你最脆弱的时刻挠人心肝。 他梦见温暖的夜雪,还有她久久的等待,一起折磨着他。 雪白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停浮现,就像命运与最坚固的爱情,交织成了很漫长很漫长的回响。 就以山川为杯,痛饮星辰入睡。 ****** 男人站在会议室前,门旁的警卫员姿势标准地敬了一个军礼,“中校好!” 瞿承琛点头,扭动把手走进去。 在场的除了有几位首长,还有国安部的高层,长官们一字排开,措辞严重,情绪激烈,仿佛这是一场政审。 军装笔挺的男人站定敬礼,国家安全部反间谍侦察局的一位长官开口了,“瞿中校,有任务。” 瞿承琛的浓眉之下,深邃双眼直盯着对方人畜无害的笑容,他心中警钟大作。 每回只要这人摆出这幅表情,就该轮到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这时一位上将指着瞿承琛身旁的军人骂到,“中尉,你和你那群兵可真跟咱们特种兵争脸啊!人是从你们眼皮子底下被带走的!你们怎么还好意思穿着这身军服?!还不如都去跳海得了!” 瞿承琛猜想,这位战友应该已被诸位领导批判有一阵子,他将目光转移至不远处的一份军事报告上。 703小队,西泠市后基因组分支计划研究所,紧急撤退。 这任务没理由失败的啊。 上将一派军人作风,雷霆手段。“我现在不管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不管他们是人是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纪参谋,你与瞿中校讨论调兵部署,务必将被俘虏的人员与被偷窃的资料安全带回!” 被点名的纪参谋长与瞿承琛都是不满三十的年轻军官 ,但他与中校截然不同,这人硬是将一身松绿色的制服穿出了惹眼的痞气。 他踱步来到瞿承琛身边,“是,明白了。” “中尉,参与上次任务的所有人,让他们回去给我一人交一万字检讨上来!你交两篇!” 几位长官又骂骂咧咧了一阵,才赶了三人出去。 军痞似得纪参谋长扯开领口纽扣,“承琛,你这小舅舅办起事儿,还是这么六亲不认。” 瞿承琛也不禁揉了揉睛明穴。 国安部的那位长官明明只比他年长一岁,辈分上却是他的亲舅舅,是以对方经常无情无义地压榨他们。 何况,这次行动决计不是什么好事。 本来就是敏感地涉及了两国摩擦,又要秘密行动,加上是出境执行,这趟任务若是死在国外,就只能当做人间蒸发,档案也将被撤销的一干二净。即便是立功归来,也不方便表彰提拔。 也就是说,牺牲与否,都将毫无功勋可言。 那中尉等纪参谋长跑去抽烟后,好奇地问瞿承琛,“中校,纪参谋怕是你认识的人中最不靠谱的吧?你那群战友都像他这么不靠谱么?” “不是。”英魂里还有比他更离谱的。 而最不靠谱的,当属他的那位小舅舅。 “对了,你小舅舅……呃,我是说裴首长,他说等一会要找我谈谈,我……?” 瞿承琛见对方紧张的语无伦次,他收起冰冷的目光说,“记住,一切行动听他指挥,如果你被他发现有所隐瞒,那你就快死远了。” “……” 瞿承琛想了想,“这次任务失败,想必你是身不由己。” “你……怎么知道的?”中尉压低声音问他。 瞿中校道,“据我保守估计,是商教授自愿被抓的吧。” 中尉咽了口水,问他,“那据你不保守估计呢?” 瞿中校再也控制不住地发挥了他毒舌的特长,冷冷地吐槽说,“他疯了。” 商敖冽,你要是敢死在那个地方,我就跟你姓。 (科普:商敖冽是儋耳蛮花“暗门组”里的男主,裴小舅舅、纪参谋长、瞿中校则同属“英魂”里的男主)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更夏雅的初恋番外,可以选择性购买。(婚后番外什么的会等正文结束更) ☆、番外三:初恋囧事 (因为大家说觉得这个番外好像有头没尾,所以我还是补全啦!本章提到的季炎熙,欢迎大家可以去看13、14、15章的番外~) 上: 空气混浊的车厢,正是上下班高峰,地铁人流拥堵。 余少雪低着头,努力使出最大的力气想要躲开身后那个中年男子的骚扰。身旁的大妈瞥了她一眼,用方言嚷嚷着训她,“唉哟,挤什么挤啦!” 十七、八岁的女学生,性子又向来不喜闹事,被满脸横肉的妇女吼了这么一嗓子,清秀的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额上的汗湿了刘海发际。 地铁上的咸猪手越发大胆,他的手掌重新摸上余少雪的腿,她咬紧牙关,那感觉就像是一条软体爬虫在蠕动。 性.骚扰,因为曾经的心理阴影,那是她这辈子最怕遇上的事。 地铁停靠站头,车门打开时,右后方有了不寻常的骚动。有人挤开身强体阔的大妈,忽然将她半个人都挡在他的胳膊里。 余少雪惊讶地抬脸去看,地铁车厢明亮的灯光下,有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年轻人酷酷的唇角弯出微微的弧度,最重要的是,他的神情虽然痞味十足,双眼却透着一股清澈的笑意。 他并不与她说话,倒是拿眼神剜了身后那中年男子一眼,说来也怪,仅仅是这视线上的胁迫,已逼得对方退避三分。 余少雪再度低下了额头,心里渐渐安下了心,他的保护周道又有着礼貌的疏远。 地铁又过三站,她鼓起勇气小小声地说,“我……要下车了。” 他立刻侧身,瞧了瞧四周乘客已经不多,就笑着说,“再见。” 余少雪往车门那块移动身体,踯躅间,她回头小心翼翼地看了那年轻人一眼。他像是已经忘去刚才这段插曲,挺拔的背影凉薄而淡漠。 早自习,余少雪心不在焉地进入教室,迎面而来的是夏雅班长。两人身高差不离几,是整个高三年级最出名的一对闺蜜。 人人皆知,夏雅家世不错,能力出众,文艺活动样样不落。而余少雪家境清贫,性格内向,却是老师最喜欢的优等生。 奇就奇在这么截然不同的两位女生总喜欢腻在一块,上个厕所都必须结伴同行。 夏雅将一只热乎乎的饭团递给她,“老婆,看我今天给你带的早饭。” 余少雪接过美人手里的食物,脸上表情 却有些恍惚。 夏雅忙着去收各个小组的作业,很快走开了,余少雪看着二楼教室外的风景,风雨将临,变化多端的天气,就像少女某种难以言语的心事。 ****** 果然,到了周末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夏雅与一群女友约在市中心的图书馆做作业。 夏雅在年级中的风评从来都是褒贬不一,也早就习惯这种状况。故此只要夏大小姐在哪里,哪里就能被搞出几个独立的小团体,有的是喜欢她,以她为中心。有的则是嫉妒她,一致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夏小女王的追随者虽多,但就以她而言,最亲密的朋友非余少雪一人莫属。少雪常常寄宿在她家不说,每次大到新衣服、小到新发夹,她都喜欢购置双份,一开始余少雪什么都不肯收,直到真正摸清对方的脾性,她才慢慢习惯。 就好比今天,两人默契地穿了同一款外套,亲厚犹如亲生姐妹。 夏雅在门口收起伞,身旁有个人影狼狈地跑出雨势,在屋檐下撸了撸他的黑发,“哇靠,这雨还越下越大了……” 他的几撮鬓发贴在耳际,眼眸中印了漫天的水光,年轻的脸庞已有了棱角分明的帅气,更别提那挺拔的身姿,甩开同龄的男性们好几条大街。 难得有夏女王看上眼的年轻帅哥,她冲对方笑笑,“没看天气预报呢吧?” “是啊……没这习惯,我出门时还有大太阳呢。” 两人寒暄几句,夏雅打量着对方背了个单肩包,身上的t恤印着具有摇滚色彩的骷髅,裤子松松垮垮的,全然没有一丝书呆子味。 等到遇见了同班的女生们,夏雅掩饰不住激动地说,“我进来时在门口遇见帅哥啦!” 大家对于夏小姐的品味再坚信不过,这下子犹如煮沸的一锅粥,夏雅赞叹,“真比咱们学校的男生帅多了,我真是傻了,应该上去问他要手机号的。” “那还不快去?夏雅你肯定要的到啦。” “……谁知道人家是干嘛的。”夏雅撇撇嘴,脸上尽是花儿似得羞涩与矜持。 毕竟这个年轻的女生,到底仍有些心高气傲。 正被一群少女在背地里议论的帅哥,此刻站在图书馆一楼翻着本建筑学概论,因为被雨势阻了路,他偶然会望一下外头的云雨。 安静的馆内,只有风,飞过宽敞的书廊。 帅哥感觉到身边有人靠 近,等他扭头去看,却只有一把秀气的小雨伞留在不远处的地上,他放远视线,一抹淡蓝色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他拧了拧眉,撑起那把对他来说有些偏小的单人伞,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那个帅气的身影步入大雨,微蒙的雨气将他勾勒成了一个朦胧的远景。 ****** 几天之后,夏雅自个儿都快忘了那个图书馆帅哥的模样。这天余少雪请了病假没来上课,她从校门出来时,却见到那帅哥站在人行横道线的对面,像是要过马路。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对望了几秒,随即各自笑开了。 夕阳西下,女孩子漂亮的眉眼被余晖渡了层淡雅的金黄,她说,“嗨,又是你啊。” 这一回,两人倒是谈上一番话,气氛愉悦,话题不断,最后也不知是谁提议的,他们交换了手机号码。 晚上趴在床上,夏雅想了想,拿着手机按了条东西出去:哎,你怎么称呼来着? 过了不久,对方发来一条短信:哦,我叫炎子。 ****** 自从那天起,余少雪常听夏雅说起那个“炎子”帅哥,她说他会弹吉他,还教了她几手,此人有些小不正经,可这幽默风趣正是最魅力之处。 少雪揶揄她的闺蜜道,“人家都忙着考大学呢,你倒好,现在想起谈恋爱了。” 夏雅不以为然,“我觉着这也不算恋爱吧,主要是和这人在一起挺开心的,他可贫了。”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呀?他到底什么来路?” 两人虽说一块去吃饭逛街甚至看过电影,可是真要说起对彼此的了解程度,又好像只能算是普通朋友。 是以夏雅也不敢贸贸然去告白,说喜欢的话……肯定是有的吧。 毕竟,比校草还要高上好几个等级的炎子,像是无数少女心目中想象过的男朋友应有的模板,他英挺帅气,会逗人开心,还会唱情歌,甚至还带了些神秘感。 后来的夏雅说,季炎熙这货的形象,正中千千万万无知少女的红心。 当时同样也算无知少女的夏大小姐,就这么情窦初开了,在她生日即将到来的前夕,她决定向这位季炎熙大帅哥告白。 华灯初上,月色唯美撩人。 夏雅收到了一条足以改变她所有计划的短信。 说起这条 短信,发信人是我们都再熟悉不过的关珊珊同学,彼时,珊珊是夏大小姐的同班同学,成绩中等偏上,若要说长相,那也是女生中拔尖的那一类。 只不过在夏雅与余少雪的知名度下,她总是被那种更为强盛的光芒掩盖。印象中她与夏雅的关系不冷不热。 然而关珊珊想要一个接近夏雅的机会,已经等了很久。 她告诉夏雅说,我在xx路附近的假如酒店见到余少雪,她身边的男人,是我上次在步行街撞见的你的那位朋友。 所谓的抓奸要抓双,当夏雅见到关珊珊发来的彩信照片,就觉得什么解释都可以不用。 炎子半搂着余少雪的腰,两人在宾馆的门口拥吻。 夏雅看着心头发怵,冷冷地想,这两人是有多招摇?床就在里边了连这几步都等不了么? 关珊珊说,夏雅,这余少雪也太过分了,你平时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就这样不要脸啊。 夏雅回到家,闷声不响地上楼,趴在自己的床上歇斯底里地哭了一场,家中摆设被她摔的乱七八糟。 惶惶不安的夏都泽一边在楼下听着那来势汹汹的动静,一边给电话那头的男人八卦,“小商啊,小雅好像失恋了咋办啊……” “……” 第二天,当夏雅与她的几位朋友步入教室,余少雪一如既往地向她微笑,谁知换来的,却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子。 班中全体震惊。 “我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结果你就这么来挖我的墙角?!” “我……”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贱的女人!你明知道我喜欢炎子,还拉着他去和你开房?!” 余少雪眼眸含了泪,错愕无比地回望夏雅。 “你以为没人知道是吧?有本事做就别怕被人发现!” 夏雅愤愤地不愿再理她,身后的关珊珊轻声送了句“活该”给对方。 余少雪再也按捺不住地哭着跑出教室。 高三剩下的大半年时光里,余少雪被夏雅为首的势力彻底孤立了,男生瞧她的眼光也变得怪异。 抢夏雅的男友,和男人开房,私生活不检点,她变得声名狼藉,谣言伴随他们直到毕业那天,才划上沉重的句号。 ****** 有一回,夏雅与商敖冽在家做大扫除,男人搬动沙发,拿扫把勤奋 地扫着灰尘,回头却见有人坐在地上发呆。 夏雅盯着高中毕业照看的出神,他从身后搂过来,她侧过脸,忽然让人有点儿意外地朝着对方的唇边嘬了一口。 商敖冽摸了摸她的脸颊,坐在她身边,“看什么?” “看青春无敌美少女呢。”夏雅觉得一点儿也不夸张地说着。 那时的自己长发乌黑,比起现在真是稚气的不行。 想来想去,夏雅索性把高三时发生的那码子事向自己的先生全盘托出,商敖冽还挺认真地听完了。 她说,“毕业我和余少雪就没再见过,现在也不知道她如何了。” 夏雅之所以与她绝交,不是为了那么个无足轻重的男人,而是她怎么都意料不到,会被自己最好的朋友背叛。 商敖冽问她,“你认为她是那种人吗?” 夏雅不解,男人说,“如果你心里认定她是那样的人,与她绝交就没什么可惜的,现在也不用回头去想她过的如何。” 夏雅心想,或许在我自己内心深处,仍是对余少雪会做出这样的事表示怀疑的吧,不相信那样交心的伙伴,会欺骗我。 只是年少气盛,错过是那么容易就会发生的一件事。 夏雅以为,余少雪会在她的人生中从此销声匿迹,谁料世事无常,两人在一个并不特殊的地点见上了面。 原是夏雅要做例行身体检查,商敖冽亲自送她去余医生的医院,在医技楼前,她一眼就瞧见风姿卓越的余医生在与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聊天。 她才活跃地打了个招呼,那姑娘就略带着一个疑惑的表情转过了头。 依然是清汤挂面,素净洁白的一张脸,任谁都想不到她曾经做出过那样的背叛。 余少雪。 夏雅僵硬着笑,听了余医生的介绍才知晓,他们居然是兄妹。 商敖冽见小妻子不说话,淡淡地道,“以前听夏雅提起过,还说想找老同学聚聚的。” 想起丈夫还在身边,夏雅不由往他身边靠过去,依赖地揪住对方腰处的西装,才觉得过去那些事其实早就没了太大的意义。 “是很久没见了,还好吗?”她说。 余少雪自然而然地去看夏雅抱着的男人。 身型挺拔,戴着副大框眼镜,打扮虽说木讷老土,却有种与别人截然不同的气质,很是深沉内敛。 “肯定比不上你啦。” 夏雅见余少雪笑得全然不似与自己有隔阂,不由也放下了心防,商敖冽特意为她们留了空间,久违的俩人在住院部前的园子里散起了步。 简单与对方回顾这几年的经历,夏雅说着说着仍是想要问及当年的那人,不过此番心境却是截然不同的。 “你后来……有和炎子……” 余少雪笑眯着眼睛说,“你是说阿雷吧?” 夏雅不自主地顿住脚步,“不是……是季炎熙啊。” 余少雪说,“对,可他从一开始就告诉我说,他叫阿雷,我从来不知道他就是你嘴里的那个季炎熙啊。”她说完,瞧见对方神情不对。 余少雪微讶,“我给你写过一封信,想要解释这件事,就放在你桌子里的,没收到吗?” 夏雅全然不晓得还有这么一回事,这么说……季炎熙就是个害她们彻底友情破裂的渣?! 余少雪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对不起,夏雅,无论如何,当时是我不对,即使是无心之过,我还是伤害了你。” 夏雅却说,“那些事没什么好提的了,何况我现在嫁了世界上最最最棒的老公,我其实很庆幸。” 看得出夏雅是真的与她先生琴瑟和鸣,余少雪也不免为她高兴。 “要是你还愿意,就回到我身边吧,老婆。” 听见这个称呼,余少雪抬起头来,发现夏雅目光中淡淡的一层光。 她听见自己笑中带泪地说,“傻瓜。” …… 这天夜里,夏雅在床上抱着商敖冽谈起这事,对方摸摸她柔软的发顶,脸上满是宠溺的神情。 夏雅口吻愤慨地说,“都怪那个臭男人!居然欺骗无知少女的感情,明明就叫炎子嘛,阿雷是什么东西?!” 这时商敖冽的身躯微微一怔,“你说……他叫什么?” 夏雅这才想起还真没对丈夫提过那人的名字,就说,“他叫季炎熙。” 只见那双沉黑的眸子掠过一丝清寒彻骨的冷意,连怀中的小女人都被这气势镇住。 “商老师?” 男人翻身下床,取过桌上的眼镜往鼻梁上一架,来了句:“我召他过来。” 下: 要说季炎熙与商敖冽的关系,那也有些微妙可言。 商 敖冽有位长辈在一个民间组织,季炎熙也有位师父在这个民间组织,炎子的师父是商家长辈的师兄,所以从辈分上来说——季炎熙居然还是商敖冽的师兄。 可论年纪资历,商老师又都在炎子之上,且他长久以来都是季炎熙敬仰的兄长、崇拜的对象。 综上所述,炎子被商老师吃得死死的,这点肯定没跑的。 至于这天夜里商敖冽为何会想起召唤季炎熙,一来是想给自己的老婆解解气,把这么多年来未解开的心结好好说清楚。二来,师兄弟两人长久不见,炎子正巧来西泠市办事,碰上一面也好。 季炎熙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啊?现在过来?时候也不早了吧,我正找酒店……” 商敖冽说:“那住我家吧。” 电话那端的炎子不怀好意地笑了,“不太方便吧?你不是才新婚不久吗?万一弟妹晚上不高兴了,那……” “到底来不来?”商敖冽没时间和他废话。 “行啊,还没见过你老婆呢,平时看你藏得这么好,难得有机会……” 季炎熙说,他开车过来约莫半个小时。既然有客人要来,小两口就从卧室转移了阵地,商敖冽前前后后收拾完新家,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文献。 夏雅问说,“他不知道我在吧?” 商敖冽理所当然地笑了笑。 “原来你们还是同门,这个季炎熙……一会等他来,非要替少雪和我好好教训他一顿。” 商敖冽听到这抬起眼,“你是不是气他用‘阿雷’骗你朋友,还一走就是几年?” 夏雅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些年去了哪里?” “……哪里?” 商老师语气微妙,“也许是一个,他不想去,可又不得不去的地方。” 夏雅反应灵活,“监狱?” 男人浅笑,“差不多。” 夏雅怔了怔,索性靠过去,将身子软软地依着他,“说嘛,炎子他到底去了哪里?” 商老师将视线移回文献,夏雅为了夺走男人的注意力,忽然亲昵地磨蹭他的脖颈。 商敖冽面无表情地回应夏同学的勾引,“炎子一会要来。” “不会这么快到的。” 夏雅说完,解开一排睡衣的扣子,分开双腿坐在商老师的身上。 保持坐姿的商敖冽几乎是有一瞬的惊讶,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位学生在做如何挑逗的行为。 商敖冽稍显难堪地想躲,“夏雅……” “嗯?”她娴熟地坐在他的胯间。 凝视对方的脸,然后不由自主的抚摸,他精壮强力的双臂搂紧了佳人,她逐渐用双腿勾住他的腰,酸楚颤乱,想要他破军而入。 靡靡一室,体.位特殊,商敖冽岂不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她就是喜欢他的成熟稳重、他的博学务实,只是也更喜欢他的不管不顾,他破戒时的、情难自控时的狂热…… 两人衣衫凌乱,就在他扣住她的双腿,彼此的柔软与坚.挺互相厮磨之际,门铃响了。 商敖冽早猜到会是这种情况,无奈就是抗拒不了夏雅的诱惑。“把衣服穿上。” 夏雅娇嗔地对着商老师看了眼。 于是,咱们的商教授去开门时,那表情别提有多阴郁了。 “哟,商老师,我还给你们带了瓶红酒来……” 毫不知情的某人才踏入玄关,然后就见着了笑吟吟的…… “夏雅?!怎么是你?!” ——我勒个去啊!!! 季炎熙顿时有了一种五雷轰顶晴天霹雳就连思密达都无法表达他此时此刻心情的被坑爹的感受…… 他转身就往门外跑,商敖冽在后头幽幽说了句,‘跑什么,回来。” 季炎熙浑身僵硬,灰溜溜地跑了回来,他跪了,他真心给跪了,打死他都猜不到她会是商敖冽的老婆!!! 炎子单膝跪地,扶住夏雅的手就说,“姐,弟我真心错了……” “手拿开。”夏雅高姿态地下旨。 季炎熙连连后退。 商敖冽揽着妻子肩膀,对他说,“家里地板脏,还没拖过,你进来吧。” “……” 炎子一惊一乍地坐在客厅,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说,“夏小姐,你是我这么多年来最不敢面对的女人。” 当年他也不清楚她与余少雪会是最好的朋友,才让他们搞出那么大误会,最后他辗转得知两位姑娘绝交的事后,一直自责不已。 炎子瞄了一眼商教授,怯怯说:“夏小姐当时就这么美若天仙,我哪敢高攀?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来着。” “你不用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夏雅瞪他,她知道 季炎熙喜欢的是余少雪,只是他对少雪又有几分认真呢? “因为我误会少雪,害她最后一年在学校很不好过,受了很多委屈,现在想想……我都气死自己了,但是实际上……都怪你这渣男不好!” 季炎熙难得逆来顺受,他沉声叹气说:“当时我告诉噜噜……”顿了顿,又改口说,“呃,就是少雪,我告诉她我叫阿雷,不是为了欺骗你俩的感情,真不是!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好朋友的关系。” 夏雅哼了一声,“我老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会喜欢你这个人!” 商敖冽听她说的有些过了,不免提醒,“夏雅。” “干嘛?为我老婆声张正义不行吗?为我们错失了那么多年的友谊愤慨不行吗!” 商敖冽推了推眼镜,“行,只是听你喊‘老婆’不习惯。” 夏雅这才笑起来,“你是我老公,她是我老婆,不妨碍的。” 季炎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互动,当他与商敖冽对视时,更是不由自主地笑他。这个总为别人操心的商教授,总算是真正的幸福了,他们确实是找对了彼此。 商敖冽想起什么,起身说,“对了,今天找你来还有件事,差不多该补一针了。” “唔,还真的,你不说我都快给忘了。” 夏雅看着商老师去书房拿东西,心里估摸着这人是要注射药剂吗? “喂,你打针干嘛?” “我有病啊。”季炎熙半真半假地回她。 “有病?”这么体格健硕的男人有什么病?“你是神经病吧?” “嘿,这都被你发现了。”炎子冲她举起大拇指。 商老师拿着药箱出来了,季炎熙两眼发直,我擦好像哪里不对啊?! “商教授,你没弄错size吧?!你以前给我打针没用过那么粗的针筒啊?!你到底打算扎我哪儿啊?!” “季师兄,或者,你要打臀部我也不介意。”商敖冽冷冷地看他。“把手伸出来。”“别呀,商教授,咱们怎么着也是兄弟一场,犯不着为了个女……我是说,弟妹也希望咱们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吧?弟妹你说是吧?你让你老公别闹了,这么粗的扎进来……我会死的吧?!” 开玩笑,夏雅怎么可能阻止?她就只差没站起来鼓掌了。“唉哟,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怕打针吗?乖,让你师弟上了你……” 季炎熙 ☆、四八、纸婚史(二) 她梦到了商敖冽,梦里的痛与真实,让人透不过气。 从雪夜的画面中恢复知觉,夏雅感觉一只手正被人牢牢牵住,她迷瞪地睁开眼,看见的却不是那个穿着白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她还是没能等到他,哪怕浑身早已被冻得无知无觉。 冷旸见她醒了,总算松口气。“卫先生不能在这久待,我来之后他就先走了。你瞎折腾什么呢,我听你特工老爸说,昨晚在雪地里呆了一宿?” 夏雅只觉得眼泪又逼了上来,她淡淡地偏过脸,哑着嗓子说,“我口渴了。” 冷旸心神一乱,控制不住地心疼她,怜惜她。他表情有些紧张地放开她的手,不再多话走向客厅。 夏雅趁此期间坐起了身,穿好外套,将凌乱的长发梳理稍许,抬头发现冷旸的眼眸攥紧了自己。 “冷旸,卫先森说的到底是事实……还是……” 冷旸将装满温水的杯子递给她,“虽然他有内线消息,国安部这边还不确定,你记不记得上次来你家接我的那位瞿承琛中校?”夏雅对那个气场强大的军官首长倒是有些印象。 “他已经被派去营救人质,在他们给出一个交代前,我们谁都不能断定结局。” 冷旸实则也拿不准,毕竟这回商敖冽凶多吉少,可目前仍旧不到盖棺而论的时刻。 夏雅心不在焉,她垂下头,沮丧又懊恼。“商敖冽他……如果真的回不来……我不敢去想。” 冷旸只能违心地装出一副轻松状态,笑着安慰她,“他没事儿的,这家伙运气好着呢。”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没用过。”她无助地拽紧衣服,“我向来以为,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了……” 夏雅垂下眼睑,低声说,“可他是……他是商敖冽……” “我明白。”冷旸想了想,拿来一只纸袋子给她,“之前你睡着,我怕你醒了会饿,就在你们家附近买了几个面包。” 夏雅本来神情麻木,此刻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拐角处的那间……是吧?” 不等冷旸回答,夏雅却已经再度哽咽,“那天……他还陪我去过这家店……” 所以怎么可能,转眼俩人就这般失去了联络。 那日他们从学校回来,路过小区附近的那家面包店,她央求着商敖冽去买菠萝包。 售卖食物的店铺里头灯光总 是很暖,他们在旁等收银,商敖冽心情似乎很好,也难得浪漫细胞膨胀,俯身过来就想吻她。 夏雅故意想着要他难堪,别过脸,嘟嘴说,“不要,没瞧见都是人么?” 商教授只好咳了一声,假装镇定地无视自己被拒绝的尴尬。 于是他们走入小区,在楼下时夏雅往四周望了望,才用胳膊捅捅对方,提醒道:“商老师,这里可没人了。” 商敖冽哪里肯轻易放过她刚才的小把戏,他指着头灯淡笑,“没瞧见有灯么?” 夏雅意识到自己被他反将一军,当场被气的炸毛。他却忽然将她搂了过去,只是细碎的吻,偏偏能够吸去她全部气力,那么的温柔缱绻。 一触及往昔的画面,夏雅怎么都压抑不住心头一阵阵的难过。只知道与商敖冽度过的每一个瞬间,都抵过最完美的情人节。 夏雅止不住地想,商老师,现在有人也好,有灯也好,我都不在乎了,但是你在哪里呢?你再抱我一次,吻我一次……好不好? ****** 监狱的光源有限,审讯室的卫生状况倒还算不错,人类在黑暗中感官要比往常更为敏锐,每一处肌肉的疼痛仿似被扩大数倍。 然而比起这些实质性的电击或者刑罚,精神压力更容易让人放弃自己的信仰与意志。 精疲力尽的商敖冽已看不清眼前的场景,昏花的视线像布满了雪花,他只能够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他的汗水从下巴滴落,显示着这具躯体已隐忍到了极致,穿着白大褂的男子再次往他的颈间探入针头。 他们给他注射的药剂,原配方是一种广泛用于心脏病患者的药物,它能阻止位于大脑扁桃核中压力荷尔蒙的作用。 根据它的这种特性,研究人员利用改良后的另一种处方,试验它能否侵蚀人类大脑中的记忆,从而起到洗脑或者紊乱精神的作用。 由于此药物的副作用剧烈,商敖冽的胃部灼烧般疼痛。 “做好准备了吗?商教授。”有人问他,“从今往后,只为我们服务。” 如果他不答应,这样的折磨将无休无止,直到他彻底失去自我意识,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商敖冽看了眼自己被捆绑住的手腕,十根手指已被不同程度折断,断裂的指骨带来锥心似得刺痛。 “作为医学家,要是往后双手残废了,恐怕会很难办吧? ” 终于商教授虚弱地开口,幽黑深邃的眼眸微微泛笑,“我……答应……替你们工作。” 他们自以为药物已经摧毁了他大脑的保护机能,液体一滴不剩地侵入了这个优秀医学家的血管。 可这其实都是自愿。 商敖冽假降的目的就是为了弄清他们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以及,必须拿回夏雅的档案,这要比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来得重要,毋庸置疑。 他也已考虑不了这么多,什么叛国叛军……他也不在乎,只知道要赶在那些前来营救他的特种部队之前,完全他的使命。 这个m国的生物武器研发基地,本就是想重启当年的dna人体实验项目,如果让他们知道夏雅的身份,那必然后患无穷。 他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唯有将计就计,陷入这肮脏的牢笼,忍受所有拷问与胁迫。 因为,这就是真正的爱情。 审讯室内有个黄皮肤黑眼睛的男人定睛看他,嘴角是轻轻的嗤笑,“商教授,你念过《圣经》没有?知道‘摩西十诫’吗?” 他们这个组织,就被称为“摩西”。 商敖冽假装已经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 “欢迎加入‘摩西’。”他听那男人高傲嚣张地在其耳旁宣布,“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你的神。” youshallhavenoothergodsbeforeme. 除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 ****** 西泠市接连飘了两场大雪,天地之间笼罩着一片清寒,夏雅看着挂在树枝上的三尺冰凌,越发觉得这个冬季太难熬了。酷寒的大街上,人们呵气成冰,她每日每夜独身在家,等待这一场漫长的审判迎来终结。 商家那边当然不曾得到关于商敖冽的任何消息,要是商母知道唯一的宝贝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恐怕要比夏雅的情况还糟糕。 倒是关珊珊与顾柏也来问过,但都被夏雅搪塞,她说商教授出了远门,参加的学术会议可能要持续个把月才能结束。 同时她也只能给自己心理暗示:这男人很快就会回家,很快…… 失去商敖冽的日子,每天都是那种生活不知该如何下去才好的痛苦,团团棉絮塞满了心口,堵得她心神不宁,茫然,焦虑,失眠……黑夜与白天的次序都被颠覆。 夏雅的回忆里反复着他每一句话,他的每个字都敲在她的心底,宛若重锤。 也曾答应他,要好好念书,青出于蓝,不会让他失望的,可是商老师……怎么还不回来呢? 家中门铃响了几声,夏雅怔怔地缓过神,放下装有他俩合照的相框。 “……是谁啊?”她嘴上这么问,手上已经往外推开了门。 岂料“砰——”地重重一声,站在外头的人居然被这扇门狠狠砸个正着。夏雅手足无措地看向来人,“对不起!您没事吧……?” 那姑娘无奈地揉着被门撞痛的额头,“没事儿,运气不好。”她笑吟吟地抬起脸,“您好,是夏小姐吧?我叫温绵,瞿承琛让我接你去南法市。” 夏雅看向眼前比她要高一些些的陌生姑娘,这位叫做温绵的年轻女子——身材纤瘦却不文弱,厚实的羽绒服内着了件修身的黑色女式衬衫,五官乍看温静,可她唇角微抿的模样像在与整个世界较着劲儿。 “您先生有消息了。” “我先生他……”夏雅一听,顿时没了主意,没出息地站在原地落了眼泪。 温绵瞧着那么漂亮的一姑娘,在她眼前哭成了泪人儿,急忙心疼地擦去她夺眶而出的眼泪。 “没事的,夏小姐你快别哭了。” 夏雅狼狈地抹着脸,赶紧去拿纸巾擦拭。 “瞿承琛说,您先生要在南法军区的医院住一段日子。” “……他受伤了?!严重吗?!” “情况我也了解不多,但他好像……还需要政审什么的。” 夏雅提起一口气,勉强自己用笑容表达对温绵的善意,“我……我们……现在就走吗?” “你把手机、钥匙这些东西带上就行,其他都不用的。”温姑娘像是经历过大场面,这么看着还挺靠谱,“我开车,咱们现在出发,等路上再详细和你说。” 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她们前往南法市的一处军区医院。 这个温姑娘比夏雅大不了多少,路上她非让夏雅讲自己与商敖冽教授的婚恋史,还听得很投入。 更多的时候她似乎喜欢做一个倾听者,与夏雅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也因为温绵很好相处,夏雅心情不再那么大起大落。 “一直都在说我自己的事,怪不好意思的,你是瞿中校的……?” 温绵这才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他的……后勤。”她好像不习惯自己的身份,避重就轻地点拨夏雅,“就是……你懂的。” 夏雅是多聪明伶俐一姑娘,立马明白她的意思,她揉了下酸酸的眼睛,好奇对方居然敢嫁给这么一个不可触怒的军人! 温绵手握方向盘,好言劝慰,“夏雅,你放宽心,瞿中校执行任务向来只允许死不允许失败。要不是平安救出商教授,他也没这个脸回来的。” 这个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不过,夏雅听得很是受用。 车子畅通无阻地停在医院楼下,有名头发乱糟糟的士兵跑过来,他的迷彩服还带着斑斑血迹,看着就够骇人的。 “嫂子您来啦?” 对方恭恭敬敬地替温绵开了车门,温姑娘的脸登时红了,“阿祥我说过很多次,不用这样的……” 这个阿祥油嘴滑舌的,“为嫂子服务是我们大家的荣幸!” “你们的直升飞机不是很早就到了吗?怎么也不找个地方换身衣服?” “别提了,我这也才洗了把脸,队长他也刚从领导那边回来。” 他们三人才上了楼,就听见有个男人似乎正在走廊上训话。阿祥说,估摸着也只有他们的瞿中校敢在这栋军区医院的任何角落施威,否则换做其他首长,早被护士们用扫把赶出大门了。 瞿承琛与眼前的三位军人也都不曾换下执行任务的着装,他的手背上还蹭到一块显眼的殷红色,也不知是谁的血迹。 夏雅撇头看了看温绵,见对方淡定如初,心想这温姑娘的心理素质真好。 而那位曾经上过她家门的中校军官,黑眸萧然,目光磊落,身板挺直正是典型的军人站姿。但这男人与众不同的是气质,他尤为冷静悍绝,薄而寡淡的表情透着一些淡淡嗤笑的意味。 瞿中校训话了,“大屈,转移战线,你往敌人埋伏圈里跑?” 大屈无言以对。 “大鹏我让你冲了?阿祥在那边快狙到吐了,你就不想着帮忙?” 大鹏浑身一抖。 “还有,当时我让浩子你回防,你杀的倒挺欢,这么想去送死?” 浩子泪流满面。 瞿承琛指出他们在出任务时犯下的严重错误,随后士兵们瞧见了两位姑娘的身影,油子兵之一的大屈冲队长嬉皮笑脸地示意。 瞿承琛睥睨他们一眼,视线扫过这些兵蛋 子们衣服上的血污与才包扎完毕的绷带,他朝外一挥手,“滚吧,都收拾干净了再回来见我。” 英勇的军人们集体整齐划一地回答,“是!队长!” 瞿承琛队里的阿祥揣着队长交给他的武器,路过温绵身边。 “xm109、sp66、ssg6/9……”温姑娘的视线炙热,“还都是进口货……阿祥慢着,我也想摸摸……” 夏雅没想到她还是个枪迷吗? “温绵。”瞿承琛让阿祥走开,掀起眼皮看着她,忽然说,“你是不是喝酒了?” “……怎么可能?” “那我看你挺能耐,还把车开出了s路线。” “……” “温小姐,手劲这么差还想端枪?” “……” 就连夏雅都心头一跳,真是好犀利好风骚的中校先生! “那车是你的,我又开不惯。”温绵低声嘟哝了一句,转头示意夏雅。 “请问……瞿首长,商敖冽他怎么样了?我现在可不可以见他了?” “刚动完手术,正睡着。”瞿承琛将目光转向夏雅,余光仍然打量着温绵脸上的神色,“商敖冽双手肌肉神经具已受损,左手相对严重,因为救治不够及时,哪怕剔去坏死的部分、接上神经,也还会影响手指灵活程度。” 夏雅听后脸色惨白,她不曾想到……也不懂商敖冽怎会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外伤能养好,只不过,他们给他注射的药物还在试验阶段……可能会有后遗症,需要康复治疗一段日子。” 唇瓣已被她咬至泛白,夏雅勉力让声音听上去不要字字都在发颤,“瞿首长,我不会吵他,但是……请让我去看看他行吗?很远也没关系,看不清也没关系,就看上他一眼……就行了!” 男人侧身瞧见温绵对夏雅那钦羡的凝视,到底还是没能掩去眼底的那一片笑意。 “我带你去见他。” 他们陪着夏雅来到一间有警卫员把手的单人病房,床铺上的人影她再熟悉不过,一瞬间热泪又将要涌上来。 厚实的窗帘早已拉拢,商敖冽在干净的病床上沉睡,英俊的侧脸有明显疲惫的痕迹。夏雅在这几步之间已经思考无数回,等他醒来,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 她多想握紧他的手,抚慰他全部的伤痛,还有告诉他, 即便手受了伤也完全不碍事……因为自己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往后再艰难的实验,都有她来协助他共同完成。 商老师……她的老师…… 最重要的事,是这个老师教会了她,能有一个让自己勇敢到奋不顾身去爱的人,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对不起大家,虽然目前甜蜜密婚依然无出版消息,但是我会继续挖坑码字,希望作为唯一动力的你们都能在。 在密婚完结后的新坑是商老师的姐妹……文,英魂系列第一本《密恋中校》无误,到时请多指教。 ☆、四九、纸婚史(三) 在监狱被“摩西”软禁的日子,商敖冽着手他的反渗透计划。 当一切接近尾声,国安部这边派遣的特种部队也已到达,瞿承琛中校亲自带领着由他与领导共同挑选出的十几名尖兵,出境救援。 将身体状况处于临界点的商敖冽安全送至边境处的直升机,待命的军医第一时间对教授进行了救治。 得知商敖冽的伤势后,瞿承琛淡淡看他,“你还真是不要命了。” 也并非不理解,是什么原因使这男人奋不顾身。商敖冽给予他小妻子的保护,从来都是如此坚定不移。哪怕这回是风刀霜剑严相逼、雾霭惊雷当头雨……他也做到了必死作对。 “劳烦瞿队长亲自来了。”商敖冽让军医替他检查,还像没事人似得与中校谈天。 “你是‘国宝’,不亲自来我不放心。” 身旁行动队的大屈最后一个登上飞机,关上舱门时他问,“商教授,重要资料都已经销毁了吧?” 说来,商敖冽在这群热血又伟大的汉子们眼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自信却不自恋,谈笑鸿儒,为人谦逊,那温文淡然的模样总让他们想起当年那个记忆中的大课堂。 所以当商老师让他们尽管放宽心,还称赞队员们任务完成的极为出色,大伙儿都跟交了满分卷似得得意。 瞿中校都不忍去看他手下们那一张张智商下降的脸,只好欣赏起飞机外的风景。 “商教授你这种男人老子最佩服了!”浩子仍在滔滔不绝表达着仰慕之情,“护国安邦惩奸恶……” 接着就被后头的阿祥揍了一拳,“丫的浩子你不会讲人话是吧!” 几个人闹腾一阵,体力逐渐不支,队员们靠在一块,直接就秒睡了。 商教授无意间发觉瞿承琛迷彩服的领口,露出了一截细红绳,“瞿夫人送的?” 瞿承琛只是默认,他戴在胸口处的,是一个很普通、却又让他每回执行任务都必然佩戴的护身符。 每回队员们瞧见他们队长的这个女性化玩意儿,都要用眼神戏谑一番。 瞿承琛在商敖冽面前已算是很少保留,“幸亏当初没和你打赌。” 商敖冽听后,笑他:“是因为你当时,就没有赢我的自信。” ……也许吧。 军医顺带揶揄他一句,“商教授,这回……可苦了你老婆吧。” 他的话令商敖冽想起不久之后就能见到夏雅,面容上浮现难得一见的温柔笑意。 终于得以放松那根长时间紧绷到极点的神经,受到折磨的身体不堪重负,要不是因为她,他怎么撑得下去。 麻醉剂有了效果,他在军医的物理治疗下渐渐睡去。 ****** 商敖冽在苏醒的初时,第一眼瞧见的就是自己最想见的那个人。 原来,她瘦了好多…… 明亮的眼眸失去了原本的活力,本是笑起来恣意轻快的小女人,眉宇间始终写满不适合她的忧伤。 夏雅最是要漂亮的,所以才喜欢将一头秀发染成耀眼的金棕色,头顶已长出许多黑发,大概她也没能想起要去补色。 是啊……他不在,她哪里还会有这些心思。 “商老师……” 商敖冽躺在那儿,没有意识到已经伸手去抚夏雅的脸庞。“夏雅……你不是好学生。我不在,怎么没能好好照顾自己?” “你才不是好老师!连老婆都不要了……丢下我一个人……” 她瞧着他满手的绷带,不敢想象那双手曾经血肉模糊的样子,心都揪紧了,“商敖冽你好过分……我以为真的再也看不到你了……” 他原本是英眉朗目的男人,经历这一次变动,眼眸里却多了一份彷徨似得愁绪,她当然不曾想到那是因为他在黑暗的监狱经受过极大的精神压力。 她弯下腰,用脸蛋去蹭他下巴处青色的胡渣,而他收拢双臂将小妻子搂得更紧,哪怕自己分明已用不出什么力道。 夏雅知道他用不上手劲,她主动护宝般的将对方拥入怀中,“商敖冽,以后都让我来拥抱你……” 要牢牢的拥抱住他,再不让他离开她的世界。 “你知道吗,卫先森他的消息太不靠谱了……” “你是说对外宣称……我的死讯?” 那确实是摩西组织为了掩人耳目才放出的消息。 “还有你的离婚协议,你居然瞒着我签过这么一份东西?!” “对不起,这是我以前为了以防万一。” 与夏雅交换眼神的过程中,商敖冽突然发现她已经不再是他离开之前的那个小女人。 岁月是在何时磨砺了她? 之前他们经历了分离,但他记得她每一个生活里的细节 。她笑起来时的眼角,她眼眸中清澈的光彩。 而如今的夏雅,她少了当初的稚嫩与青涩,也不再有蛮横无理的锐刺,这份爱情中的包容是那么柔软到人心深处。 商敖冽知道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也有满脑子的疑惑想要问,可当下这男人想做的事儿只有一件。 他敛了神色,不容拒绝地低头亲吻夏雅的额头、眼睛、鼻梁、消瘦的脸颊,还有她的唇。夏雅几乎没有停顿就迎合上他,她的唇瓣被大力揉动,让那无处发泄的重逢喜悦得以释放。 他们近乎贪恋地汲取对方的温度,想要告知与众,彼此的灵魂相依,这样的爱并不脆弱,那细密的吻慰藉了诉不出口的相思。 商敖冽的额上出了一层薄汗,俩人吻得冗长又沉湎,全然没注意从一开始就站在角落处的另一个男人。 国安部这边还等着审讯商敖冽,瞿承琛本想等他醒后,就告诉他们“给十分钟的时间处理好私事”,谁承想那对小夫妻压根没把其他活物放在眼里……直接缠缠绵绵上演起激情戏码了…… 瞿队长面无表情地出去替他们带上门,他决定如果国安部来人的话就再试着拖延一会。 靠在墙边的温绵发现四周只剩他们,她拘谨地向瞿中校点一点头。 “为了妻子只身犯险,宁做敌方俘虏,这举动很感人吧。”斟酌片刻,瞿承琛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不过也要应人而异。”温绵浅浅一笑,空手做了一个将子弹上膛的手势。 或许她不需要一个遇到任何危险都想要挡在自己前面的男人。 瞿承琛看着她样子,他只道,“因为,你还不够贪心。” 病房内的小两口依然吻得如胶似漆,一寸寸感知这段日子分别带来的苦涩,特别是夏雅以为商敖冽已经遇难的时刻,令她的世界几近崩盘。 她想要急烈感受到他是完全属于自己的,男人同样也是在狠狠的吻,他抵着她的唇瓣微喘。 “商敖冽,你听好了。即使我们往后在一起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仍然一晚都不想与你分开。”夏雅用命令似得口吻说完,又反问他,“……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商敖冽的嗓音浑厚低沉,就像每一个夜里的梦境,它都会在她的耳际萦绕。 “是的,夏雅,你很贪心。” 小女人还来不及瞪他,商教授已将她搂紧。“所以往后,商 老师要比你更贪心。” 他的话语醇如杜康,一如他不曾改变的高尚人格。 夏雅再无法克制内心的委屈与担忧,她流着眼泪向他哭诉,“下一次不许你再单独行动……再不许了。”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也只有贪心的人,才能得到想要的幸福与呵护。事已至此,他们都用尽全力了,他耗费了她无法想象的无数苦心,要与她爱在一起。 你说,我爱不爱你,还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们去抵抗时间的侵袭? ****** 商敖冽在四月重新由南法市住回西泠市,南方城市的花草婆娑弄姿,高楼大厦间是熙来攘往的陌生人群,蛰伏的尘埃四处飞扬,生活像是重新走上了轨道,依旧溢彩流光。 关珊珊与顾大少拟定等孩子出生再补办婚宴; 冷旸已经由瞿承琛的亲自举荐加入中南海保镖部队工作; 商祖华暂时不再出海,回家陪着顾家小姐四处串门子; 卫先森发来贺电……呃不,是捎来歉意,当初自己的小道消息害惨自个儿的亲生女儿了; 商敖冽教授在新的研究所打电话回来说,“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你晚上不用等我。” 这真的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周末。 夏雅翻着客厅墙上的日历,这才意识到原来明天就是一周年了! 他们结婚以来的三百多个日夜,就像三百多个深深浅浅的脚步,留下的印记一个比一个清晰。 可惜,她估摸着像商敖冽这男人是不会记得的,但却不能否认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期待。这天夜里正如他在电话里所说,夏雅已经在极度困倦的状态下才依稀感觉到他从外头进入卧室的动静。 隔日清晨,也许是期盼着商老师会有所表示,夏雅没有像往日在周日早上赖床。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进入房间,恰巧投在商敖冽的侧脸上,他侧躺着曲臂撑头看她,平日深邃得让人恨不得溺死在里面的眼睛上方,睫毛的影子淡淡地投落。细细一看,男人的睫毛竟然不比她短。 夏雅纤细的手指划过男人的眉眼,正要触摸柔软的唇瓣,却被他握住了那只调皮的手,被男人温温柔柔的望,她竟不知不觉红了脸。 看着小女人面露羞涩的可爱样子,商老师低头在她额前吻了一下,“那么早醒?再睡一会。” “你才是,醒的这么早做什么?” “给你准备早饭。”他说完便起身去了厨房,留下夏雅在床上干瞪眼。 果然没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吧!哼,不管经过多少考验,这呆子依然只能是不解风情的呆子! 郁闷的小女人一掀被子打算睡回笼觉,商教授又不道德地差遣起她,“去,帮我把书房里手机拿来。” 夏雅翻身下床,磨磨唧唧撸着睡衣下摆移到隔壁房间,哪知她推门一进去,瞧见的竟是摆满了一室红色的郁金香! 花海中的香气浓郁扑鼻,如情人带来的热吻。女人完全被惊呆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还会藏着这么一出! 夏雅留心到书桌上的电脑打开着一段不知是谁录下的视频,她按下播放键,认出其中地点是国际某医学会议的现场。 不就是前几天商敖冽飞去参加的活动吗?当时他还去补领了一个医学研究奖,那是一个在医学界仅次于诺贝尔奖的一项大奖,但它只在每年9月底举行颁奖典礼。 这次商敖冽专程赶去解释,而她要参加考试所以没能跟着一块出席。 此刻他正对着记者镜头,拿过象征战胜疾病和死亡的萨莫色雷斯有翅胜利女神像,隔着那层镜片夏雅看不清男人眼里的情绪。 “professor商,有什么领奖感言想要说的吗?” 商教授用流利顺畅的英语回答,“想要谢谢我的妻子,她非常支持并理解我,不论在生活、工作上都给予了最大程度的帮助,但我最为丈夫,当初连一个像样的求婚都不曾给她,我欠她很多。” 夏雅这才看清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满写着的都是认真与怜爱。她心里忽然就冒出一个念头,转身开始在一大簇、一大簇的郁金香里翻查寻找。 这时商敖冽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单膝跪在了小妻子身边。“你在翻什么?” “我……”夏雅看了眼突然出现的他,心说要是就这么说出这想法,着实太丢人,太没气场了! “……我在想,你是不是还送了什么别的礼物给我?” “你是指这个?” 商敖冽说着,将做旧的盒子从口袋里取出来。在他眼眸中的笑意,让夏雅明白过来,原来她想要的一切,他都温柔缓慢地看在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后面那段,本来写过一个小剧场的,但是觉得太简单了,然后放在正 文也会比较饱满,所以修改剧情之后把它写进来了。 大结局前,撒个花? ☆、五十、姻缘花 由于隐婚,夏雅不曾带过几天的婚戒;商敖冽实验诸多,戒指也会对他的工作有所妨碍,所以平日他们都将两枚戒指放置于锦盒里,不怎么动它。 现在这个男人重新取出这个盒子,算是什么意思? 书房的帘幕渗出金黄色的晨曦,在一片火红的郁金香包围之下,隐约可见夏雅的脸上挂着感动的泪珠,商敖冽低首,一一将它们轻轻吮去。 “商老师……”夏雅软软糯糯叫了一句。 “嘘……乖,夏雅,不哭了,听我说。”商敖冽耐心地哄,“我没有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一年前的今天,我们去办证。这一年……我很感激你。夏雅,谢谢你选择了我,谢谢你让我爱你。” 夏雅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原来他一直都记得…… “结婚,本该是男人主动,那时候让你抢了先机,你先给了我戒指。夏雅,商老师欠你一个求婚,我一直记得。” 商敖冽说到此处,单膝跪地,他抬起头来看她,向她微笑,“所以,今天重新问你一次……嫁给我,好吗?” 他笑起来那么淡,却又那么温柔,连冰雪都要融化,何况是她那颗早已被感动的心脏。 夏雅紧紧地抱住了她的丈夫,“商敖冽,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嫁!像你那么好的男人,我当然要嫁!” 他一直都不知道的是,在夏雅心里面,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决定嫁给他。他是她一直以来,追随着的那一个家。 所以夏雅那么爱他,非常非常的爱他…… 商敖冽实际上并不太懂得浪漫或者情调之类的东西,他只是总想着竭尽所能去满足她,做到一个丈夫的义务,甚至说是无条件超过一个丈夫应有的标准。 如今的他也不觉得这很辛苦,毕竟他是她的唯一,她最亲的家人、最爱的情人…… “以后,绝对不许你再做出这么危险的事,在献身国家、献身科学前……麻烦这位先生好好的掂量掂量,咱们一家人都指望着你呢。” 商敖冽刮一下夏雅的小鼻尖,“夏雅,如果再遇上同样的突发事件,我还会这么做。” “你……” “只是,这种几率很小,我负责研究工作,是学术上的支持……冲锋陷阵轮不上我,这回情况特殊,以后不会的。” 商敖冽那与生俱来的学者气韵,只叫她沉迷不已。 “这次的‘摩西’,它们涉嫌贩毒、军火……已经几次三番挑衅了边境的安全问题,接下来……该是瞿中校他们的任务。” 夏雅知晓对方是要让自己别太过担心,她心疼万分地低头摩挲着他伤疤未褪的十指。“那你的手要怎么治疗?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你是不是想问,我之前提过的让坏死神经新生的实验?” 商敖冽岂会猜不透她的心思,他那时会与拉斯维加斯的大老板合作,一来是为了这个实验给他带来的兴趣,二来也是因为自身的残疾。 不过这项实验初步并无太大进展,他又分.身乏术,后来这个项目也就被耽搁下来。 夏雅踮脚,亲吻他温软的唇,男人眉宇间的英气流淌着柔和,她字字温存又果敢,“虽然不是现在,但等以后我念完硕士,再读博……让我向你再走近几步,商老师,我有能力和信心,我会不断去尝试……我要治好你。” 就像这么多年来,商敖冽为了不让她出现意外,而废寝忘食地研究dna,她也愿意为他耗费一生的精力与学识。 一段婚姻,要的不仅仅是两个人相爱,更需要相互之间的迁就与配合。而对于商教授与他的硕士学生来说,似乎还要加上在医学方面的共鸣。 商敖冽在满室的郁金香芬芳中亲吻夏雅嫣红的脸庞,她依偎在他胸前,“恢复健康前,就别逞能了。” 商老师轻蹙眉头,仿佛在思索,他不擅长说情话,心底始终还压着一句不曾拿出来告诉她。 夏雅,不管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我所能在的,只有你的身边。 我对于你,实在是,真的很没辙。 ****** 曾经的夏都泽是否早有预料,即使二年期限过去,被那一纸遗书撮合的小夫妻,仍然过着甜蜜蜜的私婚生活。 夏雅的闺蜜关珊珊生了个大胖儿子,顾柏也算正正经经收了心,前后围着他们母子俩转悠。虽然谁都不能断言往后的日子会过的如何,但至少如今的他们就是那……吉祥三宝。 说出这个词的夏雅,理所当然被关珊珊强烈鄙视了一番。 养儿不易,任重道远。偶尔忙里偷闲,年轻人都会想着出来聚一聚。冷旸作为中南海保镖,亦警亦军,风头一时无两。 夏雅对于这个中.共中.央办公厅管辖之下的部门实在好奇不已。“传说你们每回出现,都要把附近的女记者们 电的晕头转向,是不是真的啊?” 冷旸得意地挑了挑眉,“那还用说。” “那你找到目标没?你们那儿有没有美女?” “有,心理医生,绝招是一分钟内将你整部人生看穿,逼你在她面前痛哭为止。”冷旸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还是别招惹的好。” 所以,这男人的终身大事就这么一直耽搁着。不过夏雅瞧得出,这人过的比从前好。 冷旸似乎正是因为选择放手,才让曾经的愤怒、不舍、悔恨、遗憾都抛诸脑后,继续这样单纯却充实的生活。 他说,我也算瞧过了一出太完美的爱情故事,虽然这故事并不属于我,但是我很满足。 夏雅努力让自己以后不要再为冷旸的事感到内疚,她全心全意攻读学位,此间商敖冽不但帮助她完成博士生的学术生涯,还让夏氏药厂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发展。 区区几年间,它摇身一变,成为“夏氏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它是国内领先的以研发为基础的生物医学和制药公司,并与多家跨国制药企业和生物技术公司进行研发合作。 夏氏致力于探索、研发、生产和推广各种领先的处方药,并逐渐在国际上少有名气,开始获得各种奖项。 夏雅在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上慢慢摸到门路,商敖冽在医学界更是越发的声名显赫。 好比这一年,就连军事医学合作与发展会议都邀请他去做学术演讲,已经成为教授和博导的商老师,当然是要携带夏雅一同前往。 在主办方为他们早准备好的宾馆,商敖冽将衬衣袖子卷起来,回头与他的学生淡淡说,“今天事情比较多,我先过去,你记得把报告带上,我们会议厅见。” 待到中午,夏雅磨磨蹭蹭去到大型会议厅的时候,商敖冽正被几位显耀的学者围在当中,研讨手头的一份实验记录。 这之中包括国际军事医学委员会的秘书长、国际原子能机构人类健康部主任、美国陆军医学研究与物资部部长…… 商敖冽只是在人群中向她点头示意了一下,毕竟人家在工作,夏雅也不好说什么,望着他疏朗的侧脸与穿着白大褂的俊挺身形,小女人终究是有些不甘心。 他们结婚这几年,她一步步走向他的身边,可是碍于师生这层关系,始终没敢向外界宣布她是他的妻子。 见不得光的婚姻,起初也会有新鲜感,然而随着时间推移 ,夏雅不敢断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好在就快毕业,届时她要大张旗鼓宣布他们有合法夫妻关系。 没错,该用哪种方式好呢?果然是发微博宣布,才像名人该做的事? 正当夏雅坐在席间不思进取,商敖冽已经在台上发表关于神经性毒剂中毒诊断及治疗工作的演讲报告。 她的老师,研究、事业、名声每一样都是如日中天,甚至能够得到军事医学科学院的赏识,她为他由衷的欢喜。 那是她学生时代最仰慕的人,缄默而英俊,书卷气不仅仅是内敛,还有荡气回肠的男子气概。 聚光灯的中.央,男子依然穿着一件简单的白大褂,可他高贵舒畅,就像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无私医者,言辞间是不容他人质疑的决断。 措辞严谨、语言生动,这不是头一回听他演讲,却回回都被他如此禁欲的气息吸引。 唯独夏雅预料不到的是,在商敖冽整篇报告结尾处,他伸出手,摊开掌心向上,向所有人介绍起了坐在第一排聆听他说话的那个她。 “如果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也没有那么多伟大的成功。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学生,即将成为博士的夏雅。同样她也是我的妻子,我非常爱她。” 纵使大厅内坐着多位少将、准将,但当他们听见商敖冽以无比挚诚的话语介绍这么一个年轻女孩儿,第一反应都是鼓以热烈的掌声。 眼泪浸湿那双漂亮盈眸,夏雅站起来,向周围领导们深深地躬身。 商敖冽走下台,在媒体与众目睽睽之下,搂住她的肩膀,用无声的姿态表达那深不可测的情感。 夏雅藏匿在他臂膀间,眼泪簌簌落了下来,“我爱你,商敖冽。” 曾几何时,她开始觉得好男人也不过就是:一、能挣到给女人买裙子的钱,二、陪她去买,三、说好看。 而商敖冽无疑就是这样沉默又简单的好男人、好丈夫。 “这些年,辛苦你了。”商敖冽在她面前,着了这么件白褂子,让她犹如回到那个青涩的年代。 “这是几年前就应该给你的,夏雅,这是属于你的荣誉。”商敖冽捧着她的脸,低头道,“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荣誉。” 他更要感激她,让他看到女子有爱,是会有这样的豪横绝世。 夏雅将眼泪流进心里,灌溉出繁盛的花束。 他们对于彼此 来说,是何其的重要。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她还会不会是这样的自己,他会不会只能日复一日在这座城市盲目奔波。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她还会不会相信,有一个人可以令她只一眼就为之念念不忘,从此一败涂地。 他眉峰轻扬,她就情动一场,直到地久天长。 他们想要的婚姻,其实正是那么简单。 与他看一场烟火。 听一场演唱会。 走一段路。 一生只爱这一个人。 感谢命运赠她世界上最温暖的他,许她安宁,容她撒野,他的爱即浓烈,又像是在嘴间轻嚼的清香茶片。 那是你最熟悉的温柔。 那是她的,商老师。 (甜蜜密婚.正文完,婚后?番外稍等) 作者有话要说:至于关珊珊和顾少的婚礼懒得写了,给大家一张图随便看看(是有多懒 拉头发与扯眼镜?唔,亲一个呗(奏凯 ☆、番外六:如果不曾遇见你(上) 1、 这是西泠医科大学的某间教室,今天这儿的学生们要进行一场随堂测验,而学院里最出名的年轻教授商老湿,将会亲自监考。 迷人的商教授依然穿着那件质朴的深色西装,他点完手中的试卷,分组下发。 考试期间,男子不时走在学生们中间、或者站在讲台前,他神情自然、动作随意,似乎并不想要给某些作弊的孩子们过多压力==||| 因为是小考,教室的气氛不算过分紧张,偶尔商敖冽在几位学生身边,还会特意看一下对方的答辩情况。每当这时,他们都喜欢抬头与商教授进行眼神交流,希望从他的目光中得知自己正在做的这道题是正确抑或错误。 商敖冽也不会太不近人情,他要么向对方微不可见地笑一笑,要么就是轻轻摇一摇头。 漫不经心瞧了一眼埋头填卷子的夏雅,教授唇边多了抹不易察觉的笑。 他知道这种小测验原是对夏雅来说小菜一碟,只不过在前半部分的选择题中,她显然仍是有一些不敢确定的答案。 夏雅卡在那儿想了半天,一抬头却发现商教授正在审查她的答卷情况,他站在她的课桌旁,神情严谨,身影淡然沉静。 他是师长,却唯有在与她对视的刹那,那眼睛里会多出一些不同的温柔,生水云休。 夏雅心里小揪一下,原本思路清晰的脑袋似乎不好使了,她只能指了指自己的卷子,用口型问他,“选……b?” 商敖冽:“……” 好在他不见丝毫局促,只用余光确保四周没什么人在留意他们,然后,男人伸手在她试卷上用食指的指节不着痕迹地扣了扣正确答案。 当夏雅填完字母,商教授已经离开她身边,那无言的背影真是又禁欲又性感。 他在大教室的中间咳了几声,静静地说,“题不多也不是太难,时间当然够,你们不用着急,审题要仔细。” 常常就是这样无数个算不得惊心动魄的瞬间,让她对这个男人沉迷不已。虽然他们的爱情是从婚姻开始,但商敖冽始终以积极正面的态度回应着他们的生活,这样无处不港湾、无处不自律的男人给予了夏雅太多。 这世上始终有这么一个他,只要用一个拥抱,就能抵过那些所有的所失与酸楚,让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不曾绝望,所以才会令她情不自禁地以身试爱。 夏雅收回她无限深情的目光 ,黑色水笔在试卷上填满了娟秀的字迹。 2、 大雨如倾的周末之夜,细密的雨珠浸刷整栋高层建筑。 商教授从研究所回到住处,贴心的小妻子已经在浴缸里替他放满热腾腾的洗澡水。 商敖冽用泡澡驱散满身疲惫,顺手打开浴室里的挂式电视机,被水汽浸湿的身体强壮而气势凌人。 夏雅在外边喊了几句话,却没得到里头男人的任何回应,她撅着小嘴闯进去,就见男人敞开双臂躺在她精心放有宁神香油的洗澡水中,连这样私下的居家状态,他都有不怒自威的气度。 “和你说话呐,商敖冽,耳朵痒了欠抽是不是?” 今天夏雅一个人打扫了整间屋子的卫生,脾气不太温顺,商敖冽让她请家政服务员来做那些家务,但很多事情小女人仍旧喜欢亲力亲为。 “我在看电视新闻,没留意听你说话。” “又不是‘爱情动作片’,有什么好看的。”夏雅大言不惭地说着,电视上播出的是一则香港“邵逸夫奖”的颁奖新闻,其中好几个镜头拍到了自己。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商敖冽一年比一年功成名就,一个个的国际性大奖接踵而至,这次的邵逸夫奖他也拿下了生命科学与医学的奖项,奖金一百万美元。 夏雅先是琢磨着果然上镜的话显得要比真人胖一圈,好在还挺美的……然后才发现这不是重点! 他刚才看新闻看得那么入神,是在看她吗?拜托,商教授要不要这么肉麻啊! 似乎是被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商敖冽不作声地将视线移回电视机,夏雅却在这时发现……他耳朵红了?! 拿到莫色雷斯有翅胜利女神像的医学家,居然像个少年似得连耳朵根都红了? 夏雅暗自得意,她穿着那身半透明的性感内衣,斜身坐在浴缸边上,“老公,我帮你按摩手指吧?” 商敖冽看着小娇妻媚眼如丝,彼此的心思早已心照不宣。 本来说是为他按摩受伤的手指,谁知不多久,两人就已经光溜溜地在热水中紧搂住对方,商老师让夏雅躺在他的胸口,如痴如醉地吻她甜蜜的唇瓣。 热吻的嬉戏过后,摸索着要进入的商老师在她耳边说,“今天是危险期吧?” 夏雅不太自然地撇过脸,“你能别提醒我这事么。” 商敖冽即刻道,“夏雅,你最近真 的压力太大了。” 应该说自从俩人说定开始不设防地创造受.孕机会来说,夏雅变得越来越紧绷,特别是缠绵的过程,她都不再享受那份甜蜜,而是总在担忧事后的结果。 她在害怕,一次、二次还好,要是无数次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即便她是心脏坚强的科学家也会受不了…… “告诉商老师,怎么这么没自信?” 听着男人调侃的语气,夏雅轻轻咬了口他浸在热水中的肩膀,“你就不怕……我让你失望吗?就算你不怕,我也会的。” 商敖冽的手抚过她已半湿的发,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她。“不会失望的,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的。” 就像曾经她问过他的那样,作为学生的夏雅从来不曾让他这个老师真正失望过,而作为妻子的夏雅,也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夏雅,如果那个实验结果是失败的,那确实会让人不好受……但何来的失望?至少我不会。” 她沙哑着嗓音回应,被他的柔情折服。 “商老师,我们再要个小宝贝吧……” 商敖冽早已被这小女人撩起欲.望,他不再浪费时间在唇舌的前.戏,而是用下半身的行动,直接迈入正题…… 3、 大约是在结婚后的第三年,夏雅在某天与闺蜜团的聚会中谈论到婚姻中出现小三的各种可能。 关珊珊好像从来不担心这件事,她是有子万事足,就算老公顾柏也在外劈腿,她只要能在离婚时得到儿子的抚养权就足够了。 并不是说她不够爱顾柏也,只是每一个人对待爱情的看法都不同,像关珊珊这样的女性在夏雅身边也不止一个,她们都说,总觉得人生已经被许多其他填满,再也无法全心身地只顾虑着“爱情”这两个字,仿佛一直都会有些什么,要比两人之间的感情更为重要。 夏雅总是在这时思量,是否如今自己真的还不够成熟,原来她还只是视恋爱大过天的小姑娘? ……也并不能说是“恋爱”吧,因为如果这出爱情戏中的男主角不是那个人,她不会如此的。 如此的不像她自己…… 所以,当发现那个教授举动不太正常的那一天,夏雅尤为心情复杂,且并不同于过去由于保密性质才做出的隐瞒,这次对方是彻底的……欺骗? 要不是她打电话去研究所,正巧余医生接了电话,她压根猜不到 商敖冽会在这个午后出现在这家僻静小巷里的咖啡馆! 那时夏雅才进门,一眼就见到商敖冽线条柔软的侧脸,他的神情有着思考问题时才有的认真,成熟男人的魅力尽显无疑。 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位风韵犹存的混血女子,单从外貌看,约莫只是比商敖冽的年纪要再大上一些,可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身材与丰韵。 她穿着高档次的a字裙,依旧显出腰身,深棕色大波浪即成熟又婉约,两人谈话接近尾声,商敖冽走向咖啡馆的角落,倾身看着鬼鬼祟祟的某人。 “夏雅,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夏雅纠结地摘下鸭舌帽,“商敖冽,你骗我说在研究所?” 商敖冽叹着气,只是依旧面不改色地看向他身边充满自信的女人。 “夏雅。”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宛若翡翠,“我是莉莉.斯坦森。” 夏雅瞪大双眼,“你是我……妈妈?” “是的,你是我女儿。” 从未体会过母爱的夏雅,此时此刻看着莉莉,她发觉自己并不排斥这个女人,又或许是被血缘的天性驱使,让她眼眶已经充盈不可名状的泪水。 夏雅早就知道自己有个特工老爸,这位亲爹中文名叫做卫先森,比他的女婿商敖冽才大了7、8岁,而且人如其名,是个幽默风趣的帅男人,简直像是好莱坞大片里的男主角。 至于她的生母,那是比卫先森还要犀利的女特工,如今她算是见到了对方的真面目,与初次见到卫先森的感觉不同,她已经喜欢上这个女子身上的香气,还有她微笑的唇角,温暖的拥抱。 是妈妈的感觉,那么亲切。 “莉莉约我,想与我谈一些情况。”商敖冽说着,神色倒是有些无奈了,“包括,你爸爸卫先森的反常举动。” “谁说是反常了?”卫先森居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不过只有夏雅对他的突然出现表示讶异。“怎么说我都是岳父,请你考虑下自己的用词。” 商敖冽对于这个“岳父”长久以来都有些……怨念。 于是莉莉开口了,“哦?really?从我们的联络员那儿了解我的行踪,还骗他说与你的行动有关,nicetry,卫先森。” 所以,这是反常之一。 莉莉接着又道,“你竟然还拒绝fbi的邀请?只要你帮助他们对付那些人,这种‘亡命’的生活就要 结束了!” “你生气的样子真是和咱们的女儿一模一样。”卫先森忽然语出惊人,“我们是一个团队,我怎么可以扔下你,一个人?” “……”莉莉神情古怪地盯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男人。 于是,真相大白。 夏雅看出了卫先森的意图,她撇头小声问亲爱的丈夫。“……我爸,打算追我妈?” 商敖冽抿了抿唇。 莉莉不再理睬卫先森,凝视着女儿的眼睛斟酌道,“夏雅,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称职的母亲,我做错过……我想要弥补,任何事都愿意为你去做……” 夏雅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在潜意识下握紧了商敖冽的温柔掌心。 “我不想找借口,你即使没有我,也能成为那么优秀的女性,我亏欠你的……永远都还不清。” 莉莉轻摸着夏雅的肩膀,“宝贝,可是只要你有一点点愿意,我想参与你的人生,我会尽全力……” 大概,自己还未找到最合适的时机与情绪,但不论是卫先森抑或莉莉,如果没有他们这么多年的牵制,就不可能有她现今安稳甜蜜的小幸福。 特别是当她有一天,也成为孩子的母亲,特别是当她开始意识到,她们的容颜那么相似。 商老师挽着夏雅的腰,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发,他的举动风度卓然。 “莉莉,我和夏雅有好消息要宣布。” 商敖冽神情浅淡,可是眼里却用深浓的疼爱之意看向他的小娇妻。 夏雅知道丈夫将要说什么,她的眼睛扑闪扑闪,似乎整个人的女人味更浓了。 “夏雅她怀孕了。” 小包子……们?下半章登场~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希望大家帮忙收藏下专栏,不太使用这个功能的也能帮忙下,因为对新坑的积分有作用~!!!我开了新坑也能看到哦~ :我的专栏,求收藏 点击上方红框→跳转到专栏页→看到专栏名称旁有“收藏此作者”字样,请点击→作者:儋耳蛮花的专栏被xxx成功收藏~ ☆、番外七:如果不曾遇见你(下) 4、 记得夏小姐曾经说过,他们家这位教授,只要生着她的气,晚上的床底活动都会更加激烈。 是以,俩人间的小吵小闹算作家常便饭,夏雅总以逗怒商老师为乐,还乐此不疲。 至于这回商敖冽老师生气的原由,要从夏雅被查出怀孕的前一天开始说起。 夏大小姐喜欢显眼的日系发色,这是众所周知的一个习惯。 她对老公说,“商老师,我预约了明天下午的发型师。” “我觉得你没必要染发。” 夏雅当下不悦了,“为什么?我喜欢不行吗?” 商老师推了推眼镜,“长期染发不是好习惯,你知道的。” “……可你以前不会管这么多啊。” 实际上商敖冽是顾及到这段日子以来,两人都在努力造人,如果夏雅在怀孕期染发并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这样的想法,小妻子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你是不是觉得看多了同一个发色……婚姻生活太无趣了?” 商敖冽听着她离谱的猜测,皱起眉头不置一词。 片刻,他很实诚地告诉她,“我从来没留意过你是什么发色。” “……” 这下商教授成功地把人彻底给惹毛了。 “商大教授,我知道你没多少时间花这种心思在我身上,可你也不用说的那么直接吧?!” “你能不能,别总这样闹小孩脾气?” 商敖冽也略有不悦,这姑娘为什么总喜欢说不着边际的猜测呢? 他实在无计可施,想着要不要继续与她冷战,第二天回家,夏雅已经将她一头金棕色的长发染回了自然的黑色,很显然,这种举动就是为了激怒她的丈夫。 商敖冽也索性板着脸不说话,谁知夏雅竟然满脸装乖地蹭过来,面对她主动示好的情况,他果断充满不祥预感。 “夏雅同学,你想怎么样?” 只见眼前佳人磨磨蹭蹭地从背后变出一支验孕棒往他手里一塞。 商敖冽低头一看……两条线。 他先是怒了,极其地想抓着她压在腿上打一顿屁股,谁让她怀孕还敢去染发的! 可一想到他们终于有了小宝贝,男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达情绪。 夏雅眼看他愣在那儿, 弱弱地说,“我刚从发型店回来,想起来日期迟了,就跑去测测看,没想到……” 当然她对自己怀了小包子的事完全不知情,商敖冽才不可以怪她失职! 夏雅说完,已经被商敖冽抱在怀里,潮湿的吻落在颈项与脸颊,他吻得极其用力,像在惩罚她,又像在表达一种无法压抑的喜悦。 “商敖冽……”夏雅紧紧抱着男人的肩膀,感受到那具充满了惊喜的身躯,在施放爱的能量。 “你果然很棒。”他抚摸她的脸,目光沉沉地投入那双明眸的深处。 这是给予他们这个家庭的第二次机会,夏雅想要牢牢把握住,因为不论是商敖冽或者自己,都已经充分做好了为人父母的准备。 他们会给孩子最温馨、最负责的爱。 “你给余医生打过电话吗?”商敖冽说着,重新穿上外套,“我现在带你去他那。” “不都下班的时间了吗?你又要害人家加班?” 不管夏雅得了啥小毛小病,商教授都会第一时间带她上医院找余医生,这举动简直和当年的夏都泽一个样! 商敖冽一挑眉,他忽然笑了,问她,“你为什么总喜欢和我对着干?” 夏雅抬起下巴,高傲的口吻又特别惹人喜欢,“在学校都听你的了,回家不能轮到我做主吗?我也要有在‘上面的’权力啊。” 这回她是真有了,她就是这个家里的小女王。 商敖冽用下巴蹭着她的脑袋,语气里藏不住的温柔。“夏雅,我不是不在乎你的发型、或者打扮,只不过……我对这方面并不敏感。” “那下次不管怎样,麻烦你多夸我几句行不?” 商敖冽低头笑笑,在她耳际轻声说“好”,耳廓凉凉的湿意,引得夏雅已经全身战栗。 “……老公。”她害羞地垂着头。 怀孕的话,他们是不是暂时不能……那啥了?好糟糕,总觉得比往常更容易有感觉,难道荷尔蒙已经开始作怪了吗?! “我们先去做检查,要注意的事项一会和你细说。” 男人想了想,忽然在出门前转身,情不自禁地将夏雅再次拥入自己怀中。 他意味绵长地说,“谢谢你,老婆。” 夏雅回搂着商敖冽的颈项,得意到满脸笑容。“不客气,这是‘老婆’才有资格做的事。” 5、 因为自家小妻子已经怀孕,头三个月他们决定施行彻底的“禁.欲计划”。 这回不同于第一胎,在商敖冽与余医生的亲自照看下,加之夏雅自身没有突发状况,她与肚子里小包子的健康状况都很良好。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平坦的小腹微微隆起,夏雅认为她不止是罩.杯升了,就连臀部都变丰满了…… 怀孕三个月,她变作极具有成熟风韵的小人.妻,原本“吃素”多年的商老师,在婚后居然有些不太能忍受这样的清心寡欲。 夏雅常常在床上被他吻得快要喘不过气,身上的人却不消停,他的双眸幽暗,舌尖在彼此的齿列交缠。 虽说生理问题最终能靠他自己解决,不过热情奔放的小美人却提出,她想要亲自上阵。夏雅死缠硬磨,在商教授非常尴尬与无奈至极的教导下,终于学会几招。 “商老师……”她抬起头,神情有一种天然的魅惑,“……嘴巴好酸了。” 被勾引的男人皱紧俊眉,汗水从鬓间流下,“再坚持一会。” 夏雅只好改用手去握住,火热的触感让她红透了脸,紊乱的荷尔蒙在体内叫嚣,她再难矜持,揪着明艳的小脸,“我们是不是可以……试试看行吗?” 她全身都被灌输着一种迷乱的渴望,因为禁.欲而下限降低的商教授,光是看着那可怜的语气与表情就彻底投降了。 商敖冽安抚小妻子,“那你侧着躺下来。” 从背后揽住夏雅,他单单只是爱.抚,已让她不能自控地蜷缩身体,脸上的红晕明媚可见,惹人心驰荡漾。 他全程细心满足她的需求,不似往常会让对方濒临极限,也不让她过度兴奋,更不去考虑自身有否到达顶点。 只要让夏雅释放了聚集在体内的冲动,他便吻着劝哄她放松身体。 欢.愉过后,又见她有些累了,商敖冽撩拨夏雅的几丝黑发,“等生完,可以批准你把头发染回金棕色。” “……你怎么想到这茬了?” 她回头看见他尴尬又羞涩,夏雅愣怔,是他觉得不习惯吗?难怪刚才的过程,一直强行用手扳过她的脸,害得她脖子酸疼不已。 夏雅又想发挥伶牙俐齿的本事,准爸爸只能再次用吻,及时堵上她的小嘴。 6、 那一年怀孕,夏雅一门心思都放在肚子上头,记忆也变得有些差 ,她甚至忘了原本应该很期待的一个日子。 早晨,在满室阳光中苏醒,夏雅懒洋洋地撑起小肚子,身边的商敖冽已经不在了。 她揉揉眼睛,见到他手里拿着只小皇冠走进来。 商老师将小皇冠戴在夏雅发顶,目光像在看一个小孩子。 “你不记得今天什么日子?” 夏雅完全不在状况地摇头,他却笑了,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我请了假,今天陪你好好过。” “……为什么?” “因为……生日快乐,夏雅同学。” 好男人,都是会给老婆过生日的。 7、 按照卫先森的话来说,商敖冽小夫妻为天朝做出了伟大的贡献。 他与夏雅所生的小包子,是一对双胞胎小萝莉。姐姐取名商予珺,妹妹商予珞。 她们的爷爷奶奶是出自两大豪门的船长与大家闺秀,外公外婆更加来历犀利,是现役于fbi的经验丰富的特工。 不得不说,这一对小奶娃,前途不可限量。 而这对小夫妻的感情倒也不曾变淡,反而越来越腻歪,商敖冽时常将女儿们留在奶奶家,像是要将之前几年没来得及谈的恋爱全都补回来。 有时夏雅洗澡出来,会发现有人将一套崭新的情.趣内衣放在枕头旁,瞥一眼沙发上的商敖冽,这男人还会装作没事人似得翻着书。 又或者,商敖冽根据“剧情”要求,把小女人按在腿上佯装要打屁股之类的……咱们就都心照不宣了,总之……唔,闷骚的很。 自从夏雅与她的导师商敖冽公布婚讯,简直羡煞了无数旁人,也让无数追求者的心碎了一地。 常有在户外见着他们一家四口互动场景的女孩子,转身就发微博向朋友们抱怨。 “刚才看见商教授和他老婆走过便利店了!心里拔凉拔凉的……” “就是!我也看见了!还特别温柔地帮他老婆拿东西。” “心碎了啊啊啊啊啊……” “听说他们每周都要送双胞胎女儿去文化宫学芭蕾……” 是的,女儿们三岁时,夏雅给她们报名在文化宫学跳儿童芭蕾,夫妻俩人有空的话就会一同送她们去上课。 两个小萝莉都是基因优异的小可人儿,肤色如夏雅那么白皙,眼睛骨溜溜地发亮,大女儿商予珺很 爱护妹妹,每当夏雅数落顽皮的予珞,她都会帮着妹妹一块儿生闷气。 这天出发前,小女儿站在门口忽然大哭,夏雅替予珺穿好衣服走出来一看,急忙问她,“予珞乖,怎么了,不哭了……怎么了?告诉妈妈。” 小女儿哭泣不止,嘟嘴说,“麻麻,有一只……穿着毛衣的苍蝇,咬了予珞!” 穿着毛衣的苍蝇?那是什么? 商敖冽单手抱起嚎啕大哭的小女儿,“来,给爸爸看。” 商予珞伸出小手臂递给粑粑,对方笑着摸了摸小女儿的手,“是被蜜蜂咬了,有点肿……爸爸帮你涂点药。” 大女儿跟在他们后头问,“粑粑,穿毛衣的苍蝇叫蜜蜂咩?” 商敖冽带着小女儿回屋子,用肥皂洗敷伤口,夏雅从药箱拿出些能治蛰伤的药,丈夫确认伤口没有留下断刺,给女儿用纱布敷了些药。 小女儿还一个劲地抬着手臂,对伤口鼓起腮帮子吹气,天真的眼眸旁还有未擦干的泪珠子。 “粑粑,予珺也要绑这个!”大女儿拽拽商敖冽的衣服。 商老师替她卷高袖子,只能“不偏心”地也给大女儿贴了块小纱布。 小女儿转了几圈豆大的眼睛,鬼灵精怪地搂住爸爸的脖子说,“小予珞以后要嫁给粑粑!” 夏雅听得捧腹大笑,问她,“为什么要嫁给爸爸呢?” “因为粑粑很爱小予珞,又很厉害!粑粑什么都会!” “予珺以后也要嫁给粑粑。” 商敖冽温柔地替小女儿擦着脸上那些遗留下的泪渍,嘴上继续逗她们,“爸爸已经娶了妈妈,不能再娶第二个了,怎么办?” 两个小萝莉顿时互看。 大女儿想起之前去电影院看的片子,忽然很认真地说,“那予珺就嫁给蝙蝠侠吧!” 夏雅真是彻底败给自己的女儿们了,“……为什么是蝙蝠侠啊?” “因为蝙蝠侠也很厉害,他的腿也受过伤,他是打坏人的,粑粑也是!” 商敖冽浅笑着看她们,并没有说什么。 夏雅很没节操地点头,“也行啊,那你嫁给蝙蝠侠,你妹妹就嫁给蜘蛛侠好了。” 商老师从背后搂过这位最喜欢欺负女儿们的麻麻,她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唉~我小的时候,爸爸也会每周送我去学芭蕾。”夏 雅想起童年的往事,还有夏都泽温文的眉目。 “你知道我是他的小公主……那个时候他都会亲自蹲在门口的地板上帮我穿那双白色的体操鞋。”她略是吸气,良久才稳着声调说,“……我好想他。” 一缕温情的笑意在商敖冽的眉间弥漫,“那你选个时间,我们带女儿去看他。” 听见粑粑说了“女儿”,两个小萝莉跑过来凑起了热闹。 “粑粑,予珺(予珞)也要抱抱!” 8、 商敖冽作为女儿们的父亲,即使她们再调皮,也很少摆出严肃的态度来训斥,绝大多数时候,女儿们还是交由麻麻来管教。 夏雅对于孩子的教育,似乎是受到了这位商教授的不少影响,她常常不接受妥协,要求什么就是什么,不容她们一点耍赖。 而让这个做丈夫的都感到极度意外的一次事件,就发生在他们带两个女儿去科技馆参观的那天。 本来她们在前头蹦跶着好好的,夏雅搂着她的商老师走在后头,哪知小女儿忽然调转脑袋跑到他们跟前。 “粑粑,小予珞走累了,要抱抱。” 一旁的大女儿要乖些,倒没跟着向爸爸撒娇,商敖冽便抱起商予珞,带她去看新鲜好玩的东西。 一家人走了很久,夏雅瞧着小女儿发难了,“予珞下来,爸爸抱你抱的累了。” “表呀,予珞不喜欢走路,就喜欢被粑粑抱着!” 说完还紧搂住商敖冽的脖子不放,那小样儿是典型的死皮赖脸。 夏雅五官本就立体,一收起笑容,气势就冷艳了。 “你真不想走那就换妈妈抱你,爸爸累了,你听话。” 之所以她会不让商敖冽长时间抱女儿,是因当年被“摩西”组织软禁时留下的手伤至今仍未得到有效治疗。 她知道丈夫的手臂力量不如从前,也知道他常常会抱不多久就感觉双手酸疼无力。 这男人却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理当地包揽下所有,他的双手即温柔又有力,而这种有力……靠的不是力量,是他本身的意志。 夏雅越想越糟心,她拦下商敖冽,盯着小女儿微怒,“快下来,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爸爸的手受过伤,不能抱你们很久的。” 她们已经不像前一个阶段,夏雅下达的命令都会无条件执行,这两个女儿的小脑袋都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也有了反抗大人的认知。 商予珞赖在爸爸身上,还用一种小机灵鬼般的眼神打探麻麻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相。 商敖冽抽出一只手揉着小妻子的肩膀,安抚她说,“算了,再抱一会。” 大半圈科技馆逛下来,夏雅抽出纸巾替商敖冽擦去头上的汗,这回她再也无法克制,“商敖冽,你放她下来。” 商老师也差不多暂时消耗完了能量,他把小女儿放下臂膀,谁知她就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粑粑不抱我,我就不走啦!” 夏雅怒火中烧,让商教授看着大女儿,然后她走到商予珞背后,弯身脱下高跟鞋,大庭广众就朝她小女儿的屁股一脚踢过去! 小女儿从来不曾受过这种待遇,忽然就被吓傻了,哭都来不及哭地愣怔在那儿。 “商予珞,我再说一遍!你自己走,不许再要爸爸抱你!”夏雅一手拎着高跟鞋,站在后头居高临下地瞪她,“你走不走?” 小女儿终于哇哇地爆发出雷霆般的哭喊声。 “商予珞,你还不往前走是吧?” 商予珞哭归哭,听到妈妈这句话,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自己走到一边的休息区,爬上一只塑料椅子,许是觉得太丢人了,她还把小脸蛋向里埋着,撅起屁股,这才继续放声大哭。 夏雅重新穿起鞋子,商敖冽搂着她到自己怀里,吻了吻对方的脸颊表示自己的心疼。 他心疼女儿的哭声,更心疼妻子的无奈与对他的爱。 大女儿在一旁主动哄着妹妹,商敖冽也将小女儿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哄了很久很久。 从这天起,商予珞再也不敢不听自己麻麻的话。 长大后的商家小公主每每想起这一幕,总是极其崇拜又感慨地说,“我妈其实可以……很女王的。” 只不过,由于帅哥老爸的长期圈养,她才没有那么的嚣张。 9、 又要将故事说回夏雅怀孕之前。 夏姑娘与商教授的婚后生活一度很和谐,周末没事两个人还会拿出wii打虚拟的拳击比赛。 不过说起这些年来,商教授最气夏雅的那一次,倒也是发生在这期间的事儿。 那时两个人的婚姻关系还未公开,夏雅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商敖冽正巧在附近拜访前辈,顺便就被他的小妻子要求,晚上来接她 回家。 商敖冽比预计的提前完成手头事务,就去了餐厅想给夏雅一个小惊喜,当时她背对着他坐,所以没发觉这个男人已经到了这儿。 席间有不少妹子大学毕业就结婚生子,谈论的话题也围绕起了自己的丈夫或者孩子。 不时有人高调地晒着婚后幸福生活,大家说起自家老公,口吻多少都带了些许吹捧夸赞。 提到结婚前的恋爱过程,有一个妹子才说完那段堪比豪门虐恋的故事,就问起夏雅的情况。 “夏雅一直是咱们学校的校花,追求者从来就没少过,你现在怎么样?结婚了没?” 夏雅当然不想被他们看做冷艳高贵结果成为了高学历的剩女……可她也不能说出自己与商敖冽结婚是因为父亲的遗嘱,对方又是自己导师云云……当然啦,这样的设定她觉得很萌很带感,但谁晓得这群女人会怎么想。 “嗯……结婚了。” “哎?你老公是做什么?” “你们怎么认识的?” “夏雅喜欢的类型一定是很极品吧!” 面对她们一个个紧锣密鼓般的逼问,夏雅情急之下,开始半真半假地编串,夫家是美国的生意世家和书香门第这是事实,可当中夸张的什么七年前一见钟情,因为种种误会却错过,七年后重逢又是如何跌宕起伏……硬是将一桌子的姑娘们说得纷纷梨花带雨。 好吧,商敖冽与“摩西组织”这段并不输给任何其他情侣间伟大的爱情,可这事涉及机密什么的,她又不能公开。 正是当时,身后传来椅子摩挲地板的一声轻响,夏雅没有来由地浑身一凉,她别过脸,就看见离她不远处的男子。 他望过来,嘴角稍微动了动,却终究没有与她打招呼,温雅清淡的双眸,看着她的时候,多了些冷锐的目光。 商敖冽就这么行动不便地一个人走出了餐厅。 那天夜里,他躺在床上很快入睡,夏雅想找机会说话,可得到的只是敷衍回应,她背对着他侧身,长发乱糟糟地四散,挡住她失落的半边脸。 “我和少雪约了……明天去x市玩两天,很快回来。” 他也背对着她,听不清是不是“嗯”了一声。 对不起,我不是…… 可单单只是一句话,怎么能够表达完整她心中的那些想法? 纷乱的情绪沉重的像一块大石 头,压在夏雅的心头,她知道这爱很深很沉,但没意料到当有一天、有一刻要靠自己去诠释的时候,会那么的艰难。 比任何遇上过的状况都还要难。 夏雅将自己藏在没有温度的棉被里,漫长的不眠夜迎来黎明。 10、 ——如果不曾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夏雅和高中闺蜜余少雪搭乘下午的班机回到西泠市,她拿出手机,意料之中还是没有收到商敖冽的任何消息。 余少雪的朋友也还没到,她俩坐在大厅闲聊,夏雅仍旧给她的丈夫发了一条短信。 她说:我在机场等你接我,等不到你,我就不回去。 虽然,自己并没有百分百的勇气,去相信那个严肃刻板的男人会屈服于这种要挟。 夏雅捏着手机,嘴上扯开话题,“我听她们说,你现在交往的对象……是个检察官?” 余少雪急忙解释,“没有交往,他是我哥的朋友。” “那他在追求你?”夏雅调侃她,“他应该比某些渣男强多了吧,你不喜欢?是有哪里不好吗?” 余少雪低头想了一会,“不是,他很好,性格好,家世好,职业好,还很懂浪漫什么的……可是,并不是我想要的吧。” 夏雅被戳中心底那块受伤的地方,隐瞒不住将之前自己闯下祸的倾诉给了余少雪听。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她只是为了满足一时的……虚荣心,才会编造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爱情情节,这样的举动无疑却是深深伤害了那个真正爱着自己的人。 可是要怎么才能够表达心底的歉意,还有,诉说不出口的心? “夏雅,我是觉得……我根本不稀罕那些东西。”余少雪认为,夏雅其实也该是这样的。 “对我来说,我的丈夫……不需要整天都为我做些很有情调的事情,当然了,生活需要调剂……可一个男人,他真正让我动容的地方,一定不是他的这些举动。” 是的,就像她与商敖冽之间的感情。 她觉得最能让自己感动的,就是他宛若清风,却沉稳无比的嗓音。 仅此而已。 “这种话确实很肉麻,可如果不告诉他,他这样的人又怎能彻底安心?”余少雪说,“夏雅,每一个人心里对‘刻骨铭心的爱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