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深渊猎人》 楔子 当死亡的阴影束缚住你的身体,你唯一要做的,便是像扯棉花一样去扯掉它,这是出奇制胜的绝招。 ——陆少贞 “黎明已逝,悲哀永存。” “什么?” “如果不能在劫难中生存,那么便会在劫难中死亡。” “屁话!” …… 当陆少贞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昏暗下来,那描摹着血色深渊的状态,似乎是轮回的隐喻,在偌大的帷幕上本色出演。 血月高悬,那氤氲着的邪恶之光无尽蔓延。 痛啊!无与伦比的痛! 脑袋好似要炸裂,就像无数的子弹碎壳在大脑的表皮反转腾挪! 发生了什么?我不是被x病毒感染了吗? 我不要死!我不要变成那些丑陋的毫无理智可言的异类!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去上班怎么赚钱,不赚钱怎么养家,年轻男人就是社会的承重梁,一边忍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一边高唱青春无悔。 有些慌张,但总得来说还算冷静,冷暖激荡的色彩在瞳孔中交汇,迷糊的视线好似雨中的车窗,看什么都带有朦胧的韵致。 陆少贞扶着脑袋费力起身,努力将视线凝实四周看去,发现自己正处在狭小的房间内。房间木屑堆积,墙角被雨水渗透,泛着发霉的湿气,屋子的中央有一张偌大的双人床,白色床单霉斑遍布,上面再笼罩上碎落的木屑,显然年代已然久远。 四周静的可怕,没有任何的声音。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疑问三连顿时浮现在脑海,陆少贞试图回忆起以往的种种,可最后无奈的发现,任何有关回忆的追溯都是徒劳的,至少,自己是怎么昏阙的,他已经想不出个所以然了。 以往的记忆遥远的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他在房间内走动,木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墙上有寸缕不挂的女人胴体油画,那倩影清愁好似来自异空间的诱惑,将某种心底的隐秘梦境勾引得蠢蠢欲动。陆少贞挪动视线,昏暗的窗帘拓写着窗外的邪恶之色,游动的灰尘好似宇宙中飘荡的鬼魅星子,最后他愕然发现了天花板上渗透下来的殷殷血迹,刺鼻的腥气自打他看见鲜血的那一刻开始充斥在空旷的鼻腔内,甜腻的让人发胀。 呕! 突如其来的恶心让他差点吐出来,胃酸上涌,难以自禁,他将这一切归咎于三规半管的作祟,在痛苦的时候任何人都觉得自己的器官生得多余。 他踉踉跄跄的试图寻找房间的出口,可徒有四壁,狭小的空间内所有的东西都一览无遗,可就是没有门! 这是怎么回事!没有门自己怎么进来的,或者说自己被人弄进来! 对了,窗户!这里与外界唯一的联系便只有窗户!自己要想逃出去唯有那里不可! 陆少贞小心翼翼地踩着血迹斑斑的旧木桌,剥落的油漆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他仔细检查了窗户的构造,最后无奈的接受了现实——窗户是被人焊死的,那边框缝隙以及轴承部位都被铁水密封! 看来有人将自己从窗户扔在这里,而后便将这个空间彻彻底底的变成密室了。 等等!有些不对劲! 这个窗户焊死的部位是在内侧!也就是说要想焊到这种程度非得同样在屋内不可! 冷汗立马从陆少贞的脑门子上面流淌下来,极度的惊悚让他的头脑清醒几分,他紧紧皱着眉头再度检查,最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啪嗒! 水滴滴落在木屑上的轻微叮咚声在极度寂静的房间内格外刺耳,陆少贞好似受惊的兔子遽然抬头,只见天花板上渗透出来的血水竟然逐渐增多以至于凝聚成滴而掉落,邪意凛然的气息好似沾满粘稠墨汁的食人花盘伸出蠕动的触角将他的心脏包裹,陆少贞感到万分惊恐。 一滴,两滴,浓郁的压力好似要将心脏握碎,陆少贞惊恐地紧紧贴着墙往后退。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血不会因为害怕就不流,陆少贞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惧,转而寻找其他出路。 刻骨的勇气都是在极度恐惧的时刻焕发,陆少贞再度将目光转向屋内,诸多蛛丝马迹虽然在细心的观察下并不隐秘,可彼此之间的联系却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因为你完全不会明白,床头上的那个小熊娃娃,为何会被拼接上鱼鳍般的四肢,你更不会明白,****下压着的发黄的白纸,为何好似浸油般呈现半透明状态。 陆少贞颤颤巍巍地拿起那张纸,纸上没有任何的字迹,可就在他不以为意就要将注意力转向其他物品的时候,窗外的猩红光线打到纸张上。 咦?这是什么? 只见油纸上浮现出潦草的字迹,虽然仅有一句话,可仍然需要仔细辨认。他对着窗户看去,只见上面写着:“黑暗将至,永恒长眠,若是没有准备好,左轮便是唯一的出路。”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饮弹自尽?陆少贞这样想着便有些怒气,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没搞明白,便这样不明不白的要被幕后黑手给玩死? 他愤恨之余没那么害怕了,他看向手枪,那是柯尔特蟒蛇型左轮,整个枪身美感十足,只是年代的痕迹在其上见证明显。 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陆少贞不断告诫自己,他回想起曾读过的小说中暗示线索的情节,便对枪口朝的方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正是朝着墙上的那副壁画! 陆少贞对这个发现感到异常兴奋,尽管这有可能是绝境中的自我欺骗,可但凡有希望,那便是好事。他尽力躲避开滴落的血水,来到壁画前,他的手指划过粗糙的画面,那油画中的女人仿佛活了过来,机具动感地冲陆少贞眨眨眼! 原本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可在数次这样反复确定之后,陆少贞愕然接受了命运,他不得不承认画中的女人是活着的! 虽然极度惊恐,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画中的女人风情万种。 曼妙的肌肤与这狭小屋子的恐怖血腥格格不入,轻纱似的薄雾将其胴体的关键部位掩盖,陆少贞对着画像眨眨眼睛,那画中少女亦是眨眨眼睛。 “你是谁?” “你又是谁?” 陆少贞暂时忘却恐惧,那对少女私密部位的无限遐想让他心驰神往,他忽然明白为何希腊神话中海伦会成为红颜祸水从而引发两国誓死之战,那令人情难自已的力量当真堪称恐怖。 “我先问的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进行毫无营养的对话,陆少贞皱着眉头吼道:“那我不管你是谁了,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该死的地方的!” 少女原本只是眼睛和嘴巴在动,此时忽然站起身来,那该死的迷雾竟然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丰腻的少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脸色忽然凝重起来仿佛是察觉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神神秘秘地将手指放在嘴上,水汪汪的秋波中充满恐惧地两边转动:“嘘!你听!” 房间两侧黝黑的墙脚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在移动,令人毛骨悚然的凉风刹那让陆少贞后脖颈的汗毛根根耸立,野猫的哀嚎盈耳不散,北风狂刮发出呜呜如泣的声音。 陆少贞忽然感到后背发凉,似乎有人走到他的身后,他好像都看到了那张面色惨白的黑瞳女人,用那如墨水般浓稠的眼球无情地盯着他的后脑勺。 “啊!”极度惊恐造成的窒息感让他难以承受,他大叫转过头,却发现自己的背后空无一人。 “呼呼,呼呼。”陆少贞惊魂未定,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四下里自细看去,发现并没有什么异物,这才整理了下心情,施施然转过身来。 可那油画……陆少贞嘴巴长的老大,眼球瞪得突出,大量眼白的暴露使其模样可怕至极!只见那油画里哪有什么少女,明明是身着白衣的女鬼! 陆少贞曾经看过午夜凶铃,而今日亲眼所见不比那杜撰出来的差多少,只见那女鬼浑身扭动爬过来,好像画框都阻挡不住她出来的架势! 陆少贞噔噔噔连退数步瘫坐在地,哪怕就是坐着也不断蹬腿向后移动,直到紧贴墙壁。 退无可退! “你……你是谁!” “我们不是刚刚才见过面的吗?”女鬼用森然的声音哈哈大笑着,与此同时加速爬出来! “不要!”陆少贞急忙用胳膊挡住眼睛,他的心提到嗓子眼里。 就这样,过了几息的时间,陆少贞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他不可置信地向外面偷偷看去,只见屋子内没有任何动静,所有物件改在哪就在哪,没有任何移动过的迹象。 女鬼呢?他急忙看向油画,只见油画里那女子仍旧那副遗世独立的模样,慵懒的身姿凹凸有致且没有任何瑕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少贞揉揉眼睛,油画确实是油画,那女子也不是活着的,那么刚刚自己经历的是幻觉吗? 可无论是谁,都没必要这样搞自己吧!陆少贞想起刚刚自己狼狈的模样,顿时心生怒火无处发泄,便一巴掌拍在油画上。 只听见砰的一声轻响,挂着油画的钉子被扯出来一截,陆少贞惊奇地发现,倾斜的油画露出了墙壁空洞的一角。 这是……陆少贞急忙将其掀起来,那油画背后竟然是空的!里面有个凹槽,凹槽中放着一把钥匙,这种钥匙很好辨认,装潢华丽的钥匙柄由金子制成,宽大的钥匙尾端对锁孔的要求很特别。 陆少贞拿着这柄巨大的钥匙,他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此时此刻天花板的血水已经淅淅沥沥,甜腻的血腥气萦绕在鼻腔,可陆少贞却顾不得这么多,他健步冲到残破的木桌前仔细辨认,只见桌子侧的抽屉的锁孔和钥匙极具匹配性。 陆少贞的心脏砰砰直跳,从油纸到左轮再到壁画,仿佛有种冥冥之中的安排让自己去发现这一切,这种预示具有极致的巧合性,最后通通指向一直被忽略的抽屉。 咔嚓,随着清脆的声响,陆少贞满脸欣喜,果不其然抽屉的锁被打开了!而这一切有人刻意预设的航道,就这样被陆少贞走完了! 抽屉里是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陆少贞将其取出来,也不顾飞扬的尘土,他将其打开翻到第一页。 借着窗外红黑相间的光亮,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大字“这本日记献给我最亲爱的自己。” 这些字歪歪斜斜,像极了小学生的蹩脚字迹,陆少贞此时此刻全心全意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这个笔记本上,也没有过多在意字迹的丑陋。 扉页的落款似乎是写着名字,可被反复涂抹已经难以辨认,这倒让陆少贞深感可笑,谁写日记将自己名字给抹去啊,还好像是故意抹去的,都写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掩饰掩饰? 这勾起了陆少贞极大的兴趣,他翻开了日记正文第一页,“2019年11月30号,今日天气晴,心情不大好,不仅仅是因为房东的狗偷走了我新蒸的蛋挞,还发生了些影响全世界的事情。天祚绝维,奸佞内赑,末日阳九,紫宫巍巍,收容所里装满了灾民,x病毒在今天早上彻彻底底的爆发,昨天晚上新闻联播还在报道科学家在夜以继日研制x病毒解药的消息,那播报员还很兴奋地用了些胸有成竹的用了些乐观的语气词,而今天……不得不承认有些讽刺,大批大批的市民变成双眼血红的怪物,我们暂且称之为丧尸,以a市市内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秩序崩坏,人性毁灭,我敢发誓人类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浩劫。” 陆少贞看得出神,a市?那不正是自己居住的城市吗?记忆似乎复苏,陆少贞揉了揉太阳穴,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在a市郊区租了个房子,房东有条狗叫克林顿,是纯血秋田犬……这个日记怎么像是在写自己呢? 他接着往下看去,“当丧尸的浪潮席卷这里时,我正在享受我的下午茶,难得的周末难得的惬意,就这样被该死的丧尸打断了!” 这人写个日记怎么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陆少贞暗骂一声,这位仁兄,发生这样重大的事情,就别注意那些细节了可好? “丧尸浪潮气势非凡,请原谅我用这个感**彩不恰当的成语来形容,因为你无法想象我躺在摇椅上从落地窗户上看见大道上铺天盖地的丧尸是怎样一种心情。房东被丧尸围攻咬死,不过他很快就以另外一种身份站起来,他成为了丧尸!交通拥堵的可怕,四处响着警报,我无法开车从主干道逃走,只能骑上自行车绕了三五里地才抵达**应急组织的收容所内。现在,我身边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他们有的孩子已经非人,有的父母丧命尸口,煮饭的火光映照着这群可怜的人们,黎明对于我们来说不再意味着希望。” 第一篇日记到此已经结束,陆少贞轻轻摸索着纸页,那上面的点滴泪痕足以证明写作者的巨大悲痛。他忽然有种心悸之感,那种呼吸之间的共鸣仿佛跨越古今与那个模糊的身影相契合,陆少贞不知道他是谁,就像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充斥着难以掩饰的悲伤。 他没有继续翻下去,而是直接颠倒日记看向最后一页,“十年生死两茫茫,孤坟无处话凄凉。在这个重大决策之后,在波函数未坍缩前,所有的一切必将重新界定且充满无尽可能。在无穷寰宇中,所有相爱的人彼此不再辜负,所有邪侫必将遁匿英雄必定幸存。星辉散落,年岁迢迢,使命召唤,至此绝笔。” 看得出来写作者心中悲欢交集的情感,在最后一个“笔”字最末划竟然深深陷进纸张里。 陆少贞忽然感慨万千,字里行间承载着的情绪最直接地被他继承,虽然这很莫名其妙,可实实在在发生了就无法否决其之合理性,盛大的情感风暴以这本日记所记载的为核心形成巨大的漩涡,陆少贞只觉意识迷离,好似潜入水底隔着万千海域去看待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悄然中蜕变! …… 第一章 浩劫 “妹妹!” 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陆少贞遽然惊醒。 终于到了吗?陆少贞有些失神呆呆的看着虚空,终于来到了妹妹失踪前提到的“浩劫游戏”了吗?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妹妹,你放心,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我定要寻得你的踪迹! 陆少贞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双拳攥得死死的。 “救命!” 这个时候,陆少贞忽然听到有人在咆哮,他赶忙爬起身透过狭小的窗户惊恐地看着不远处被锁在笼子中的人,那人正发出渗人的嘶吼,他的两侧布满铁钉的墙壁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挤压过来! 陆少贞慌忙观察自己的处境,只见他此时正被锁在连转身都费力的狭小空间内,唯有那窗口是他与外界的唯一联系。 怎么办!眼见着那人即将惨死,他心念电转,各种信息浮现在脑海——这是个名叫“浩劫”的密室逃脱游戏,他作为实验体苏醒,唯有通过线索找到血清,才能躲过邪恶博士以及他的团体的迫害——而此刻,在他的面前有三个不同颜色的按钮,在正对着窗口的墙壁上标记着颜色分布的九宫格。 陆少贞知道这就是线索,普通找规律的题目连小学生都会,他急忙按次序按动三个按钮,只听见“咔擦”一声,他眼前的门自动弹开。 可……自己是出来了,那关在笼子里的人怎么办! 那人奋力拍打着铁笼的方格钢筋,发出绝望的且带有哭腔的吼叫:“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陆少贞登时有些暴躁吼道:“只是个游戏而已,死什么死!你能不能别瞎捣乱!” 那人痛哭流涕,浑身无力地从栅栏上滑下,口中自言自语似的道:“游戏?这是死亡游戏啊!” 陆少贞不明白这年头为何玩个逼真点的游戏都有人如此失态,不过为了配合游戏紧张的气氛,他还是要尽力将那个男人解救出来。 但是此刻,他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虽然从那个狭小空间里出来了来到一处大约十平米的房间内,但笼子里的人仍然处于“危险”之中。 陆少贞被男人搞崩了心态,他啐骂一句,素质真差,没那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虽说游戏想要达到完美体验就必须提起重视以相同的心境对待,可知其白守其黑也没必要彻底混淆啊! 他迅速观察这个房间,在经过短暂的分析之后,两个要素被他格外的注意,其一:在房间角落里放置着三个保温柜,其中分别有一支被支架锁定的玻璃试管,摇动柜子旁边的手柄,玻璃试管便会转动。其二:在另外的一个角落有化学品储存柜,里面存放着标号的培养皿和一张打着直角坐标系的病毒图纸,于此同时,他还敏锐地观察到柜面有四个正好可以容纳药剂瓶凹槽。 机械运转的声音持续响起,那铁笼里的人已经怅望灰天,他用极度可怜的表情看着陆少贞,就像是绝望到极致的人眼睁睁看着生还的希望在缓缓流逝。 尽管知道这仅仅是个游戏,可陆少贞还是升起了挑战感,他脑门子冒出些许汗,说道:“兄弟,你先别急,或许是我的惯性思维在作祟,这个笼子的打开方式说不定再简单不过。” 这样,陆少贞转而研究起网格状的栅栏来。阴冷的氛围好像不断散发着砭骨寒意,明明灭灭的暗绿色灯光有种令人难以捉摸的隐喻,妈蛋,还怪吓人的,陆少贞莫名地打了个哆嗦,不禁颇为胆怯地向身后瞟了眼,生怕一扭头便看见一张惨白狰狞且翻着白眼的鬼脸。 淡定,淡定,这只是个游戏!陆少贞不断这样告诫自己可他的内心却不可抑制地将恐惧扩大,人吓人吓死人,更何况还有那个怂包在煽风点火!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了一个情况,咦?只见在昏暗闪乎的灯光掩映下,铁栅栏上有些异常! 只见整个栅栏成长方形,就在以他视角的左下角为起点分别向两边延伸两条射线。 这是什么情况!刚刚怎么没有看见!陆少贞好奇的凑上前去,顿时一股血腥味萦绕在鼻腔内,他用手撵了撵有些粘稠,他登时愣住,旋即心脏便提到嗓子眼里! 粘稠的血!正源源不断从栅栏上冒出来! 而与此同时,在网格的四个点上,皆冒出同样粘稠的血! 陆少贞双腿有些发软,他试图用聊天的方式分散注意力,他说道:“兄弟,你叫什么,为何来玩这个游戏啊?” “我叫苍鹏海,石油工人,国企上班。家住北海市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平静,本来我都熬过了好多年的倒班,眼看就要升职了,没想到现在却被未婚妻给害了!”苍鹏海声泪俱下,这个面相憨厚的男人显得有些神经质,他一口气说了一通,大有些自报家门的味道。 陆少贞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事实证明聊天确实能够分散注意力,苍鹏海也安静下来,他也免受恐惧的困扰。这是值得庆幸的状况,陆少贞随口应着,思维飞速转动寻找解救的方法。 陆少贞说道:“那你生活很幸福啊,能够在国企工作,那岂不是人人眼馋的美差?” “嗨!别提了!”苍鹏海虽然在抱怨,可那骄傲的意味不言而喻,“就算这样又如何?还不是就要被我那未婚妻给害死?就是她拉着我玩这个游戏,她还拉了很多人玩这个游戏!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杀手!骗子!” 说到最后,这个满面油光的胖男人的脸上涌现出愤怒的神情。 陆少贞压根懒得搭理他,对于他的话自然是左耳冒右耳出,这个时候陆少贞忽然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他愕然发现,化学品储存柜中的病毒坐标系图纸与铁栅栏上的鲜血坐标系何其相似,而那四个血点想必对应这四个凹槽! 如此,他眼睛一亮迅速行动,将标记着四个点所对应坐标系的位置标号的培养皿找到,逐次放在凹槽当中! “云黛汐!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苍鹏海发出渗人的尖叫,只见他肥胖的身躯紧紧贴着栅栏,两侧合拢的钢针已经深深的扎进他的肩膀! 而就在此刻,机械链条忽然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四周灯光齐刷刷照射过来,房间顿时亮如白昼! “咔嚓”,栅栏门弹开,面部表情极度扭曲的苍鹏海跌落出来! 而陆少贞却没有任何前去帮忙的想法,他愕然呆滞在原地,口中不可置信地发出颤抖的声音道:“你……你说什么!云……云黛汐?” 云黛汐正是他的前女友,前两年因患诡异的病而浑身长出脓疱惨死,而就在云黛汐头七那日,她的坟却被刨了,尸体不翼而飞,任陆少贞发挥能量求助他人,亦未能找到掘坟的可恶之人,这成为了他这么多年来的心病。 难道是同名? 第二章 隔壁惨叫声 苍鹏海发出好似杀猪般的哀嚎,他的肩膀被钢钉捅烂,血淋淋的肉翻在外面。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云黛汐就是我未婚妻,她在半年前由我姨夫介绍给我的,我姨夫是著名企业家濮阳盛,他说云黛汐的家室很好和我结婚说不定对我日后的升职有很大的帮助。”苍鹏海尽管疼得站不起来,可他的话里话外强调他的姨夫的位置以及那种只有上层社会才会有的联姻,装逼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少贞此时此刻当真没有心情管苍鹏海是个怎样的人,他蹲下来翻看其两边受伤的肩膀,只见肉芽里汩汩冒着血,血中泛着一丝黑色。他赶忙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绺布条,对苍鹏海的伤口作出简单的包扎处理,虽然他没有医护常识,可流血过多会致人死亡的道理还是懂的。他问道:“你的未婚妻是不是有颗美人痣?” 苍鹏海疼得几近昏阙,但他忽然有神经兮兮地笑道:“兄弟,你知道吗?就是现在你救了我,我也会在不久之后死去,那个女人不会放过我的!不会放过我的!” “云黛汐?” 苍鹏海神情激动道:“除了她还能有谁!她想把所有人都害死……所有人都害死啊!你看见这个了吗?” 苍鹏海不顾疼痛从衣服内里拽出一个项链,项链是一块精致的怀表,复古的风格以及镂刻华丽的花纹代表着不菲的价值,尤其是古铜色沉甸甸的金属光泽感,给人一种中世纪古典的气息。 “她当初送给我这个就是想咒我死在永恒之中啊!” 如果说刚刚的陆少贞只是震惊,那么此刻他完全陷入呆滞当中,这块机械怀表正是当初他送给云黛汐的礼物啊!他清楚记得那年月下,夏夜的山坡荡漾着迷离的神韵,他取出怀表对身边清纯美丽的女友说道:“如果可以,我愿意将余生所有的时间,尽付与你的相濡以沫中。” 那时候云黛汐的面孔折射出近乎朦胧的通透感,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由于时间太久记忆出现偏差,亦或者当时缠绵悱恻的心境不断在阐发新味,总之回忆充斥着让人心驰神往的美好。 当年的誓言看起来显得有些苍白,陆少贞梦然晃了晃头,从思绪中清醒过来,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道:“你能将这一切解释一下吗?我是说关于云黛汐的一切。” “兄弟,你好像对我的未婚妻很感兴趣。” 陆少贞有些尴尬,他赶忙解释道:“我忽然意识到,这个游戏或许真的如你所说,是一个死亡游戏,所以我想了解更多而已。比如,为什么你总是说你的未婚妻想要害你呢?” 苍鹏海强忍着疼痛站起身,他的双臂都是受了严重的伤势,所以晃晃悠悠地自然垂在身体两侧,这个胖子鼻涕眼泪沾在脸上还没有完全风干,那撇着的嘴角显得异常倔犟,他说道:“这个臭婆娘总以为自己是英雄,总想去拯救世界。我总是告诫她说跟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就不要管,在这世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惹祸上身不好吗?可她呢?死驴瞎犟,找她当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什么!”陆少贞眯起眼睛。苍鹏海破口大骂的样子彻底勾起了陆少贞的疑心。 如果苍鹏海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云黛汐并没有死,当年的悬案也是有了找到真相的线索,这对于陆少贞来说是一件好事。可若是重新回归事件本身,他亲眼看见云黛汐惨死在两年后说压根没有这回事,这任谁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苍鹏海此时终于憋不住,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嗫嚅道:“兄弟,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可你我都是将死之人,在这血腥的舞台上演人皮牵丝戏。所以,能熬过一天是一天,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陆少贞愈发的疑惑,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任何的遐想都是无端揣度的,他尽量限制自己的思绪,但于此同时却又将所有的想法列为假设,从而避免先入为主的影响。 这是他大学本科学习化学以来的深切感悟。 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一声凄厉的女人惨叫响起,那惨叫中所蕴含的无尽恐惧像是无孔不入的砭骨寒风,让他们两人汗毛倒竖! 这个女人的声音就在隔壁! 陆少贞与猛地扑倒那面墙壁上检查起来,紧接着只听见轰隆隆的响声大作,整面墙壁逐渐反转过来。陆少贞的脸色有些凝重,那墙壁的缝隙露出来的黑暗仿佛拥有实质,乍一看去浓稠的好似漆黑的脓液。 就在夜无仇探头探脑的时候,忽然一只惨白的手掌伸了进来! 豁!陆少贞受惊不小,不自觉倒退几步,可女子的声音彻底打消了他的恐惧,只听那声音急切道:“快用力,很快就打开了!” 陆少贞喜出望外,显然是其他玩家找到了这个地方,陆少贞急忙扭头对苍鹏海道:“有其他玩家找到这里了!” 可苍鹏海此时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他后背死死贴着墙壁,双眼瞪得溜圆,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他哆哆嗦嗦道:“云……” 陆少贞没有在意苍鹏海说什么,他只感觉到了欣喜,奋力拉着墙壁,终于在墙壁两面的人们共同努力下,洞开了一道可容人通过的缝隙。 几个人影跳了进来,还没等陆少贞喘气,为首的女子焦急的指挥道:“快!快合上!那东西就要追过来了!” 还有东西?匆忙间陆少贞没有观察进来的人而是透过缝隙向黑暗的甬道中看去。 只见朦胧的黑幕将所有的东西融为一体,绰约中散发着直击人心的邪恶,陆少贞打了个寒战,就在他即将挪开视线的时候,忽然一张丑陋的脸散发着强烈的臭气出现在他的眼底! 那是怎样的脸啊!陆少贞发誓,自己就算自己变成植物人也不会忘记那张脸,半边被扯下的皮肤不断晃悠着,发黑的皮下组织爬满蠕动的蛆虫,空洞的眼眶显得万分可怕,那被烤焦了的眼珠好像一粒耗子屎萎缩到几乎看不见。而再看另外一边脸,膛红的脸皮血丝密布,爆凸的眼球露出大量眼白,如针孔细的瞳仁正死死盯着陆少贞! 第三章 逃脱的办法 “小子闪开!” 陆少贞下意识急忙躲避,而与此同时一柄斧子狠狠地砸在那“不明生物”的脸上,血光四溅,那怪物被巨大的惯性带入黑暗的甬道里,众人趁此机会赶紧将墙壁推死,只听见“咔嚓”一声,机括闭合,墙壁内机簧彻底锁死。 “mad!我特么咒他生儿子不长**,菊花天天被电线杆捅!这么多人偏偏追着我们不放!真是司马玩意!” “卫元,你骂丧尸无济于事啊,也不能灵验在他身上。还有,你真的以为其他人能够活着逃走?”另外的略带优柔的男声说道,语气中掺杂着阴险的笑。 “怎么?”卫元愕然问道。 “或许你们都没注意到,那个屋子是有禁止入内的标志。” “这能说明什么?” “在化学实验室里,我想禁止入内的标志具有十足的震慑性,要么其中有机密,要么里面便是有剧毒物质,果不其然,我看到了***的标志。要不然,你以为为何丧尸都不愿意去追他们反而追我们呢?” 卫元倒吸一口凉气道:“原来如此!” 陆少贞扭过头来看向进来的人,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拿着斧子的是身材魁梧的壮汉,他一身健硕的肌肉将精致的皮衣撑得鼓起,给人一种极其雄壮的感觉。第二个人是一名萝莉,这名萝莉娇小可人,俊俏的脸蛋上布满惊恐,她那樱桃小嘴急促的喘着气,那模样让人好像把她抱入怀中好好疼爱。第三个人则是身材修长文质彬彬的眼镜西装男子,他梳着整齐的发型,洁白的衬衫略微有些汗渍,整体感觉像是职场精英。 而最后一个人,当陆少贞的视线挪到她身上的时候,登时呆住了。那名少女花容月貌,柔顺黑亮的长发批到肩膀,宛如秋水明净的眸子散发着星辰之光,她五官比例极其匀称,给人落落大方宁静贤淑之感。虽然她只是穿着普通的修身牛仔裤搭配洁白的短袖小衫,可那种潇洒出尘的气质难以遮掩。最重要的,也是让陆少贞感到心脏漏掉半拍的,是她脸上那颗美人痣!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夜无仇神游九霄云外,云黛汐,这个散发着芬芳的名字,在此刻熠熠生辉,想当初,在云黛汐死后,他是怎样的怅望灰天啊! 但云黛汐显然并没有故人重逢的感觉,那眼神里散发着的成熟女性的气质,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记忆中的云黛汐眼里的。云黛汐抹了把额头的汗观察起四周。 “云……云黛汐!”苍鹏海忽然高声叫道,他的声音好似被掐脖的鸭子,“你把大家带到这里,是想害死大家吗!你这个杀人凶手,蛇蝎心肠的女人!” 大家纷纷扭头看向苍鹏海,而云黛汐扭过头后发现还有这个人顿时亦是很惊讶,她的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顿时压低声音道:“大家小心,他曾是我的未婚夫,不过现在他不是人类!” 什么!不是人类……那么只有一种东西长着人形却不能称之为“人”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慢慢地靠着退到墙角,似乎很怕苍鹏海的样子,而那壮汉提着斧子拦在最前面,那架势似乎只要苍鹏海稍有动弹,迎接他的必然是当头一斧。 陆少贞看着这一切,他深切意识到云黛汐很有可能不是当初的爱人了,她不但是诬陷未婚夫的说谎者,还是危言耸听的诡论者。苍鹏海怎么可能不是人类呢?不是人类他又能是什么? 想必是自己情意深笃所以产生了幻觉,此人只不过是和云黛汐恰巧长得很像罢了。 随即,陆少贞的重见旧爱的冲动刹那冷却下来,他只是冷冷地走到那装有试管的三个箱子,说道:“苍鹏海是人类,他虽然爱装逼且很怯懦,可不能因此而否决他所谓人的生物本质。我可以证明,因为正是我将他从死亡边缘解救出来!” 这听到有人驳斥自己的话,云黛汐的大眼睛看着陆少贞忙碌的背影,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苍鹏海此时泣不成声对提着斧子的大汉道:“兄弟!那个女人才是凶手啊!他把我们领进来就是为了把大家统统杀死啊!你的斧子别对着我,让它对着该对准的人!” 大汉有些犹豫,他扭头迟疑地看了看云黛汐,缓缓将斧子放了下来。 而陆少贞趁此时机笑出了声,在扑朔迷离的时候怯懦往往会将事态推向万丈深渊,他尽量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静,无论本来应该已经死去的云黛汐的出现是多么让人感到诡异。他说道:“事实的真相往往会在过程中逐露峥嵘,你们的纠纷就别拖外人下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血清并打败邪恶博士,这不再是为了游戏体验而达成的目标,而是为了活命需要完成的任务,明确了这点,离开这间屋子才是当务之急。” 他这样说着忽然停住手,似乎找到了什么,随后他迟疑地从一个空着的培养皿中取出的小纸条传给其他人看,小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一段时间后,这件屋子供暖系统会被堵塞,一氧化碳将会充斥整间密封着的屋子,所以努力找到线索逃离此地吧,为自己的生存奋斗吧宝贝们! 壮汉显然是个暴脾气,他啐骂一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想要老子的命!小子,找到线索了吗!” 若是平时面对这样魁梧好似拳击教练的汉子,陆少贞定然避之不及,可现在他的嘴角划上冷笑丝毫不给他面子道:“你要是想活命就闭嘴,老老实实的听从命令,仗着肌肉是无法应对一整套设计精密的体系的。” 壮汉勃然大怒,他左手揪住陆少贞的衣领,右手提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往陆少贞的脸上招呼。 “卫元!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那个萝莉赶忙出声,那奶声奶气的嗓音哪怕是生气也有让人萌化的神奇力量。 卫元愤恨地盯着陆少贞,拳头终究没有落下,陆少贞冷哼一声将他的左手拍开,兀自说道:“这个装置是和门的开启有关,通过注入液体进容器,而让浮阀抵达固定位置,从而连接电源大门就会开启。” 陆少贞指着装置讲解原理,他作为曾经化学系的学生,平日里自然少不了做实验,尽管他主要学的是各种化学试剂的反应,但锻炼出来的动手能力自然是能够揣度出这装置的原理。 那么接下来摆在众人眼前的问题便是,用什么液体才能将那样的容器填满! 口水?那是不可能的!汗液?那岂不是要脱水而死? 众人正绞尽脑汁的时候,云黛汐忽然开口道:“用血液!” 这个回答具有相当程度的危险性,“血液”两个字宛如极具诱惑性的海妖,尖啸着将众人的心境拖入万丈深渊中。 陆少贞有些愕然,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容器,这样的容器少说有2000毫升,若是要用血液灌注,那么势必会致人死亡! 怎么会这样!陆少贞凝眉思索,他紧紧盯着装置,云黛汐用血液的建议是无可厚非的,因为在没有其他液体可以有这么大的量,难道说必须死人不成? “大家快看,这个胖子胳膊是受伤的!”卫元突然大叫,陆少贞刷地一下扭过头,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第四章 抉择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随声应和道:“无论他是人是鬼,倒不如用他的血造福大家,他能有无私奉献的机会也是他的福分。反正他的胳膊已经受伤严重,就算不为我们所用迟早也会失血过多而亡。” 他们果然把主意打到苍鹏海身上了,陆少贞心中的震惊无法言喻,难道他们就是这样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吗?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吗?岂容他们这样放肆? 旁边的小萝莉倒是像个小羊羔般胆怯道:“这样不好吧,天赋人权,人人平等,谁都有生存的权利,我们无法决定其他人的命运。” 西装男扭过头,金丝眼镜一尘不染,道貌岸然中怎么看都透露着狰狞,他说道:“美女小作家,放在外面你跟媒体扯这套倒是很多人买账,但现在主要问题是,我们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哪有闲心去思考什么哲学。不夸张的说,在秩序尚未建立的原始社会,强者便是上帝的代名词,这便是残酷的优胜劣汰法则。” 小萝莉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就好像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等粗声粗气的对待,“楚楚可怜”已经成为她此刻唯一适合的形容词。但是她的脆弱很明显得到了有效的节制,毕竟没有哭得梨花带雨已经她对“浩劫游戏”足够的适应。正如西装男所说的,在这里,死亡就像是无处不在的空气丝丝缕缕的萦绕在你的肺腑,除了逆来顺受,别无选择。 云黛汐适时走过来抱住萝莉道:“妹妹,你要学会适应,既来之则安之,逃避只会将我们推向死亡。” 小萝莉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要是没人安慰倒还好,此时突然有了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她的大眼睛立马便扑闪着晶莹的泪水。 卫元与西装男相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一左一右向苍鹏海包拢,苍鹏海惊恐万状,他的声音无比尖锐道:“你们别这样,我求求你们,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可卫元哪管那么多,他直接一脚踢在苍鹏海的肋骨上,只听见令人心惊胆战的闷哼,苍鹏海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痛苦的瘫倒在地,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弓起来,只剩下巨大的痛苦化作的丝丝沉重的喘息存留在他的嘴边。 “胖子,不管你是人是鬼,现在都需要无私奉献自己的血液,放心,待日后我们走出这个该死的游戏,我们都会给你烧纸的,保你在那边锦衣玉食宝马香车受用不尽,总比你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强多了吧!” 而就在这时,陆少贞本来要去阻止暴行的脚步突然停住,他满脸凝重的在空气中嗅了嗅,旋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他猛地撤回脚步靠近墙边仔细观察,只见墙壁上无数细微的小孔中正汩汩的冒着浓烟,那浓烟起初是没有颜色的随着时间的流逝竟然呈现出变黑的趋向。 “我擦。”陆少贞凛若冰霜,内心里升起一股恶寒,他不禁看了看正在围着苍鹏海嬉笑的西装男与卫元二人,微微叹了口气,随后用衣服掩住口鼻仍然检查着装置。 纸条上的告诫已经生效,煤烟已经从四面八方渗透进这间屋子,若是再找不到合理的出去的方式,那么几人唯有牺牲掉一个人才有生还的可能。并不是说牺牲掉一个人来换取其他人的生存这种方式不合理,只是陆少贞不想让自己接下来的日子生活在愧疚当中。 然而,他的这种独善其身的并非盲目的,他发现装置若是只能通过灌注液体来将浮阀漂起来达到通电状态,那么玻璃保温柜中的试管开口具有方向性以及装置侧面的摇轮手柄也就成了摆设。在夜无仇看来,密室逃脱的游戏最忌讳的便是放弃任何一个线索,因为没有哪个无聊的游戏设计者会秉着“迷惑视线”的目的来设置无关紧要的线索以降低趣味性。 他用手轻轻敲击着墙壁,尽管漫无目的,可他不会放弃任何脑海中闪出来的灵光,他将那整套装置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只能将希望斥诸于别处。他的脑门浮现出细密的汗珠,空气很热是一方面,内心似火般灼烧又是一方面,他的手微微颤抖,呛人的煤烟味让他的胸口如风箱般呼啦啦的。 煤烟还没有蔓延到屋子中央也就是卫元那块,因此他们毫无察觉仍然不紧不慢地笑话着苍鹏海,苍鹏海看着卫元手中锋利的斧子胯下竟然传来一股臊味,这就更加激发两个男人取笑他的动力。而在另一边,两个女人说着悄悄话,小萝莉梨花带雨的模样不时露出欣慰的笑容,显然是云黛汐的劝解起到了明显的效果。 陆少贞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大脑中昏昏沉沉,视线也有些模糊。他知道这是缺氧外加中毒的表现,但他仍然强迫自己不能提醒卫元他们,因为这只会激起卫元的焦急从而加速苍鹏海的死亡!但是若是再找不到通关的线索,所有人都会死在这!若是等到煤烟蔓延到卫元那里,那么一切都来不及了! 到底该怎么办!陆少贞感到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如果他的脑子可以分作两半,他倒愿意一边找线索,一边进行着这与游戏设计者的斗智斗勇,可摆在他面前的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他非但没有两个心思,反而大脑由于煤烟的原因陷入了僵滞,所有的思考若没有平时成百上千倍的努力,那都是难以完成的重任。 卫元等人已经将打昏过去的苍鹏海朝这边拖来,陆少贞恍惚间看见几个重影的人向这边走来,心下大急,手指敲在墙壁上的力道不觉狠了几分。 “砰”有种敲打在模板上的清脆。 停顿了一下,陆少贞的思维终于对这种状况产生了应有的反应,这明明是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屋子,怎么会有木板的存在!恍惚间的陆少贞喜出望外,他赶忙用胳膊肘猛击,木板应声破碎。 里面静静地存放着一个物件! 第五章 鸿钧 眼看着自己的坚持有了回报,他欣喜若狂,急忙将那个物件取出来。这是一个钟表,这个钟表没什么奇特,和大多数家庭的款式是一样的——整体呈圆形,三个指针。只不过唯一的不同寻常在于,指针的轴是被焊死的,也就是说三个指针失去了转动的能力。 这是个耐人寻味的现象,任何的不符合常理的现象都是值得注意的,因为其上很有可能蕴藏茧丝?绎的线索开端,后面更是与至关重要的信息紧密相连。 陆少贞强行打起精神,他仔细观察这个钟表,并且与那开门的装置进行比较。只见钟表的指针分别呈红黄蓝三种颜色,而三个试管也是拥有与之相对应的颜色。难道说? 灵光一闪,陆少贞似乎把握住什么东西,他急忙将钟表放到水平,像摆弄指南针一样从中得到了指明道路般的豁然开朗。可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肺要憋炸,终于忍不住猛地喘了口气,他顿时感觉到呼吸道火辣辣的疼,可就算这样也阻挡不了他的神志逐渐飘忽的迹象,他的脚步微微晃动险些跌倒,意识亦如风中的飘萍居无定所。 不能这么倒下,绝对不能就这样倒下!陆少贞不停告诫自己,尽管他的眼皮已经重达千均,可他仍然强撑着,意志力就好似的烛火,西风难尽,杳杳冥冥,在孤寂的深夜中一枝独亮,散发着温暖朦胧的光辉。 此时此刻,卫元等人终于感觉到了煤烟正无情地向他们笼罩过来,他顿时咒骂道:“fuck!光顾着玩这死胖子了,大家快点行动,要不然统统都得煤烟中毒!” 云黛汐显然不是平庸之辈,她并不像小萝莉那样方寸大乱,所作所为调理清晰井然有序,她先是迅速安慰小萝莉两句,便将自己白色紧身短袖的下摆撕碎,分成四份分发给其他几人,而后便独自冲进烟雾浓郁处,试图迅速将装置打来以来让两个男人能够毫不耽搁地给苍鹏海放血。 “大兄弟,你没事吧!”云黛汐看见陆少贞摇摇晃晃的想说这句话,可被烟雾笼罩无异于溺水,想说话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她只是表情关切的呜噜几声。 陆少贞显然是完全不知道四周的变化,他心中的执念成为他所有行为的动力源头,他两眼发昏对云黛汐不管不顾,只是紧紧守在装置旁边,可这样也就造成了云黛汐所有的意图都落空了。而这个时候,两个男人边捂着口鼻抬着昏死的苍鹏海过来,紧接着又是呜噜呜噜几声音调的变化,他们也是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休别怪我无情了!卫元与西装男相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随着煤烟逐渐的浓烈,眼睛的灼烧感愈发增强,卫元气势汹汹地提起斧子走向陆少贞。 斧子锋锐的刃泛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毫光,所有人都明白他要做什么,云黛汐刚想说话,却被呛得咳嗽不止。 斧子高高扬起,忙碌中陆少贞的脑袋正好暴露在其正下方,卫元表情狰狞,狠厉的瞳孔里布满血丝煞是骇人。 眼见着斧子就要狠狠地拨开雾气砍到陆少贞的脑壳,在卫元眼里他都已经看到了鲜血淋漓的景象以及白花花的**,却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整个房间呈现出剧烈的震荡。所有人齐刷刷扭头看向身后,只见房间的大门正以缓慢的速度开启,那里狂风涌进,所有的煤烟正以可观的速度消散,凉飕飕的气流中夹杂着香甜的气味。 这真的是久旱逢甘露啊!卫元的斧子还高高举在空中,他保持着这个姿态,鼻子不断抽吸着,眼神里透露出了意醉神迷,所谓没有死亡的痛苦便没有重生的喜悦,他此刻才真正感受到了活着的美好。尽管胸口有些发闷的同时也有些恶心,但这显然是吸入了煤烟所致的症状,此时已经脱离了危险,在清澈的明显带有雨后泥土香气的空气中多呼吸几次想来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其他几个人亦是露出这种表情,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动作,转而敞开胸怀迎向灌涌而入的湍急气流,在这种默默滋润的宁静中去体味着他们以前弃之如敝履而现在如数家珍的东西。 没有人注意,陆少贞蹲着的身形在感受到清新空气的时候忽然无声无息柔弱无骨的瘫倒在地。陆少贞面带微笑的看着门外的方向,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抽离,意识如潮水般褪去,沙滩上的鱼虾残骸在暮色四合中,变成了苍茫虚空中的谜。 就在刚刚,他按照钟表的指示,通过摇柄将对应颜色的试管口指向了指针所示的方向,大门便成功开启。这个游戏设计者可真有意思,昏迷之前,他的脑海中跳进这样一个念头,这个幕后掌控者看来并非是一个冷血无情的虐杀者,恰恰相反,他所设立这个游戏的初衷很有可能是关于人性中美好的那部分的,“无情者惨死,有情者长存”,这是散发着浓郁的哲学意味的道理,尽管“无情者”暂且偏安一隅,可“有情者”却得到了应有的嘉奖,在陆少贞看来,他与这个冥冥之中的操控者在意识形态上有着如出一辙的相似。 所有的痛苦已经渐行渐远,最后终成末路,陆少贞在雾霭里向某些逝去的东西深深俯首,他会为之珍重,尽管所谓的生命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他缓缓的、欣慰的闭上了眼睛。 …… 时光的洪流在风暴中来回激荡,空间的裂隙中渗透出寰宇里古老的文明的气息,陆少贞仿佛置身于柔软的海绵,四肢百骸中传来了温热的舒适感。 我这是在哪?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所有的画面好似具有神奇的魔力,在氤氲中紧紧摄住他的视线。只见触目所及,银汉迢迢,星宿列张,浮游着的星子在深邃的无垠空间中荡漾,大片绚烂光彩在迷离间拥有直抵人心的科技感。 “我是鸿钧,人称,装逼界的百度,泡妞界的知乎,是也。欢迎你来到只属于我们的领地。” 第六章 时间来客 “鸿钧?” 陆少贞听着仿佛来自于宇宙深处的具有朦胧质感的声音,语气中透露出惊讶,在眼前的这个画面里,和他平时看好莱坞科幻电影关于宇宙深处的描摹殊无二致。 “是的,我就是鸿钧,也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可无论怎样,我都是你陆少贞征战沙场最忠实的伙伴。” “你认识我?你到底是谁?” “我?我就是这人间的风雨,无处不在却又没有真正存在过。如果有助于理解,你可以将我定义为自己思想的涎津,在形而上的境界里起着至高领导的作用,作为一种精神导向让你不忘初心。百代光阴如过客,白驹过隙去绝尘,在这条漫漫长途中所有的罪责都将由我与你共同承担,或许多少年后,你还会因为七情六欲而痴狂,但我不会怪你将我独自抛下,毕竟性情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最美好的东西。” 陆少贞听得云里雾里,他对这个声音突如其来的感伤颇为不适应,本来听到开场白还以为是个逗比,却没想到是个有情怀的逗比。陆少贞听着这个逗比在犹如老僧念经般念叨着与其气质丝毫不符合的文绉绉的话,他忍俊不禁,没有了对突发状况的紧张,转而轻松道:“别整那些诗情画意,看得出来,你并不适合舞文弄墨。” 这句话好像揭穿了些什么,反倒让鸿钧轻松下来。 “唉我去!还是这样的你符合我的胃口,总这样端着我可受不了。”鸿钧的声音忽然如泄气的气球,紧绷的遇到忽然松懈下来,“我跟你说啊小陆,未来的你可不像现在的你这样充满朝气,简直就是一个满脸胡渣的颓废大叔!他非得逼着我絮絮叨叨对你念他写的一大通的话,他还真以为他是个作家啊,就算他是个作家,那也是个蹩脚的三流小作家!” 鸿钧这番宛如告状似的吐槽包含的信息量可是巨大的,陆少贞听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可略加思考之后猛然问道:“未来的我??” 鸿钧明显愕然,旋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在宇宙洪荒内浮现出一个细小的光点,这个光点与那些浮游的星宿略有不同,它在紫薇垣的最深处逐渐浮现。陆少贞对天文还是略有了解的,他知道紫微垣便是北斗七星,北斗七星在古代那是天下正中的表现,代表着九五之尊的荣耀,学习过历史的人都会知道,紫微垣又指紫宫,那是帝王宫禁的代名词,因此坐镇中央,号令四方,圆颅方趾,兽奔羽翔,便成为紫微垣所代表的寓意。 随着那道光点的逐渐浮现,宇宙中万千流星划过,带着绚烂的尾焰,在宏阔的背景中添上令人赏心悦目的陪衬。陆少贞的瞳孔略有触动,随着光怪陆离的宇宙之光不断闪烁,他睁大眼睛,透明的胶状体呈现出细微的颤抖,有些湿润的视网膜上折射着古老神秘的宇宙所能带来的梦幻,那思接千载的与往圣先贤以及整个人类团体数千年来对宇宙起源、发展等种种特质的心驰神往如出一辙,陆少贞感受到了源于内心的震撼。 他深深地喘了口气,强忍下内心的震惊,他试图迈了迈腿,结果顿时天旋地转整个视野倒了过来,在失重的影响下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恰恰相反,在宇宙漫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如今就这样被自己达成了? 但紧接着,他又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对了,我怎么竟然可以在宇宙内呼吸!陆少贞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有些难以理解了,也没穿宇航服,也没背氧气瓶,这算哪门子宇宙遨游! 就在这时,光点在视线里划过一道亮丽的弧线,最后不断扩大在他的面前停住。 “此事说来话长,但我们长话短说。”光团内不断散发着柔和的光束,轻绵的扑打在陆少贞的脸上,“我就是鸿钧,以后与你朝夕相处的伙伴,我是来自对现在的时间点来说的未来,并且秉承未来的你的遗志,通过我自己制造的时间裂隙在光阴的洪流中逆流而上,找到了还是菜鸟的你,小陆。” 陆少贞看着随着语调不断闪烁的光晕颇为讶异,他张口结舌道:“你……你是来自未来?” “怎么了?不相信吗?小菜鸟?” 鸿钧张口闭口一句小菜鸟让陆少贞倍感屈辱,他不免想要戳穿鸿钧的把戏道:“时间并不能倒流,你就别用这等拙劣的手段来骗我了,有什么用意你就直说了吧,保不准你就是哪个邪恶的科学家制造出来的玩具,亦或者哪个爱穿丝袜前凸后翘的美女博士想要得到我的青睐故意通过这种方式接近我。”这样说完,陆少贞眉飞色舞,色眯眯的挑了挑眉毛。 然而鸿钧以一副正人君子大义凛然的语气道:“我确实是个美女博士制作出来的类似于人工智能的生物体。”这一大串名词的组合让陆少贞头晕目眩,但接下来还有更让他义愤填膺的话。 “女博士急着相亲可不假,不过丑拒!” 陆少贞顿感一股气噎在喉咙里,他用力的咳嗽两声。 “我们言归正传,你刚刚质疑我是从未来回来的,那么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任何对于时间只能是正向运行的言论都只是经验性的,人类的科学想要发展,只能是建立在一种前提假设的情况下——若不然科学会在刚起步的阶段便被扼杀了——而时间只能正流作为人尽皆知很想当然的一种经验性论断,细细想来着实没有任何理论依据。你可以仔细思考一下,有那种公式可以证明时间不能逆流吗?”鸿钧侃侃而谈,语气中充满诱导。 陆少贞的心思不觉随着鸿钧的思路进行着,但由于才学限制,他对于物理学了解甚少,就算他搜肠刮肚的去想以前读过的科普书籍,还是没有办法想出什么公式。 鸿钧语气无奈好像和智障对话一般说道:“好吧,这么说太为难你了,让我来跟你用人类现有的科技阐述一下为何时间可以倒流。” 第七章 美女 “任何关于物理学的公式,都对时间的方向没有具体明确的要求。你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你可以回想一下高中时候所学的物理公式,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们用v=s/t来求平均速度,有没有谁去定义,或者明确告诉过你,t只能是正数。”鸿钧的语气充满神秘感。 陆少贞皱着眉头道:“t并没有方向性,在这里,t只是一个量,一个关于前后运动的时间差的量。” 鸿钧说道:“你说的时间差这是没有错的,但你有没有想过,所谓时间差不仍然是将末端时间点减去初始时间点所得到的结果吗?但谁又规定了末端时间点一定会比初始时间点大呢?” 陆少贞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恍然间仍然存有疑问道:“据我所知,量似乎需要带加上绝对值来计算吧。” 鸿钧发出轻蔑的笑声道:“你计算时间差会带上绝对值符号来计算?” 陆少贞被问住了,他的话登时被噎在喉咙里,思路也顿时僵直在那里。他本来对鸿钧不可思议的观点充满挑刺的热情,可寥寥几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观念简直被推翻,而偏偏自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诡辩,绝对是诡辩,陆少贞不甘示弱道:“就算如此,那平均速度总不能是负数吧,如果按你所说时间能够倒流的话。” 鸿钧的口气神秘莫测道:“就好比因果定律,在人类现有的科技中总是认为果定然在因之后,有因才有果,但你要清楚的是,世界的发展就是建立在任何经验性论断不断被推翻的过程中,而某些看似不切实际的观念终将成为主流,就好比万户与飞天。让我们的思路回归眼下的问题上,平均速度如果是负数的话,那将是一派全新的景象,你可以说你浅陋的见识没有达到那种层次,但绝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脸色不停变换,良久,陆少贞终于败下阵来,他本就是那种思维具有极度发散的人,不拘泥于任何墨守成规的观点,因此他很快便妥协道:“好吧,我接受你的观点,时间是有可能倒流的。” “不是有可能,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就是作为活生生的例子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还不好好把握?”这样说着,鸿钧那很中性化的声音传来咯咯的笑声,它继而道:“好吧,我们关于我身份的证明就暂且到此,无论你接受与否。你要时刻记住,我不但是你的天赐机缘,更是你的命运的必然,你如果想在这浩劫游戏中找到关于你妹妹的线索,那么你就要善待我。” 陆少贞听到此话感到无与伦比的震惊,他张口结舌道:“你知道我来玩这个浩劫游戏的目的?” 鸿钧的语气充满鄙夷道:“我说你怎么记性不好呢?我刚刚才跟你说完我是来自未来,那么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陆少贞搔了搔后脑勺感到匪夷所思,他继而道:“我的妹妹当初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而她留下的唯一线索便是这鸿钧游戏,所以我来到此……”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鸿钧打断道:“哎呀!我都知道,你不用和我废话连篇的,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继续走下去,你便会逐渐找到以你姐姐为端倪的一个巨大的阴谋,如果你没那勇气,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毕竟这个阴谋是关乎末日的,以你那书呆子相还是慎重涉足。” 夜无仇的脑子虽然还没适应过来这一切,但是他还是准确的把握住一点信息,他连忙问道:“既然你来自未来,那么何不直接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还有……关于云黛汐的相关信息。” 鸿钧的语气充满了恨铁不成钢道:“我说你啊,平时不好好读书,现在什么都不懂!你难道不知道对于你来说未来就是薛定谔的猫,在波函数没有坍缩的时候,一切都是未定的,即使我是从未来而来。哎呀!瞅你那一脸呆萌的样子,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只要知道,你继续往下走,努力让自己活着,便能够摸索出关于你妹妹的线索这就够了!还有,我得提醒你一句,云黛汐这个女人变幻莫测,难以用单纯的善恶来分辨,而关于她的未来也是模糊不清的,这就全看你怎么去看待了。” 陆少贞惊诧不已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暴躁的鸿钧立即打断:“接下来,我能进入下一个模式。你需要给我选定实体样子了,我现在的记忆将会被清空,只留下原本的程序代码来作为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源泉,而你作为我的主人,你将与那样的我共同在以后的血腥地狱中生存。” “血腥地狱?”陆少贞奇怪问道。 “喂,我说你这个人很奇怪诶,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葩,你平时到底看不看网络小说啊!”鸿钧不满道,“你不应该异常兴奋的给我挑选外貌吗?”这样说着,它见陆少贞仍然一头雾水,气哼哼的嘟哝着:“你这木头疙瘩,不会被外面的煤烟熏的脑子坏掉了吧,怎么和当初的色痞子一点都不一样呢,算了,我还是变成当初你给我挑选的模样吧。” 就这样,光团在陆少贞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开始变化,只见雾岚氤氲中有丝旖旎在荡漾,突然一条雪白的大腿率先伸出来。陆少贞本来就反应慢半拍的思维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我靠,这是什么情况,这样洁白无瑕的大腿貌似好诱人……不对,她怎么暴露的越来越多,都快暴露到大腿根了,哦不,非礼勿视啊! 陆少贞赶忙用手将眼睛堵住,“我不看我不看!”他虽然嘴上如此说可身体很诚实,尽管手指将上眼皮与眼袋挡住了,可眼睛是完全露出来的。 但是就在即将出现隐秘部位的时候,那春光无限的大腿忽然一扭,连带着那雾中美女整个人都随之转了个圈。 陆少贞感觉到鼻子湿湿的,他一抹,是殷殷的鼻血。 但好在美女在转身间便穿上了衣服,可这样虽然能够避免尴尬,可却更能勾起人的无限遐想。只见她身材曼妙,修长饱满的双腿傲然而立,那包臀皮短裙以及渔网袜更是如锦上添花般将她的妖娆妩媚表现得淋漓尽致。最后,让这个尤物般的身体散发无穷无尽光彩的还要数那画龙点睛般的面孔,那标致的脸蛋白皙中透露着粉嫩,楚楚可怜的秋波中风骚与清纯同在,高高扎在脑后的马尾具有提升气质的作用,将她整个人显得无比干练。 “你是……鸿钧?”陆少贞不断抹着鼻血,可怎奈血流不止,他越忙越乱,最后整得满嘴血红。 美女掩唇轻笑道:“主人,以后你可要对奴家好一点哦。” 陆少贞屁颠屁颠的露出憨憨的笑,他的舌头有点打结,所说的话虽然呜噜呜噜,但还是能够让人听清的:“好!好!太棒了!奥利给!” “主人,形态设定完成,接下来你便需要不断将我进化,而我作为超高科技人工智能亦会给你不同凡响的能力。咦?主人,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只见陆少贞直勾勾地盯着鸿钧崩开的曼妙鸿沟,没有任何的动作。 …… 当陆少贞的意识逐渐由深海中浮出水面的时候,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能有今天,本来只有过云黛汐一个女孩却手都没有碰过的纯情少年,却在突然之间能够拥有这样妖娆的女仆,岂不是应了那句话,闷骚自有闷骚福,不闷骚的没有福?而且这个女仆不光光只有性感那么简单,还有来自未来的高精尖武器啊!陆少贞感觉自己做梦都要笑醒! “哎呦!这小子竟然能够醒过来,命硬的跟小强一样。”陆少贞听见卫元的声音传入耳畔。 “只是为啥他是笑着醒的啊。”小萝莉疑惑道,“难不成被煤烟熏坏了脑子?” 第八章 鸿钧的感伤 陆少贞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老旧的床上,泛黄的床单有些霉斑,轻轻抽气间便有些呛鼻的发霉的味道直冲脑壳。 触目所及,便是萧然的八十年代废弃公寓的感觉,四周的装修风格以及壁灯等细节皆有种欧洲古典气息的风格。这见屋子的门以及窗户已经被铁板封死,这也就造成了将外面的自然光全部阻拦在外的现象,此时,全部的光源紧紧来源于那已经极度老化的钨丝灯泡。 “这里是哪里?”陆少贞微微抬起胳膊活动活动,他想看看自己的身体是否有恙,随后惊奇的发现,自己吸入大量的煤烟非但没有任何昏阙亦或者呼吸困难的感觉,反而头脑更加清醒,说形象点,他感到自己的四肢百骸涌动着一股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好似过滤器,将所有的毒气排除体外。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一道声音:“主人,由于你受到毒气致命伤害,鸿钧消耗一千点鸿钧币来清除毒气保您性命,由于此次消耗负荷太大,鸿钧将暂且进入休眠状态,部分功能停用,但是还是能够与主人交流哦?” 陆少贞听到这句话思维顿时活络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能够免于一死完全仰仗这来自未来的人工智能的能力,因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庆幸。他想再看一看前凸后翘的美女,可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重新进入那种状态中。 “主人,您要是想进入我们的空间,首先需要学会冥想。” 陆少贞躺在床上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随即看到其他几人正在围着苍鹏海说着什么,苍鹏海此时鼻青脸肿形容相当狼狈,他身上传来的骚臭弥漫在整个屋子当中。陆少贞见没人注意自己,索性重新闭上眼,试图找到进入冥想的状态,就在他试了几次都失败之后,他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从前他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意识在黑暗中无限沉沦的感觉,随即他呼吸逐渐放缓,灵魂的质量好似重达千钧,几乎要脱离身体将床压塌。 就这样他只觉得眼前画面倏然一变,仍然是在虚空中,鸿钧出现在他的面前。 鸿钧道:“主人,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完成浩劫游戏,我的功能才能够真正激发。” 陆少贞相比与之前,他显得成熟的多,至少他的鼻血已经得到了及时的遏制。但就算这样,他仍然觉得内心躁动,某种呼之欲出的兽性简直要占据大脑,有了些生理反应,陆少贞满脑子酝酿着淫邪的场面,想着想着,口水便流出他的嘴角。 “那现在你能做些什么呢?” 鸿钧语气无奈的回答道:“什么都做不了,任何功能都是处于被封印的状态,我的程序中被设定成两种情况,要么您完成浩劫游戏我便成为你的可靠的左膀右臂,要么您完不成,我们将一同在死亡中永存。” 提及“死亡”,陆少贞猛地打了个寒战,他的忧患意识被成功唤起,随即他收起窘态问道:“你既然说你是在未来的我的安排下才来到我的身边,那么这样说来你应该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既然未来的我能够活得那么久,想必我能够安然无恙地走出这个浩劫游戏吧。” 鸿钧微微一笑解释道:“其实不然,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薛定谔的猫这个实验,对于现在来说,即将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充满无数种情况的,随着你的选择以及意识的践行,那些情况逐一被消灭,最后只剩下一条足迹可以证明你的来过。用科学术语来说,唯有经过波函数坍缩的现在,才是确定了的,对于现在来说,未来具有无数的可能。” 陆少贞满脸不耐烦地打住道:“别跟我整些谁也听不懂的名词!没想到你具有实体之后,就连性格都变了。” 鸿钧俊美的面容中突然透露出一丝感伤,这让陆少贞感觉不妙,他最受不了女孩子哭泣了,更何况是这样童颜巨儒的尤物! 果不其然,鸿钧白皙无暇的容颜上滑落一滴晶莹的泪,这让陆少贞突然有种心脏被无形的大手攥住的感觉,鸿钧说道:“我的记忆并没有格式化,这一路上所有的辛酸与磨难,非但没有随着我的穿越而丢失,恰恰相反,这意味着我即将重新经历所有的一切。你要明白,有些东西重头再来或许并不代表着嘉奖,而是……深渊里的守望,血泊中的沉沦。” 陆少贞手足无措的安慰道:“那个……咱们先别多愁善感,既然你的功能还没有解封,那么咱还是先把这所谓的浩劫游戏通关吧。” 鸿钧泪眼模糊,楚楚可怜的点了点头。陆少贞虽然对鸿钧还是感到很陌生,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就像安屠生童话一样,这让本来就不那么现实的陆少贞有些精神上的共鸣,因此,他还是抱有相当程度的同情心的。 就这样,陆少贞悠悠转醒,他已经认识到了这个“浩劫游戏”的危险性,这不单单能够要人命,更是对三观的一种污染,要不然苍鹏海为何险些会被带尖刺的墙壁挤压成肉酱?线索又为何诱导人们用血液注满容器?想想那个画面都有些后怕,陆少贞有些反胃,但好在都将过去。 若是多少天后的他回首今日一定会感觉到可笑,因为此时的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一块遮挡狰狞深渊的帷幕正缓缓拉开。 “小子,听说你的姨夫是濮阳盛,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西装男此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苍鹏海道,“想当初他雇我打了场官司,可官司我是替他打赢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要杀人灭口,辛亏当时我反应机敏从二楼跳了下去死里逃生,要不然我真得死在杀手的枪口下。现在我的脚有点跛就是那时候的后遗症。” 苍鹏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黛汐,显然是云黛汐将他的消息告诉大家。他声音极度虚弱里带有哭腔道:“大哥,大哥你听我说,我真得不知道我姨夫的事啊,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能将他造的孽报应在我身上。” 第九章 八十年代收音机 陆少贞此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厌烦,因为他对这西装男的身份作了大致的了解。西装男名叫常明达,是名律师,在业界还算有名,陆少贞在了解到这些信息的时候也暗自腹诽了一番,他的姐姐陆少冰生前也是一名年少有为的律师,可在一次失败的辩护之后,卢少冰便销声匿迹了。 陆少贞隐约还记得当初陆少冰在即将前去法庭的时候的前夜。 “姐,你在收拾什么呢,怎么这么多文件。”陆少贞起夜,睡眼惺忪地看着姐姐的屋子亮着灯光,他便推开房门随口问了一句。 陆少冰衣装整洁,一尘不染的纯黑色西服搭配洁白衬衫将她整个人的气质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以至于就算她因为熬夜而有些疲惫的神情都显得不那么颓废,这一点像极了英雄末路最后的体面。陆少冰看见自己的弟弟进屋,神情有些慌张,她的手将摊开的文件赶紧归拢到一堆,随后在灯光下挤出一丝笑容道:“少贞,姐明天还有个案子要辩护,现在为了有把握些赶紧熟悉熟悉案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就是使命,你快睡觉吧。” “姐,你这么突然这么上心起来,以前也未见过你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啊,怎么,这次的案子不简单?也有你这个法律专业高材生并且拥有好几年法庭经验的大律师感到棘手的案子?” 陆少冰将身子彻底转过来面对陆少贞,她的秀眸思索片刻后盯着后者的眼睛道:“你听说过‘浩劫游戏’吗?” 陆少贞只觉得姐姐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多出来了几许深意,也不知道那是自己睡眼惺忪的错觉还是暖黄色的灯光产生的效应,总之每当后来的陆少贞回想起这一幕都将之称为“依依惜别”。 而事实恰恰印证了这些具有阐发性的征兆,陆少冰在那场官司之后便销声匿迹,并且在以后的漫长时间里成为陆少贞记忆中缅怀的源头。 陆少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还记得自己无意间看到了那些文件的封面,上面写着“浩劫”,如果不是明确知道那是案子,陆少贞还以为是剧本了呢。而如今,陆少贞参加浩劫游戏也是因为想要寻找姐姐的线索,毕竟这么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失踪,作为亲弟弟,自己有义务为家人的安全负责,就算……就算到最后追查出真相也不过是令人心碎的噩耗,可朗朗乾坤岂能过得不明不白? 参加“浩劫游戏”的时候,陆少贞还抱着侥幸心理想来碰碰运气,毕竟姐姐与自己交代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提到“浩劫”的,那么就算绝大概率是重名,可仍然不能否定其中的可能性。然而,在经历了第一个密室之后,陆少贞发现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正如苍鹏海所说的,这不但是个死亡游戏,还是个手段极其残忍的死亡游戏,它会不断刷新你精神承受能力的底线,让你在无尽的肮脏的泥泞中感受不断沉沦后无数只手抓向你的绝望。 还有一点是值得一提的,那就是关于所谓“丧尸”的一番想象。陆少贞作为新时代的大好青年,他定然是充分享受了日新月异的科技与阐发新味的想象所带来的精神享受,因此他看过很多丧尸类电影,电影里史诗级画面与精巧别致的故事构筑让他的思维不仅仅局限于人类现有的常识性认知,更让天马行空的想象在浩瀚的宇宙中无所拘束地遨游,这是艺术生产的目的所在,同时也是作为科技发展的原动力熠熠生辉。陆少贞知道了自己以及人类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尽管他很震惊但并不否认那种可能——有一种全新的生物科技亦或者为人类所不知的病毒能够把人变成丧尸! 越想这些越觉得害怕,陆少贞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可这个时候,他的手忽然触动到柔滑的丝线。由于四周光线无比昏暗,陆少贞看不清那具体是个什么东西,只能抱着忐忑的心情凑近看去,只见黑暗的帷幕上描摹出一个轮廓,一双惨败的娃娃脸瞪着巨大的眼睛扑闪着长睫毛盯着他!而他碰到的正是头发! “啊!”陆少贞大惊失色惨叫一声,顿时整个人向后跌倒,“床上……床上有鬼!” 本来整个老旧的屋子就透露出几分邪祟,再加上陆少贞这样惨绝人寰的大叫,其他人登时被吓得一哆嗦,恐惧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大家畏畏缩缩的试探性向陆少贞移动过去。 “发生了什么!”小萝莉的声音透露着哭腔,“你可别吓我们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 陆少贞简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娃娃脸怨毒的眼神所笼罩,他浑身颤抖连不断向后移动的力气都没有。由于床的位置距离灯泡较远,所以本就微弱的光达不到那里,所以那里漆黑得像一汪泥潭。整个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卫元咽口水的咕嘟声清晰地传开,他压低声音说道:“别怕!”这样说着,他拎起手中的斧子,用力一甩。 陆少贞感受到自己的脸庞便传来斧子呼啸而过的风,紧接着便听见“砰”的一声,斧子似乎是砸到了什么东西。 就在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翘首以盼的时候,床上突然传出来诡异的电流滋啦声,似乎是有收音机在调整频道但却总是串频,悠扬的八十年代的女歌手的经典之音突然响起,可下一秒又转变成关于古墓出土文物以及考古人员中邪的报道。 陆少贞手心渗透出细密的汗,本来这样的氛围就足够让人心惊胆战的了,偏偏又有老旧的收音机在一惊一乍将人们心中的恐惧酣畅淋漓的扩大。为何现在还有收音机会播放那样的频道?还是说那原本就是个磁带? 浩劫游戏不是个以现代化高科技为主题的密室逃脱吗?怎么会有这样越咀嚼便越觉得迷茫的元素存在?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十章 新的困境 只见幽绿的微光好似是从地狱中传出来,泛着层层递进的空间感,由远及近将凛然的邪意无限融合进众人的内心。 “你们好,不得不承认你们走到这一步具有相当的胆识与魄力。”只见那娃娃的脑袋正呈现出不自然的扭动,一眨不眨的大眼睛里正涌现着莫名的笑意,她的声音就好像来自另外的世界,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电流声道,“如果你们已经做好了在秩序崩坏的时候努力生存下去的准备,那么就会知道那么将要面临什么样的选择。你们身边的人,可能就是让你万劫不复的始作俑者,也可能是将你从地狱中救出来的神。所以,为了让你们能够在信仰沦丧、灾难降临、异种横行的年代里无畏生存,请接受灵魂重铸的死亡洗礼,请让自己充足适应末日,涅槃与腐朽,共同保佑你们。……与背叛同在,与悲哀同行。” 随着那个娃娃不停的抽搐,钨丝灯泡似乎微微亮了些,这些光线让之前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纳入他们的视野,只见四周的墙壁上画着密密麻麻猩红的符合,虽然这些符号谁也看不懂,但很显然像是某种巫祝祈祷时所用的祭坛。他们仔细观察了一番,只见这些血纹是以那张床为中心的,以他们的视角,所有的血纹宛如群星供月般将那张床供奉起来。 紧接着,机关运转,四道门洞缓缓呈现在床位的后面。娃娃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着,这也是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因为通过那个娃娃呆板的表情很明显就能看出是塑料材质的不具备做出表情的功能,但娃娃落在几个人的眼中却仿佛是活物有着不可思议的笑意。 小萝莉此时已经承受不住这种惊吓,她脸色惨白一把抱住云黛汐,发出刺耳的尖叫。 “闭嘴!”卫元不胜其烦,本来他就提心吊胆的几乎吓尿了,此时被小萝莉这样出人意表的咋咋呼呼所激怒,因此情绪激动呵斥道。 小萝莉被卫元呵斥,当即犹如小白兔一般缩起脑袋,拼命将塞进云黛汐怀里,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陆少贞此时已经多少有些缓过来,他的心脏刚刚被吓得差点蹦出来,此时回绵着强烈的疼痛感,他站起身,缓缓退到卫元的身边,这才感到稍微的安心。 “都别说话,这可能是游戏的第二关,而游戏规则很有可能就是由那娃娃公布的。”陆少贞深深喘了口气,他定了定神,虽然四肢仍然有些无力,他扭头与云黛汐对视一眼,后者的表情出奇的冷静,眼神中散发着轻松的神情。这点让陆少贞深感奇怪,但思来想去只能将这点疑惑归结于胆子大。 “把美女作家照顾好。”陆少贞对云黛汐说道,后者面无表情的在陆少贞脸上扫视后漠然点了点头。云黛汐此时因为紧身短袖的下摆在上一个密室中用来当做口罩,所以此时已然露出那白皙紧致的***,曼妙的马甲线一直延伸到紧身牛仔裤里,显得颇为性感,陆少贞的视线从其上扫过后,脑海中与当初的云黛汐的模样进行对比,而这愈发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全天下竟然还有长得如此之像而且还是重名的人? 此时此刻,娃娃发出惊悚的笑声,仿佛是烘托氛围般,灯光效应随着笑声的节奏忽强忽弱,整个房间顿时陷入迷离之中。 “这里是五道门,每道门内都能容许一个人逃出生天。也就是说,六个人中只能有五个人活着走出这间密室。这个注定牺牲的人也有属于他的位置,这张床将是他永恒的归宿,与其在棺椁中腐烂,不如回归自我的审判。”娃娃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留给几人缓冲的时间,它继而说道:“他的四肢将被铐上铁铐,铁铐内侧有着着感应器,唯有将四肢固定住,那五扇门才会开启。而所有逃生的人不要忘记,为你们换来逃生条件的这个牺牲品正在面临他从出生到现在前所未有的劫难,摇摆的巨斧将不断下降,最后会将他拦腰斩成两段。……当信念崩塌,人性的丑陋发出尖锐的咆哮,所有人内心的魔鬼破土而出,在永恒的死寂里为虚无的黎明饮泣而眠。”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说完,那娃娃的脑袋顿时如爆炸了的气球般残骸向四面八方溅射,就好像被子弹击穿的西瓜,血淋淋的在床上扑散成一大片血污。几人面面相觑,他们的思维一时半会还难以适应,可待他们明白过来娃娃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等人面临着怎样的困境。 六个人中只能有五个人逃出生天,那么也就有意味着他们中间要有一个人躺在那张床上等待死亡的到来。 几个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当中,陆少贞忽然开口道:“刚刚是谁把我放到那张床上的。” 其他人对陆少贞的话感到有些意外,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注意这些细节?难道说这人有精神洁癖,知道那床是死人的地方所以想要兴师问罪?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卫元道:“你救了大家的命,我们不能对你不管不顾,是我和律师把你放在床上的。有什么问题吗?” 陆少贞微微皱着眉头,语气中充满了冷静的思考,他并没有回答卫元,而是话锋一转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刚刚那个娃娃所说,它明显是知道我们是六个人,而非七个人或者五个人,这意味着什么。” 大家经过陆少贞的点醒,都是感到了万分的诧异,律师说道:“这么说来,有人在监视着我们!” 陆少贞眼中充满了肯定,他继而与其他惊恐的几人对视。所有人在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忽然不约而同的反应过来,他们齐刷刷地向那爆炸的娃娃位置跑去。 由于这个老旧的公寓空间较大,所以苍鹏海独自身陷一片区域,他靠着斑驳的墙壁试图站起身哀嚎道:“别走,等等我!” 第十一章 深渊裂缝中的眼睛 然而,没有人搭理他,他们急匆匆的跑到娃娃爆炸的地方,查看起来。看起来充满怨气的娃娃虽然是由塑料制成的,可那四溅的鲜血以及残破的碎肉都表明了这一切不同寻常。 “呕!”几个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对神经具有极大的挑拨的场面,因此无一例外都是作干呕状,辛亏他们的胃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要不然当真得酣畅淋漓的吐一场。 要是纯是鲜血倒还多少能够接受,但在血泊中夹杂着很多的碎肉,就让人感受前所未有的精神污染。陆少贞集中精神注意着脚下,与此同时极力避免踩到那粘稠的固液混合的东西,腥臭的血腥气萦绕在空旷的鼻腔,他感到了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 “主人加油,每一个强者都需有一个蜕变的过程,生活如此,末世亦是如此,您不妨将鸿钧游戏中的所有细节都当做是步入末世的预演,唯有那样对自己所遭受的有一个宏观清楚的认知,才不会沦陷于迷茫的困境,你要相信,生命的意义就蕴藏在前进的每一步中。”鸿钧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陆少贞的脑海,她的话充满了鼓舞人心的力量。 陆少贞听着似乎有些启发,但他更多的则是迫使自己的注意力转向别处,对于负面情绪的逃避并不是懦弱,而是在保持清醒头脑的同时为内心中的光明做出弥足珍贵的坚守。 地狱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地狱中被同化然后心安理得的以其为家,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就这样,他不断地在那张被血液浇透的床上不停的寻找,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线索。可是,他的期望终究是落空的,有些东西要是那么容易解释,那么就不会有神秘感所带来的无限遐想中的恐惧可以领会,因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没有任何类似于摄像头的残片,他只找到了古董级别的收音机残骸。 怎么回事!陆少贞感到了现实与他意料严重不符所带来的震惊,那幕后黑手要是没有时刻注意着这个屋子内部的情况,那么他是如何准确的知道他们的人数情况的?他又是如何得知六个人经历了第一个密室而没有任何人死亡?这很明显不符合逻辑,如此说来,若是找不到摄像头,那么唯有那幕后黑手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以解释了。 一种惊悚的感觉逐渐升腾起来,陆少贞看着具有弹性的肉渣上清晰的皮下组织,他猛地抬起头对其他人道:“快点,看看这个房间内有没有摄像头或者其他实时录像设备,如果没有,我们真就得静下来好好考虑这一切了。” 常明达与卫元是男人心里承受能力自然是强的,他们俩人没有像小萝莉那样已经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而是意识到什么问题,立即配合陆少贞的提议,迅速在老旧公寓内仔细搜索起来。 沉重的深棕色欧式古典窗帘上沾满了灰尘,陆少贞将其掀起,簌簌而下的颗粒让他咳嗽不止。随着他的四下检查,以及搭伙而去折返回来的常明达与卫元严肃的面孔,他知道事情的走向通往了一条神秘的路径,这条路径充满了宗教色彩,某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让他们深切的感受到了骇然。 “很明显,我们现在处于很被动的状态。”陆少贞深呼了一口气,他与其他几人汇合到苍鹏海的旁边。此时的苍鹏海颤颤巍巍地扶着墙站立,不断的咳嗽,而且肺部受到了损伤,血丝会随着他每次咳嗽的用力而渗透出来。而且看得出来,他此时十分的痛苦,无论是过量吸入煤烟还是肩膀的伤势亦或者卫元常明达两人的胖揍,任何一点都让他难以吃得消。 这个胖子气若游丝哭诉道:“我不想死,你们为何要这样!我只想本本分分的在国企当一辈子工人,我的姨夫都说好过个几年就让我升职,我的本应该美好的生活就这样被毁了,云黛汐,你敢将你不可告人的目的说出来吗?我是你的未婚夫啊,就算我没有什么大能耐,但这也不是你置我于死地的理由啊,而且这些人与你无仇无怨的,你为何还要将他们拖下水。……也罢,这几个人都是些只会仗势欺人的孬种,死了就死了吧,只是可惜了那位兄弟了。” 苍鹏海费尽气力抬起胳膊拍了拍陆少贞的肩膀,发出癫狂的苦笑,随后便踉跄地贴着墙壁走到不远处颓废的坐下。 陆少贞扭过头看着云黛汐,这个姑娘自始至终都是保持着出奇的冷静,让人观察不到任何端倪。云黛汐看到其他人怀疑的目光,她皱着眉头觉得不得不说点什么了:“我还是那句话,苍鹏海并不是人类,他的话信不得。而至于你们进入这个游戏的原因,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和我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这句话说完,几个人都是陷入了沉默当中,但从那向后略微挪动的脚步来看,彼此之间的不信任在逐渐滋生。这个时候,常明达叹了叹嗓子打破尴尬的气氛道:“那个胖子不是人类这就有点扯了,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相信云黛汐,毕竟人家肤白貌美人品靠得住,在外面的时候她与我曾有过几面之缘,我是相信她的。” 云黛汐默不吭声。 陆少贞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发型,他暗中看着几个人的面部表情,随后开口道:“我们暂且着眼于当下,我们显然是陷入了一个阴谋当中,而且这个阴谋蓄谋已久,要不然那个娃娃就很难解释。真正的问题在于,有一个幕后黑手将我们耍得团团转,他让我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不断逃生,而这个逃生过程极其残忍。……我很难想象,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方式来监视我们的呢?”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未卜先知的人?难道是类似于萨满的那样的古宗教信徒?”卫元忽然发声道,“你们看那些血纹,不觉得有些宗教祷祝的仪式感吗?” 第十二章 企鹅数学 神秘宗教之所以让人感到可怕,不过是他们拥有着普通人难以理解的世界观,就好比原始思维,在原始先民眼里,自然万物如同己身板拥有浪漫活跃的灵魂、意志与情绪,能够与人类在某种途径进行难以揣度的交流。虽然人类经过漫长的发展已经很难重现自己祖先的思维方式,但从历史辩证的角度来看,其作为发展的开端还是有着难以否决的合理性,因此,若是能够客观理性的看待所有癫狂的一切,那么所有的疏离感都会随着对本质的认清而不再散发狰狞。 陆少贞相对来说还算冷静,他开口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保持冷静才对。” 可这句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卫元的强烈反对,这个壮硕的大汉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情绪很激动:“保持冷静?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简答了!唯有干死一个人才能让大家活下来,这个密室就是一个杀人阴谋!策划这个狗屁浩劫游戏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变态!” 卫元越说越激动,最后他竟然吼地好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脖子上青筋暴露,几人不自觉的往后挪动着脚步。卫元气呼呼的说完,他左顾右盼,随后急匆匆的跑向那张血床旁边,寻找着什么。 听着哒哒的胶皮鞋底落地的跑步声,所有人都面露惊骇,他们全身绷紧神情彼此对视。 忽然,卫元在公寓房间那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我的斧头哪里去了!” 斧头没有了?大家面面相觑,这斧子可是几人之中唯一的武器,竟然就这样没有了?虽然在目前看来这柄斧子没有落到卫元的手中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可这间屋子总共就这么几个人,总有人拿了斧子了吧?那会是谁呢? 很显然,拥有斧子的人在彼此博弈中就占据有利位置,陆少贞在鸿钧的解释下对眼下的状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如果你听说过企鹅数学,那么你就很容易对眼下的局势做一个充足的认识。企鹅成群结队在冰川上休息后,会因为饥饿而想要寻找食物,但同样没有吃饭的海豹会藏在海水里伺机而动,这样留给企鹅的难题就是到底该如何行动才能把自己变成盘中餐的概率降到最低。”鸿钧的语气充满人性化,这让陆少贞丝毫感觉不出她其实是人工智能,鸿钧顿了顿留给陆少贞思考的时间,旋即又说道:“留个企鹅的仅有两个选择,第一,他们共同下水,而且为了将自身风险降到最低,他们会不约而同的选择看似是无私奉献的举措,也就是所有企鹅共同承担风险,风险也就被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陆少贞有些不理解,他打断了鸿钧的话道:“等等,为何下水了会将风险降到最低?难道偷奸耍滑的不是最安全的吗?在大家都拼命往前冲的时候,有一个耍小聪明故意以鞋带开了为借口蹲下来系鞋带,那么庞大的企鹅族群就会替他把危险排除。” 鸿钧软绵绵的声音笑道:“如果那样的话,你抱有那样的心思的同时,别人也不是傻子,当他们得知其他人都是难以信任的时候,便会采取消耗策略等待有人率先因为饥饿而行动,所有的企鹅将会拥挤在冰川上大眼瞅小眼,谁都不肯率先迈出那一步。” 陆少贞丝毫明白过来什么,他的意识在与鸿钧交流的同时眼睛观察着那五道门,他将眼前的困境与鸿钧所说的“企鹅数学”进行比较,忽然有些不满道:“我说鸿钧啊,你是不是跟我藏着掖着呢,就算你想要启迪我的思维也请举一个贴切的例子吧,现在我们面对的困境是具有明确危险的,我们当中必须有一个人要丢掉性命,和你所说的完全不符合啊!” 鸿钧的声音不急不躁,尽管陆少贞因为几乎要暴走的卫元而感到害怕,但她仍然用野老话家常的语气说道:“我被设定的程序就是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你相应帮助,我所给你的提示不一定完全适用于眼下,但总有一天可以用得到。我将这些基本原理讲述给你便已然达成目的,至于你该如何选择就需要看你自己的理解能力,而我作为没有感情的程序是没有感情这种代码编入的。” 磨磨唧唧的原来不能解决!就在陆少贞刚想骂娘的时候,鸿钧忽然又开口道:“关于企鹅数学,还有一点是值得注意的,那就是不能站在强壮的人的旁边,因为拥有一身肌肉的企鹅会很自然的将身边的企鹅推下去,而其他的企鹅为了自身安全考虑是不会去替那个冤大头讨回公道的。所以说,别站在强壮的人的身边。” 鸿钧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销声匿迹,但这句话却犹如发酵般在陆少贞脑海中回荡。现在拥有斧子的人很显然是战斗力强悍的,担得起“强壮”二字,尽管他很有可能没有卫元能征善战,但对卫元的威胁是不容忽视的。显然,卫元一家独大的现状随着斧子的丢失而改变,局势因此而扑朔迷离。 怎么办?眼见着大家相互之间都变得不再相互信任,陆少贞感到自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位置,而这个时候,他在第一个密室的时候的心得忽然涌上心头,第一个密室提示,其实看似明面上的引导并非是唯一的出路,如果坚信着善良会得到应有的回报,那么上天定不负厚望。 然而,第一个密室着看似是对闪闪发亮的灵魂回报,但却没有确凿的指示证明这一点,毕竟通过这种玄乎其玄的线索揣度别人的用意,是宛如走钢丝一般很难有谱的。 这样想着,他向血床走过去想要具体观察一下设备,从而再决定策略。可这个时候,卫元凶神恶煞的面孔浮现在陆少贞的眼前,他咬牙切齿道:“小子!我知道是你把斧子藏了起来,你若是不赶快把它交给我,我就让你躺在那张床上!” 第十三章 裂痕的出现 不知道卫元是怎么想的,竟然会以为我是私藏斧头的人?陆少贞感到了很是荒唐,但转念一想便又释然,卫元现在处于疯狗乱咬人的状态,谁离他比较近他便会率先找谁的麻烦,陆少贞这是正好撞在他的气头上,有人私藏斧子这就是一个信号,明显在挑衅着卫元作为这几个人当中最强大存在的地位。再者,或许是陆少贞在第一个密室所展现出来的异乎常人的冷静让卫元在潜意识便将他列为头号大敌。 面对卫元的阻拦,陆少贞心中虽然有些恐惧,但是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每个人都为自己的生存疲于奔命,如果一味的仁慈势必会引火烧身,因此深谙此理的陆少贞并没有做出过多的退让,二人就在公寓中渊渟岳峙。 卫元在此之前是一名职业健身教练,他拥有强健的背阔肌和胸肌,在一所名叫“性感男人”国际连锁健身房中颇为有名。他的名声不仅仅来源于那几公斤的腱子肉,更来源于他兢兢业业所工作的业绩,他手低下的私教会员据说可以达到成百上千的程度。若是需要更多的笔墨来表述他辉煌的过往以及在健身行业多达到的成就,那么就可以用他早些年的时候打职业健美比赛的时候所获得的荣誉来佐证,可以说有他参加的比赛,就会有无数小迷妹高举牌子为他那棱角分明的腹肌以及维度绝伦的胸肌所尖叫,这个时候,卫元就会恰如其分的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充分展现微笑强大的魅力,与此同时,他的胸肌按照“动次打次”有韵律的鼓点跳动,再度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一个**。 虽说在他退役之后便不再服用蛋**,肌肉的维度有所下降,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整个人变得格外的凝实,再加上他时常健身房中练习打沙袋,这也就更加将他在实战中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就算他并没有什么实战套路亦或者搏击经验,但把他放在这几个人当中,怕也是无敌的存在。 然而,不要以为陆少贞就是一名柔弱书生,他在认真学习本科课程的同时热爱街舞运动,关于breaking这项难度技巧极为高超的舞蹈有着很深的钻研,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解释一下何为breaking。练习breaking的男孩便叫做bboy,是热爱自由,崇尚和平的街头嘻哈舞者,这个群体的舞蹈中每一个动作都是以超高难度的旋转、翻腾、定格所构成,若是没有经年累月持之以永恒的精神,怕是很难将这种舞蹈练好。然而,身体素质,技巧精湛与否的问题倒是其次,breaking作为一种街头最炫酷的舞种,所具有的独特风格与舞感也是极其难练的,将简单的动作磨炼到干净利索赏心悦目,是breaking的重中之重,更是一名bboy思想的集中体现。 说到这里,我们或许会对陆少贞有一个更为全面的认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在面临彪形大汉的时候并没有太多胆怯的原因。 陆少贞此时脑海中不断进行着力量对比,这也就让他格外的怀念当初与伙伴通宵练舞时候的温馨感觉。正所谓回忆经过岁月的发酵会变得格外的美好,陆少贞在恍惚间看见了当初矫健的在地板上摸爬滚打的模样。 这样想着着,卫元怒吼一声扑过来,他张开双臂好似一头硕大的猩猩,张牙舞爪的当头一拳向陆少贞打过来,陆少贞知道不可力敌当即发挥自己的优势,只见他整个人朝斜前方翻滚过去,巧妙的避开卫元的攻击路线,成功绕到了他的身后。 “你的劣势就在于你过于盲目了。”陆少贞虽然害怕这个密室的环境以及各种足以取人性命的机关,但他并不惧怕卫元,说实在的,看得见的敌人相对来说都没有那么可怕。 卫元一击未果,愤怒的转过身,此时的他几乎丧失理智,双眼好似冒火,他吼道:“我们本来就已经身处炼狱之中,我们之间本可以相互信任,为何!为何要将这份让人赖以生存的庇护所打破!” 陆少贞心中亦有如此的感叹,如果那柄斧子原封不动的在那里至少可以让几个人之间维系着表面上的和平,就算有些牵强但至少在每个人落入困境的时候还可以将其他人当做队友来期待,这份信任是弥足珍贵的心灵慰藉。而此刻……着实让人感到心中绝望,这不仅仅是对人性的担忧,更是为自己在双重危险下所产生的忧虑。 陆少贞心念电转,在这种真假难辨是非难分的情况下不能冲动的制定策略,他的脑海中不断思索着鸿钧提示的“企鹅数学”的种种,随后刚想开口,却猛然觑见卫元沙包大的拳头当空而来! 呼啸的破空声在陆少贞耳边响起,之所以用这种玄幻的形容词来表示,那属实是因为当时情急万分之下只感觉亡魂直冒所产生的疏离感。他的脑门上渗透出来细密的汗珠,下意识一躲,拳头堪堪擦过他的耳边。 但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卫元的左手当即拦腰横截。陆少贞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怪力所撼动,紧接着天旋地转,他感到了自己双脚离地整个人几乎是横在空中的。 随着闷哼的声音响起,陆少贞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收到了极大的震荡,一股不容遏制的恶心感涌从胃里上心头,他痛苦的哀嚎一声。但是,现实的状况并没有留给他过多的缓冲时间,他恍惚间看见卫元的拳头无情的抡起,仿佛下一秒便要将他的头颅打得稀巴烂。 “你不妨去搜搜斧子到底在谁的身上,你这样冤枉无辜真的容易让渔翁得利。”陆少贞情急之下急速道,“我们只需要将私藏斧子的人揪出来,那么我们之间心怀不轨者便可以浮出水面!” 卫元的动作顿时停在空中。 第十四章 血床 卫元的冲动很快便在陆少贞的提议下消弭,他并没有再管被击倒在地的陆少贞,而是向常明达方向走去。 “律师,作为我们中间唯一具有战斗力的男性,说句公道话,你不得不让人感到怀疑。”卫元的脚步逐渐逼近,他的表情很是凝重,像极了在黑夜里踱步而来的豹子,“只要你乖乖让我检查,大家相安无事,否则,你便是做贼心虚。” 常明达的声音愈发低沉,他对于卫元的怀疑显然万分火大,因此他说道:“卫元,我提前声明我并没有私藏斧子,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来搜查我了,那么就是亲手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打碎,毕竟信任就是一面易碎的玻璃。” 卫元的决心不为所动,他的声音出奇的冷静,以至于说出了很理性从而出乎众人意料的话,他说道:“现在的我们已经是如履薄冰,就算我们之间保持着虚伪的恭维,那么仍然对事情的本质起不到任何良性效果,与其如此,那么就让大家更加疯狂吧!毕竟这或许便是偷斧子的人的初衷。” 常明达恶狠狠道:“你难道就没想过,斧子或许并不是我们这些人拿走的?” “你在说什么笑话,这间屋子总共只有我们几个人……”卫元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问题,与此同时,常明达的话更像是深渊巨魔里偶露的狰狞,它将那浓稠的邪恶感一滴一滴浇裹在众人的思想上。 如果不是人将斧子拿走的,难道是一种超乎认知的神秘生物?亦或者是来自于古宗教的神秘力量?昏冥的光线将黑暗的深邃充分彰显出来,四周仿佛有无数的鬼脸在呲着獠牙注视着这里,大家纷纷感到浑身拘谨,汗毛倒耸。 此时此刻,房间内静悄悄的,只剩下苍鹏海由于过于疼痛而倒吸凉气轻微的嘶嘶声。 卫元的脖子有些僵硬,甚至连扭头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勇气,那种被无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凝实的感觉当真让人窒息到瑟瑟发抖。他很想否定常明达荒谬的想法,但这个“浩劫游戏”本就是让人不可思议的存在,再加上有诡异娃娃的铺垫,现在就算告诉他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他都会相信。 这个时候,常明达继续用阴冷的声音说道:“所有的东西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做律师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我都见过,你如果说是巧合那有些事未免太过戏剧,但你要想用科学来解释,那么还得废寝忘食的钻研,将科学发展到那具体难以界定的时候。反正……卫元,你若是觉得可以,那么便搜一搜其他人的身,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如果你质疑我,那么我们之间也就撕破脸了。” 律师的话非常冷静,这样的话也立马让咄咄逼人的卫元萌生退意,律师那是何等人也,在法庭上唇枪舌剑,看似平淡无奇实则险象环生,而常明达也正是久经这样没有硝烟的战场的人物,他认真起来所散发的气势自然是犀利且磅礴的。 卫元有些犹豫,他对于常明达这种做法是可以理解的,他明显是在为彼此之间的关系找一个台阶下,如果自己选择信任常明达那么就会在这个密室中拉拢一位盟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提供方便的途径。但是,如果常明达是贼喊捉贼又该如何是好?任由其藏着斧子形成潜在着的足以致命的威胁? 但是这位精明的律师却是直接将自己衣服掀起来,他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并且在原地滴溜溜的转了个圈。 常明达用肢体语言来表示,斧子并不在自己身上。 卫元若有深意的与常明达对视一眼,他无形中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两位女子。 陆少贞收回了目光,他费力的从地面上爬起来,尽管被卫元重重的摔倒在地强大的冲击力让他感到极强的疼痛感与晕阙感,可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无论他们是否找到斧子,苍鹏海都是这个最容易被牺牲掉的人。 首先,苍鹏海是最懦弱的人,他的情绪很容易崩溃,然后就是发出歇斯底里的猪叫。其次,他是这里最无用的人,他浑身受伤无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拖累。再次,他在第一关已经被大家选定是牺牲者了,所以也就不存在得罪与否的判断,反正他已经恨死这帮人了。最后,云黛汐口口声声说他不是人类,显然是想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 如此四点组合到一起,苍鹏海几乎成为了必死的人选。 陆少贞捂着胸口狠狠的喘了两口气,稍微减缓了呼吸不畅供氧不足的堵塞感,向苍鹏海的方向看去,只见他颓废的靠在墙上,脑袋耷拉在一旁。陆少贞叹了口气,他转而集中注意力在那张血床之上。 这张血床确实如诡异娃娃所说,在四角有着铁拷,铁拷内侧有着红点的感应器。整个床距离墙壁有两步之远,并且是被人用水泥固定在地面上的,其之侧面是实心的,也就是说床底下并没有可以藏东西的空间。将视线往上移动,在这个床的位置的正上方的天花板顶有一个铰链条轨道,好像是用来移动某种悬挂着的东西的,而且这个链条的位置有些特殊,它并不是以床为中心对称的,它是单单在床的右侧延伸的。也就是说,如果面对床的方向看去,这个链条轨道从床的位置开始,一直到五号门的位置结束。 这一点是值得思索的现象。陆少贞眼睛微微眯起来,继续进行着细致的观察,他强忍着无与伦比的恶心,将这张沾满鲜血与不明物体的床单掀起一角,而后虽然他的手指尖传来令人作呕的粘滑,但他的注意力都被那床身所吸引。 只见床身的地方有着与墙壁相类似的血纹,陆少贞发誓这中间定然存在着某种令人咋舌的联系,因为床身上的血纹与墙壁的纹路正好可以无缝衔接。 第十五章 四神瓦 如果这个装置有某种隐藏着的寓意的话,那么定然是存在于这些血纹中间,陆少贞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似乎某种形而上的神奇力量在运作着这一切。 他援渊溯流从头到尾检查着这些密密麻麻的纹路,忽然在左侧方向有一个圆形图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个图案极具美感,由勾画了了细腻笔迹所绘,呈现出古典祥云的的动感。他感到有些奇怪,很难想象在这样血腥的地方会有这种寓意祥瑞的符号,而且这个符号貌似是一条像蛇似龙的生物。 他对此百思不得其解,随后就在他的思绪陷入僵局的时候,他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作弊器,那就是来自未来的人工智能——鸿钧。 其实刚开始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对于鸿钧的了解仅仅是基于彼此认识这么简单,但当他按照先前的方法,唤醒鸿钧之后,鸿钧给予他的解释,就很令人瞠目结舌。 鸿钧说道:“这是传说中的四神瓦,分别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正所谓左龙右虎掌四旁,朱雀玄武顺阴阳,八子九孙治中央,刻具博局去不详。” “你还懂历史!”陆少贞听着这些逼格满满的话顿时惊诧万分。 鸿钧回应道:“主人,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我自我介绍的话吗?” “装逼界的百度,泡妞界的直呼?我以为你只是意思意思而已,没想到真的无所不知啊!”陆少贞忽然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鸿钧从将他从煤烟吸入过量的危险中解救出来之后,又给他普及了“企鹅数学”,现在还安利了古代文化? 鸿钧那单一的表情在刹那间忽然变得极具情感,她忽然摆出一个搔首弄姿的动作,并且捏着嗓子用甜到骨子里的嗲嗲的声音说道:“鸿钧永远没有英明神武的主人见多识广,因为鸿钧就是主人的,主人,爱你哟~” 陆少贞蓦然承受着这一记爱心暴击,骨头差点没酥成渣,他瞪着眼睛张大嘴呆滞半晌才反应过来并侧过脸摆出自己的高风亮节道:“去去去,我可是正人君子,不吃你这一套!” 鸿钧那秀美的容颜顿时表现出很委屈的神情,她泫然欲泣,豆大的泪珠就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她说道:“主人,你难道不喜欢鸿钧了吗?这可是当年的您亲自设定的啊,您设定鸿钧每当受到您的夸奖,便要像这个明星那样说出刚刚的话。” 明星?陆少贞对自己的“上辈子”亦或者说未来的自己感到好奇,按照他的猜想未来的自己定然是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拯救全世界乃至全星系。因此他那副柳下惠般坐怀不乱目不斜视的模样偷偷看向旁边。 只见凭空出现了一个光幕,这个光幕呈现半透明状并且充满科技感,此时此刻这个光幕上正有一个女明星在风骚露骨的摆着poss。 啥!陆少贞差点没受惊到跳起来,这不全民启蒙老师吗?行走江湖单姓苍,身段风流百家狂?未来的自己还有这个嗜好?虽然现在的自己也好这口吧,但总归是让自己幻想破灭的一件事。 陆少贞只觉得嘴里有些苦涩,然而,着仅仅只是开始。 只见鸿钧的青葱玉指轻轻在屏幕上滑动一下,顿时换成另外一位衣装暴露的明星……泷泽萝拉? 眼见着一位位专注教育事业而常常衣不蔽体,面对镜头的采访也无暇顾及形象的伟大女子们,他眼睛差点没掉出来。 老变态啊!陆少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还有吗?”陆少贞稳住心态,不断深呼吸让自己淡定下来,转而问向鸿钧道。 鸿钧的大眼睛向上翻了翻做出思考状,而后忽然想起来什么道:“未来的您在给我设定程序的时候,还给我刚刚那个动作起了一个很专业的名字。” “什么?”陆少贞如临大敌心中升腾起一丝不妙。 “好像……对了,是叫意本道!” 艹!不出所料,陆少贞嘴角不断抽动感觉很无奈:“那是不是还有叫东京热的啊?” 鸿钧一听,顿时露出兴奋的笑容道:“是的主人,看来您和未来的您之间差别也不是那么大啊,就连起名字都是一模一样的。” “……” 接下来,陆少贞也没有继续和鸿钧扯犊子,因为越和鸿钧聊越发现未来的自己简直就是无恶不作贪财好色并且龌龊无耻的流氓啊! 他从鸿钧的空间内退出来,继续将注意力集中于解决眼下困境上,他又接连在同一水平线上找到了白虎、朱雀、玄武的印记,这些印记混在庞杂的血纹中若是不仔细观察定然难以看出来,而此时既然看出来了是关于古典文化的,这多少能说明一些问题,至少在大体方向上找到了明确的路标。 而就在他继续摸索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人!阴风飒飒吹动他的后脖颈,顿时让他脑门上冒出冷汗?他心惊胆战却知道此时不能怯懦,所以当下猛地转过身,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身后,那半遮半掩的眼睛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充满了憎恶与杀意! 陆少贞的心刹那提到嗓子眼里,他刚想大喊大叫释放自己内心的恐惧,却只见那女子轻轻将散乱的头发别到耳朵后,转而和陆少贞同样研究起墙上的血纹。 原来是云黛汐! 陆少贞长吁一口气,他在为自己一惊一乍而感到好笑的同时也是谨慎的观察起云黛汐,这个女人除了周身笼罩着散发着让人难以觑破的迷雾之外,简直和当初自己的前女友一模一样。 陆少贞有时候也在想刚刚自己从她身上感受到的杀意是否确有其事,但他不断在脑海中演绎描摹的同时也是明确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排除环境的影响因素,因为这个环境就很符合恐怖片的场景,自己内心紧张,视觉也就很容易出现偏差。 但是无论如何,无论这个女人有何目的,谨慎的提防她总是没错的。 第十六章 黄道十二宫星图 云黛汐认真在墙壁上检查着什么,她那逐渐凝重的神情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陆少贞小心翼翼的问道。 云黛汐起先没有反应,过了大约几秒之后,云黛汐突然扭过头,满脸充满着神秘道:“苍鹏海不是人类。” 若不是见过她很正常的样子,陆少贞几乎以为她有精神病,就比如老年痴呆患者,总是对一件印象深刻的事情念念不忘。陆少贞被她吓了一跳,旋即眼睛眯起来,既然她总是在强调这件事,那么不妨顺着她的观点说下去,说不定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为何这样说?” 云黛汐的侧脸散发着一股格外的魅力,她展颜一笑所答非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都很荒唐,没关系,人们对于出乎意料的事实都抱有本能的拒绝心里,但是我想让你记得,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你可有否认我的做法,但你要为自己的安全负责,毕竟这是很多人为之付出艰辛努力的东西。” 什么?我的安全?陆少贞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有什么安全问题?我从小就像四周的小伙伴一样健康茁壮的成长,直到如今每天上完课就去舞室挥洒汗水,多么正常不过的生活,还有什么安全问题需要被负责?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是的,每个人都应该感恩军人感恩消防员等为社会无私奉献的人们,但是云黛汐这话说的就有居功自伟的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陆少贞抱有这样的疑问刚想询问,却被云黛汐截然相反的语气所打断,她恢复了先前的状态,对夜无仇说道:“我觉得这是一张星宿图。” 而恰恰就在这个时间,小萝莉向这边走过来,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云黛汐话锋一转的时机与小萝莉走过来的时候高度吻合,很显然云黛汐与陆少贞所说的话并不想让小萝莉听见。 “云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呢,卫元那家伙搜了我的身也没有找到斧子,他明显就是想揩油!”这样说着,小萝莉自觉的走到云黛汐的身边,云黛汐也很是疼爱的拉住小萝莉,就好像一对亲姐妹一样。 云黛汐轻轻的拍着小萝莉的背安慰着她并且用手指在墙上比划着:“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优美的花纹是用来做什么的,但至少我可以根据那些圆点观察出这是黄道十二宫星图。” 黄道十二宫星图?陆少贞听完才恍然大悟,虽然他不知道黄道十二宫具体指的是什么,但至少能够将先前发现的四神瓦所联系起来。 云黛汐继续说道:“按照古人的星宿十二次从第一个开始到最后一个分别为星纪、玄枵、诹訾、降娄、大梁、实沈、鹑首、鹑火、鹑尾、寿星、大火以及析木,这些星次又细分为二十八星宿,星宿便是如图所见的彼此相连从而组成单独个体的圆点群。”这样说着,她就近在墙壁下方血床正后方的位置用手指圈出一个圆点群,这些圆点用一根线串联起来,棱角分明,在满是具有祥云般动感且柔和的曲线中显得很突兀。 “例如这个,便是女宿,由四颗星组成,在它旁边像简笔画的鱼形状的六颗星便是牛宿,再往右侧看便是七颗星的斗宿,这三个星宿便组成了星纪这一次……”云黛汐本来笃信的语气在此刻却越发的细弱蚊蝇,这让本来听得津津有味的陆少贞感到奇怪,他赶忙扭头看向云黛汐,只见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眼睛逐渐眯起来,眉头也随着扭在一起。 “怎么了?发现了什么?”陆少贞有些害怕,他支吾问道,尽管这些传统的东西让他深感亲切,但是这样的环境中突兀的展示这些东西只能算得上诡异。 “北斗呢?”云黛汐喃喃道,她似乎是在发问,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就这样过了大约几秒钟的时间,她忽然有些激动道:“我发现问题了!北斗……北斗七星并不在这里!” “北斗七星?”陆少贞不禁发出疑惑不解的声音。 “北斗七星本应该在星纪以南,也就是这个位置。”这样说着,云黛汐在星纪三星宿上方的位置圈出一块空白的地方,那个地方虽然面积不大但似乎正好被血床所遮挡。 被血床所遮挡?陆少贞突然眼睛一亮,难道说刚刚在血床上所观察到的血纹就将北斗七星囊括在内? 这个时候,云黛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念叨着道:“史记中有这样一句话,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这句话极言北斗七星的重要性,不知道在这里北斗的缺失是否有着其他用意。” 这句话或多或少引起了陆少贞的思考,他不禁抬头看向那在天花板横着的链条,忽然一个模糊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他的心中有些欣喜,或许……真正的解决困境的方案正蕴含其中! 就在这个时候,陆少贞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碰到了什么硬物,但是由于黑暗暂时看不清楚,他只能弯腰俯视,这不俯视倒还好,一俯视见到那东西顿时感到了万分的诧异! 那柄斧子这么会在这里!陆少贞惊愕的拿起斧子看向两位女生,刚刚检查的时候这里明明没有啊!难道是疏忽大意了? 而小萝莉在此时也是不小心失声喊道:“原来斧子在这里!” 随着小萝莉这样没心没肺的一喊,房间内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原本在那边交谈着什么的常明达与卫元两人低语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齐刷刷向这边看过来! 糟糕!陆少贞暗骂一句,自己这不是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吗?本来卫元就对私自藏斧子的人深恶痛绝,这回以他那彪悍的脾气,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十七章 七星汇聚 卫元正向这边缓缓走来!在黑暗中,他那魁梧的轮廓清晰的显现出来,随着他的不断逼近,铺面而来的压力笼罩在陆少贞身上。 如果说卫元是以正常状态向这边走来,那么陆少贞有这样的感觉全怪他多心,可卫元是以那种逼近猎物随时都有可能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对手一击毙命的豹子所特有的脚步走来,充斥着让人提心吊胆的危险。 “卫元,你听我说,这个斧子并不是我藏起来的。”陆少贞感到大事不好,他脚步不断往后挪动连忙解释道,“这柄斧子就在血床的旁边,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就出现在我的脚边,无论如何你要相信我。” 陆少贞这句话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苍白,毕竟刚刚卫元已经搜过所有人的身了,而唯独他被忽略从而没有被搜查,这个情况更将佐证了这个误会,尽管这个误会发生的是那样莫名其妙。 斧子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这里?难道真的是卫元检查的时候忽视了?如果是这种情况卫元是相信他自己还是相信我呢?陆少贞的脑海中转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最终他无奈的承认,卫元无论出于何等考虑,将自己从这个队伍中踢出去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选择。 除非自己能够找到具有说服力的证据自证清白,但寻找证据的难度不啻为另一种意义上的让卫元回心转意,尤其是在玄乎其玄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把握的情况下,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正所谓暴风雨前的天地总是宁静的可怕,黑暗中的卫元没有搭话,他的身影的轮廓像是邪意凛然的恶魔,死寂的沉默更让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成几何倍增长。此时陆少贞并不指望卫元能够相信自己的话,他只希望卫元能够不要那么冲动。 终于,陆少贞的后背贴到了墙壁上,此时的他已经退无可退,现在可供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直面已经濒临爆发的卫元。自己能够在卫元手中安然无恙吗?陆少贞皱紧眉头心念电转,他发现这样的几率堪称渺茫。 卫元本就是力大无穷,再加上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格斗的经验,如何去在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手下完好无埙?就算自己有武器,但自己只要挨上人家的一拳就能被直接ko,就算斧子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再者,这本就是一个密室,自己无论逃到哪里都能被卫元轻松捉到,然后顺其自然的被他按在这张血床之上,成为其他人逃生的献祭品。 就在这个时候,陆少贞突然冷静下来,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最终结局不过是被按在血床上被摇摆的巨斧开膛破肚后,他猛然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识,而恰恰是这种求生意识让他的头脑格外灵活。 “卫元,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您能够说句话,别这样闷不吭声的,人吓人吓死个人!”陆少贞握紧斧子对着卫元严阵以待,与此同时他的脚步不进反退,逐渐挪动到血床的前边,他感觉自己的帆布鞋被液体浸湿,不用想也知道是鲜血的缘故,他强忍住内心的不适,以极强的毅力准备迎接卫元的狂风骤雨。 虽然以客观的语气将陆少贞对这种现状的免疫称之为“毅力极强”未免有失中肯,但至少在陆少贞自己看来,作为一个即将步入社会的大学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可喜可贺了。 其他人已经很自然的退避三舍了,“各家自扫门前雪,莫顾他人瓦上霜”这条经典名言是身处绝境时候的真实写照。云黛汐与小萝莉惊恐的退到房间的一角,苍鹏海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此刻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常明达缓缓的跟在卫元的身后,以他与卫元狼狈为奸的做法来看,这种现象对于陆少贞来说或许并不是好事。 但无所谓,反正逃不开被拷在血床上的命运,那么再多一个人将也无伤大雅。 这个时候,卫元突然出声,他的声音显得无比阴森,在冷峻中隐隐压抑着无比的愤怒:“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你故意将我的注意力引到别人身上却私自藏着斧子,如今事情败露想必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也无法按照你的设想进行了,那么也就轮到我们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努力了。” 陆少贞听到这话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他的左手借助黑暗的掩护绕到背后在血床边上摸索着什么,紧接着他的眼睛微微一亮,他隐约感觉到血床侧面的钢板上有些微微凸起的按钮。 着些是什么?难道就是墙壁上遗失北斗七星?这样想着,他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继续摸索下去,并且在心中计数,终于,他摸到了七颗这样的凸起。 陆少贞大喜过望,下一步问题就在于该如何发掘这七个按钮上所蕴含的深意。紧接着,他不断用斧子指向卫元让他不敢贸然而动,左手寻找着突破的可能。众所周知,北斗七星是呈勺子的形状,陆少贞也就顺着这种形状摸索下去,他从勺柄开始排查,首先是摇光,其次是开阳,紧接着玉衡、天权、天玑、天璇都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可就在他摸索到天枢星的时候,突然有不同寻常的状况吸引了他的注意。 天枢星似乎是一个按钮! 陆少贞犹豫了一下,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按钮按下去会出现什么结果,但是为了自己的存活也要拼一拼,正如云黛汐所说的那样,“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种种迹象足以说明这个按钮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陆少贞一咬牙,紧接着被吓了一机灵。天枢星的按钮顿时发出轻微的咔嚓声,紧接着细弱蚊蝇的机括弹出声响起,那个北斗七星顿时彼此相连成为一个整体,而北斗七星的四周也被弹出来的拨片所包围。 陆少贞眼见着卫元就在自己前方不远处蓄势以待,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但心中又很想扭头看一看这个装置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在原地很是纠结。 第十八章 血战 然而现实并不容许他犹犹豫豫的,四周的环境并不会因为他的想法而有所改变,就在陆少贞决定扭头看一眼的时候,卫元突然动了! 只听见卫元发出一声咆哮,宛如一头棕熊般朝陆少贞扑过来,在这个时候正好处于陆少贞走神的空当,因此待陆少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当啷!” 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声,陆少贞的哀嚎随之而来,卫元扑过来的时候直接将他撞到血床的棱角,他感觉腰部出现了问题。但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容许他爱惜自己的身体,卫元的虎躯已经将他压在身下,那沙包大的拳头正高高的扬起,若是任由其落在自己的脑袋上必然会出事的! 陆少贞拼着腰部撕扯的疼痛,拼尽全力一翻滚,愣是让卫元的身形微微晃动一下,不要小瞧这一下,就是这样的小细节却是让陆少贞躲过这一劫。 陆少贞只见那气势磅礴的拳头贴着自己耳边落下,他的脑门子上顿时被吓得冒出虚汗,但他还没来得及为有惊无险而感叹,卫元的攻击又如狂风骤雨般落下来。 陆少贞情急之下勉强架起胳膊阻挡,顿时如鼓点般密集且锋芒难撄的攻击落在他的胳膊上,无与伦比的疼痛让陆少贞尖叫出声,但这并不能打消卫元的杀意,恰恰相反,一抹嗜血的凶狠在卫元的瞳孔中划过。 如果不能及时摆脱这种被钳制的状态,那么自己势必会被活活抡死,就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简直和卫元不在一个等级之上,压根不具备反抗能力。他的脑袋费力的转动,终于在他的右手边找到了刚刚掉落的斧子,他身处右手试图去拿斧子的时候,一记重拳狠狠的破开他的防御,无情的落在了他的颧骨上。 嗡——,耳边响起了单调的无线电的乱流声,他的思维好像随着这样重的拳的落下而停滞,所有的事情好似是上辈子发生了,幽幽深邃的时间轴好像陷入了透明胶质的泥潭,行进的无比缓慢,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那粗重且清晰的喘气。 我这是怎么了?陆少贞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要呼唤起思维的能力,但终究是无疾而终。但就这个时候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一抹血红,这抹突如其来的颜色极度刺激着他的神经,紧接着丝丝缕缕的腥甜充斥味蕾,又挨上了一拳!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反抗,那么就要被活活打死在这里! 陆少贞感觉从四肢百骸中传来莫名其妙的力量,这种力量虽然来得很没有根据,可是在这危急关头他总不会放任着可以利用的资源而不去寻求生存,尽管陆少贞当时很懵逼,但是后来回想起这种情况的时候,他将那神奇的力量归结于“求生意志”,一种人类在末世中赖以生存的本能。 只见陆少贞被结结实实地揍了两拳之后忽然爆发出无比伦比的巨力,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将其充分激发,斧子乍然而起,在空中划过一个亮丽的弧度,紧接着血光喷溅,在卫元惊恐的眼神中那柄锋利的且砍过丧尸的斧子狠狠的砍进他粗壮的胳膊中。 “啊——”卫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听了无人不为之胆寒,他们纷纷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恐惧的目光看待着这一切。 陆少贞趁着这个机会敏捷的从卫元身下逃出来站在后者的不远处,不断的发出粗重的喘气声,周身涌上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抬起手在颧骨上抹了一下,手上沾满的殷殷血迹彰显着惨烈,与此同时他也感到自己的视力出现了问题,因为卫元的第二拳正中他的左眼。 “卫元,与其这样自相残杀,倒不如将这个精力用在寻找线索上。”陆少贞虽然说话语气中发出嘶嘶的声音,但还是能够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卫元在被陆少贞一斧子劈中胳膊之后,他的眼睛已经近乎被血色填满,就仿佛是酣战良久的猛兽,疼痛与鲜血让兽性得到火上浇油的激发,他几乎已经听不到陆少贞在说什么了。只见他缓缓站起来,他的胳膊上的皮衣已经被一斧子砍得破碎,汩汩而流的鲜血在他的脚下滴成一洼。 “小子!很好,你彻底激怒我了!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卫元咬牙切齿,他将自己的皮衣给脱下来,剩下内里有弹性的短袖贴身汗衫。可以看到那被斧子砍到的部位大片肉芽翻在外面,光是看着便让人心悸不已。 陆少贞眼见着卫元咄咄逼人的向这边逼近,他握着斧子的手微微颤抖,这不光光是胳膊被殴打的疼痛难支的原因,更是内心的恐惧在肆无忌惮的作祟。 不能再退缩了!尽管陆少贞真的被打怕了,尽管他再也不想体会那种像风雨飘摇的汪洋大海上的一叶孤舟的感觉,但他仍然在绝境中爆发出怒喝!不在绝境中爆发,便在懦弱中死亡! 斧子锋锐的刃在空中划过,那明明灭灭的光线在其上折射出摄人心魄的死寂,在幽暗中向卫元的胸膛劈过来。可是正常对垒的卫元就没有那么容易被袭击了,他的身子向旁边一侧,斧子顿时贴着他的胸前划过。 糟了!陆少贞此时瞪大眼睛心中凉了半截,以现在这个身位,容卫元碰到自己已经绰绰有余了,而事实的进程亦如他的所料,只见卫元侧身之后一个跨步冲上前去,与此同时拳出如龙,携带着无与伦比的破坏力,狠狠的击打在陆少贞的肋骨上! 轰!陆少贞感觉自己就像从断崖边纵身一跃跳入海洋,那微咸的海风让他心中郁结的晦气一扫而空,在海风在他的耳边沉吟的长诗最末一个音节结束的刹那,他感觉周身犹如被柔软的海绵包裹,迷离绚烂的死寂就好像那故乡的傍晚,他平躺着,一如悠闲的躺摇椅上感受着时间的脉脉流动。 暮色四合。 第十九章 感染 我要死了吗? 在恍惚间,陆少贞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卫元!别杀他,这个装置的感应器是感应脉搏的,如果他死了我们就得重新选一个人去送死!”这个声音是云黛汐的,虽然她的声音听在陆少贞的耳朵里多了几分空灵感,但他知道正是云黛汐这个诡异的女人的这句话,让他暂且留住了性命。 尽管陆少贞只觉两眼发黑看不见外界的情况,但是事实正如他所料,卫元的斧子已经高高举起,只要他稍微用力斧子便会毫不留情的轻易劈开他的脑壳,到时候就算是神仙来也救不了他了。 然而,卫元终究还是保持一丝的理智的,他听到云黛汐的尖叫手里的动作顿时停滞,旋即他咬牙切齿的将斧子扔在地上并用蛮力将陆少贞拖起来扔在了血床上。 “妈的,这小子不得好死!”卫元倒吸着凉气,他的胳膊不断的颤抖,剧烈的疼痛让他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有无数跗骨之蛆在扭动,他边用衣物来止血,边将陆少贞的四肢摆正位置,他边这样忙着边气喘吁吁的愤恨道,“这小子心思机灵的很,从第一个屋子我就发现了。他妈的,要是没有及时发现,我们就要被他阴死,这样也好,我们就来一个物尽其用,也省的昧着良心让那个死胖子当牺牲品!” 这样说着,他扭头对不远处大声道:“喂!死胖子!” 苍鹏海被吓得一激灵,他显然对卫元刚刚那般雷霆万钧的气势所震慑,他此刻哆哆嗦嗦的用颤音发出“嗯”的一声。 “你可要记好了,这两次都是这个小子救了你的命,往下的路途要是还需要用人命打开通往生存的大门,那么你便是首当其冲的牺牲品。我在这里给你提个醒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省的到时候你心中有怨气。”这样说着,卫元扭头对常明达道,“律师,过来帮帮我。” 常明达虽然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他还是顺从的来到卫元的身边帮助他将陆少贞的四肢摊开。 这个时候,常明达忽然诧异的发出惊叹,他问道:“卫元,你的胳膊上流的血怎么有些发黑了?” 卫元随意的看了看满不在乎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应该是灯光晃的吧。” 常明达摘下眼镜用衬衫的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努力让自己镇定些,他又定定的看了一眼卫元的胳膊,嘴唇蠕动想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卫元将陆少贞的手腕拷在铁拷中,随着那感应器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铁拷顿时锁死,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但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看东西的时候竟然出现了重影,更为诡异的是出现重影也就罢了,整个画面都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 他想说话,却忽然发现喉咙里干的厉害,发出的声音嘶哑的就像哮喘病人一般嗬嗬的喘气声,要不是就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还以为是哪个行将就木被病魔困扰多日的病人发出的痛苦**。这是怎么了?卫元清了清喉咙,尽管在他的努力克制下他的声音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但是嗓子就像有进气没出气,发出的声音也特别涣散。 “你们快进门,我要把将所有铁拷都锁死了!” 离他最近的常明达由最初的迟疑的脸色转变成惊恐万分,他的手颤颤巍巍的举起来指着卫元的胳膊道:“卫元……卫元你的胳膊怎么了!还有你的脖子!还有你的眼睛!” 卫元很奇怪,他定定的看着常明达只觉得视线上受到了某种东西的阻碍,就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肉膜。就这样呆滞的迟疑几秒钟后,他才理解常明达所说的话,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以他的现在的视力都能看出自己的胳膊正在朝着腐烂的方向发展,可他还是故作轻松道:“怎么了?什么事都没有。” 边这样说的时候,他边将最后一个铁拷拷在陆少贞的脚踝上,随后像散步一般慢腾腾的踉跄的向门的方向走去。 随着最后一个铁拷的拷好,旁边的墙壁之上忽然传出机关的运作声,紧接着,一柄巨大的钢铁斧子横空出世,从墙中以超强的惯性在空中摇摆。与此同时,那五扇门随之打开。 常明达与云黛汐等人对视一眼,都是深感惊恐,他们尖叫着向门内跑去。苍鹏海此时虽然害怕至极,那柄巨斧在空中的摇摆呼啸声无限刺激着他的耳膜,他登时爆发出极强的体力,也不顾周身上下的疼痛难支,向门的迅速移动。 “那柄斧子在逐渐往下移动!”常明达率先冲进门内,但发现这个所谓的其实就是一个仅仅容许一个人存身的凹槽,因此他急切的扭过身,发现了这陆少贞将要面对着的是什么。 巨斧正在陆少贞的腹部上方,此时陆少贞四肢被固定住移动不得,所以大约再过几十秒的时间巨斧就会无情的在他的腹部拉扯,到时候的惨状可想而知,最终,陆少贞会被斩成两段死无全尸。 这个装置最深层的恐怖并不在于它能够取人性命,而是在于被执行者会在痛苦的折磨中感到死亡的逐渐降临,而且他也会看到自己被开膛破肚,这种心理压力以及充分激发的恐惧是极为不人道的。 “为啥不能通过啊!”小萝莉此时发出崩溃的哀嚎,她在凹槽中泪流满面,“不是说好有人躺在血床上就会让我们通过吗?” 这个时候云黛汐的声音传过来,她安慰小萝莉道:“冷静点,看这个样子,我们现在应该是在类似于电梯的东西的内部,放心吧,我门只需要静静的等待便可。” 苍鹏海的庞大的身躯已经连滚带爬的冲过来钻进了第四个门洞内,而此时颤颤巍巍的卫元已然没有了锐气,本来他想进入第四个门洞内,却忽然发现苍鹏海抢先了,他怔了怔,便若有所失的往第五个门洞中走去。 他边走嘴里边念叨着:“这真是一个离奇的梦。唉,我要回家陪老婆,我要喝上她煲的汤,热热乎乎的,哪像这里这么寒冷啊。” 寒冷?大家都已经热得汗流浃背了! 第二十章 绝境 卫元的异状让大家的心脏悬到嗓子眼里,尤其是苍鹏海,他本来是情急之下向苍蝇一样乱闯进第四个门内的,却没想到一抬头发现卫元就在自己的正前方以他那逐渐泛着渗人的白从瞳孔盯着自己,虽然眼神是那样的涣散无力,但架不住卫元此刻形同异类啊! 苍鹏海不断的往后退,可怎奈他的身后已经没有空间了,就这样他瞪大的眼睛中充满了恐惧,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呜的求饶声,似乎是他的求饶起到了作用,卫元又缓慢的向第五道门挪动脚步。 苍鹏海剧烈的喘息着,恐惧就像无缝不钻的水向他的身体里灌注,他浑身疲软的瘫在这个凹槽内无声的哭泣。 而就在这时,躺在血床上的陆少贞醒了过来,他本来在迷离之间仿佛是做了一场繁琐而冗长的梦,梦中他的姐姐音容如旧,朝他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姐姐,我想你。”陆少贞试图去触碰眼前陆少冰的容貌,然而他却抓了个空,他气若游丝道,“我好冷,感觉有东西不断在身体里流逝。” 陆少冰的面孔虚幻且散发着光亮道:“少贞,从小到大你都是姐姐的骄傲,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比你安好更能让姐姐感到幸福的,你要记住,遇到困难不要轻言放弃,或许成功的契机就藏在下一刻。” “姐姐……”陆少贞眼见着陆少冰的面孔越发虚幻就要消散的无影无踪,他情急之下赶忙冲过去,可却没想到脚底下踩了个空跌入万丈深渊。 霍!陆少贞在血床上猛地睁开眼睛,他本来想思考一下他为何会看到姐姐的时候,忽然发现现实状况并不容许他做过多的耽误,因为那柄巨斧就在上空不远处发乎极具冲击感的呼啸声,而且那泛着凌冽毫光的斧刃仿佛能剖开世间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巨大的摇摆的斧子印在陆少贞的瞳孔中显得那样清晰,恐惧的情绪肆无忌惮的发出狞笑,他赶忙试图起身,可无奈的发现自己的四肢皆被铁拷拷住。 啊!啊!啊!到底该怎么办! 陆少贞拼命的在血床上扭动,那铁拷发出噔噔的撞击声,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他无限接近于绝望! 巨斧越来越近了! 对了,其他人呢!陆少贞扭过头向旁边看去,只见五个门洞中有四都有人,他焦急的大喊:“快来救救我!” 但是没有人应和,陆少贞登时看向苍鹏海吼道:“快来救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苍鹏海痛哭流涕,眼泪与鼻涕糊满了他整个肥胖的脸,他摇了摇头从嗓子里发出呜咽的声音道:“不,我要是救了你我就要代替你的位置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陆少贞看到他那怯懦的模样,心中出奇的冷静下来,尽管斧子不断的在落下,可这在死亡面前人性的懦弱与自私却如警钟般长鸣,他平静的扭过头看向那大开大合的巨斧,心念电转。 对了,北斗七星!无论北斗七星上面蕴藏着什么线索,至少趁着这个时间去探究明白。 他费力的将右手伸出一段距离,尽管铁拷将手腕勒得通红,可陆少贞还是努力的坚持,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北斗七星的转扭上。接下来的事情一定要冷静!陆少贞不断这样的告诫自己,他在刹那间给自己找了个行动的方向。 首先,将这个转扭的转动方式搞清楚,其次,将这个转扭所蕴含的意义搞清楚。 明白了这两点,陆少贞索性闭上眼睛,尽管他的心脏跳动的很厉害,可是睁开眼睛看着巨斧只会给自己的思路添乱。就这样,他的手不断在北斗七星四周摸索着。在勺子形状的转扭四周有着拨片将其固定,他格外的注意了一下这种拨片的作用,最终他发现,这种拨片是一种单向拨片,转扭不动还好,一旦转动,那么将会被拨片卡住,从而没有回头路。 这意味着什么?陆少贞想到,这不过就是道只有两个选项的选择题,其中定然有一个选项是对的。那么想到此,陆少贞便觉得自己将纷繁复杂的局势简化成具有明确方向且易于思考的问题。 到底该往哪里转呢?若是贸然转动的后果是什么呢?陆少贞此刻就是和时间赛跑。 此时的卫元的异状已经颇为明显了,他的身上的皮肤上有乌紫的血管在暴突,一种奇怪的抽搐出现在他的关节上,本来很正常的两条腿此时有一条呈现出诡异的扭动,大腿根向内侧扭成麻花状,与此同时他的脖子似乎被固定在倾斜的状态,整个脑袋也因此朝右侧倾斜。就在他脖颈坦露的部颇多的那个地方,有个硕大的脓包正在缓缓鼓起,就算常明达等人隔着较远的距离都能将那脓包中蠕动的状态尽收眼底。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常明达探出脑袋心惊胆战的嘶吼道,“卫元怎么变得和那些丧尸一个模样了!” 云黛汐皱着眉头,这个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拥有着常人无法媲美的冷静,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并没有因为什么事而失态过。云黛汐说道:“想来是那柄斧子!那柄斧子砍过丧尸,上面沾染了丧尸的尸毒,然后这种尸毒又进入了卫元的血液中,所以卫元才会被感染了!” 大家的对话在巨斧的呼啸声中显得很微茫,常明达听到云黛汐的话顿时浑身发软,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惊恐,他向后踉跄两步推到了门内的墙上,喘着粗气,紧接着他似乎想起来什么有赶紧探出头大吼道:“卫元不会像那些失去理智的丧尸那样来攻击我们吧!” 云黛汐的有些沉默,但不久她也是探出脑袋看向前仰后合缓慢移动的卫元道:“此刻的他正在尸变,尸变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被感染的人只会越来越虚弱,因此这段时间我们是安全的。” “那么这段时间过后呢!” “他将像之前我们遇到的丧尸一样袭击我们。”云黛汐顿了顿,紧接着又跟上一句,“不死不休。” 第二十一章 丧尸 常明达陷入了沉默当中,他并非在思考着什么,而是睚眦欲裂单纯的为即将降临在他身上的并且难以应对的恐怖事情而感到不知所措,他就在这极度的恐慌当中,不停的祈祷斧子快点将陆少贞劈成两段,以来让他们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此时,卫元那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嗬嗬声愈发的清晰,这种声音与巨斧的呼啸声同样能够震人心弦,两种声音就这样在这间昏暗血腥的密室中上演着让众人绝望的死亡回响。没有人敢出声,他们都是紧紧扼住自己的脖子,好像这样就能防止堵在嗓子眼的心脏跳出来。 陆少贞此时已经进入了与自己较劲的状态,不得不说,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在死亡的威胁下进入了一个绝妙的状态,这个状态让思绪就好像被浇上润滑油的机器一般,进行着高强度高转速的运作。 他在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应该将北斗七星顺时针旋转还是逆时针旋转,问题必定有答案要不然密室设计者也不会多此一举设置这个机关,而问题的答案又在哪呢?难道在这个墙壁花纹之上?四神瓦上?黄道十二宫星图上? 这个时候,他进入了一个特殊的状态,他感觉外界的一切都好像是事不关己的电影,而那呼啸的巨斧所拥有的破坏力也仅仅局限于视觉冲击,就这样类似于3d模拟的错觉让他的心出奇的平静,或许是潜意识的自欺能够将他的生理机能从死亡的威胁中暂且喘息,但无论怎样都是对于现在的局势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也许这样的自欺就是陆少贞逆转局面的前提。 有了这样致胜的前提,陆少贞的脑海中突然蹦出来自己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春夏秋冬分别有着不同的寓意,春天万物萌生百废待兴,夏天景炎熠熠如值壮年,此两种季节都有正面的寓意,但紧接着正应阴阳融燮,有上升必然会有下降,秋天肃杀萧瑟万木零落,冬天严寒冰封农耕息作,这两种季节却是有着凋敝的寓意。 难道说让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东方或者南方,便能让自己存活下来?这样想着,陆少贞虽然觉得心中没谱,但至少此时已经想不出其他的解决方案,此时这条想法就是救命稻草,若是不加以把握那么与等死没什么两样。 这样想着,陆少贞当机立断决定将斗柄转向东或者南,然而下一个问题如约而至,那就是北斗七星转扭是紧贴着床壁侧立在空中的,说贴切点就是旋钮存在于一个平面图内,那么到底哪才代表方向呢? 不得不说,在学校中学到的最基本的常识多少还是能够发挥作用的,陆少贞忽然想起学地理的时候有一句口诀叫做“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难道是按照这个规律来扭动转扭? 他略有迟疑,就这样,他的手攀上转扭,刚想转动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不对! 据云黛汐所说,北斗七星是在星纪南部的,可北斗七星却在上方,若是按照“上北下南”来看的话却是自相矛盾!要么是云黛汐说错了,要么是墙壁上的黄道十二宫星图画的有问题! 怎么回事!陆少贞脑门上的冷汗簌簌往下掉落,他的手因此而微微颤抖,就算他努力使自己的心态保持平静,可怎奈巨斧所携带的呼呼的风已经具有预示性的扑打在自己的脸上,自己全身上下因此而恐惧的几近痉挛! 不行,遇到问题换一个思路或许便会行得通,很多事情看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其实不过是局中人的思维走进了死胡同了而已,若是能够做到天马行空极具想象的遨游寰宇,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横纵观察,所有的困难便会迎刃而解。 忽然,夜无仇猛然睁开眼睛,他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的卫元已经走到了第五道门的门口,他浑身抽搐痉挛已经到达了一个巅峰,双眼已经没有任何瞳孔的迹象,完全被乳白色还带有粘稠液体的肉膜所覆盖,他的脖颈上蔓延着密密麻麻的暴突的血管,那些血管呈现出乌黑状,像极了邪恶的食人花伸出来的触角。 卫元浑身上下的异状维持了大约一个呼吸的时间,忽然没有了任何征兆。所有人瑟瑟发抖的探出脑袋看向卫元,而卫元就在进入第五道门的门洞的时候也是停住了脚步,他本来健壮的背影此时显得有些瘦削,这似乎是病毒蔓延的症状。 他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其他四个人的视线就像担惊受怕的兔子一样畏畏缩缩。 “卫元,你还好吗?”小萝莉恐惧到了极点反而鼓起勇气试探性问道。 卫元纹丝不动。 有了小萝莉的起头,常明达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喊道:“卫元,你要是还好的话就吱个声,我们可经不起你这样吓唬啊!” 云黛汐在此时阻拦了他们两个的这种行为道:“别喊他!他此时估计已经不是人类了,你们这样喊只会吸引他的注意力!如果不想被这个家伙咬上一口,如果不想被感染这该死的病毒,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门洞内!” 云黛汐的提醒不可谓不准确,但是绕算如此也改变不了卫元已经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人类的事实,本来面朝门洞纹丝不动的卫元此时缓缓的将脑袋扭过来,他那狰狞的面容顿时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底下。 “啊——”小萝莉惊恐的尖叫简直要此穿耳膜,常明达的腿亦是酥软从而差点跌倒,卫元此时的面孔当真令人感到怀疑人生,两只眼睛呈现着死鱼肚子般的乳白色,那张大嘴几乎要扯到后腮,此时有着汩汩的乌黑色的血液从其面皮的毛孔中渗透出来,似乎是那些暴突的黑色血管不堪重负破裂所造成的。 “不好!他已经彻底变成丧尸了!”此时就连云黛汐,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第二十二章 劫后余生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的密室就是牢笼啊,我们哪也去不了!”常明达此时已经完全乱了方寸,“除非……除非那斧子能快点将血床上的人杀死!” 这样说着,他在极度的惶恐中产生愤恨的情绪,咒骂着陆少贞,道:“为什么还不去死!你死了大家都能活下来!”那渗人的尖叫仿佛是魔影般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包括陆少贞。 此时的陆少贞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本来万分欣喜的心情在听到这样的咒骂之后顿时感到了透顶的失望。 卫元那形容可怖的面孔透露出诡异的表情,这种表情隐约间让人有种凛然的笑意的感觉,其他人都是捂住胸口拼命的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唯独常明达在愤怒的叫嚣咒骂,那咆哮的嘴里唾沫横飞,仿佛陆少贞与他有血海深仇似的。 常明达不知道危险将近,丧尸死死的盯着常明达的方向,那血淋淋且长满肉膜的嘴角往上划过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令人作呕爬满蠕动的血蛆的双脚微微挪动了一下。 近在咫尺从苍鹏海几乎停止了呼吸,他死死的按住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不能出声,这反而更加激发了他内心的恐惧。 丧尸向前迈出的脚步终于落实,紧接着便是一阵黏膜的蠕动声清晰入耳,从丧尸身上不断的掉落粘稠的灰色液体,就好像是一个正在融化的胶皮人,带着鬼魅的情绪意图向常明达走去。 丧尸的喉咙好似卡着一团浓痰一般发出嗬嗬的声响,最后它的手突然抬起,那手上的黏液啪嗒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于此同时也是掉落在其他人的心头上。 “常明达小心!”云黛汐此时不顾一切,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只见那丧尸已经摆出让人惊悚的扑杀状,眼看就像向常明达进行无情的撕咬。 时间仿佛静止,常明达扭头的动作好似陷入时间的泥潭变得无比的缓慢,他那由极度愤怒向惊恐的表情过度纤毫毕露。 他的心脏不禁漏掉半拍,但就在他刚准备为自己的生命爆发出不甘的咆哮的时候,原本缓慢的时间轴蓦然恢复了正常进度,一柄巨斧从天而降,携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力狠狠的劈进丧尸的脑壳里。 随着撕扯的声音响起,丧尸的脑袋被巨斧劈飞,它那脖颈与头颅的连接处的黏液淅淅沥沥的浇了一地,丧尸停住了它所有的动作。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们尽皆感到自己的思维有些僵滞,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巨斧不应该劈在陆少贞的身上吗?为何会相隔这么远的距离将丧尸的脑袋劈飞? 然而事实并不容许他们过多的思考,随着巨斧狠狠的连带着丧尸的脑袋砸进第五个门洞的时候,整个屋子仿佛被触发了机关一样,顿时发出轰隆隆的响声,与此同时他们皆感到自己所在的门洞发出轻微的震颤,他们知道,电梯启动了。 电梯是向下方运行的,五人即将离开这间阴森可怖还充满血腥气味的屋子。 就这样所有人用着满含深意的眼光注视着还在血床上固定着的陆少贞,虽然他们不清楚身处于巨斧威胁下的陆少贞到底是以什么方式让自己得以生存,但至少他用自己的行动来将大家伙从丧尸的威胁中解救出来,这让所有人在得到陆少贞的双重恩惠的同时也是心中升腾起那么丝丝的惭愧,但是没有人后悔,如果再来一次,只要对自己没有损害,他们还是会将陆少贞推上祭坛。 这就是生存法则,尽管无人明确总结,但所有人在行动上都不约而同的照做了。 “咳咳。”此时的陆少贞劫后余生,他脑门上已经汗流成河了,这让他的眼睛有些火辣辣的疼。他眨眨眼让自己稍微舒服一点便微微抬起头看着巨斧将丧尸的头颅劈飞,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万籁俱静,巨斧劈进第五个门洞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没有任何声音来打扰陆少贞。就这样,他心满意足的躺在黏糊糊的血床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极喧之后便是极静,只有经历了生死考验才会明白的生活的美好,如果可以他多想永远停留在当下,将这来之不易的生存喜悦反复咀嚼。 胸腔间传来盛大的疼痛,五脏六腑也因此而被牵扯的有种令人窒息的难受,但陆少贞此刻却是笑出了声,就这样他宛如疯癫般发出狂笑,眼泪与汗水混合在他的脸上歇斯底里的流淌。 他回想着刚刚惊心动魄的解谜历程,发现自己当时只要有一丁点的慌乱,所有苦心经营的思路就会像纸牌搭成的城堡一样顷刻崩塌,从而就没有足够的思维供他趋势,更甭提去将这云谲波诡的谜团解开。 其实,该是顺时针旋转还是逆时针旋转这个问题很简单,北斗七星之所以在星纪星次的上方不过是整个黄道十二宫星图其实是倒的,如果认清了这点那么很容易就会知道对于陆少贞来说,下方是北上方是南,按照这个视角将北斗七星按照顺时针方向扭动,那么斗柄就会处于东南之间。 而陆少贞也正是按照这个思路行动的,就在巨斧即将划破他的胸腹的时候,他咬紧牙关将转扭扭动,只听见轻微的咔嚓声响起,斗柄仅仅是转动了一个拨片,那逆转乾坤般的神奇效果便显现出来了,巨斧沿着上方的链条滑轮一路滑到第五个门洞那里,将丧尸当场击毙。 陆少贞承认,他的思维过程有很多欠缺斟酌的地方,他多少有些赌的成分,就比如如何判断春夏秋冬所寓意着生死呢?陆少贞的想法多少有些牵强附会的存在,但人生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赌博,生而为人,若是不能酣畅淋漓的为了自己的生存以及其他想要的而破釜沉舟拼搏一场,那么岁月终会因为缺少激情而难葆青春。 赌对了!慌不择路选择的这条思维轨迹的目的地与冥冥之中的游戏设计者暗合,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神奇的缘分。 就这样,陆少贞爽朗的笑声在这间密室中回响着。突然,这样的笑声戛然而止,随着机关的转动声响起,血床登时翻转过去,片刻之后,当血床重新转回来的时候,床板上已经空无一人。 第二十三章 斗舞 床板下的世界别有一番天地,陆少贞只觉得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仿佛跌进万丈深渊中,但紧接着他这种感觉仅仅维持了刹那,便已然得到了改变,他只觉的自己向下跌落的势头在光溜溜的墙壁的促使下被迫向别的方向冲去。 陆少贞试图抓紧墙壁好让自己停住,可怎奈这是类似管道一样的空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抓住。 就这样,陆少贞不断在奇怪八绕的管道中跌跌撞撞向未知的世界冲去,有的时候管道拐角转得急让他下降的势头登时得到了极大的遏制,由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陆少贞的身体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本来他的身体已经受到了来自卫元的极大创伤,此时四肢百骸的伤势被拉扯,他不禁发出痛楚的哀嚎。 哀嚎在管道中不断回响,空旷且延绵不断的传来回声。这样的声音像极了脚步,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黑暗之中,预示着陆少贞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天地间。 陆少贞痛苦的扭过头,在他的下方有一个明亮的光点,那个光点就仿佛是迷行岁月中的出路带着圣洁的光辉出现在那里,并且急速放大向他逼近,陆少贞仿佛看到了它的情绪,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将其形容成两个马尾辫上扎着蝴蝶结的姑娘蹦蹦跶跶的向他跑来,就好像要有什么令人欣慰的好消息在踏上了朝他走来的路上。这个场景似曾相识,陆少贞的双眸呈现出轻微的颤抖,晶莹的胶质层波光粼粼,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景象就好像是个意味深长的诗句,在乍然的相逢后有着萦绕不散的隽永让其唇齿留香。 时光回溯,那是一个骄阳似火的夏日午后,陆少贞刚从舞室走出来,他浑身汗津津的,超强度的练舞已经让他宽松的宽肩背心被汗水打湿,他打算来到超市买两瓶冰镇可乐来消消暑。 再过两天就要进行城市街舞比赛了,陆少贞在赛前要着重针对自己的体能进行超长训练,因为按照他以前的比赛经验,如果不能在体能方面加强的话,临到比赛一紧张,肾上腺素分泌增加,身体便很容易产生疲劳感,如此还谈什么发挥呢?能够坚持到比赛结束都已经不错了。 冰镇罐装可乐在发出轻微的“嘭”的一声之后被打开,一股清凉的烟弥漫开来,紧接着陆少贞迎着烈日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将可乐一饮而尽。 “爽!”酣畅淋漓之后,陆少贞舒服的情不自禁,他就这样哼着小曲往回舞室的路上走去。 街边商店里放着陈奕迅的歌曲,那悠扬的旋律配合着耀眼的阳光以及永远热情洋溢的情绪,在记忆中散发着青春气息中永恒的迷离。 这个时候,就在他路过一个僻静的巷弄后,忽然听见一个女孩的尖叫声。 “你别碰我!” 本来已经悠闲的走过去的陆少贞忽然顿住脚步,紧接着连续倒退几步,侧过头看向巷弄里面。 只见四个头发五颜六色身着花里胡哨服饰的青年围作一团,以陆少贞的角度是看不清到底发生什么,但是听着声音便知道是一名少女陷入了危机当中。 校园暴力?在这个年代校园暴力从来都不缺少,少年们无处安放的青春躁动蕴藏着无限的破坏分子,是校园中最可恶的现象没有之一。 陆少贞再仔细看去,并不像是校园暴力啊,看这四个青年的穿着打扮并不像学生啊?他为了听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奇的放轻脚步走过去。 “小丫头片子,你竟然敢偷我们的钱!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若是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当真以为老虎的屁股是可以随便摸的。”一个刘海很长的黄头发青年怒吼道。这个青年穿着很有嘻哈范,宽松的短袖搭配上肥大的牛仔裤,牛仔裤裤脚十分肮脏的踩在地面上,脚上蹬着一双老旧的范斯帆布鞋,整体感觉很有街头风格。 陆少贞听完这句话之后翻了个白眼,当即耸耸肩,正打算若无其事的走开的时候,谁知那小丫头登时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陆少贞?” 嗯?认识我?陆少贞顿住脚步,转过头来,只见四个青年齐刷刷的看向这边,而从他们中间钻出一个大约十七八岁鬼灵精怪的女孩面孔。 虽然这个女孩他并不认识,可她仿佛是对自己很熟的样子。对于这种情况陆少贞并不奇怪,他经常在这所城市中奔波比赛,诸如广场、酒吧、体育馆诸如此类公共场所都是比赛常用的场地,有人通过比赛而认识他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陆少贞救救我!他们打算非礼我!”那小丫头费力的从两个青年当中挤出来,她本来想趁此机会赶忙冲出来,可黄毛青年眼疾手快立马揪住她的后衣领,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姑娘只能几乎是双腿悬空倒腾两下,便好像一只兔子般被捉了回去。 眼见着她满脸失落,陆少贞顿感有些意思,他对女孩问道:“你认识我?” 女孩朝陆少贞挤眉弄眼道:“对呀,老公,你要是再不来,人家就要被这些坏人非礼了!” 嗯?陆少贞满脑子问号,这难道是向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自己偷了人家的钱还想让我救他? 就这样,陆少贞哭笑不得,他刚想对四个青年解释,为首的黄毛也是满眼惊奇的看着陆少贞语气诧异问道:“你就是陆少贞?” “怎么?你也认识我?我现在都这么出名了吗?”陆少贞感觉有些无语,若是自己的名气都到这种程度了,何不赶紧寻摸寻摸公司包装一下出道呢? 黄毛青年将小姑娘交给他的朋友,朝陆少贞走过来,起初陆少贞的心中还是忐忑的,自己孤身一人也打不过人家四个身强力壮的青年的!但是黄毛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的心落进肚子里。 “和我battle。” battle?他也是名bboy?陆少贞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认识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在比赛中和他battle过,自己可能忘没有在意,但是人家印象深刻。 第二十四章 黄毛的舞艺 微风轻轻拂过两人的面孔,他们此刻那相互凝视神情仿佛征战沙场的将军在渊渟岳峙,如果气场能够用肉眼看出来的话,那么他们气势可以说泾渭分明平分秋色。 此时此刻,黄毛的同伙玩味的看着两人,手中不断颠着一个矿泉水瓶,紧接着他上前一步向两边示意一下,手腕轻轻抖动,矿泉水瓶便如陀螺般从空中落到地面上并滴溜溜的打着转。 bboy在battle之前将通过转瓶子的方式决定出场顺序,旋转的瓶子最终停下来后瓶口朝向谁谁便第一个上场。 陆少贞与黄毛眼睁睁的盯着瓶子咕噜的旋转。对于陆少贞来说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不能不说是一种创举,这样以来既通过竞技的方式激发了人们的求胜心,又能充分发扬和平友爱的宗旨,当真是两全其美的运动。 就这样,矿泉水瓶在两人眼睁睁的注视下,逐渐停下来,瓶口晃晃悠悠的转向了黄毛的方向。 这对于陆少贞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好消息,黄毛之于他来说就是隐藏在暗中的窥伺者,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陆少贞对黄毛的实力一无所知,这点着实在他的自信上增添了忐忑的情绪。但话也不能这么说,breaking以开朗友善为先,它本身从外国传到龙国已经被浓厚的龙国文明打上独具特色的烙印,无论你实力如何,只要你跟着鼓点节奏翩翩起舞,那么你便是赢家。 比赛的胜利说贴切点就是友谊的交流,在争取比赛胜利的同时体验比赛带来的愉悦,才是作为跳舞最本真的意义。 就这样,黄毛的兄弟从旁边的摩托车下取来一个小巧的音响,用蓝牙将其与手机连接上之后,一首节奏分明鼓点明快的舞曲便回响在这个巷弄中。 黄毛的脸上登时摆出很拽的表情,只见他稍微后退一步,紧接着前手翻连接着空翻在空中转过一条亮丽的弧线,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好!”黄毛的伙伴三人顿时起哄,其中一人轻蔑的对陆少贞道,“小子,你遇见我大哥就乖乖认输吧!也不瞅瞅你那挫样,还想和我大哥争胜,我告诉你嗷,你若是输了,那就别怪我们哥几个无情,你和这小丫头片子都得挨揍!” 陆少贞的嘴角露出冷笑,尽管纯正的舞者精神是以热爱和平为根基的,但是遇到挑衅也绝不胆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偿还!这个黄毛虽然有些实力,可也并非难以匹敌,他双手抱在胸前,眼中含着凛冽,轻轻的摇了摇头。 紧接着,黄毛的舞步幅度很大且带有凶狠的气势,这种风格能够在battle中占尽优势,但是过刚则易折,遇到能够四两拨千斤的对手那是一点辙都没有。 清楚了这点之后,陆少贞的心中便多了份了然,接下来便可以着重注意他的技巧便可以了。 只见黄毛很快便走完舞步进入地板步,他的地板步可以说是中规中矩,没有特别出奇的地方,但是干净整洁,大略一瞅便可知道是有好几年功底的。就在地板步走完之后,便已然到了放大招的阶段,这样的套路虽然老旧但终归是屡试不爽的路数,要是能够旧瓶装新酒,那还是能够技惊四座。 黄毛身体轻盈,音乐感也是可以说是到达了一种高超的水准,无论是层次分明的鼓点还是普通的“咚咚咚”,他都能够以细致的手法将其处理,达成一种明快的赏心悦目。 只见此时音乐风格蓦然转变,而黄毛仿佛是有先见之明般在短暂的chair定点之后,整个人从站立状态十分圆滑的后背着地,在扫腿的同时以脑袋为支点,呼呼的风声将地面上细微的尘土扬起,黄毛整个人如陀螺般快速翻腾转动。 大风车! 大风车是大招的基础,是一名bboy入门必会的技能,但正所谓夯实的基础便是成神的前提,黄毛精湛娴熟的大风车已经可以称得上大神了。 陆少贞啧啧称奇,但就在他感到钦佩的时候,黄毛的招式立刻随着音乐天衣无缝的开始变化,只见他双手架在额头上,双腿交叉窝在身体上方,紧接着他借助大风车的惯性整个人在地面上宛如球般弹动起来。 这是……baby风车! 陆少贞的手掌中渗透出来些许的细汗,这样的风车变招已经是难度极大的了,自己真的有把握赢他吗? 这个时候,旁边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忽然嚷嚷道:“老公,你一定要赢了他们!要不然我可没有钱还他们!” 就这样,在黄毛的略带炫技似的飞身腾起然后站定,用手作刀子状在脖子上面一抹,充分表达了对陆少贞的挑衅。 “小子,如何?现在向我们认错还来得及!要不然你要是输了……”这样说着,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根钢管,“我们就要你一条腿当做你多管闲事的惩罚吧。我知道最近有一场很有含金量的比赛,你若是现在朝我们道歉,你非但不用冒风险,还可以获得我们的友谊。你意下如何?” 陆少贞眼神中闪过刹那的犹豫,尽管那小姑娘有错在先,但是落到这群小混混的手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难道比赛就不重要吗?自己刻苦训练是为了什么呢? 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陆少贞的眼神中流露出坚定的神情,他的嘴唇泛起冷笑,手心的汗反而消散了:“你们真当我会输是吗?要战便战哪来那么些废话!” “好小子!有种!”黄毛眼神中噙着戏谑的神情看着陆少贞,他微微喘了口气拍打掉身上的尘土,便从怀中抄出一根烟放在嘴里,“我们来到这座城市不久,虽然现在你可能还没有听说过我们,但是我相信不久之后,所有的舞室都会对我刻骨铭心的。” 轻轻吐出一口烟,黄毛的眼神有些迷离,他又说道:“知道阿杰为何被车撞到住院了吗?” 陆少贞听到此话瞳孔顿时缩成针尖状,他死死的盯着眼前被烟雾笼罩的黄毛,拳头微微握紧。 第二十五章 云黛汐 “那场车祸是你们干的?”陆少贞的语气阴沉下来,他的瞳孔里不断有着什么东西在闪动,拳头青筋暴露。 黄毛戏谑道:“这座城市已经变了,今时不同往日,若是拿不出足够分量的砝码,那么终将被时代淘汰。无论是从舞技上来说还是从正常的生活方面来讲。” 黄毛的语气显得意味深长,可此时的陆少贞此时却被怒火蒙蔽了双眼,阿杰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同时也是他最要好的跳舞伙伴,可就在半个月前,他在一场蓄意而为的车祸中昏迷,虽然经过抢救后他已经脱离了危险,可由于伤到了脊椎导致下肢瘫痪,余生可能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而肇事者却逃之夭夭就连那辆肇事的汽车都宛如人间蒸发般没有踪影。 陆少贞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心,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陆少贞咬牙切齿道:“你不该惹怒我。欺人太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黄毛洋洋得意,他眼高于顶的看着陆少贞道:“江湖人士,只问结果不问过程,怎么的我想要你的命还需要对你毕恭毕敬的是吗?和你battle只是热热身而已,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也就不隐瞒你即将面临的结局了。” 这样说着,黄毛从他的伙伴手中接过钢管,掂量两下,然后狠狠的嘬了一口烟,并将剩下的半根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伙计们,开工了!” 就这样,四个人狞笑着向陆少贞逼近。 陆少贞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他忽然意识到这些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他们根本不会为了良心而多行善事,金钱名利是这些人活在世上唯一的追求。他迅速的观察着四周的状况,只见那古灵精怪的少女此时被吓得有些呆滞,这让夜无仇有些奇怪,那小姑娘自己身陷危险中的时候也没看见她怎么慌张,可轮到自己她怎么反而不知所措了呢? 对于眼下的这种情况,陆少贞并没有什么过于强烈的感觉,毕竟这里就算人迹罕至,但总归是会有人经过的,要是自己当真不敌再怎么也会冲出这个巷弄。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只见钢管当空而来,那破空的声音呼啸着夹杂着让人汗毛倒竖的残忍直接往陆少贞的脑袋上招呼。 他妈的!真的下狠手!陆少贞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连忙闪躲,紧接着钢管从他的耳畔落下,只听“当啷”一声巨响,一连串的石屑喷溅出来,那水泥砌的墙顿时被敲出一个坑。 危险的刺激以及情势发生的突然让陆少贞的神经,他只觉的自己的思维已经迟缓到不支持他的行动,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凭借本能作为内驱力。 他猛的低下腰,整个人好像一个炮弹一样想从两个人之间钻过去,那两个人被冲得一个趔趄,他们赶紧伸出手揪住陆少贞的宽松的大背心。陆少贞那纯棉的背心顿时不堪重负的发出咯吱的撕裂声,但这也让他冲击的势头得到了遏制。 麻痹的!陆少贞本来听到他们便是致使阿杰瘫痪从而告别舞台告别地板的元凶,他已经火冒三丈,那股子难以抑制的冲动便已然不断的挑拨着他的神经,此时被别人钳制的难受彻底将他内心当中的魔鬼勾引而出。 他双眼冒火,双腿稳稳的扎在地面上,这样便保证能够给予他足够的动力,在此前提下他以腰为中心,整个人扭身挥拳瞬间完成顺畅的攻击,他拳头上蕴含着的极强的冲击力狠狠的砸在一个青年的脸上。 那青年顿时被砸得一个趔趄,不由的松开手接连几步往后退去,最后由于被击中了下巴还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旁边的青年或许是被陆少贞凶猛的气势所震慑,亦或者是被直挺挺倒下的伙伴吓到,反正是他们就这样松开手,陆少贞没有钳制顿时飞也似的冲出去。 然而,陆少贞在这样逃跑的时候却也没有忘了那被吓得呆滞的小姑娘,他急忙冲到她的面前急促道:“快跑!” 小姑娘反应有些迟钝,她满脸不知所措的看着陆少贞几息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几个拳头狠狠的砸向了陆少贞。 陆少贞没有趁手的武器可以用来当做掩护,因此双拳难敌四手,他在这样的乱拳之下着实有些捉襟见肘。 很快,两个青年的拳头便如雨般落在了陆少贞的腹部、胸膛以及肩膀等部位上,但幸好他将自己的脑袋保护的比较妥善,这才得以继续站在地面上。 陆少贞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不疼的地方,他气喘吁吁的靠在小姑娘旁边的墙面上,嘴角上冒出来的血丝不断传来疼意,他忽然笑了笑转而问向女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显得有些呆滞,她怔怔的看着不断逼近的四名青年,那名被陆少贞一拳击倒的那名青年嘴里漾出血液,不知道口腔里的哪个部位被打开了花。 女孩反应慢半拍,她声音有些颤抖的支吾道:“啊?……啊!我叫云黛汐。” 陆少贞微微一笑,登时宛如虚脱了般搂在云黛汐的肩膀上,他轻轻的笑道:“老婆,你可要记住了,老公可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以后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云黛汐愣住了,她本来是见过陆少贞比赛来着所以恰巧认识陆少贞,所以在身陷危险的境地的时候故意谎称陆少贞是自己老公以求其能为自己出头,可陆少贞此时竟然也是顺水推舟称自己为老婆,那么岂不是……云黛汐顿时感觉心旌摇荡脸上发烫。 “哈哈哈,你们两个落难鸳鸯大难临头了还有闲心秀恩爱。”黄毛扛着钢管拽拽的站在他们的前面,三个同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邪恶的笑容,似乎是酝酿着什么邪恶的想法。 陆少贞在经历了刚刚的交锋之后,他的心反而沉下来,出奇的冷静让他无畏的笑出了声:“阿杰的愁我必定会报!” 第二十六章 痛下杀手 “你拿什么报?你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我奉劝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安危吧。”黄毛冷笑道,这样说着,他示意一下,三名青年顿时冲上来分别抓住陆少贞。 陆少贞此时很是虚弱,勉强挣扎两下最后还是被制服了。 黄毛看着狼狈的陆少贞得意洋洋问道:“你的妹妹是陆少冰吧。” 陆少贞本来已经没精打采的眼睛里顿时绽放出凶狠的光芒,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怎么!你想对我妹妹怎么样!” 黄毛微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长叹一口气以四十五度角仰头望着苍穹上飘过的几朵洁白发亮的云,似乎颇有感触道:“想来也是命运的安排,我本来打算过几天再找你,却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竟然直接送上门,那么我若是不笑纳,又怎么对得起苍天有眼呢?” 陆少贞紧皱眉头问道:“你很早便想找我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黄毛所答非所问,他从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这张卡片通体黑色,在高端的黑色中烫着灿金的花纹,好像是明信片。黄毛照着上面念道:“陆少冰,法律学院的天才学生,以超强的记忆力与严谨的思维能力著称,小小年纪便跟随著名律师关融女士接收案子为人辩护,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在这个领域闯下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念完这些,黄毛笑意盎然的抬起头对陆少贞道:“你的妹妹年少有为,当真是陆家的福气啊!只是不知道,陆家的血脉传承到你这一代便要断绝在我的手底,你的祖先又会作何感想呢?” 黄毛这话说的颇为奇怪,陆少贞不断的思索,何来的家族?他自打出生后便寄居在爷爷家,他的爹娘的踪迹对于陆少贞来说一直是一个谜,而自打他记事后,他在某一天的下午看见爷爷抱回来个女娃,这个女娃便是陆少冰。 就这样,他与陆少冰和爷爷相依为命直到爷爷病逝,他们兄妹二人才搬到市区内租了个房子。由于陆少冰的天赋异禀以及陆少贞的勤勤恳恳,他们兄妹二人很容易便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就算有的时候学业繁忙,可课余时间终归是有的,大不了牺牲掉游戏的时间,多做几分工,在舞室教教课,生活费便出来了。 黄毛抚摸着手中的钢管,他说道:“好了,话尽于此,你的命,今日我便收下了,你要以自己的死而感到光荣,毕竟这个世界至少会因为没有你,而显得有那么些小小的不同。” 说罢,黄毛将明信片重新装进口袋中,他脸上涌现出一抹决绝,旋即手中的钢管高高的举起:“受死吧!” 陆少贞睚眦欲裂,他的瞳孔中清晰的倒影着钢管的下落轨迹,若是自己不能够及时躲开,那么势必会在这一击之下七窍流血而亡! 他拼命的挣扎,可他越是反抗其他三个青年的手便抓的越死,最后就在他口中发出绝望的呼嗬声的时候,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几乎看到了自己躺在血泊中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陆少贞听见轻微的一声“噗”,紧接着黄毛的身体顿时僵住了,他的脸上涌现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眼睛瞪的好像见鬼,喉咙里好像卡住了浓痰,就连高高举起的握着钢管的手也呈现出轻微的颤抖。 紧接着,黄毛的身体痛苦的缩成一团,陆少贞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身后流淌下来的鲜血,顿时万千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划过。最后事态当真按照他的预料而发展,只见黄毛痛苦的蜷缩成一团躺在地面上,露出了他背后那小巧玲珑的身影。 这个身影的主人正是云黛汐,此时云黛汐脸色苍白,她的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长刀,刀上沾满了血,上面的血显然是属于黄毛的。云黛汐显得害怕极了,她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双手微微颤抖,平日连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的她此时捅人了,可想而知她内心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对于这等突发状况,所有人都惊呆了,没人想到看似人畜无害的云黛汐竟然有这等勇气,三名青年在极度的惊愕中钳制着陆少贞的手有些松开,陆少贞趁此机会猛地爆发,捡起地面上的钢管冲出三米开外。 局势瞬间扭转。 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陆少贞手中有钢管护身,三名青年有些不知所措,他们紧张的挪动的脚步查看黄毛的伤势,与此同时除了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云黛汐此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将那长刀咣当一声扔在地上,噔噔的连跑几步躲到了陆少贞的背后慌乱道:“陆少贞,我杀人了!怎么办啊!我还不会牢底坐穿啊!我还没交过男朋友我还有好多好多的美食没有品尝过,世间这么多的美好竟然就要这样离我而去了!哇……” 陆少贞有些欲哭无泪的看着神经质的云黛汐,他嘴角涌现出一抹无力的笑道:“放心,他还死不了,你的青春还是大好的,不会因此而遭到任何的拖累。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黄毛的命,当真会被终结,不过并非经由你手。” 陆少贞的眼神在此刻绽放出凌厉的光彩,他握着钢管,就好像从炼狱中出来的孤勇骑士一样,带着决绝的杀意向巷弄里面逼近。 “你……你想干什么!”黄毛的兄弟们看着背依光明开辟黑暗的陆少贞,心中升腾起一阵恶寒,没有了带头大哥,他们在气势上便再没有嚣张的气焰,他们便是一群没有主意的虫。 陆少贞的嘴角泛起邪魅的笑道:“干什么?阿杰的仇,又岂能这就轻易就算了?” 这样说着,他踉跄着走到黄毛的跟前,手中的钢管幻化作一道影子携带着呼啸的破空声狠狠的落下。 整个巷弄被沉闷的击打声填满,在这血肉模糊的噗嗤声中,夹杂着令人心胆俱寒的骨头断裂声。 第二十七章 诡异画像 陆少贞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这段与云黛汐初遇时候的情景历历在目,尽管他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女人会在他的生命中如此的重要,可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就好像泛黄的老照片一样被镀上古金色,在记忆中熠熠生辉。 那日为阿杰报仇之后,陆少贞将钢管扔在地上摇摇晃晃的从巷弄中走出来,虽然在动手之前已经知道将要面临的后果,可真到即将面对的时候他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升腾起难以遏制的悲伤。 要知道他现在还只是一名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学生,前途就算没有那些学霸那般光明,可至少有着属于自己的快乐,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式,锒铛入狱是他不可避免的结局。 他在行走的过程中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爷爷若是还在世的话知道自己这般会是怎样的痛心疾首,他老人家一辈子没有享什么福还有自己这样不肖的孙子,当真是幸福的人大致相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过往的行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陆少贞。 这夏日的蝉鸣声单调的在陆少贞的耳边周而复始,一如直来直去毫不留情炽烤大地的阳光,在陆少贞的睫毛上投下狭长的阴影。 …… 在刹那之间,那段存放在内心深处的记忆涌现在陆少贞的脑海中,在扑面而来的刺眼的白光中灌溉过来,这让陆少贞瞳孔上晶莹的胶质层在恍惚间蓦然受到了强光的刺激而颤抖不已。 这段与云黛汐初遇的记忆,无论是开心还是心酸,都在时间的长河中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陆少贞感觉身体上因为跌落而产生的疼痛逐渐远去,过去的种种给予他莫名的力量,并且在此刻水**融以达成一种让人顶礼膜拜的信仰般的效果。 终于,陆少贞被白光吞噬,他被强光照射不得不用胳膊挡住眼睛,天旋地转中他忽然感觉自己周身蓦然跌落进一个空间中,没有了管道的束缚,陆少贞终于略微感到了舒适,可他还没来得及享受这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便连带着一个铁栅栏重重的摔在地上。 “嘭!” 陆少贞痛苦的**一声,五脏六腑的震荡让他的身体雪上加霜,就算他的身体在鸿钧的治愈下不但消除了过量煤烟所带来的伤害,各方面机能更是痊愈到巅峰状态,但怎耐他本身就是一个普通人,就算身体处于巅峰,可在卫元那般狂风骤雨的进攻下仍然显得弱不禁风。 他来到了一个新环境本应该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毕竟这个浩劫游戏的设计者是以残酷的虐杀为目的的,但是他暂时没有能力去观察,胸口闷的好像压着一块巨石,火辣辣的太阳穴随着他滚烫的脉搏“扑通扑通”的跳动, 陆少贞迫于痛苦,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几息的时间过后,他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稍微能够活动之后,便试图睁开眼睛。 视网膜上笼罩着血光,这是种血光仿佛是电影里那种阴森血腥的色调,将陆少贞的所见所闻都笼罩上凛然的邪意。 大概是被卫元的拳头击打的吧?颧骨痛的要命,不会骨折了吧?自己的颧骨要是被打碎了,从此以后也就破相了吧?还有自己的眼球当真还好吗?当真不会有失明的危险吗? 房间内所有的一切都有些模糊,正是这样的模糊才造成难以言喻的疏离感,人的恐惧的源头是对未知的揣测,陆少贞自然难逃这人之常情的窠臼,他内心的恐惧就像是烈火上浇了一盆油一般猛然燎蔓,那种砭骨的寒意呼啸着在他的灵魂中肆意妄为,他整个身体都有些颤抖。 为何?为何会这样? 陆少贞颤颤巍巍的用手将自己撑起来,他看向自己正前方的那面墙壁。 墙壁上挂着一个精致的画框,让人奇怪的是这个画框并非固态的,恰恰相反,这个画框宛如扭曲般线条呈现出不自然的晃动,也就是说原本的直线在此刻变成不断向不同方向弯曲的曲线,并且这个变化是不规律的。 然而,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因为神经疲劳会让视觉产生不正常的扭曲,这也是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可是那画框中的人物又是怎么回事! 陆少贞顿时感觉到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耸立起来,毛骨悚然的感觉如电流般传遍他的全身。只见画框中是一个男人的上半身的画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男人的脸仿佛是有浓稠的血浆组成般,不断的向下流淌着被拉长的血滴,最令人感到诡异的是这样的血滴并没有影响人物的形象,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血浆在流淌到人物的轮廓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的消失,与此同时在额头上的血滴又会凭空出现继而向下流淌,以此达成一种循环。 男人的脸正在呈现出一种缓慢的过度,仿佛是情绪的变化,陆少贞在毛骨悚然的煎熬中度过,眼睁睁的看着画像向一种极端的方向转变。 这个动态过程是漫长的,然而陆少贞选择忍受恐惧而不是歇斯底里的发泄出来是因为他在进入浩劫游戏中的时候便明白自己肩上承担的责任,自己的妹妹陆少冰处于生死未卜的阶段,而自己所经历的又恰恰是追踪其踪迹的必经之路。 但是无论如何,超出认知超出常理的东西都会引起强烈的不适,陆少贞此刻的嘴巴逐渐张大,眼皮缓缓的睁开,大量的眼白暴露出来。 他的眼白已经不能称之为眼白了,因为充血使他的眼球布满血丝,以至于他的眼球就好像是红玉珠子上浸染了一滴墨,煞是骇人。 然而更加骇然的还要数陆少贞所看见的画面,他发誓他看过的任何恐怖电影都没有这样来的真切,那画像上的男人的眼眶逐渐空洞起来,黑黝黝的折射出地狱般的色泽,与此同时他的面部表情朝着无比狰狞的方向发展,嘴巴拉长到仿佛是下巴脱落了,细密的尖牙上挂着珍珠般的碎肉。 第二十八章 基因与病毒 这种缓慢的过度正因为其煞是诡异,所以在陆少贞的心灵上施加了无与伦比的压力,这种氛围不比突如其来的惊悚那般携带着猝不及防的心跳,这是一种窒息的、渗透进灵魂的、由内而外的煎熬,让人在极度的沉沦中感受被死亡笼罩的绝望。 陆少贞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舌头在不受控制的战栗,静默中有中诡异的死寂在氤氲扩,在漫长的足以让他的思维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所经历的状况的时间内,所有的恐惧已经变成声嘶力竭的退避。 汗如雨下……想说话却变成丝丝凉气从喉咙中划过…… 这个时候,他额头上的一滴汗珠流进了眼睛里,汗珠迅速的宛如滴眼液般融进其中,紧接着世间万物就好像是被青石激荡起圈圈涟漪的湖面在倏然变幻。陆少贞没有感到任何汗液刺激眼球的疼痛,他的神经宛若死死绷紧的弦忽然放松下来,与崩溃无比的贴近让他孤寂的瑟缩成一团,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双肩,并且深深地咽了口唾沫将脑袋深深的埋在双臂之间。 怎么形容自己的视觉“错觉”呢?无外乎四个字,“极度厌恶”。这种情绪不单单是对意识形态的反叛与质疑,更是在卑微苟且中更加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本身的不堪与丑陋。 还有什么是沦陷到对自己不停的质疑的死循环中更能让人溃烂的呢? 陆少贞试图将刚刚自己看见的东西定义为“错觉”,他不知道这样的理解是否中肯,但至少此刻这样的想法多少会给他从泥潭中抽身的动力。思想的沼泽是致命的,由于其存在的过于隐秘,是值得任何人畏惧如虎的。 呼呼呼……陆少贞的耳畔传来自己粗重的喘气声,他分不清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自己喘气当真如此大声。 在他的观念中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具有合乎目的的合理性,他不明白这样的场景是否具有什么启示意义,但至少在他能够感知的范围内,这个“浩劫游戏”中的每一个环节乃至每一个细微的元素都在提醒着他生命的可贵。 生命之绚烂往往会在痛不欲生中绽放,而真理亦是在邪恶降临时昭然若揭。 他深吸一口气,与此同时当他再度看向四周的时候视线也恢复了正常,而那副画也变成了正常的状态。那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人物画像,上面的人物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一头浓密的栗子色的卷发桀骜不驯的矗立在其脑袋上面,淡蓝色的瞳孔中折射出明亮的光彩,有些拿破仑的风采。 紧接着,他的视线在这个房间内来回巡视,此时由于视线回归了正常状态,他很容易分辨出屋内的设施,从而极为有效的避免刚刚的视觉冲击带给他的强烈恶心感。只见这个屋子呈现出古意盎然的棕褐色调,地面上铺着柔软的深红色地毯,比较复古的设施以及装修让这件屋子的风格颇显古欧浓郁的静谧氛围。 这个房间布置简单,儒雅静谧,貌似是个书房,只不过书架上并没有几本书籍,就算是存在的书籍也是随意的摆放,有的甚至还没有合好旧倒扣在书架上,显得颇为凌乱。 陆少贞定了定心神,他的视线不断的流连在四周,毕竟对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唯有做到心中有谱才会不至于落荒而逃,对于肩上担着的那不可退彼得使命以及人格的底线都成为他心中坚强的后盾。 他缓缓扶着桌子站起身,他是从通风管道摔进来的,由于地毯是柔软的多少能够起到缓冲的作用,要不然陆少贞好不怀疑光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就足以让他起不来。 绕算如此,他也是吭哧瘪肚的站起身,他的腰部内忧外患状况不妙,先前狠狠的磕在铁床的棱角上,在通风管道中又不断翻转拉扯,扭伤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因此他的行动并非很便利,此时鸿钧也是指望不上,没有能量的加持,鸿钧完完全全就是一名只会说话以及相应提供一些意见的机器人而已,她没有任何能力减缓陆少贞的痛苦。 “主人,如果你需要鼓励的话,我可以给你喊加油!”鸿钧的声音在陆少贞的心中怯生生的响起,“您只有通过了浩劫游戏的洗礼,才会真正解锁我的功能,到那时候您可以用我的能量进行改善身体素质,兑换物资,疗伤治病等等各种事情,但在这之前您要保证您还活着。浩劫游戏可以说是一场来自时光回溯的考验,也可以说是命运的慷慨馈赠,能够心安理得的拥有这样的财富只能看您的本事了。” 陆少贞此刻没有心情跟鸿钧开玩笑,鸿钧只是个人工智能而已,没有体会到他刚刚是何等的绝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此在得知鸿钧无法给他有效的帮助的时候,他直接选择了无视。 首先应该给这个环境做出一个大致的判断,很显然画像上的人应该是这个书房的主人,此人相貌不凡神态中暗藏着睿智的神采,很有可能是精通于某一领域的科学研究者,而这个书房显然是经历的什么变故,所以所有的书籍都被搬走,这个房间也就空下来。 但是据陆少贞的猜测,此人将书籍搬离书房的目的可能不简单,因为房间内各种设施井然有序,并没有颓废的迹象,虽然在朦胧的暖色光柱下有灰尘在浮游,但这也仅仅是对于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的现在来说的。 再加上还剩下一些书籍并没有被搬走,反而胡乱堆放,这点就更加让人深感怀疑。要知道对于一名科学家或者学者来说,书籍是具有神圣意义的,他们需要从书籍中或许源源不断的知识以帮助他们能够在他们的领域中渐行渐远,他们若是在有意的情况下又怎会扔下这一两本? 陆少贞脑海中迅速对环境做出一个大致的判断,接着他踉踉跄跄的来到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有些泛黄的书。 这本封面质地精致的精装书上印着几个大字:《基因与病毒》 第二十九章 壁橱惊魂 陆少贞翻开书页,只见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潦草的字迹,在字里行间不时的穿插着复杂的化学方程式以及基因的图案,尽管他并不明白这些图案和方程式到底意味着什么,但至少作为一名大学本科化工专业毕业的学生来说,对于高端学术领域的敏感还是极为强烈的。 基因与病毒?陆少贞的思维活络起来,看起来这个书房的主人是一名生物学家,这个论断或许会有些以偏概全,但不可否认的是此人对生物很感兴趣,否则也不会去对这样的书籍加以韦编三绝的研究。 这个线索对于陆少贞来说本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就在他兴味索然即将合上书的时候,动作忽然僵住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一张图片上,这张图片是书籍原本彩印的,是一个病毒的样式,由于书籍本身就做工精细,所以这张图片也是对病毒集团来了一个纤毫毕露的特写。 这个病毒似曾相识…… 陆少贞的视线仅仅一扫,便彻底被其勾起了兴趣,这张图似曾相识是一个原因,另外一层原因是在那张图下方的空白处有一排工整的字迹,这些字迹在满篇潦草的风格中显得格外的刺眼。 陆少贞仔细阅读着这行字迹,他愕然发现这竟然是一段用英文写的长句,虽然他读不太懂,但经过联想与揣测他估摸句子的大致意思是:亲爱的,生死契阔,天人永隔,玫瑰再艳丽终将掉落,但你我的心却永远贴近没有隔阂。你是黎明的露珠,你在暮霭里落寞,你是这项永恒而伟大的事业,伴随我蹚度可赛特斯河。 可赛特斯,在古希腊神话中时四大冥河之一,据说是地狱中的苦刑犯悲哀的眼泪所形成,由于其聚集着庞大的痛苦,所以水面上经常传荡着恐怖的哀鸣。 此人既然知道可赛特斯河,那必然会知道冥河的其他几条河流的名称,然而他偏偏选择的可赛特斯,那么想必是有某种具有暗示性的用意,否则直接统称为冥河岂不是直接了当? 难道是在传达一种情绪?陆少贞忽然笑出来,这个时候他竟然就揪着此人的一句牢骚来反复咀嚼,当下的他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安危感到深切的担忧吗? 而与此同时,他也是终于想起来病毒图片为何这么眼熟了,在“浩劫游戏”第一关的时候,为了打开铁笼子他翻到了一张直角坐标系,而这张直角坐标系正是以这张病毒图片为背景的! 这个发现不可谓不重要,若是仅仅将思维停留在事件的表层那自然是无所察觉,而但凡去深入思考就会发现,这个书房的主人也就是画像上那个很像拿破仑的男子,与浩劫游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就是浩劫游戏的设计者?陆少贞刷的一下扭过头,他看着画像中的人物总觉得他的眼神仿佛就是在盯着自己,那种乍然闪现的惊悚把他吓了一跳。 他心有余悸,原本稍微有些平复的心再度悬起来,就这样仔细盯着诡异的画像,脚步缓缓往后倒退。 行为往往是内心想法的真实体现,而行为亦是对思想起着潜在的阐释与促进的作用,若是陆少贞强迫自己坦然面对倒还好,可他不断后退的过程就是内心退缩的表现,在潜意识里他就觉得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风声鹤唳的处境。 没有战胜初步的胆怯,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无限惊恐的折磨。 他缓缓将手中的书放回原位,在心惊胆战中开始寻找自己的出路,毕竟书房对于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场所,未经过排查的地方实在是数不胜数,从而未知的危险也是如影随形的。无论他这样的预感是情绪的妄自揣度还是真有其事,大多数情况下都很有可能是自己吓自己,但是在陌生的环境会为未来担忧是人之常情,为自己求得一份安宁也是无可厚非的。 就这样,陆少贞当即决定,无论这个书房中有什么,都先冲出去再说。 可就在他扭头的刹那,也就是他的视线刚刚离开墙壁上的画像的时候,一股阴冷的寒气登时从脚底一路攀升,沿着脊柱直到后脑勺,他整个身子都被刺激的起满鸡皮疙瘩。 就好像一道狰狞的目光在暗中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后背! 尽管这样的感受没有经过视觉的确证,但有时候直觉来的更加敏锐,而事实也恰恰证明了这点,当陆少贞脖子僵硬的扭过来的时候,下一刻顿时爆发出惨叫! 在他身后的一个壁橱此时微微敞开了一道缝隙,这个缝隙由于角度的原因根本无法被光线所覆盖,因此壁橱中的一切都是以一种隐秘的状态出现着。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惨白的眼球正存在于那道缝隙中,就像是一个邪恶的窥探者,带着其变态的目的注视着陆少贞的一举一动。 什么!难道说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都是被监视的?那壁橱中到底躲着谁!或者不能用“谁”来形容,到底躲着什么东西!鬼吗?还是其他? 陆少贞几乎崩溃,他狠狠的抓了自己头发,然后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你特么是谁!有本事出来,我们来一场真正的对决!” 陆少贞的咆哮显得很是苍白,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当人的精神紧张到一定的程度就会爆发出极致的力量,陆少贞此时已经有些不顾一切了,当人不畏生死的时候又有什么可以让其退缩呢? 陆少贞的双手有些颤抖,这种颤抖并非来源于恐惧,而是悲愤交加时候所激发的刻骨勇气,他不顾一切的以坚定的步伐向壁橱走去,身体上的痛苦已经十分微不足道了,他的念头被愤怒所包裹,以至于浩荡的正气蓬勃焕发。 无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都不会逃避了,这浩劫游戏的创建者根本就是个以戏耍别人为目的变态,说不定此时他正躲在某个角落用他那邪恶的眼神注视着这一切呢!我不能让他看笑话!如果有可能,我定当手刃了他! 第三十章 充气娃娃 陆少贞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偏激的想法,但宛如惊涛骇浪般的愤怒让他觉得要是能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千刀万剐,定将是一种酣畅淋漓的体验,因此他在情绪激动中为自己的欲望而感到惊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为自己的心破坏了既有的秩序而感到惊讶,因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做任何事都不能以伤害人为目的,就算遇到罪大恶极的人也不能害人性命而是要交给警察来处理。可以说这样的思想伴随了他二十多年,已经在潜意识里形成了约束行为的条条框框,今日遽然的打破足以让陆少贞深切的体会到这种改变并付之强烈的不适, 但是对一个不顾一切的人来说,他的世界观正产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点微不足道的转变实在是不值得去注意。 陆少贞气愤的冲到壁橱前,那颗惨白的渗人眼球已然是注视着前方,与此同时随着陆少贞的靠近,那隐藏在阴影里的脸不也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怎样僵硬且木讷的脸啊!标准化的微笑在橱柜门的半遮半掩下显得异常诡异,就仿佛是没有感情的硅胶娃娃,在昏暗的氛围下不断散发令人窒息的死寂。 西方的猛鬼之所以比东方的狐妖精怪吓人,原因在于东方的鬼通人性,比如《聊斋志异》,看似是在描述精怪,实则是借用精怪的皮囊来表达人性良善亦或者是起到警世的作用,总之是在表达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然而西方的鬼则不然,他们冷血无情,擅长以残酷的手段虐杀人类,并以通过人类各种感官的传达,将其飘忽如风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魅性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而乐此不疲,可以说是完全根植于人性之恶的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而此刻,陆少贞正切身体会着令人汗毛倒竖的场景,诡异的面孔就近在咫尺,他刚刚还很勇武的内心当下还是打起了退堂鼓,丝丝缕缕的汗从手心中冒出来。他感到四面八方空气逐渐粘稠的包裹而来。 要不,别管了,赶紧逃出去?陆少贞伸出的手停了下来,果不其然,没有最恐怖的只有更恐怖的,当你以为你的承受力已经达到极限的时候,接下来的很多事情都会不断的拓展你的底线。 陆少贞感受到了吞噬灵魂般的恐惧感。 要不算了……他死死的盯着半遮半掩的面孔,浑身上下因紧张而散发的湿气不断从毛孔中渗透出来。 不行!若是这种程度的刺激都无法忍受,那么还有什么资格在浩劫游戏中走下去!还有什么能力去寻找妹妹的线索!若是没有足够的自制力去抵御外界的诱因与内心趋利避害的冲动,那么还不如趁早回家整日沉浸在被自己懦弱行为的阴影下惶惶不可终日得了! 想到此,陆少贞咬了咬牙,当即心中一横,手握住壁橱木质扶手。 吱呀—— 一声悠长的木门开启的声在书房中回荡,可能是由于长时间没有扭动,壁橱的门不堪重负般吱呀作响,像极了冥冥之中在寂静长廊上回荡着的子夜跫音。 扑通! 一个人影从壁橱中扑出来! 陆少贞感到心脏骤停,那种宛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死死握着的感觉让其印象深刻,血液逆行让陆少贞通体冰凉,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个什么! 或许见识到真相的时候才会感到事情始末的荒诞不经,在人生的漫漫旅途中总会有镂骨铭心的教训宛如丰碑般在激励着来者不断前行,毕竟这段单纯且对世界抱有美好幻想的岁月总是如泡影般短暂易逝。 当陆少贞睚眦欲裂眼神向下瞟瞅清楚地面上的人影之后,蓦然如泄气的气球,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这是一个充气娃娃? 陆少贞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并不感觉这样的玩笑能令人开心,他双手撑在地面上一滴汗水吧嗒的掉落,视线不时的模糊不清,显然是濒临昏倒的迹象。 竟然被一个充气娃娃吓成这样?陆少贞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似乎有些明白,所有的恐怖元素本身上并没有这种属性,但是呈现在人们的主观世界中,那么这些元素就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主观的情绪化,被情绪所感染的事物,通过文化传播,被其他个人所承接,那么便形成了人类共同体约定俗成的具有普遍概念的印象。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除了机关能够真正要人命之外,其他的任何线索都是隐藏在这些令人避之不及的雷区中,无论闯关者是否愿意,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实。 若是每前行一步都需要付出这般巨大的勇气,那么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活着从浩劫游戏中走出去都是有待商榷的,甚至不需要游戏设计者赖以杀人的机关上阵,单纯的来源于心底的恐惧就能让人崩溃。 或许这个游戏的最大意义,就是自己战胜自己吧?永恒的敌人就是自己,唯有在对自己的不断突破中,才会找到向前迈步的真正价值。 想到此,陆少贞重新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他长舒一口气,眼神中的脆弱与慌乱逐渐如隔夜的篝火化作灰烬,重新焕发的是对黎明之光的坚定追寻! 完成了这样的转变只需要刻意的意志,任何转变在触发条件充足的情况下都是水到渠成的,他冷静的弯下腰将纹丝不动的充气娃娃翻了个身,将其正面朝上的摆放。 充气娃娃入手是柔软的硅胶,触感和真人别无二致,只是那空洞的眼神以及苍白的面皮在这种情况下显得万分诡异。 这个娃娃身着女仆的装扮,蓬松的白裙子像是一朵花儿般盛开,此时这个娃娃属于充满气的状态,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女仆装的彰显下有着别样的诱惑力。 若是这是个有血有肉的真人,那是足以令人血脉喷张的尤物,可是这是个渗人的充气娃娃啊……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三十一章 娃娃的秘密 这个充气娃娃在陆少贞的眼皮底下像是黑色水域中柔软蠕动的八爪鱼,陆少贞虽然气喘吁吁的但眼神中透露着冷静,他从女仆充气娃娃的头部开始,一直到脚部,来回扫视一遍,它的白色衣裙有些发黄的污渍,时间的印记在上面表现明显。 当陆少贞的视线停留在肮脏的污渍斑驳的蓬松裙子的时候,他忽然有种窥探的冲动。 这是种冥冥之中的召唤,倒不是说他的性子是多么淫秽,只是当他看到这样的充气娃娃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书房的时候,一个疑惑便自然而然的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模糊的雏形。 当他的视线落在充气娃娃的裙底的时候,有种恍然大悟的情绪在他的脸上充分表现出来。这个仿真的充气娃娃为何会出现在书房这样的场所,两者之间本来就具有不兼容性因为没人会将一个充气娃娃塞在壁橱里时刻盯着自己读书,这种疑惑在陆少贞所见所闻的线索下,得到了明确的答案。 陆少贞淡淡的站起身,他扭过头,眼神像黑夜中的星子那样明亮中夹杂着锐利的神采盯着墙上的壁画,除却有些独特癖好的人会收集这种娃娃以供观赏之外,这个充气娃娃便唯有一种用途了。 这个发现不可谓不震惊,他忽然有些窥探到别人窘事后的忍俊不禁,这种情绪在一定程度上将他内心中的阴霾驱散,他整个身子反而放松下来,饶有兴趣的盯着画像看着,脸上逐渐被轻松写意所代替。 老哥啊,没想到你还好这口。路少贞嘴角上挂着一抹冷笑,心中暗暗想着的同时也是为自己的思路理清头绪,因为某种原因,这个画像的男人的女友或者妻子死于非命,正所谓“亲爱的,生死契阔,天人永隔,玫瑰再艳丽终将掉落,但你我的心却永远贴近没有隔阂”,很显然男人深爱着的女人已经奔赴黄泉,最终男人在极致的思念中与生理上痛苦的折磨中来回奔波直至找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充气娃娃为何会出现在书房的缘由。 若是目前为止的迹象不能充分表明陆少贞的推断,那么充气娃娃上的精斑足以说明一切。 老兄也是个普通人啊!既然是普通人,那必然有爱恨嗔怨,这样贴近真实生活的事例让路少贞感觉自己能够把握住男人的思想轨迹,从而也就在极致的恐惧中清除掉一部分因为距离而产生的神秘感。 陆少贞扭过身打算将这个娃娃放回壁橱中,毕竟其就这样躺着也不是这么回事,这里的一切都还是要谨慎对待,就算能够看出来是人生活的痕迹,但人性之恶也是足以置人于死地的。 这样想着,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提起人性,他感到了隐隐的无奈与淡然,因为在上一个密室中自己躺在巨斧下面眼看着就要被截成两段的时候,自己恳求苍鹏海施救于自己,可换来的是苍鹏海的无视。 他并不是在责怪苍鹏海忘恩负义,他只是在尝试着换位思考,若是自己处于苍鹏海的位置的话自己会怎样选择。尽管他在内心的纠结中保留着最后的逞强,可依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没有甘愿赴死的勇气。 要知道,若是苍鹏海把陆少贞救下来,那么他必定成为替代品,在陆少贞没有与卫元反目成仇的时候,苍鹏海已经在死亡的阴影下怅望灰天饱受煎熬,好不容易出现的来之不易的生机,他又怎么会有魄力去将之抛弃呢?尽管陆少贞是他的救命恩人,但在他的求生意志面前,也是不够分量的。 这就是人性。陆少贞有些泄气的微微摇了摇头,他有些沮丧,因为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仿佛是对他那单纯的世界观的一种挑衅,而偏偏他对这种挑衅有气但却无从发泄。说到底,他以前的世界观不过是在社会秩序下的顺承,而如今这种人类单薄的遮羞布在混乱的规则下被残暴的撕碎,若是没有自然界的猛兽那般最本能的求生意志之野蛮,那么势必会在血雨腥风中像个扭捏的黄花大姑娘被蹂躏的体无完肤。 他向来都觉得自己的悟性不低,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他愈发明白摆在自己面前的路。 他将充气娃娃从地面上拎起来,那种宛如真实肌肤的触感愈发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郁,有时候沉郁始终是种好事,因为唯有冷静才是面对外部环境改变而做出理智的措施的前提,他就这样将充气娃娃塞进壁橱中。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了壁橱中的格栏上放着什么东西,他好奇的将其取下来并借助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也就是他掉进这个房间的位置附近的灯光翻阅起来。 原本陆少贞的意思是将充气娃娃重新塞进壁橱中便寻找走出去的办法,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找到其他几个人,虽然其他几个人都不是善类,但总比自己孤军奋战强得多,再不济,他感受着活人的气息,也是预防心里在这样的环境下发生不自觉的扭曲有效方式。 之所以他认为其他四个人也会在附近的原因很简单,四个人的电梯都是往下坠落的,四人的脑袋逐渐隐没在地面下是陆少贞亲眼目睹的,而他也是紧随其后通过管道而跌落到这个书房中的,虽然他不知道哪个管道到底有何作用,当然作为下水管道的可能性不大,而作为通风管道确是极为合理的,他对于这种细枝末节也并不在意,因此他就姑且将其当做是通风管道了。 都是向下坠落,想必这之间定然存在着联系,因为按照浩劫游戏的风格,就是让大家在一起才能正常进行的,游戏的设计者的用意只要稍加思索,便能窥见端倪。 但是在此刻,他决定了暂且不着急去寻找其他人的踪迹,因为这个房间似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多半与他手中的由一叠a4纸装订成册的本子有关! 第三十二章 实验体数据记录 这个本子的封面平平无奇,根本不像是记载重要的事情的样子,然而在陆少贞翻阅的时候,起初他还是抱着探索秘密的心态,后来逐渐愕然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这个册子并不能应和他的初衷,因为他的初衷就是对书房主人的认识,他想知道书房主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而这个册子记载的俨然是各种各样的实验数据的汇总,两者之间的出入显然是巨大的。 就在陆少贞觉得索然无味的时候,几个大字跳入他的眼底,“实验体数据记录”。 实验体?他还记得刚进入这个游戏的时候膀大腰粗的工作人员便跟他讲解游戏背景道:“末日浩劫,灾变降临,你即将作为博士的实验体苏醒,唯有找到密室的终极奥义,才会摆脱束缚重获新生。否则,病毒将感染你的身体腐蚀你的心智,让你成为那些影视文化上司空见惯的异类。” 当初听到这样的背景故事的时候,陆少贞还以为只是为了渲染气氛的词调,然而现在想想,发现那作为工作人员的彪形大汉的神情或多或少的夹杂着残忍的意味,这种意味在当时看来可能很不屑一顾,但对于此刻来说却是不得不敏锐把握的一种状况。 或许,那工作人员已经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了吧?这样想着,陆少贞心中涌现出强烈的疑惑,这种感觉与先前两个密室的惊魂之感相互杂糅,形成了强烈无比的探知欲。 他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集中在“实验体数据记录”上。这本册子的第一页,是一个表格,表格上记录了各种数据,起初陆少贞还抱着神秘感去观摩,可他最后发现,与其说是实验数据,倒不如说是个人档案。 就比如,在册子的第一页记录着这样的内容:姓名:安德烈,年龄:23,身高:180cm,体重:75kg 诸如此类,接下来的篇幅都被普通体检的各种测试的数据所占满,丝毫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然而就在他将第一页翻过来的时候,只见这位名叫安德烈的青年体检数据的背面,记录着不同寻常的东西。 陆少贞的眼中散发出敏锐的光芒,他紧紧皱着眉头,俨然已经发现了端倪。 只见背面印着的似乎正是与“实验体数据记录”中的实验二字相互呼应的东西: 第一天:无异常,实验体有些略微的咳嗽,只是普通的风寒。 第二天:无异常,实验体咳嗽加剧,基因无异常变化。 第三天:实验体死亡。 短短几行字触目惊心,陆少贞感觉自己的心中“噔”的一声像一块大石头砸落,他的眉头愈发皱紧,这样与实验室拿小白鼠做实验殊无二致的记录方式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对这种集中营式的人体实验颇为敏感,因为他作为堂堂龙国儿女,对祖国那段屈辱的历史是义愤填膺的,法西斯的残酷暴行可以说是天诛地灭都不为过。 因此,他心中升腾起熊熊燃烧的怒火。看得出来,如果依照正常的逻辑顺序推演,那么根据现在的线索可以推断出整个事件的轮廓:这个外籍男子作为生物科学领域的高端人才掌握着磅礴的知识并且拥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将不少人集中起来,以用人体来完成他那邪恶的丧心病狂的实验。而这个实验到目前为止非但没有结束,反而将他们几个人卷入这个云谲波诡的漩涡中,尽管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病毒实验到底进行到一个怎样的地步,但至少以实验为核心的事件正在不断拓宽以至于将他们几个人紧紧缠绕住。 他们几个人的性命与此紧密相连。 陆少贞抬起头再度死死的盯着画像上的男子,那男子淡蓝色的双眸中蕴含着某种让人为之出神的色泽,不知道画师是基于事实之外带有阿谀意味的高明创作还是完全写实的临摹,总之这是一双充满浪漫气息的、具有超脱的冒险精神的眸子,让人看着只会联想到寒夜的星空,而绝不是受伤沾满鲜血的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人面兽心的杀人狂!先前根据那本《基因与病毒》上的密密麻麻的字迹还觉得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科学家,并且在这样极度理性极度严谨的治学理念下以诗情画意的柔肠彰显着他那充满激情且超然脱俗的灵魂,毕竟一位真正顶尖的人才是理性与感性平分秋色臻于纯熟的结合体。但是没想到,人心不可测,乃至如此。 夜无仇心中暂且压制住冲动的情绪,毕竟这个事情扑朔迷离,自打他进入浩劫游戏后便有很多疑点,并且这些疑点随着不断的发展只有丛生的趋向,距离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那刻还不知道要过多久。 被正义的谴责冲淡了稳步前行的心思显然是不值当的。 然而,现有的论断还没有持续多久,就很快在新的线索下被推翻了,这被推翻了的,并非男人的人设,而是另有其他! 只见在这样的记录生命体征的表格下方,有四个有用黑色签字笔手写的字“停止追踪”。 这四个字代表着的意思是值得深思的,因为很多神情最怕的便是深入思考,因为你一旦去细细稽考,那么表象下那将恶心诠释到淋漓尽致的本质便会生动的出现在你的眼前。 这……难道说……陆少贞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令人惊恐的想法。 黑色签字笔所表达的意思,不正是这些实验体并非是在固定的空间内完成观测的吗?这些实验体身上感染这男人制作的病毒,在城市中正常生活,与恋人接吻,与朋友聚餐,会在上班的路上去挤拥挤的地铁,会在任何公众场合留下自己的痕迹…… 越往下想下去越觉得惊恐,陆少贞当即决得心慌意乱,某种如寒冬般凛冽的想法在他的心中不断酝酿,就好比冰河世纪厚重的冰层下面有着什么庞然大物在试图冲出。 第三十三章 拜访关融 由于受到刻板印象的影响,他的脑子中刚升腾起人体实验这个念头的时候,便下意识的受到模式化的观念的影响,从而走到了片面的误区中,在他发现事情甚至比想象中的更加残酷的时候,他的内心升起一股恶寒。 这个博士的行为已经不能用邪恶来形容了,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如果这种病毒能够通过唾液、性等各种途径进行传染,那么短时间内就会造成大面积的感染,适时若是没有血清进行治疗,这将是对人类社会秩序一种怎样的冲击啊! 陆少贞仿佛嗅到了巨大阴谋的味道,紧接着,他加快速度往下翻阅,在这位名叫安德烈的实验体后面还有厚厚的一沓纸张,要知道每一张a4纸都代表着一位受害者,无论是出于兔死狐悲的感慨还是强烈的人道主义情怀,陆少贞都感到自己的世界受到了抨击! 后面这些受害者男女老少各不相同,但陆少贞还是敏锐的找到了规律,那就是这些人无一例外的最终结局都是死亡,区别只不过在于坚持的时间长短而已。 有的坚持了一个月之久,有的仅仅在数个小时内便死于非命,尽管这个册子上并没有描写受害者的具体情形,可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出现了患者不断抽搐的身体以及痛苦的神情,仿佛是能够切身体会一般,他的脸上亦是露出了肉疼的神情。 陆少贞深呼一口气,在面对以全人类为对象的巨大阴谋能够保持镇定是很难的,毕竟作为人类的一份子,哪怕再愤世嫉俗,哪怕再对社会上种种的不公感到失望,可作为有血有肉的人终究是对爱情友情亲情有着趋之若鹜的憧憬,又怎会对这种殃大面积的人的行为无动于衷呢? 很快,他便飞速的将册子翻到了最后一页,就在他准备将其合上好好消化一些所见所闻的时候,只见在最后一页的背面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依然是工整的手写文字:“伟大的事业必然伴随着伟大的牺牲,梦魇遮天蔽日,浩劫横空降临,就让这浩瀚无垠的大地再疯狂一次,众生蝼蚁,信仰重塑,惵惵九黎,地狱永恒!” 这个字迹与《基因与病毒》上的字迹同出一人之手,显然是这位生物学家的亲笔题词。 这个时候,陆少贞忽然想起了当初在关融女士家所看到的报纸。 ……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的从天而降,地面上很短的时间便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层,寒冷的冬季总是充满无限的情趣,尤其是在这华灯初上的雪夜,静谧的墨蓝色苍穹在家家户户温暖的橘黄色灯光映照下,显得充满人情味。 陆少贞站在路灯下显得萧瑟异常,他身着一身灰色呢绒大衣,脖子上围着针织围脖,整个人的状态显得很是焦急。他不时的扬起头看向街对面的住户的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夜晚的温度本来就低,再加上洋洋洒洒的大雪不断摄取温度,这也就让陆少贞浑身上下冻的不住发抖。 霓虹灯在街角孤寂的绽放的缤纷的色彩,街上的行人寥若晨星,偶尔匆忙路过的也是手提皮箱的上班族,显然是才加完班赶着回家与老婆孩子团聚。 陆少贞这样呆了一会见对面门户依然没有动静,皱着眉头拿出手机拨打出去。 “喂?你确定是花园路341号吗?” “对呀,怎么,还没见到关老师?” “没有。我按了好多次门铃,关老师好像不在家。” “不在家那就没办法了,但是不应该啊,关老师最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这么晚了不能四处走动吧?更何况现在大雪纷飞,外面连量车都罕见。要我说你就别太着急了,现在已经很晚了,说不定人家关老师睡着了呢?” “别跟我扯废话,你到底有没有明确的消息,关老师到底在不在家。关于我妹妹的消息我是一刻都缓不了,你是知道的,我的亲妹妹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样说着,陆少贞的口气便愈发的凌厉起来。 “好好好!你别急,我把关老师的电话给你,你打电话试试。” “ok!”随着电话的挂断,他很快便受到了一串电话号码,紧接着他迅速拨打了出去。 手机中传来的嗡嗡声就像是陆少贞内心情感的催化剂,随着电话铃声的不断持续,他变得愈发的焦急。 终于,就在他彻底失望的时候,电话突然接通了。 陆少贞喜出望外,他想说些什么,可又因为焦急而没找到适合开场白的措辞,所以哽在那。然而,电话那头,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正常人接到电话都是会发出“喂?”的一声表示自己接听了,可是陆少贞电话那头却光有人接听而没人说话,他奇怪的瞅了一眼手机屏幕的那串号码,再度将耳朵凑近麦克风。 死一般的寂静。麦克风所连接的电话那断就像是一潭死水,用那粘稠的墨汁吞噬所有可能表露端倪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这种情况没有得到丝毫的改善。 怎么回事?陆少贞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半分钟的时间双方愣是连一句话都没说,这种诡异的状况让他如芒在背。 路少贞心中有些打怵,但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便咬咬牙,清了清喉咙率先用试探性的语气开口道:“关老师?” 这三个字很轻,但是仍然像是传荡在空旷悠长的浸染在黑暗中的走廊一样,声波在涌入他的鼓膜时不断波动着轻微的回音。 这让本来已经冻得发抖的陆少贞后背莫名的渗出汗珠。 又过来好长时间,电话那端终于幽幽的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道:“你是谁?” 陆少贞整理了思绪并且调整了语序,他恭敬的回答道:“您好关老师,我是陆少冰的哥哥,我想向您打听一下关于她的消息。” 仿佛是黑暗中的一声纱布被扯碎的尖锐的撕拉声传入陆少贞的耳朵,他的面色有些难看。 第三十四章 不开灯 电话的话筒就像是吞噬一切光源的黑洞,让陆少贞的有种面临无尽深渊的感觉,他仰起头看向街道对面二层楼的窗户,发现屋子内死寂且没有任何的光源。 这是个不同寻常的现象,照理来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大家都没有入睡,家家户户的窗户都渗透出暖意融融的灯光,就算真如少冰的同学所说,关老师精神状态不太好可能睡得早,但也不至于这般吧。 具体“这般”指的是怎样,陆少贞说不清楚,因为如果轻描淡写来形容那只不过是熄灯了而已,但若是耗费笔墨来形容他的主体感受,那么事情便似乎不再简单。 窗户内有种诡异的寂静在扩散,就仿佛是站在呼啸的寒风中去看一部默片,动静的相互反差中充分彰显了这中间不合时宜的存在。更何况,这种反差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能够真切的体会到那宛如凝固胶质的黑暗与普通夜晚的差距,这是最容易与此时的陆少贞达成精神共识的途径。 “你在哪?” 话筒里冷不丁的冒出这样语气沙哑且淡定的话。路少贞被吓了一跳,他的心中升腾起不详的预感,关老师似乎是知道他一般,对他的来电没有丝毫的惊讶。 “我……我在您家门前马路边的路灯下。” 话音刚落,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话筒中便传出了“嘟嘟嘟”的电话挂断的声音。 这……会不会有些失礼?就算自己是晚辈,可作为长辈不更应该秉承“尊老爱幼”的传统?这可不像是扬名在外“律政界的成吉思汗”关融关女士的作风啊! 那么接下来,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关老师到底会不会接待自己?她根本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啊。 是走,还是在这里多等一会? 这真的能够构成抉择吗?但冷静下来分析,妹妹失踪的压力与焦急宛如大山一般时时刻刻的压在自己的心头,自己还有退路吗? 而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对面住户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关老师是一位相貌和蔼的中年妇女。他曾在陆少冰的相册中看过她因此对这位妹妹屡屡称赞的老师有些印象,印象中关融女士拥有一头浓密的大波浪以及一张圆脸,微胖的身材很让人对其产生好感,但是你要因为她的相貌而掉以轻心那就大错特错了,她要是架起气势,任何敌人都会在其睿智且坚定的视线下望风靡遁。 “你就是陆少贞?” 关融探出脑袋隔着街喊道,陆少贞当下摒弃杂念诚惶诚恐迎着雪跑过来道:“是的关老师,恕我冒昧,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想问问关于我妹妹陆少冰的事情。” 此时的关融的脸上似乎有些倦怠,黑眼圈很明显,并且她的眼睛与照片上的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关融眼神涣散,然而这种涣散并非和睡眼惺忪类似,就好像经历了严重的精神打击导致的捉摸不定。 “那请进吧,我的好梦已经彻底被你搅黄了,所以你就不要奢求我对你会有一个好态度。”关融侧身子留出一个容陆少贞通过的空间。 房间内一片漆黑,就像是狰狞的巨兽张开了深不见底的巨口。 “关老师,为何不开灯呢?”陆少贞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着四周被黑暗包裹的只剩下轮廓的家具道。 “岁数大了不中用了,省点电费,要不然生活难以为继。”关融的声音中渗透出有气无力的感觉。 叱咤风云的律师会为点电费而斤斤计较?陆少贞感觉如芒在背,很不合常理的事情被关融随口说出来总是有那么几分鬼魅之感。 黑暗中的关融像是游荡的幽灵一般穿着白色的睡衣从厨房走出来,手中拿着茶壶给陆少贞沏茶。 “关老师,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咱们都是少冰亲近的人,所以理应为少冰的失踪感到无比的着急。我想向您打听打听,她在失踪前的一些细节或者说迹象。” “如果有迹象但还是让其发生了,那么便没有任何的惋惜的理由,正因为没有迹象,所以这一切才显得那么突然。”关融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这种笑容落在陆少贞的眼里映衬着四周的环境,多少有些可怕。 “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样便失去了找人的动力,我这次前来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请您动用您的人脉,无论少冰生死与否,都应该得到她的确切的消息。”陆少贞这样说着,语气未免有些焦急起来。 “全无一用是深情,与其将精力投入到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倒不如好好将自己的生命过的如日中天。”茶水在黑暗中倒在陆少贞的前面的茶杯中,“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在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中,往往会隐藏着令人绝望的庞然大物。不管不顾,有时候是承担者最期盼她亲近的人的做法。” 这句话仿佛是具有魔力般在黑暗中荡出涟漪,陆少贞豁的一下站起身,他不由自主的吼道:“关老师,少冰和您的关系素来很好,她在我的面前时常道您的好,您怎么在关键时刻对她弃之不顾呢?少冰失踪前夜要处理一宗案子,尽管我不知道是什么案子,但她对我提到了一个关键词,您作为她的老师,想必也会有所耳闻吧?” 关融的身影仿佛要融化在黑暗中,陆少贞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其宛如幽灵般的影子十分可怖。 “什么关键词?说来听听?” “浩劫游戏。” 关融的身影僵住了,她宽松的白色睡衣就像是当空悬浮一般纹丝不动。这种迹象落在陆少贞眼中,他心中稍微松了口气,看起来关老师还是知道些什么的。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关融仿佛不可置信般又自言自语,一直以来那无精打采的语气终于充满了情绪变化的起伏,旋即,她呆呆的矗立片刻,陆少贞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神经质的猛然死死的盯着前者。 “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楼上取点东西。” 第三十五章 疯狂 陆少贞在漫长且百无聊赖的时间里,就这样呆呆的等待关融,然而关融仿佛是一去不返般迟迟不下来,这不禁让陆少贞在四合的黑暗中深感不适。 这么呆着也不是回事呀。陆少贞感觉有些渗的慌,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习习的凉风不停的吹袭他的后脖颈,这让他如坐针毡。 既然关老师不下来,那么自己在她的房子里走动走动她不会介意吧,这样想着,他便起身,不由自主的哆嗦两下,仿佛是要将攀上自己身上的阴冷之气给抖掉,紧接着便两眼一抹黑的在房间中胡乱走起来。 尽管他在刚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因为环境转变的突然视线受到了极大的阻碍,所以在关融的带领下才坐到椅子上,可此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恢复,不敢说能够真切的把握住事物的轮廓,但至少能够分辨出自己的前方是否有障碍物。 就这样他在房间中摸索前行,直到走到了房间的尽头,也就是墙壁所在的位置。 可能是冥冥之中的巧合,但陆少贞绝对是无神论者,他就在靠近墙壁的时候,发现了墙壁上有些异常。 咦? 关老师的家的的墙面是用壁纸粘贴上的,壁纸属于那种磨砂面的,摸起来上面的细小颗粒轻轻的摩擦着指纹,那感觉颇为舒适。 在他与少冰租的房子中,因为少冰喜好粉色,所以尽管陆少贞强烈反对把客厅厨房等地方装扮得很萌系,但他很快就败在少冰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上,而少冰所钟情的装饰便是印有女孩喜爱的卡通图案的粉色磨砂贴纸,所以陆少贞日积月累对磨砂纸倒是很有研究。 此时此刻,如果关注点仅仅在于关老师也喜欢用磨砂壁纸装饰墙壁,那么他被勾起的兴趣也就毫无意义,因为没有谁会对一件习以为常的事物而集中注意力。他之所以发出表示奇怪的声音,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 只见他的手指在墙壁的某处轻轻的抚摸,这个地方光滑平坦没有任何磨砂的迹象,紧接着他凑上前去上下打量着,随后愕然的发现,这个地方似乎是被油漆覆盖了。 关女士家为何会出现油漆这种东西?现在都市的人的生活理念不都是低碳环保吗,在室内刷油漆难道不会产生异味吗? 这种疑惑构成了陆少贞的行动的动力,他越想越觉得茫然,再加上自从与关老师通话的种种反常的映射,一种不祥的预感再度浮现在他的心头。 这种预感不是风声鹤唳的谨小慎微,更不是无所适从的茫然,而是仿佛就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光影,清晰却偏偏无法摄取其具体影像。 “你在干什么。” 就在陆少贞打算继续向前摸索这油漆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道阴沉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背后响起。 陆少贞顿时被吓死亡魂直冒,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征兆,就那样仿佛是凭空出现。 他“啊”的叫出了声,紧接着死死的贴着墙壁。 “关老师,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吓死我了。”陆少贞勉强的笑道。 浓稠的黑暗在关融的面部上汇聚,她的声音冰冷的仿佛没有任何情感:“我问你在干什么。” 着种诡异的气氛着实让陆少贞吃不消,关融那隐藏在阴影中的视线仿佛是锐利的刀子,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脸剜出殷殷鲜血。 “我……我什么都没干啊。怎么了,关老师?” 关融沉默片刻,她整个身形纹丝不动,那宽大的白色睡衣松垮的套在她是身上,让人不寒而栗。 “你来找我的时候,难道别人没告诉过你,我的精神有问题吗?” 这句话说的陆少贞冷汗立马就下来了,他死死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关融嘴角微微上扬,咕嘟一声咽下一口唾沫。 “有些事情知道的少不啻于是对自己的一种保全,并不是所以的全知全能都能够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要知道,与祸从口出的概念相类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的所见所闻或许当真会有一天成为你坟墓中的陪葬品。” “您……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岁月静好,你的安稳的生活从来都是别人用性命换来的血淋淋的成果,你的毫不知情是对献祭者的成全,但你的不珍惜,确是试图将他们全部的努力挫骨扬灰。” “……” “你知道最近a市发生过多起失踪人口的案件吗?” 听到关融的语气稍微缓和,陆少贞的揪紧的心脏稍微舒缓下来,他试探着发出轻微的声音道:“我略有耳闻,少冰曾跟随您参与到其中的处理,虽然具体内情我不太了解,但想来形式很严峻吧。” “不了解是好的,这些案子有的没有破解,有的已经告破,他们之间或许与少冰有关亦或许没有,但这些都应该交给相关部门处理,绝对不是你一个大学生能够越俎代庖的。” “可是……我只是想找回少冰而已,我有什么错?” 关融冷哼一声道:“说了这么多,该阐明的道理我想我已经巨细无遗的说明白了,道德的底线到底在哪由你来定义,现在你可以拿上这个东西,从我家滚蛋!” “关老师……” “滚啊!——” 尖锐的声音包含着高分贝不断刺激着陆少贞的耳膜,他顿时慌了神,关老师看起来状若疯癫。 难道说她真的精神有问题?为何前一秒还冷峻的可怕突然就变得歇斯底里? 陆少贞感觉自己心灵脆弱的就像薄纸一般被狂风骤雨反复拉扯几乎要不堪重负,他赶忙接过关融手中的东西慌张的向外面跑去。 在跑到门外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扭过头向屋内看去,只见关老师的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缓缓的蹲下来,那身影单薄的就像是影子般,在无边的黑暗中无处遁匿。 怎么会这样……关老师不应该是这样的啊……陆少贞心中升腾起莫名的意味。 第三十六章 关融之死 陆少贞微微的晃了晃脑袋,仿佛是要将繁重的思绪抛掷脑后,他盯着手中的册子,嘴角掀起一抹苦笑。 关老师当初的那些话虽然看起来有些无厘头,可现在细细回味起来,浓厚的内蕴就像是历久弥新的老酒般,随着时间的流逝韵味醇厚无比。 这样想着,他轻轻的抬起头,看向虚空,无尽的缅怀在他的瞳孔中扩散,那对关老师的追忆让他的心中升腾起今不胜昔的感慨。 房间中只有通风管道旁边散发着强烈白光的条形灯在承担着照明的任务,尽管其光线极具穿透力,但是在这静谧的氛围中亦是无法畅通无阻,因此,这个房间中形成了由极亮到极暗的逐渐过渡。 陆少贞就在这明暗渐变的迷离中轻轻的咽下一口唾沫,某种鬼魅的气息不断的在他的瞳孔中纠缠,这不仅仅是对现状的担忧,更是源于回忆的一种赋予。 那日自打去拜访关老师之后,他惊魂未定的回到家,坐在出租车上他不断的摆弄着关融给他的东西,那是个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报纸,这张原本很大的报纸被折叠成巴掌大小,表面发黄,充满了岁月的气息。 回到家中之后,他在没有少冰那活泼的身影的客厅内颓废的坐下,将报纸摊开。 这张城市日报发行于上个世纪,上面记载着城市中发生的很多大事,陆少贞深感奇怪关老师为何会将其交给自己,他以这样的心思作为前提看向这张报纸。 只见头版头条刊印着一行大字“詹和同执行枪决,詹家人恸哭京门”。 詹和同是谁?为何会被枪决?种种悬念促使着他往下看去,这张报纸几乎整个版面都在报道这件事情,大致意思就是詹和同因为非法研究基因武器用人体做实验,而后事情败露被人检举,于京门前枪毙示众。 陆少贞看完这段信息虽然感到惊讶,但是也是知道那个年代虽然久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还是那个江湖的,这是无论经历多长时间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因此,能够公之于众的信息都是经过蓄意的引导的,这些别样的心思虽然对社会的长治久安有莫大的帮助,但是与此同时也势必会与事情的真相相去甚远。 这个詹和同到底犯下什么过错被枪毙,已经不可追查了,那么关老师又为何会将这样的一张报纸交给自己呢?难道说这张报纸上还另有玄机? 紧接着他又翻来覆去的将这张泛黄的报纸仔细研究一番,可最后无奈的发现,报纸上除了那段有用的信息之外,其余的边边角角上都是些彩票中奖信息以及小广告之类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关老师只想告诉自己关于詹和同的事情吗?这个人死了这么长时间再去追寻又有何意义? 种种疑虑让陆少贞愁眉不展,他躺在床上两眼瞪得溜圆盯着天花板,他将与关老师的对话的整个过程在脑海中不断的重演。他要问的是少冰的消息,为何关老师会给我就这样的答复?这是种暗示还是关老师当真精神失常了?虽然后半段关老师的状态当真可疑,但是前半部分的对话条理清晰丝毫不像是精神病患者所能说出来的。 还有,自己的在提出“浩劫游戏”这个字眼的时候关老师才决定将报纸交给自己的,那么报纸跟“浩劫游戏”又有何关联?亦或者詹和同与浩劫游戏有某种层次上的呼应? 这些疑点和对少冰的思念与担忧纠缠混杂,扰得他毫无睡意,他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等到天亮时分再去拜会一次关老师,因为关老师既然给他这张报纸那么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若是不能从她的身上得到实质性的突破,那么寻找少冰岂不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翌日天明的时候,他买来水果便迫不及待的再次来到关老师的门前,他屡屡想要按门铃或者打电话,却担心自己的行径会给关老师造成困扰,因此只能苦苦等到天色大亮。 经过一夜的大雪,街道上已经积蓄了厚厚的积雪,随着太阳逐渐整齐由暗银色向亮白色转变,陆少贞看着街道上辛勤劳作的清洁工人,由雪反射的耀眼的光芒刺激着他的眼睛眯起来。 就在他抱着忐忑的心情不断的按命令打电话的时候,无人应和却不断的消耗着他的耐心,终于他将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门登时露出一道缝。 原来门没有锁。 接下来的一幕,让陆少贞惊呆了,他发誓眼前的这幕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中,无论经过怎样的岁月淘洗,他都能清晰的记着当时的感受。 塑料袋扑通的一掉落在地面上,里面的水果散落一地。 只见空荡荡的房间内一个人的身影当空悬浮,此人身着宽松的白色睡衣,纹丝不动的由一根绳子挂着,像极了晾着的衣服。这个人的脸被垂落的头发所遮挡,因此看不清她临死前的面容,当然陆少贞对此也不感兴趣。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尽管窗户都被窗帘挡住,可并不能阻挡光线的进入,因此,陆少贞昨晚看不清的东西都呈现在他的眼底,他牙齿微微的打颤向四周看去,只见整个房间都呈现血红色,由红色的油漆涂抹成“死”字,无数个“死”字将房间墙壁以及天花板铺满,那模样走进其中就像是处身于修罗地狱。 陆少贞终于明白关老师昨晚为何不开灯以及自己在墙壁上为何会摸到油漆,真相不言而喻。 关老师自杀了! …… 如果说命运是不断的巧合之间相互缀连所构筑的整体,那么人为的蓄意安排更能让其达到渺远的层次。此时此刻,陆少贞拿着的实验数据册子的手呈现出细微的颤抖,因为他深感这不是巧合,因为这要是单纯的巧合的话未免显得牵强无比,他终于找到了关老师的用意,尽管她真正的用意肯能并非如此,但至少在眼下的时局是一种可以用来合理的解释疑点的方式。 詹和同事件与画像上的西方男子都在做关于基因病毒的有关实验! 第三十七章 书房对面的仓库 关老师的死显得万分的蹊跷,尽管医生说关老师确实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可陆少贞还是感觉出强烈的悬疑,而这种感觉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那些用油漆涂画的密密麻麻的“死”字上。 精神病人当真会自己给自己的屋子整成这样?虽然并非没有这种可能,但是作为切身体会的当事人,还是觉得有些离谱。 他对关老师并没有太多的交情,所有的交集都来自那一夜的对话,但是作为少冰的恩师,陆少贞对其总是怀有真挚的亲近感,关老师凄惨的死法显然是经历的痛苦的精神折磨才得以至此,如此女强人却落得这个下场着实让人唏嘘不已。 若是自己能够在那晚敏锐的捕捉到关老师的脆弱的、正在饱受煎熬的灵魂,那么是否会将她从绝望的深渊中拉回来呢? 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今天这步,必须找到少冰才会不负众望,关老师的话如今如警钟般在他的耳畔长鸣,“道德的底线到底在哪由你来定义”,那么若是不能守护自己的至亲,便彻底失去了拥有道德的权利。 这样想着,陆少贞将这个册子放在自己的裤子口袋中,又在这个房间里仔细搜寻一番后没有什么发现,便迅速寻找这个房间的出口。 他之所以将这个册子放在口袋中而不是其他,着实是因为这上面包含着巨大的信息量,现在的他急需有人分享这种耸人听闻的消息,尽管其他人也不是那么可以信赖的,但是他们与自己终归是拥有同一种身份,那就是受害者。 虽然他们应该都是各怀鬼胎自愿前来浩劫游戏,但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并不知道浩劫游戏是个杀人游戏,在这几个人原来的意料中,浩劫游戏不过是个普通的密室逃脱游戏而已。因此,让所以人清楚他们面临的现状,是一个要紧的任务。 很快,他便找到了书房的门,其实书房的门一直就在他的眼前,但怎耐门与墙壁融为一体,如果不经过仔细的检索,根本无法参破其之伪装。 然而,就在他刚刚想要将门打开一道缝隙的时候,一阵狰狞的仿佛是喉咙中滚动着浓痰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他的耳朵。 尽管这个声音很轻微,但十分具有代表性,就仿佛是猫与狗叫声那般差别之大,其充分引起了陆少贞的注意。 陆少贞的手登时僵住了,他整个身子变得木讷起来,仿佛是关节被焊死转动不灵活,就这样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轻轻重新把门给掩上了。 怎么回事?外面有丧尸? 陆少贞紧紧皱着眉头,刚刚那声吼叫很明显是丧尸所发出的,此时的丧尸处于放松的装填,所以叫声才会如此的平和,但也辛亏如此,若是丧尸的声音变得狂躁不安且近乎咆哮,那么狠荣幸,你要做好面对它紧追不舍的“恩宠”的准备。 这个扎状况无异于将陆少贞的眼光从宏观拉到局部上来,尽管在此之前他总是在思考这前后的因果种种,但这些东西对解决他眼下的困境丝毫没有帮助,因此这声丧尸的呢喃如惊雷般将他惊醒未必不是好事。 他开始调整自己的眼光,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困境当中,按照浩劫游戏的套路,这个关卡仍然是有着生命危险的绝地求生。那么明确了这点,便需要知道,书房外面到底是什么?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在亲自去勘探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去查看外界的情况唯有两条途径,其一乃凭借超人的头脑借助蛮长岁月不断失败的积累,从而用数学按照现有的逻辑构筑模型以达成对外界的预测,其二乃承担着一定的风险,亲身去行动,用肉眼去观摩。 第一种方法显然是人类观测外太空的情况,陆少贞自问有生之年是难以达到那种程度,第二种情况却是力所能及的了,虽然风险相当巨大但他没有退路。 这样下定决定之后,他便再度悄悄的将门打开一道缝隙,向外瞅去。 只见书房的对面是另外一道门,这道门属于那种欧洲华美风格的家居精致木门,陆少贞沉吟片刻后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外面是一整栋别墅? 这个想法不是没有依据的,毕竟包含着书房的楼内要是不是私人住户那倒有些奇怪了。 他微微的将脑袋探出去,只见外面似乎是客厅的位置,哪里游荡着一个丧尸,此丧尸万物目的的左右晃荡,似乎要是没有东西吸引它的注意力那么它将永远如此下去。 幸好此时它是背对着陆少贞的,因为并没有看到有异己者在观察着自己。 陆少贞脑海中迅速权宜着,他暂且没有明白设计者的用意,在这个地方放置一个丧尸,是让自己去将其杀死吗?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响,这把陆少贞吓得登时将门猛得闭死并且死死的抵在门后剧烈的喘着粗气。 对面的屋子里是谁!但是这个问题暂且不是那么重要,那游荡在客厅的丧尸才是重中之重! 果不其然,门外,丧尸的巨大的咆哮声震得四面八方簌簌直响,陆少贞能够感受到丧尸宛如猛虎般向这边扑过来! “外面有丧尸!不想死就别敲门!”陆少贞拼命的大吼一声,虽然四周的墙壁看起来很隔音,要不然不至于丝毫听不到隔壁的声音,他仍然抱着侥幸心理吼道。 幸运的是,他发出的信号被对面房间中的人接受了! “不行!我要出去,这个屋子我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是常明达! 丧尸此时已经狠狠的扑到了常明达房间的门上,一声巨响过后伴随着木门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显然是遭受到重创门内木质开始溃散。 “千万别开门,外面有丧尸!”陆少贞感受到几乎近在咫尺的丧尸那凶狠的气势,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旋即吼道:“你那个屋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对面稍微沉寂,随后道:“只是一间正常的仓库!只不过里面有些闷!你能不能想办法过来!” 第三十八章 一门之隔 正常的仓库?书房对面是仓库这种布局有些罕见,但是却也没有太多讲究,但是常明达为何显得很慌乱表示自己一秒钟都待不下去,反而又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正常的仓库? 但是现在形势紧急,这个想法仅仅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根本没有停留下来,便抛之脑后了,他心念电转而后喊道:“你确定要我过去,而不是你过来!” 对面很快便回应道:“丧尸正在我的门口守株待兔,我一开门它就会把我撕成碎片!你要我怎么过去!放心吧,这边很安全,你尽快想办法过来!” “仓库里有什么!” 此时丧尸因为被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刺激的愈发狂躁,所以发动的攻势愈发的猛烈,木门发出刺耳的咔嚓声,与此同时丧尸的喉咙里发出类似于猛犬激怒的时候滚沸的声响,陆少贞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总归是不好的预兆。 “仓库里有武器!铲子,斧头!” 常明达的嘶吼让陆少贞眼睛一亮,他顿时萌生出大胆的想法,他们既然是在玩游戏,那么首要的任务就是探究游戏设计者的目的,如果能将其意图完美无缺的把握,那么距离通关也就只差行动了。 看到眼下这种形式,丧尸在外面守株待兔,那么喂有将丧尸杀死,才能够成功进入下一关。只不过若是没有通关,那么代价可能会很大。 陆少贞听到此话也不假思索,本来他的目的便是要走出书房,常明达提出这个要求也正符合他的意愿,因此他紧皱眉头静静的听着那头丧尸疯狂的咆哮。 “小子,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将丧尸引开!这道门怕是撑不了多久!”常明达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尽管他不住的掩饰,可那种状若癫狂的歇斯底里。 陆少贞对他的情绪深有体会,在这个游戏中绝望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了,既然发自灵魂的灰色都已经体验过,那么第二次踏进同样的泥沼中,也不会翻新出别样的窒息感。因此,他在对常明达的处境感到同情的同时,也是有些许的淡然,全然没有刚踏进浩劫游戏时面对未知恐惧的慌乱。 你自己体验一会也是好事,毕竟在这里我们都是任人摆布的蝼蚁,幕后黑手想折磨你,那么挣扎与反抗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徒劳无功的。 尤其是在这样第一个拥有着宛如精密仪器的大脑的幕后黑手,尽管他的设计可能并不完善,但对于并非全知全能的参与者来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常明达的惊恐的语气并没有换来回应,因此他有种孤立无援的无助感,人处于恐慌中发自本能的想要抓住身边的一切作为救命稻草,尽管这跟稻草仅仅是来源于精神层面的寄托,可若是失却这种沟融交流,那么人们精神的脆弱在短时间内便会诠释什么叫做“溃不成军”。 “小子!小子!你在干嘛!快点想办法过来啊!……实在不行,你吱个声证明你的存在也好啊。……小子,你还在吗?” 声音颤抖的已经变形,在沙哑中有着刺耳的尖锐扩散开来。 陆少贞紧紧的皱着眉头,他咬紧牙关,心里一横,当下扭过身将门推开一道小缝。 扑面而来的恶臭直冲鼻底,那是种臭水沟的味道混杂着粪池发酵的潮湿气味,这个丧尸的身上不断流淌着恶心的粘稠液体,就好像是正在不断融化的肉浆一般。 呕! 陆少贞赶紧重新将门闭上,他惊魂未定,这个丧尸貌似还是“新鲜的”,要不然其身上的黏液定然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干涸,哪怕是丧尸也敌不过岁月,这是世界定律。 此时的丧尸正专心致志的攻击着对面的木门,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刚刚有双眼睛看着自己,这对于陆少贞来说是件好事,但把眼光放长远来看却是心腹大患。若是丧尸将对面屋子攻破,那么对面有武器的屋子便会沦陷,自己从而就会被困在书房中。 若是自己不安于被困死的结局,那么唯有鼓起勇气赤手空拳的面对凶恶残暴的丧尸,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在其之手下生存下来。若是再被其咬伤,自己很快就会像卫元一样被转化成丑陋的毫无感情的异类。 这是个简单的逻辑,要想利益最大化,唯有想办法去另外的屋子与常明达汇合,两个人拿到武器同心协力才有希望将丧尸杀死! 这样打定想法,他的视线迅速在书房中来回扫视,终于,他的眼睛一亮,慌忙跑到壁橱跟前,将充气娃娃取出来。 老妹,就看你的了!陆少贞颠了颠稍微有些分量的充气娃娃,这个娃娃看起来很假,可实际上那类似于硅胶材料制成的身体拥有不与之匹配的重量,想来这点也是使其逼近真人的一个特征。 充气娃娃的模拟肌肤有些微凉,陆少贞颇感好笑的最后看了眼墙壁上的画像,老兄,艳福不浅啊,但是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借你的伴侣一用,想来你也不会介意。 这样想完,他拎着娃娃走到门口,深深的喘了口粗气。 “小子!我求求你了,你快点把那头丧尸弄走吧!要不然这门坚持不住了!”常明达的声音显得绝望无比,就好像落水的人拼命仰脖将口鼻保持在水面上,唯有对死亡的恐惧才是活着的证明,那种即将直面永夜的痛除在无尽蔓延。 陆少贞没有理会常明达的恳求,他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深呼吸,试图让冒汗的手心恢复正常,他感觉自己的心跳“砰砰”的跳动的厉害,第一次直面丧尸的紧张笼罩在他的心头。 自己真的有勇气支持自己的行动吗?他不断的在心中问自己,内心深处仿佛空旷的空谷回音般回响着层层叠叠的震荡。 “突破自己的时候到了啊!”陆少贞自言自语嘟哝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律师,那道门能从里面打开吗?”他拼命喊道,似乎不光光是在询问,更是在给自己打气。 第三十九章 调虎离山 常明达的声音明显顿了顿,他似乎有些惊讶于陆少贞突然的出声,或许是先前的沉默让他的思想具有了惯性,这样以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呃……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走了!” “你只要告诉我能否打开即可,现在这种情况,任何时间的浪费都是对生命本身的亵渎!”陆少贞大吼一声道:“你作为律师的冷静呢!就算你不能像个男人但至少也要拿出你的职业尊严,别像个怂包一样!” 或许是愤怒的暴呵让常明达的思绪稍微冷静,他连忙喊道:“这道门原本是焊死的,但是焊接的铁板在丧尸的撞击下已经脆弱不堪,我感觉只要再多来几下,那铁板便会从木质的门框上脱落下来!” 原来丧尸撞击制造出来的木质断裂的咔嚓声并非精致实木门本身内部的破碎,而是门框不堪重负的哀嚎。 “律师,我现在需要你的合作,若是你想有同伴与你共同承担这一切,那么就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你作为律师的敏锐嗅觉,去感受那铁栓到底何时才会掉落!”陆少贞不知怎的身体里忽然涌现出无与伦比的能量,按照常理来说人家常明达是久经沙场的律师,心里素质那是相当能够经受考验的,就算他很不堪,但总会比自己强吧?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陆少贞在极度冷静的此刻也是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尽管如此短暂的时间并不能容许他进行过多的思考,但他仍然予以明确的定义,他将这种心境定义为——责任。 一种寻找光明,挣脱黑暗,并且对自己的未来以及身边人的寄托的勇敢承担。勇者无畏,是此刻陆少贞唯一的感受。其实,如果细细剖析,他之所以会在此危机时刻焕发出脱茧成蝶的蜕变,更大程度上取决于无可依靠的流离感,没有指望那便只能靠自己,再联想到诸方面自己不得不这样的理由,他的心情便便宛如八月景炎般炽烈。 陆少贞继续吼道:“我的妹妹也是律师,我向来引以为豪。我所骄傲的并非我的妹妹的职业,而是她那面对大风大浪仍然能够从容面对的气度,一位女子尚且如此,我想堂堂七尺男儿又怎能让巾帼比下去,律师,你准备好了吗?” 外面的声音仍然聒噪的让人心烦,丧尸仿佛不知疲倦般拼命攻击仓库的门,常明达的声音在陆少贞的沉着下受到了弥足珍贵的感染,他顿了顿,而后猛烈道:“好!既然如此,那么便听我口令,我会三个数倒计时,数道一,便是门栓被撞碎的时候!” 陆少贞的手微微的将娃娃握紧。 “三!” “二!” 就在常明达最后的一声将喊未喊之际,陆少贞的身形猛然动了,他带着义无反顾的凶狠,将门拉来,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充气娃娃被抡圆了蹭着丧尸的后背急速向客厅飞出去。 这样的场面虽然说起来慢但实际上仅仅是瞬间发生的,速度快到陆少贞按照脑子里预演数遍的那样试图用充气娃娃将丧尸吸引走,根本来不及紧张,所有的动作几乎是本能完成的。 此举冒着极大的风险,因为他并不知道丧尸是靠听觉识人的还是靠嗅觉,它们靠那被白色肉膜包裹宛如白内障的眼球来识人是希望最渺小的。因此,陆少贞只能选择赌博,如果不把希望寄托于哪怕再微茫的生存机会,那么唯有把希望交给死神,但死神的尽职尽责的职业操守是不容小觑的,与其对赌必输无疑。 “一!” 常明达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吼出来,只见门在“噗”的一声后微微凹陷进去,显然是钉在门框上的铁栓被撞破。 紧接着,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交错开来向不同方向扑过去! “吼——” “嘭!” 陆少贞重重的撞开门,后背砸在地面上,发出闷哼的声响。 但是尽管如此,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这是胜利的标志,一种有惊无险的庆幸。 丧尸被充气娃娃所吸引,它紧跟着充气娃娃的飞出去的身影而扑过去,并拼命的撕咬啃噬,显然是把娃娃当成真人了。 看来丧尸的脑子并非很灵光,病毒在让它的身体变得无比强悍的时候,也是腐蚀了其大脑,可以说丧尸的智商甚至比不过动物! 这种欢喜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看见身边迅疾的跑过一人,此人拼命的将木门关死,并且有身子抵住。 短短的距离却宛如长征般遥远,陆少贞看着守住门口的常明达缓缓的站起身。 “怎么办,那丧尸哪去了!没有门栓的抵挡,我们都要被这丧尸感染!就像卫元一样,成为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常明达此时惊慌失措,吐沫星子四溅,丝毫没有往日那种风度翩翩的感觉。他的西装已经沾满了尘土,这些尘土与不知道从哪蹭的血污混杂,构成了肮脏不堪的湿渍。 常明达的金丝眼镜倒还是健在,那细小的边框竟然能够撑到现在当真是让人惊奇,只不过眼镜片上被汗水打湿后潦草的涂抹,以至于他的眼神仿佛与外界隔着一层迷雾亦使得其凭空多出几分狼狈。 “嘘——”陆少贞见常明达说话的声音巨大,赶忙一个健步冲上前捂住他的嘴巴。 常明达呜呜的瞪大眼睛看着陆少贞不明白他的用意,在陆少贞的眼神示意下,他们一起屏息倾听。 外面的丧尸的嘶吼声愈发的变小,最后似乎是有些茫然,随着它拼命撕扯的动作的减弱,外面传到两人耳朵的声音也越发稀少。 最后,终于在丧尸的一声轻微的喉音声过后,客厅归于靡寂。 “说话需要低语,按照目前看来,丧尸是凭借视觉与听觉来进行辨位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何这头丧尸与电影里靠嗅觉辨位的丧尸不一样,但事实终归是事实,远比娱乐产品来的更加具有说服力。”陆少贞低语道,与此同时,他缓缓将手从常明达的嘴上挪开。 第四十章 为了生存你愿付出多少 “丧尸的智力有限,我们只要掌握它的弱点并加以利用,那么丧尸的可怕在一定程度上便会被削弱。”陆少贞看着眼前这位律师,内心中翻涌着别样的情绪。 此时的律师受惊不小,他瞪大着眼睛口中的气流有些急促,流露的神情中有些不可置信,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着。 而趁着这个时候,陆少贞踉跄的转过身查看这个常明达所谓的仓库,他不是说这个屋子里有铲子与斧子等武器吗?只要用它们武装自己二人,那么外面那头丧尸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然而,就在他转身过后,眼前的场景彻底让他惊呆了。 只见在他的身后是由荆棘条所构成的网,这些荆棘条错综交织深深的没入四面的水泥墙上,墙壁上的涂饰的大白没有丝毫的破损的迹象,显然建造这个屋子的时候就以这个荆棘网的布置为目的了。 荆棘网直接将仓库的横截面占满,也就是说荆棘网将整个仓库一分为二,两个空间在荆棘网的隔断下相对是独立的,因为在陆少贞看来,除了视线会隐约穿过荆棘网到达另一边而毫不受损之外,没有任何东西会畅通无阻。 那么这拥有细密的倒刺的荆棘网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呢?而且那些荆棘网上沾满了殷殷暗红的凝固的血迹,而且在荆棘网下面的水泥地面上,年代久远的深红的血凝固成难以清除的污渍。 难道有什么生物从中穿过去? 面对这样的超乎意料的场景,他虽然感到了震惊,但是却没有过多的意外,他并不会因为隔壁是富丽堂皇的书房而这里确是宛如屠宰场般恶劣的场所之间的差别而感到惊讶,按照“浩劫游戏”的风格来看,就算是出现童话里的城堡、浪漫爱情故事中的唯美景象,都是不可掉以轻心的存在。 陆少贞出神的望着荆棘网下面的一处银白色闪亮的东西,那似乎是一枚戒指,若是所料不错的话它是前人穿过荆棘网时候不慎掉落的。这样鲜血淋漓的倒也好,直接来的光明正大丝毫不藏着掖着,已知的危险固然可怕,但未知的却能带来无尽的折磨与毁坏三观的邪恶。 “这里是什么地方?”陆少贞怔怔的扭过头,看向常明达。 此时的常明达的脸色充满莫名的意味,仿佛有些阴霾,亦仿佛酝酿着什么,总之并非那么坦荡,他不与陆少贞对视,眼神飘向别处低声说道:“我醒来的时候,便在那个位置躺着,我心急想要出去,便踹门,然后就发生了刚刚的事情。” “那你知道那些带刃的链条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常明达在这句话之后,挺拔的鼻梁显得眼窝有些深邃,倒有些混血的感觉,他的下巴朝一个方向向前探了探。 陆少贞犹豫着顺着他所示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堵墙壁上有一排字,这些字歪歪斜斜且与地面上那些血迹的颜色相同,给人一种年代久远的暗淡感。 陆少贞喃喃的念出来:“为了生存,你们会付出多少?在那些铁荆棘网那边有着斧子与铲子,他们都是用来对抗丧尸的利器。生还是死,我把决定权交到你们手里。” 陆少贞嘀咕的声音逐渐有些颤抖,他瞳孔里绽放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僵硬的将视线再度投放在荆棘网中,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难道说要从这些带有尖刺的链条中,忍着千刀万剐的剧痛穿过去,然后才能取到武器,再穿回来? “这就是你所说的铲子与斧子?”陆少贞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问道。 常明达此时见外面已经没有声音,便放松下来,他讪笑道:“咱们都是这儿落难的可怜人,互帮互助是理所应当的嘛。”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看见这两样东西,你知道的只有墙上这几个字所包含的信息。是吗?”陆少贞转过身来,他面无表情,就仿佛失去了情感一般。 “兄弟,别这么咄咄逼人……” “也就是说你连这两样东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就把我骗过来了?” 陆少贞的语调不免提高几度。 “兄弟,话说的别这么难听,我就不信你若是还有其他出路,仅仅是为了素不相识的我就要与丧尸为敌?”常明达脸色忽然一变,全然没有了惊慌失措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毕露的凶相,“你能主动过来,说明你也是走投无路了,听到这里有可以杀死丧尸的武器才会甘愿承担着巨大的风险寻找求生的希望。” 常明达的狠狠的瞪了眼陆少贞,他接着说道:“我说的有错吗?这是个很简单的逻辑,这个逻辑基于我对人性的了解。那种愿意为了陌生人而承受毁灭性打击的人,是虚无缥缈的,是为了宣传正能量杜撰出来的形象。” “所以这就是你欺骗我的理由?” 常明达不栽依着门,他走到陆少贞的眼前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而后摘下眼镜,随意的在衬衫上蹭了蹭,他的愤怒在对前途未卜的恐慌中爆发出来,那模样倒是有些释然。 “或许事实的本质确实是欺骗,但你不要忘记一个事实,那就是真正的出路在这里!若是我将这里的实情告诉你,那么你犹豫的时间足够我死一百回一千回了!若是丧尸进入了这个屋子,那么你最后的求生希望都会被你自己的犹豫所扼杀!”常明达插着腰来来回回的走了两趟,而后他将袖子撸上来背靠着墙壁撑着膝盖蹲下,“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不应该发生口角,毕竟其他人生死未卜,能够守望相助的只有我们。” 陆少贞默然不语,而后紧皱的眉头缓缓浮现出一丝无奈,他轻轻道:“或许你是对的,有些机会当真是瞬息万变,若是没有谎言的蒙骗,我也不会这么义无反顾的来到这里,到那时等待我的或许只有优柔寡断中的湮灭了。” 第四十一章 常明达的身份 “但是,若是揪其本质,你的初衷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只不过恰巧你的利益与我的完全吻合,所以,你仍然不过是个颠倒黑白油嘴滑舌的伪君子。” 常明达冷哼一声道:“随你怎么说,在现在这种情况,不为自己着想的人还能指望他干什么?活命最重要,其他的都得靠边站。” 陆少贞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他此时已经没有刚刚那般愤怒了,先不说常明达的做法对不对,光是落在这个要命的“浩劫游戏”中就足够让人崩溃的了,在不断与死神较量的时候,真正的自我会赤条条的接受审判。 这是陆少贞的感受,他想来也是所有人的感受,基于此点来看,常明达的做法便已然能够进入让人理解的范围,毕竟对于人之常情应当给予适当的宽恕。 “接下来该怎么办。”陆少贞在愤怒之余也是冷静下来,就算要与常明达算账,那也得日后再说,此时丧尸就像只敏感的小猫一样在客厅中等待着入侵者的出现,不论是为了谁保持安静都是没错的。 常明达满面愁容的眯着眼睛,陆少贞相信如果此时递给他一根烟,他绝对会毫不客气的抽起来,这是种混子的气质。 “能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还得从哪荆棘网中穿过去不成?”律师轻轻的朝地面吐了口唾沫。 陆少贞默默的走到荆棘网的边缘,他用手指在细密的尖刺上用力一划,顿时钻心的疼痛从指尖传来,一道伤口便出现其上,几滴血珠吧嗒的掉落在地上。 他茫然的抬起头盯着错综交织的荆棘网间,他的眼前仿佛看见某个血人浑身伤口,哪怕是被痛苦的海洋淹没,但仍然奋力挣扎着向前,他的殷殷血迹让这个房间充满了求生的意志。 不知不觉间,陆少贞的双手死死的攥紧。这不是个轻易的决定,在骇人听闻的、切肤之痛不绝如缕的进程中,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开端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自己真的能踏出这一步吗? “兄弟……我刚刚叫你小子确实有失公允,毕竟我也没比你大太多,而你的胆识与魄力亦是值得我尊敬的。这一步我们是必须要走的,但是在此之前我想我们必须做好能够承受后果的心理准备。”常明达说道,他站起身来到陆少贞的身边,亦是如后者般检查其带着尖刺的链条。 由于陆少贞是侧过身的,因此常明达在经过陆少贞胸前的时候,以陆少贞的角度正好能够看见其后颈上有一处纹身。 “你是混黑的?”陆少贞惊讶不已的低声询问道。 常明达微微一愣,旋即勉强笑道:“人在江湖,哪能没有个多重身份,若是没有双层保险,我怕是早就不知道在哪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腐烂成一滩浓水了。怎么兄弟?你认识这个纹身?” 陆少贞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少冰处理的一个案子,那个案子就是关于这个所谓的“黑狐社”帮派的,这个帮派在与人械斗的时候伤及人命,陆少冰正是作为原告律师出庭为死者家属竭尽全力讨回公道。陆少贞之所以对这个案子印象深刻,那是因为黑狐社的报复是拖关老师的人脉才摆脱的。 尽管他对自己妹妹的做法深感赞同,但也时常劝少冰低调行事,而少冰每次都会板着小脸义正言辞道:“面对罪恶绝对不能姑息,这不仅仅是对自我的职业道德的遵守,更是一种态度,一种绝不向黑暗屈服、只为正义伸张的姿态,肩挑之担,如斯而已。” 一旦退缩分寸,那么黑暗便会肆无忌惮的蔓延,防微杜渐这个成语,适用于任何事情。 “兄弟,话说我这一生也挺传奇的。”常明达的声音将陆少贞从回忆中惊醒,“我作为律师,在法庭上叱咤风云,但同时也是黑狐社的军师,两个身份让我在a市混得可谓是风生水起,但怎么都没想到,惹到了濮阳盛那个家伙!” 陆少贞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他对黑道的事情除了少冰处理的案件以外是一概不知,因此只能静静的听着。 “算了,说起濮阳盛我还是有些后怕,他这个家伙竟然派杀手来杀我,辛亏我反应机敏,才逃过一劫。”说起这些事,常明达明显兴致高昂起来,他忽然话锋一转道,“对了,你先前说你的妹妹也是律师?” 陆少贞心中一凛,随机打着哈哈道:“她是法律学院的学生,根本没接过案子,算不上真正的律师。” 常明达闻言点了点头,二人旋即便陷入了沉默当中。 此时,这种沉默是可怕的,因为他们谁都知道就算说再多的话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从荆棘网中穿过去。 为了生存,你们愿意付出多少?在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当今社会,大部分人已经在物欲横流中忘记了生命的意义,他们不懂得珍惜,他们觉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他们从来都不会想,为了生存他们愿意付出什么! 正是这种意义的缺失造成了幸福感的疏离,陆少贞苦笑着,他曾经作为一名大学生却抱怨课多作业多,此刻却是感受到,能够在明媚午后的图书馆安安静静的做作业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你觉得卫元他死得惨吗?”陆少贞忽然这样问道。 “肯定是惨啊,他变成了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然后还被巨斧劈成两段,就算是死也没留个像样的尸体,这若是家属来了,只能收集点衣物做成衣冠冢。他那肉都充满了丧尸的病毒嘞。” 陆少贞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更没有对他的观点提出质疑,而是忽然问道:“你是律师,思维定然是比较通达的,那么你认为死是一件怎样的事。” 触及到这个沉重的话题,常明达垂下头略微思索片刻后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爽朗的笑道:“死与生相同,都是生命的一部分,他们二者作为两个端点连成了人生的线段。因此,生是死的蜕变,死是生的终结,他们二者终归是一回事。” 第四十二章 永恒的利益 “很高兴你能与我分享你的观点,按理来说对于你的黑道身份我应该感到害怕的才对,但既然同为天涯沦落人,那么兔死狐悲就是不可避免的事了。我们的简短的开诚布公会为彼此血腥的求生之旅增添几许异彩。”这样说着,陆少贞的眼神中散发着清冷的光晕,这是只有在很冷静的情况下才会生成的产物,他神秘一笑道:“对死亡的恐惧才是生之存在的证明,也就是说,死亡是生命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常明达眉头微微一挑深深的看了陆少贞一眼道:“年纪轻轻的就有这样的感悟,当真是令我这样的人感到汗颜啊,只是对于生命的这种表现形式,似乎并不是很受世人待见。” “那只不过是生活的惯性使然罢了,就好比你交了一个处了几年的女朋友,却在旦夕之间罹患怪病而死于非命,那种生活意义的缺失在此后很长时间会让人宛如行尸走肉一般。”陆少贞微微的垂下头,眸子里蕴藏着的深深的悲哀并没有让律师看见,他继续道,“缤纷的世界变成单调的灰色我想你应该懂得什么意思,食难咽寝难眠的感受是比安静的死去更可怕的存在,所以经历往往会让人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对于世界万物的生灵来说,趋利避害的本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铁律,人唯一高级的地方就是善于有意识的去贯彻这个道理。” 常明达沉默不语。 陆少贞深吸一口气,他瘦削的肩膀上承载着太多的东西。顾贞观曾有句诗这样说道“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这首《金缕曲》是陆少贞最喜爱的词,自打女友与妹妹相继出事后,顾贞观与吴兆骞的事迹便成为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源泉,吟咏之间总是能够入乎其内又出乎其外的感受到烈烈哀思。 词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魂相守。 陆少贞再度抬起头的时候,神情已然恢复了原状,眸子里的神采宛如琥珀般绽放着莹莹光泽。 “为了生存,我愿全力以赴。” 这样说着,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蒙在脸上,在荆棘网中穿行要想让自己所受到的损伤最大程度的减小,那么唯有凭借衣服的防护,而幸运的是陆少贞的外套乃机车服,几千块钱的皮质料子让其拥有极强的防护性,这样以来可以将脑袋很好的保护住。他将袖子系在下巴上,就好像乡下妇人干农活的时候戴的头巾一样将脑袋蒙住。 “兄弟,我该怎么办。” 此时常明达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少贞微微一愣,旋即有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胸腔中回荡。他倒真的忽略了这件极其重要的事,自己有皮衣作为防护,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减少伤害,但是常明达却没有这样的条件。 二人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二人的心中各自不断进行着计较。 当 道理在这个时候已经毫无意义,机车服的归属被法律赋予的权力已经形同虚无,陆少贞明白,在死亡的狞笑下秩序必然崩坏,从而一切纲常都会重新界定,适时就没有什么东西会一直属于同一个人了。 物资只属于强者,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个道理尤其在秩序崩坏的深渊裂缝中来的更加残酷更加直观。 正如眼下,常明达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其实陆少贞很能理解常明达的图谋不轨,因为即将面临着如此恐怖的酷刑,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不能面不改色。也正是深谙这种利害关系,陆少贞才敏锐的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并对其极度的重视。 “你想怎么办。”陆少贞的脚步不自觉的往后挪动。 常明达没有答话,他的脸色有些阴沉,眼神中闪烁着宛如野兽的光芒。他斩钉截铁的只说了两个字:“给我。” 对于常明达的战斗力陆少贞是丝毫不会小觑的,先不说自己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就算自己处于完好无损的状态,真能打过混黑的常明达吗?常明达看起来身材修长文质彬彬的,但那也仅仅是看起来,他真正的战斗力怕是不比卫元弱,甚至在敏捷方面,他可以碾压卫元。 “这就是现实。”陆少贞死死的盯着常明达阴森的眼神,忽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前一秒还在谈论生与死之间的差距,仿佛是多年的老友,下一刻便势同水火,这倏忽万变的关系真是让人头疼。” “没有永恒的关系,只有有恒的利益。”常明达眉头紧皱,步步紧逼,就像是黑暗中潜行的豹子在狩猎,屏息凝神间充满了危险的气息,“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善于思考的年轻人,对于这句话想必会有深层次的理解。” “这是自然,热衷于读书的人思维能力不会差。”此时此刻,陆少贞的气势忽然有些细微的变化,他似乎是想明白什么东西,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常明达对此有些警惕,但显然并没有领会到陆少贞气势转变的原因。 “这个利益从狭义的看来那么未免过于世俗,但是若是用哲学的角度去思考,那么先前所说的趋利避害实际上不正是对利益的追求吗?你所说的我非但十分明了,甚至在这方面的理解上可能比你来的更加通透。”陆少贞的嘴角流露出诡异的笑,眼波中流露出畅快的神情,常明达此时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的脸色顿时扭曲起来,嘴巴逐渐张大,极度的惊恐是他唯一的表情,他双掌摆在胸前,显然是不希望陆少贞如此做。 “你可要做好准备了,我所贯彻的正是你所说的那句,没有永恒的关系,只有永恒的利益。” 陆少贞压低声音说完这句,嘴角的笑容还未散尽,常明达亦没有时间制止,他顿时放开喉咙大叫一声。 这个声音洪亮且极具穿透力,一如之前那道踹门的哐当声。客厅中仿佛是应和般传来一声巨大的咆哮,紧接着砰砰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丧尸被吸引过来了! 第四十三章 为了生存 “你找死!”常明达猛地扭头看向门口,然后焦急的大吼道。 陆少贞冷笑不已,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一股脑直接钻进了荆棘网中。 “嘶……”巨大的疼痛从四肢百骸涌进脑海中,切肤之痛在刹那便如缠绵不绝的浪潮不断拍打着他这艘在无边暗夜刮着风暴的海洋上的小船,渺小的可怜,随时都有颠覆的可能。 “撕拉——”一声衣物撕裂的声音响起,陆少贞奋力往前挺近,可荆棘网上的尖刺狠狠的挂住他的裤子,在他与链条较劲的过程中裤子不堪重负的被撕破了。 鲜血从他周身裸露的肌肤上冒出来,细密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它们的样子却是触目惊心的,无数的血珠从这些伤口里渗透出来,陆少贞顿时成了一个血人。 然而,这仅仅是刚开始而已,在后面漫长的路途中,有着无尽的折磨在等待着他去体验,就仿佛明明知道是陷阱却还得义无反顾的去践踏一样,发自心底就有些悲哀在升腾酝酿,以至于奋力前行的路途上不但要抵抗链条尖刺的阻力,更要克服悲壮的情绪所带来的更容易轻言放弃的弱点。 现状可谓相当惨烈,在陆少贞猛地钻进荆棘网后,那头宛如高温下的蜡人般的丧尸张着令人作呕的大口破门而入并向他们猛扑过来。 情急之下,常明达在短暂的计较中得到了他别无选择的选择,他宛如跳水一般猛地扎进荆棘网中,顿时惨烈的哀嚎在这个房间中萦绕不散,常明达的衬衫顿时被刮得支离破碎,四面八方包拢而来的尖刺不断在他的身体上造成骇人的伤痕。 对比与陆少贞,常明达的状况可谓相当惨烈,他的西装外套已经不知道何时就扔了,以至于脆弱的衬衫根本不能给他的身体提供多少防护,他便这样几乎赤条条的被尖刺割来割去。 强烈的疼痛似黑暗蔓延,希望就仿佛是无尽隧道中的一点微光,瞳孔中折射的血色正是来自于自己的肌肤,那滴滴答答的鲜血不断的淋洒在前进的地面上。 恍惚间眼神有些昏昏沉沉,牙关不受控制的发颤,陆少贞心知不好,在这般酷刑中神智是很难保持清醒的,然而,在这里非得清醒不可才能通过。 这又是一道挑战极限的关卡,陆少贞几乎没力气骂娘了,他的浑身上下不住的颤抖,血液已经将他的衣服裤子浸湿。这个关卡不但是对肉体的惨无人道的折磨,更是对心里上的摧残,在接受着酷刑的陆少贞踉跄不已,犹如蚀骨之蛆在他的身体上蠕动,他有拼尽全力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奔跑的冲动! 情绪在告诉他:早死早超生!但理智却对其作出否定:冲动只会让这些链条越缠越紧,越挣扎尖刺扎得便越深,想要生存唯有忍住疼痛缓步前行! 此时的丧尸站在荆棘网的外面不断的向里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似乎知道荆棘网的危险,那模样有些犹豫不决。无与伦比的腥臭从它的口中传出来,与此同时它踩下的脚印上也就是它身上掉落的黏液的味道亦让人如处鲍鱼之肆! 丧尸那带有白色黏膜的眼球死死的盯着在荆棘网中折腾的两个人,顿时浑身抽搐的再度咆哮着,猛地冲进荆棘网中,但是这些链条却给俩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丧尸由于过于鲁莽,以至于被链条死死的缠住,只能凭借着蛮力向前蠕动! 然而丧尸是没有痛觉的,它任凭链条穿过黏液在它身体上刺出更多喷溅的乳白色液体,它却全然不顾。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啊!啊!啊!”刺耳的吼叫充斥在陆少贞的耳畔,陆少贞扭头看向身后,常明达已经被链条缠得浑身被血液包裹,根本看不出来其本来的面目了。尤其是他额角的地方,一小块皮肤已经被扯得垂下,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皮下组织。 这是何等的痛苦啊!一小块皮肤被硬生生的扯下来! 陆少贞感到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盯着这幕瞳孔不断的抖动,常明达正是过于着急想迅速通过而动作幅度太大,从而导致他越折腾,链条的约束力对他来说便越强。 “冷静下来!律师,你要冷静!越扑腾链条缠的越紧,你要是想活命,就赶紧冷静下来!”陆少贞歇斯底里的喊着,声音中隐约带有哭腔。 在这种酷刑当中,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啊! 陆少贞暂停下前进的脚步,而是在常明达前方不远的地方拼命的嘶吼试图让其清醒,在疼痛中迷失心智唯有死路一条,只有意志的强者才能够存活下来! 就算律师屡屡要迫害于他,但此刻他仍然选择停下来解救律师,这并不是什么以德报怨,而是在绝境中赖以生存的守望相助!陆少贞帮助常明达,那么他得到的精神力量不仅仅是单纯的施加善心所得到的快乐那么简单,而是在这冰冷刺骨的世界中试图去触摸那么一缕人性的光辉。 人性对于人来说,就是绝望前的救赎,若是连人性都可以泯灭,那么此人距离心如死灰便不远了!可以说保留人性是对自己生存权利最起码的尊重,若是自己都不赞成自己活着,那么每多活一天岂不都是煎熬? “每个方向都有不得不这样的理由!律师,你要明白你的目的!”陆少贞的声音硬生生在丧尸的吼叫中破开一片空间,“我们的目标就是活着,除了活着走出去,我们别无选择!否则就会被困死在这该死的链条当中!” 不知是陆少贞的努力的作用,还是常明达略微喘了口气之后稍微恢复了神智,他口中不断的喘着粗气狠狠的向陆少贞吼道:“你罪该万死!是你把丧尸引过来才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早知道就应该帮助卫元在血床上就把你弄死!” 陆少贞神色一凛,他用已经血肉模糊的双手握住带着刀片与尖刺组合排列的链条,将其拨开,继续向前挪动。 “将我碎尸万段?能出去再说这些话吧。” 第四十四章 艰难的进军 常明达的话让陆少贞想起了自己被卫元制服强制拖到血床上的场景,那时候常明达的神情没有任何的惋惜亦或者其他表示悲情的气质,恰恰相反,他冷眼旁观的同时有着不自觉的幸灾乐祸在嘴角荡漾。 想到此的时候,有个一直以来的疑惑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照理来说,老旧的公寓只有五个门洞,所以说能够生存下来的只有五个人,而事实确实如此,但若是细细考究起来就会发现,这中间隐藏着巨大的玄机。 因为五个门洞并没有明确标明谁就应该进哪个门洞中,也就是说,哪个人进入哪个门洞完全是一个随机事件,然而巨斧的在天花板上的机关移动轨迹却是直击第五个门洞的。这个必然事件和偶然事件相结合,就不难看出不符合逻辑的存在。 其他人是怎么在前四个门洞中依次站定的,而单单留下第五个门洞供卫元进入?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如果这是巧合的话,那么未免有些离谱,而且游戏的设计者的用意岂不是完全沦为无用之物? 看得出来自打进入“浩劫游戏”中他们便被一件件离奇的事情所摆布,这些事情虽然看起来很无厘头,但是它们都有共通之处,那便是以幕后黑手的用意为核心施展目的,所有的关卡都是作为围绕着皓月运转的星宿,达成一个共同的精神翊戴。 而关于门洞的分配,如果当真是巧合,那么未免与心思缜密的设计者的思维方式有极大的出入,就好像是精密的仪器生产出了粗糙的产品,那种不协调的感觉极大的触动着他的神经。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设计者是如何预料到自己会成功触发机关,又是如何知道巨斧必然会劈中卫元呢?还是说这是他根本就是想在这个关卡中杀死一个人而进行的优胜劣汰?或许用“优胜劣汰”来形容有失偏颇,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卫元就是那个该死的倒霉鬼! 然而此时并非纠结这些的好时机,无论如何能够活下去才有资格去破解谜团,他恍惚间对常明达的话感到不屑,便继续向前方挺进。 “你不得好死!若是我能活着走出去,我定然要杀了你!”常明达撕心裂肺的吼叫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瞪着陆少贞,仿佛是陆少贞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一样,他努力的在荆棘网中站稳,锐利的链条狠狠的勒进他的肉体中,模糊的血肉往外泛着渗人的血沫,他的脸上呈现出破罐破摔的悍然气概,强行提起颤抖的双手,将挡在面前的荆棘链条从眼前拨开, 血淋淋的殷红在他的脚下聚成一汪,他牙关呈现出细密的颤抖,牙齿咯咯的打战,腮帮子不断的鼓起消失,如此不断反复周而复始,就仿佛是没有尽头的射线,在痛苦的折磨中单调且乏味。紧接着,他弯下腰,脑袋从两根链条之间穿过去,顿时只听见轻微的“吱——”的一声过后,大片大片的血液将他的后颈浸染,整个后脑勺的头发都因为血液的原因而凝聚在一起。 常明达的眼神不断的飘忽迷离,在极度痛苦中的沉沦是种可怕的心里状态,他的心灵防线就像其肉体一般濒临崩溃的边缘。 人真的可以从这里穿过去吗?这个念头不断的回荡在常明达那飘忽如风的思绪中,身体上的痛苦忽然变得渺远,就仿佛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那样,变得极度的不真实。 但是此时,就在他的完全凭借本能木讷的前行、生机不断的随着鲜血从他的体内流逝的时候,他的眼底忽然映射出前方的人影。 那是怎样的人影啊!常明达感到自己失去的思考的能力,他所经受的折磨就仿佛是灵魂的枷锁,将他的意识拷在迷离之境中,但是他仍然能够感受到那身影上传来的强大的意志! 在很多重大的时刻,意志的坚定与否往往决定着事情的走向,这是经过时间验证的圭臬,此时此刻,他仿佛看到了那血肉模糊的赤红血人周身仿佛升腾着无形的火焰,仿佛是焚尽坎坷、荡平磨难的信念之火,那是对理想的追寻,那是对自由的憧憬…… 身边的事往往会带给我们无尽的感动,这些材质优良的故事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待我们发掘,常明达不知道自己行将就木的躯体被何种内驱力所催动,他只感觉心中不断回响着单调的弦音,求生意志成为他赖以信奉的东西。 此时此刻,正如常明达所见的那样,陆少贞正以一种缓慢但却坚定的步伐向前挪动,尽管他的皮肤已经几近支离破碎,但是那种对生命无与伦比的渴望成为他继续下去的动力。虽然求生意志足以阐述他坚持的原因,但那种对使命尚未完成的责任感亦不遑多让的彰显,由于他的头部被机车服保护的还算完好,因此豆大的汗珠吧嗒吧嗒的掉落,有的则流进他的眼睛中。 火辣辣的疼……但是当真能够停下来去擦拭吗?自己浑身上下的神经都被疼痛所遮蔽,可以说自己现在无论是肉体还算精神都宛如循环往复不断运作的机器,如果有了停下来的先例,那么他没有把握能够再度启动。 漫长而残酷的路程在泛黄的仓库里显得惊心动魄,二人仿佛是孤独的旅行者般无声无息的向前行进,他们已经失去了嚎叫的资格,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知觉,恰恰相反,那高频率颤抖的牙关以及波动的瞳孔都无时无刻不在证明着他们所忍受的非人的煎熬。 丧尸犹自在拼命的咆哮,它疯狂的挣扎让大片链条不断抖动,但是也正是由于此,它才被牢牢的困在原地,没有办法前进半步。 甜腻的气息充斥在整个仓库中,丝丝缕缕的血腥小精灵在二人周身环绕不停翩翩起舞,构成了一副宛如清晨林间的雾岚转变为血红的画面。 第四十五章 意义 陆少贞已经记不得自己从荆棘网中走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了,他只觉得朗朗乾坤在遮天蔽日的雾霾中挣脱出来,阳光普照万里,顷刻间云开雾散,天际洁白的像棉花糖一样的云朵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那种感觉就好像海边度假村的景色,穿着短裤躺在长椅上,带着墨镜喝着冰饮,搭配上舒缓轻松的音乐,触目所及都是性感的比基尼。阳光倾泻在小麦色的肌肤上,暖意洋洋的情人心脾。 那是一种怎样的美好?但是这难道不是幻觉吗?自己刚从荆棘网中穿过来,浑身上下已经不能用伤痕累累来形容了,为何自己的脑子里全部都是这样的画面? 是经历的太多的苦厄而后的自我防护?虽然肉体上的伤害是不可避免的,但心灵上的总是要怀有强烈的自我防护,这种程度的酷刑已经让自己的心里产生了极度的不适,难道是自己的本能让自己往美好的方面去想象? 精神的海市蜃楼不过于此吧?但是,他却也隐隐约约的能够感受现实的景象,这是种奇妙的心里状态,是一种意识掺杂的作为潜在引导的自我防卫机制,虽然他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质,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感到了豁然开朗的轻松。 陆少贞跌跌撞撞的朝墙根走去,他整个身体虚弱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连弯腰都需要付出极大的毅力去稳住要跌倒的势头。紧接着,他的耳畔不断回响着夏日海风的低声吟唱,这种声音就好比塞壬的歌声包含魔力,将他的思绪带向湛蓝渺远的苍穹。 他撑着墙壁缓缓的坐下,浑身上下的肌肤仿佛失去了知觉,脑袋上裹着已经被划烂的机车服,就这样呆呆的注视着前方。在他的视线所及的地方,常明达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血人,细密的划伤根本没有均匀不均匀一说,因为从头到脚都是惨绝人寰的伤痕,他脑袋上原本浓密的头发已经稀稀落落的不剩多少,甚至有的地方都能够深及头骨了,那血淋淋中蓦然出现森白的颜色,当真是让人心揪成一团。 常明达似乎已经麻木不仁了,他宛如行尸走肉般机械的用血肉模糊的手掌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链条,随后他便从两根链条中钻出去,就像此前上百次那样,两根链条上的刃与刺在他的背与胸上毫不留情的划着。 已经没所谓了,神治已经完全麻木了,仿佛痛感才是生活的主流,这样的折磨仿佛能够将人的心里往变态的深渊推搡。 陆少贞此时突然笑出了声,他盯着逐渐从荆棘网中缓慢挤出来的怪物,迷离的眼神中流露出疯狂的意味,但是就在他的肩膀不断抖动的时候,失去已久的痛感终于浮现出来。仿佛有无数根针从全身上下各个部位刺入的感觉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就这样他垂下头,一动也不动。 而此时常明达终于走完了最后一步,他那满脸血中突兀的瞪着的双眼狠狠的盯着陆少贞,随后摇摇晃晃的扑到在地,大量的血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 丧尸在兀自的咆哮,整个仓库充满了潮湿的腥甜味,闷热的空气在不断凝聚,再加上这里发黄的墙壁以及简陋的设施的衬托,简直是形成了一副色调老旧的令人深感抑郁的画。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少贞陷入黑暗的意识突然间仿佛受到了某种触动。 “主人,主人,你还好吗?” 鸿钧?陆少贞睡眼惺忪的环顾四周,发现四周处于一个朦胧的状态,就好像之前与鸿钧见面时候的地方,但是却亦有所不同,此时他只觉得四周好似虚无一片,没有任何物质真正的存在。 “鸿钧?这是哪里?” “主人,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十分的不好,而且你的意识也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生物都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的,在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本能的进入自我防卫的机制中,同理,人亦是如此,只不过人的高级的地方在于,当人的精神世界遭受到灭顶之灾的时候,便会自动的进入本能制造出来的假象中,可以将这种假象看做是自我防卫,亦可以将其看做是一种病态的反应,毕竟这些都是按照所谓正常人荒谬的眼光看待的,没有切身经历过永远都不懂得所谓病人所受到的认知障碍是何等的寻常,视角只局限在自己的身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鸿钧的声音温柔且透露出妖媚,这让陆少贞的心微微感到些许的宁静。 “那么我现在是怎么回事呢?”陆少贞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他的语气稍微愉悦问道。 “主人,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正常人所谓的病人,这是你的精神对肉体所遭受的一切的一种反抗,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你想想,你生活在和平且邪恶不敢滋生的年代,价值观自然是充满朝气的,突然之间遭遇如此的不幸,价值观的崩坏造就造就了如此困境。” 陆少贞迟疑问道:“也就是说,我现在被自己困住了?” “事实确实如此,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举个简单的例子,恐高的人对高处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他们这种情况不也是被自己困住了吗?” 陆少贞哑然失笑道:“如此说来,又是到了挑战自我的时候了?将自己打败了,不但能够解决困境,更能够在心智的成熟上得到质的飞越。克服恐惧,这个行为看来无时无刻不贯穿着我们的生活。” 鸿钧的声音愈发的轻柔,她的话意味深长:“而生命的意义也正在于此,这是曾经的那样炽烈而坦诚的你跋山涉水终于找到的真谛。” 鸿钧的声音似乎并不是在和陆少贞说话,而是似乎沉湎与某种回忆当中,显得那样的知足而敬佩。 “曾经的我?你还记得时空穿梭之前的我的事情?你不是已经自动格式化了吗?”陆少贞不解的问道。 第四十六章 求签 鸿钧的声音充满了茫然,她有些犹豫,显然是就连她自己对这样饱含深情的语气都感到不可思议,她在被陆少贞点醒之后略微沉默而后道:“这是个奇怪的现象,有的时候我都摸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按理来说我所设定的程度就是像真正人类那样去思考,但是在格式化是将以往所有的记忆都清除掉,如果没有记忆了那又何来情感呢?” 鸿钧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仿佛是陷入了自我的囹圄中无法自拔,看得出来她对于这种现象感到了出乎意料。 这是一个颇具魅力的状况,陆少贞向来对人工智能有着浓厚的兴趣,尽管他不清楚未来的科技达到了何种地步,但至少作为现代人,他对人工智能的发展前景是有着强烈的期待的。而眼下,一个人工智能被植入人类的思维以至于人类所独有的感情都被孕育在内,这显然不是现在的技术可以达到的,也就更枉谈用现在的认知去解释了。 因此,他以一种惊奇的口吻问道:“你知道你自己的思维代码是按照别人现成的模板临摹的还是完完全全根据人类思维成长之前的初始阶段所刻画的,要知道二者之间有很大的差距。要是前者的话,虽然你的没有记忆了,但是那些潜在发生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你的思维方式以及看点事物的角度,而若是后者我想情况就复杂的多,你能够形成现在这样成熟且严谨的逻辑抑或感性思维,完全取决于你曾经赖以形成现在这样思维性质的经历,现在我们根本不清楚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也可以说是未来的那个我经历过什么……更无从判定那个我是否也走过现在的我这样的路,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陆少贞感觉到要想知道鸿钧为何会出现这种别样的情感恐怕得从根源说起,这显然是个浩大的工程,自己的身体正在流血,若是不能快速的打破这种现状,那么自己的身体机能势必会失去生机。 鸿钧的声音充满了茫然,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状况,人工智能能做到这种地步可以说把其当成一个拥有独立灵魂的人都不为过,她话语中渗透着痛苦道:“我不知道为何,我似乎是经历过什么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本来我还没有这种感触,可让主人这么一说,我的心好难过啊!” 心好难过?鸿钧有心吗?自己真的能把她当做人工智能来看吗?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都是危急关头,主次之分还是要搞清楚的。 “鸿钧,先别多愁善感,首要任务是将我的问题解决,我该怎么做?”陆少贞能察觉出来鸿钧沉重的心情,但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关照鸿钧,而是焦急的问道。 鸿钧这才从恍惚的神情中挣脱出来,她仿佛做了场噩梦,声音中带有哭腔道:“主人,你若是想打破这种障碍,那么就需要拼命的回忆过去发生的事情,这些回忆并不会消失,但是在去回忆的过程中会充满了畏惧感,这种阻碍便是你精神所受到的屏障,若是能够成功,那么便可以迅速回归自我。” 陆少贞闻言登时便在脑海中检索起自己的记忆,率先跳进他的脑海中的却是他与云黛汐的一件事。 他不知道为何这件事在这样的时刻成为陆少贞突破障碍的线索,因为在以往的岁月中有很多或惊心动魄的、或郁郁寡欢的、或意味深长的、或温情脉脉的事情值得去追溯,但唯独这件小事登堂入室帮助自己解决困境。 因此,在充满绝望与瑟瑟发抖的畏惧中,他开始了对这件事完整的记忆。 那是一年暑假,陆少贞刚刚完成了学校数学建模的比赛并在此获得了名次,因此他决定犒劳自己一下,去风景名胜领略大自然的轻声细语,感受往圣先贤的思想踪迹。按照他的想法,能够跨越古今的与吟诗作赋的文人墨客达到一种精神的契合,唯有那壮阔的万里山河不可。 本来他没有确切的想去的地方,但在女友云黛汐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决定去崆峒山白云观求签。 “为啥去崆峒山啊,宝贝。”陆少贞看着眼前充满青春活力的可爱女友,笑眯眯的问道。 “哎呀,去就去嘛,我就想去,不可以嘛。”云黛汐故作委屈,双臂不断祈求似的摇着陆少贞的胳膊,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波光粼粼。 陆少贞看见女友这般模样顿时心都化了。 “好好好,如你所愿,家里你是老大,都听你的。”这样说着,他伸出手指头疼爱的刮了下女孩的鼻梁。 崆峒山巍峨峻拔,断崖嶙峋,稀薄的白云在峰顶环绕,从大老远看去当真充满仙风道骨的意境。时值盛夏,万木苍翠,养眼的绿色葱茏中带有扑面而来的盎然古意。 千年老松在此地实属常见,他们自石阶拾级而上,终于在将近晌午时分到达三清殿。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大清道德天尊在上罗列开来,陆少贞以敬畏的眼光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扭头对云黛汐道:“心心念念的签就在眼前,我看看我家宝贝到底想求怎样的签呢?” 云黛汐神秘一笑道:“今日在三樽神仙面前,我想要证明一件事情。” 陆少贞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云黛汐登时笑靥如花凑近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噗嗤,陆少贞笑出了声道:“你这样可就有些蛮不讲理啦,也不留给神仙选择的权利,小心神仙们要你好看。” 二人烧香跪拜,心中默念同一个问题,而后他们二人各自拿起签筒,反复摇晃良久,只听见“吧嗒”一声,两个签筒同时落地。说来也奇怪,两个签子为何会如此同步呢?仿佛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只发出同一声轻响。 这个细节并没有吸引二人的注意,他们睁开眼睛相识一笑,拿起各自的签子。 三樽大神眼神木讷的直视前方。 第四十七章 情人的眼泪 下下签?陆少贞无奈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签子,心中不禁开玩笑的为自己日后的生活而感到担忧,我不会走背运吧,这下下签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虽然自己并不怎么相信这一套,但是就好比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一个疯癫的陌生人指着鼻子大骂一样,总归是影响心情的。 完蛋了,以后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了,陆少贞自嘲的笑了笑。但是没所谓,自己和女友在三樽神像前共同的许愿乃,“以签的好坏为判定胜负的依据,俩人对比,输的人要跟赢的人谈一辈子恋爱”。 道观的签属于竹制的,触摸起来温润而冰凉,陆少贞将其拾起,转过头向云黛汐看去,此时云黛汐并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兴高采烈,她的笑容中充斥的更多是繁华落尽的温馨,俩人相互对视间有着浓浓的爱意在相互传达。 此时道观中人来人往,香客络绎不绝,就这样在熙熙攘攘中陆少贞与云黛汐彼此凑近,仿佛揭开神秘的面纱般开始查看起来。 “你的是什么?”云黛汐忽然向前猛地探着身子想要偷看陆少贞手中的牌,可却被陆少贞笑眯眯的躲过去,“哎呀,让我看看嘛,让我看看到底是你要和我好一辈子,还是我一个姑娘家家的要跟你好一辈子,若是前者倒还好,但若是后者可就羞死人啦。” 陆少贞轻轻的揉了揉女孩的秀发,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友那洁净到有些透明的肌肤,柔肠百转千回,此刻他不禁感觉到油然而生的幸福。这种幸福是心中殷实的宁静,是无欲无求的满足,能够呆在自己爱的人的身边,当真是人世间的一大幸事。 “想当初可是我从黄毛手中将你救出来的,当然是你要跟我一辈子啦!”陆少贞调笑着,云黛汐咯咯笑着佯装生气,尽管他们之间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可那都是别人的看法,对于他们来说着实无足轻重的。 陆少贞笑罢耸耸肩道:“虽然我很想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虽然我也想让你个小妮子给我为奴为婢直到我们白发苍苍,但各路神仙显然是不允许,你看我抽的是下下签,最坏的一种签,看来我必输无疑喽。” 签的种类有七种,分别是上上签、上签、中上签、中签、中下签、下签、下下签。陆少贞的嘴角的笑渗透出一丝苦涩,一共有一百零八根签,可以说抽到下下签也是属实点子有些背啊。 然而陆少贞风轻云淡的给云黛汐看,可云黛汐却表现出截然不同的神情,只见她死死的盯着陆少贞手中的签子纹丝不动,整个身子就像石化般僵硬无比,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仿佛是被胶水粘上去的那般违和。 这样维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陆少贞奇怪的看着怪异的云黛汐,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连忙凑上前搂住后者的肩膀嘘寒问暖,可却被后者轻轻的推搡开了。 “黛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云黛汐此时完全变了表情,她眉头紧锁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颇为棘手的事情,她兀自嘀咕道:“不应该啊。” 陆少贞刚想追问,可云黛汐忽然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坚毅的神情道:“少贞,你真的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当然,你怎么突然问这么沉重的话题,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云黛汐的瞳孔里不知何时竟然涌现出热泪,这层晶莹剔透的液体在她秀美的大眼睛里翻滚波动,折射出无限哀伤其让人心碎的光芒,陆少贞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这样,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没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事情发生,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盯着这样滚烫的眼神就像是接受盘诘一般,内心中升腾起后怕的感觉。 尽管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来源于何处,而事后想想亦是空穴来风,但是在那刻仿佛失去生命重要的组成部分般的心绞痛以及灵魂被压缩到极致的抑郁感冲上他的脑海,让他在措手不及中深切的体会到了孤绝的状态到底是怎样的忧伤。 如果将这种感觉说的更具体点,那么就是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伊人不再属于他了。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陆少贞鼓起勇气这样说道,尽管他都觉得底气不足,但是却因为想不明白这前后的因果关系而强迫自己山盟海誓,“黛汐,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样,但是用一句古语表达就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云黛汐俊俏的面庞倔强的微微扬起,她泪光闪烁的眼睛盯着陆少贞坚定的脸,强忍住任由眼泪歇斯底里长流的冲动,忽然,她露出凄厉的笑,猛的扑在陆少贞的怀里。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都说情人的心意是想通的,环绵不绝的忧伤完全被陆少贞继承并且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自己的女人伤心到这种程度不啻于是对他反求诸己的拷问,然而云黛汐的默然不语却更是让他找不到解决的途径,因此他力所能及的只能是默默的承受着女孩的泪水将自己的t恤打湿的沉重。 微微的冰凉宛如石碑般横亘在他的方寸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如此良久,云黛汐的泪水逐渐收敛,过往的香客奇怪的看着这对情侣,各种各样的揣测从他们的眼神中露出端倪,然而此时俩人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陆少贞凑近云黛汐的耳边温柔道:“好啦好啦不哭啦,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你这么伤心的原因如果你愿意说,那么我随时洗耳恭听,可若是你不愿意,那么我就当它是个你自己的小秘密,咱俩心照不宣。” 云黛汐破涕为笑,尽管这笑容中渗透着勉强,但是终归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陆少贞松了口气,揪紧的心头也因此而舒缓下来,他继续道:“那让我看看你的签吧。” 云黛汐顿时撒娇式的把嘴巴嘟起来并且把脑袋摇成拨浪鼓,她拒绝了陆少贞的请求。 第四十八章 止血 这段记忆在陆少贞的脑海中缓缓展开,这个过程之艰难是耽于安逸的人所无法想象的,就好比极度恐高的人去蹦极,若是没有歇斯底里的豁出去的决心,是绝对没有办法完成这一壮举的。可以说,陆少贞能够将这件事完完整整的回忆起来,已经属于咬紧牙关在断崖边纵身一跃了。 当然,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勇气,倒不是说他的性子有多么伟大,而是经历过惨无人道的折磨以及生死考验,怕是多少已经将人心的某些东西看得比风还淡。 真正的解脱在于此,而真正的洒脱也紧随其后,无限接近死亡才能领悟生存的真谛,廓然无累才能从地狱中爬出来! 陆少贞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神中散发着一缕精光。 尽管这段记忆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至少在陆少贞看来是这样,但是它贸然的出现或多或少的能够表明一些问题。后来,云黛汐对她求的签讳莫如深,陆少贞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在他看来,既然自己的女友不想让自己看那自然有她的道理,苦苦追问只会徒增烦恼而已,再者,先不说他信不信这个签的灵验性,就算签当真灵验,他们之间的祈求的问题也是没有意外的定局,反正他们终归是要在一起的。 现在看来,那个签非但不灵验,简直就像是魔咒,就在去崆峒山后回不久,云黛汐便罹患重症,医生对这种病束手无策,先进的医疗设备也根本检查不出云黛汐病症的根源,就这样,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美丽的女友腐烂的过程。 这是何等的悲哀啊。陆少贞终日以泪洗面,他面对因患病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云黛汐没有任何的嫌弃,而是尽心尽力的陪伴了她最后的时光。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虽然已经知道是必然的结局,在云黛汐的葬礼上,他还是痛苦的将身子弓成虾米状,把双拳锤得鲜血淋漓。 往事历历在目,回忆是无论经过多长时间都无法愈合的伤,陆少贞眼眶中饱含热泪,将思绪回归到眼下。 他的皮肤虽然被划得惨不忍睹,可动脉却是完好无损的,也就是说虽然这些伤口不断刺激神经让不绝如缕的疼痛传达到大脑,可其对于生命终究是没有威胁的。 这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丧尸仍然兀自在拼命的撕扯,就像是被困在笼中的猛兽,散发着猛烈的气势,绕算距离这么远,陆少贞还是感觉到阵阵的后怕。 他忍住疼痛起身检查常明达的状况,常明达的皮肤表面疮痍遍布,那惨烈的状况可以说是惨绝人寰了,在他的身体与冰冷的水泥地接触的地方,甚至泛起了血沫,具有弹性的肉渣在静静的冲击着陆少贞的视线。 常明达的状况比自己惨多了!想来多半是在这荆棘网中做过多无谓的折腾的缘故,尽管此时他的流血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地步,但总归来说并没有出现血液喷射的现象,也就是说他的动脉也幸运的保留下来。 但是就算动脉完好无损,可根据目测这般的失血量也就在危及生命的边缘,若是不能快速止血,那么常明达甚至自己都必死无疑。 这样想着,他尽量将动作放缓以免牵扯到皮肤上的伤口,紧接着他拖动脚步来到常明达的身边,静静的盯着他已经没有几根头发的后脑勺,眼神中散发出濒临崩溃的颤抖。本来他眼眶中包含的热泪还未散去,此时这些泪水成为了放大镜,将他眼神中那细微的颤抖表露的淋漓尽致。 他的心缓缓坠入谷底……暮色四合,巨大的墨色食人花盘分泌着浓稠的汁液,将他当成了它可口的养料。 本来他因为回忆而汲取了美好生活积极向上的力量将原本的阴霾一扫而空,但此时常明达的伤势再度将他的心里承受能力逼到了一个限度,邪恶的感觉就像是会发酵一样,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对生命的颠覆性质疑让人深感四面楚歌。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探在常明达的鼻孔下面,气若游丝的波动表明着他还活着,尽管情势不容乐观,但至少活着就会有希望,哪怕希望再渺茫。 能够称之为希望的,在此时此刻,陆少贞的脑海中,唯有游戏设计者所留下来的线索,因为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向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这个游戏肯定会给你颜色看的。而若是把握规律,找到所有游戏关卡所拥有的共同内核,那么便可以找到潜藏在深渊中的一线生机! 因此,他再度扫了眼常明达几乎露出森然头盖骨的后脑勺,当下向四周看去。 率先映入他的眼帘的便是墙壁上的一排血字:“恭喜我的宝贝们,你们成功的战胜了自我。人类的求生欲是不容小觑的,哪怕我试着用血腥的屠戮都未能将其浇灭,但是这行字并不意味着痛苦的结束,而你们身上的伤却不过是痛苦的开始,为了让游戏能够继续下去,我在桌子的抽屉中存放着止血效果良好的药物,希望你们能够迅速融入新生中。” 看着这行冷静叙述的语气,陆少贞的双手微微的颤抖,若是幕后黑手在他的面前,就算拼上肉体四分五裂,也要从其身上撕下一块肉下来! 强烈的仇恨让陆少贞的眼球中渗透出红色的血丝,但是他在此同时也是明白这种仇恨是无意义的,就好像你抱怨命运的不公而不作为,除了能够收获颓唐之外对现状的改变没有任何的帮助。 要明白进行着这一切的目的!陆少贞不断的在心中告诫自己,旋即他深深的呼吸一口浑浊的空气,胸腔狠狠的起伏着。 桌子?陆少贞浑身上下的血仍然从伤口中不断的渗透出来,他忍气吞声并且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剧烈的痛,就这样他迅速向墙角的那一方造型古朴但却华丽的西欧式木桌靠近。 第四十九章 白纸 不能掉以轻心,陆少贞移动的过程中不断的告诫自己,如果不能时时保持警惕,必定会沦为他人的玩物。就算在现在这种状况打起精神是极为困难的,但现实不会酌情考虑,也不会体恤你现在是否有能力去胜任求生任务,这就是残酷的现实,永远不会是以前那样天真的自己可以体会的了的。 说起来倒有些渗入灵魂的悲哀,判若两人之间存在着天堑般的经历,这些经历在将你的人格重塑的时候,也是让你整个人的底色看起来多了抹悲壮。 微笑在此时已经成为奢侈的表情,陆少贞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这种能力,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内所发生的实在太多,现在他就连强颜欢笑的勇气都没有了。 意义何在,这是每个身处绝境的人所共同思考的问题,如果说自己所遭受的这般惨无人道的对待是为了寻找自己妹妹的线索,那么这个理由虽然看起来无可厚非但或多或少有些片面,寻找妹妹当然是主要目的,可却无法囊括这一路上细节所彰显的深意,诸多泥泞的思绪促使着他迅速来到了桌子旁边。 这张桌子装潢华丽,四条腿上镶嵌的用金粉涂饰的狮子头显得相当气派。这张桌子上放着一盏台灯,只不过台灯貌似只是个装饰品,因为附近根本没有插座提供电源。桌面上的设施很整洁,只有一瓶墨水一杆储水钢笔外加一张纸。 陆少贞大致瞅了一眼那张纸,只见纸上隐隐约约的有着钢笔的字迹,只不过可能是年代过于久远,那些字迹也就淡若无痕。 然而此时并非注意这些细节的好时机,他赶忙拉开那唯一的抽屉,只见几个装有粉末的塑料袋在安静的摆放在那,想必这些便是能够止血的药剂。 没有想太多,他谨慎的查看了抽屉的构造,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便迅速将药粉取出来。药粉很多,剂量足够,看来幕后黑手显然不想游戏这么早的结束从而在这方面给予他们一定的帮助,但这并不意味的事态良好,这是一个讯号,一个接下来还有更加残酷的关卡等待他们去闯的信号。 陆少贞深谙这点却又无可奈何,能怎么办呢?狭义的说是密室,广义的说便是命运,人命如蝼蚁,身处其间就算激起那浪花一朵朵却还不得从流飘荡任意东西吗? 可就在他将药粉完全取出来之后,另外一张纸映入他的眼帘,这张纸是在药粉下面压着的,倒是干净整洁,没有任何皱褶以及发黄的地方,和桌面上的那张纸相比,这张纸崭新的不像话。 还有?强烈的求知欲不断的吸引着陆少贞,尽管他知道应该率先以救治为主,可只是去看一眼也并不能耽误多长时间。因此他探头探脑仔细看了那张纸一眼。 如果不看还好,这一看他登时感觉有股寒气从他的脚后跟沿着脊梁骨一路攀升直到后脑,令人闻之胆寒的信息充斥在那简短的话语之间。 到底是怎样的信息能够让自己感到这样的惊悚?陆少贞感觉自己的大脑中宛如核弹爆炸般一片空白,思维的机械齿轮被异物卡住,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到底是什么让自己这样感到彻头彻尾的死寂? 不知道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多久,直到一声痛苦的**在耳畔响起,陆少贞这才宛如灵魂出窍般从九霄云外回过神来,他双眼有些迷离,在匆忙的转动间散发着极度的迷惘。 常明达醒了。 陆少贞将密封的塑料袋子打开,然后将药粉均匀的涂抹到自己的身体上,说来也奇怪,有了这种药粉敷适后,浑身上下如千万根针扎的疼痛得到极大程度的缓解,清凉的感觉盈溢在四肢百骸中。 虽然他的手在不停的忙碌,可那只是机械的进行着某种劳动而已,他的思维仍然处于震惊的余韵中无法自拔。 常明达的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嗬嗬声,他试图站起身可屡屡失败,就这样宛如蛆虫般在粘稠的血泊中不断蠕动。 药剂涂抹在伤口处很快便消融在伤口处了,因此陆少贞涂抹完药粉之后外表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只不过显得不再那么虚弱了而已。他摇了摇头,甩掉繁冗的思绪,尽管震惊仍然没有消化掉,可至少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拿着药粉来到常明达的身边,常明达的脑袋微微扬起,已经分辨不清容貌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其实以他的脸的毁容程度来看,根本察觉他到底是什么表情。之所以说他此刻很痛苦,不过是从他那渴求的眼神中感受到的。 “救救我……救救我兄弟,我不行了。”有气无力的声音勉强发出来,充满了无尽的虚弱。 陆少贞静静的看了他一会,不知道是冷漠还是什么在他的瞳孔中酝酿,就这样居高临下与常明达对视,几息的时间过去,陆少贞终于微微的叹了口气,他将药粉摊在手中,然后朝常明达的身上撒去。 不得不说这个药粉的效果还是良好的,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这种药粉能够促进血小板凝结,从而让伤口迅速结痂达到止血的效果。 他用药粉不断的往常明达的身上撒的过程中,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常明达是对他如何的冷漠以及为了自己的利益又是如何迫害他的,然而这些念头只能勾起他的愤慨,他却根本不能将之付诸于行动。 他也很想以德报德以怨抱怨,可当他看到常明达痛苦的蠕动的时候,他的恻隐之心便成为他的软肋,他不知道自己这种不忍心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他更不清楚自己的动摇对于自己能够造成什么影响,反正,当他决定救治常明达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宁静的。 常明达看见白色粉末掉在自己身上,起先是惊慌的,可后来慢慢感受到清凉舒适的感觉扩散开来,他那被极度摧残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舒缓,仿佛是穿越地狱迎来曙光,他安静下来。 第五十章 五个图案 陆少贞并没有理会常明达,而是匆匆来到抽屉前重新打量着那张白纸。 纸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饶算陆少贞有心理准备了,可再去看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的心惊。 “你猜关融是谁杀的。” 陆少贞宛如深陷地狱中,关老师是被人杀害的?她难道不是因为精神问题自杀的吗? 这个念头一旦存在脑海中便挥之不去,因为他起先就怀疑关老师家中遍布的血红的“死”字就非常的可疑,此时再加上这张纸的指引,他愈发觉得关融的死有些蹊跷。 陆少贞不禁在脑海中盘算出各种假设:自己前一天晚上还拜访了关老师,并且第二天一大早又去了一次,若是她是被人杀害的,那么必然是在这个时间段被害的。而若当真是他杀,那么凶手无非就是要么提前潜伏在二楼,要么就是在他离开那段时间动手的,否则根本无法对关老师动手。 当然,这一切都是以这张纸条上的信息是正确的为前提,若是这张纸只不过是某个人为了掩饰什么而故设的疑阵,那么一切自然另当别论。 怀着这样的疑虑,陆少贞继续往下看,只见在那行字的下方,有着几个特别的图案,这些图案是用钢笔画的,似乎并没有借助工具,从而显得有些粗糙简陋。 陆少贞细细数着,图案一共有五个,并且各不相同,它们之间似乎蕴含着某种规律,尽管他现在没有看出来,但按照他对事件自始至终的疑点以及“浩劫游戏”特点的理解,所有的线索都非无用的,某种囊括所有细节的潜在纲领定然在统摄全局。 这样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将他对这个云谲波诡的局势的看法推上了巅峰,他忽然发现,事情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存在,到目前为止且不说尚未破解的重重疑点,就光说关老师的死、云黛汐的死、以及少冰的失踪,这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真相到底是怎样的,有待考察的答案到底有多么出人意料,这些都是既定的事实但同时也是难以揣摩的未知数,种种不合理存在所代表的内容到底是怎样的,这个问题将陆少贞的求知欲彻底拉开序幕。 再联想到a市屡屡发生的人口失踪案件以及生物学家的人体病毒实验,一个模糊的雏形在他的脑海中形成,因为若是光光以此二者并不能确定他们之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的话,那么要是再加上上个世纪詹和同进行的类似的人体病毒实验呢?这是否能够说明某些问题? 尽管在迷雾并未开朗之前,逻辑上的必然是不存在的,可同样是发生在a市,同样是人体实验,这样的疑点能用“巧合”来定义的话那是不是未免有些极端了? 想到这里,陆少贞仿佛看见了巨大无垠的深渊缝隙,他从这个缝隙中看到的是囊括寰宇的阴谋。 他将前前后后的思绪捋清后,便开始着重注意那五个图案,这些图案如此的精致而陌生,其中有个很另类,因为通篇的黑色墨水书写的纸张上在这个图案上出现了意外,这个图案被血红的叉所覆盖,就像是小学生的作业本被老师批阅了一般。但这并非最主要的,当他的视线移动到最后两个图案上的时候,他的眉头登时皱紧。 这两个图案他似乎认识! 只见前一个图案是用钢笔潦草的勾画着一头犬类动物,他不禁扭头朝仍然躺在血泊中的常明达看了一眼,这不正是常明达后颈的纹身吗!大名鼎鼎的黑帮黑狐社的标志! 再看后面的那个,那个是一个怀表的图案,陆少贞之所以如此笃定,不过是它那圆盘上的刻度十分的清晰,与此同时用来悬挂的链条是心形的环扣交相串联的,显得煞是精美。 “……”陆少贞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疑惑,这个图案上所标示的东西饱含着他的情思,因为那上面承载着的满满都是自己对女友的爱。 这个图案正是他送给云黛汐的古典机械怀表!不过现在这块怀表在胖子苍鹏海手中。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让自己看图识物?幕后黑手难道把自己当做三岁小孩来教育?他不至于如此幼稚吧!若是他当真把自己当成孩童还戏耍,耍到最后不过是自食其果自己耍自己罢了。 想到此,只见这些图案已经把纸张的前面占满了,他将纸翻过来向后面看去,后面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哪一个?” 陆少贞起先是没看明白的,但是一愣神的功夫他便反应过来,这三个字并非单独的,而是由于纸张的前面已经没有空地方了,所以只能写在后面,也就是说这三个字是承接着五个图案而存在的。 而若是将两句话连在一起读,那便是“你猜关融是谁杀的。哪一个?”。 哪一个?指的是什么?难道是这些图案吗?这些图案会杀人? 诸如此类的想法不断的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旋即他似乎找到了答案。这些图案分别代表着一个人,这五个图案分别代表着出自己之外的另外五个人!那个被红叉所覆盖的图案很显然便是已经死去的卫元了! 想到此,陆少贞虽然为自己有所发现而感到惊喜,但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有些毛骨悚然!杀关老师的凶手就在其他四个人之间! 虽然不知道凶手为什么杀掉关老师,但以关老师与陆少冰的亲密程度来看,那个凶手很有可能知道少冰的踪迹! 陆少贞的嘴巴张得老大,无与伦比的惊讶让他有些难以消化,尽管所有的一切愈发变得扑朔迷离,可至少他知道了该往哪个方向去努力以寻找少冰的踪迹。 而后,他将这张纸塞在装有“实验体数据记录”的册子的裤兜里,便开始思考游戏设计者的目的。 游戏设计者的用意对于游戏的参与者来说就是生存下去的逻辑规律,能够完善的将其剖析并且掌握,那么在这片天地中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 第五十一章 蒙昧的生活,意义的缺失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张纸上只有五个图案,也就是说并不包括自己,所以是不是可以证明这张纸只针对自己?是专门放在这里给他看的? 那么游戏设计者的用意何在? 陆少贞此时已经不追究游戏设计者到底是怎么知道看这张纸的必定是自己而不是常明达,因为按照这一路上的离奇的事情看来,游戏设计者仿佛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能够准确无误的预判所以的细节。 在陆少贞看来,相比于那咆哮的丧尸,这才是最可怕的存在。这样想着,他不由自主的朝桌面上的那张纸看去,只见那淡淡的痕迹写着:“亲爱的游戏参与者你好:或许你对这封信感到意外,亦或许你对明知道你经历了这么残酷的事情后还能以这种口吻跟你说话的我心怀愤怒,但无论怎样都请你看下去,因为你说不定会从字里行间找到继续下去的力量。 我作为一名生物学教授,一直以来研发着一种新兴的病毒,我所从事的实验虽然看起来耸人听闻,但科学壮举都是伴随着伟大的牺牲,这点是不可否认的。但是与我的初衷相违的是,我的科学研究却将要给全人类带来灭顶之灾,这中间的内情我不便写在这里,他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我感到自己快要窒息,胸肺间火辣辣的疼,我时日无多,所以言简意赅是我接下来要贯彻的宗旨。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但在某些特定的时刻,这句话却显得那么言不由衷。我一直致力于寻找绝对的公平,可经过数十载最后无奈的发现,世间黑暗滋生是无法避免的事,若想拥抱光明,那么必先经历无人问津的孤单。 然而,我所擅长的生物科学并没有给我明确的启示,但是动物世界却将其揭示得淋漓尽致,动物们的相互厮杀看起来秩序很混乱,可实际上是在遵循着一个骨感的道理,那就是物竞天择!动物们时时刻刻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好逸恶劳在他们那里代表着死亡,在残酷的竞争中生存人们才不会心生邪念,唯有时时刻刻担心自己命归黄泉才会真正的懂得感恩。 没有社会各个层级上不必要应酬的虚伪以及对财富的贪婪摄取,没有无止境的欲望作祟,在这天下混乱的时代中,人性的光辉终将成为不可磨灭的神迹!当生命成为信仰,生灵才能找回自我,当过度放纵劣根性,那么势必铸就愚昧的错佞。 人类不能在自欺欺人的太平中沦陷,面对鲜血淋漓的挑战未必不是坏事,秩序只不过是为某部分人提供便利的工具,打破这种粉饰才是唤醒爱与和平的正确途径! 虽然我并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但当我想明白了我研制出的病毒能够带给病入膏肓的人类的灵魂以神圣洗礼的时候,我终究愿为此背负骂名!年轻人,岁月待你不薄,不要在腐朽的现实中沉沦,更不要让自己的灵魂耽于安乐的感官享受,我希望你在多年之后,如果那时候你还活着的话,当你回想起过往秩序尚存时候人的麻木不仁蝇营狗苟,你会由衷的说一句,这一切值得!” 陆少贞一气呵成的读完这封信,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首先这封信的字迹和先前在书房中看到的字迹是一模一样的,而且他自称是生物学教授,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书房画像中的人物多半是这位心思叛逆的写作者了。其次,这封信的字迹与抽屉中的纸张上的字迹并不一样,也就是说除了这位教授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参与了游戏的策划。 如此说来,游戏的策划人并单独某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这个团队很有可能是反社会分子所组成的!想到此陆少贞似乎是找到了某种方向,就算这种认知对现在的困境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至少能让他看清某系东西。 最让陆少贞感到震惊的是,这位教授和那个所谓的“他”无论是通过什么渠道最终都达成了一致,那就是试图给社会造成动荡!这点从教授那对社会现象深恶痛绝的词语中便可看出来。 这难道不是罪大恶极的吗?陆少贞死死的皱着眉头,他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人大都沉迷物质感官的享受而不思进取,从而非但不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还恶意攻击别人,但是若是仅仅因为这点就去否决人类社会经过千百年才得以进步修缮的历史,未免过于极端了! 但是在他心中的某个角落,他对教授的观点还保留着些许的认同,这并不是针对社会整体,而是针对于某部分麻木不仁骄奢淫逸的人的。 唯有外界强有力的打破才能够让他们惊醒,陆少贞想到此微微的叹了口气,紧接着他端着这张纸继续看下去,只见下面的字迹截然不同,显然是换了个人。 “教授的话意义非凡,其实自古以来就有社会对于真正良好的生活是否起到必要帮助的争论,因此教授的病毒便成为了承担着惊醒世人责任的雷霆烈火,希望多少年后家园重建文艺复兴,真正的灵魂觉醒会蔚为壮观。但是现在远大理想暂且不谈,自打进入浩劫游戏中你便被我们支配着,现在我把支配别人生命的权利交给你,你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律师杀死,从而为接下来的挑战能够生存添加砝码,但也可以救活这位生性阴险的人,让自己无时无刻不承受着致命的危机,是生还是死,你自己选择!” 是生还是死,你自己选择…… 这句话仿佛是个座右铭般出现了两次,书写这句话的人看似是将权利转移到自己的手上,可实际上还不是得受其操纵?常明达虽然三番五次想要加害自己,但在这个变态的环境下正常人都会变得变态吧?自己真的能有权利去决定别人的生死吗? 他又反复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这封信,不知为何,他总有种预感,虽然幕后黑手总是以不可思议的手段给以他们指引,可却距离他非常的近! 非常的近……仿佛就在自己身后阴险的盯着自己! 第五十二章 玄虚 陆少贞的直觉是没有错的,此时此刻当真有个人站在他的身后用阴森的眼神盯着他。如果以面对着陆少贞的视角看过去,只见一张血淋淋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肩膀后方,那怨毒的眼神可怖至极,并且散发着浓郁的仇恨。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细密的细胞组织夹杂着浓稠到拉丝的血污裸露在外,尚还具有弹性的皮肤被大面积的掀开几乎盖住眼睛,令人作呕的肌肉条仿佛散发着实验室的福尔马林气味,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变得凝滞。 若是说的委婉点,那怪物就像是带着专业面具的话剧演员,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戏剧,然而若是当真如此的话那么这个演员的演技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因为那眼神之怨毒能够让人哪怕是看上一眼都觉得毛骨悚然。 此时这个怪物正以缓慢的步伐逼近陆少贞,在他距离后者仅仅有半米左右的时候,陆少贞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 此时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他根本不需要扭头确证自己的预感的准确性,在刹那之间,他的视线扫到镶嵌在桌腿上的古铜色的狮子头,由于狮子头色泽温润鲜明显然是由名贵的金属制成的,所以尽管年代久远而氤氲不清但也是可以看到倒影的,因此陆少贞登时便宛如炸毛的猫一样浑身汗毛倒竖,整个人在那方促狭的镜面偶露的峥嵘后几乎是下意识的扑出去,他整个身子很突兀的摔向地面。 接下来的事证明了陆少贞身体的敏捷性与对危险的反应还是很不错的,就算刚刚从地狱般的荆棘网中走出来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可在强效药物的帮助下,他已经能够如臂使指的掌控自己全身的每个角落,药物对于陆少贞就像春雨之于久旱的大地,它让陆少贞的体能得到了极大的缓解的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影响着他的精神。 就在陆少贞扑到的同时,一柄斧子堪堪的从他的后脊梁骨划过,若是他再迟那么几秒,这柄斧子就会无情的没入他的身体,肆意掠夺他的生命。 “混蛋啊……” 陆少贞摔倒在地没有任何犹豫,赶忙扭头,而他身后的怪物仿佛是怅然若失的说道。 “常明达,你抽什么风!是我救了你,你难道要恩将仇报吗!”陆少贞死死的盯着眼前血淋淋的怪物,心念电转,在心中计较着对策。 常明达尽管得到了药物的治疗,但是他身体上的伤势并没有像陆少贞一样得到改善,他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可在视觉上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因此,不过是个宛如没有皮的怪物。 常明达那被血红肌肉纹理显得异常硕大的眼珠透露出些许茫然,而后咬了咬牙像是付出极大勇气般对陆少贞怒吼道:“濮阳盛,我警告你你可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濮阳盛?陆少贞登时愕然,他依稀记得这个名字,片刻之后他想起来濮阳盛是谁了。 a市著名的企业家,手下的企业遍布各行各业,可以说他就是a市的金融巨鳄,只要他动动手指,就能轻松的引领金融大幅度的涨跌,因此,在a市最佳贡献奖的评选中,他以弥盖群纶的优势拔得头筹。 陆少贞现在还记得当时在电视上收看关于他的报道的事。 而最值得注意的,也是与浩劫游戏最贴边的,就是濮阳盛的侄子是苍鹏海! 想到此陆少贞眼睛微微一亮,云黛汐说过,每个人来到这里的目的各自都清楚,那么对这句话加以剖析是不是可以认为每个人都是自发性进来的呢?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不是就隐藏着事件自始至终的答案呢? 再往深处想,濮阳盛此时出现在常明达的口中,尽管不知道常明达为何突然这样说但他既然说了,那么就很定代表着他知道些什么,而濮阳盛与苍鹏海又是亲戚关系,如此一来常明达与苍鹏海都与濮阳盛有关系! 虽然这种联想有些穿凿附会,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没有头绪的时候,这种看似荒谬的联想才是打破僵局的方法。 “濮阳盛我告诉你!我不会再为你丑陋的行径辩护,你另请高能吧!同时你也别想动我,我们黑狐社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敢动老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让老子的兄弟把你砍了!” 常明达声情并茂的对陆少贞说话,他仿佛很是害怕,就连握着斧子的手都不住的微微颤抖。 陆少贞诧异的看着这幕,就仿佛当真在看一场话剧一样,常明达在同一个虚无的人对话! 陆少贞死死的盯着常明达那眼白突出的眼珠,试图从中查询到什么信息,但是他获得的全部都是常明达对濮阳盛的种种情感,而绝非对自己的! 怎么回事?常明达难道能看见自己看不见的东西?濮阳盛是个鬼魂附着在自己的身上? 这些想法虽然诡异,但他既没有急着去下定论,也没有让惊恐掌控自己的神智,他决定继续看下去。 “濮阳盛,你说说你丧尽天良的贩卖人口,a市这么多年不断失踪的人口想必全都是你干的吧!哈哈哈哈……你给我封口费就不说了?老子差这么几个臭钱吗!我现在就要去告发你,我要让你万劫不复入地狱!你奸淫我妻女,我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常明达疯疯癫癫的朝前方劈了两斧子,接着狂笑道:“什么!你现在还想让我继续为你辩护?你动刀子动到我的头上了,你还好意思让我继续为你办事?你的良心何在!欺负人还有这么欺负的?” 但是常明达咬牙切齿生动的说到此,他的表情蓦然变得极度惊恐,就仿佛是听到了或者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他的嘴巴逐渐张大到失真的地步。 紧接着,他手中的斧子咣当一声掉在地面上,与此同时他的双手高高举起固定在半空中,就仿佛是被什么人制服了一样,他的身子摆出奇怪的造型:双手被押在后背上,屁股撅起来对着陆少贞,上半身向前探去,双腿在微微的颤抖。 “不要啊——”凄厉的惨叫震耳欲聋的萦绕在这个仓库中。 第五十三章 缸中之脑 紧接着,常明达的躯体一颤一颤的进行着规律性的运动,虽然没有人强迫着他这样做,但一切都仿佛是水到渠成,他兀自在进行着这样令人不忍猝睹的运动。 陆少贞为此感到奇怪,常明达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一个正常人能够做出的举动范围了,若是这还不值得怀疑的话,那么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去深究的? “不要啊!”常明达声嘶力竭的吼叫,并且身体不断的扭动,那背在身后的双手仿佛就真的像是被某个看不见的人控制住一样,哪怕是拼命的折腾都没有改变双手被缚住的现状,“濮阳盛,你不可以这样,你把我妻女玷污了难道还不知足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我告诉你,没有人可以这样对我,就算你是我的雇主,你也没有这样的权利!……濮阳盛,你不得好死!你为了自己的邪恶的目的不惜让全人类都为之付出代价,你的内心真的能够得到安宁吗!” 这样类似的声音不绝如缕的在仓库回响,紧接着陆少贞惊恐的看着常明达的屁股,此时常明达的屁股因为在荆棘网中饱受蹂躏,所以现在是寸缕不挂的清晰呈现在他的面前,并且如果单单是雪白的屁股呈现在他的面前倒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恶心感,此时常明达的屁股是鲜血淋漓的不见其根本的模样! 此时常明达不断的哀嚎,其声音中散发着无尽的绝望,就好像是经历着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一样,但是他明明都是自己的臆想啊! 陆少贞看了看那幽深的洞,那看见了碎尸都没有呕吐的胃口忽然翻涌起来,他连忙站起身试探性的朝常明达的前方走去。 但说来也奇怪,无论陆少贞走到哪个方向,常明达的屁股都是朝着他这个方向的,也就是说他仿佛是个磁铁一样,不断的转换着常明达的方向。 而最令人奇怪的是,常明达似乎也没有认识到这种情况,他仍然兀自在喊道:“濮阳盛,我草你姥姥,你竟然连男的都不放过!你真的是万恶不赦的混蛋!” 这句话彻底让陆少贞惊呆了,他呆呆的伫立在原地,待脑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赶忙连续向后不断的退缩,直至后背碰到墙面。 而常明达仍然就像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诡异行径一样,脚步不断的移动与陆少贞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随他向后退! 这是怎么回事?常明达为何会变成这样?现在看起来他的精神根本不正常,那么又是什么造成他现在这种状况的呢? 陆少贞的思维飞驰电掣的运转,常明达在刚刚穿越荆棘网之后的精神还算是正常的,那么从何时开始反常的呢?陆少贞大致的思索之后愕然发现,常明达是在用过药之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暂且不论药的事,因为这对于现在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真正值得恐惧的是常明达所说的话。 “濮阳盛你个基佬!你特么不得好死!”这样嚎叫着,常明达扭过头绝望的盯着陆少贞,那迷离的眼神中散发着崩溃的气息,“我求求你,你不要再继续了!我求求你了还不行吗!” 陆少贞盯着常明达不断动弹的身子,就仿佛当真有人在他的身后冲击一样,这样想着他不禁心中升起了悚然的感觉,与此同时他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到常明达那血淋淋的裸露的屁股上,打断了常明达那疯癫的臆想症状。 如此的暴力干扰果真见效,常明达顿时被踹的一个趔趄,顿时摔倒在地,陆少贞做完这些之后赶忙跑到装着药物的塑料袋前将其捡起来认真查看,作为化学系的学生他愕然在成分表中看到了药粉中蕴含着一种可以致幻的成分。 原来如此! 原来这种药剂的作用似乎并非是治疗伤病那么简单,它的存在让常明达表现出这样诡异的行径从而让陆少贞知道了某些东西,按照这样的条理想起来,常明达这种表现似乎是幕后黑手有意而为的! 陆少贞对常明达的行为计上心头的同时也是感到万分的诧异,因为自己同样是服用药物了,那么自己为何没有产生疯癫的状态呢!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中划过,他没敢继续往下细想,但饶算如此他还是知道自己所意识到的东西。 自己很有可能已经中招了!说不定常明达的所作所为压根不是他本身的动作,而全部都是自己的幻觉!也就是说自己其实是在梦中,受到药物的作用,自己的思想以及视觉听觉等神经受到了蒙蔽,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虚无的! 这种想法让人细思极恐,它的可怕的地方并不在于陆少贞所经历的一切,而在于陆少贞根本没有办法去验证自己所感知到的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的! 国外有著名的理论叫“缸中之脑”,大致意思就是你根本不知道你存在的世界到底是你自我幻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的,这本就是个诡异的理论,然而正因为其之不可查证的性质才能够担得起“诡异”二字,因为人的认知是有限度的,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存在从而也就证明了世间万物其实是有着虚无的特征的。 因此,陆少贞感到了灵魂剥离般的惶恐,他盯着倒在地上的常明达,有些束手无策。 到底该怎么办?自己所见所闻到底是不是真的?自己要是中招了,那么肯定是从涂抹药剂之后开始产生幻觉的,那么自己是涂完就产生幻觉了还是隔一段时间才产生的呢?这又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最主要的是,细细回想起前后发生的事,根本找不到端倪,一切都仿佛是水到渠成般自然,幻觉与现实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过渡就达成了沛然全无刀削斧凿痕迹的转变,陆少贞感到自己仿佛是陷入死循环中,除了逆来顺受根本无法得到具有成效的改变! 第五十四章 向死而生 陆少贞死死的盯着一动不动的常明达,他又意识到另外的问题:如果说自己因为这种药物而产生了幻觉的话,那么所见所闻都并非真实发生的,自己又怎么确定常明达中了致幻药物的效果,从而判断出药物有致幻作用呢? 难道是幻觉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吗?如果自己当真产生了幻觉,那么自己与外界的真实状态是隔绝的,常明达疯癫的举止也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从而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的状态是处于幻觉当中,但如果自己没有产生幻觉,那么常明达就必然是濒临疯癫了,那么药物为何对他起作用但对自己却失效了呢? 这似乎是形成了一个悖论吧! 陆少贞小心翼翼的看着常明达的肩膀忽然动弹了一下,紧接着其违反客观事物定律般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直接站起身,身子就像是吊着无形的威亚般腾的起来。他全然没有刚开始那样濒临崩溃的神情,很显然刚刚的他因为被男人强奸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此时此刻好像换了个人般静静的垂着头。 陆少贞根本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 “律师,你还好吗?” 光线阴暗,横竖交错的打在常明达的身上让其显得万分阴森,他那健硕却瘦削的身形此时有些单薄,再加上浑身上下没有肌肤是完好的就更让其宛如沉睡的恶魔渐渐苏醒般,其明暗交际中酝酿着的杀机,在乍然之间让人闻风丧胆。 常明达并没有答话,只是在陆少贞问完之后似乎是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了,便缓缓向一个方向走去。 起先陆少贞还是一头雾水,可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后他便意识到常明达想要干什么!常明达的脚步正正好好的停在了那柄斧子的前方! 陆少贞大惊失色,原来常明达是想攻击自己!刹那间这种念头闪现之后,电光火石,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朝铁锹跑去。 无论事实到底是怎样的,无论自己到底是不是处于幻觉当中,都不能被常明达杀死!毕竟在梦中被梦中人杀死了而后脑死亡的事例也不是没有过! “吼——”震耳欲聋的声音在陆少贞的身后响起,紧接着便是哐当哐当的脚步声。常明达的嘶吼根本不似人类可以发出来的,这种声音已经不是人类的生理构造所能胜任的了,而且再加上那样沉重的脚步,就好像有头棕熊在朝他狂奔一般。 陆少贞只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眼看着他就要跑到在墙边上靠着的铁锹的旁边的时候,他只觉得一阵阴风直往衣领里钻,当下他也顾不上许多,赶紧向前扑过去,整个人如球般在地面上滚了一圈后顺势抄起铁锹站起身。 他扭过身定睛看了眼常明达,只见他的喉咙中如含着老痰般咳不出来咽不下去,就那样在其嗓子里翻来覆去的嗬嗬作响,与此同时他的四肢呈现出不规律的抽搐,就像是触电亦像是癫痫,总之行为举止颇为诡异。 这难道是变成丧尸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此时在荆棘网那头的丧尸已经不再出声,隔着尚远的距离都能看到它那被白色肉膜包裹的眼珠散发着茫然的神情打量着这边,显然是在好奇常明达到底是不是它的同类。 陆少贞注意到一个情况,那就是常明达虽然身体特征都逐渐往丧尸的方向发展,但是他的眼球还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没有任何长出白膜的迹象,无与伦比的怨毒可以不加阻碍的传达出来。 这下子陆少贞彻底懵了,照理来说常明达就是一个参照物,如果自己不在幻象之中,那么常明达现在这般状况可以说明,药物不但可以致幻还含有丧尸病毒!但如果自己在幻象当中,那么常明达的状态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也就是说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的! 这似乎成了二选一的选择题! 常明达步步紧逼,他手中的斧子上面还沾染着滴答的红黑色血液,这分明就是卫元的那柄斧子啊! 是谁将这柄斧子带到这里来到?这又成了一个扑朔迷离的现象。 陆少贞将手中的铁铲握的死死的,他的手心紧张的冒出汗水,他的脑海中恰如其分的浮现出来一句话“是生还是死,你自己选择。”。 如果可以选择,我还用来这里吗?谁不想求生?只不过有些方向看似是绝境,其实从来都是向死而生。陆少贞喃喃自语,或许对这句话可以一个深入的理解,那便是哪条路是生哪条路是死,需要仔细的甄别。 向死而生…… 陆少贞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但是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决定试探试探常明达的战斗力。 按照陆少贞此刻脑海中形成的想法来看,若是笃定自己现在是处于幻象中,那么常明达说不定就是走出去的钥匙,自己不能将其损害,而与此对立,若是常明达的战斗力压根不是自己能够撼动的,那么说明唯有坦然“丧命”于常明达的斧下才会真正的走出来! 这便是向死而生! 短暂的时间能够抽丝剥茧的找到头绪不得不说是冥冥之中有如神助,按照这个逻辑想下去,若是自己现在不在幻象中,那么同样是涂抹药剂,同样作为男人,常明达出事了而自己却怎能完好无损? 所以说大致可以断定,现在自己确实处于幻象之中! 清晰的头绪让陆少贞的眼睛绽放出别样的神采,他大喝一声手中的铁锹劈头盖脸的朝常明达砍去,这柄铁锹属于短柄工兵铲的样式,铲刃被磨得锋利异常,宛如闪电划破黑暗,铁锹反射出寒芒! 噗嗤!鲜血四溅,陆少贞顿时感到脸庞温热,大面积的血溅到他的脸上。 陆少贞的左眼被血液糊住所以暂时睁不开,他只能又右眼去看明情况。只见铁锹的刃狠狠的削进常明达的左肩,那两个巴掌大的铲面已经几乎完全没入,而常明达的左臂在这一击之下差点被砍掉,就算此刻并没有掉落可其与身体连接的地方已经十分薄弱了。 常明达的肩膀像劈柴的木叉般裂开。 第五十五章 惊悚 这惨烈的状况让陆少贞勃然变色,但是常明达却风轻云淡的没有丝毫的表情,甚至在他那往外扩的嘴角上流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 “吼——”扑面而来的腥气笼罩在陆少贞的鼻腔,无与伦比的恶臭让他被熏得脑壳有些疼,距离如此之近,陆少贞并不觉得这是个良好的体验。 常明达的斧子接二连三的落下,而且他的力量巨大,陆少贞避之不及的时候就会用铁锹与之硬撼,但现实给以他明确的提示,那就是自己根本不是常明达的对手,在铁锹与斧子接触的时候,强悍的巨力从铁锹上传来,这在让他的虎口渗透出殷殷血迹的同时还让他胳膊的关节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根本不是对手啊!常明达力气大的简直不像话,那难以抗拒的爆发力让人很难想象是从这样瘦削的躯体上传出来的,紧接着,常明达宛如铜墙铁壁般步步紧逼,直到将陆少贞逼的毫无退路。 汗水从陆少贞的额头划过,他咬紧牙关死死的盯着刀枪不入没有痛感的常明达,后者保持着那么邪魅的笑,面部表情就像被胶水粘住似的就一直僵在那,深深的往两边扩张的嘴角以及高高耸起的苹果肌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分的变化。 怎么办?现在被逼到进退维谷的地步,那么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气去执行自己的计划? 这样想着的时候,常明达的斧子已经高高举起,那种不容抗拒的宛如刽子手行刑般的姿态预示着陆少贞的结局。对于后者来说,无论现在抱着什么心思,孤注一掷都是眼下唯一的出路。 陆少贞咬紧牙关紧闭眼睛双臂平举,强迫自己放空心思,因为明知道斧子即将劈在自己的脑袋上,心里压力是不言而喻的。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是正确的,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四溢的画面,如此一来真切的恐惧就像是无孔不入的空气丝丝缕缕的缠绕在他的肺腑之间。 呼——斧子破空的呼啸声清晰的传来,陆少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只觉得有个凉风从他的天灵盖沁入他的精神世界,顿时仿佛有层透明的薄膜从空间中剥落,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唯一可以把握的感受便是四周如水波荡漾的奇妙感觉。 接下来便是短暂的黑暗,在这段时间内他想睁开眼睛查看四周的状况,但是很显然他根本做不到,思维的活动是他唯一可以证明自己还活着的根据。 自己到底怎么了?看来自己并没有死,先前的揣测都是正确的,自己确实处于幻象当中,而破后而立向死而生找到了破解现状的方法,因此才会形成现在这种状态。 自己是昏迷了吗?还有多长时间能够醒来?醒来之后会发生什么?自己被药物致幻了那么常明达亦是如此,他现在是否从幻象中走出来? 这些想法不绝如缕,时时刻刻在他的脑海中充分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就这样他感到自己的眼皮传达出来一种支配能力,这是种苏醒的信号。 视线起先有些模糊,但是很快随着瞳孔的聚焦周围的事物也就变得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老旧斑驳的墙壁,肮脏的同时也是泛着岁月的气息,他微微的侧过头,只见自己的手中的铁锹沾满了鲜血。 咦?刚刚发生的一切不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吗?为何自己手中还是拿着铁锹?铁锹上沾满了鲜血,那是谁的鲜血? 刹那之间狰狞邪恶的真相不断散发着让人惶恐的意义,他赶忙腾的一声起身,一咕噜从地面上爬起来,焦急的朝四周看去。 只见常明达已然躺在血泊之中,那姿势就和他刚从荆棘网中爬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非但位置没有变过,就连身体各部分细节都没有变化。 陆少贞揪紧的肺部缓缓放松下来,窒息的感觉也因此而得到缓解,看来确实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如果将这一切重新捋一遍,那么便是其实自己根本没有给常明达涂抹药物,自己在给自己涂抹药物之后的所有发生的,都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这种想法虽然让人不可置信,但总归是个合理的解释,陆少贞的嘴唇泛起一抹苦笑,在他想来,他之所以会宛如身临其境的读到那封并不存在的信,其实不过是在自己内心的深处也抱有些愤世嫉俗,只不过通过药物的作用他将这种情绪融汇进借用了的他人的躯壳罢了。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拎着铁锹重新来到桌子前,他发现那封信已经不存在了,果不其然,哈哈哈哈,一切都能够解释通了。 陆少贞苦笑出声,笑声中带有自嘲的情绪,他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身体虽然已经被药物治疗的没有太大的疼痛感,但虚弱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他随意的将手插进裤子的口袋中。 那里存放着“实验体数据记录”的册子,然而就在他不以为意的时候,他的身体登时僵硬的好像石头一样。 他摸到了另外的一张纸!陆少贞眼神呆滞,他的鼻子狠狠的抽搐两下,紧接着他木讷的将那张纸拿出来,上面的五个图案将他的心拖入黑暗深渊之中。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的话,他是在给自己涂抹药物之后才开始检查这张纸的,那上面的五个图案包含这庞大的信息,这也是让他记忆深刻的一个方面。但是事情的反常也就出现在此,自己涂抹药物之后本应该是幻觉状态的啊!为什么这张纸却是真实存在的呢?而且就放在他的裤子口袋中! 陆少贞刷的一声扭过头,他看向血泊中的血肉模糊的常明达,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一排血鞋印在他的身边来回转悠之后消失在一面墙壁之后。 这个鞋印是谁的!那些血鞋印硕大无比,能顶陆少贞的脚一个半那么大,与此同时自然也比常明达的大! 这个仓库中还有别人吗!谁刚刚来过!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少贞浑身上下感到恶寒的同时,常明达忽然动了,他宛如身上吊着威压那般,极度违反物理现象,在不可能的情况下,突然从地面上站起身!他面对着陆少贞,脑袋垂下来,让后者根本看不清其面容! 第五十六章 交流 这是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陆少贞再度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像扭在一起一样将心脏挤到嗓子眼里,强烈的窒息感持续的冲击着他的神智,所发生的事情就好比风起云涌的漩涡般,让人无法从中抽身。 他有种晕眩感,四周的场景诡异的呈现出缓慢的扭曲状态,像是处身于玄玄神奇的异度空间,四面八方充斥着难以揣摩的模糊影像。 而就这时,陆少贞张张嘴终究是没有出声,常明达缓缓的抬起头,尽管光线再昏暗,那张惊悚的面孔却依然清晰的呈现在陆少贞的眼前。 这张脸他曾经见过,在先前的幻象中,常明达在被自己踹倒在地之后再站起来之后便如此模样,一成不变的微笑永远挂在嘴边,硕大的眼珠里饱含着阴冷的笑意,高耸的苹果肌上呈现着细密的皮下组织的肌理,明明是标致的微笑却显得如此恐怖。 常明达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看着陆少贞,忽然开口道:“小子,现在到了我们算账的时候了!” 这样说着常明达试图想要向这边走,却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显然是他的双腿有些不太灵活。 陆少贞惊恐万状,死死的握着铁锹,手心渗透出汗珠。 或许,在幻象中他便将那张纸塞进自己的裤兜中,毕竟这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那些血脚印,却绝对不属于他。 只不过不知道那刚刚进来的人到底是谁,他又有何目的,这成为全新的疑点统摄了陆少贞的思绪。 “小子,说实在的我倒是很佩服你的勇气,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胆魄当真可贵。”常明达虽然语气中抑扬顿挫的充满情感,但是面部表情就像大理石雕刻的那样没有丝毫的颤动,他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而后聚焦在陆少贞的身上,“先前我让你把机车服给我你反而选择了个狠辣的办法,不得不说你这种行径在我们黑道当真是值得称道的,但是你却忘了你面对的是谁!” 陆少贞眼睛微眯,他很好奇常明达的声音中的这种与正常人无二的情绪,哪怕这种情绪是怨毒的、气愤的,但其终究是属于人类的,总好过那歇斯底里的丧尸咆哮。 既然自己所见所闻都是真实发生的,那么常明达不应该已经变成丧尸了吗? “你刚刚有什么感觉?你出现幻觉了吗?或者说是经历了什么怪异的事情?”陆少贞畏惧的向后挪动脚步,语气试探问道。 常明达登时一愣,当然这种情绪是从他的眼神中传达出来的,因为他的面部表情并不具备这种能力,他说道:“我假意跟你求饶,然后没想到你真的古道热肠的给我药物,我才感到浑身上下没有那么疼了,这才站起来,怎么了?还能经历什么怪异的事情?难道这个浩劫游戏还不够怪异的吗?” “……”陆少贞眉头紧皱,他暂且压制住心中的震惊,语气轻柔就像是不能笃定般问道:“那你的妻女是不是被濮阳盛奸淫过,还有你自己……” 说到此陆少贞感觉有几分恶心,他赶忙止住后面的话。虽然这种悲剧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愈合的创伤,作为外人不应该去揭短,但此时此刻为了弄清楚某些东西,他迫不得已如此。 常明达的眼中像是闪电划破天际般呈现出滂沱的杀意,他的手微微颤抖,就像是强行压制着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样,良久,他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的。” 当真如此!也就是说自己的所见所闻并非幻象,是真实发生的!他忽然明白事情的蹊跷可能就是出在他踹常明达那一脚上! 他开始将事情的始末捋顺清楚,首先,药物对常明达起作用了,常明达陷入疯癫的幻境从而置身于以前的惨痛的经历中,但是自己却安然无恙,紧接着自己将常明达踹倒并去检查药物的配置成分直至常明达变成丧尸站起身,问题很有可能就出现在这个过程中。 “律师,无论你怎么想我现在都得告诉你一件不幸的消息,这个消息很有可能关系到咱们能否活着从这间密室中走出去。所以我想你不应该执着于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应该对现在的局面做出合理的推断。” 陆少贞经过与常明达短暂的聊天,发现常明达依然是那个拥有黑社会与律师双重身份的常明达,只不过他那副面孔却着实有些诡秘,而这很有可能与那凌乱的血脚印有关。 常明达并没有理会陆少贞的话,他左右看了看随后抄起斧子朝陆少贞走过来,他虽然瘸了一条腿,但行进的速度还是逐渐加快,带着汹汹的气势朝陆少贞奔来! “小子,你彻底惹恼我了,竟然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告诉你,没人可以知道我的秘密,知道的人都必须死!”常明达说话的尾音都不停的颤抖,显然是情绪到底崩溃的征兆。 难道还要跟常明达再打一架不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再打一架然后醒来发现又是幻象,那岂不是要死的心都有了? 所以说先离开这里才是重中之重,而不是在与常明达进行无畏的争斗! “我知道你那不堪回首的过往被人知道是件难以接受的事,尤其是作为一个有血有肉有尊严的热血汉子来说。”陆少贞冷声道,“但是我想请你冷静,你这样莽夫的行为根本不能将你心中的痛消除!” 常明达双眼宛如喷火,但是隐隐有着泪光在不断的闪烁,很显然那段痛不欲生的历史让他再度沉浸在怅望灰天中无法自拔。 此时此刻,常明达就像是一头猛兽般露出獠牙,那磅礴的情绪是他想要尽快将眼前少年碎尸万段的动力源头。 陆少贞眼见着常明达越来越近,他已经做好了抡起铁锹自卫的准备,但是他仍然在做最后的尝试:“你的敌人是濮阳盛,我想你来浩劫游戏的目的也正在于此吧!你就算将我千刀万剐也不能弥补你作为男人尊严的丧失,更不能掩饰你心中的疼痛,唯有将濮阳盛这个该死多成肉酱,才是你的最终目的!” 第五十七章 鬼娃娃 眼见着常明达惊悚的面孔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柄沾着卫元与丧尸混合的血的斧子高高举起,他厉声喝道:“先前你没有杀苍鹏海,就是因为想利用他找到濮阳盛吧!现在我找到了关于濮阳盛的诸多线索,难道你想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而与报仇的机会失之交臂吗!” 这句话如惊雷般炸响,常明达那狠厉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一抹犹豫,旋即那举到最高处正要往下落的斧子戛然而止。 陆少贞盯着律师的眼睛心里捏了把汗。 常明达说道:“你知道怎么找到濮阳盛?”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恢复了极度的冷静,但正是这样的冷静,却显示出了比歇斯底里更加疯狂的憎恨! 陆少贞握紧铁锹的手缓缓松了下来,他说道:“就算我目前为止所掌握的线索,已经足以说明一些问题,就算它们与濮阳盛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万事总归是有个过程。” 此时此刻,陆少贞终于相信常明达是正常的他了,因为他在这段时间所展露出来的情感足以说明他是个有爱憎的人! 是个人就好办了!人最起码懂得讲道理,就算不讲道理总会权衡利弊,再不济总是有弱点的,一个人就算再刀枪不入,那也是在一定限度内的情况,超出这个限度那么自然另当别论。因此,作为同类,熟悉感是最能够让人安心的。 “小子,你最好能够拿出足够的砝码证明你存在的价值,要不然你懂得我的手段。在江湖上惩戒敌人的办法有很多,让人痛不欲生的折磨方式亦是不少,你要清楚的是我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不能让我满意我不介意让你变成悲惨的人彘。”常明达缓缓将斧子放下,眼神如刀,盯了会陆少贞后便后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这是自然。”陆少贞真诚的看着律师,他忽然发觉,在其真正的深仇大恨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已然不重要,先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给他机车服致使他被折磨成这副模样想要将自己碎尸万段,可这种情绪与他真正的目标相比轻若鸿毛。 也是个有信念的人! “首先我来给你讲讲刚刚的都发生了什么,但愿你听完之后不会感到惶恐。”这样说着,他的下巴朝古铜色的狮子头示意,“在这之前我劝你还是看看你的面孔,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常明达迟疑片刻,随后走到桌子前伫立半晌,他那森冷的眼神冷漠的盯着狮子头的边缘处反射的自己的面孔,仿佛石化般纹丝不动。 陆少贞怕他想不开精神出现问题连忙试图分散其注意力道:“现在的我们都不能清晰的辨认我们所身处的环境是否真实,所以应当抱有小心谨慎的探索欲,现在发生的种种就像是那个丧尸一样,在昨天的我们看起来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这样说着,他扭头看向那被困在荆棘网中动弹不得的丧尸,此时这头丧尸因为折腾的过于剧烈导致其胳膊被扯掉,那残肢就像旗帜耀武扬威的挂在铁荆棘上。 陆少贞忽然觉得那头丧尸有些眼熟,那面部轮廓以及五官给人的感觉,都在陆少贞的记忆中存在着与之呼应的线索,在用力的检索之后他猛地从裤兜中将“实验体数据记录”的册子取出来,翻开第一页。 果不其然,那头丧尸正是爱德华。或许这个册子上的所有人都变成了诸如此类没有感情的丧尸了吧,要不然刚开始追赶云黛汐等人那些丧尸是从何而来? 但是现在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路少贞并不能从这样的发现中得到多少喜悦之情。而此时,常明达的表现将其注意力拉回正轨。 只见常明达死死的盯着倒映中的自己,良久,深呼一口气,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 “兄弟,濮阳盛就在我们附近,不用你的线索了,我这张脸已经足够证明一切。” 常明达的声音中渗透出深深的恐惧,与此同时盛大的悲哀将其覆盖,以至于他的肩膀颤抖个不停。 陆少贞看到此幕微微叹息,虽然他不知道常明达是以什么样的前提说出这种话,但他知道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此人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 任何安慰的话都是无意义的,当身为男人的尊严被按在地上摩擦,当拼着浑身的肉被割的四分五裂才从荆棘网中走出来,当自己的脸被以神秘的手段变成那样,灰色已经成为了生命的永恒旋律。 “我的妻子,在我见到她的尸首的时候,她自己的脑袋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民间流传已久的鬼娃娃的脑袋,其与我妻子的脖子之间以细密的针脚相连,尽管一眼便能看出破绽但乍然间确实有那么几分唬人。” 常明达的声音冷峻的就像雨夜之后漆黑的夜空。 “最惨的还要数我的女儿,她是那么可爱,但却惨遭毒手。她整个身体都被掏空,然后凶手用棉花将皮囊填满,将她整个人都做成了人皮鬼娃娃。” 陆少贞彻底沉默了,他张张嘴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在打颤,最后他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细声问道:“都是濮阳盛干的?” 常明达没有明确的回答,他只是发出凄厉的惨笑道:“若不是这张脸我倒真的怀疑我来这个游戏是否值当,但是现在看来,这里正是我要的归宿。濮阳盛素来喜爱鬼娃娃,当初我鞍前马后的为他效劳的时候,他就带着我观看鬼娃娃的电影,就连他的家中,都被布置成昏暗诡异的色调,在这样的氛围下,无论是床头还是书桌上,无论是餐厅还是厨房,就连卫生间浴室,都有着打量的鬼娃娃瞪着恐怖的大眼睛木讷的盯着前方,你进入其中就仿佛被无数森冷的视线包裹,如芒在背是唯一的感受。” 濮阳盛竟然还有这种癖好?陆少贞想了想不寒而栗,在电视节目的采访中濮阳盛不能说是富有朝气,但最起码整个人的气质并不阴暗,谁能想到他竟然如此邪恶呢? 第五十八章 寻求突破 “那么你的妻子女儿到底犯了什么错误,或者说是你对于他来说犯了什么错误,他才这样干的呢?”陆少贞愈发心疼起眼前这个可怜人了,可以说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濮阳盛毁坏的彻彻底底,本来他拥有很好的职业不用为金钱犯愁,同时又很有黑道背景,这些都足够他活的风风光光的,那么他又为何去招惹濮阳盛呢? “此事说来话长,作为经济风口的风云人物,濮阳盛手底下掌握着巨大的利益集团,而我曾经只是这个利益关系网中的一个小环节。濮阳盛集团的运作方式就是各个组分之间没有联系,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每个人各司其职的完成本职任务就好,否则就会遭受到严厉的处罚,如果你不想干了,很快便会有新人取代你的位置,而你终究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或许是这些心有余悸的事情让常明达陷入沉思,他的情绪不再张狂不再失控,而是时时刻刻都充斥着恐惧。 恐惧让他冷静。 “那么你知道a市屡屡发生的失踪人口案件吗?” a市的失踪人口案件就像是幽灵般穿梭在这个庞大的城市的各个街道之间,大家人人自危,来自社会各个阶层的人联名上诉,却迟迟没有结果,人口失踪案依然屡禁不绝。 常明达怔了怔,他扭过头来说道:“你知道我的职责是什么吗?” “不知道。”陆少贞应和一声。 “我作为律师的职务,就是努力将那些人口失踪案件的被告撇清嫌疑。” “这样说来,人口失踪案件的幕后指使都是濮阳盛吗?” 常明达微微的叹了口气道:“世间的黑暗是没有尽头的,当你临近深渊的时候悬崖勒马已经来不及了,除了像尘埃一样在浩荡的死寂中浮游。虽然我没有真凭实据,但是我能感觉到这一切都与濮阳盛有关,毕竟以他的心性,做出任何事都是丝毫不值得意外的。” 交谈到此,陆少贞深深的看了眼常明达的诡异的面孔,随即眼神又瞟了瞟那些凌乱的脚印,心中虽然惊讶但却也不得不承认濮阳盛或许当真在暗中注视着这一切,他心中多了些计较便对常明达说道:“我给你看点东西,或许这个东西能够表明失踪的那些人都去了什么地方。” 这样说着,他便从裤兜里将“实验体数据记录”的册子拿出来交给常明达,而后又简略的将他在书房中的所见所闻讲述一遍。 常明达前前后后翻了翻册子,忽然抬起头问道:“你是说濮阳盛捉人来做人体试验?” 陆少贞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他嘴角勉强露出笑容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将你们追赶到与我们汇合的那群丧尸都是这个册子上的人物,而我们现在正是在濮阳盛精心设计的游戏中穿梭,以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样说着,陆少贞并没有将另外一张纸给常明达看,毕竟人心不可测,在这里推心置腹不啻于是自掘坟墓。这其中就有个原因是常明达也是杀害关老师的嫌疑犯,与此同时其他四人都有嫌疑。 这个隐藏的杀人犯,才是与少冰的失踪有关的人物,对濮阳盛的留意只不过是保证自己能够生存下来。 但与此同时他的思维又停留在自己所看见的生物学教授的那封信上,想来那个时候自己并没有出现异常因此所见所闻都是真实的,那么那封信现在哪里去了?唯一的解释已经昭然若揭,血脚印证明有人来过,卫元的斧子出现在这里证明有人能够轻易到达这里,因此那封信被人拿走也是不足为奇的。 有人能够进入这里,便能够解释很多疑点。 想到这里,他又试图探究教授与濮阳盛的关系,教授在写那封信的时候似乎已经病入膏肓,那么他又是在谁的监视下写的这封信呢?教授信中的“他”到底是不是濮阳盛呢?信下面的截然不同的字迹与血脚印又是不是属于濮阳盛呢? 这些都是有有待考察的方面,虽然这些谜团依然是模糊不清的,但至少有了大致的放向,便可喜可贺。 “我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律师,若想真正的找到关于这间密室存在的意义,就需要找到其他几个人,因为只有我们将各自进入游戏的目的了解清楚,才会知道濮阳盛的动机。我们暂且就把幕后黑手就确定为濮阳盛。”陆少贞有些畏缩的看着常明达,“濮阳盛要是想弄死我们那简直轻而易举,但是他为何布局折磨我们,那么就不仅仅是他灵魂变态可以解释的了,因此我们或许可以顺藤摸瓜,从中找到脉络。” 常明达痛苦的掩面,就在他的手触碰到自己的面部的时候狠狠的颤抖一下,显然是他想起来自己的脸已经被做成鬼娃娃的模样。 “我觉的其他人都是不可信的,苍鹏海、云黛汐、还有那个纯情的萝莉女作家,他们每个人的话都很可疑,尤其是那个云黛汐,她面对丧尸的时候俨然一副习以为常的态度,当时我们都过于慌乱没有细想,但现在想起来过于反常。”常明达这样说道。 陆少贞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叹道:“无论这个云黛汐到底是什么目的进入游戏中的,她都有种怪怪的感觉,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她的可疑,但我想直觉的存在终归是有一定的道理。” 两人在这点上达成难能可贵的一致。常明达是因为云黛汐面临闻所未闻的丧尸时候那种奇怪的淡定,而陆少贞则是因为这个云黛汐和自己的前女友性格差距过大且举止之间都透露着诡异。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常明达问道。 陆少贞虽然已经确定常明达只是脸部被改造了而已但本性还是人类,紧绷的心弦多少放松下来,但是他并不敢距离后者太近,只是眼神飘落到某个地方。 常明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里是一排硕大的脚印没入墙壁之后。 第五十九章 屈辱的灵魂 “你的意思是出口的机关在这堵墙后面?” 陆少贞没有回答,因为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这硕大的血脚印就是指引他们继续往下走的线索嘛! 陆少贞往那堵墙走去,手轻轻的放在这堵墙上,这面墙壁和别处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呈现着粗糙的不加粉饰的水泥墙。 在荆棘网中这边,墙壁上发黄的大白便消失了,呈现出毛坯房水泥本身的模样,很有可能这间屋子起先并不打算当做仓库,可装修到一半的时候临时起意才决定其用途的吧。 这样想着,他便蹲下身仔细打量着那硕大的血鞋印,这个鞋印呈现的是条纹状的脉络,看其边缘轮廓在地面上烙印的清清楚楚并没有半点虚处,由此可见这个这些鞋印很有可能是鞋底宽厚且沉重的靴子踩出来的。 此时陆少贞打量的这个鞋印直接没入了墙根底下,后脚跟露在外面,前半部分就好像是被墙壁压住似的。对于这种状况陆少贞感到万分惊奇,他正是因为这种状况才断定这面墙是逃生的通道,但是在经过一番细心的检查之后他才发现墙根根本没有任何的缝隙,墙根与地面仿佛是故意的一样用水泥糊出一个斜面。 “我们难道不是应该拿着武器穿过荆棘网折回去吗?在我们进来的那面墙壁上不是写着的吗?” 陆少贞感到身后常明达的声音遽然响起,他猛的回头,只见不知何时常明达竟然悄无声息的站在他的身后,渗透的极度诡异的鬼娃娃面孔散发着邪魅的笑容,但是那双眼睛却折射出阴森的极其聚焦的光亮。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的,陆少贞只觉被吓得心脏骤停,而后才略微反应上来,眨巴眨巴眼睛再度看去时常明达的眼睛已经换上了柔和的眼神。 “我靠,你能不能别吓我!”陆少贞眼神不着痕迹的看着其手中的斧子,而后故作轻松道,“人吓人吓死人,最开始我来到这个游戏的时候还是和苍鹏海在同一个密室的,他当时差点被两边带钢刺的钢板碾成肉酱,辛亏我没有疏忽大意才将其解救出来。他倒不是像你这样行踪诡异,只是鬼哭狼嚎的把我也整得怪紧张的。” 这样说着,陆少贞故作轻松的白了眼常明达,虽然他总感觉后者有些不太正常,但却又说不清楚哪里反常,因此只能在心底保留着几分警惕。 “好了,你看看你,吓我一跳把我刚刚想说的话都吓没了。我刚刚想说啥来着?”陆少贞有些碎碎念,并且借助这个时机拉开与常明达之间的距离,“啊!我想起来了,你是说为何不折回去是吧。” 常明达木讷的看着陆少贞缓缓点了点头。 “先前墙壁上的并没有明确的写出我们到这边之后必须得拿着武器返回去与丧尸一决高下,它只是说这边有武器。我感觉这个密室中处处充满了诱导,它利用我们的惯性思维来让我们进行强烈的内心挣扎,从而达成灵魂拷问的效果,我们可以看做是对人性的考验。”陆少按侃侃而谈,极力用相对平和的语气去缓解内心的紧张,“就比如在第一个密室中,虽然线索提示说容器注满液体就会开启逃生通道,但并没有说这是唯一的途径,只不过是我们的思维将我们束缚在残暴的误区中。因此我感觉凡是还得将思路跳脱出来,以免身陷误区难以自拔。” “你对人性有研究?” “我不是对人性有研究,只是善于自省而已。我对自己的灵魂的感知颇有些达达主义的味道,人们正因为缺少思想的粉饰所以才极力去寻求真理的庇护,有这个功夫倒不如多进行几次与自己的深度交流,因为灵魂是什么,灵魂是空濛、是虚无、是一系列荒诞不经的、相互对立的、极为矛盾的精神组合体,它源于洪荒归于涬溟,承担着穿越时光囊括河汉的宏伟意义,它才是我们对世界成像的内驱力。因此,探究本质以及其背后所延伸的东西,我想是能够表明人类在进化的唯一标志。” “你倒是善于思考。” “生活所迫罢了,要是没有执着于世间纷纷扰扰的心思,也就没有了去探寻表象背后的那些形而上逻辑的必要了。”陆少贞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旋即叹了口气道,“言归正传,你若是想再折回去我也不拦着你,但你要想清楚,你是怎么从荆棘网中穿过来的。” 这样说完,他也就没有再理会常明达,但要是让他当真对常明达不闻不顾他又不敢,因此只能假装对其毫不留意实则暗地里偷偷注意着常明达的所作所为。 而常明达也因此犹豫片刻,跟着陆少贞检查起这面墙壁。 陆少贞隐晦的看了眼常明达的侧脸,心中疑窦重重,在没有事实根据的时候就要相信直觉,但要是常明达给出一种疏忽变化的直觉该怎么办? 眼下陆少贞正是面临着这样的难题,常明达就像是拥有二重人格的精神病患者,不断的在阴森与正常之间进行着转变,这让对其留心的陆少贞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兄弟,你说你要是被奸淫了该怎么办。” 常明达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陆少贞心中咯噔一声,他怎么都没料到常明达竟然能亲口说出自己的痛处,这个汉子该承受着怎样的压力才能如此坦然面对?还是说他的精神早就不正常了? 无论情况是怎样的,都要给予他适当的关怀,毕竟遭遇如此不幸当真是比让他凌迟还痛苦,而出于作为人的最本真的心软,他还是决定说点什么:“无论事情发展到哪一步,忍辱负重的活着都是为了报仇,作为男人不怕遭受屈辱与挫折,就怕在毁天灭地的打击中熄灭了复仇的火种,那才是最让人扼腕叹息的结局。” “何时才能走向结局?” “做好眼下的每一步,都是在朝结局逼近。” 第六十章 父女见面 陆少贞对常明达的感觉在无形之中得到了极大的改观,这或许可以看做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结,但陆少贞自认为这更是对忍辱负重的一种钦佩。他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舞台上,他都对人格拥有闪光点的人抱有由衷的敬佩,例如在某个领域有自己深入的造诣,或者在某件事情上表现出伟大的情操。 归根结底,他这种情感的本质还是对这些人面临巨大压力却仍然坚持不懈而感到叹为观止。 没有分外的鄙视也就没有了强烈的憎恨,陆少贞明知道不能对常明达掉以轻心,却仍然遏制不住内心不想与其为敌的心思,因此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对其远离。 “我还是相信这堵墙壁是可以打开的,要不然这血鞋印也不可能进入这墙壁之中。” 在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之后,陆少贞还是没有眉目,这扇墙壁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连任何能够开启的迹象都没有。 按理来说这扇墙既然能够开启,那么定然有相应的缝隙证明其是可以移动的,像这般密不透风还能说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吗?又经过了较长时间的摸索之后,陆少贞不免开始怀疑其自己的思路,而正当他微微的叹了口气扭过头的时候,他看见常明达蹲在地面上正研究着什么东西。 “你过来看看,我想你所说的跳脱思维是有用的,因为这个通道很有可能并不是通过墙壁打开的,而是通过地面。”常明达这样说道。 闻言顿时喜出望外,陆少贞赶忙凑上前去。只见常明达所示的东西乃一个方形的端口,这个端口非常微不足道,在地面上根本察觉不出来,尤其是在到处都是腥臭的血液的情况下,这个细微之处很难引起人的注意。 常明达是怎么发现这个机关的已经不重要的,陆少贞眼睁睁的看其通过螺旋扭转的方式将那个方形砖扭开,露出里面的按钮。 两人对视一眼,常明达果断的按下按钮,随即只听闻咔咔的机关作响,只见侧面的墙壁顿时裂开一道幽深的洞穴,一声渗人的哈哈大笑从里面传来。 陆少贞顿时神色一凛,死死的盯着那洞口。 几个呼吸的时间,只见缝隙中有一张椅子被传送出来,椅子依然是中西合璧的产物,椅背上勾画了了的螺钿以及精致的仕女图画屏显示出了一种高雅名贵的气息。 然而再看椅子上坐着的人,哦不,不应该用人来形容,因为那个东西虽然拥有人形可实际上压根不是人! 只见端坐在椅子上的是个“小女孩”,小女孩的脸上带着阴森的僵硬的笑容,硕大的眼睛木讷的注视着前方,小脸泛着诡异的光泽,她娇小的身体轻盈的端坐,那整洁的裙子在光线的掩映下显得光怪陆离。 忽然,陆少贞的心中升腾起不详的预感,一种可怕的念头在他的心中形成,他的眼神不自觉的向旁边侧过去,果不其然,常明达的身子宛如雕塑般僵硬。 “女儿……”常明达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哀嚎,就像是梦呓般充斥着漫不经心。 陆少贞看着眼里,或许是心中的痛已经填满了他的思想,以至于根本做不到表现的撕心裂肺。 常明达的身体不断的哆嗦,这种颤抖越来越剧烈,以至于到最后如疯癫般难以自矜。 “女儿啊!爸爸对不起你!”常明达发出悲天恸地的哭喊,泪水如泉涌,整个人的情绪在刹那之间便激动到了极致。 “不行,你不能过去!”陆少贞赶忙将其阻拦,可常明达此时神智已经不清楚了,当他看见有已经被做成鬼娃娃的女儿的时候,他那盛大的悲伤已经淹没了躯壳。 “滚开,我要去见我的女儿,她年纪轻轻的跟着我没享受多少幸福便落得这个下场,是我对不起她啊!”常明达声嘶力竭的咆哮,他此时大有奋不顾身的意味。 陆少贞心头沉重的就像彤云密布,他能够想象常明达母女在阴暗的地下室下被做成鬼娃娃是怎样的绝望与痛苦,人生于世的悲哀就是在人间黑暗的面前成为待宰的羔羊。 无人能够幸免于难。 路少贞拼命拉住常明达的胳膊,将其冲过去的势头紧紧遏制住,边用力边喊道:“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要是有什么危险后悔都来不及啊!” 常明达愤慨的甩着胳膊试图将陆少贞甩开,可试了几次之后他发现自己欲速则不达,他多么想冲上去和女儿团聚,可眼前这个人却是挡住他的绊脚石! 绊脚石必须要除掉!挡我者必死! 常明达刷的一声扭过头,他那通红的双眼好似月夜孤狼般死死的盯着陆少贞,随即发出愤怒的咆哮,拳头在空中划过充满力量的弧线砸向陆少贞。 好在陆少贞早有防备,他的脑袋赶忙歪向一边堪堪躲了过去。但是紧接着,常明达四肢并用,甚至张开那满是细密针脚的血盆大口狠狠的朝陆少贞咬过去,宛如狂风骤雨般发动进攻。 陆少贞难以承受,不得不松开手,没有了束缚常明达顿时便朝鬼娃娃跑过去,可就在他踉跄的刚跑两步的时候,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只见陆少贞扑在地面上死死的握住他的脚腕。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过去,说不定这个娃娃里也藏着第二个密室中那个娃娃的微型**!” 常明达连滚带爬的站起身,他并没有继续向鬼娃娃冲过去,他似乎明白陆少贞打定心思要阻止他,因此握着斧子转过身,双眼通红凶狠的看着陆少贞。 “既然你执意阻拦我与女儿的见面,那么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你并不歧视我还安慰我,我很感谢你,但我不杀你已经是对你的补偿了,现在谁也不亏欠谁,你阻拦我那么我就踏过你的尸体与女儿待在一起。”常明达的声音无比的沙哑。 陆少贞如临大敌的握着锋利的铁锹缓缓站起身,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贸然接近不明所以的东西势必会承担着相当程度的危险,因此他执意如此。 第六十一章 鬼娃娃的倾诉 “律师,首先你的女儿在现实世界已经不存在了,她唯一存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心中,与其追求这等虚无缥缈的东西倒不如在心里某个神圣的地方虔诚缅怀,这样才是对你女儿真正的追忆。” 陆少贞嘴上这样说着,他却开始对比斧子与铁锹之间的优势与劣势。在短暂的对垒时间内,他脑海中迅速的总结了几点。 首先,若是指单纯的破坏力,那么斧子肯定胜过铁锹的,因为斧子的材质相对来说用料是较多的,但有利就有弊,斧子的沉重在有时候却是最大的掣肘,毕竟它远没有铁锹灵活。其次,斧子只能用来砍劈,而铁锹作为两面都有刃的武器,而且还有锐利的尖端,它的作用可就显而易见了。 因此,陆少贞自认为在武器上占尽优势,他摆好架势大干一场,对于战斗他始终保持着不主动但也不畏惧的状态,虽然他没有争勇斗狠的心情,但是用铁锹自卫对他来说却是必不可少的。 “挡我者死!阻止我和女儿见面者死!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了!” 常明达发出沙哑的咆哮声,整个身子遽然扑过来,斧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狠狠的朝陆少贞的面门劈过去,陆少贞低头闪避,让常明达扑了个空。紧接着二人你来我往相互砍劈。对于没有相应格斗经验的人来说,想要躲闪是极为困难的事,但是陆少贞压根就没想取胜,他只是想让常明达知道自己不想让他过去的决心。 因此,陆少贞只是象征性的进攻两下,其余时间都是在退让。 看得出来,常明达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他的状态与被激怒的野兽没什么两样。 而就在常明达神色凌厉想要继续发动进攻的时候,只听见一阵狂妄肆意的笑声回荡在两人的耳畔,紧接着一个声音夹在着滋啦的电流声说道:“是生还是死,你自己选择。看来你还是没有听从忠告而杀掉同类,心慈手软是在末日中最大的禁忌,那么现在啥时候承担后果了。” 这个声音是个童稚的小女孩的嗓音,只不过这样的嗓音中蕴含着滋滋的电流不断流动的噪音所以才显得有些失真。 常明达此时已经彻底呆滞,他的气势登时便收敛起来,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要将陆少贞碎尸万段,此刻就变得安静无比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女儿……这是我女儿的声音啊!”常明达瞪大眼睛转过头看向椅子上的鬼娃娃。 陆少贞亦是气喘吁吁盯着鬼娃娃,它的话显然是对自己说的,因为生物学教授的那封信件的下方就有人提醒他了。 “二位,很庆幸你们能够经过重重考验走到这里,但是在这一关,你们二者之间必然会死一个,因为这个游戏的最终目的就是经过淘尽狂沙而只留下最后的幸存者获得新生。因此,你们要做好为自己的生命祈祷的准备,如若不然,将永远的困在这阴森的仓库中腐朽溃烂。” 二人只能存活一人?原来那封信件下面的忠告是这个用意!幕后黑手难道是想让自己活下来? “爸爸,我很荣幸能够蒙您的恩赐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您自打把我生下来,却没有一天尽到自己当父亲的责任,你在外面乱搞女人,让妈妈感到了莫大的屈辱,更有甚者你当着妈妈的面去给别的女人钱。这些都是心灵上的伤害,妈妈因为我的存在屡屡退让,这让你更加肆无忌惮,你以为有了我,妈妈就可以永远被捆在你的身边,但是你错了,那日妈妈提出离婚的时候,我是由衷的感到高兴。” 鬼娃娃的眼睛里有微弱的光芒在此起彼伏的闪烁,就像山上那隐藏在漆黑夜幕里的坟头鬼火。 陆少贞听着鬼娃娃娓娓道来的倾诉,他的内心忽然有些别样的情绪在萌生,虽然这种情感暂且还并不强烈,可既然存在了那么便无计消除。 “那天晚上,妈妈已经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打算从家里搬出去,只等您回家打算好好跟您谈谈,可是我们都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将是多么残酷的事情!你醉醺醺的来到家,将妈妈暴打了一顿,从卧室打倒客厅,妈妈额头上的血洒了一地。这一切在您的眼中看起来是相对来说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对于作为暴力的施加者的我们来说,却是天塌地陷般的痛苦。家已不成家,你从来都没有珍惜过我们,那么在我们死后又为何假惺惺的留着您那虚伪的泪水呢?” 说完这些,鬼娃娃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出了什么故障。但就在陆少贞以为它不会再说的时候,它的声音却尖锐的响起:“我始终相信因果循环,拜您所赐,我和妈妈在与您所惹下的祸端的关联中惨遭池鱼之殃,我们有多无辜那么你就有多该死,所以爸爸,请尽情的享受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您那副丑陋的面庞不断溃烂所带来的快感吧!” 只听见轻微的“嘭”的一声,似乎是磁带录音的结束,而鬼娃娃的身子也是微微的抖动两下,这才恢复静止。 鬼娃娃的话语中包含着庞大的信息量,陆少贞紧紧皱着眉头看向常明达,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充满质问。 常明达此时身体纹丝不动,发生的一切仿佛是极其出乎意料般让他不知所措,他的神情有些慌乱,紧接着下意识的瞄了眼自己的双手又呆呆的扭头看向陆少贞。 “不……事情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请相信我。”常明达见陆少贞质疑的眼神愈发的表现出急不可耐的神情,他不断的重复一句话:“请你相信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是那种打老婆孩子的人!我没有出轨,我可以指着自己的良心说我很爱他们。不,不对,这肯定是濮阳盛的阴谋诡计!他想要颠倒黑白撇清自己杀人的责任!真的不是这样啊!!” 第六十二章 难题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那个鬼娃娃说的话真的可信吗?常明达的话真的可信吗? 那个鬼娃娃并不是真正的常明达的女儿,它是濮阳盛的傀儡而已,这样以来它就会完全遵从濮阳盛的阴谋行事。但是自己对常明达除了这短短的数个时辰的交集之外没有任何的了解,那么自己又是凭什么认为他所言不虚呢? 这样的想法让陆少贞的心思充满了疑虑,他重新打量起事态的发展,此时就像是狗咬狗一样,常明达与濮阳盛相互指责,但是这又和逃脱困境有什么关联呢? “律师,你先别激动,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若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陆少贞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忽然产生可笑的感觉,因为常明达此时就像疯了一样,茫然四顾,不知所措,与此同时他还表现出极度脆弱的一面,这难道就是心虚的表现吗? 陆少贞继续说道:“看着这个架势,鬼娃娃应该还有下文,我们耐心等待即可。” 常明达浑身颤抖不已,就像他的价值观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一样,整个人变得焦躁不安且信息接收能力逐渐变差。也就是说他现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信息的获取变得极为迟钝。 陆少贞静静的打量着常明达此刻的状态,他已经不再拦着后者,因为后者根本没有了跑过去的冲动,甚至就像生物趋利避害本能一样,他反而会在潜意识里想远离鬼娃娃逃离此地。 屋子的光线不知从何时起逐渐昏暗下来,闪烁的钨丝灯泡成为唯一赖以借用的光源,而且那个灯泡上的钨丝显然是年久日远老化严重,所以在照亮黑暗这个重担面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大片的血液四处喷洒,尤其是荆棘网里那血淋淋的两排由鲜血与碎肉构成的就像是甬道一样的路径,证明着二人行走的痕迹。与此同时溅的到处都是的猩红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折射着狰狞的光泽,在粗糙的水泥上表现出肃杀的氛围。 就在二人不知所措间,鬼娃娃忽然又响起了电流声,这电流声就像是救星般将二人从各自的世界中唤醒,他们尽皆急切的朝鬼娃娃方向看去。 只见鬼娃娃那硕大的眼睛亮出羸弱的光泽,就好比在专业展灯照射下的玛瑙,呈现着神秘的色彩。 电流声大约响了三四秒钟的时间,鬼娃娃再度发出了声音:“或许你们对自己所经历的事情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但是无论如何,好奇心并不能救你们于水火之中,对于我的安排,你们除了遵守之外别无选择。此时此刻,你们不再是自己的神不再是自己的上帝,我才是。所以说你们对待信仰无论是赞美也好、虔诚也罢,都应该对我亦是如此,就好比你们进入荆棘网中那般义无反顾。” “陆少贞。”鬼娃娃冷峻的不携带任何情感的声音突然话锋一转,陆少贞听到自己的名字登时打起精神,“问题的答案贯彻始终,有些东西必将用残肢碎骸来构筑,这句话对你的意义值得深思熟虑。那么现在,作为闯关者,你的问题来了。” 陆少贞面容肃穆,侧耳倾听。 “关于这个密室中的一切,到底是谁在撒谎。” 谁在撒谎?关于这个密室? 陆少贞愕然的看了看常明达,又愕然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旋即有些费解,难道问题这样的简单吗?这个密室中总共就自己和律师两个人,撒谎的不是自己就是律师,而自己不认为自己有哪地方撒谎了,那么答案岂不是很清晰了吗? 陆少贞意味深长的盯着常明达,后者眼神中饱含着恳求与心灰意冷,就像是隔夜的篝火,余烬莹莹。 “这个问题看似很简单,但是却充斥着思维的激辩,在浩劫游戏中只要心狠手辣那么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但要是还将自己伪装成正人君子,那么沉沦地狱便是所有人共同的归宿。你指出的说谎者会被包拢而来的荆棘网碎尸万段而亡,你指定的人就是为另一个人活下去的祭品。为了将你的同情心磨平,我可谓费尽心机,我先前给你机会让你杀掉同类生存下去,可你辜负我的好意,但我还没失望,机会又重新掌控在你的手中。认定律师是说谎者,你便可以生存,为了同情而牺牲自己,那么律师便可以活下去,是生还是死,你自己选择,哈哈哈哈哈……” 肆意的笑声仿佛能勾起灵魂深处的邪恶,陆少贞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不舒服,或许是反胃带来的影响吧,他面露痛楚朝常明达看去。 只见常明达呆呆的扭过头看向自己,陆少贞皱了皱眉头,这似乎是一个生死局,自己的同情心以及所谓的人道主义在此刻看起来毫无意义,在真正的邪恶面前,人情就像bitch一样被残暴的撕掉蕾丝绸缎睡衣,被无休止的贪婪索取。 看起来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自己难道真的会被现实改变吗?自己的坚持真的那么苍白无力吗?自己的双手真的会沾满同类的鲜血而成为以前的自己深恶痛绝的杀人犯吗? 但这仅仅是他在潜意识里进行的思考,他的脑海中真正进行的思索便是他与常明达到底是谁说了谎。 如果鬼娃娃考验的是自己能否为了生存去杀害同类的话,那么事情的结局似乎成为必然。在生与死的面前,任何同情心正如鬼娃娃所说,都是不堪一击的,没人不怕死,死是生的终点,唯有能够感受对死亡的恐惧才证明真真正正的活着。但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若是是自己说了谎,而常明达句句属实,自己是否还能昧着良心去指认常明达? 陆少贞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不禁愤恨鬼娃娃为何会将这样的选择的机会交给自己,毕竟有的时候,对于有良知的人,选择是万分可怕的!明知道改变不了事实,主动选择是比被动接受更可悲的事情。 第六十三章 诉说 关于这个密室的谎言,那么就不包括常明达的过往,那么关于常明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此刻已经成为无关紧要的事,此刻需要在意的只有二人到底是谁说了谎。 陆少贞在脑海中仔细的梳理自打他们进入这个密室之中所发生的种种,结果愕然的发现只有产生在幻觉与现实之间不断流离这段时间内可能存在着谎言,其他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几句交流,因此也就枉谈撒谎了。 明白了这点,他就着重思考涂抹药物前后所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二者之间那屈指可数的对话。沉思之中仓库的氛围便冷清下来,鬼娃娃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但是轻微的电流声却像是时时刻刻在敲响的警钟般回响在陆少贞的耳边,让他不得掉以轻心。 而此时常明达的唯一可以表露感情的眼睛逐渐凝实,就像是崩坏的阵线在重新构筑,他的状态在经历的短暂的崩溃之后逐渐恢复过来,至少他已经明白那个鬼娃娃已经不再是他的女儿了。 陆少贞与之对视,眼神的流动中包含着信息的传达,尽管他们各自都没说出声,但是他们都明白对方表达的意思。 “你决定指认我吗?” “不一定,这道题不一定这么简单。” “或许并不简单,在我的眼里人命如草芥,但在你的眼中却不是这样。” “毕竟以前的生活很美好,充满阳光远离喧嚣。” “但是现在不同了,你会为你的善良付出代价,你指认我才是理智的决定。” 陆少贞皱了皱眉头,他移开目光转而席地而坐,他心事重重的半低着头,手指心不在焉的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 旋即,他冷冷的说道:“我以前的生活很幸福。都说小时候是形成价值观的主要阶段,我觉我的童年就给我塑造了积极向上热爱生活的价值观。我和妹妹虽然打小就没有父母,但我们有慈祥的爷爷奶奶,他们二老知书达理,用温柔敦厚的处世观念教育着我们直到我们长大。大学的这几年,我同样过得十分快乐,虽然在这期间爷爷去世了,但是人终有一死,落叶归根,这是自然现象只能淡然处之。而就在那段时间,我遇见了我的初恋,她的出现就像是一盏明灯照亮了生离死别的悲伤,记得在某个夏夜,我们肩并肩坐在学校宿舍旁边的柳树下,淡淡的月光就像是霜雪般洒在我们的身上,迷离的情愫如草长莺飞般滋生,还有什么能比那浅浅的一吻更值得怀念的呢?” 陆少贞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与初恋的那段日子就像是符号烙印在我学生时代的青春中,它不仅仅是一副画面,更是一种情感与印象,以至于我在日后的生活中每每遇到类似的场景,都会勾起我对逝去的怀恋。而正是这样饱含着我热烈情思的初恋女友,却有一天莫名其妙的出轨了,她与一个男人的床照突然出现在我的手机上,你能明白我看见我自己舍不得碰的女友就那样与别的男人亲密时候的感受吗?但是我忍住没说,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就在那之后的几天内,她忽然病了,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我天天在医院照顾她直到她以悲惨的方式死去。” 说到这里,陆少贞的嘴角忽然涌现出自嘲的笑容,仿佛是回忆带来了力量,亦可能是分享让人更容易沉湎于记忆里宛如正在身临其境一样,他叹了口气,虽然努力保持平淡成果显著,可那段记忆的分量当真不容小觑,陆少贞自己可以打包票的说,无论过了多久想起那段岁月还是会唏嘘不已。 “或许嫉恶如仇的人会觉得自己被绿了很愤怒,愤怒到不可遏制,愤怒到想杀人,没有错,我当时就有这样的冲动,没人愿意头顶青青草原。但是我一想到我们之间共同的记忆,就像是沸汤泼雪般消融着我的报复心理。那一夜,坐在台阶上呆了一整宿,从来不抽烟的我留下一地的烟头,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才失魂落魄的回到寝室呼呼大睡,并且顺手将磨的无比锋利的匕首扔进人工湖里。” “你可能会为我的宽容感到伟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但事实并非如此,我在那一夜之后忽然想明白了,我们之间共同经历的快乐是我们宝贵的财富,而她永远都是我记忆中的温柔开朗落落大方的初恋,既然她决定出轨,那么我们之间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但是这并不影响过去她带给我的快乐,我正打算寻找合适的时机跟她摊牌,可却还没等到这样的机会,她便病倒了。” “在医院里我看着她熟睡的脸庞是那样的安详,我想不明白她为何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跟别的男人上床了,我也想不明白她既然已经出轨了为何跟没事人一样,我不单单是为了他的病情着急,更为了她深深伤害我的举措而感到悲哀,我整宿整宿的合不上眼,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她浑身脓包死于非命。” “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恩怨在我心中自是分明的,可能否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却是另外一回事。不求完美但求无愧,就像我面对我初恋那样,尽管愤怒到无法自拔,可话到嘴边却忽然失去了说出去的勇气,可能这就是对共同经历的缅怀吧!” 说到此,陆少贞抬起头风轻云淡的看了常明达一眼,随即腾的一下站起身。后者默然不语,似乎是思索着什么,眼神微微向下瞟了几眼之后问道:“怎么了,开始行动了?决定指认我了吗?我对自己的命运已经不再抱有希望,就让这仇恨伴随着我破碎的尸首在这暗无天日的仓库里腐烂吧。” 陆少贞嘴唇泛起笑意,他好奇的打量着律师后道:“你就别装蒜了,你是心中是否还残存着感恩之情我不知道,但你求生的意志却是不可磨灭的,我可以胸有成竹的说,你并不想死,你想活下来不单单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对生的期望。” 第六十四章 逃生 “你到底什么意思?”常明达对路少贞这出感到有些茫然,“你要知道我可是你生存下去的障碍,我若是不死,那么踏进坟墓的可就是你了!” “故事的力量总是充满魔力的,它的结构与材质不但能够将人代入另外的世界中,更能激发人大脑的潜能从而灵犀一闪浮现出其他的东西。当你真正的设身处地的去探究动因的时候,往往会得到触类旁通的体验。” 律师有点看神经病似的看着陆少贞,他有些呆滞道:“说实在的你的想法当真有些令人费解,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你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着救人。” 陆少贞顿时一愣,旋即嘴角涌现出狡黠的笑意,他看了看纹丝不动的鬼娃娃,视线又回到常明达那森然可怖的脸上细细打量了一番道:“我说过要救人了吗?或者我说过要救你了吗?” 常明达的眼睛里有厉芒一闪而逝,但很快这股异色就归于其眼中漶漫的迷雾中,消失不见。他试探性的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指认我?” 陆少贞看得见他负在背后的右手死死的攥紧,手上鼓起的筋包可以证明他的紧张与愤怒。至于他手中到底攥的是什么,那么不用想都可以猜到,除了斧子之外别无他物。 陆少贞只是淡淡的瞥了眼,便俨然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略微跨前一步,对鬼娃娃高声喊道:“现在是答题时间了。” 鬼娃娃在陆少贞说完之后,眼睛里的光微微亮了几分,显然是接受到陆少贞的信息。 “我刚刚在谈论自己经历的时候便忽然想到,自己眼睛所见的并不一定是真相,跳脱的思维以及天马行空的想象是一项高贵的技能,现在我要告诉你到底是谁在撒谎。” 陆少贞的背后,他所看不见的地方,常明达眼神杀意盎然,他狠狠的轮起斧子,即将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斩落! “撒谎的人就是你!鬼娃娃!”陆少贞伸出手指指向前方。 一语既落,铿锵无比。 与此同时他脑袋后面的斧子也戛然而止,那破空所带来的风给他后脑勺的头发带来轻微的压迫感,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并没有惊慌,嘴角依旧是胸有成竹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尖锐的笑声空灵回荡,鬼娃娃浑身剧烈颤抖,与此同时它的上方出现一张荆棘网,以极快的速度落下。 在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刺耳的切割声下,鬼娃娃登时被荆棘网割得四分五裂,里面淡黄色的棉絮静静的散落,像是在诉说着忧伤的情绪。 粗重的呼吸声从陆少贞的背后响起,陆少贞笑了笑,扭过身,将常明达高举的斧子按下来,他说道:“别这么激动,我并不是在救你,而你也不用承蒙我的恩情,因为这道题的真正答案就是鬼娃娃在撒谎。” “他哪句撒谎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常明达的声音像机器人一样没有情感。 这个时候,仓库四周的机关突然之间嗡嗡运作,仿佛地震般,地面呈现出明显的震颤。 与此同时,整个地面向下塌陷,在那墙壁与地面之间的连接处看似没有任何缝隙可就这样硬生生的断裂,断面整齐平滑显然是经过高精度制作的。 在他们的面前,也就是血脚印的延伸方向,出现一条幽深的甬道,甬道里黑暗无比,就像是巨兽的血盆大口,等待猎物的上钩。 陆少贞使了个眼神便拎着铁锹往里面走去,常明达全程没有反应过来总是反应慢半拍,不知是鬼娃娃的原因还是对周遭事物变化急剧的原因,亦或者他本来以为自己必死的结局却突然翻转,总之他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一副被用剃刀雕刻而成的鬼娃娃的脸,这让他确定了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他赶忙跟上了陆少贞的脚步。 “好了,现在回答你的问题,为何我断定是鬼娃娃撒谎了。起先,他话里话外诱导我们将目标锁定在我们俩人之间,我也正是着了他的道,所以一直在思考咱俩到底是谁撒谎了。而就在我谈论关于我的初恋的时候,我忽然发现眼见的不一定为实,每个人都是情绪的奴隶,我看见那张床照便下意识的笃定我的初恋出轨了,但是又怎么知道那张照片不是合成的呢?有人因为嫉妒我们是神仙眷侣,来挑拨离间呢?但是就算真的捉奸在床,事件的背后又是否另有隐情?平日里非常爱我的女孩根本不和其他男人接触为何会莫名其妙出轨?这之间的动因是值得深思熟虑的。” 此时,二人进入了漆黑的甬道中,紧接着仓库的地面缓缓上升,仓库里幽暗的灯光在甬道口呈现朦胧的韵致,模模糊糊之间,荆棘网上散发着诡异的色泽。 结束了,陆少贞微微一笑,接下来还有什么等待着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者不惧! 仓库的地面在身后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便彻底与墙壁密封,当最后一缕幽暗的光晕消散,陆少贞继续说道:“所以说我开始思考,既然眼见不一定为实,那么一切都是有待商榷的,从而鬼娃娃所说的话也就不一定是真实的。想到这里我越发觉得有这种可能,因为没人可以当做别人的神,就算濮阳盛之于我们也一样。” “如果光凭这点,是不是有些牵强。”常明达不解的问道。 “是有些牵强,但是若是再加上我对浩劫游戏宗旨的理解呢?”说到此,陆少贞神秘一笑,尽管四周漆黑常明达根本看不见,但他仍然摆出这个表情,有时候表情根本不是给别人看的,“从浩劫游戏的第一关开始,你就会发现对人性的保持是没错了,我坚信这点从而拼着危险也要在浓烟中探索,从而将苍鹏海救下。第二关,卫元正是急于害人,所以才置自己于死地。如果说第一关是个意外,但第二关这个宗旨就是强有力的佐证。看起来,这个游戏并非冷血无情啊……” 第六十五章 故事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二人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因此只能困守原地而不知所措。 “那么你到底是否相信我的话。”常明达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 起初,陆少贞对此并没有理解,可在几秒钟过后他明白过来,常明达的意思不正是在询问自己是否相信他关于他妻子女儿的话吗? 对于鬼娃娃所说的他对妻女很不好的言论是不承认的,因此他询问陆少贞到底相信谁的话,虽然这样的认知在此时看起来已经无足轻重,但不知道为何常明达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名声。 陆少贞稍作斟酌,他看不清律师的眼神因此也就无从把握他的情绪,他试探性说道:“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你的话,因为濮阳盛的邪恶是人尽皆知的,与其相信敌人的倒不如相信身边可以并肩作战的队友。” 这句话说完,陆少贞对面的黑暗陷入了沉默之中。 可能是在思考吧。但自己真的可以这样认为吗?陆少贞暗暗思忱,他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言不由衷,但正是因为自己本意的原因才造成这般现象。 他暗自想到:“事情的真相还真不好说,常明达到底能否信任是个未知数,并不能因为鬼娃娃是在说谎就断定它针对常明达那部分也是谎言,事情真真假假还需要仔细甄别,在一切还没有水落石出的之际,自当以包容之心严阵以待。”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对面又幽幽传来这样的话。 “放心吧,濮阳盛既然创造了浩劫游戏,那么将游戏进行下去是他的目的,他不会让我们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呆太久的。”陆少贞自信满满,这样说着,他试探着向前移动,说没有半点惶恐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丝毫不是夸张的说法,将手掌放在眼前当真什么都看不见。 跟瞎了一样。 “你要去哪?”常明达听出陆少贞逐渐挪动的脚步声,当即语气中渗透出慌乱的意味。 “放心,我只是四处看看,并不会走远,不过这个地方当真让人心中发慌,黑暗浓稠的就像墨水一般,充斥着对未知的恐惧。” “你害怕黑暗吗?” “你难道不怕吗?” “那你认为黑暗最可怕的地方在哪?” “黑暗之所以可怕,不过在于其无法把握的未知性,正因为神秘,所以才显得万分恐怖。” “果真是书生的理解。”常明达冷笑道,“黑暗的可怕并不在于它神秘这个属性,恰恰相反,这个属性可以让其充满魅力,而绝非让人窒息的绝望。” 陆少贞对此颇为感兴趣,他不禁侧耳倾听。 常明达顿了顿,旋即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喉咙,继续说道:“黑暗真正的可怕在于它的超越想象,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那种无休止的刷新三观下限的感觉才是真正如临深渊的。” 陆少贞默然,而后提议道:“趁着这个时间,倒不如你讲讲关于黑道的故事,这样以来也好打发时间。” 常明达似乎心情不错,显然是因为劫后余生而产生的庆幸心里,他开口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你觉得自己很牛逼的时候,岂不知在某个地方就有一双更加阴暗的眼睛在盯着你。故事发生在好些年前的一个冬天,我还没有成家,那时候黑狐社的老大并非现在这位,而是一个名叫龙哥的汉子,因为掌握着a市著名的赌场而为江湖人所熟知。龙哥带着一群小弟在视察场子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女人,这个女人头发乱糟糟的,浑身上下衣衫褴褛,脸上的泥污掩盖出其本来面目,龙哥便奇怪的上前询问……” 经过常明达的讲述,陆少贞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由于龙哥开的赌场属于一掷千金奢靡的高消费场所,因此能够在这里往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一个不是穿金戴银大富大贵之相?哪一个不是满眼狡黠商海精英模样?因此在角落里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女人就显得格外突兀。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各个赌桌前围坐着“人傻钱多”的老板,之所以这个词加引号,那是因为并非所有人都当真如此,某些人看似在卖力的吆喝实则是融入群体不引人注目的一种手段,这也就为他们寻找机会出千提供便利。真正的高手都是善于隐藏的,并且静待时机赢钱于无形之中。 这里的玩牌赌博方式分为两种,一种是金花,一种是天九,那个女人正出神的看着前方赌桌上的老板大杀四方,丝毫没有察觉到龙哥的接近。 常明达跟在龙哥的身后,他作为黑狐社智囊类型的人物自然是比其他莽夫多了分细致的,以他久经床战的敏锐眼睛观察着那个女人,女人虽然形容肮脏很像流浪者,但是指甲却很干净,双手修长有力,很像一双弹钢琴的手。 如此还不能说明女人的奇怪,因为弹钢琴的女人对双手总是有着保持整洁的习惯,因此就算是流浪街头仍然保持这样的习惯也就不足为奇。真正引起常明达在意的是,这个女人身材曼妙面容俊秀,十分的美丽可人,尤其是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芳心慧质。 这不是为生活所迫的流浪者可以拥有的。 或许你要问,这个女人的穿着与面容是如此的肮脏与邋遢,怎么可能用美丽可人来形容呢?这就是常明达的过人之处,以他多年浪迹双人床的经验,透过现象看本质太容易不过了,尤其是对于女人。 “哎哎哎,那个啥,谁让你进来的!保安让你进来的?”龙哥光着膀子,身上有大面积的纹身,遒劲的肌肉龙盘虎踞。 那女人就像是没有听见般仍然呆呆的伫立在角落里,出神到龙哥走到她的身边都没有发觉。 龙哥扭头和我们对视一眼,满脸横肉的脸上露出狰狞的邪笑,而作为小弟的我们不是对其抱有怜悯就是深感幸灾乐祸,反正没人会觉得这个女人会落得什么好下场,无论她以什么样的方式混进赌场中的。 第六十六章 鬼上身 龙哥粗大的手就要抓向女人,可女人就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突兀的从嘴里吐了句:“我是来赌博的。” 赌博?龙哥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他以一种颇感兴趣的口吻粗犷的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场所吗?你真当这里是那些乡巴佬的茶馆活动室?我告诉你,来这里的都是社会名流,是能够豪掷千金的富商大佬,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那副德行,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来赌博的?臭bitch!” 这样说着,龙哥示意身边的人上前将这个女人拖走,可就在常明达等人即将粗暴的用武力对付女人的时候,那女人的目光突然锐利的扫射过来。 那目光像刀子一样具有极强的震慑力,在一时间竟然将见惯了打打杀杀的常明达等人镇住。 一群汉子被一个流**子震在当场确实让这些人有些尴尬,但是旋即他们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他们恼羞成怒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上冲,可就在这个时候,女人的话让所有人都为之惊悚。 “我会鬼上身。” 鬼上身,是一种出千的最高奥义,也是仅仅在传说中才有的绝学,一直被奉为千客的至高信仰。 龙哥登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环视了四周目瞪口呆的小弟,旋即摆摆手让小弟们撤回来,然后用奇怪的语调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可不是信口雌黄的好地方,你要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女子眸子中已经不再是涣散的状态了,她目光如刀狠狠的剐在龙哥的脸上道:“你若是有想除掉的人,交给我就好了。” 龙哥仍然震惊的无法自拔,他不可置信道:“既然是绝技傍身,那么露一手可好?” 本来在之前也有流氓无赖招摇撞骗说自己会“鬼上身”,但都被当场被当做疯子打个半死丢出去,或许这个女人在本质上有着不同常人的沉着与锐利,以至于大家在刹那的接触之间都有种她所言不虚的感觉。 扑克牌很快就出现在女人的手中,女人随手哗哗的洗牌,那一手行云流水般的洗牌让人眼花缭乱且赏心悦目,洗牌最见功底,这个女人的出手让所有人都觉得,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大家尽皆聚精会神拭目以待,女人很快便洗好牌然后对旁边目瞪口呆的常明达道:“麻烦你发牌了。” 常明达眼神敏锐小心翼翼的分别发了三张,而后知趣的退到旁边。 女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那是种执掌风云的镇定自若外加狠厉的残酷,二者的有机组成让这个女人的气质刹那高贵起来。 她仿佛找回了自己!她不再是落魄的流浪者了,而是能够瞬间改变赌局的赌圣! 女人盯着龙哥笑道:“我是客我先来。” 女人很随意的将牌翻过来,众人皆发出惊呼。三条a!这是可以通杀一切的牌型啊! 但是作为龙哥的小弟们,自然都是见惯赌局的人了,他们自然知道有各种各样的技巧可以让三条a落在自己手里,但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到如此不留痕迹的也是少见。 光是这一手,就足够让大家为之肃然了,但是与“鬼上身”相比,这些都过于小儿科了?这个女人真的能够使出“鬼上身”吗? 龙哥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他的手指在不经意间微微一动,旋即暗暗想到:你若是就有这点本事,那想赢我可是不容易啊!你那本事虽然少见,但绝非没有,与鬼上身相比,这些远远不够分量!待我赢了你看你怎么圆自己夸下的海口! 不经意之间,龙哥已经忘记对面的是女流浪者了,而是将其当成久经赌局的老手来看待。 龙哥随手将牌翻过来,三张牌是叠在一起的,因此他一张一张的将他们展露出来,故意营造出神秘感。 第一张是2,众人心中有了可怕的想法。 第二张是3,众人提心吊胆感觉要窒息。 “不会吧……”有个小弟呆呆的惊叹,虽然此时他的出声是无心之失,但正是此道出了大家共同的心思。 第三张是5!常明达的小弟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在金花中,按理来说三条a可以通杀一切,但是实际上有种微茫的机会可以让至尊陨落,那就是这种235杂牌,这种杂牌如果放在普通牌型面前根本没有丝毫机会赢,但偏偏可以胜过三条a这至尊牌。 万物相生相克在牌桌上也有丰富的体现。 露出第三张的时候,龙哥那豪横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他裂开嘴露出金牙,三角眼中散发着傲然,他得意洋洋的看着女人道:“妹子,我承认你有些功底,但是和哥比还是差些意思。话又说回来,你基本功还是够深厚的,但是远没有什么鬼上身,但谅在你出的千就算让行家里手来看也只是怀疑但却没有证据,因此在牌桌上这是份很大的保障,要是可以你就跟哥干,跟哥混的风生水起岂不乐哉?” 对于人才,龙哥向来会抛出橄榄枝,这也是他为何会将黑狐社做的这么大的原因。 孰知那女人丝毫没有感谢的意思,她依旧冷冷的盯着龙哥道:“你出千了!” 在牌桌上,指出被人出千若是被证实了的话,那么出千的人将会受到砍去双手的严厉处罚,对于赌博的人来说,最痛恨的便是千客,不被抓到还好,被抓个现行那是要万劫不复的。 龙哥微微一愣道:“妹子,咱们比的不就是出千技巧吗?” 龙哥之所以能够得到235这样的牌型,不过是运用鬼手将预先准备好的牌将手中的牌换掉而已,要不然面对三条a这样的天胡他根本没有赢的机会。 女人冷冷笑着,笃信的再说了一遍:“你出千了!” 龙哥心下大疑,当下将手中的牌拿起来以证清白,但是就在他手指刚刚触碰到牌的刹那他感觉有些不对劲,紧接着他将最后一张5用手指一捻,在5的下面赫然还有牌! 第六十七章 失踪的黑玫瑰 这是……龙哥瞠目结舌,一时间他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5下面的那张牌确确实实在他的手中亮相,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这怎么可能!常明达小心翼翼的发牌是有目共睹的,他发错的几率几乎是不存在的,再说就算发错了,他用鬼手已经将原本发的牌替换掉了,那么这第四张牌是从哪里出来的? 这样想着,有股凉气从他的后脊梁骨攀升到后颈,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上身!在不知不觉间就能让对方的牌多出一张,这要是放在牌桌上被人揪出来,那么岂不是百喙莫辩?也就是说对方如果在牌桌上想害自己,只要使出这招变化莫测来无影去无踪的鬼上身,那么自己就算没有出千也是出千了? 鬼上身!顾名思义,就像被幽灵附体般在全然不知间便着了道,因此能够掌握这个技能的人物那都是罗刹般的存在,要是化为己用那么收益无穷,牌桌从此就是自动提款机,但是要是是敌非友,那么唯有想牌桌之外的办法了。 想到此,龙哥再抬头的时候,眼神里如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他嚣张的气焰已经消弭,对于这种赌局中核弹级别的大杀器,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拒之门外。 龙哥性子狷狭,向来是锱铢必较的人,他知道蚊子虽小但也是肉,因此对于流落在外的账单无论大小甚至仅有几千块钱都穷追猛打,此时这么大块的肥肉落在他的眼前,他又怎能轻易放过? 仅仅经过几个呼吸时间的过渡,龙哥便清楚的找到了他应有的态度,只见他愕然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谄媚的面孔,他笑呵呵的凑上前去道:“原来是真人不露相的,只是不知您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女人见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龙哥冷笑不已,尽管看得出来她正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可怎奈天不遂人愿,她的笑声听起来已经冷若寒霜:“我需要一杆枪!” 这个要求让大家都惊呆了,龙哥不敢置信的支吾问道:“你……你要什么?” “我要一杆枪!”女人的口吻一如刚刚指认龙哥出千那般坚定且不容置疑。 龙哥知道自己没听错,当即压低声音问道:“你要枪干什么!” “这你就不要问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就是,我用我炉火纯青的技巧给你赢钱,而你给我***支弹药。”女人的下巴逐渐含起,眼神中透露出无与伦比的阴森。 那架势似乎只要龙哥拒绝,她就会像毒蛇那样给他致命一击。 “你知不知道你在要求什么!你要的是枪!你若是想打架,那么哥的小弟会为你身先士卒,砍刀才是我们常用的武器,你要知道若是在械斗中动用了枪支,那么事情的严重性将远远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我还想多在a市干几年!”龙哥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他已经完全将女人看做是同等身份的人来看待了。 “你只需要告诉我,这笔交易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龙哥的三角眼眯成危险的弧度。 …… 陆少贞听到此,嗟叹不已,这个女子的英姿可想而知,那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气概当真让人俯首称赞。 “后来怎样了呢?” “你知道我所说的女人是谁吗?” “谁啊?”陆少贞急切想知道。 “那个女人便是我们黑狐社现在的老大,我们都叫她黑玫瑰。” “龙哥禅让了?”陆少贞哑然失笑道,“黑帮还有这等谦和的优良传统?” “龙哥被黑玫瑰杀了,就在第二天龙哥将手枪交给她的时候,她抬手便是一枪将龙哥的脑门打了个窟窿。” 陆少贞听得毛骨悚然,而后试探性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做的?没有替你们的龙哥报仇?” 常明达默然不语,而后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中透露些许无奈,他说道:“没有人率先动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都被这个女流之辈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也是,寻常女子哪有这么心狠手辣?” “也不单单是心狠手辣,混黑的心狠手辣那是见怪不怪的了……我们并非因为此,我们是因为她的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这种气质能够在短暂的时间内便让人臣服,我将之称为天生的领导力……算了,你没亲眼看见过,定是无法理解。” “无论我理解与否,现实估计就是如此,你也没有理由为了这等事来骗我,后来如何了?” “我也是隐隐约约的从各方面打探消息,据说黑玫瑰是外省某个覆灭的黑帮的老大,流窜至此后盯上了黑狐社的资源与地盘,因此直接以雷霆的手段鸠占鹊巢抢夺了黑狐社的基业。对于这种说法我不可置否,但是无论如何,无论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我都愿意为黑玫瑰做事,或许这就是强烈的人格魅力吧!有人天生就适合做领导,此言不虚!” 说到最后,常明达有些兴奋,显然是他对这位黑玫瑰抱有绝顶的忠诚。 “完事了?”陆少贞奇怪的问道。 “对啊,完事了,你还想听什么?” 陆少贞不解的问道:“不是应该有后续吗?比如黑玫瑰在外省的仇家就没有找上门或者黑玫瑰就没有报仇的心思?我总觉的事情发生的突然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常明达微微一愣道:“或许是黑玫瑰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吧,她与我们联系,总是凭借着语音传令,我们已经没有见过她本人好长时间了。” “失踪了?”陆少贞眉毛微微皱起。 “不能说是失踪吧,因为黑玫瑰从来没有跟大家断过联系,每当社内遇到重大的争端的时候,都是用她的话来主持大局。可以说虽然她的人神神秘秘的,但是她的指令时时刻刻在影响着黑狐社的走向。” “哈哈哈,还真是奇怪,我想这中间定然有着什么隐情。”陆少贞打着哈哈道,“我也就不详细过问了,毕竟黑帮的事情,我一个学生可沾染不起。” 第六十八章 关承泽 “人人心中都隐藏着魔鬼,只不过没有什么将其逼迫出来罢了,你以为谁都想过刀口舔血的生活?你以为放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不过去过打打杀杀的日子?要知道你只要你踏入这行,那么想要金盆洗手就是难上加难,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不找麻烦麻烦来找你,想要生存就只能马不停蹄的走下去,继续进行着那弱肉强食的周而复始。”常明达的声音就像是个冷静的沉思者,将往事娓娓道来。 对此陆少贞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先他只是隐隐的感到有些奇怪,但随后恍然,常明达现在的情绪与先前简直有天壤之别,想从灭顶般的痛苦中走出来,光凭这么短促的时间怕是做不到,那么这从极致的癫狂到现在能够这样平稳的叙述,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里变化? 但是若是揪着这个奇怪的现象深究下去,常明达这样的不符合逻辑的行为也是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因为在刚来浩劫游戏的时候他的状态便与正常人无二,很难看出他是个如此悲惨的人,若不是在仓库里发生的种种的验证,陆少贞根本不会相信律师曾遭受过那样的迫害。 “暂且打住,我从你所说的这个故事中并不能察觉到你本来的用意,我根本无法领会到到底是哪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你们。”陆少贞边说着边不停的摸索,他的身后便是墙壁,墙壁显然是经过高档装修的,触手那温润的感觉就好比毛毯一般,但却又较之更胜清凉。 “因为你是不知道黑狐社的发展史,虽说背后嘀咕现在的老大有些不太好,但是这是藏在所有人心中的共同想法。我们大家都觉得,黑玫瑰是对黑狐社蓄谋已久的了。” “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在黑狐社内有个年轻的小辈我和关系要好,他叫关承泽,这个小子下手狠辣敢作敢当是条汉子,因此得到了帮派内很多人的尊重,而作为龙哥手下颇受器重的我,亦是感觉到这个关承泽前途不可限量,出于爱才之心同时也出于为帮派培养人才的目的,我每次外出行动都带上关承泽,在某些无伤大雅的场合我甚至会让他主持大局。”常明达再度开启了回忆模式,“就这样,关承泽在黑狐社一呆就是两年,这两年内龙哥带领弟兄们把生意越做越大,我们黑狐社在a市黑道如日中天。然而有一天,也就是黑玫瑰来到赌场的前几个月,关承泽却在外面被人打折了双腿,虽说没有丧命之虞但那个状态也是万分惊险的,我们黑狐社上下义愤填膺想为关承泽报仇,但是他却力排众议不让弟兄们行动,就连他那几个铁杆兄弟都死不开口,因此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听之任之将此事暂且搁置了。” 陆少贞听着有些诧异,旋即问道:“接下来呢?” “这件事我是十分的不理解,按理说关承泽在黑狐社经历的腥风血雨这么长时间,那一身斗殴的能耐是相当了得的,而且他手低下那几个兄弟个个都是精兵强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被打断双腿?” 陆少贞听着,亦是感到了不可思议,但是也有可能遇到了人外人天外天了?关承泽他们当真就是不敌而遭受重伤?但是不报仇这又是怎么回事? “对于种种怪异的现象让我格外注意关承泽,当然,这种注意并非怀疑,而是一种长辈对于可畏后生的关切。那日龙哥在春江大酒店大摆宴席犒劳弟兄,大家醉醺醺的往回走,我那天因为胃口不舒服也就没喝多少,因此我得以注意到坐在轮椅上关承泽的怪异。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眼手机屏幕脸色立马就有些微妙的变化,紧接着他就称病告辞暂且离开了酒楼,我放心不下便亦是跟了出去。” “我一路跟着他来到了黑狐社总部,只见他熟练的滑动轮椅鬼鬼祟祟的溜进龙哥的办公室并且在其中翻找着什么,并且他和某个人通了电话。他说,我已经接触过他了,一切按计划行事,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我故意让他打断双腿,没事的姐,我基因强度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小伤很快就能痊愈。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所谓的秘境之匣,否则我们所有的努力即将前功尽弃。” “他已经在极力压低声音了,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我在外面偷听,很快,他沉默片刻接着说,放心吧姐,我对黑狐社内部的情况已经摸的透彻,你只管来接手就好,秘境之匣号称能够达成所有心愿的圣物,只有神族后裔的血才能将其开启,计划进行的有条不紊,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大功告成!” 陆少贞听到此,他恍然大悟道:“这么来说,关承泽其实是内鬼?黑玫瑰的到来其实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常明达微微的叹了口气道:“是的,我从那刻开始便意识到黑狐社看似蒸蒸日上在a市全无敌手,但实际上就是被蠹虫蛀空的雕梁画栋,岌岌可危是不可避免的结局,我没有拆穿关承泽,而是在后来屡屡用隐晦的话劝他回头是岸否则兄弟阋墙面子上不好看,但年轻人嘛就是缺少深思熟虑,他并没有听从我的劝导仍然一意孤行。” “当然,我是在龙哥被黑玫瑰当场击毙之后才知道关承泽的计划仍然进行着,在此之前他除了在龙哥办公室找什么秘境之匣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还是那个开朗有礼貌勇敢且果决的少年。诶?你说他说的什么秘境之匣能够达成所有愿望,不会是真的吧!”常明达忽然琢磨起来,他似乎并没有为龙哥的死和关承泽的背叛而有丝毫的触动。 对此陆少贞并不感到意外,常明达这个人有些邪乎,他的情绪和经历一样不可思议,或许是极度的重压让他的心思有些扭曲吧?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自动免疫那些负面情绪吧? 这样想着陆少贞自己也是颇有感触,毕竟有的时候自欺欺人也是活下去的必要条件。 第六十九章 秘境之匣 “据你所说关承泽的话并不像是疯人的胡言乱语,那么他所说的所谓秘境之匣或许当真有科学依据,尽管听起来如此离奇。”陆少贞突然话锋一转,“律师,你有没有想过,关承泽会不会是故意让你听见的。” 常明达登时没了声音,显然是陆少贞的话促使他思考这种可能性,良久,他的喉咙里发出幽幽的叹息。 陆少贞赶忙道:“我只是说着玩哈,你别当真,或许是我谍战片看多了。” “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没有必要刨根问底,因此各种可能性只能充当笑料。关承泽作为黑玫瑰的手下,他若是故意让我听见那段谈话就是摆明了给我思考的机会,是阻止他还是顺承他,全都听凭我意。”常明达再度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关承泽这个年轻人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琴心剑胆的侠客,放在现在也是彬彬有礼却又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大哥。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对于你我总有种熟悉感盘亘在心头,或许是因为你和他很相似吧,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他。” “我和他相似?别搞笑了,我一个学生能和久经沙场砍人毫不手软的大哥相似吗?”陆少贞赶忙笑着用不可能的语气说道。 “你别看他是个好勇斗狠的混混,但他的文艺细胞是非常浓厚的,这也是我们合得来的原因之一。他喜好书法,以擅长柳公权的字而著称,他爱读莎士比亚,这在黑狐社那些糙汉子的里可以说独树一帜,他犹为热爱的还要数舞蹈,每天傍晚的时候都能看见他在天台上迎着落日的余晖……” “你等等。”陆少贞连忙将其打住,用一种迟疑的口吻说道,“关承泽所跳的舞,是什么舞种。” 常明达听到此话当即嘻嘻哈哈道:“总不可能是拉丁吧,迎着落日的余晖在天台上跳拉丁,画面有些美好啊哈哈哈。他跳的是街头的那种舞蹈,很有范很拽的那种,他每天傍晚都会拎着一块方形的塑料革子铺在水泥地上,他的几个兄弟也和他一起。虽然我也不懂这种舞,但是站在天台上看着鳞次栉比的城市笼罩在古黄色的辉光中,令人沉醉的情调是油然而生的。” 陆少贞此刻已经有些口干舌燥了,按照常明达所说的,关承泽是名很有情怀的bboy,而且这名bboy还曾被人打断过双腿!一个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陆少贞感到了愈发强烈的不安。 难道说这个关承泽便是黄毛? 这个念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当初他因为想救云黛汐的同时得知阿杰正是被黄毛撞的,所以有愤怒加持不留余地的用钢管狠狠的殴打黄毛,那时候他已经失去理智了,因此黄毛的死活他是全然不知的,后来,他惶惶不可终日以为自己成为了杀人凶手,但从报纸新闻等方面并未察觉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按理来说若是出人命了,那么按照现在媒体见风起浪的风格,那么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啊,又怎会如此的平静? 那个时候,陆少贞就知道,黄毛可能并没有死,但是不知为何黄毛既然知道自己的真名却没有打击报复,这点让他心里没谱的同时却也坦然,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有正义的庇护那么自然是有灵魂寄托的,因此他也就放松了防备从而将此事抛之脑后。 现在想来,陆少贞不免有些后怕,要是知道黄毛是那样的身份,自己岂不是危在旦夕?关承泽要是想弄死自己不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陆少贞的额头上有些许汗珠滑落,他的脑海中不免将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最后故事的全貌逐渐露出峥嵘:黄毛关承泽作为黑狐社出类拔萃的新秀,在黑狐社内以勇敢果断的性格以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血性崭露头角,与此同时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那就是作为黑玫瑰的卧底潜伏在黑狐社内寻找关于秘境之匣线索。在此期间,他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而想要寻找陆少冰但陆少贞却主动送上门,并且在计较之下假装不敌从而惨烈的落败。 这样看来,关承泽似乎成了事情的关键,他完全可以成为陆少贞寻找妹妹线索的主要核心之一,它与杀死关融的凶手可以并列成为谜团的两个突破点! 当然,这仅仅是两个原点,若是想光凭这两个点去摸清事情的经过那是不可能的,唯有不断的拓展延伸,真相才会逐渐浮出水面! 脑海中不断的计较着这些想法,他忽然感到常明达在呼唤自己,猛地回过神,只听见常明达焦急道:“你怎么了?没事吧!你倒是说句话啊,别突然默不作声的怪吓人的!” 陆少贞语气严肃,他要用这样行为表示出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以警示律师要实话实说:“你知道这个所谓的秘境之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吗?它当真能够完成人们的所有愿望?” 常明达听见陆少贞说话这才长吁一口气,毕竟在这样双眼宛若失明的环境中足以让人心慌,有个人能够交流那就是分摊压力的绝佳方式,他思索后说道:“嗯——这个秘境之匣是龙哥在古玩市场淘回来的,本来他看那匣子做工精美价格又便宜就随手买下来,可回到黑狐社的时候他检查之后才发现无论以何种方式,都打不开那匣子。你说奇怪不奇怪,那匣子根本没有上锁,可就任凭大家怎么努力都奈何不得它,后来龙哥有个大师朋友忽然造访,他不远万里从异域而来,开门见山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了龙哥的疑惑。” 常明达顿了顿随后道:“那大师曾在寺庙当过住持,前些年云游四方不知踪迹,忽然的出现原本让龙哥欣喜异常,可大师接下来的话立即让其勃然变色,大师说,此物不详之至,如处理不善,当凶克主人!” 第七十章 米诺斯 “事实证明,大师的预言是灵验的,还没等龙哥准备妥当处理匣子,便发生了那档子事。”常明达作为讲述者的同时也是亲身经历者,因此他的语气中深深透露着莫名的情绪,尽管这是陆少贞难以把握的东西,“黑洞洞的枪口让我们这些混迹江湖的老油条战栗,龙哥的光头上血淋淋的呈现出骇人的弹孔,他双眼有气无力的闭合,就那么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是在搞不懂你们为何会如此轻易就范,自己的大哥就这么在自己眼前丧命,作为小弟的难道会无动于衷?我想这已经不是一句人格魅力所能解释的,就算黑玫瑰当真才能超绝也不可能乍见之下让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分子折服。” “你倒是很敏锐,根据我所叙述的不难听出来,关承泽的准备工作做得相当到位,以至于事情发生之后很多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我不知道龙哥素来待他们不薄他们为何如此薄凉,但发生了的总归是事出有因,只不过内在的动因是万般微妙的。” 这个时候,不断摸索的陆少贞忽然感觉到手指尖触碰到了一样硬硬的东西,他心中一紧,紧接着试探性将手掌覆盖上去。 是开关? 这是什么开关?是灯的开关还是某些机关的?如果贸然按下去如果是灯的开关那自然好说,但如果是机关的开关那么岂不是自掘坟墓? 略显迟疑,陆少贞还是决定按下去,毕竟若是没有果断的举措去打破僵局,那么他们势必会空耗时间。 “黑玫瑰的成功与关承泽密不可分,最值得注意的是关承泽吧!能够拥有高贵的品质以及儒雅的情操,他的真实身份是值得深究的。”陆少贞脑海中浮现出黄毛那张扬跋扈的神情,还是不敢置信常明达口中的关承泽与自己印象里的黄毛是同一人,虽然不排除这种联系是子虚乌有的可能性,但相比之下确实如此的可能性更大。 这样说完,还没等常明达回话,只听见轻微的一声“啪嗒”后,整个黑暗仿佛被一把利剑劈开,四周骤然亮起。 与此同时,机关运作的声音不绝于耳,轰隆隆的就像是滚滚落雷般让人心惊。 不好!陆少贞心中叫苦不迭,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个开关看来是某个机关的触发按钮,按照浩劫游戏那玩起人来不偿命的风格,机关的触发往往预示着深重灾难的降临。 众生皆蝼蚁,还望上苍有好生之德! “唔……”常明达顿时捂住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遽然受到强光刺激会痛苦万分,常明达与陆少贞感到眼睛如火炽烤。 原本仓库里的光线就不是很明朗,要不然诡异昏暗的风格也不能传达的淋漓尽致,来到此处的时候,俩人双眼没有任何光感的痛苦与惶恐亦已成习惯,此刻在截然相反的极端转变下痛楚更加猖獗,他们俩人死死的闭着眼睛并用双手遮挡,以期光线能够得饶人处且饶人。 七嘴八舌的嘈杂声在耳畔响起,陆少贞虽然眼睛暂时不能睁开但仍然有种感觉,自己俩人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任由游客夹杂着各种情绪的目光以及不同目的的污言秽语倾泻于此。 “让我们看看是小弱鸡还是小bitch!前两天南面的传送点开启之后竟然有两个美眉,当真是天可怜见啊!我昨晚做梦还和他们做了呢!”一个**的声音饱含着激动,兴致勃勃的朝别人说着,“老子已经好长时间没碰女人了,来到这个鬼地方已经好几年之久,这集中营一般的囚禁基地简直让老子受够了!” “行啦曹朔,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这里最起码比监狱强吧!吃喝不愁最多就让你自食其力,还有何不满意的!”说话的是个外籍男子,因为他那地道且流利的英语彰显了他的身份。 “快看!里面有俩男的!我想我们的角斗场是时候开启了!南面传送点的两个女人一个男人也不能达成开启角斗场的条件,毕竟怜香惜玉是我们的优良传统!”一个女人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就像即将看ufc的拳迷热血喷张的欢呼。 这个女人激动的情绪刚表达出来之后,她便再度开口用邪魅的语调道:“曹朔,你要是饥渴了,老娘今晚可以陪陪你,只不过你能否驾驭的了我,就全看你的本事了!” 曹朔听完之后立即讪笑道:“玛丽,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和你这种类型的相比,我更喜欢新来的两个女人,你看看人家那水灵的大眼睛和吹弹可破的肌肤,那真是能让死人活过来!” “两个小子,快点出来吧!别磨磨蹭蹭的让爷爷们等太久!”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陆少贞知道自己遇到真人了,虽然他的眼睛不能看,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对信息的获取,从哪嘈杂的饱含着兴奋、激动等各种夸张的情绪里知道,等待他的是监狱般的监禁。 终于,眼睛的光感逐渐变得敏锐,周围的事物逐渐清晰起来不再白茫茫一片。陆少贞朝前方看去,只见形形**的人正呆在狭小的洞口朝自己这边观望,那高度统一的幸灾乐祸的表情似乎预示着什么东西。 “你们快看,这个家伙还带着面具!”常明达在将挡在眼前的手放下之后,人群顿时发出惊呼,“嘿小子,把你面具摘下来!要不然伟大的米诺斯集中营可不欢迎你!” 米诺斯集中营?陆少贞总觉得米诺斯这个词有些耳熟,但由于时间紧促记忆始终停留在表面无法深入,因此一时之间他没有想起“米诺斯”这个词在哪里见过。 陆少贞看了看那些围观的人,旋即又看向常明达,当他发现后者亦用惊恐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时候,他终于明白浩劫游戏进入了全新的阶段,这个阶段不单单只囊括他们五个人,包含了更多的人也就包含了更多的变数。 陆少贞缓缓扭过头直视前方,他盯着那些张面孔,眼睛微微眯起。 第七十一章 牢笼中的挣扎 只见在前方铁栅栏前聚集着很多人,这些人的面容很有地域特征,可以说****的都有涉及,此时的他们脸上无一例外都蕴含着幸灾乐祸的兴奋,看上去就像是一群残忍而不自知的暴民。 “嘿,你们二位快点出来!要是爷爷们请你们出来可就不是那么温柔的了!” 陆少贞在经历短暂的思索之后便得出结论,此时貌似除了如这些家伙所愿之外别无他法,毕竟这是浩劫游戏的安排,虽然可以在局部发挥反叛的天性进行思考,但在宏观的总体上却只能顺承无疑。 就像这世间的定律,在认知所及的之外强行反叛,那么只能换来粉身碎骨。 就在陆少贞即将迈步往前走的时候,常明达低声道:“这些家伙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落在他们手中貌似很危险。” 陆少贞不留痕迹的微微侧过头,安慰道:“你不要忘记你也是黑道出身,而且是堂堂黑狐社的头目,他们这些人根本压不住你,否则你这么多年的江湖阅历岂不是付之东流了?现在到了你展现自己的时候了。” 常明达的声音渗透出无尽的寒意,他正如陆少贞提议的那样毫无怯意的往前走,行走的同时压低声音道:“正因为我知道没有纪律的人到底会残忍到什么程度,所以才为咱俩的命运担忧,你是不知道群众的情绪就像是滚雪球般愈演愈烈,如果没有强制性的约束加以干预,那么就会变成茹毛饮血的怪物。” “这倒是……只是人性这个东西的构成很复杂,尤其是在固定的族群中,我想我们要做的恐怕就是杜绝煽风点火。就算是天真如孩童,在蓄意煽风点火下也可以成为以杀人为自豪的****。” “赞同。”常明达此时已经来到了铁栅栏的面前,面对喧嚣的人群他展露着自己的面孔。 陆少贞从略微后退半步的位置看过去,只见常明达后脖颈上的黑狐社纹身愈发的显眼,浑身上下凝结的血痂几乎将其整个人包裹在内,在久违的阳光的照耀下,他那挺拔如椽的身板显得有些神秘。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陆少贞此刻忽然觉得有些看不透,要说他是个痞子他有时候举止谈吐冲淡谦和彬彬有礼,但要说他是个高学历高素质的律师,这点认知怕是也不那么可靠,因为有时候他脸上表露出来的阴险与森然让人不寒而栗。 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明明遭受了那般的屈辱,却还能当没事人一般把家长里短唠个不停的常明达到底拥有怎样的心态,才能在这几种情绪之间相互游离。 说直白点,就是常明达的情绪变化过于迅速了,迅速到有些违背常理。 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一颗心在向另外一颗靠近的时候只能做到尽力而为,其实能够在三观上大致相仿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这个世上的大部分人之间的关系都属于“我说大海很美你却说他淹死好多人”这般龃龉。 陆少贞明白自己没有办法真正体会常明达所思所想,因为那般惨痛的灾难并不是落在他的身上的,那么律师的所作所为也就有了某种可能性的庇护,这让他的种种违反常理的表现由蹊跷作怪转变成有待确证。 在铁栅栏铁栓在墙壁上,距离着铁栅栏的内侧有着不短的距离,也就是说外侧的人们并不能控制栅栏的开启与否,选择权还是留给笼子内的人。 常明达看清楚这点,他扭过头与陆少贞对视,尽管他的面孔已经被制作成鬼娃娃的模样极其骇人,但陆少贞可以从他眼神中读出情绪就足够了,有爱有恨才是一个人格健全的人,一个人格健全的人又有何可怕的呢? “打开吗?”常明达低声询问道。虽说是询问,但他的语气并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 “着有的选吗?”陆少贞苦笑一下,便上前一步来到铁栓那块。 这个时候,外面或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或身材健硕目色凶狠的男人发出不满的呼喊:“喂!小子们,你们倒是快点出来啊,别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似的,你们要是再这样下去还真让我们看扁了,之后你们就会明白被我们看扁是一种怎样残酷的体验。” 这样说着,人群爆发出高亢的笑声,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大致话题无非就是陆少贞与常明达身上的伤痕以及常明达面部的“面具”。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少贞惊奇的发出“咦”的一声,只见在铁栓上别着一张小纸条。 将其取出来,陆少贞抱着凝重的心情打开,一排细密的小字映入眼帘。 “看来你们在上一关已经找到了继续下去的前提,我为你们的极佳的运气喝彩,但是一切都将到此为止,赌博尚且输赢有度呢,你们总有人会逐渐濒死。想要寻找答案就开启这道栅栏,想活下去就继续呆在笼子里,半个时辰之后笼子将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但为了防止因为缺乏周详的考虑而抱憾终身,我劝你们好好想想,当你们苦苦寻觅的东西就在眼前却因为缺乏勇气而与之失之交臂的时候,生命的意义到底是在抉择中爆发,还是在退避中消沉。” 陆少贞轻声念完这些,他定定的抬起头,然后以没有丝毫讶异的口吻道:“是生还是死,你们自己选择。”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瞅着,如此几个呼吸过后,陆少贞忽然微微一笑,说了句毫无关联的话:“当你发现自己十分欣赏甚至有些钦佩的后辈其实是内鬼的时候,你到底作何感想呢?” “你是说在龙哥办公室外我偷听了关承泽的通话?” 陆少贞不可置否的略微颔首。 “我的心中肯定是五味杂陈的啊,一方面因为关承泽的背叛而感到愤怒,我有种想劝他回头是岸的冲动,另外一方面我却又怀疑起自身的对错,因为关承泽作为年轻人太不像年轻人了,哪有年轻人会不犯错的!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个例,事无巨细,他都能找到合适的方式完美解决,因此在某些瞬间我觉得自己当初跟着龙哥根本就是错误的决定。” 第七十二章 围城 “这关承泽倒还是个神奇的人物,按照你所描述的来看,他不但在战斗力方面有耀眼的成绩,更在性格超凡脱俗的魅力。” “可以这么说,我有时候和他品茶论道,他对莎士比亚的理解可以说是达到让人震惊的地步,他的思想觉悟可以说是根本不像一个年轻人能够臻入的境界,尤其是他结合自己的人生阅历所阐发的感想,更是给人一种静水流深的感觉。” “啊?是么?若是当真能够活着出去,我当真想会会这位青年俊杰。” 现在的很多人对关承泽的身份抱有偏见,那种迂腐的观念大致就是认为关承泽作为大好的青年不学好去混黑道,枉费了这迢迢的年岁。这种只停留在表层的认识或多或少都有些偏见,因为人的本质并不会因为所处的位置的不同而发生改变,值得钦佩的人在哪都是领袖群纶的存在。 尽管陆少贞只是听了常明达到的一面之词而对关承泽有了大致的了解,具体细节到底有几分属实不得而知,但这阐释的仅仅是一种普适的道理,尽管有些东西不能以偏概拳,但一概而论确实有失公允。 在这样的心情的影响下,陆少贞黯然间对某些约定俗成的观念颇有感慨。 “如果有机会……如果这个世上有如果,那么岂不是不存在后悔的事情了?”常明达苦笑一声,“你是为何来到这个浩劫游戏的?” 陆少贞有些慎重的措辞之后,酝酿好情绪道:“我跟你说过,我的前女友得了诡异的病死于非命吧,我来浩劫游戏的目的正是寻找线索,查明事情的真相,你呢,就是找濮阳盛报仇?” “可以这么说吧。”濮阳盛犹豫一下,旋即看了看外面叫嚣的人群,便果断的将手伸向铁栓上,“逆流而上,激流勇进。” 这样说罢,他便将铁栓毫不犹豫的打开,沉重的铁门刹那便被簇拥而来的人推开,与此同时无数双手瞬间拉住二人并将其往外拖。 就在他们即将被拉出去的时候,陆少贞死死的盯着前方从嘴里轻轻的吐出一句:“妹妹,我来了。” 这个声音如此的轻微,以至于瞬间便将湮没在四周嘈杂的噪音中。 “你们两个小子终于出来了!爷爷们等你俩这么长时间你是该当何罪!” 说话的是个红头发的眼神阴鸷的男子,他穿着打扮邋遢至极,但在大环境下却显得相对整洁,因为有的人的衣服肮脏的根本没法看,凑近跟前甚至有种恶臭扑面而来。 陆少贞茫然的看着这位红头发男子,看得出来他在这里有一定的地位,不仅仅是他的衣服相对整洁,更是因为四周人自觉的围绕在他的身后那宛如群星拱月的架势。 “看什么看!再这么直视老子信不信把你眼珠挖出来!”红发男子颐指气使,直接冲过来一脚把陆少贞踢了个趔趄,“老子叫曹朔,以后就唤老子朔爷就行!” 人群团团围成一个圈,而这个圈的中心便是曹朔与陆少贞、常明达二人。 被莫名其妙的踢了一脚,陆少贞的心中蹭的升腾起熊熊怒火。他浑身上下伤势依旧严重虽然在药物的治疗下已经痊愈太多,可怎奈原本伤势的基数过于庞大,愈合后的伤势依旧不容小觑。 这一脚虽然不能说多重,但将其周身伤势拉扯的愈发剧烈,再加上自尊心的作用,陆少贞只觉得就差冲上去将自己的铁拳狠狠的砸在他面目可憎的脸上。 但是在眼下这种冲动显然是不可取的,因为这里是哪里需要时刻铭记在心,这里是浩劫游戏,这里不存在什么正义与人道,这里只存在规则,那种毫无保留的残酷与沉沦才是宗旨。虽然在某些时候,在浩劫游戏中会折射出短暂的人性的光辉,就比如生物教授,但这终究是体制下的海市蜃楼,作为体制本身,它还是那么冷冰冰的让人望而生畏。 环视一圈,眼见着周围的人肤色不尽相同,有黑人有白人更有黄种人,在短促的衡量中陆少贞快速分析出自己得来的信息,这里似乎以衣着整洁程度来断定地位的高下,因为衣衫稍微整洁的都双手环抱在胸前,气势咄咄逼人,而衣衫破烂的则附庸在后方,偶尔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这里是哪里。”陆少贞忍住哽在喉咙里的一口气,“我需要知道现在在哪,而不是去认一个只知道逞凶的恶人当爷。” “哟?”曹朔嬉皮笑脸的凑近,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陆少贞,随后阴阳怪气道:“没想到还是个有种的人,瑞德,你来告诉他们当个倔种到底有什么福利!” 瑞德是个身材魁梧的黑人,浓眉大眼,肥厚的嘴唇里冒出蹩脚的中文道:“小子,你要是识相的话最好老实点,要不然皮肉之苦是小事,心里上的扭曲就是大事了。” 这样说完,瑞德显得十分不厚道的露出微笑,就这样定定的将视线流连在常明达和陆少贞的身上,忽然对曹朔道:“曹朔,他们受的伤好像不轻啊,只是不知是因为何种原因造成这样可怖的伤势啊。” 曹朔眼神不留痕迹的扫到了他们身上的血痂,而后回应道:“这个问题容后再讨论,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带领他们领略这里的法则,要不然以后目无尊长的谁替他们背锅!你!还是你!” 曹朔猛地指着旁边的一个人,那人连忙摆手向后退缩,而后他又指向另外一个,那人亦是如此,就好像见多什么可怕的事情。 “看吧,没人愿意背锅,那么就只能好好教育你让你自己背锅喽。”曹朔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旋即手指在半空中划过,“你看,你要是不服就找这些囚笼般的森严壁垒说去,你看看他们会不会对你产生怜悯之心从而网开一面!” 陆少贞迟疑的盯着表情夸张的曹朔,旋即抬起头,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心登时漏掉半拍。 第七十三章 狂欢 只见辽阔的苍穹此刻就像画板一样被造物主雕琢成表征个人喜好的形状,蜿蜒的高墙直入云霄,硬生生将湛蓝的色调分割,最终在肉眼可见的高空巍然矗立,无尽的威严与凌霄般的磅礴给人之震撼较之密室中残酷的机关规则亦不遑多让。 陆少贞只是这样扫视一眼,便感觉犹如泰山压在心头般产生窒息的感觉。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陆少贞的神情肃穆,他的视线不断徘徊在这些高墙的边沿,那泾渭分明的线条折射出冰冷的金属质感,宛如匍匐着的气势磅礴的机械之城。 “这里是囚笼,任何人只要进来了就别想出去。”曹朔突然收敛脸上嬉笑的表情,而后重重的拍了拍陆少贞的肩膀,他的原地转了一圈与此同时手指指向了附近的每一个人继续道:“这里有这么多无辜的人,他们来这里之前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可每个人都是经历漫长的昏迷之后从那个笼子里出来的,长此以往不断有新成员加入,便形成了现在这种独立的小型社会。” “那些……都是钢铁制成的?”陆少贞结结巴巴道,他的思维有些凝滞,眼前的所见所谓着实超出了他的认知,尤其是刚从促狭的空间内出来便置身于如此宏大的环境内,两相对比让他的震惊愈发溢于言表。 “欲望之都,机械迷城。”曹朔嘴角噙着冷笑,他的手向身后示意,宛如旷野般的长满嫩草的场地在身后横亘,以至于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十分渺小,“这四周的高墙都是钢铁所制,并且在宽厚的钢铁壁垒中有着雄伟的机关作为枢纽操纵着整个钢铁之城。” “真是壮观啊!”陆少贞似乎根本没听曹朔到底在讲什么,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被那森严壁垒所吸引,可以说有这些壁障的存在,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不经建造者的允许下出去,因为这百米多高的钢铁城墙上没有任何可以攀附的东西,想爬上去除非蜘蛛侠降临要不然真是天方夜谭。 陆少贞此刻的心思皆被震惊所填满,唯一容许思考的那么一丁点的余地也是用来感受现实温度之真切而不是镜花水月,突如其来的种种状况让他需要不少时间去消化。 “好了,最基本的认知已经完成,现在是时候感受一下这里的规则了。”曹朔眼神睥睨的看着陆少贞,与此同时又挑衅式的看了常明达一眼,随即道,“想要在这里过的好,那么就需要学会逆来顺受,面具男,我对你的面孔很感兴趣,你看看我们都是以真面目示人,为了公平起见……” 常明达知道曹朔的意思,但是若是实情相告定然不会讨得什么好下场,毕竟人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根深蒂固,很难用行动去消除,尤其是在这样缺少法制的情况下。 因此与其被当做异类,倒不如顺水推舟假装自己的面孔就是副面具,这样反而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先生,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相貌对于一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既然都是代表身份的,那么我这副面具又有何不可呢?”常明达语气客客气气的,似乎是怕那句话触犯了曹朔,他每个词都吐字清晰小心谨慎。 曹朔瞬间沉默下来,他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天气晴朗,惠风和畅,那柔和的阳光普照之下,曹朔盯着常明达眯成缝的眼睛里有着什么东西在酝酿。 每个人都知道,这种拒绝其实是种反抗,是对曹朔意愿的违背。 初来乍到的新人敢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是不理智的,因此四周的人都屏住呼吸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给我一个理由,小子。你刚刚的理由并不能说服我,毕竟这里是听从人类内心原始呼唤的场所,是伟大的灵魂自由之地。” 常明达微微一怔,他顿住的原因是被曹朔后面的几个形容词所吸引,那些词汇很显然并不适用于这里,因此他在刹那之间思考了其是否具有象征性。很快,他的眼睛出现在这样一张脸上就像是暗中偷窥般盯着曹朔:“我想,这里不会缺新人,而我也有成为老人的时候,与其现在就将对方解剖的彻底,倒不如留个情面日后逐渐见分晓,这样对于大家来说都好。” “很好!很不错!”曹朔连连点头,不断的打量着律师几眼道,“好一个留有余地,只希望你是个有用的人,我的慷慨向来只针对能人异士。” “多谢先生。”常明达面部表情僵硬死板,和面具根本没什么两样,因此这里的人将其认错也是情有可原。此时他那闪烁的目光表现着某种想法。 “现在,我们和新人的寒暄已经完毕,尽管我们素昧平生,但是能够来到这里,那么至少就可以说明我们身上有着共同点!那就是我们都是命运的弃儿!尽管弃儿失去了太多,但享受生活的权利是我们所掌握的少数几个权益之一,知其稀有故知其珍贵,让我们开启这一年一度的狂欢吧!” 曹朔就好像个天才演讲家,那充满挑拨情绪的语调高亢嘹亮,并且声情并茂的挥动着胳膊放声呐喊。 随着曹朔的呼喊,人群的情绪瞬间高涨,就像是本就隐隐作旺的火苗,遇见干柴刹那间便熊熊燃烧。 看着这般狂欢式的疯癫之状,陆少贞与常明达对视一眼,他们皆从对方的眼中察觉的了危险的逐步逼近。 常明达的双手微微握紧,他似乎有些紧张。 “怎么了?”尽管陆少贞肃然不已,但他还是多此一举的问出来。 常明达道:“这里和黑帮还有所不同,黑帮讲究用森严的规矩以及惩罚分明的手段来将人心变得残忍,而这里所能见的唯有放纵,唯一的规矩便是对曹朔等人的拥护,除此之外人性就像蔓延无际的沼泽般不断扩张不停吞噬,直到所有的良知奄奄一息。” 第七十四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对于这点,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陆少贞意味深长的用手背拍了拍常明达的胸膛,“人性的放纵只会加重惰性,却丝毫不能影响劣根性的发展,因为人的劣根一直就摆在那里不曾变过。如果这些人疯狂到能做丧心病狂的事,那么只能说明,这周遭的环境宛如枷锁般让人透不过气,毕竟身陷囹圄所带来的扭曲感极具同化你能力。” 常明达略微沉默,旋即眼神眯成一道缝扫视了眼周围放纵的人群,仿佛有千言万语在酝酿,可最终只化成轻轻的叹息:“只愿我们还能安好吧。” 这个时候,只听人群的喧闹声有些变化,他们赶忙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有另外一群人在向这边涌过来,而这些人激情也正源于此。 由于隔着的距离尚远外加人群的阻拦,他们看不见来者是谁,但听到四周的议论,很快他们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看快看,南边的传送点那三个人说来了!” “听说还有两个漂亮妹子,一直被朔哥关在地窖里,目的就是在今天给大家一个惊喜!” “是啊,没想到不但能看到角斗,还能看到美女,当真是让人想入非非啊。” “这里也就玛丽几个为数不多的女人,让大家荷尔蒙囤积的无处释放,新来女人了大家的压力相对来说就减缓了许多!” “是啊是啊!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常明达与陆少贞对视一眼,旋即脸上涌现出诧异的表情,他们都知道,对于柔弱的女子落在这个狼窝虎穴到底是一种多么残忍的事。 “该怎么办……”陆少贞喃喃道,“云黛汐那个女人貌似并不需要担心,但是美女小作家可柔弱的就像朵花,作为男人我想这点担当还是要有的。” “有担当?我们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还有心思去照料别人。英雄救美,那都是和平年代的戏码,在真正阴暗的层面里,这些东西不堪一击。” 常明达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他是自嘲的笑了笑还是感到颇为不耐。 陆少贞没有答话,他只是死死的皱着眉头,眼神凛冽的像一汪寒潭。 而就在此时,他的思绪被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嘿!小子!发什么呆呢!你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吗!” 陆少贞木讷的扭过头,只见映入眼帘的是张漂亮的脸蛋,高耸的鼻梁,深邃而又明亮的眼睛像星辰般闪烁,扑闪间有着撩动的气息不断释放。 此时,这个女人的嘴角正噙着暖化人心的微笑,正仔细打量着陆少贞脸上细微的变化。 能够察觉到本质的不同,陆少贞发誓,这样的笑容绝对不属于被囚禁着的人,唯有生活在自由自在的暖阳下,才会发出这般明朗而又柔和的笑。 “你是……” “玛丽。” “……”陆少贞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女人主动朝自己说话,目的肯定不简单吧。 “你想知道你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吗?”玛丽的笑容愈发明媚,她的双手轻轻的放在自己那曼妙的腰肢上,整个人虽然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但仍然出落的像芙蓉般摄人心魄。 “我们将要面对什么?想必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我看这里人发状态都不怎么对劲。” “不对劲?你是说他们对待新人的态度吗?那种具有丧心病狂倾向的举动?”玛丽的说话声完全符合西方人声情并茂表情丰富的特征。 陆少贞对此有些惊讶,因为玛丽似乎是有的放矢的跟自己说话,自己的所思所想对她来说已经了如指掌。 这种自己被看透了的状态让陆少贞很不舒服,但是如果不解决的话这个问题会一直困扰着他,他当即决定要和玛丽继续探讨下去。 “你也曾作为新人被送到这里吧,那么你是否对我的想法感同身受呢?” 玛丽缓缓收敛笑容,她死死的盯着陆少贞道:“你说这里的人们状态已经达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了,可你想过吗,外面的人何尝不是呢?要我说,与这里相比,外面的世界才是更为可怕的存在,每个人都是披着人皮的狼,虚以委蛇,两面三刀,秩序尚存可道德沦丧,规则健全可意义缺失,而如今幽地成了圣地,囚禁之所成为不用再继续伪装下去的世外桃源,这不是一种讽刺吗?” 又是一个愤青!陆少贞心中微微叹息,无论她说的真实与否,就光论这个话的本身是没错的,其中的深层含义是值得深思的。 就像教授所言,人类妄尊自大已经到达盲目的地步,感官的享受已经把感恩之心剥皮抽筋,玛丽又说到了社会上另外的顽疾,那便是人们对利益的追求已经成为其所作所为的原动力,对人情的冷漠与忽视让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逐渐消散。 “你想表达什么?” 玛丽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旋即深深的看了眼陆少贞道:“苦中作乐是人类向往黎明的手段,或许你看到的是大家因为被囚禁的太久而疯癫,但事实却往往善于伪装。” 陆少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嘈杂之声打断:“他们过来了!” 人群分做两边,云黛汐小萝莉与苍鹏海被簇拥而来。 看样子他们的状况就比陆少贞二人强的多,因为他们的身上并没有太多的伤,就算有也很有可能是来到这里之后遭到了残暴的对待。 云黛汐的面孔依旧冷若冰霜,她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陆少贞的眼睛,这让后者浑身僵硬。 真的太像了,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这就是当初的云黛汐,尤其是那颗美人痣,它的存在更能说明一些问题。但是事实却是不可能的,此人绝对不会是当初那甜美可爱活泼开朗的女友,此人冷酷无比,有时候眼睛里还含有若有若无的杀意,这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女友呢? “你们没事吧。”陆少贞看着云黛汐的面孔,满脑子都是当初琴瑟和鸣的模样,因此声音有些颤抖。 第七十五章 新人的考验 “看起来你们的状态不是很好啊,但是却没有大碍,至少并不影响活动,这真是让人感到惊奇。”云黛汐的声音冷的让人发颤,虽然并不是直接和陆少贞说的,但后者总感觉话中的锋芒尽数落在自己身上。 “你们经历了什么?”陆少贞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三人,只见他们三个当中小萝莉与苍鹏海见到常明达的面孔皆露出惊恐的神情,唯有云黛汐熟视无睹。 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云黛汐与苍鹏海这对组合貌似很不对付,但是按照现在的架势来看,他们之间要么已经冰释前嫌,要么此前的种种就是在演戏。 陆少贞对于各种离奇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因此他对于这种反常的现象只能报以事不关己的态度,毕竟若是事事都要刨根问底,那么绷紧的弦终究有断掉的那天。 小萝莉还是那么依赖云黛汐,这让陆少贞感到万分焦急,难道她看不出这个女人很危险?难道云黛汐的冷酷的表情和诡异的行为方式不能将接近她的人拒之门外? 还是单纯啊。陆少贞看着小萝莉那清纯可人的面孔,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 再将视线转移到苍鹏海的身上,这个胖子依旧是畏畏缩缩的模样,虽然他爱装逼,但是在经历的浩劫游戏的层层剥削之后,他已经完全变成了风声鹤唳的胆小之人。 苍鹏海的脸上挂着残存的泪痕,脸上肥肉的堆积不断挤压着眼睛的生存空间,他胆怯的看了眼云黛汐,而后刚想出声,却被四周的人群所打断。 “新人已经到齐了各位。”曹朔振臂高呼,人群反而静下来,他们将五个人围拢在空地上,静静聆听曹朔的话,“今年是个不同寻常的一年,因为以往新人中很少有女人的存在,而今年却一下子出现了两个!如果这能说明一定的问题,那么它肯定是彰显着我们机械迷城的繁荣昌盛已经近在咫尺了!” 人群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陆少贞谨慎的观察着他们,发现他们的眼中波光粼粼不断散发着某种希冀! 这是什么?是身陷囹圄的绝望?是被囚禁在此的极致悲伤?还是怅望灰天的终极表达? “米诺斯迷城内的死尸兽,大楼里的夜灵,以及月圆之夜的尸潮,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我们的生活!我们经历了多年的休养生息,历经无数次生死磨难,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我们要将这种刻骨的勇气继续秉承下去,毕竟这些都是远离世俗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我们无怨无悔!” 曹朔慷慨激昂陈词讲述,引得所有人共同振臂而呼,几十人间形成了强烈的、难以战胜的信念上的同气连枝。所谓三人成虎,就是单个人就算再信奉某种观念,在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情况下,久而久之终将改途易辙,而若是有人相互交流,那么便相当于在精神上得到了充足的氧气,呼吸顺畅血液奔腾是在所难免的事。 想到此,陆少贞侧过头看向玛丽,这个女人神情笃定,严肃郑重,就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伟大的、足以给予庇护的伟大事业。 陆少贞并不相信若是没有强烈的情感针对,玛丽会如此突兀的跟他说这些东西,毕竟他虽然有些表露了自己想法的端倪,可却没有明确表达出来,试想谁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拼上可能误会对方的尴尬去慷慨陈词呢? 玛丽对这方面的“误会”就像是敏感的含羞草,只要轻轻触动,就能激起极大的反应。 或许这种现象在这群人中很普遍,但更有可能是女人所独有的敏感,但无论如何这群人貌似并非只知道放纵淫欲、释放贪婪的烂泥。 “现在,是时候让这支精神的火炬传承下去,新人们也应该经历考验浴火重生!” 这样说着,曹朔眼神示意,旋即有几个人走出来将匕首扔在地上,不多不少正好五把。 “将你们的武器上交,斧子和铁锹是防卫的利器,但他们在你们身上显然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曹朔走到常明达与陆少贞眼前,定定的说道。 给出武器那真就相当于束手就擒了,自己没有半点防卫能力,那不就意味着得完全听命于曹朔了? 这是个艰难的抉择,最后让陆少贞做出决定的是玛丽的眼神。 这个美丽的、拥有傲人身材的女人的眼神让陆少贞暗暗吃了一惊,只见其平稳中散发着期待,这种能够把握的情绪正是绝对的相信。 她相信自己会将武器交出来,因为交出武器不仅仅代表着行为,更代表着信任。 他认为自己能够融入这个环境里? 陆少贞率先将武器交出去,常明达孤军奋战已经没有意义,也将斧子交出去,与此同时五个人纷纷将匕首拾起来。曹朔的嘴唇泛起一抹残酷的笑,旋即脑袋微微一歪,几个壮汉立马冲过来推搡着几人向前走。 “准备好搏命了吗菜鸟们?”曹朔大步流星的在草地上行走,此时天气暖和,就像城市附近的某个荒郊野外一样,人烟阒静,亲近自然。 “你们想干什么!”苍鹏海略微抬高的语调中饱含着惊悚。 “干什么?带你们见识见识你们生存的劲敌,如果连这关都过不去,那么就说明你们没有资格在这里呆下去!” 他怎么说的跟能够呆在这里是承蒙多大恩赐似的?难道不应该对这所谓的米诺斯机械迷城唯恐避之不及吗?这帮人难道不是浩劫游戏所设立的关卡吗?以来考验存活下来的五个人? 陆少贞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的承受着别人的推搡,他忽然冷声问道:“死尸兽是什么,夜灵是什么,尸潮又是什么?” 曹朔的答案发人深省,他说道:“他们只不过是人生的挑战而已,只是过程绝非终点。如果你听不懂,那么不如暂且将这句话记住,到时候自然明白。” 陆少贞确实没有明白曹朔的意思,他的回答看起来驴唇不对马嘴,但很快他就完全没有心思去追究这句话的含义了。 第七十六章 困笼 凶猛的咆哮在不远处响起,当他们的视线急切的寻找声音来源的时候,不远的某个地面呈现出猛烈的颤抖,就像是有着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一样。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皆惶恐的看向曹朔。 曹朔在目光的交汇中发出微微的冷笑,他说道:“不用看我,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东西已经蔓延到外界的社会中去了,从某个层面来讲,这里甚至比外界更安全呢。” 陆少贞清了清喉咙,他压低声音问道:“这是丧尸?” “你知道这个东西?”曹朔奇怪的问道。 陆少贞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心念电转,如果说曹朔等人也是经历了密室的考验才进入米诺斯迷宫的,那么他们自然会对陆少贞所经历的感同身受。 但曹朔很显然对陆少贞知道丧尸的存在感到诧异,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曹朔来到这里并没有经历陆少贞的经历,浩劫游戏的针对性不言而喻。 当然,曹朔的话并不能代表全部,关于这点是否属实还有待考察。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去接近其他的人,去看看他们到底是怎样进入迷城中的。 常明达的双手条件反射似的剧烈颤抖,自从陆少贞提起“丧尸”二字之后尤为明显,他人或许会觉得奇怪,可陆少贞却心知肚明,在常明达与自己观念中,丧尸已经与荆棘网息息相关,这样惨痛的经历是时间无法冲刷的。 就算在多少年后沐浴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也会在小憩里感受到那已经风化到淡如墨迹的血痕。 有些记忆的历久弥新,在时光的场合中屡见不鲜。 经历就是气质的底色,记忆就是灵魂的组件。陆少贞压低声音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有心跟某人说话:“坚持住,人就算被不可抗拒的外力打倒,也不能匍匐在自己的内心下,丧尸而已,就算没有短兵相接,但在浩劫游戏里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实。” 话说到此,陆少贞顿了顿,他原本想妥善措辞再表达出来,可却被女子的声音抢了先:“人类的感性虽然是种风花雪月的唯美之物,可它又是我们最大的掣肘,所谓的优点往往致命,想要保命就不要想太多,莽夫较之智者未必会是劣势。” 这个女人真的懂吗?她的言论只是泛泛而谈,并没有显示出任何可以考究的现实,她只是在阐述一个道理,那为何自己会有她对浩劫游戏的秘密无所不知的感觉?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剧烈晃动的地面附近。那地面被一块帆布所覆盖,此时因为丧尸暴动的原因,帆布不断的上下起伏让人心生惶恐。 “准备好了吗?菜鸟们!”曹朔高声道,他当即弯腰揪住帆布的一脚猛的将其扯开。 “吼!吼!吼!” 几张血盆大口乍然向几人撕咬过来,惊的几人连连向后倒退。好在有铁笼子的阻隔才让陆少贞等人保持安全,但这种现象却即将被打破。 那几个强壮的汉子死死的抓住几人的胳膊,就像是担心他们逃跑一样,常明达对这种粗暴的对待很不满,他奋力的挣扎几下,然而非但没有取得任何成效,反而还狠狠的挨上几拳。 他整个身子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把他们扔下去。” 曹朔风轻云淡的说道。 在铁笼子被打开的刹那,暴躁的丧尸几乎从中跳出来,那歇斯底里不顾一切的架势才是最让人胆寒的,因此为了避免五人登时就被丧尸撕碎,这里的人手持很长的木棍,木棍上再横着一根稍微短小的木棍,以形成较大的受力范围。 他们很多人合力将丧尸逼进笼子的一角,随后其余几人宛如丢垃圾般将五人丢进铁笼中。 “哇……云姐姐,这些到底是什么怪物啊!我好害怕。”小萝莉的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哗哗而流。 丧尸的疯狂哪怕是其距离尚远也是让人难以承受的,尤其是那震耳欲聋的听觉冲击以及黏液四溅的视觉污染,都能够迅速将脆弱的人的心里防线击溃。 云黛汐轻轻拍打着嚎啕大哭的小萝莉的后背,她略微低头看着其漂亮的栗色卷发,嘴角挂着诡异的笑道:“所有人都得死,知道那个人应运而生。” 常明达与陆少贞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管两个女人的所作所为了,他们细细数了一下,只见丧尸的数量不多不少正好五头。也就是说每个人都需要杀死一头才行。 但是按照现实情况,当真有可能每个人杀死一头吗?且不说两个女人几乎没有丝毫的战斗力,就算作为男人的苍鹏海,亦是瑟瑟发抖到连匕首都拿不稳。 “苍鹏海!”陆少贞遽然大喝。 “嗯?”苍鹏海龟缩到笼子的一角,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当即用惨白的脸色看向声音的发出者。 “为什么我在血床之上的时候要对我的求助视而不见?” “啊!啊?”苍鹏海显然是没有料到陆少贞会问出这样的话,但不得不说他对这件事还是很在意的,在他刚刚看见陆少贞的时候,难以掩饰的羞愧之情涌上心头,他只绝对无颜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苍鹏海虽然胆小如鼠且有虚荣心,但这并不代表他丧失了廉耻心,当初在应聘国企的石油工人的时候,他便做过行政能力与测试的习题,因此他对于极度模式化与千篇一律的陈词滥调还是抱有极度的尊崇的。 就算他不知道为什么需要感恩,但他仍然奉命行事以完成对人生安稳的追求。 “你听我说,那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你的努力就不仅仅是报恩了,更是对自己生命的负责,若是想活命,那么就忍着你的腿别哆嗦!”陆少贞眼神微微朝侧面看去。 只见苍鹏海那肥胖的臀部将宽松的海滩大裤衩撑的紧致无比,在那跟着苍鹏海已经饱受沧桑的肮脏大裤衩上,一抹深色正在逐渐蔓延开来。 第七十七章 脑部受创 “靠!当我没说!”陆少贞登时翻了个白眼。 “我……我可以的!陆少贞,你要相信我!”苍鹏海脸色煞白,口齿不清,丝毫没有他所善于夸饰的风度。 陆少贞不为所动,他十分清楚苍鹏海是属于连色厉内荏的勇气都没有的人,他的故弄玄虚的伪装在真正的危险面前不堪一击。 “常明达,现在这五头丧尸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律师死死的攥着匕首的手虽然也不可避免的颤抖,可较之苍鹏海却是强太多了。他暴喝一声为自己打气,旋即反握着匕首横在胸前,脚下焦躁不安的移动着步伐,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 就算他是混黑道的,什么样的血腥场景都见过,可那终究是与人打交道,面对没有恐惧无悲无喜的残暴丧尸,他没有任何可以掌控的感觉。 狂逸之鹜,覂驾之马,永远都是让人不安的存在,尤其是此刻对危险的把控明确知道不在自己的承受范围的时候。 这个时候,人群在铁笼子的四周围拢,他们居高临下,就像俯视芸芸众生的主宰,以倨傲的眼神盯着笼子里的人。 “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将这五头丧尸杀死便能够存活,我们之所以不将你们分别置入不同的笼子里单独面对丧尸不是笼子不够,而是为了表达我需要你们明白的一个道理——团队是生命的避风港,独行侠在末世之中只会被无情吞噬。” “既然知道团队的重要,那你们为何还要如此愤世嫉俗!”陆少贞警惕的看着那些拦着丧尸的木棍发出吱嘎声,又焦急的盯向曹朔。 “我想你首先要明白团队和社会的区别,社会是由很多个团体构成的,自古至今家国间之所以会产生战争,不过是不同团体的摩擦罢了。” 曹朔嘴角挂着诡异的笑,从陆少贞这个角度看去,无尽的阴影在其眼窝汇聚,刹那间展露出难以预料的结局。 陆少贞试图从曹朔的眼睛里寻找到某些东西,未能如愿致使他心烦意乱。 “既然作为团队,那么实力自然良莠不齐,每个人都并非其他人的复制品,因此面对相同事物做出不同程度的反应也是情理之中,但能够让别人保护自己,要是一种能耐,至少这可以表明他是个有用的人而并非一无是处。不是吗?”曹朔突然露出和善的笑容,但这样的笑在陆少贞看来很不合时宜,因为只听见木头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后,丧尸的身位猛地向前探了过来。 “啊啊啊!他们过来了!”苍鹏海大惊失色大吼出声,原本还算镇定的几个人被他这么一带登时变得不知所措,陆少贞后颈立马冒出虚汗。 “别让我们失望,新人们。”曹朔抛出这句话后,便摆摆手,那些维持着木杆的壮汉应声而动撤下阵来,丧尸张着血盆大口毫不犹豫的扑过来。 丧尸的速度是惊人的,他们强有力的腿部仿佛具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致使他们腾空而起直接将首当其冲的陆少贞扑倒在地。 “吼……” “咚!”陆少贞还没回过神,便只觉得五脏六腑被震的移位,环绵不绝的痛楚不断上涌。与此同时他的后脑勺狠狠的砸在地面上,以至于耳畔如平直的心电图长鸣,眼前星星点点尽皆雪花。 但就算他在七荤八素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此时此刻并非休息的好时机,若果稍微不留意被丧尸咬了,那么唯有死路一条! 陆少贞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与丧尸接触,在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他拼命把胳膊架在胸前,以维持着与丧尸那腥臭的嘴的距离。 就算因为事发突然,陆少贞的眼神不断的调整焦距,才算在朦胧间看清丧尸的面孔,但他仍然因为惊慌而缺乏思考的能力,所作所为完全依靠本能。 然而常明达却没有这方面的疑虑,他经过了漫长岁月的黑道生涯之后,反应能力以及应变能力已经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这点远非陆少贞可以媲美的。 因此就算他怕的要命,可仍然行动稳扎稳打,运用匕首在适当的距离狠狠的插向丧尸的胸口。 “噗嗤。” 刀子与腐肉黏液摩擦的声音响起,只见大片大片的黏液四溅开来,与此同时让人窒息的臭气逐渐扩散。 但是丧尸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行动,这让常明达措手不及,他明明已经将匕首插进丧尸的胸膛上,为何它还能动! 陆少贞拼命的与丧尸纠缠,丧尸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变得力大无穷,在没有明确的科学理论依据的情况下,只能将其归咎于病毒的侵蚀。 这万恶的人体实验!陆少贞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知道自己危在旦夕,他也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濮阳盛与生物学教授,但是具体该如何解决困境,似乎陷入了迷局当中。 就在陆少贞逐渐感受到双臂逐渐出现力有不逮的情况的时候,其他三头丧尸粗暴的践踏趴在地上纠缠着的同伴的后背,向两个女人和苍鹏海袭击过去。 陆少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听刺耳的尖叫响起,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顿声响,丧尸的咆哮与人的哭喊声混在一起,形容独特的炼狱般的音效。 “呼呼呼……”陆少贞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喘气的声音,他的意识就像来到了渺远的蓬莱仙境,世界出奇的安静下来。 眼前的丧尸虽然仍旧不断的嘶吼,但这样的声音却细若蚊蝇,它那越来越近的血盆大口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威胁不知道从何时起变得微乎其微。 须弥芥子,刹那永恒,陆少贞只觉得光阴闪逝,有些记忆如断断续续的电流漫过他的大脑表层,这种情况虽然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却使得他根本无法思考其背后的含义。因为只是知道了这么个情况,看起来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主人,主人,你还好吗?”脑海中鸿钧的声音显得无比急切,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第七十八章 时间线的偏差 发生了什么?就像是在梦境中溺水,虽然身体上依旧舒适可这终究没有经过大脑的处理,从而也就变成了不可感知的东西,但那种灵魂的窒息却是如暮色四合般笼罩过来。 茫茫的黑夜永无边际,茕茕孑立的身影悬浮在黑色水域之中,陆少贞感到自己的神识夹杂在现实与虚幻的边界之中,两方面的感知都可以巨细无遗的传达到他的脑海中。 “鸿钧,发生了什么?”陆少贞现在颇感奇怪,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类似于两个平行世界内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丧尸仍然在不依不饶的想要咬破他的大动脉,而在他意识的另外端口上却真切的感受着永夜孤寂。 脉搏滚烫的热血在噗噗跳动,陆少贞只觉的浑身上下正发生了某些奇异的变化,虽然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他所经历的奇怪的状态足够表明现状的严重。 “主人,你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变化吗?”鸿钧的声音显得无比急切,自打上次鸿钧作为人工智能但却陷入情感的纠纷中之后,她便再没有出现过,而陆少贞也暂且忽略了她的存在。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状况,陆少贞突然心头渗透出些许悔意,因为尽管鸿钧是人工智能,但那份真诚的感情确是不应该辜负的,因为在那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是人类与冰冷的机器那么简单,而更像是落难的两颗心在惺惺相惜。 “我现在唯一的奢求就是赶紧将这个丧尸整走,要不然我就会变成它的同类,就像小时候我厌恶的那类人一样,我正在朝那个方向逐步逼近。”陆少贞的声音倒是没有那么惊慌了,因为他所处身的特殊境界在极大程度上分散了丧尸所带来的压迫,因此惊慌与落寞所杂糅的情绪,是他此刻能表达出来的唯一。 “是么?真的是这样吗?”鸿钧支吾着,口齿并不清晰,似乎欲言又止,“主人,我觉的你有必要对你脑海中发生的事情重新界定。” “为什么这样说?”陆少贞疑惑不解,他这样说着,只觉得那无垠的黑夜里仿佛有着无数只眼睛从四面八方盯着他,那无数猩红的裂缝中蕴藏着深邃的黝黑线条,就像猫那收缩成一条缝的瞳孔,折射出诡异的沁入人心的色泽。 就在这样动态的环境下,陆少贞只觉得天地呈现出动态的扭曲感,就像是空间在移动,那维系着空间存在的经纬之线如波浪般摆动。 天旋地转。 陆少贞不停的思考着这一切。之所以说他没有办法将思维延伸到表象的背后,那是因为每当他试图去想关于发生这种状况的前因后果的时候,就仿佛有种神奇的力量在阻止着他的探索,他屡屡碰壁之后终于明白,从某种程度上讲,自己的意识充其量不过是某个拥有手段的人的意志的展示。 任人摆布的恐惧与委屈扑面而来,而在思维的另一端,丧尸也正扭曲着身形向某个方向移动,只见丧尸那血盆大口忽而被拉长,忽而又缩聚到一起,如此回环往复着,形成动态的图景。 时间线似乎也被拉长了,陆少贞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泥泞的沼泽之中,他明显的感觉到思维的运转变得极为缓慢。 无论如何都是无法与世间法则相抗衡的。对于法则中孕育的生命,法则不会将自身的弱点暴露出来以对自己统治地位造成威胁,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如果说人类感知时间就像触觉听觉视觉诸如此类的感观一样是有专门的器官负责的话,那么时间器官便被暂时麻痹,让人失去了时间概念。 就这样,两种不同的视觉感知效果以一条贯穿视野的线为中心靠拢,就像是两幅画卷,在强光的照射下逐渐重叠在一起的两幅画呈现出合二为一的迹象。 两种不同的感知合体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如果不亲身经历是很难感同身受的,路少贞只觉得脑袋发张,仿佛有庞大的信息呼之欲出,他朝四周看了看,只见丧尸依旧趴在他的胳膊上摇摇欲坠,四面八方那些硕大的猩红之眼如被风化的墨痕般逐渐隐匿在夜幕背后,阴冷的寒风四下环绕,无情的掠夺着为数不多的体温,与此同时这片水域涌现出堪称致命的暗流。 这些暗流如刀子般割着陆少贞的肌肤,就算陆少贞经历的荆棘网,就算他已经尝过了痛不欲生到底是怎样的绝望,但在此刻,这针对他意志的磨炼再度上演。 “鸿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少贞痛苦的哀嚎,他的声音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不断回荡。 说来也奇怪,声音会在空旷的地方并且有阻挡声波传播的障碍存在才能产生回响,但在这看不见边际朦朦胧胧的仿佛不存在任何实质性东西的黑暗中也产生了回响。难道说这片空间其实就是像山谷那样,四面八方有障碍的存在? 但是这些已经无关紧要,鸿钧接下来的话让他瞠目结舌:“主人,这里是你的记忆空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发生在您身上的时间轴似乎出现了偏差。通俗点来说就是两根平行的时间线在此刻出现了交汇的可能。” “平行的时间线出现交汇的可能?”陆少贞强忍着痛苦重复了一遍,“那样会发生什么?” “每个人身上都有感知时间的器官,也就是说这个器官承担着运作时间的重任,在经历的千万年的自然选择进化与淘汰,我们这些拥有相同时间线感知的人类得以存活下来,所以说现在的人们都拥有相同的时间感知。” “那又如何?跟我身上发生的有何关系?”陆少贞痛苦的有些激恼,他的语气难免显得有些不善。 鸿钧不以为意,恰恰相反,她的语气愈发显得轻柔,就像是知道陆少贞所承受的痛苦一样,她略带哄着的语气对陆少贞说:“但凡事总有例外。” 第七十九章 记忆碎片重组 “在人类的发展史的长河中,维系发展的所有因素都并非一成不变的,正所谓稳定与变数相辅相成,唯有二者纠缠不清不分彼此的时候,进化这件神圣的事情才会应运而生。因此,基因突变可以说给予是优胜劣汰以前提条件。” “这样说来,我这种情况属于基因突变?可是为何我试图去思考关于这方面的前因后果,就像是有看不见的天堑阻拦着我的思维,让我有种身陷迷雾的感觉?” 说到此,鸿钧突然沉默下来,原本她侃侃而谈让陆少贞深感欣喜,以为自己身上所发生的状况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但突如其来的转变着实让人心中没谱。 “到底发生了什么?”陆少贞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鸿钧向来是不会撒谎的。 鸿钧仍然没有答话,这方充满史诗色彩的虚幻世界陷入了无声的寂静中,阴冷的暗流顺着陆少贞的耳朵、鼻腔甚至每个汗毛孔渗透进他的身体,无尽的孤寂与万古岁月的长眠在此刻跃然于胸,就仿佛是有一只巨大的手掌,凭空扼住了赖以生存的咽喉。 某种荒古的肃杀之气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在陆少贞躯体的丘陵上蜿蜒汇聚,陆少贞感到自己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发生质变,虽然这种改变无法用语言去衡量其经纬之度,但存在即合理,合理即不容忽视。 他仿佛看到了异兽穷奇在翻山越岭发出如同犬吠般的声音,异兽驳那顾盼生姿的眸子里折射着星辰之光,以及种种闻所未闻的庞然大物在自己的领地中休养生息,偶尔惊天动地的大战使得树木摧折大地震裂,古老而澄澈的苍穹风云变色。 这样的景象仅仅是那些黑暗中浮现出的猩红之眼所折射的一个片面的场景,就好像是冰山一角,偶露的狰狞让陆少贞畏惧如虎。 这里到底是哪啊!在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因为丧尸的冲击而摔到后脑才导致这样的情况出现? 但是凡事都有的起因,能够出现这种情况不仅仅是后脑受伤所能解释的吧! 陆少贞试图呼喊,可一张嘴却被猛得呛了口水,水冰冷刺骨且带有淡淡的血腥味,这让他很不舒服。 这样以来,他发现自己根本呼喊不出声,浑身上下就好像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四肢动弹不得。 而就在这个时候,鸿钧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的声音显得讳莫如深,吐字的时候充斥着神秘的气息:“主人,我好想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快说!”陆少贞立马精神起来,原本灰暗的情绪也因此变得微微亮堂,他重新焕发起了希望。 此时,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丧尸那狰狞的面孔近在咫尺,可却不能提起任何命垂一线的感同身受,就像是在看场3d电影,画面尽管很逼真却不具备任何威胁性。 “这似乎和您的身世有关。”鸿钧犹犹豫豫,努力的将回忆探向遥远的地方,“我也是隐约间有这种感觉,虽然我的程序代码已经格式化了,可不知道为何我总能产生些模糊的印象,我也知道对于严谨的人工智能来说出现这种状况很违反常理,可事实既然出现了,无论如何都得接受,可能我就是个残次品吧。” 鸿钧依旧是多愁善感的语气,情绪似乎又陷入了悲情的窠臼之中,这种现象似乎成为了它的标志,因为初遇鸿钧的时候他便对未来的自己有种莫名的眷恋。而后在仓库中她又因为这种感伤而对自己恶劣的处境置之不理,那么现在是否她又没有心思帮助自己解决困境了呢? 人工智能这么不专业,难道她真是个残次品? 陆少贞的内心有些恼火,不仅仅是因为鸿钧总是因为某些念头的纷扰而对自己置之不理,也因为自己的人工智能却被除自己之外的事物所扰乱心绪,总是有些醋意在滋生。 “你现在别关注自己,身处危险当中的是我,若是你再这样临阵开小差,我就真的殒命于此了!”陆少贞有些恼火,他扫了眼几乎咬在他脖颈上的丧尸,语气登时变得无比凌厉。“鸿钧,如果你总是沉湎于过去当中无法自拔的话,倒不如就此分别,也别让我抱有期望!否则就好好帮我解释下现在这种怪异之事!与其如此,咱们倒不如一别两宽,你也别把我当主人,我也就当没遇见过你这个人工智能的残次品!” 暴躁的声音在陆少贞的脑海中回荡,陆少贞与鸿钧的交流根本不需要张嘴,而是用思维,也可以说是脑电波在交流。 作为暴躁的情绪最直接的承受者,鸿钧默然无语,陆少贞仿佛听见了隐约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顿时,一抹悔意便弥漫在他的心头,尽管鸿钧只是个代码与程序组合起来的机器,但是不知为何,他在潜意识里有种将其当成真人的冲动,否则他又怎么为自己的冲动与乱发脾气而感到歉意? 但是陆少贞并没有将这种柔软的心情表达出来,他仍然执着于现在焦急的现状,依旧用冷言冷语道:“我想你要明白你作为人工智能的职责,我想将你创作出来的人的目的不是让你多愁善感的吧?囿于情感是人类的专利,而不是你个机器人该思考的事情!” 啜泣声愈发明显,就像是午夜的幽魂,惹得陆少贞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如此良久,鸿钧的声音再度响起,她似乎是哭过,说话的腔调有些悲伤的起承转合,她说道:“对不起主人,我有时候对自己真的很好奇,我不明白我作为残次品为何会像有种对往事的追恋,正如您所说,情感并不属于我,想必是某方面的程序漏洞才让我变成现在这番模样吧?” “别磨叽,快告诉我该怎么办!”陆少贞语气微微有些缓和。 “按照我的猜测,我觉地是您脑海中的某些记忆碎片正在重组。” 第八十章 异象 “不是说存在于我身上的时间线出现了偏差了吗?这点你怎么避而不谈呢?” “主人您莫着急,暂且听我说。这些记忆碎片平时是以不起眼的普通画面潜藏在您的生活中,诸如某个寻常的梦境,亦或者黄昏时分的既视感,都在无形之中预示着某种超乎寻常的意义。您脑海中的时间感知器官正如我刚刚所说,是经过基因变异所产生的结果,只不过这样的变异似乎是通过遗传到您的身体中的,而您并非初代变异者。”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陆少贞忽然有种可怕的想法,但是又不敢确认,只能暂且先询问清楚再说。 “也就是说这个不同寻常的基因并非是在您的身体内发生变异的,而是由您的祖上隔代遗传下来的。也就是说,您的爷爷的身上会有这种平行时间线交叉的现象。” 陆少贞听到这句话,瞬间有些惶恐,他回想起自己与爷爷生活的点点滴滴,有些怪异的现象浮现在他的脑海。 有时候爷爷会莫名其妙的说出无厘头的话,而这些话却在未来的几天内应验,有时候却将昨天发生的事有如身临其境的重新演绎一遍,那逼真的程度堪称真实发生。 陆少贞总以为爷爷是岁数过大而得了老年痴呆,但现在看来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也就是说从我的祖上开始就有这种病?” “这并不能算是一种病,只是自然进化的一种模式,如果这种基因如果能够适应世界的演化,那么它就是新兴人类所具有的特种,但如果它并不不能适应,则会被自然选择所淘汰。” 陆少贞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他没想到自己作为普通的大学生,竟然会有这样奇怪的现象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能够适应还好,如果不符合自然选择的筛选,那么岂不是注定灭亡?既然会灭亡那么它不就是一种病吗?”陆少贞不解的问道。 “是否是种病并不取决于人类自己的看法,它只是作为一种选项让自然来选择更适合己身的发展方向,在原则上选项之间并无对错之分,只有适合或者不适合。” 路少贞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突然之间告诉他其实是个异类,这让谁能够坦然接受? “那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刚刚后脑的受创让我潜藏的基因呈现出显性,才使得我出现这种情况?”陆少贞语速焦急,“那么我现在应该怎样才能解决困境?” 鸿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柔弱的情绪,就像是在红尘里摸爬滚打最后身心俱疲的柔弱女子,在诗情画意中渗透出对世事变迁的感慨,“我对这样的情况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仿佛是曾经经历过一样,在我的模糊的记忆中,解决的方法就是继续等待下去,挺过去便会换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挺过去?”陆少贞对于鸿钧的话向来是信服的,作为人工智能她面对陆少贞的困境总能提出极具建设性的建议,而这些建议经过事实证明都是极为有效的,因此就算她的系统中出现漏洞,也不可能完全将她的话置之不理。 而且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他觉得鸿钧总有种人类的感觉,因为只有人类才会耽于感情无法自拔,如果这放在机器人身上那就是天大的漏洞。 就在这个时候,在这片黑色水域中,忽然无边无涯的巨浪滔天而起,与此同时苍穹倏然变幻,那宛如恶魔的眼睛般的裂隙迅速隐匿,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如蔓延的巨蛇般的闪电在天际横亘,轰然如末日崩塌般骇人心神。 陆少贞潜伏在幽深的水底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悬浮在暗流之中怔怔的看着这一切,虽然这样恶劣的天气看起来有些不正常,但总好比漫天的眼睛来的自在多,毕竟现在有了些人间气息。 夜幕就像是巨大的调色板,在恍惚中有刺眼的弧光四射开来,而就在陆少贞不知所措看着这一切的时候,一道巨大的、破碎虚空的闪电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从遥远的苍穹之巅贯穿而下,直接连接在水面上。 庞大的世界仿佛就是以这道闪电为中心,陆少贞显得就像浮游生物般渺小且微不足道。 真正的自然之威! 原本陆少贞只是抱着看景的心态去看这一幕,可过了大约几息的时间之后,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那闪电遇到水面之后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以极强的压迫将成吨的水分作两边,直直的朝自己落下! “我草!这是想要我的命!”陆少贞怪嚎一声,赶忙在心中呼喊鸿钧,可鸿钧只有一句话。 “主人,坚持住,挺过这关就好了!”鸿钧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紧张,就仿佛他们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一样。 本来陆少贞的害怕仅停留在骇人的视觉冲击上,被鸿钧这样一说,他倒是真的认识到自己可能直接被这闪电碾为齑粉,因此愈发的害怕起来。 然而时间不容许他过多的反应,在强大的压迫之下,陆少贞只觉得胸闷气短旋即宛如千万根针从不同方向扎进他的肌肤! “啊!啊!啊!” 撕破灵魂的哀嚎在夜幕中显得万分渗人,趴在他身上的丧尸顿时便宛如蒸发般消失不见,它那被病毒侵蚀的身板根本承受不住雷点的袭击,化作粉末顺着暗流漂向远方。 如果说神经就像触角那样有无数的端口,那么此时此刻这些闪电就像钢丝球在神经上不停的摩擦,往返回环,没有终点,看不见尽头。 陆少贞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烈火灼烧,那令人绝望的痛苦不停的淬炼着他的心智。磅礴的水域在此刻波涛汹涌,滔天骇浪好似有台风的加持,想要将世间万物无情撕碎。 “承蒙洪荒,涬溟分野,清浊灵孕,阴阳融燮,渡万世之苦厄,为黎元而谏谟……” 这些如真言般的字句清冷的响彻云霄,虽然这片天地之间被灾难的肆虐声所占领,可这些话却不肯磨灭般植根于本质之中。 第八十一章 来自未来的忠告 冥冥之中是谁在浅斟低唱,迎着名苑斜阳,把浮名偷换? “历史的洪流波澜起伏的顶点都具有弥足珍贵的自鉴意义,在命运风云际会的当口,秉承初心方得始终,孩子,现在的你可能面对前所未有的挑战,可机遇与危险并存,如果你能够炉匠方圆融会贯通,将坎坷当做弥足珍贵的历练,那么所有的一切终将在理论上达成可行性。当然,关于神族的传说就连我们这些后裔都只是停留在听说上,根本无从亲身经历,这样以来也就无人会给你明确的指示。” 陆少贞只能惊恐的望着四面八方,他的口中只能发出无助的支吾声,因为强大的气流根本让他张不开嘴,强烈雷电所形成的力场在磅礴的水域的彰显下穷形毕露,只见在他的方圆百里都已经呈现真空状, 也就是说以陆少贞为中心,幽深的海已经呈现出碗状的凹陷,贯穿天地的雷霆宛如颠覆的定海神针般将海水逼退城头巨大的漩涡,而作为这个漩涡的中心点,陆少贞隐没在金黄色的光芒中,成为世界中心最闪耀的存在。 然而陆少贞自己是不知道这些情况的,他惊恐于那冥冥之中宛如焚香祷告话语,同时亦被无孔不入的痛苦所干扰,他的眼界狭窄到只为眼前短暂的感受所蒙蔽。 在幸福的时候人人各有所求,但在痛苦的时候大家却大致相同。 “孩子,血脉的觉醒不单单意味着力量的复苏,更代表着责任重担的降临,无论你做好准备与否,都需要勇于承担,因为生来为了宿命而随叫随到,是我们神之子民的荣幸。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咬舌自尽,如此便可以免去后面更加难以承受的痛苦,从而安于现状碌碌一生,其二,就是挺过雷劫,让强大的力量充盈在你的四肢百骸之中,与此同时命运之门就此打开!” 这个声音确实有些邪门,它不单单能够在喧嚣的风暴中清晰传播,更在陆少贞那因为雷劫而混沌一片的脑海中历久弥新,仿佛只要陆少贞没有将这些话听到心里,那么它就不会消散一样。 “现在,见证命运车辙该驶向何方的时刻到了。” 陆少贞此刻根本无暇顾及许多,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雷霆的威力成几何倍增长,那痛苦的侵蚀已经让他几乎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 “啊!啊!啊!” 雷霆遽然加强,一股清冷的金色光芒涌现,陆少贞实在忍不住了,张开嘴放声大吼,那狰狞的表情足以表现出他现在到底有多痛苦。 舌头就在口腔中,只要借助这股狠厉突然咬下去,只会换来轻松写意从而让整个灵魂都放松下来。 人是有非理性边界的,也就是说在某种程度上讲,人根本不会永无休止的陷入反思批判的死循环中,尤其是在这种极端情况下,孤注一掷的本能成为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趋利避害!向舒适的区域逃走!而至于那神秘的声音说的什么狗屁宿命,让他见鬼去吧!老子的宿命是安安全全的活下去,没有命一切都白搭!还有那什么神族后裔,真当是在讲什么山海神话! 老子像是这么好骗的人吗?想当初在大学时候,传销组织假扮成销售对自己搭讪,却被自己用三寸不烂之舌给教育的悲天恸地感激涕零,那人立刻回家探望卧病在床的年迈母亲了以表孝心。这件事还被学校当做善事全院表彰了,陆少贞也因此小小的火了一把。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让人啼笑皆非,本来是抱着教育犯罪分子的心态去戏弄那名传销界的叛徒的,可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遭到表彰,这与那些所谓的“三好学生”“学生表率”那些可爱的同学打破脑袋虚伪作证,彼此明争暗斗堪称碟中谍只为争夺荣誉的行为看来,确实是捡了大便宜。 因此,虽然陆少贞知道自己现在的这种状况很难用科学来解释,可不那么容易相信别人是他的信条,在潜意识里他就觉得那冥冥之中的声音就是该死的传销组织派来的探子,通过高科技来制造假象以更加彻底的给人洗脑。 我就是那个可怜的受害者! 陆少贞这样想着,当即加快速度,果断的将舌头伸出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老子岂能屈服于传销组织的魔爪! 而就在陆少贞悲壮的以为自己的舌头就要断送在这里的时候,鸿钧的声音在此刻忽然响起:“主人,您最好要咬舌自尽……因为这是您当初最诚挚的愿望。” 什么?当初最诚挚的愿望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痛苦的侵蚀过于剧烈,陆少贞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分辨出事情的始末,但是力有不逮是最无解的现状,因此他只能稍作停顿。 “主人,未来的您嘱托您做一件事情……我的记忆就像是匣子一样,每当到达固定的时候,就会溢出奇怪的想法。” “不要说这些,挑重点的说,老子现在坚持不住了!你快点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情况,我还能坚持一会,否则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鸿钧的声音几乎快哭了,当然她并非是因为陆少贞的态度不好而感伤,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值得追忆的伤心之事:“主人,未来的您托我告诉您,请您不要重蹈覆辙,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没有奔赴就没有牺牲!你可以保护全世界却保护不了你的挚爱,那么倒不如让这一切从未开始。” 陆少贞知道鸿钧是从未来的自己那里穿越过来的,虽然他不知道鸿钧穿越时空到达自己身边到底有何目的,但从她的口吻中可以看出微妙的端倪,那就是鸿钧就像是导航一样提示着自己即将经历的事情,以及自己到底该做如何选择。 陆少贞忽然有些反感,因为就算口头上说她是未来的自己派来的,可未来的自己对于自己来说又何尝不像陌生人一样呢?那么自己的人生是否陷入了陌生人的摆布之中呢? 第八十二章 未知 假设当你得知自己所处的世界是虚幻的时候,与此同时你还过得很幸福,那么你是否愿意走出这个虚幻去寻找真实的自我呢?这是个意义艰深的话题,但很多文学作品也好影视文化也罢都不约而同的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寻找自我是对尊严最后的坚守。 是的,就是这种对尊严的秉持让陆少贞感觉就像屎溅到身上一样,激起了他极大的愤慨。 “他还说什么了?你还能记得住?”两个问句压抑着强大的情感,因为剧烈的痛苦创造了爆发的前提条件,而被人支配的屈辱感却着实是引线,陆少贞此刻就像是个**桶,隐隐间有着火星在蔓延。 鸿钧支吾着,显然是在措辞间犹豫着到底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可直到最后她愕然发现,自己貌似没有删节的权利,无论这些话对于陆少贞来说是否有利。 “无论你现在对我的话抱有几分的理解,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你的心里任何细微的变化我都了如指掌。因为你就是曾经的我,我们心脉相连同为一体,我对于当初的自己总是抱有审视的态度。在浩劫都还没有发生之前,在苍穹尚还是湛蓝湛蓝的时候,我也曾有梦想,我也曾以超我的人格反省己身。但悲剧的发生总是不经同意的,而实力的赋予却不代表肆无忌惮,你要知道矛盾就在于,承担责任并不代表着伟大,而代表着道德绑架,愿意牺牲小我奉献给大我的戏码只是和平年代引人入胜的戏码,当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为了我所谓的理想相继埋骨黄泉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原来作为别人口中的英雄,自己是这样的卑微与丑陋。” 鸿钧此时叙述着未来的陆少贞所说的话,惟妙惟肖,陆少贞感觉自己就像亲自和未来对话一样。 “值得怜悯是我自己对自己一生唯一的评价,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任何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当你去悬壶济世解救苍生的时候,你就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个代价是以你作为人的价值为砝码的。该如何选择,全听你自己的心意。” 话尽于此,陆少贞听得有些痴,他隐约间有些理解这段话。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目标过于宏伟,就会折损小节,儿这个小节恰恰就是爱情、亲情、友情,而这几种情感恰恰是人赖以生存下去的维系。 也就是说,为了那些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人的安危而牺牲自己至亲之人,是作为力量的拥有者也就是道德的傀儡所必须完成的使命。 但是为何拥有了力量不去守护身边的人而是去帮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呢? 想到此,陆少贞有些不屑,在他看来未来的自己简直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为了那“英雄”的绰号而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可以放弃,以至于像这段话所说的,卑微丑陋! 想到此他愈发觉得这一切的失真,他甚至开始怀疑派鸿钧来的人到底是不是未来的自己,亦或者鸿钧压根就是个阴谋的端口。 “鸿钧,你怎么看。”此时此刻,陆少贞身上所承受的痛苦高峰已经过去,极致的痛苦已经在走下坡路,因此他暂得喘息,问向鸿钧。 “主人,该如何选择,全听你自己的心意。” “那么你觉得我该如何选择?” “既然主人能够给出这样的忠告,那么就有他的道理,我想您还是要谨慎思考才好。” “他要是真的理解我,那么就不会跟我说这样一段话,我本来打算放弃,他突然来这么短话我可以放心大胆的做出明确的答复,我偏不如他所愿!” 陆少贞这样说着,嘴角露出凌冽的笑容,本来伸出来的舌头又缩回来。 …… 当陆少贞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昏冥下来,幽深的天际就像上帝打翻了墨水瓶,浓稠宛如泥沼般恐怖。 他脑袋有些疼痛,但总体来说还算是比较舒适,因为没有对比就没有落差感,有了雷劫之苦的衬托,陆少贞想感觉不到幸福都不行。 这里是在哪?自己的眼睛与那可怖的苍穹之间有层玻璃的阻隔?玻璃上因为缺少清洗而沾满了雨渍,因此很容易辨认出来。 这是窗户? 紧接着他在朦胧间将视线往四周移动,只见自己此时正躺在一张床上,这张床床垫比较硬,虽然不可能有席梦思那样让人舒适,但此时躺在上面感觉还算不错。 此时自己的身上蒙着一张白色床单,这张床单貌似是年代久远的原因边边角角已经发黄,肮脏的床单本身亦会让有洁癖的人当场自杀。 房间里没有任何的灯光,唯一的光源依赖于那窗外露出很小一块的月亮,凭借着这抹来之不易的光束,陆少贞开始观察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只见在偌大的房间中只有这样一张床在孤零零的摆放在中央,四周留出来的较大的空间显得煞是空旷,尤其是在这些空间没入黑暗的时候,任何物件的轮廓都变成可疑的魅影。 陆少贞心头顿时被眼前这种超出预知的状况所震慑,他的脑海顿时呈现出一个念头,难道自己又回到了密室之中? 自己难道不是应该在笼子里和丧尸争斗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算自己因为雷劫而昏迷了,现在醒来也应该是和曹朔他们在一起,但是他们人呢?这个问题难道不值得深究吗? 对未知的恐惧永远都是阻碍探索脚步的症结,陆少贞在努力克制的同时也是心念电转,诸多疑点以及不清楚的情况需要解释。 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发现完好无损这才从床上爬起来,首先他借助朦胧的光查看了床,但幸好这张床并非在此之前的任何一张。这是一张全新的床,对其样式加以仔细辨别之后他愕然发现,这床正是医院里常用的急救床! 医院的急救床?蒙在自己身上的白布? 陆少贞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第八十三章 黑暗笼罩 但眼下并非耽搁的好时机,如果不能迅速将四周的情况摸清楚,那么势必会被暗中隐藏的脏东西所迫害。 这里所谓的“脏东西”并不能狭隘的将之定义为咒怨之类的幽灵,任何尚未浮出水面的具有潜在威胁的,都可以如此称呼。 在黑暗中谨慎的移动,任何轻微的风吹草动都可以清晰的呈现在耳朵里,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陆少贞总感觉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四处移动。 有什么东西? 他试图向听觉所判断的声音来源方向看去,只见黑暗犹如泥沼般吸收着一切光源,陆少贞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被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所缴械,任凭自己作何努力,都不能摆脱这魔咒般的影响。 冷汗不知不觉间从他的额角渗透出来,他摸索着直起身,在朦胧的光晕的映照下向窗前移动,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断的整理自己的思路。 现在有两个疑点如果不去解决那么势必会给自己的内心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首先,自己就像是喝得酩酊大醉般一睁眼已经不记得喝酒之后所发生的事了,用俗话说就是断片。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前后事件缺乏必要的联系,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还在丧尸的血盆大口下苦苦挣扎以求生存,画面突兀的转变之后自己便来到了这个诡异的房间。 在自己不知道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至关重要的。 其次,在虚幻世界也就是自己脑海中发生的种种到底是如何收场的,又成为挥之不去的谜团。 就这样,陆少贞强迫自己咽下心中极度的惶恐摸索着来到窗边,这扇窗户有些监狱的风格,在普通双层玻璃的前后方各有铁栅栏镶嵌,而且这样的栅栏横竖间隔很细密,也就是说如果想从这扇窗户翻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样的促狭的端口给他人心造成的压力是巨大的,但陆少贞经历的这么多,心里的抗压能力还是很强的,若是对于某些心灵脆弱的人来说伤害就是在玻璃上重击而不可挽回,但对于愈挫愈勇的陆少贞这样类型的人来说,伤害只会激起他的血性与韧性。 因此他咕嘟一声咽下一口唾沫,试图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世界。 如果能够看到窗外的景色,那么便能够轻易的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就算不能了解的那么具体,但至少自己是否在米诺斯迷城总会清楚吧? 然而他的意图很快就破灭了,窗户建造在距离地面两米多的地方,而且附近没有任何可以攀登的东西,因此除了窗外那被分割成拼图的夜幕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获取信息的途径。 也就是说现在自己想要摸清状况都成为极其困难的事情了? 他的视线重新扭回窗户正对着的方向,忽然他的眼睛亮起来,只见他目光如炬的盯着那张急救病床下四个轮子。 陆少贞小心翼翼的将病床推过来,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他总感觉后背发凉,就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一样,但每当他刷的扭过头,看见的无外乎就是一片乌漆嘛黑的虚影。 这个路程虽然很短,但陆少贞却感觉漫长的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轮子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清晰异常,以至于与他的心跳形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共鸣。 这是种让人窒息的压力,就在他好不容易将床推到墙根下的时候,他猛地扭过身将后背死死的贴在墙上,仿佛再延迟半秒都会万劫不复。 剧烈的喘息在陆少贞自己的鼓膜中形成独有的震荡,越是喘息越是恐惧,这种自我暗示极具侵害性,但与此同时却又无法逃避,陆少贞就这样感到自己整个人都陷入恐惧的死循环中无法自拔。 接下来该怎么办?自己总是担心会突然从那片黑暗中冒出一张煞白的脸。这个房间貌似并不像是浩劫游戏的风格,因为在前几个密室中,虽然它们的环境都以阴森可怖而著称,但好在有足够的光去查看四周的物价啊!眼下这个房间内到底有什么,除了凑近眼前去看之外,根本无从得知! 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下凑上前去查看是件多么不可能的事也就不言而喻了,这四周鬼气缭绕的根本不像普通住户,尤其是这张急救用的病床以及宛如太平间内裹尸的白布,再加上看起来宛如机密要塞风格的铁栅栏窗户,无不彰显着事出反常。 陆少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在衣服上擦了擦出汗了的手心,一种强烈的摩擦感从手上传来。 摩擦感……陆少贞仿佛意识到什么重大的问题,他眼睛立马瞪得溜圆,嘴巴逐渐张大,整个人的神情逐渐变得扭曲! 要知道自己的衣服经过了荆棘网的摧残已经褴褛不堪了,根本找不到几片完整的布,更何况自己的衣服是细腻的棉料的,又怎会出现这样的触感! 他的脖颈宛如生锈般一顿一顿的向下低着,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衣服上。 陆少贞张大的嘴巴登时停止了扩张,但随后却遽然变得更大,那架势就仿佛惊天动地的吼叫随即就要发出来似的,可实际上他已经丧失了吼叫的能力。 只见他的衣服通体是白色的,这种白色就像是夜光似的在黑暗中折射出摄人心魄的淡淡光泽,整个衣服很宽松,大体由帆布制成,类似于袍子的样式,以至于在这个屋子里行走就像是幽灵飘浮前行般诡异。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陆少贞感到害怕的,在这个白色帆布袍子上面有大片的血迹喷溅,之所以说是喷溅意思就是比如动脉喷血,喷血的主方向并非这个袍子,但那些零星的血点却密密麻麻的罗列开来。 就好像街头涂鸦用的喷漆,只不过袍子上的血迹是用以心脏为动力喷溅形成的! 自己害怕鬼其实自己就是个鬼?陆少贞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这身袍子,死死的捏住脸颊捂住嘴巴。 第八十四章 背后的声音 久久困在这样的氛围里也不是办法,陆少贞虽然感到如芒在背,可就算困难重重也不能固守原地,毕竟巨大的压力在虎视眈眈,若是不能及时止损,到时候说不定更对自己的命运失去掌控力。 就这样,他死死的咬紧牙关,一脚踩在病床上,整个人的身形登时便冲上去,在病床上站稳。 之所以以如此迅速的动作完成这一切,那是因为陆少贞实在是担惊受怕,被那神秘的黑暗所传达出来的邪恶震慑得无以复加。他害怕如果自己动作不够决绝或者稍微慢了,便彻底丧失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就这样,他一股脑的登上床铺,背对着黑暗面朝窗户向外看去。他站在床铺上能够轻松的将脑袋探到玻璃上,只见那脏兮兮的玻璃透过阴暗的光线在他的脸上投下些许倒影,这些倒影明暗交际让陆少贞的面孔显得有些诡异。 陆少贞原本抱着拭目以待的复杂心情去看,却在趴在窗口的刹那浑身僵硬到无以复加。 只见窗外是一片宽阔的场地,在场地的外围是高耸的围墙,这些围墙大约有百米之悬,人在其地下显得异常的渺小。 原本在这圆形的围墙所围拢的空地已经很大了,但是在这些高墙的映衬下,人处在其中仍然会感到浓重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就像是受到了难以排解的压抑一般。 这不是……米诺斯迷城?自己现在仍然处在米诺斯迷城之中? 但是下面那些晃晃悠悠的是什么啊! 陆少贞极度克制自己内心的躁动,并且以强大的毅力忍住背后不断升腾的凉气所带来的恐惧,他定睛向下看去。 由于陆少贞所处的位置有些高,以至于他往下看的时候总是带有几分不真切的感觉,再加上夜色掩映,那些不断晃动的身影也就更加模糊不清。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吗?但是整个米诺斯迷城里的人加一起都不至于这么多吧?更何况这些身影移动的极为缓慢,举止之间呈现出不自然的抽搐,虽然并不能看出来这些不自然的抽搐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动作,但总之并不像一个正常的人所能做出来的就对了。 若是一个两个倒也还可以理解,但是所有的身影尽皆如此,那就不能不说明一些问题了。 而就在这时,陆少贞在自己的脑海中思考现在的处境的时候,只听寂静的背后蓦然传来“当啷”的一声响。 这声动静在这样死寂的房间中异常的清晰传来,以至于陆少贞在那一瞬间感到浑身上下汗毛都耸立起来!因为他本来就处于紧张状态,这样的突发变故没有将他吓出个好歹已经是手下留情的了。 悬到嗓子眼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扭过头。 在这突发的响声带来的感官刺激之后,细思极恐的感觉随之而来并且宛如墨水般弥漫开来,晕染一大片。 这声响是从何而来,是风刮的吗?但是很显然这个房间并不漏风,就算漏风今夜也不刮风啊!难道说这个房间内还有其他人? 这个想法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并且有愈演愈烈的倾向,就这样他贴着墙壁从从床上跳下来,宛如一只受惊的豹子般谨小慎微的向对面那个方向移动。 既然现在仍然在米诺斯迷城中,那么找到曹朔他们便是自己眼下成功的标志,就算不清楚曹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或许是个残虐的暴君,亦或许就像玛丽说的那样是个对现存的社会心怀不满的理想青年,但总之能够与人接触就好过在这种鬼地方饱受煎熬。 在思考到这里的时候,他稍微停顿了片刻而后对此保留质疑。 而就在这时,陆少贞在自己的脑海中思考现在的处境的时候,只听寂静的背后蓦然传来“当啷”的一声响。 这声动静在这样死寂的房间中异常的清晰传来,以至于陆少贞在那一瞬间感到浑身上下汗毛都耸立起来!因为他本来就处于紧张状态,这样的突发变故没有将他吓出个好歹已经是手下留情的了。 悬到嗓子眼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扭过头。 在这突发的响声带来的感官刺激之后,细思极恐的感觉随之而来并且宛如墨水般弥漫开来,晕染一大片。 这声响是从何而来,是风刮的吗?但是很显然这个房间并不漏风,就算漏风今夜也不刮风啊!难道说这个房间内还有其他人? 这个想法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并且有愈演愈烈的倾向,就这样他贴着墙壁从从床上跳下来,宛如一只受惊的豹子般谨小慎微的向对面那个方向移动。 既然现在仍然在米诺斯迷城中,那么找到曹朔他们便是自己眼下成功的标志,就算不清楚曹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或许是个残虐的暴君,亦或许就像玛丽说的那样是个对现存的社会心怀不满的理想青年,但总之能够与人接触就好过在这种鬼地方饱受煎熬。 在思考到这里的时候,他稍微停顿了片刻而后对此保留质疑。 而就在这时,陆少贞在自己的脑海中思考现在的处境的时候,只听寂静的背后蓦然传来“当啷”的一声响。 这声动静在这样死寂的房间中异常的清晰传来,以至于陆少贞在那一瞬间感到浑身上下汗毛都耸立起来!因为他本来就处于紧张状态,这样的突发变故没有将他吓出个好歹已经是手下留情的了。 悬到嗓子眼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扭过头。 在这突发的响声带来的感官刺激之后,细思极恐的感觉随之而来并且宛如墨水般弥漫开来,晕染一大片。 这声响是从何而来,是风刮的吗?但是很显然这个房间并不漏风,就算漏风今夜也不刮风啊!难道说这个房间内还有其他人? 这个想法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并且有愈演愈烈的倾向,就这样他贴着墙壁从从床上跳下来,宛如一只受惊的豹子般谨小慎微的向对面那个方向移动。 第八十五章 隔间内 侧过身的距离成为天堑般的存在,陆少贞感到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阻止着他跨出这一步,然是人生何处不艰难?就算是悠闲的周末清晨躺在床上也会被惰性束缚,从而举步维艰。 类比思维是学问存在的方式,从具有典型意义的事情中体会到人生的哲理,是人之所以为人那感性的存在。 现在这种状况与上述的例子并无本质上的不同,因此也就杜绝了为自己退缩所要找的借口,如果能被惰性所束缚,那么还能干成什么事?更何况是寻找妹妹这样艰巨的重担?陆少贞深吸一口气,他感到了胸膛间又沉甸甸的填满了氧气,底气也就随之而来。 他先试探性的观察了这个隔间,这个隔间是用一层布与外界的房间隔开的,也就是说只有一根矗立的铁杆是作为挂着布的存在,只要将脑袋探到那根铁杆侧面,便能够查看到里面的情况。 刚刚的是什么声音呢?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亦像玻璃制的水杯无情的掉落地面的四分五裂,总之这个声音中夹杂着让人深感不适的炸裂感。 陆少贞脑海中不断的将这种声音重演,与此同时鼓起勇气挺身而出! 拼了! 陆少贞探头探脑的向里面看去,但是这样仅仅维持了一瞬间,下一刻他立马将脑袋缩了回来。 表情惊恐已经成为此刻见怪不怪的现象,在这种幽暗且促狭的环境里任何简单的事物都可以勾起无限恐惧,人脑所富余的想象在此刻成为软肋。陆少贞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眼神慌乱的向侧面看去,仿佛是在消化心中的震惊。 自己到底看见了什么啊!一个突兀呈现出来的人头?而且这个人头仿佛就像是团悬浮的模糊烟雾,隐隐约约呈现出的五官也是仅能凭想象来辨别? 这个模糊不清人头的就像是八十年代科技还处于相对落后时期的黑白照片,在不真切间充满了无尽的可能,同时也正因为此,才能够触发人内心诡异之感的滋生。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而且是动态的存在,也就是说陆少贞在惊鸿一瞥中看到了那个人头是在高速移动的! 就在陆少贞惊慌失措的计较这些的时候,又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他的思绪彻底被恐慌占领! “咔嚓!” 这回的声响更加嘹亮,仿佛就是有着什么东西在耳边破碎般,将陆少贞吓得一激灵。 这个隔间内又响起了这样的声音!难道说这个隔间中当真有着什么东西?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色袍子的怨灵?还是某个青面獠牙的怪物躲在阴暗的角落专注的吮吸着人血? 这样想着陆少贞感觉自己简直无地自容,这个隔间说实在的根本就是与外面这个较大的屋子是一体的,只要隔间内的东西想要出来,随时随地都能发现他的踪迹,到那时自己除了直面让自己如此窘迫的神秘东西之外,根本别无他选。 深切的对危险的感知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心念电转思考着图为的办法。 现在这种情况唯有两种选择,其一乃从隔间的门口跑过然后探索黑暗深处那些未知区域,尽管这样亦是充满了未知性,但总还比被隔间中的脏东西盯上强得多吧?其二,就是直接闯进隔间中,以浩然正气去看看里面到底存在着什么东西。 这样的优点在于他可以免受未知的恐惧所带来的无穷无尽的折磨,在心灵上可以获取相对容易的解脱。 冷汗顺着脸颊接连不断的滑落,陆少贞随手一抹便是满手背的水,但是现实根本容不得他再多做考虑,因为隔间中的声音又响起了! “咔嚓!” 第三次与第二次的间隔比第二次与第一次的间隔要短的多,当然光凭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根本无法判断,但接下来却贴切的印证了这个事实! “咔嚓!” “咔嚓!” 就像是连锁反应般,隔间内的声音不断的响起,而且这种声音越来越急促,最后的间隔竟然仅有几秒之隔! 陆少贞握的死死的双拳呈现出轻微的颤抖,恐惧已经作为他躯体的至高领导,自己的意志几乎隐退幕后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无动于衷,这个声音很有可能代表着脏东西要出来的节奏,声响的越来越快只能说明脏东西距离要出来的时候也越来越快! 若是自己不采取任何的措施说不定会被脏东西所迫害从而暴毙于此! 想到此,他越发的感到不安,他的脚刚移动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却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 陆少贞一扭头,就发现一张惨白的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神情单调,眼神阴鸷,在这样昏暗的氛围里显得煞是阴森。 “啊!”陆少贞终于忍不住,顿时大叫一声! “嘭!”那惨白的面孔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发出木头与水泥地面撞击时的沉闷声。 “呼呼呼……”陆少贞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因为受到过度惊吓从而产生强烈的疼痛。 原来是个雕塑!就是那种医学院里使用的人体雕塑!陆少贞的心在极度崩溃之后放松下来,他抹了把冷汗,惊魂未定,不断的转动眼睛试图排解压力。 这个雕塑被浓重的黑暗所包裹,就像是披上邪恶的夜行衣,在促狭的空间内集结怨气,从而直接在人心中浮现出狰狞的恐惧万象。 陆少贞这样浑身松懈的状态并未持续多久,善于思考的他便发现四周透露出诡异的安静,那是种渗入灵魂的安静,让人能够听见自己灵魂痛苦的哀嚎声。 这种安静已经不同于刚开始的那种寂静了,虽然外人很可能不明就里,但在作为当事人的陆少贞自己看来,现在的诡异已经将无数只触手攀在自己的身上! 那隔间内的“咔嚓”声不知何时已经不再作响,可能是自打陆少贞失控的喊出来的时候便戛然而止了吧! 这个雕塑到底是何时出现在自己旁边的!为何自己根本没有丝毫的察觉!陆少贞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分毫。 眼下这个问题已经无关紧要了,那隔间内所酝酿的死寂才是真正危险的存在! 第八十六章 人格三层面 此时隔间内的死寂比刚刚的声响还吓人,因为这样的寂静中夹杂着极具感染的压抑,让陆少贞连喘气的轻微声都觉得很突兀。 就在这种高压的氛围下,陆少贞浑身僵硬的好似冰冷的尸体一般,他试图活动一下手腕,却发现手腕仿佛被冰封住了根本不听使唤。 作为一名长期练舞的男孩,尤其是像breaking这样高强度的舞种,陆少贞的手腕受过无数的伤是不可避免的现象,因此这也就造成了他不经意间爱扭动手腕的习惯。 但是此刻这种对习惯的违反成为一件值得倾注所有注意力的情况,陆少贞从自己的肢体异常中体会到不可遏制的惶恐,这种感觉并不比寻常,就好像得了癌症的人看着镜子里日益憔悴的面孔,复杂的情感以恐惧为主毫不留情的淹没心扉。 怎么会这样?自己对身体的掌控随着心中不安之感的强盛而愈发减弱,就好像有坚固的壁垒将自己的灵魂逐渐压缩束缚在狭小的空间内,从而失去某些对身体的领导权。 陆少贞在恐惧的石缝中忽然破天荒的萌发出一丝熟悉感,这种熟悉感来源于最近发生的事,毕竟世界上故事的类型是有限的,这些类型化的事件中在某个层面上蕴含着共通的哲理。 陆少贞稍作思考,他便想起了熟悉感的来源,在他穿越荆棘网之后便陷入灵魂的桎梏中,他之所以能够从这种极度危险的状态中逃脱,不过就是以浪漫主义的冒险精神,打破束缚、打破故步自封,从而挑战直到突破自我。 从这个简单的因果不难看出,偏安一隅蝇营狗苟是慢性死亡的原罪,因此面对困境想要重获新生,那么唯有迎难而上浴火涅槃这种途径不可。 想到此,陆少贞死死的咬紧牙关,精神并非不可控制,恰恰相反,它就像人类操控自己的身躯那样井然有序,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饭,如果肌肉因为劳累过度充血而酸疼,那么就需要按摩来缓解。其实对于精神也是有着这样的一套方法,只不过这中形而上的东西在普通人看来过于玄虚,其并没有具体的形象寄托故而不能被大众所接受。 恐惧的感情也就是正常心理现象之一,在经过上一次挑战之后,陆少贞从鸿钧那里触摸到了这种控制精神的方法,尽管他并不能将其应用到多高深的程度,但既然了解那就必然会窥探到某种至高的可能性。 人格分为三个层次,本我、自我、超我。一切关于意识形态问题以及对灵魂的思索归根结底都逃不过对人格的依附。本我,位于人格结构的最底层,是由先天的本能、欲望所组成的能量系统,包括各种生理需要。本我具有很强的原始冲动力量,是无意识、非理性、非社会化和混乱无序的。它遵循快乐原则。而自我是从本我中逐渐分化出来的,位于人格结构的中间层。其作用主要是调节本我与超我之间的矛盾,它一方面调节着本我,一方面又受制于超我。 最后超我,位于人格结构的最高层次,是道德化了的自我,由社会规范、伦理道德、价值观念内化而来。 懂得了这点,陆少贞便是从这种看似简单的三层结构中寻找到了某种理论上的可能,对自己细致的剖析能够充分的了解自己各个层面之间的联系,这种联系正是将平面的人连接成立体人的枢纽。具备了这样战略眼光是把握扼要的捷径,对实施措施起着不可忽略的促进作用。 就这样,陆少贞开始有意识的强迫自己进行反思,个人的专注力是种被世人小觑的、有待开发且具有极佳前景的力量源泉,当一个人的专注力足够强大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将为之屈服,无论这种屈服是在何种层面,既然发生了,那就不容忽视。 此时此刻陆少贞所要做的就是与自己概括为恐惧的情感所抗争,这种情况看似不可理喻,但通俗点说到底不过是自己与自己的争斗,如果自己的意志败给了自己对外界通过意识形态这个棱镜的成像,那么便会失去对身体的掌控,从而陷入极度的危险当中。 而若果能够以卓绝的意志力,脱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那么便会在纷扰的俗尘中找到真实的自我。 听凭自己的意志去做事,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最高尊严所在。 就这样他有意识的向隔间那边移动,真正的解脱不过是廓然无累,而要到达这种境界必需脱胎换骨的苦难来磨砺。 身体发抖的厉害,恐惧就像是尖啸的恶魔发出摄人心魄的迷惑,陆少贞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是行走在雾凇沆砀的丛林间,漶漫的迷雾是所能看见的唯一画面。 恶魔戏谑的笑从四面八方传来,这个声音里充满诱惑的魔力,就好比希腊神话中塞壬的歌声,从中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而这样的迷行岁月终究被清晨的阳光所照耀,顿时晴空万里,一碧如洗,所有的方向与理想就像是标杆一样矗立在不远的前方! 陆少贞眼神中散发着虔诚,他向前跨出一步。可不要小看着短短的一步,它可是付出了极大的毅力以及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才达成的成果。 陆少贞怔怔的站在隔间门口,他的眼神死死的向里面盯着看,本就朦胧的光线经过了布的过滤更加熹微,一切都笼罩在带有毛刺的黑灰之下。 刚刚的那个人头呢?陆少贞着重注意这个问题,可就在当他又看到人头的时候,他的内心竟然升腾起一丝可笑之感。 原来是这样啊!陆少贞在经过短暂的愣之后,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确实有人头不假,可那人头却是属于自己的! 怎讲?因为在对面有个较大的镜子,自己像里面探望的时候自己的头颅自然而然的映照在其上,再加上自己有恐惧的情感积淀以及观看的迅速,才会在恍惚间误视。 第八十七章 镜子 原来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自己的臆想,陆少贞的嘴角保留着苦笑,就这样他的内心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宛如紧绷的弦忽然放松,无尽的舒适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顿时让他的脑袋产生了一种晕眩感。 定了定神,他再度扭头看了眼安静的躺在地上的雕塑,那诡异的姿态映入眼帘,顿时再度将种种疑虑摆在他的脑海中。 这个塑像到底是怎么无声无息到自己眼前的?他原来就摆在那里吗?显然是不可能的,要是原本就摆在那里自己会看不见?自己又不瞎! 那么现在就有个细思恐极的问题摆在那,这个雕塑难道会移动?若是他自己不会移动那么是否是其他人将其移动到自己神身边的? 想到此,陆少贞顿时感到后背一凉,仿佛在那无尽的黑暗中有某双阴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自己,他后颈上的汗毛陡然耸立的时候那随之而来的刺痛感清晰的传递过来,他猛的转过头。 要是此时他能看见什么魔鬼也是不出意外的,毕竟这种氛围过于阴森,若是没有些脏东西倒还真说不过去。陆少贞自认为是个无神论者,但是情感毕竟是个有弹性的东西,会随着事情的发展而断转变,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有鬼。 但是可惜,眼前除了茫茫一片的黑暗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如果非得说有些异常的话,那就只能说他自己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下的本身,透露出无尽的诡异吧。 陆少贞木讷的将脑袋转回来,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隔间内,虽然雕塑上的诡异很能说明问题,但是眼下最主要的还是隔间内的声响到底是怎么发出来的。 就这样他挪动步伐开始向里面走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全新的状况。 如果说自打陆少贞从这个黑暗的房间内所经历的诡异事情是相互连缀的,那么接下来等待陆少贞经历的恐吓还是个未知数。当陆少贞的脚步刚刚踏过隔间门口的时候,仿佛是从天外传来的歌声亦仿佛是单纯的耳鸣,总之陆少贞感觉有个女子渗人的声音在放肆怪笑。 遽然打了个激灵,陆少贞忐忑的缓步走了进去,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刚刚经历了剧烈的心理变化,也禁受不住人类的通病,毕竟非理性边界是人之所以为人不可或缺的东西。 随着他的脚步不断的逼近,陆少贞瞳孔中倒映着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他死死的盯着迎面而来的镜子,那镜面上迷糊的影子以一种缓慢的、表情冷峻的呈现在他的眼底。 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吗?陆少贞心头忽然冒出这个念头,虽然镜子里的人还不能够看清具体长得什么模样,但是那油然而生的阴冷以及死寂是不可遏制的。陆少贞不知是自己的心里作用还是确有其事,因此也只能抱着拭目以待的心情去解谜。 然而,越是往前走他越是心惊,因为镜子里的人似乎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啊! 原来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自己的臆想,陆少贞的嘴角保留着苦笑,就这样他的内心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宛如紧绷的弦忽然放松,无尽的舒适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顿时让他的脑袋产生了一种晕眩感。 定了定神,他再度扭头看了眼安静的躺在地上的雕塑,那诡异的姿态映入眼帘,顿时再度将种种疑虑摆在他的脑海中。 这个塑像到底是怎么无声无息到自己眼前的?他原来就摆在那里吗?显然是不可能的,要是原本就摆在那里自己会看不见?自己又不瞎! 那么现在就有个细思恐极的问题摆在那,这个雕塑难道会移动?若是他自己不会移动那么是否是其他人将其移动到自己神身边的? 想到此,陆少贞顿时感到后背一凉,仿佛在那无尽的黑暗中有某双阴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自己,他后颈上的汗毛陡然耸立的时候那随之而来的刺痛感清晰的传递过来,他猛的转过头。 要是此时他能看见什么魔鬼也是不出意外的,毕竟这种氛围过于阴森,若是没有些脏东西倒还真说不过去。陆少贞自认为是个无神论者,但是情感毕竟是个有弹性的东西,会随着事情的发展而断转变,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有鬼。 但是可惜,眼前除了茫茫一片的黑暗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如果非得说有些异常的话,那就只能说他自己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下的本身,透露出无尽的诡异吧。 陆少贞木讷的将脑袋转回来,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隔间内,虽然雕塑上的诡异很能说明问题,但是眼下最主要的还是隔间内的声响到底是怎么发出来的。 就这样他挪动步伐开始向里面走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全新的状况。 如果说自打陆少贞从这个黑暗的房间内所经历的诡异事情是相互连缀的,那么接下来等待陆少贞经历的恐吓还是个未知数。当陆少贞的脚步刚刚踏过隔间门口的时候,仿佛是从天外传来的歌声亦仿佛是单纯的耳鸣,总之陆少贞感觉有个女子渗人的声音在放肆怪笑。 遽然打了个激灵,陆少贞忐忑的缓步走了进去,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刚刚经历了剧烈的心理变化,也禁受不住人类的通病,毕竟非理性边界是人之所以为人不可或缺的东西。 随着他的脚步不断的逼近,陆少贞瞳孔中倒映着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他死死的盯着迎面而来的镜子,那镜面上迷糊的影子以一种缓慢的、表情冷峻的呈现在他的眼底。 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吗?陆少贞心头忽然冒出这个念头,虽然镜子里的人还不能够看清具体长得什么模样,但是那油然而生的阴冷以及死寂是不可遏制的。陆少贞不知是自己的心里作用还是确有其事,因此也只能抱着拭目以待的心情去解谜。 然而,越是往前走他越是心惊,因为镜子里的人似乎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啊! 第八十八章 雾都往事 就是这样一块并不华丽没有多余装饰的镜子让陆少贞再度感到了危机的来临,他这个时候脑海中忽然开小差了,他想着,如果这个镜子稍微有些包装,比如给其裱上一个欧洲华美的边框或者龙国竹制镂空的精美边框,都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削减其所能散发出来的狰狞。 可以说这个镜子就像是他一丝不挂的内心,完完全全直面恐惧,但凡有些遮蔽物都不至于如此让人胆战心惊。 但若是揪着这点从另外的角度思考下去,亦可以说是没有分散注意力的东西,也就使得陆少贞对这块镜子本身全神贯注,以至于这种肮脏肃杀的杀人现场的氛围淋漓尽致的传达到他的心底。 其实陆少贞隐约间有种感觉,只不过他迫于思维的趋利避害的本质不愿意承认,那就是他有种自己面前的镜子其实根本就是个虚无之物,也就是说那是自己观念影射出来的虚幻产物,这正的、没有丝毫装饰的、真实到可怕的镜子就是自己心灵的本身。 冷汗不自觉如雨般流淌,滴答滴答的从他的眉毛上划过,而后几乎掉落进他的眼睛里,但就算如此,他却仍然没有眨眼,因为恐惧已经将他的思想压抑的有些僵滞,他只感觉如果任何对现实状况的玩忽职守都会换来致命打击。 对面的镜子上的人影愈发的清晰,随着陆少贞的走近,落在他上面的光线似乎亮堂了起来,但就算这样,陆少贞还是看不清镜子上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还要自己贴近看不成!陆少贞死死的咬紧牙关,腮帮子鼓鼓的,鼻腔内的喘气声也随之粗重起来。 旁边的塑像就这样静静的纹丝不动,按照现在陆少贞的位置来看,它们共同盯着陆少贞身后的方向,在黑暗中浮现出它们那苍白诡秘的面孔。 怎么回事?镜子里的人为何总是个虚影?自己愈来愈近,镜子里的人影也越来越大,可为何却越来越模糊了?这很明显违反正常的物理规律啊! 难道是自己的视力出现了问题? 陆少贞没有发现,不知何时起,他的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思想,就像是永动机一样不休不眠,根本没有任何空隙留他去客观的思考事物,他仿佛陷入了主观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求知欲就像是迷航中的灯塔引领着他这个失路的孩子前行,他根本没有能力去思考为什么要前行,只是听凭本能的召唤,向前不断走去。 灰色的迷雾已经维持了几个月没有消散了,原本的街角此时根本失去了原有的景象,虽然本质没有变化,可触目所及尽皆一片模糊,对于自己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变化了。 人是个远离本质的生物,但矛盾点就是这么清晰,他同时又活在本质的束缚中,因为对立二元复杂的有机结合就构成了人性。陆少贞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过太阳了,他仔细回想起来,自打他记事起就生活在这雾都之中,这常年不散的大雾已经在他的主观世界上呈现出截然相反的印象,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在记忆的深处总觉得自己见过阳光的温暖与色泽,见过街头巷尾那红砖绿瓦以及长满青苔的石砖小路。 怎么说呢?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亦或者像是某种通灵,将自己祖上的记忆忽然摄取而来,毕竟世界上并不乏这样的案例。 陆少贞趴在窗口呆呆的望着迷雾的深处出神,他用手撑着下巴,脸蛋在挤压之下有些变形。与其说他是在看着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迷雾,倒不如说他是将视线停留在自己的思想边界,去天马行空的探索了另外的可能。 如果他能够立刻将此时的所思所想付诸笔端,那么将会是一篇不错的意识流小说,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真正意出尘外的时候,又怎能怪生笔端呢? 就这样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忽然看见迎面的浓雾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轮廓。 这立马就吸引了陆少贞的注意。哦?来人了吗?看这个样子应该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起初陆少贞不以为意,在这个常年见不到阳光的雾都阴冷的湿气是唯一可以把握的并且无情侵蚀生活的感受,人们生活的激情都这种无形的压抑中变得扭曲,最让人感到愤慨的是他们竟然并没有为此而感到任何的不适。 或许是自己一直在心中存留着太阳形象的缘故吧,或许太阳终究是个美好而梦幻的梦。 然后就在陆少贞打算继续自己的思路而不去理会那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彻底将他现有的思路打断。 只见那逐渐从迷雾中浮现出来的人影高大挺拔,他穿着呢绒灰黑色的大衣,显得身材修长,并且头上戴着圆沿帽子,帽子压得极低,几乎将这个面孔都挡住了。 风不时的从迷雾中掠过,这些迷雾就仿佛是风的现形药水,丝丝缕缕的随着风的轨迹运动。 那个男人的周身顿时环绕着忽浓忽淡的雾气,以至于这些雾气就像是小恶魔般围绕着男人的周身翩翩起舞,形成了动态的循环。 这个人是谁?从哪里来的?似乎并不像普通雾都的居民啊,反而像是地下组织的特情。 那个男人就在陆少贞的窗前不远处停下脚步,他那皮鞋底踩着石砖时候哒哒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那个男人就定定的站在那里,朝着陆少贞,也不抬头也不说话,当真让人奇怪。 陆少贞警觉起来,他不会是肩负着邪恶目的的敌国特工吧!那样的话岂不是巨大的阴谋就摆在眼前吗?而且那个男人为何纹丝不动呢?他到底在干什么? 陆少贞的上半身微微向前探,双手扶住窗台,这是种紧张的暗示,他高声道:“嘿,先生,您在干嘛呢?” 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反应,陆少贞奇怪的再度问了一句:“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要是有的话尽管开口,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八十九章 诡镜 又经过了良久,就在陆少贞感到不耐烦的时候,那个男人终于出声了。 他的嗓音森然可怖,就像是地狱回响那般低沉,他头也不抬说道:“你是叫陆少贞?” 陆少贞微微一怔,心下顿感奇怪的说道:“你认识我?你是谁?” “你想知道关融是谁杀的吗?” 这句话突兀的响起,陆少贞心头微微一紧,关融?他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却明确的知道这号人物在自己的记忆中并不存在,这个怪异的现象就像谜团般在不停的吊着他的胃口。 “关融是谁?怎么这么熟悉?他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知道关融是谁杀的?”或许起先是处于懵懵的状态,陆少贞并没有反应过来那个男人话中的含义,可旋即他立马明白过来:“你说这个人是被谋杀了?那你应该报警啊,而不是在这块如此风轻云淡。” 陆少贞的语气愈发焦急,但是那个男人的气质依旧似冰山般冷酷,他只是以平直的语调说道:“这倒是怪我疏忽了,关融的死跟你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最直接的受害者并非是你,但是有些东西我希望你慎重考虑,能否找到你的妹妹,就寄托在这条线索上了。” 陆少贞深感莫名其妙,雾都啥时候出现了这么个奇怪的人物?他来到这里显然是别有目的,那么这个目的难道就是和自己诉说这么一通话吗? 这段话如此重要吗? 陆少贞清了清喉咙,旋即道:“首先,我并没有妹妹,我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妹妹,我想先生您找错人了吧,其次,我只是个从小在雾都长大的小孩罢了,你所说的那些东西都离我太遥远,说句很怯懦的话就是,我承担不起。” “恶魔猎人,并不是说你想逃避就可以不去承担的,地狱空荡荡,恶魔满人间,宿命的轮回必将承接千载,而奔赴黄途是你的血脉所篆刻的结局。”男人的身影在此刻忽然多了抹沧桑感,但是那种狰狞的本质却是不减反增的。 陆少与之相隔大概一条街的距离仍能感到那随时都可能威胁到自己安全的气息,因此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恶魔猎人?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不会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吧,把现实当成了幻想?” “你想知道关融是谁杀的吗?” 那个男人又问了一句。 陆少贞这才意识到或许这个男人并非拿自己找乐子,这个叫关融的人或许当真被谋杀了! “我想知道!”陆少贞正气凛然道,或许他作为名侦探的日子就要开启了,学校里的同学们不总是嘲笑自己没能耐胆子小吗?自己若是侦破一件杀人案件,那么他们定会刮目相看吧! 想到此,他目光如炬的盯着男人的身影,试图从中找到明确的线索或者答案,尽管他压根没有听说附近哪块有凶杀案。 而就在本应该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的男人此刻反而安静下来,他就那样默不作声的垂下头,宽大的圆沿帽子将他的面庞遮挡的严严实实,夸张的说帽子连带着他那高松的大衣领子,几乎将他的脸包裹的密不透风。 “先生?先生?”陆少按接连几声呼唤并没有让对面的人有丝毫反应,他正奇怪间,却敏锐的发现那个男人的肩膀正呈现出细微的颤抖。 怎么形容那种颤抖呢?在不同的情绪促使下身体细微的变化是有迹可循的,就像狂笑与悲恸之间的颤抖,绝非完全一致的。但陆少贞自己仅仅只有十三岁而已,如此小的年龄又怎能具有这种眼力与城府?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年幼的陆少贞发誓自己绝对永生难忘,只见那男人缓缓的抬起了头,露出了他的面孔! 难道说他要让自己看到他的脸?陆少贞见到这个动作大感好奇,急忙付之全神贯注。 但就在这时,男人猛地将脸一步到位的抬起来,与此同时这张面孔在陆少贞的眼中急速放大,宛如投影般直接朝陆少贞冲击过来! 这是张怎样的面孔啊!狰狞的眼神中充满诡异的笑,高耸的苹果肌宛如凝固,裂开的嘴角高高上扬到恐怖的程度,最后那鹰钩鼻宛如画龙点睛般将整张脸的骇人提上全新的高度。 但是,真正诡异的地方并不在这个视觉冲击上,而是若是将这个面孔还原,陆少贞愕然的发现这张脸他认识! “啊——” 无法遏制的惊悚如激流冲击着他的心脏,他发出凄厉的尖叫! “呼呼,呼呼……” 粗重的喘息宛如灵魂的回响在耳膜上不断摩擦,形成回环往复的迷离之感。陆少贞感到汗水落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但是他却不敢丝毫的眨眼。 如果能够不眼光局限在局部,那么就可以理解陆少贞之所以如此了,只见他的鼻尖轻轻的贴在镜面上,没有任何的空隙也没有任何的挤压,就那么完美无缺的相连。 陆少贞死死的盯着镜子里的人物,只见镜子中并非陆少贞自己的脸,而是一个由黑色烟雾凝结而成的骷髅头正做着陆少贞的动作。 此时此刻陆少贞有些斗鸡眼般费力的将视线集中在镜面上,而那镜子里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亦仿佛有着细碎的光亮在与陆少贞对视! 陆少贞感觉心脏说不出的压抑,但是没办法,这种感觉除了归咎于过度的惊吓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解释更加合理。 噔噔噔! 陆少贞接连倒退几步,捂着胸口惶恐的看着四周,他愕然的发现那些雕塑不知何时齐刷刷的将视线投射到他的身上! 这些塑像明显移动了位置!就算没有移动位置,那他们的视线绝对移动了!陆少贞之所以如此笃定不过是因为刚开始进入隔间的时候着实被吓得不轻,因此记忆深刻。 更何况,任何正常人面对着如此多的视线的交集,都不会做到大大咧咧无动于衷吧?虽然这些视线只能算是想象中的产物,但人的大脑的特长不正是自我欺骗、对莫须有的东西信以为真吗? 第九十章 维度的深渊 面对这样怪诞的氛围,陆少贞浑身开始颤抖。他在脑海中试图以第三人称的视角想象了一下现在的场景: 一个身穿白的渗人的长袍的男子正晃晃悠悠的在黑暗中移动,他的略微有些荧光的白袍上沾满了刺眼的血污,以至于纵算是在光线触及不到的地方,他都能够像个幽灵般以清晰的轮廓在四处飘荡。他很惊慌,这种惊慌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因为视觉的变化了,而是对于故事承载的基石所折射出来的诡异细思极恐。与此同时,四周苍白到诡异的面孔纷纷在黑暗中浮现,他们那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视线交织成团,最后宛如茧子般将男子团团束缚。 陆少贞不寒而栗,他本就颤抖不已的身体再度抖动,就像是抽风般狠狠的甩着自己的脑袋。 真的是他吗?刚刚镜子里的那个男人真的是杀害关老师的凶手?但是自己怎样能够证明镜子中发生的都是真的呢? 想到此,他不觉愈发的感到奇怪,这个镜子显然充满了邪门,竟然能够将自己的思维牵引到另外的一个世界中去,而且它所构筑的世界体系完整,没有任何的失真感,至少陆少贞在那里感觉自己就是个少年,而且是个从没见过太阳但在想象中无比笃信太阳应当是如此形象的少年。 既然思想停留在此,那么他就不得不继续深思,怎么能确定镜子所造成景象必然是虚幻的呢?之所以镜子里的世界能够给人以极大的真实感,不过是它有条理清晰逻辑合理的世界构筑,以至于陆少贞在那里会信以为真。 如果继续深究下去,那么就不妨将镜子的世界比喻成人类习以为常的梦,如果你在梦中以为自己并非在做梦,那么这时候的参照物就是梦中的那个世界,而在醒来之后你便觉得那确实是个梦,那么此刻的参照物就是现在所处的世界。 明白了这点,问题自然而然也就随之而来,那就是你到底该如何确定梦就是虚假的清醒就是真实的,参照物在不断变化的时候结论往往会截然相反。再将这个问题引申下去那就是,你到底该如何确定自己的真实存在。 此时此刻陆少贞感觉到自己有些精神恍惚,对面镜子里的倒影倏然变换,在某一时刻还是陆少贞那张清秀的脸炯炯有神的注视前方,下一秒便转变成狰狞的骷髅,吞云吐雾,烟尘滚滚。 如果说镜子里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那么陆少贞必然在年幼的时候经历过相类似的情景,之所以说是相类似,不过是因为岁月的淘洗往往会让事情的真相面目全非,就算坚定的相信不会记错,但潜移默化就是在无形之中施展作用的。 但是他在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中回想过去,他的脑海中没有寻找到任何与之相类似的情形,他所见过最大的雾,不过是林间的清晨那沆砀的雾凇。 若是将研究的视角专注到镜子的世界中去,那么就会发现陆少贞之所以会在迷雾永不溃散的雾都中想象出太阳的形象以及那片阳光之土上宛如蝼蚁般碌碌奔忙的人们是如何奋力的将幸福从自己身边推走的景象,不过是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影响罢了。这个世界的太阳以及人们的生活状态宛如烙印般刻在他的记忆中,才会无时无刻不发挥着意识形态的作用。 那么两相比较就会发现,这个世界能够影响镜子世界,但镜子世界却没有任何可以造成动荡的东西反馈,因此说到底镜子世界确实是幻象! 它不过是将一段规则附加在陆少贞的大脑上,就像续编的程序代码,可以改变其思维的走向,却改变不了最根本的对世界的认知。 这些内容在陆少贞的脑海中以极短的时间形成,他自认为逻辑并不存在着太大的谬误,因此他暂且认定了自己在镜子世界中看见的那个人,并非杀害关融的凶手。 但是若是那个人并非凶手,这段幻象存在的意义为何呢? 濮阳盛的目的是什么?他当真这么好心要给予自己提示?要知道在濮阳盛的立场上来看,自己可是他的敌人啊!濮阳盛既然抓走了自己的妹妹,那么说明自己的妹妹对他具有价值,而自己作为危害他的利益的人,他岂能自找麻烦?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阴谋? “咔嚓!” 清脆的响声如连锁反应般响起,这些清脆的声音就像是炒豆般噼里啪啦的让人瞠目结舌,陆少贞双眼瞳孔涣散,眼前的图像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通过视觉摄取信息的效率极度的下降。 这个声音到底是什么造成啊! 天旋地转,他大略扫了眼四周,只见那些塑像群魔乱舞,就像是嗑药了一样张牙舞爪,与此同时他们的四肢呈现不正常的扭曲,按照陆少贞所见的那种程度来看,这些塑像浑身上下必定都是关节,否则绝不可能做出那些柔弱无骨的动作。 傀儡的派对?是不是应该加点诡异的舒缓的音乐,以应和这种连时间空间这样维度都扭曲了的场景? 不行!不能就这样睡去! 虽然他的大脑由里到外都散发着慵懒,以至于任何危险都在主观上不存在了,这种蒙蔽愈发强大,只要他轻轻的合上眼皮就会沉浸在黑暗的长眠中。 不用再担惊受怕了诱人吗?可以洗个热水澡好好放松入睡了诱人吗?人心复古他们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神明了诱人吗?没有神的时代是危险的但同样没有神的时代催人入睡的功夫是空前的,诱人吗? 只要睡着了,世间所有的烦恼,爱恨嗔痴都销声匿迹,诱人吗? 陆少贞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踽踽独行,那条通往黑夜的小径上寒鸦凄切,枯骨累累。 “主人,你不能睡!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将鼻子贴在镜子上,和镜子的对面的世界沟通!”鸿钧的声音恰如其分的响起,“现在您身上的维度正在坍缩,如果不能寻找到丢失的那块,那么您将陷入维度的深渊中啊!” 第九十一章 重返雾都 意识的模糊已经让陆少贞神游天外,以至于鸿钧的话落在他的耳朵里就像是阵微风难留下任何痕迹,他知道鸿钧说话了,但这段话具体指向着什么含义,却是根本无法摄取的。 “主人,你听我说,无论有多艰难你都必须挺过去,世上没有容易的事,血脉的觉醒只不过是第一步,只有完成了浩劫游戏才能真正的激发出恶魔猎人的能力。” 陆少贞只觉得眼前仿佛看见了鸿钧的身影,那曼妙的身段婀娜多姿,长发如瀑布般柔顺的铺在背后,整个人呈现出宛如亭亭玉立的花儿一样的美好。但是此时的她满脸充斥着担忧,这种担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更加剧烈。 如此情绪化的表情在陆少贞的眼中倒映出别样的风采,虽然鸿钧的形象是某个名动天下的启蒙老师,但他出奇的没有任何淫秽的感觉,可能这就是真情实感所带来的亲近与高贵吧,那种心与心贴近的感受让陆少贞心醉神迷。 但是他们之间就仿佛是置身于太空之中,没有了空气作为传播媒介,他们之间的对话就像是徒劳无功的默剧。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鸿钧在费力的说着唇语,无意识的思绪潺潺流淌,就那样在精神迷航中渐行渐远。 而就在这时,就在鸿钧的身影逐渐淡去的时候,一道意外的光芒照亮了陆少贞的世界,他清晰的感觉到随着这道光的出现,他血脉喷张,涌动的血液中的炽烈的因子在燃烧在沸腾,就像是虔诚的信徒见到了神明般肃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正在从混沌中挣脱,清浊分野,乾坤沉浮,阴阳融燮,日月争渡,玄妙的哲学肌理如舸似舟,承载着昭昭的智慧之火向彼岸航行! 而就在这样的状态下,陆少贞感到了脱胎换骨般的轻松,他整个身子都沐浴在轻柔的海绵中晃荡,四肢百骸涌现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所谓先苦后甜、痛苦过后必定脱茧成蝶并非没有道理,先不说他在浩劫游戏中所经历的折磨,就单论他大脑中祖传的基因觉醒以至于平行时间线在他的身上发生倾斜,那样几近绝望的痛苦是为常人所难想象的,这样他都挺过来了,那么与之相比其他的痛苦未免有些小儿科。 痛苦的最高形式往往归结于精神的烦闷,而精神烦闷的最高级则是病变当之无愧。因为如果单纯是因为心里出现了问题那么适当的心里疏导便可以解决问题,但如果将事情的难道推搡到大脑医学上,那么一切自应另当别论。 物质与意识之间的辩证关系在此表达的淋漓尽致。 就比如有的精神病院在研究精神病患者时以他们的大脑作为标本来提取促进科学研究的有用信息。 ——色情狂、杀人狂、中风病患者以及侏儒等各种不同形式的精神病患者的脑髓都具有明显的肥大、萎缩、出血亦或是被霉毒侵蚀等迹象。 这也就更加说明了肉体的变故是让患者痛不欲生的主要原因,而绝非思想倾向那么简单。同样的道理,陆少贞的大脑中的某个部位出现了变故,虽然这样的变故暂时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异于常人的特点,但大脑之紧密堪称是人类所难企及的境界,微小的变化都能够激起恐怖的蝴蝶效应,因此陆少贞的痛苦可想而知。 陆少贞感到自己大脑中的某个部位蠢蠢欲动,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的全身受到了莫名力量的操控,竟然鬼使神差的向前移动!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此时鸿钧的声音依然没有消散,她声音中散发着诧异的情绪道:“不对啊!主人派给我的任务不是这样的啊,恶魔猎人的体质怎么就提前觉醒了呢?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后面的话陆少贞听不太清,但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忽然便的极为良好,至少刚刚那魂游天外的状态已然消散,他已经能够有意识的去思考了。 恶魔猎人?这个名词不单单从鸿钧嘴里听见,还从那个镜子幻像里的男人的嘴里亦是出现端倪。如果这个词汇只出现了一次,那么它可能只是个人的疯言疯语,但要是开始重复出现,那么就不得不提高警惕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陆少贞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的时候,他只觉得突然有种灵魂坠落的感觉,就好像在万丈悬崖上遽然踩空,亦好似在即将入梦的时候倏然惊醒,总是在剧烈的抽搐之后他感到自己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这难道是濮阳盛的安排?他这样的安排有何用意?还是那句话,自己是站在濮阳盛的对立面的,濮阳盛可以说没有任何理由帮助自己,但事实就摆在这里,无论他承认与否他都是一直受摆布的弱势角色,那么濮阳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要么现在自己所经历的看似是濮阳盛的帮助实则另有隐情,要么这些事情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而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他猛地睁开双眼,可是眼前的此幕却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只见触目所及尽皆漶漫的迷雾,雾气呈现出渗人的灰黑色,朦朦胧胧能见度极低,在这样的迷雾中人影就像鬼影,匆匆移动着就仿佛无脚幽灵在飞速的游荡。 晾衣杆上的衣服永远都带有让人厌恶的潮气,下水道的臭气就仿佛与空气融为一体,逼仄的弄堂不时传来老鼠的吱吱声。这些老鼠已经厉害到有变异的倾向了,它们根本不畏惧老鼠药,也不知道是制药厂昧着良心偷工减料还是老鼠的基因产生抗药性,总是若是不加遏制,鼠害将无情的肆虐。 陆少贞行走在屋子里,他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情形,这是第二次进入雾都,两者之间的不同不仅仅体现在对这个世界的探索上,更体现在这次能够清晰的记着现实世界内的记忆,而不是仅靠印象来给予暗中提示。 第九十二章 关于父亲的回忆 在这样没有阳光的地方就是黑暗滋生的沃土,亘古不变的天空散发着幽深的谜团,以至于清明不再有,人们永远都像是活在阴影下,用被压弯的脊梁与磨灭的激情去面对生命中的一切。 此时此刻,陆少贞就行走在这样的一栋楼房中,这个楼房虽然简陋甚至称不上干净,但在他的记忆里这里已经称得上是附近有名的“豪宅”,墙壁上斑驳脱落的粉饰彰显着年代的久远,陈旧的家具皆呈现出一种颓败的感觉。 他行走在茶几与皮质脱落的沙发中间,眼神中的情绪饱含熟悉与陌生的审视,他对自己现在这种状态深感讶异,因为他清晰的知道自己现在是在镜子世界中,而这个世界虽然有自己的法则与体系但却不妨碍自己记得现实世界中的事,这样唯一造成的结果就是两种记忆如加了牛奶的咖啡般完美交融,形成了全新的、让人耳目一新的饮品。 墙上的画已经发黄了,以至于里面的水彩被蒙上代表记忆黄昏的淡黄辉光,这个楼在灾难发生之前是个人力资源办事处,这个部门在秩序尚存的时候是个人人眼红的美差,以至于就算现在雾都沦落为岌岌可危的安全区,这栋二层楼仍旧是出类拔萃的地方。 陆少贞之所以能够在这个地方安顿下来,不过是因为他的父亲作为战士为安全区的安定而立下汗马功劳,所以人们感恩戴德,不约而同的让年少的陆少贞住在这相对舒适的住所里。 他现在还记得父亲当初离别时候的场景。 “少贞,你好好在安全区生活,弄堂的生活环境虽然比不上灾难之前那天堂般的年代,但至少性命之虞是没有的。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我会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怎么样,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告诉爸爸哦。” 父亲那刚毅的脸上有着隐隐的波光在荡漾,九岁的小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流露出无法遏制的温情,他的心中是有种不好的预感的。 “我什么都不要,我要爸爸。”或许是从小就有种天生的敏锐吧,小陆少贞看见铁汉柔情总觉得有什么将要发生,“今天是我的生日,爸爸你难道要离开我么?” 父亲流露出不忍,他轻轻的摸了摸小陆少贞的脑袋,轻微的叹了口气道:“苟利家国生死以,岂因福祸以祛之?你还小不懂,等你张大了就会理解爸爸的,今年这个生日不能整天都陪着你了,这里有块甜蛋糕,是你的生日礼物。” 甜蛋糕是小陆少贞最爱吃的糕点,但生在灾难年代,能够果腹就已经难能可贵了,又怎能去奢求这等用来享受的物资?因此,这块蓝莓味道的涂满紫色果酱的蛋糕在他的手中显得格外沉重。 当然,知道金贵自然知道体恤,陆少贞知道父亲定然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从黑市买回来的,但与此同时,他感到了这块蛋糕上承载的另外一层含义。 父亲是个硬汉,那粗壮的手臂仿佛能够将整片天空擎起,只要在他的臂弯下任何风雨都不能让自己畏惧。还记得当初父亲带着自己以落难者的身份逃到雾都的时候,他们是饱受歧视的,现在的陆少贞也是能够理解这种现象,因为若是不能歧视外来者,那么安全区迟早会人满为患,到那时候人人都像是地里的秧杵着的时候,暴乱也就不可避免,安全区从而也会土崩瓦解。 因此在刚来的时候,父亲为了不惹麻烦而不断忍受流氓混混的殴打,他那明明蕴藏着巨大力量的肌肉所发挥的作用仅仅是承受木棍铁棒的攻击,就这样在极端的忍耐下他们获得了一块立锥之地。 然而事情的转变发生在那个下午,逼仄的潮湿的墙角下陆少贞瑟瑟发抖的看着四周狞笑的青年逐渐逼过来。父亲为了办点事不方便带别人所以就让陆少贞等他回来,因此他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般被青年们盯上了。 这些青年品质相当恶劣,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但他们对陆少贞斧父子的行为符合了大多数雾都人的意愿,所以没人会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小子,你和你那流浪狗般的爹赶紧滚出雾都!要不然我们作为雾都正义的实施者,定然要用武力对你们进行神圣审判!”一个青年的笑容冷峻中夹杂着几分疯狂,他虽然极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但其背后的残忍是包藏不住的。 青年们的身影就像恶魔般笼罩在瘦弱的小陆少贞身上,脸蛋高高的肿起已经让他年幼的心中充满恐惧,他简直害怕极了。 而就在青年们想要对陆少贞继续迫害的时候,一道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弄堂的门口! 父亲的身影在大雾中就像是个屠龙者,提着宝剑奔赴恶龙巢穴,视死如归的气魄是让任何敌人都为之震颤的。 “呦呵?流浪狗回来了?你的狗儿子在我们的手里,想要他的话就赶紧跪着喊我们爷爷,然后卷铺盖滚出雾都!” 父亲的怒火是澎湃而出的,陆少贞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这样的能打,拳拳到肉,如下山猛虎,身姿矫健,似攀岭猿猱!那些小混混根本不是父亲的对手,父亲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放躺在地! 原来父亲并非真正的懦弱,只不过他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了有生存之地他可以让自己受到天大的委屈,但要是敢碰他的孩子,那就是触龙逆鳞,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年幼的陆少贞从手臂缝隙中偷偷看到此幕,心中忽然种有壁垒别打破的感觉,他望着父亲那仍然愠怒的神情,英雄之梦在生根发芽! 陆少贞想到这些微微的叹了口气,但随即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在现实生活中自己根本没有父亲形象这样的概念,因为据爷爷所说父亲在自己出生之后就不知所踪。但是镜子世界却有这样的记忆,难道说这些回忆都是虚无缥缈的压根不存在的吗? 究竟该怎样界定存在与否?关于父亲的回忆是否值得信赖?既然说镜子世界是虚无的,那么自己现在所处正是镜子世界,没有任何虚无的感觉啊! 第九十三章 被预言的生命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同时拥有两种世界的记忆却没有丝毫含混的感觉,平时做梦之后醒来还需要仔细分辨何者为现实何者为梦境,可这个时候两者之间的记忆泾渭分明,就像是期末考试时候的重点知识,经过了周而复始的复习形成了铭记于胸的印象。 墙上挂着的画属于西方传统画的古典风格,以**、肃穆而著称,色彩沉静,充斥着史诗般的宏伟。陆少贞随便挑了一幅画看去,虽然他已经对这副画熟视无睹了,但此刻他仍然以陌生的态度去端详。 西方传统绘画是强调描述的,也就是说画家通过画中的细节去传达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或许是民间传奇,亦或许是史诗传说,更可能是穷兵黩武声势浩大的战争。 明白了这点,那么眼前这副静态的画面到底传达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呢?而且光是探讨情节起到的审美需求是微乎其微的,唯有解读画中的元素所承载的深意,才是通往审美极境的有效途径。 那么什么叫深意呢?不过就是象征性寓意以及故事结构所蕴含的力量,正所谓言有尽而意无穷,这是艺术之所以直抵人心而又让人回味无穷的根本所在。 事先怀有这样的心思,陆少贞将注意力集中到画作的本身,只见这副画虽然蒙上岁月的黄色,但是仍然能感受到画作原本的那种深沉的色调到底拥有何种厚重的力量。 这是一片汪洋无际的海洋,只不过气候貌似很不好,浓厚的雨云将辽夐的苍穹遮蔽,与此同时在云层之间隐隐有雷弧闪烁,那骇然的声势在海面上掀起惊涛骇浪,那却情形就像是自然之神的怒火肆意的倾泻出来一样。 墨蓝色的苍穹与深邃的大海形成一致的颜色,让人光是看上一眼,都能感受到浓郁的压力铺天盖地的笼罩在心头,陆少贞感到了自身的渺小与人类在自然面前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隐约之间,陆少贞似乎感觉这种场景似曾相识,但这种感受也仅仅是来源于潜意识中的微妙的感觉,若是揪着其细细思考,却又犹如握不住的细沙,悄然之间便从指间溜走。 这种隐秘的感受就像是个开端,就算当真不能表明什么,至少也证明了陆少贞这个主体并非麻木不仁的,而是在面对一件艺术品的时候,能够有所触动并作出反应。 咦?就在陆少贞晃了晃脑袋想要离开的时候,一个细节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见这幅画的表面有些肮脏,在一块污渍的下方,似乎有着什么额外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个与周围环境很违和的细节是被污渍覆盖住的,若是不仔细看根本无从察觉,发觉到这个状况,陆少贞迅速用手指甲玻璃罩上的污渍扣掉,那个细节也就随之展现在他的眼前。 陆少贞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几乎听见了自己血液逆流的声音! 只见那个被污渍覆盖的地方是一个人的身影悬空站在惊涛骇浪的海面上,他身形就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双臂平举,仰面朝天,仿佛是在凝视着那惊世骇俗的九天落雷! 永不止息的风暴在他的周身无情肆虐,从整个宏观的画面来看,整个人渺小的几乎看不出来,而整幅画就是对史诗级场景的描绘,但若是细细品味,将这个人纳入视野,就会发现整幅画的重心已然转移! 这个人才是这幅画创作的真正意义!若是没有这个人的存在,那么这幅画所能容括的境界将大大降低!这个人极大的拓宽了作品的维度,无论是从背景故事的探究上还是从构图要素之间的联系上来说。 陆少贞此时呆呆的伫立着,他丝毫没有因为这个作品的意味深长而显得兴奋,虽然这个作品要是放在平时很符合他的内在审美需求,但在这种特殊时刻,他内心是极度慌乱的! 陆少贞费力的将头转过来,他的眉毛死死的打成结,他往上面的画作上走去,只见那副画作与这幅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那墨蓝色的世界摆成漆黑的无尽深渊,深渊之中无数只猩红之眼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它们死死的盯着悬浮着的一个男人。 “……”陆少贞感到自己吞咽唾沫费力的咕嘟声,他急忙往前方冲过去。 在那副雷霆滚滚的画作后面,是一副男人鼻尖触碰镜子平面的场景,那个镜子中倒映的并非男人英朗的面孔,而是一具骇人的骷髅,骷髅的眼窝中冒着两团幽幽鬼火,就像是刺杀者的眼神,在诡异中充满了邪恶与狰狞。 陆少贞毛骨悚然,他的心中某些想法破土而出,如果之前仅仅是种子的埋下,那么此时便有种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最后让他下定决心的是最后的那块镜子,镜子是用画框裱起来的,与之前的画作拥有同等待遇,当陆少贞以为它同样是副画的时候,他将脸凑过去而看到了自己的面孔以及房间的背景。 也就是说,这副“画”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这幅画就是动态的,以这块镜子的摆放角度来看,这个房间所有的陈设刚刚好能够纳入其中,而陆少贞的脸出现在这里,表明了一种现在的状态。 陆少贞深深的吸了口气,旋即缓缓的吐了出来,内心中的震惊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适,这一系列的画作不正是在表明自己所经历的状态么? 从自己身上时间线的偏差以至于血脉的觉醒,到面临雷劫以及万丈深渊,那些画所描绘的不正是这些场景吗?而至于后面镜子的那副,自己不正是通过鼻子与镜面的接触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吗?才得以见到这些画的吗? 而关于最后这副镜子,同样的道理,也是在描绘陆少贞现在的状态罢了! 自己的生命被预言了?这些画很显然经历的漫长岁月的淘洗,若是不是预言,又有谁能解释自己所经历的与这些画的创作之间的时间差? 第九十四章 二楼 这块若有深意的镜子所处的位置也是耐人寻味的,这块镜子像是连环画的最后一张,留给了读者一个开放式结局,至于该怎样解读,那全看读者的心意了。 镜子是在楼梯的拐角处,在陆少贞此时的后侧方的位置,是一条幽深的楼梯通向那漆黑一片的二楼上。 在他这个角度能够从镜子里看见半边散发着神秘的楼梯口,而他看到这个情况试图在脑海中寻找关于这栋楼二层的记忆的时候,却出奇的搜寻不到任何结果。 这倒是个奇怪的现象,照理来说自己在镜子世界中的记忆是完善的,可为何自己从来没有二楼的记忆呢?难道说自己从未上去过? 暂且将这个念头搁置,陆少贞回过视线静静的看着自己在镜子里那张年轻的脸,他的思想顿时流连在自己从前所发生的种种,那个时候他还在为父母的缺位而感到苦恼,每当他看见其他同学在他们放学后都有父母温情脉脉的来接回家的时候,他的内心对自己父母的想象前所未有的悸动。 要说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说是忧伤那又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对两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强烈的情感,那绝对是天方夜谭。 但正是这样淡若清风拂面般的轻愁,成为陆少贞此刻笼罩在周身忧郁的气质。 彼时的落寞在此刻化作前所未有的缅怀尽付之于镜子世界中的父亲形象上,若不是心底时刻有个声提醒着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陆少贞几乎信以为真。 岁月的洪流在此时以倏然变换,镜子里那年轻的面孔和成年的陆少贞轮廓相仿但却又有很大的不同,陆少贞瞳孔中倒映的影像逐渐从稚嫩转变为成熟,以至于他自己有种强烈的现实与理想的疏离感。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将构成灵魂的不同层面来回拉扯,棉絮飞舞,光影交错,刹那之间观念分崩离析,以至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时空穿梭?还是置身于时间与空间的逆流?陆少贞猛的惊醒,皱着眉头甩了甩脑袋,将繁重的思绪抛在脑后,转过身走到楼梯口。 二楼似乎没有任何的光源,那浓重的黑暗就像溢出来了一样,丝丝缕缕的暗物质蔓延开来,就像是无数只章鱼触手以强力吸盘缚住陆少贞。 鬼使神差的,陆少贞的脚踏在了楼梯的跪一个阶级,这个木质的梯子因为年久失修而变得斑驳,踏在其上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而在这个过程中,陆少贞开始细细的思索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现在自己的处境似乎与米诺斯之前所发生的种种脱节,而在那些密室中获得的线索貌似也是暂且派不上用场,那么若是有目的的去寻找具有成效的突破,最简洁的目的就是从最近的诡异之处开始联想。 自己因为某种原因,从一间废弃的抢救室中苏醒,现在不是讨论到底是谁指使着这一切的时候,因为根本没有明确的线索支撑去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力所能及的唯有将前后串联起来,事情的真相说不定就蕴含其中。 自己被人怀有未知的目的套上白袍,并且用白色裹尸布蒙在身上,而且自己躺的是医院抢救用的病床。这三点的组合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有种释然。 或许只有变成鬼魅了,才能从根本上杜绝自己心中的恐惧。 陆少贞哭笑一下,旋即接着往下想去。自己在这间抢救室中经历了塑像的移动以及隔间内的声音诸般诡异的现象,那抢救室中定然有其他人的存在,要不然单以玄学解释那些塑像的移动,未免有些牵强。 那么那个隐藏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人,到底有何目的呢? 难道说他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进入镜子世界中?那么这个镜子世界定然蕴藏着唯有自己才能揭开的秘密,否则那人也不用费尽心机诱导自己来此。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的情况下,这个世界真的没有鬼吗?玄学真的没有科学道理吗?或许当玄学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时候它便失去了让人恐惧的力量,但现在,人们揭示畏惧如虎。 就这样,伴随着他那“咯吱,咯吱”的脚步声,陆少贞的已经完全浸没在黑暗中,他感觉周身的温度立马下降,阴冷的风如跗骨之蛆般拼命的往身体内钻,他的左手边已经是二楼的地面了,看来自己已经来到这个完全没有记忆的二楼上。 他看着那悠长的走廊,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自己应该这样退缩么?陆少贞扭过头看了看楼下那充满光亮的地方,温暖近在咫尺,只要自己愿意,就不用忍受现在这个所有惊悚片屡试不爽的场景,但是那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为了暂时的安稳,而舍弃自己的责任?更何况经历了这么多,自己对于黑暗的氛围应该视若无睹了才对。 就这样他走在那悠长的走廊上,这个二层似乎是与别的地方连通在一起,因为走廊的长度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一楼的长度。 他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决定去一楼的正上方那半部分,那里有两个房间并列分布,其中一个房间的门被数些木板钉的死死的,并且始作俑者似乎是害怕有外人的闯入,竟然用铁板再度封死上一层。 有些奇怪,这个房间中到底有什么,竟然值得这样密封? 路少贞试图从门缝中向里望去,可门缝的宽度着实有些狭小,从中根本无法获取任何信息。 就这样,陆少贞决定进入另外的房间去看看。值得庆幸的是,另外的房间门并没有上锁,那木门虚掩着,就像是诱惑陆少贞去推开一样。 对于这种诱惑,陆少贞明知道里面可能有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可却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理很简单,勇于突破才会进步,故步自封只能碌碌无为。 第九十五章 被杀死的自己 这块若有深意的镜子所处的位置也是耐人寻味的,这块镜子像是连环画的最后一张,留给了读者一个开放式结局,至于该怎样解读,那全看读者的心意了。 镜子是在楼梯的拐角处,在陆少贞此时的后侧方的位置,是一条幽深的楼梯通向那漆黑一片的二楼上。 在他这个角度能够从镜子里看见半边散发着神秘的楼梯口,而他看到这个情况试图在脑海中寻找关于这栋楼二层的记忆的时候,却出奇的搜寻不到任何结果。 这倒是个奇怪的现象,照理来说自己在镜子世界中的记忆是完善的,可为何自己从来没有二楼的记忆呢?难道说自己从未上去过? 暂且将这个念头搁置,陆少贞回过视线静静的看着自己在镜子里那张年轻的脸,他的思想顿时流连在自己从前所发生的种种,那个时候他还在为父母的缺位而感到苦恼,每当他看见其他同学在他们放学后都有父母温情脉脉的来接回家的时候,他的内心对自己父母的想象前所未有的悸动。 要说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说是忧伤那又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对两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强烈的情感,那绝对是天方夜谭。 但正是这样淡若清风拂面般的轻愁,成为陆少贞此刻笼罩在周身忧郁的气质。 彼时的落寞在此刻化作前所未有的缅怀尽付之于镜子世界中的父亲形象上,若不是心底时刻有个声提醒着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陆少贞几乎信以为真。 岁月的洪流在此时以倏然变换,镜子里那年轻的面孔和成年的陆少贞轮廓相仿但却又有很大的不同,陆少贞瞳孔中倒映的影像逐渐从稚嫩转变为成熟,以至于他自己有种强烈的现实与理想的疏离感。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将构成灵魂的不同层面来回拉扯,棉絮飞舞,光影交错,刹那之间观念分崩离析,以至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时空穿梭?还是置身于时间与空间的逆流?陆少贞猛的惊醒,皱着眉头甩了甩脑袋,将繁重的思绪抛在脑后,转过身走到楼梯口。 二楼似乎没有任何的光源,那浓重的黑暗就像溢出来了一样,丝丝缕缕的暗物质蔓延开来,就像是无数只章鱼触手以强力吸盘缚住陆少贞。 鬼使神差的,陆少贞的脚踏在了楼梯的跪一个阶级,这个木质的梯子因为年久失修而变得斑驳,踏在其上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而在这个过程中,陆少贞开始细细的思索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现在自己的处境似乎与米诺斯之前所发生的种种脱节,而在那些密室中获得的线索貌似也是暂且派不上用场,那么若是有目的的去寻找具有成效的突破,最简洁的目的就是从最近的诡异之处开始联想。 自己因为某种原因,从一间废弃的抢救室中苏醒,现在不是讨论到底是谁指使着这一切的时候,因为根本没有明确的线索支撑去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力所能及的唯有将前后串联起来,事情的真相说不定就蕴含其中。 自己被人怀有未知的目的套上白袍,并且用白色裹尸布蒙在身上,而且自己躺的是医院抢救用的病床。这三点的组合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有种释然。 或许只有变成鬼魅了,才能从根本上杜绝自己心中的恐惧。 陆少贞哭笑一下,旋即接着往下想去。自己在这间抢救室中经历了塑像的移动以及隔间内的声音诸般诡异的现象,那抢救室中定然有其他人的存在,要不然单以玄学解释那些塑像的移动,未免有些牵强。 那么那个隐藏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人,到底有何目的呢? 难道说他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进入镜子世界中?那么这个镜子世界定然蕴藏着唯有自己才能揭开的秘密,否则那人也不用费尽心机诱导自己来此。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的情况下,这个世界真的没有鬼吗?玄学真的没有科学道理吗?或许当玄学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时候它便失去了让人恐惧的力量,但现在,人们揭示畏惧如虎。 就这样,伴随着他那“咯吱,咯吱”的脚步声,陆少贞的已经完全浸没在黑暗中,他感觉周身的温度立马下降,阴冷的风如跗骨之蛆般拼命的往身体内钻,他的左手边已经是二楼的地面了,看来自己已经来到这个完全没有记忆的二楼上。 他看着那悠长的走廊,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自己应该这样退缩么?陆少贞扭过头看了看楼下那充满光亮的地方,温暖近在咫尺,只要自己愿意,就不用忍受现在这个所有惊悚片屡试不爽的场景,但是那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为了暂时的安稳,而舍弃自己的责任?更何况经历了这么多,自己对于黑暗的氛围应该视若无睹了才对。 就这样他走在那悠长的走廊上,这个二层似乎是与别的地方连通在一起,因为走廊的长度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一楼的长度。 他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决定去一楼的正上方那半部分,那里有两个房间并列分布,其中一个房间的门被数些木板钉的死死的,并且始作俑者似乎是害怕有外人的闯入,竟然用铁板再度封死上一层。 有些奇怪,这个房间中到底有什么,竟然值得这样密封? 路少贞试图从门缝中向里望去,可门缝的宽度着实有些狭小,从中根本无法获取任何信息。 就这样,陆少贞决定进入另外的房间去看看。值得庆幸的是,另外的房间门并没有上锁,那木门虚掩着,就像是诱惑陆少贞去推开一样。 对于这种诱惑,陆少贞明知道里面可能有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可却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理很简单,勇于突破才会进步,故步自封只能碌碌无为。 第九十六章 陆少贞的尸体 强忍着恶心的感觉,陆少贞捏着鼻子再度将用牙刷将木板挑开,与此同时臭气不出所料的扑面而来,陆少贞几乎看见了那浑浊的气体中夹杂的那让人目眩的邪恶。 这具尸体到底是谁的?这个念头挥之不去,将其与来到这里的初衷联系起来,那么就是这具尸体与整个事件的真相到底拥有何种程度上的联系。 想要探究的深入,那么便需要对尸体进行仔细的观察,如果能够确定尸体的身份,那么情势距离豁然开朗就已然不远了。 而这个时候,陆少贞痛苦的眼神中忽然倒映出第一次来雾都时候所看见的那个男人的面孔,男人神情可怖,极度的阴森中散发着索命般的气魄,这让陆少贞原本就灰暗的心情上增添了几许不知所措。 用牙刷将木板撑好,陆少贞便试图从不同的方向去查看尸体的面容,只见尸体的头颅沾着腐烂的碎肉,骨头已经嶙峋可见,眼窝中的眼球已经干瘪成耗子屎,就仿佛空洞的眼眶突然聚焦,在死死朝陆少贞这个放向看来。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啊!”陆少贞低声骂了一句,眼前的景象简直就是对灵魂的污染,若非得以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但就在他即将将视线移动到房间内的设施上的时候,他突然觑见了那个尸体下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叠纸?纸张已经粘连在一起了,不过裸露在外面的那部分若是经过细致的观察还是能够看出上面的情况。 依稀有几个图案…… 陆少贞正费力的盯着那裸露在外的纸张看,起先他不以为意,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留给他反应的时间也愈发充裕,他逐渐发现了端倪。 那裸露在外的图案,貌似在哪见过! 这种熟悉感就像是无形之中巨大的手掌死死的扼住他的咽喉,他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在哪见过?陆少贞手足无措,他慌乱的在衣服上将手心里冒出的虚汗擦掉。他不知道这种熟悉感意味着什么,但是光论那种事态之诡异且自己没有任何把控能力的无助,就足以让人接近崩溃的边缘。 但他这样慌乱的架势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某刻他心不在焉的将领口的褶皱捋平,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随即他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逐渐瞪大,嘴巴张得溜圆! 随即,他手忙脚乱的在自己身上搜寻着什么,最后他在自己的裤兜口袋中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白纸,白纸上面用碳素黑笔画着五个图案! 原来出处在这里!怪不得那些图案自己感觉很熟悉!陆少贞长吁不已,他用手将满是褶皱的纸张不断摩挲到平整。现在,陆少贞那种对未知的恐惧已经消散大半,有的时候心中没有着落的人很容易便在潜意识中将注意力集中到相对来说容易达到的目标上以来获得安全感,尽管这样的安全感可能是自欺欺人的,但作为情绪的调控手段也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就在陆少贞自我调整的时候,他的理智却忽然发现了一个摆在眼前的问题,那就是为何那个尸体下面的与自己手中的图案相同!为何?难道说这张纸如此之普遍? 这张纸是从荆棘网后的桌子抽屉里翻到的,据说这里面包含着杀死关老师的凶手,但是那个尸体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张纸条呢?濮阳盛难道准备了很多纸条以提示很多人? 但是关老师与这个尸体又有何关系?按照这个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几年的时间不为过,几年前关老师还安然无恙的作为律政界的铁娘子叱咤风云,而陆少冰亦是作为天才学生崭露头角,那么尸体的那张纸到底是什么用意? 而且最令人感到惶恐的是,那个尸体所穿的衣服,竟然跟自己现在所穿的衣物一模一样!那素色的短袖搭配宽松的牛仔裤,虽然时间太久了已经分辨不出原本模样了,但大体轮廓是否相似还是很容易辨别的。 陆少贞似乎听见了血液倒流的声音。这个尸体与自己是何其相似!自己身上具有的特征尸体样样不落的符合了,这如果不能说明些什么问题,那么浩劫游戏就不能显得如此无情了。 这个尸体是自己的?这怎么可能? 这个想法之可怕让陆少贞自己都觉得荒诞不经,思维定式就像是迷局般让人无法自拔,浩劫游戏给陆少贞的印象就是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当他的思想停留在某个层面的时候根本无暇顾及其之合理性。 “鸿钧,这个尸体到底是谁?”陆少贞在脑海中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鸿钧不知道在干什么,没有回答陆少贞的问题。屡屡呼唤鸿钧未果,陆少贞的心沉入谷底,现在这种情况只能以假设为前提进行思考了。 如果说那个尸体当真是自己的,那么现在自己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自己早就死了,那么为何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一切? 不对!陆少贞忽然反应上来,自己所处的世界乃镜子世界,这个世界是虚幻的存在,那么奇怪的地方也就在此,到底是什么促使自己产生这样的幻像,或者幕后黑手让自己见到如此场景的目的是什么? 如此接二连三的冲击若是说没有承载某个人的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简直可以称得上天方夜谭,陆少贞几乎可以肯定这与濮阳盛有关,但濮阳盛最终的目的向来是作为玩家的陆少贞难以琢磨的。 所发生的种种之间隐藏的深意是耐人寻味的,就像自己的尸体就安静的躺在眼前,并且以一种极端恶心的状态呈现出来,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对心里极限的挑战。 谁能看见自己的尸体而无动于衷?尤其是自己的尸体如此的丑陋不堪且毫无尊严?而这个激起内心极度不适的原因,便是濮阳盛创造浩劫游戏的目的,只不过以现在的线索是很难看清隐藏着的巨大脉络的。 第九十七章 救赎之道 强忍着恶心的感觉,陆少贞捏着鼻子再度将用牙刷将木板挑开,与此同时臭气不出所料的扑面而来,陆少贞几乎看见了那浑浊的气体中夹杂的那让人目眩的邪恶。 这具尸体到底是谁的?这个念头挥之不去,将其与来到这里的初衷联系起来,那么就是这具尸体与整个事件的真相到底拥有何种程度上的联系。 想要探究的深入,那么便需要对尸体进行仔细的观察,如果能够确定尸体的身份,那么情势距离豁然开朗就已然不远了。 而这个时候,陆少贞痛苦的眼神中忽然倒映出第一次来雾都时候所看见的那个男人的面孔,男人神情可怖,极度的阴森中散发着索命般的气魄,这让陆少贞原本就灰暗的心情上增添了几许不知所措。 用牙刷将木板撑好,陆少贞便试图从不同的方向去查看尸体的面容,只见尸体的头颅沾着腐烂的碎肉,骨头已经嶙峋可见,眼窝中的眼球已经干瘪成耗子屎,就仿佛空洞的眼眶突然聚焦,在死死朝陆少贞这个放向看来。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啊!”陆少贞低声骂了一句,眼前的景象简直就是对灵魂的污染,若非得以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但就在他即将将视线移动到房间内的设施上的时候,他突然觑见了那个尸体下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叠纸?纸张已经粘连在一起了,不过裸露在外面的那部分若是经过细致的观察还是能够看出上面的情况。 依稀有几个图案…… 陆少贞正费力的盯着那裸露在外的纸张看,起先他不以为意,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留给他反应的时间也愈发充裕,他逐渐发现了端倪。 那裸露在外的图案,貌似在哪见过! 这种熟悉感就像是无形之中巨大的手掌死死的扼住他的咽喉,他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在哪见过?陆少贞手足无措,他慌乱的在衣服上将手心里冒出的虚汗擦掉。他不知道这种熟悉感意味着什么,但是光论那种事态之诡异且自己没有任何把控能力的无助,就足以让人接近崩溃的边缘。 但他这样慌乱的架势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某刻他心不在焉的将领口的褶皱捋平,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随即他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逐渐瞪大,嘴巴张得溜圆! 随即,他手忙脚乱的在自己身上搜寻着什么,最后他在自己的裤兜口袋中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白纸,白纸上面用碳素黑笔画着五个图案! 原来出处在这里!怪不得那些图案自己感觉很熟悉!陆少贞长吁不已,他用手将满是褶皱的纸张不断摩挲到平整。现在,陆少贞那种对未知的恐惧已经消散大半,有的时候心中没有着落的人很容易便在潜意识中将注意力集中到相对来说容易达到的目标上以来获得安全感,尽管这样的安全感可能是自欺欺人的,但作为情绪的调控手段也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就在陆少贞自我调整的时候,他的理智却忽然发现了一个摆在眼前的问题,那就是为何那个尸体下面的与自己手中的图案相同!为何?难道说这张纸如此之普遍? 这张纸是从荆棘网后的桌子抽屉里翻到的,据说这里面包含着杀死关老师的凶手,但是那个尸体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张纸条呢?濮阳盛难道准备了很多纸条以提示很多人? 但是关老师与这个尸体又有何关系?按照这个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几年的时间不为过,几年前关老师还安然无恙的作为律政界的铁娘子叱咤风云,而陆少冰亦是作为天才学生崭露头角,那么尸体的那张纸到底是什么用意? 而且最令人感到惶恐的是,那个尸体所穿的衣服,竟然跟自己现在所穿的衣物一模一样!那素色的短袖搭配宽松的牛仔裤,虽然时间太久了已经分辨不出原本模样了,但大体轮廓是否相似还是很容易辨别的。 陆少贞似乎听见了血液倒流的声音。这个尸体与自己是何其相似!自己身上具有的特征尸体样样不落的符合了,这如果不能说明些什么问题,那么浩劫游戏就不能显得如此无情了。 这个尸体是自己的?这怎么可能? 这个想法之可怕让陆少贞自己都觉得荒诞不经,思维定式就像是迷局般让人无法自拔,浩劫游戏给陆少贞的印象就是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当他的思想停留在某个层面的时候根本无暇顾及其之合理性。 “鸿钧,这个尸体到底是谁?”陆少贞在脑海中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鸿钧不知道在干什么,没有回答陆少贞的问题。屡屡呼唤鸿钧未果,陆少贞的心沉入谷底,现在这种情况只能以假设为前提进行思考了。 如果说那个尸体当真是自己的,那么现在自己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自己早就死了,那么为何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一切? 不对!陆少贞忽然反应上来,自己所处的世界乃镜子世界,这个世界是虚幻的存在,那么奇怪的地方也就在此,到底是什么促使自己产生这样的幻像,或者幕后黑手让自己见到如此场景的目的是什么? 如此接二连三的冲击若是说没有承载某个人的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简直可以称得上天方夜谭,陆少贞几乎可以肯定这与濮阳盛有关,但濮阳盛最终的目的向来是作为玩家的陆少贞难以琢磨的。 所发生的种种之间隐藏的深意是耐人寻味的,就像自己的尸体就安静的躺在眼前,并且以一种极端恶心的状态呈现出来,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对心里极限的挑战。 谁能看见自己的尸体而无动于衷?尤其是自己的尸体如此的丑陋不堪且毫无尊严?而这个激起内心极度不适的原因,便是濮阳盛创造浩劫游戏的目的,只不过以现在的线索是很难看清隐藏着的巨大脉络的。 第九十八章 波函数坍缩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陆少贞的脑海没来由的浮现出这样一句话,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尸体几乎化作尘土,对自己的祭奠与缅怀成为此刻最崇高的致意。 说来也奇怪,当陆少贞发现那具身体就是自己的时候,他的心中涌现出别样的情怀,丝丝缕缕的腐臭变得意蕴深厚,本应该弃之如敝履的他此刻有些肃穆,以至于他竟然能够在坦然接受眼前的景象。 尽管这种现象在外人看来很不可思议,但对于陆少贞自己来说,这不啻于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同样是自己,陌生而又熟悉,那个自己静静的躺着逐渐腐朽,而现在的自己则充满活力与朝气,或许二者在形体上确实存在着可怕的区别,但是透过现象看本质,二者殊无二致。 每个人都是鄙陋的尸体,浮游在钢筋铸就的牢笼中逐渐失去对天空的向往以及对大地的感恩,高尚固然存在,可若是将人性上的遮羞布毫不留情的揭下就会发现,哪有什么崇高,不过是功利性驱使的暗合目的表象产物罢了,时代病入膏肓哪还有屈原愿意挺身而出? 就这样,陆少贞默默的感受着那具尸体生前可能发生的种种,天马行空的想象伴随着幽幽的叹息发生,陆少贞将目光从其上移动开来,那种古今共鸣的奇观深深的震撼着陆少贞的内心,他将视线投射到房间内其他的景象上。 只见在房间的角处有浓稠的血液缓缓流动,昏黄的光线从窗口蔓延开来,就像是寰宇当中浮游的星子,将空气中散落的血粒以及尘埃照耀的宛如神迹。 陆少贞静静的看着这幕,他向来不缺少发现美的眼光,而与之相对同样的道理,美很容易摄住他这颗倾慕美的心,这幕宛如神话史诗般诸神黄昏的景象局促在这方小小的书桌前,竟然构成了别样的情调美。 再将视线往下移动,只见书桌上有一把精致的左轮,左轮上装潢华丽,在辉光的映照下好似在发光,此刻,这个左轮好像是开过火,因为**静静的歪在一边,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故事。 看到此,陆少贞忽然明白了尸体的死因,因为在尸体的脑壳部位有个巨大的坑洞,这个坑洞之骇人几乎将整个脑壳扭得四分五裂。 但是如果尸体是用左轮自杀的,那么左轮应该在他的手里才对,又怎么会自己跑到书桌上呢?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陆少贞的眼睛敏锐的在墙壁上瞄到了四个字:救赎之道。 显然是有人在尸体自杀之后,又进入这个房间中留下字迹扬长而去。 救赎之道,陆少贞呢喃着,这个时候,鸿钧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主人,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关于你能看见你自己尸体的真面目。” 鸿钧的声音响的突然,但陆少贞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意外,他只觉得现在所经历的事情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了,极具颠覆性的所发生的种种让他整个人都处于午不知所谓的状态。 “怎么回事?”陆少贞已经懒得问刚刚鸿钧干啥去了,鸿钧作为人工智能在陆少贞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出现,那么便是极大的失败,因为人类创造人工智能的初衷便是使其在最大程度上为人类服务。 “主人,你知道为何你能够看见自己的尸体么?”鸿钧的语气中隐隐有些焦急,但她秘而不作,但是陆少贞还是能够听出个所以然。 “难道说因为这个镜子世界是虚幻的?若不然为何我已经死了,但是现在的我却完好无损,甚至还能作为旁观者去看待这一切?”陆少贞稍微犹豫,而后道。 “并非如此,这个世界并非虚幻的,而是确确实实的存在,只不过这种存在并非实质的存在,两个世界并不能在同时存在于同一纬度中,因为对于一个世界来说另外的必定是节外生枝。这个世界的存在是观念上的存在,此事说来话长但我们尽量长话短说,这与你家族遗传的基因有关。”鸿钧稍微缓了缓,似乎是给陆少贞留有消化的时间,而陆少贞也恰恰对此匮乏,因此也趁着鸿钧语速放慢之际细细揣度。 “你家族遗传的基因的诡异是时间感知器官的异常所导致的种种怪状,不仅仅体现在异能方面更体现在日常生活中,这是你应当了解的情况。现在你的这种基因活跃度被唤醒从而导致发生在你身上的时间线出现了偏差,诸如两条平行线相交,你会遇到来自过去未来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么这具尸体还能来自未来?”陆少贞语调略微有些高昂,显然他从未想过这个情况。按照惯性思维来看,既然尸体已经死去了,那么必定是来自过去,否则自己根本不可能看得见,但是现在告诉说这具尸体可能来自未来,那又是怎样的道理呢? “虽然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暂且将你未来和过去分别定义为两条平行线,因为在人们习以为常的观念中过去和未来时绝对不可能遇见的,但是你的身上既然发生了如此交错现象,那么就没有绝对的过去和绝对的未来,原本属于未来的事情会变成过去,原本属于过去的事情会成为未来,错综复杂,令人费解。” 鸿钧再度停顿,而后又补充道:“如此看来,这具尸体到底是从何而来成了未解之谜,但是无论如何都是与你现在的轨迹交界的时候,很有可能两条线的交点就在于此。” “但是既然时间线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变化,为何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呢?为何我没有忘记任何事情,对这些时间的前后发生的顺序亦没有错乱的感觉?”陆少贞听见鸿钧对现在这种状况的解释,心下愈发感到不可思议,强烈的求知欲逐渐涌上心头。 “要解释这个问题,那么我就需要向你灌输一个概念,叫波函数坍缩,专业术语你大可不必了解,但大体内容你得明白。”鸿钧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第九十九章 善与恶 陆少贞将这种想法迟疑的说出来,他并非是无意识的暴露,而是在短暂的纠结之后选择相信鸿钧,他想听听鸿钧的解释,毕竟这种悖论也是她提出来的。 鸿钧的登时沉默了,他们之间形成了诡异的沉默,随着沉默的时间逐渐正增长,陆少贞几乎听见了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要知道自打鸿钧出现在陆少贞的脑海,就是以不容置疑的姿态横空出世的,陆少贞从未怀疑过鸿钧,毕竟鸿钧所给予的提示字句都是帮助他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得知鸿钧撒谎了,那该是怎样的颠覆?从未产生的怀疑突然之间兵临城下,又该是怎样的慌乱与无所适从? 陆少贞在心中也隐隐的期待着鸿钧对自己前后相悖的漏洞给出合理的解释,那样的话自己所坚信的会得到保全,否则心灵陷入怀疑的深渊,孤苦无依。四面楚歌,还有多少动力能够支撑他无畏走下去? 一个人最可怕的状态就是不再相信,而一个社会最可怕的状态就是没有“神灵”。 良久,就在陆少贞几乎被这种诡异的氛围逼得暴走的时候,鸿钧忽然开口道:“或许这只是种巧合,亦或许未来的您并不知道波函数坍缩的过程,但无论如何作为体制中的人,未来的您都不可能参透熵增的无穷变化,以至于能够预测现在的您所要经历的事。” “这么说倒还是能够解释得通。”陆少贞在脑海中将前因后果串联一遍,最后无奈的发现,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对于迷茫的时局没有任何可以把握的东西作为依靠,该去向何方,只能从流飘荡,每一次的抉择就像是场豪赌,结局根本无法预料。 这倒也是个熵增的过程,原来人生如逆旅,何去何从,从来都是听凭一腔热血的怂恿。陆少贞苦笑着,那种命不由己的茫然四合而来,将他的心脏攥紧直至无法呼吸。 不知道是陆少贞心里作用还是确有其事,他总感觉鸿钧的声音变得有些不正常,虽然此时他们之间的交流仅仅是停留在声音的层面,也就类似于电话交流,从而也就与很多肢体语言以及微表情失之交臂,但这并不能影响直觉的发挥,其仅仅依靠少量的媒介便能得到大致的判断。 直觉的可信与否有待商榷,但至少给予陆少贞一个能够体现自己乃自己掌控者的讯号,陆少贞谨慎的再度将视线投向尸体,谨小慎微成为他最后的倔强,强烈的疑惑以及对鸿钧的不信任构成了风声鹤唳的肃杀之境。 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所有人都目的不纯,就算所有人都不值得安心交付后背,至少自己还有自己可以托付! 想到此陆少贞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焦虑,他回想着鸿钧从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并且带领他进入特殊空间,鸿钧所代表的意义就已经不能用“萍水相逢”来简单概括了,先不说鸿钧救下了因为吸入过量煤烟而濒死的自己,就光论在后来的危急时刻扮演的重要角色,那潜移默化的全知全能的行事风格以及切中时弊的建议已经以洪流之势侵占自己的心里依赖,以至于现在这颠覆性的局势发生的时候,仿佛心中有着什么在片片剥离。 鸿钧的声音自那以后再也没响过,陆少贞也没有追问,他知道此时继续追问下去非但没有意义而且注定徒劳无功,若是鸿钧的初衷便是来利用自己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的话,只要她不想说,时机未到任何人都是敲不开她的嘴的,否则如此严密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 若是鸿钧的初衷当真是来帮助自己的,那么经历了这件事,自己是否能够摒弃所有负面影响对鸿钧坦诚相待? 噗嗤,陆少贞此时竟然笑出了声,鸿钧就是人工智能,自己竟然主观意化的真把她当成有血有肉的人来看待了,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陆少贞站在墙壁的跟前定了定神,这些许时间内发生的信息量着实有些多,陆少贞需要点时间来消化。镜子世界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看见自己的尸体?看见了然后呢?能够起到什么影响? 难道就是单纯的让自己看了眼神奇的景象?一种普通人享受不到的待遇?那么自己到底为何算普通人了? 难道所谓的恶魔猎人就是自己家族的代号?恶魔猎人的遗传病就是时间感知器官的失常?时间感官失常显然是恶魔猎人的标志,那这二者之间存在着什么必然联系?换句话说是不是时间感知器官的失常才造就了恶魔猎人的存在?恶魔猎人的猎杀手段是不是就是对时间线的掌控? 诸多繁重的思绪萦绕在脑海中,陆少贞感觉自己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首先当他认识到自己就很有可能是恶魔猎人的时候,惊愕与面对未知的迷茫无尽扩散,其次当他想明白自己的家族就是恶魔猎人家族的时候,他似乎触摸到了濮阳盛的真正目的。 那就是与恶魔猎人有着直接或间接的目的! 这个时候,他开始向浴室的外面走去,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呈现出清晰的脉络,虽然这些脉络仅仅是基于设想而没有真凭实据,但是能够提出设想便距离真相大白不远了。 鸿钧的诡异消失就像她匆忙开口之前那段时间的不在场一样让人深感疑惑,但是陆少贞根本没有办法将其从自己的脑海中剔除,因为鸿钧就像是段记忆,在思维的罗格斯中存在,除非那些探幽索隐的精神研究者能够发现其具体藏身之处外,其他人只会感到来无影去无踪的骇然。 “我能帮你将那个人从你的脑海中挖出来。”就在陆少贞怔怔的往前走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他的身后冷不丁的传出这样的声音! 陆少贞几乎感到了那男人说话的热气喷到自己的后颈上,顿时汗毛倒竖,根根耸立,火辣辣的宛如针扎的疼从汗毛孔中传来。 第一百章 罪与罚 陆少贞将这种想法迟疑的说出来,他并非是无意识的暴露,而是在短暂的纠结之后选择相信鸿钧,他想听听鸿钧的解释,毕竟这种悖论也是她提出来的。 鸿钧的登时沉默了,他们之间形成了诡异的沉默,随着沉默的时间逐渐正增长,陆少贞几乎听见了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要知道自打鸿钧出现在陆少贞的脑海,就是以不容置疑的姿态横空出世的,陆少贞从未怀疑过鸿钧,毕竟鸿钧所给予的提示字句都是帮助他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得知鸿钧撒谎了,那该是怎样的颠覆?从未产生的怀疑突然之间兵临城下,又该是怎样的慌乱与无所适从? 陆少贞在心中也隐隐的期待着鸿钧对自己前后相悖的漏洞给出合理的解释,那样的话自己所坚信的会得到保全,否则心灵陷入怀疑的深渊,孤苦无依。四面楚歌,还有多少动力能够支撑他无畏走下去? 一个人最可怕的状态就是不再相信,而一个社会最可怕的状态就是没有“神灵”。 良久,就在陆少贞几乎被这种诡异的氛围逼得暴走的时候,鸿钧忽然开口道:“或许这只是种巧合,亦或许未来的您并不知道波函数坍缩的过程,但无论如何作为体制中的人,未来的您都不可能参透熵增的无穷变化,以至于能够预测现在的您所要经历的事。” “这么说倒还是能够解释得通。”陆少贞在脑海中将前因后果串联一遍,最后无奈的发现,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对于迷茫的时局没有任何可以把握的东西作为依靠,该去向何方,只能从流飘荡,每一次的抉择就像是场豪赌,结局根本无法预料。 这倒也是个熵增的过程,原来人生如逆旅,何去何从,从来都是听凭一腔热血的怂恿。陆少贞苦笑着,那种命不由己的茫然四合而来,将他的心脏攥紧直至无法呼吸。 不知道是陆少贞心里作用还是确有其事,他总感觉鸿钧的声音变得有些不正常,虽然此时他们之间的交流仅仅是停留在声音的层面,也就类似于电话交流,从而也就与很多肢体语言以及微表情失之交臂,但这并不能影响直觉的发挥,其仅仅依靠少量的媒介便能得到大致的判断。 直觉的可信与否有待商榷,但至少给予陆少贞一个能够体现自己乃自己掌控者的讯号,陆少贞谨慎的再度将视线投向尸体,谨小慎微成为他最后的倔强,强烈的疑惑以及对鸿钧的不信任构成了风声鹤唳的肃杀之境。 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所有人都目的不纯,就算所有人都不值得安心交付后背,至少自己还有自己可以托付! 想到此陆少贞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焦虑,他回想着鸿钧从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并且带领他进入特殊空间,鸿钧所代表的意义就已经不能用“萍水相逢”来简单概括了,先不说鸿钧救下了因为吸入过量煤烟而濒死的自己,就光论在后来的危急时刻扮演的重要角色,那潜移默化的全知全能的行事风格以及切中时弊的建议已经以洪流之势侵占自己的心里依赖,以至于现在这颠覆性的局势发生的时候,仿佛心中有着什么在片片剥离。 鸿钧的声音自那以后再也没响过,陆少贞也没有追问,他知道此时继续追问下去非但没有意义而且注定徒劳无功,若是鸿钧的初衷便是来利用自己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的话,只要她不想说,时机未到任何人都是敲不开她的嘴的,否则如此严密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 若是鸿钧的初衷当真是来帮助自己的,那么经历了这件事,自己是否能够摒弃所有负面影响对鸿钧坦诚相待? 噗嗤,陆少贞此时竟然笑出了声,鸿钧就是人工智能,自己竟然主观意化的真把她当成有血有肉的人来看待了,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陆少贞站在墙壁的跟前定了定神,这些许时间内发生的信息量着实有些多,陆少贞需要点时间来消化。镜子世界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看见自己的尸体?看见了然后呢?能够起到什么影响? 难道就是单纯的让自己看了眼神奇的景象?一种普通人享受不到的待遇?那么自己到底为何算普通人了? 难道所谓的恶魔猎人就是自己家族的代号?恶魔猎人的遗传病就是时间感知器官的失常?时间感官失常显然是恶魔猎人的标志,那这二者之间存在着什么必然联系?换句话说是不是时间感知器官的失常才造就了恶魔猎人的存在?恶魔猎人的猎杀手段是不是就是对时间线的掌控? 诸多繁重的思绪萦绕在脑海中,陆少贞感觉自己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首先当他认识到自己就很有可能是恶魔猎人的时候,惊愕与面对未知的迷茫无尽扩散,其次当他想明白自己的家族就是恶魔猎人家族的时候,他似乎触摸到了濮阳盛的真正目的。 那就是与恶魔猎人有着直接或间接的目的! 这个时候,他开始向浴室的外面走去,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呈现出清晰的脉络,虽然这些脉络仅仅是基于设想而没有真凭实据,但是能够提出设想便距离真相大白不远了。 鸿钧的诡异消失就像她匆忙开口之前那段时间的不在场一样让人深感疑惑,但是陆少贞根本没有办法将其从自己的脑海中剔除,因为鸿钧就像是段记忆,在思维的罗格斯中存在,除非那些探幽索隐的精神研究者能够发现其具体藏身之处外,其他人只会感到来无影去无踪的骇然。 “我能帮你将那个人从你的脑海中挖出来。”就在陆少贞怔怔的往前走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他的身后冷不丁的传出这样的声音! 陆少贞几乎感到了那男人说话的热气喷到自己的后颈上,顿时汗毛倒竖,根根耸立,火辣辣的宛如针扎的疼从汗毛孔中传来。 第一百零一章 真与假 谁!陆少贞登时宛如条件反射般转过身,那个声音的话音尚未落下,陆少贞只觉得自己的肌肉就像是不受控制般自行做出决定,腾的一下转过身。 然后他的身后空空乳如也,根本没有任何人。 陆少贞的心仿佛沉入了谷底。难道刚刚的是错觉?不可能啊,自己明明听见了男人的说话声,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真实! 陆少贞定了定神,他稍微安抚了下忐忑的内心,将视线重新环视了一下这个阴暗的浴室,只见熹微的光线从逼仄的窗口照射进来,在迷蒙漆黑的黑暗中铺散成一道若有若无的光柱,而这道光柱成为浴室照明的主要来源,所有的一切都被辐射出深邃的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雾气,轻轻的呼吸都能看见眼前的雾气出现一道清晰的轨迹,随着这轨迹逐渐恢复原状,整个世界仿佛都抹掉了陆少贞来过的痕迹。 “……”陆少贞不知所谓的点了点头,浴室中的种种细节像是在诉说着无声的故事,而那雾气亦如往日喧嚣般笼罩了某个正在沐浴的男人或者女人,他们的胴体掩映迷离若隐若现,虽然称不上完美但亦足够给予想象以庞大的空间。 陆少贞仿佛听见了水滴落地的哗哗声,明明单调且乏味,但却充斥着喜怒哀乐所表现出来的活力,往日的温馨与现今的冷清凄惨形成强烈的对比,有那么一瞬间,陆少贞觉得恍若隔世。 明明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又怎么宛如感同身受般那样体会真切!陆少贞不可理喻的摇了摇头,看来刚刚的那个男人的声音是幻觉了,自从进入浩劫游戏,就没有正常的事情,真是刺激! 然而就在陆少贞将头扭过来打算继续往前走出浴室的时候,异变再度出现! “别急着走啊!我们来谈笔交易如何?” 浑身的汗毛如受惊的猫般耸立起来,陆少贞发誓自己的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没有听错!确实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这个男人就隐藏在自己的附近! 多么诡异的状况啊!陆少贞这回并没有反应那么激烈,而是脖子宛如上锈的机器般咯吱咯吱的逐渐扭过来,他的牙齿咯咯作响,显然是面对即将出现的场景做出了提前反应! 扭过头的时间用了多长,他的心脏停止跳动就维持了多久,当陆少贞再度看见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那种油然而生的毛骨悚然彻底占据了他的身体。 “你在哪?”陆少贞发出试探性的询问。 “我来找你了!”男人桀桀笑个不停,他的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通过听觉定位根本摸不清到底是在哪个方向,随后就在陆少贞方寸大乱的时候,他幡然醒悟,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去看一个方向! 上面! 豁! 陆少贞错愕的抬起头,只见一张标志的微笑脸从天而降,这张脸与常明达的脸有异曲同工之妙,深深的眼窝呈现出弯月形,鼓起的眼泡就像是通宵打游戏的宅男,眼泡中的眼球非但没有任何的笑意,反而呈现出不夹杂丝毫感情的黝黑。他的嘴角向两边高高的裂开,若是像恐怖传说裂口女那样有缝合的迹象倒也还好,他的嘴角根本没有缝合的痕迹,就好像正常状态下就是如此一样。 一张脸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而且是一张类似于鬼娃娃那样的脸? 陆少贞无措且费力的咽了口唾沫,那个男人的鼻尖几乎触碰到了陆少贞的鼻尖,两个人都是仰着脖子,他们相视之间充斥着万般的诡异。 如果陆少贞能够跳脱出来站在旁观的角度去看这个场景,那么就会发现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诸如在米诺斯迷城中荒废的医院里照那面镜子一样,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甚至不同维度的人在无形之中达成形而上的交流。 “别急着走啊,我们来谈笔交易如何?” 一个像鬼一样的人来找我谈交易?我圈圈叉叉尼玛!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若不是为了少冰,老子岂愿意被你们这样戏耍? 这个时候,陆少贞脑海中突然响起鸿钧的声音,已经隐匿在不知何处的她忽然焦急道:“主人,快走,冲出这间屋子他便拿你没有办法了!他是鬼啊!” 鸿钧说他是鬼? 确实很像,但是鸿钧就真的值得相信么?转瞬间万千念头划过脑海,陆少贞在那个倒着的男人恐怖的注视下呈现出略微的呆滞。 陆少贞认识这张脸,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正是第一次来雾都的时候所看见的那个穿着灰黑色呢绒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他在现实生活中见过! “主人,别犹豫,赶紧冲出去,要不然他会伤您的性命!”鸿钧的语气愈发焦急,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然而那个男人就好似看穿了一切道:“该怎样做是你的选择,我坚信你会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这个世界本不就是非黑即白,何不暂且听听我的交易具体是什么再做决定?” 陆少贞此时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紧接着连连朝后倒退两步,以他现在这样的角度看去,只见这个男人正倒着踩在天花板上的阶梯上。 牛顿看见这一幕会不会气的从棺材板里蹦出来?陆少贞哭笑不得,原来这个世界不但是虚幻了,连最起码的物理定律都不需要遵守,人怎么可能站在天花板上呢?这样岂不是说天空和大地都有引力?人若是同时受这两种引力的存在会不会暴毙?还是说在这个世界中有的人被大地所束缚,有的人则被天空所吸引? “在此之前,我需要问你两个问题。”陆少贞虽然害怕,但还是强忍住自己逃离的冲动问道。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男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好似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成为琥珀般任由展览的艺术品。 “第一,你是怎么倒立着站在天花板上的?第二,关老师到底是谁杀的?” 第一百零二章 兜兜转转 “结局到底是怎样的呢?”陆少贞心念电转,不断的在脑海中计较着各种可能性。 这个故事的魅力所在就在于将阿奴的抉择变成了公主的抉择,两个人的抉择之间的冲突充斥着无限的可能性。如果左面的门里是美丽的女仆,那么公主的初衷便是善意的,然而左边的门内有没有可能是剑齿虎呢?不用阴谋论按照现有的条件去设想,公主能容忍自己的爱人娶别人为妻吗?因此公主的用意似乎与她的人格产生了密切的联系,那么接下来阿奴的抉择是什么样的呢?他是否听从了公主的意见呢?两个人的想法就像是排列组合,阿奴的选择耐人寻味,但是每种选择都有他的道理存在。 “阿奴到底是如何选择的?”陆少贞说。 男人微微一笑,说是笑其实就是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微微有些柔和:“阿奴选择了右边。” 陆少贞心中咯噔一下:“那么左面到底是剑齿虎还是女仆,阿奴到底是生还是死”。 男人提起一口气仿佛在心间酝酿着什么久久未能平息:“生与死该如何判定,有些东西向死而生,但有些东西却让人生不如死。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对意义的追寻就是一个周而复始无限循环的过程,当你的思维停留在非理性边界上的时候才是心甘情愿的终点”。 陆少贞不知所谓,他此刻没有那么害怕了,反而自觉与这个男人在某种精神层面上达成了如出一辙的呼吸;“甭废话,你直接告诉我阿奴是生是死就完事了”。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脑子里的那个人?” 陆少贞心中隐隐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他说道:“我脑子里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 “命途昭昭,善恶有报,阴阳融燮,雪泥鸿爪。”男人道。 陆少贞道:“那么问题来了,你到底是谁?你讲这个故事到底有何用意?” 男人道:“世界的格局就是如此奇妙,就像我们这种相互对立却又可以相互转化的场景一样,当我们在谈论故事情节的时候,这个情节既可以作为活生生的事实在某个宇宙中上演,也可以成为某种预言在未来的某一天隐身守候。” 陆少贞听完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些启发,他大学期间在读某些世界名著的时候,有这样深切的感受:很多名著中的主人公以读者的姿态去读整个世界的发展脉络。也就是说,这个主人公很有可能真实的生活在我们的周围但他又真实的生活在小说的世界得人。将这个意义阐释下去,小说世界就是我们的世界,我们很有可能就是生活在某个作家笔下的小说世界中。 “也就是说,这个故事是真实的了?”陆少贞诧异的问道。 “真相永远都在最后一刻。”男人的话音刚落,陆少贞忽然感觉四周的场景犹如水波荡漾般呈现出迷离的状态,平静的湖面骤起微澜,其间构筑的世界自然而然土崩瓦解,陆少贞只觉得恍如隔世,现实与理想强烈的反差让他无所是从。 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鼻尖与镜面触碰的地方传来些许的冰凉,那是种泥泞世界中可贵的清醒,在这漆黑的帷幕中闪烁着凌冽的寒光。镜面倒映出陆少贞那硬朗而清秀的面孔,他静静地看着自己良久,问道:“你是谁。” 镜子里的陆少贞邪魅一笑:“你又是谁?” 紧接着陆少贞悠悠的长叹了一口气,眼球微微向旁边转动,只见那些傀儡悬浮在黑暗中的苍白面孔逐渐变得狰狞,它们那涣散的尸体逐渐散发出宛如地狱烈液般的赤红色,他们就像是在深渊中伺机以待的恶犬,从四面八方向陆少贞逼近而来。 咔嚓! 一声久违的脆响传达到陆少贞的耳低,陆少贞再也没有战战兢兢的慌乱,他喟然长叹道:“结束了”。 只见就在那些傀儡即将伸出凶恶的獠牙将陆少贞无情的啃噬的时候,整个隔间场景,出现细密的宛如小蛇般的裂痕,咔嚓咔嚓咔嚓,裂痕出现了连锁反应,伴随着场景的崩塌而不断响起,陆少贞看着这不出意外的一幕,嘴角噙着胸有成竹的微笑。 整个空间就像是破碎的镜子般化作片片碎块,那些宛如散落拼图的碎块背后是无法感知的虚无,说是“虚无”其实就是用我们狭隘的词汇去杯水车薪的试图描摹自然之神奇,因为“虚无”本身就是种感受,真正的虚无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轰然倒塌! 陆少贞作为这个隔间内唯一没有作为画面破碎的东西,他施施然向身后看去,只见在即将崩溃的隔间门口,有道身影一闪而逝。 漫长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陆少贞感觉自己的灵魂龟缩在果核中等待萌发的契机,终于曙光漫上枝头,黎明希冀在即,耀眼的白光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过来,最后携带着记忆里特有辉光,将陆少贞的躯壳笼罩。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的结果!”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不应该啊,这个丧尸到底怎么了!这个新人有问题!” 诸如此类的话宛如从遥远星球传来的回响,迷蒙中充斥着强烈却又疏离的熟悉感。 终于,在短暂的对现实的反思中,陆少贞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他缓缓的睁开双眼,耳畔的那些喧嚣的嘈杂是如此的清晰。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张狰狞恐怖的丧尸脸,只不过此时的丧尸脑袋无力的停留在他的胸膛上,那略微有些沉重的分量压得他呼吸有些困难。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痛,脑壳中的神经就好像长出了多余的赘肉般,带动脑髓狠狠冲击着脑壳。他发出痛苦的哀嚎,旋即手臂撑着身体从地面上做起来。 那丧尸的头颅咕噜噜的从他的身上滚落,沿途洒下乌黑色腥臭的液体。 现在到底是个怎样的状况?自己从平行空间中走出来了还是从自己思维的禁区中逃离?时间线的交叉在自己身上竟然得到了这样的体现?刚刚所经历的那么多事情,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自己的臆想?如果是真实发生的话岂不是又穿越回来了? 陆少贞痴痴的摸着后脑勺,那里还残存着跌倒时候余痛。 第一百零三章 阳光之土 将视线转移,只见那原本趴在他的身上准备痛下杀手的丧尸已经成为四分五裂的肉块,那乌黑的血液四下喷洒,在笼子的四壁留下的大片的痕迹,与此同时常明达与两位女子瑟瑟发抖的躲在笼子的角落中,就像是受惊的兔子般弱小无助。 “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到眼前这宛如修罗地狱的场景,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他宛如大梦初醒般的人呆呆的思考着前因后果。 首先,他知道那个废弃医院并非是真实存在的景象,就算它是真实存在的,也不过是作为自己神秘莫测的时间点上所发生的事情中无数的可能之一,应和着他所谓家族遗传病所能造成的影响。 其次,在经历的“梦中梦”之后,陆少贞对于自己身上所发生的状况深感不可捉摸,毕竟无意识的入侵与潜意识的穿插已经让单纯的时间线变得不再那么纯粹,一个现象但凡沾染了主体的自我意识,那都将不再值得相信。 虽然陆少贞对自己这段神奇的经历大致做出了判断,但他根本没有想明白事情的根源所在。这样也就造成了他对自己现在又回到了牢笼中而感到不可思议。 他痴痴的看着那令人作呕的碎肉,忽然神经质的扭过头朝常明达等人问道:“那些丧尸哪去了?” 然后他并没有得到三人的回答,而是看到了三涨畏惧如虎的面孔。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陆少贞有些奇怪,这样说着他试图站起身,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支撑不住他所想要的动作。 稀里哗啦…… 几乎成汤的腐烂肉沫从他的身上流了一地,粘稠的仿佛是散发着恶臭的胶脂,让陆少贞在万般诧异间低下头。 与此同时,他察觉到了不知何时四周一片寂静,刚刚明明是那么多嘈杂的声音的。 他浑浑噩噩的抬起头,只见在斜上方的地牢的外侧站着无数的人,为首的叫啥名字来着?啊,好像叫曹朔!他们作为米诺斯迷城中的居民为新来的人制定了规矩,那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勇敢,新人必须通过努力在丧尸的嘴下活下来。 那么那些丧尸呢?陆少贞急忙将视线不停的流连于牢笼之内,并且时刻观察着牢笼之外的那些人的表情变化。 为何那些人的表情是如此的严肃?就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那名拥有西方血统的美丽女子是叫玛丽吧?她为何肃穆的就像是在国旗下**的宣誓?还有那个貌似是首领的名唤曹朔的人,他那桀骜不驯的脸上为何呈现出复杂的神情,那本不应该为万物所羁绊的个性,为何破天荒的如此凝重? 就像是……窥探到了惊天秘密? 陆少贞不知道这样的比喻恰当与否,但脑中既然形成这样的比喻那自然有其合理的理由。 “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那些丧尸呢?”陆少贞忽然有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他知道自己恍惚间神智并非那么清楚,但作为人的想要掌握自己命运的尊严成为他信念运作的轴心。 两名女子此时瑟缩成一团,他们看见情绪不稳定的陆少贞朝自己看来,那脆弱的架势当即上升一个档次,说不恰当点就像是被糟蹋后的妇女。 “你……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萝莉清纯的小脸此刻挂满了泪痕,她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歇斯底里的大哭,此刻面对陆少贞就像是面对末日杀神般明明害怕到了极点却又不敢吭声,只能嗫嚅着,煞是可怜。 “我上哪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句话刚出口,陆少贞便忽然有种心悸之感,他赶忙重新注意那些肉沫,一种令他感到恐惧的想法雏形呈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小萝莉,那略微有些血丝的眼球折射出危险的毫光。 小萝莉登时被吓得赶紧又往云黛汐的胳膊底下瑟缩着,像是遇到危险之后的鸵鸟。 陆少贞的眼神又在云黛汐与常明达的身上徘徊,常明达的双手不断的颤抖,他的此刻恐惧已经超过了面对丧尸的时候。 “这些丧尸是我杀的?”陆少贞奇怪的问道。 “你当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常明达顶着标准的鬼娃娃脸,瞳孔呈现出细密的波动。 看到这幕陆少贞几乎已经得到了正确答案,他的内心瞬间有些崩溃,在自己“神游”的这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这些丧尸当真是自己所杀的? 想到此,他这才慎重的抬起头看向曹朔,他发现对方的眼神已经由最开始的凝重逐渐往狂热的方向转变,陆少贞能够感受到他气质传来了炽热与疯狂。 这到底是种怎样的情绪?就算这些丧尸是自己以凌厉的手段杀死,那又和曹朔有何关系?他总不能将他那按部就班固守此地的迂腐心思迁移到自己的身上吧?自己的变化与他有何关联? “接下来该如何?”陆少贞微微皱起眉头,他问道。 曹朔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燥热,他故作镇定的摆摆手,紧接着便有两个表情严肃的壮汉将牢笼打开,并且朝着陆少贞伸出手。 这是友谊之手,代表着欢迎。 陆少贞眯着眼睛看了看,旋即将手搭上去,对方一用力,陆少贞便从地牢中出来了。 灿烂的阳光投射到他的肌肤上,他忽然有种发自内心的渴望,久违的故土即在眼前,那深情的呼唤让陆少贞心中的某个柔然的地方萌生。 这才是应当追寻的东西,这才是生命的意义,就算经历了漫长的无人问津的黑暗,最终能够感受到这种美好哪怕片刻也是值得的。 陆少贞情不自禁的双臂平举,他仰面朝天尽情呼吸。丧尸之血的恶臭逐渐散去,空气中夹杂着的绿茵的香甜充斥的鼻息,陆少贞久久不能忘怀。 这个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一直纤细的手搭上。 “干得不错!”玛丽的声音这样说道。 第一百零四章 古老的医院 “欢迎加入米诺斯迷城。”玛丽的身后响起这样坚定的话语。 陆少贞的视线越过玛丽苗条的肩膀看过去,只见一张桀骜不驯的脸从肩膀后方浮现,与此同时米诺斯迷城中的其他人也纷纷围拢过来,在经过了刚刚的凝重之后,所有人的神情都不约而同的掩饰完美,取而代之的是各异的情绪。 陆少贞对这群愤世嫉俗的青年虽然并不讨厌但却也没有好感,毕竟在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曹朔以及众人所表现出来的疯狂是让正常人为之震慑的。 说不好听点,就像是传销组织进行非法洗脑,把人变成匪夷所思的怪物。 在某个瞬间,陆少贞也曾站在这些人的立场试想了,在漫长的岁月中要面对一成不变的天空以及高墙壁垒,激情与变化的丧失早已将为人性所必须的刺激变成奢望,就像是敏感的神经一样,他们囿于环境的束缚需要自娱自乐才能够保持自己的正常思考。 但是这样的观点在眼下却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减,只见这些人眼中所流露出来的热情当真是将自己当做同伴,陆少贞相信在外界,没有任何的团体在接纳新人的时候可以做到如此的坦诚。 陆少贞将视线转移到陆续从地牢中走出来的常明达等人,瞳孔中蕴含着隐晦的思量,虽然现在能够与其他人接触,但问题的真正核心仍然在这几个人当中,寻找少冰的线索必定蕴含在此间。 所谓的狂欢已经结束,陆少贞虽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将那些丧尸杀死的,但是隐约间他能够察觉到这定然与家族遗传病有关,而“恶魔猎人”这个称谓之所以能安置在自己身上,也定然与此相关。 人生有时当真神奇,陆少贞看着地牢中那些暗红色的丧尸之血暗暗咋舌,作为普通人的时候整天想着如果自己若是能够像蝙蝠侠、金刚狼等拥有超能力该多好,现在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其实蕴藏着较之那些英雄不遑多让的力量,心中升腾的却是隐隐的后怕。 怕什么?怕责任还是怕自己即将面对的?怕希望在汹涌而失望如约而至?怕就算拼尽全身力气付诸所有希望换来的只有海市蜃楼? “既然你们成功通过了考验,那么你们便有资格生活在米诺斯迷城中,我不管你们为何会来到此地,既来之则安之是我们共同信奉的准则,希望你们能够快速的适应。”曹朔眯着眼睛深深的看了陆少贞一眼,旋即扭头看向常明达等人。 曹朔定定的看着常明达的面孔,几息的时间过后,他忽然说道:“你还不打算将面具接下来么?” 常明达不为所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解释,难道说自己的脸被人做成了鬼娃娃的脸?这样未免有些耸人听闻了吧。 曹朔见常明达不说话,也不再深究,他那张扬跋扈的态度此刻收敛了很多,毕竟先前踹了他们可是毫不留情的。他说道:“以怎样的面目示人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们虽然是团体但仍然没有权力干涉,只是我作为大家都毕竟信奉的说话人要奉劝你一句,如果你想一直带面具,就不要摘下了,从此以后面具便是你的身份,如果我们发现我们当中混入了异类,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明白。”常明达微微的叹了口气,他尚未从地牢内所发生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虽然他在外面的世界作为黑道分子过活,心狠手辣是他家常便饭,但此时沦落至此,成为别人彀中玩物,为了生存就不得不低头。 曹朔又随意的扫视了两名女子,他的眼神是那样的风轻云淡,就像是两名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一般:“你们在这里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提防同伴们的骚扰,要知道他们大部分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被困在这里的漫长岁月里,情爱的温暖就是迷航灯塔。所以说制度或许可以在明面上保护你们,但悲剧的发生却在暗地里无法抑制。玛丽。” 玛丽立马走到曹朔面前,从她看向他的眼神可以发现,玛丽对曹朔是相当的信服。 “带着他们去楼内找住所,跟他们介绍一下我们的生活以及各方面的禁忌,尤其是关于夜灵以及尸潮的信息,他们能够活命不光光靠他们的勇气,更得需要明确的消息。” 玛丽干脆道:“明白!” 这样说完,玛丽扭过头朝陆少贞歪歪头,嘴角挂着微笑。陆少贞脚步移动跟着玛丽在宽阔的草地上行走,泥土气息浓郁的草地上还沾着雨后潮湿的腥味。 四人跟着玛丽离开了大部队,他们向远处的一座大楼行进。 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能看见那座大楼被灰败笼罩,整个建筑显得破落而年代感十足,在大楼的正上方有着几个生锈的大字“市医院”。不过只有这三个大字还勉强的挂在楼顶,按照对称的原则来看似乎还有其他的字,显然是没有经受住岁月的淘洗。 “这所大楼是怎么?貌似是家医院,看这个规模应该是级别不小的医院吧。”陆少贞皱着眉头,他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不详的预感。 玛丽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扭过头展露出绝美的笑容,她那洁白的牙齿极具亲和力,在她微笑的时候释放着魅力:“这所医院便是我们的住所。” “住所?怎么会,它看起来好破旧啊!”小萝莉在旁边怯生生的说道。 玛丽点了点头爽朗道:“对啊,它确实有些年头了,因为它根本就是存在于上个世纪。” “上个世纪?这么老旧的医院可是邪祟滋生的地方啊!”小萝莉忽然顿住脚步,她那大眼睛中充满了恐惧。 “医院本就是怨气聚集的地方,尤其是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很多古老的传说与灵异事件都接踵而来。但是真正诡异的地方并不在此。”玛丽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么?”常明达追问,他的声音也有些怯意。 第一百零五章 移动 “这所医院是上个世纪a市著名的医院,那个时候医疗水平远没有现在这样先进,但是这所医院却能够治好现在都很难治的病,以至于这所医院创造过很多医学奇迹。关于这所医院的传说是从被治好的病人的口中传出来的,但那些病人无论是谁都对这所医院讳莫如深,因此就算记者从多方面努力都无法了解到关于这所医院内部的秘密。” “记者大可以去采访医院内的医生啊。”陆少贞忽然这样奇怪的问道:“为何他们放着医生不管,而是去从被治愈的病患入手呢?” 陆少贞的话音刚落,一个森冷的女生紧跟着响起:“记者若是能够采访到医院的内部人员,哪怕是护士,你觉得他们会被迫去找病患下手?” 陆少贞听到这样的声音感觉自己的后背一冷,就像被隐藏暗处的毒蛇盯上一样,他愕然扭过头,只见云黛汐的嘴角那转瞬即逝的冷笑恰巧被他看见。 玛丽这时候说道:“这个女孩说的很对,这所医院的内部人员哪怕是保洁人员,都缄口不言到一种可怕的地步。” “所以说这所医院之所以能有这样先进且隐秘的医疗水准,完全是别被外界所觊觎且无可奈何的。” 玛丽点了点头:“可以这样说,因此这家医院一直是被奉若神明的存在。但是好景不长,据说这家医院内出现了什么异常,怪事接连发生,直到最后一场大火将整所医院烧得面目全非,这家医院的神话才终结了。” “这样说来,是死了很多人喽?” “整所医院内上千号人无人幸免。”玛丽意味深长的扭头看了几人一眼,语气虽然很淡但却让人心惊不已。 陆少贞突然遍体生寒,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米诺斯迷城就是围绕着这所医院建成的?这两者的联系起来显得那样的不同寻常。”陆少贞压抑住内心的惶恐,他紧紧盯着愈发接近的大楼,那灰败的墙角以及那油漆斑驳的窗框显得万分狰狞,尤其是那脏兮兮的玻璃窗户里面所容纳的黑暗,就像是越挣扎越深陷的沼泽。 玛丽忽然停住脚步,她欲言又止,很轻易便能够看出她在内心中进行措辞。 “或许你将事情想简单了。”玛丽徐徐说道,“这所医院在上个世纪建立在a市的西郊。” a市的西郊。陆少贞本来还在想玛丽为何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没有下文,紧接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满脸骇然的看向常明达以及小萝莉等人。 他们二人同样是满脸的震惊,但云黛汐却还是那副不出意料的神情,她用她那美丽却又阴冷的眼神隔着尚远的距离看着古老的医院,就像是隔空追忆着逝往的哀思。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常明达率先打破沉默,用迟疑的目光环视一眼。他这副面孔在陆少贞看来恐怖万分,因为他知道到底发生了怎样恐怖的事情,但在云黛汐、苍鹏海以及小萝莉的眼中,他不过是带着面具罢了。 陆少贞道:“我记得浩劫游戏的入口是在a市的东港,也就是说a市的最东面,这与西郊八竿子打不着啊,这所医院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众人沉默,陆少贞扭头看着瑟缩着的宛如受惊的地鼠的苍鹏海,后者见陆少贞看向自己顿时浑身颤抖,显然是将陆少贞当成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我不是恶魔啊……我是恶魔猎手,没必要像惧怕恶魔那样惧怕我吧。陆少贞无奈的想着,但与此同时他也很敬佩自己能够在这样要紧的时刻开小差。 “或许我们现在的位置其实是a市西郊?”常明达终究是混黑的人物,他面对事情的时候保持着几分冷静,“但是不对啊,我们进入浩劫游戏的时候还是在东港,这一东一西的根本搭不上边。” 众人皆深深感到了异常,他们垂头沉思。 “事情的诡异之处就在于此,我们这些久居米诺斯迷城的人认为这医院是自己移动到这里来的。”玛丽无奈的笑道。 “自己跑到这里的?”陆少贞失声,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想法,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揣测到底具有几分真实,但在理论上却是不无可能。 他四下回顾,将视线停留在那高耸入云的金属高墙之上,紧接着他又仔细的观察了医院所处的位置,发现这所医院是紧紧贴着金属墙壁的! 这些现象是否能够说明一些问题,这些金属高墙存在的目的可能不止搭建迷宫这么简单,而是为了困住这所医院!这所医院紧贴着金属墙壁,如果没有金属墙的束缚,那么这医院定然继续往东方行进! 当然这个想法是建立在这所医院会移动的前提下,陆少贞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有些大胆,甚至具有童话色彩,但除此之外他暂时找不到其他的解释。 “这所医院是我们的住所。”就在众人沉浸在震惊之中的时候,玛丽打破了沉默。 什么!大家都是住在这所医院当中的?陆少贞心中再度涌现出恶寒,他不可置信的望着玛丽,其他人亦是如此。 玛丽连连摆手道:“你们别这样看我,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当真是住在这所医院当中的。当然,白天可以从医院中出来,在阳光底下活动,但是到了晚上,必须进入医院。” 陆少贞忽然听到了弦外之音,他忽然意识到,在米诺斯迷城生活的众人并非那么容易的,他们要面对的恐怕超乎自己想象。 苍鹏海哭丧着声音道:“为啥啊,我们为啥要住这样诡异的医院中,你们看那医院已经破败成啥样了,它还有那么多诡异的传说,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晚上怎么合眼啊!” 玛丽轻轻的叹了口气,嘴角撇出一抹无奈,她静静的盯着路少贞的眼睛道:“若不是被逼无奈,谁又会找这个不自在呢?总之你们要相信我们这么多年奉行的规定的合理性,因为经验这个东西都是长久以来摸索出来的。” 第一百零六章 嗜好 陆少贞默然不语,他看着医院不发一言。 “我们接着走吧。不要想太多,毕竟想要在此地生活就必须做好屈从于此地规则的准备。”玛丽扭过头,她明确的察觉出众人的心思,看似无情实则字字在理的抹杀了他们的想法,“我们这些米诺斯迷城中的老人都是从你们这个时候过来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和你们一样,没人能够习惯这里的生活,但时间会改变一切,慢慢的你就会发现你面对这四周的钢铁的是多么的弱小无力。” 说话的功夫,众人已经快要走到医院了,医院的前方坐落着一片小树林,时值夏日,树林影翳,陆少贞扭头看向很远的地方曹朔等人围成一团在讨论着什么,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的周围。 “刚刚在地牢中你是怎么做到的。”此时的四周出现零星的树木,这片比较松散的树林中布满了生活气息,比如木质的脚手架正搭在一棵大树上,树冠的枝丫中放着木板,就像是用来站岗放哨的瞭望台。 而且在树林中的地面上,那些灌木丛茂密的地方,陆少贞细心的发现了铁丝网,这些铁丝网上缠绕着锋锐的荆棘,倒刺肉眼可见沾满了碎肉与肮脏的血渍。 这说明了什么?陆少贞对玛丽的话充耳不闻,他走过去将灌木丛拨开,进而对那些铁丝网进行细致的观察。 “那些是对付丧尸的陷阱。”玛丽在一旁解释道。 “所谓的尸潮是不是就是由丧尸构成的?” “正是如此,我们生活在这片金属之城内最大的威胁就是尸潮,这些丧尸没有痛感且悍勇无畏,只要他们发现了我们就会不要命的冲过来,若是没有相应的防护措施,我们真的很难守卫家园。”玛丽的话风轻云淡,语气里充满了轻松,仿佛根本不是在谈论恐怖的丧尸,而是在谈论海滩度假一般。 “丧尸就是像卫元那样的怪物么?”苍鹏海战战兢兢的问道,他对铁丝网万分好奇,但碍于陆少贞在这里,他只能探头探脑却不敢上前。苍鹏海可以说是三个男人里肢体保存最完好的了,他除了胳膊受伤以及被卫元暴揍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伤势,他那可怜兮兮的架势完全是懦弱所致。 没人理会苍鹏海,苍鹏海自讨没趣为了化解尴尬转而向云黛汐说道:“媳妇,你说说我说的对不对啊,你脸色为啥这么难看,难道之前说的话都不算数了是吗?” 陆少贞与常明达不约而同诧异的扭过头看向两人,他们心中尽皆对这种状况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云黛汐与苍鹏海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 但此时这种情况显然是对他们想法的一种强力驳斥啊! 云黛汐那冰冷的眼神顿时多出几缕阴霾,似乎是因为苍鹏海这样冒失的举动而感到愤慨,但这个女人当真让人捉摸不透,只见她非但没有任何的解释,反而坦然的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嘴角挂着邪魅的笑,语调诡异道:“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咱们俩之间的关系只能停留在各持所需上,至于回答你的的问题,我没有这个义务。”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很多,陆少贞忽然对自打从血床分开的时候云黛汐与苍鹏海之间所发生的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别岔开话题。”玛丽间陆少贞不理睬自己,不依不饶的走过来死死的盯着陆少贞的眼睛。 这个问题顿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以为相比于苍鹏海与云黛汐之间的恩怨,陆少贞身上发生的事显然更具吸引力。 陆少贞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玛丽坚定的眼神心中不能敷衍过去,他心中登时叫苦连天,这不是为难我么?若是我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算撒谎也有迹可循啊!现在让我凭空捏造个理由谈何容易! “这个……” “你必须给个解释,因为自古以来,你是第一个能够以如此迅速如此雷霆万钧的手段杀死丧尸的,就像是……就像有某种超能力!” 这句话道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他们尽皆对陆少贞投以怀疑的目光,陆少贞凝滞之中深感无奈,他心念电转迅速措辞道:“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会怎么想?会认为我扮猪吃老虎,还是认为我藏着掖着根本不值得信任?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我对到目前为止发生的种种仍然是一头雾水,包括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我不明白这些事情的意义何在,就像我想象不到接下来我要面对的,根本就是随波逐流没有任何自主。” 这样说着,陆少贞的眼神中散发着真诚,这是他故意而为的表象,但虽然有自主的意识参与,他所说的话却无可挑剔毫无虚假。 玛丽仔细的在他的瞳孔中寻找着什么,良久就像是泄气的气球,她叹了口气道:“或许是吧,但人在面对不可掌控的未知中永远都是绝望的,因此对突如其来的转机感到无比兴奋,尽管这样的转机是那样的隐秘,但不放弃从任何细微琐事中发掘可能是我们米诺斯迷城的居民共同的宗旨。” “尤其是这样显而易见的转机。” 玛丽的背后女人的声音响起。 是云黛汐说的话。 陆少贞漫不经心的看着她,只见云黛汐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就像是看着一颗摇钱树,眼神中夹杂着贪婪与其他一些复杂情感的混合。 “正常人类面对丧尸的时候所能表现的状态只能是恐惧,除了恐惧之外人类能做到最大的程度就是用理智克制恐惧。而他刚刚所表现的状态根本不似正常人,他不是恐惧,而是兴奋,那种毫不掩饰的对杀戮丧尸的期待。”云黛汐美丽的眸子波澜渐起,“你们见过哪个正常人对杀戮充满快感?或许社会中当真有这样的变态,但他们的目标都是人类自身,有谁嗜好杀戮丧尸?” 第一百零七章 家园 陆少贞眉头皱紧,这个女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直到众人对自己起戒心之后达成她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此,陆少贞觉得自己不能就此甘拜下风,他登时反唇相讥道:“先抛开情感色彩,你的话就是不成立的,就算你所说的我嗜好杀戮丧尸的前提条件成立,并不能说明这种情况绝非人类能够干出来的,毕竟丧尸是种新兴的物种,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会收到非议。” 陆少贞说完不免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个杠精,他登时也失去了争论的心情,转而向玛丽说道:“这个问题我现在并不能回答你,就算你们因此对我产生隔阂,但我想这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丧尸是处于我们对立面的,对丧尸的杀戮意味着你们危险得到缓解。” 玛丽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对于新人来说权衡不好利弊实属正常,但对于像我这样的**湖来说却有另外的考虑。你要明白状况,任何事出反常的现象都蕴藏着巨大的信息,无论这些信息可知与否,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种警示。” 玛丽那深邃的眼窝中碧蓝色的瞳孔注视着陆少贞,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所以说我们要明白在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你到底用什么方法以雷霆手段杀死那些丧尸,这或许是我们抵御尸潮的全新手段。” 陆少贞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沉吟片刻道:“我可以回答你的最大程度就是,如果以后可能,我们以后在继续探讨这件事,毕竟现在的我对此一无所知。” 玛丽轻叹了口气,将话题往轻松的方向扭转:“你看看我们这里的防御措施还算好么?” 陆少贞明白她的所指,他视线流连在那些铁丝网以及哨塔上,在他视线的范围内甚至能够看到类似于触发式的机关,他可以想象只要丧尸一触碰那根木棍,掉在粗壮树枝上的重物会狠狠的砸落,将丧尸砸的血肉模糊。 “很难想象这些东西都是青年人创造的。”陆少贞由衷的感到震惊,毕竟在当今社会青年人大多都是温室中的花朵被保护的完好,他们擅长划着手机屏幕以及操作电脑,每日的网上冲浪已经将他们有限的精力在极大程度的拖进那促狭的平面世界中,虚拟与现实的纠葛已经让人分不清何者为真何者为假,这样的他们难道不是除了些天真到可笑的想法之外别无长物么? 陆少贞扪心自问,他觉得自己就是如此,在大环境的驱使下个体的反抗就是长河中的波澜,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以至于人类天生的头脑创造力以及动手能力退化到可怕的程度。 但是在这样的地方,这群年轻人竟然能够完全凭借自己将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样的场景无异于泥沼中汩汩而流的清泉——显得那样格格不入却又洗涤人心。 就算事前抱有多少的偏见,陆少贞都承认在此刻他有些肃然起敬。 “我印象中的青年人可不是如此。”陆少贞诧异的将视线停留在不远处那晾衣杆上飘扬的彩色衣物,那就像是五彩的旗帜在阳光下随风飘扬,“自己的生活自己打理已经成为可以值得钦佩的事情了。” 玛丽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嘴,她噙着淡淡的笑道:“在外面的世界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切实的掌控自己的生活,在刚来这里的时候我还很不适应,或许我可以引用著名电影肖申克救赎中的一句台词,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句。” 接下来,玛丽以一种虔诚的口吻说出那句让陆少贞也能深切感到其中蕴含着的神圣的句子:“监狱里的高墙是在是很有趣,刚入狱的时候,你痛恨周围的高墙,慢慢地你习惯生活在其中,最终你会发现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这就是体制化。” “所以说当我们真正面对自由的时候,恐慌到手足无措直至心神具疲是不可避免的结局。”玛丽淡淡的笑着,“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亦是如此,可当我发现依靠自己的双手能够改变周围的事物为自己谋利益的时候,你就会呼吸到自由的空气,要不怎么说作家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职业呢?因为作家在最大程度上是为自己工作的,他所写下的每个字都是自己。” 陆少贞感到自己和玛丽很谈得来:“本质力量的对象化,当真有趣的很。但是你又怎么知道现在这种让你感到舒适的生活不是另外一种体制呢?” 玛丽歪了歪头,随即招了招手,他向其他人示意,众人再度跟紧了她的步伐,她边走边笑道:“或许吧,但世界上还有种并不是用石头与金属围起来的地方,也有种除了最本质的罗格斯之外无人能够触及的东西。” 陆少贞愉悦的打了个响指,表示赞同。 “你们看,那些是曹朔画的。”就在他们走到树林的尽头的时候,玛丽指着那医院正门口的墙壁道。 陆少贞等人放眼望去,至今在墙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画面。那似乎是个战斗的场景,火炮与士兵罗列开来比比皆是,在混乱中保持着某种井然有序布局,这使得整个战斗的残酷以完美的方式呈现出来。 众人望去皆是呀然。 “曹朔?就是你们的头头?”常明达失声问道。 “不是你们,是我们。”玛丽纠正道,“他在来到这里之前是名出色的美术学院的学生,来到这里之后他没有忘记自己内心中只属于他自己的东西,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在墙上雕刻这副巨制。事实证明,他自己的东西一旦表达出来,就很能吸引倾慕美的心灵,我们这群绝望的年轻人们就是在这样的熏陶下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园。” 玛丽的声音充满自豪,而陆少贞等人已经彻底呆滞,他们的视线仔细的盯着那雕刻的每个细节,最后无奈的发现这样在他们看来绝对不是个人所能完成的东西,竟然全部都是由那个好似混混头子的曹朔完成的! 第一百零八章 冲突 这不仅仅是个栖居地,更是奇迹酝酿的神奇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因为这些年轻人的存在而显得意义非凡。 陆少贞的眼中饱含着钦佩,对这副雕刻越是观察细致,心中便涌现出越多的憧憬,这种憧憬仿佛就是对生命另一种可能性的向往,二者在终极意义上殊途同归。 “这副雕刻在表现着什么?我想它本身的存在不能是完全出于无功力目的吧,山河汇聚,波涛如怒,将军百战春闺梦,壮士喋血黄沙城。”陆少贞自顾自的往前走去,最后他停留在那副雕刻的前方,在他的面前是位目光炯炯的将军,他手握着骑士刀指向前方,就算他身边的士兵已经所剩无几,败局几乎注定,可他那浓郁的战意以及难撄的意志伴随着欲张的嘴唇宛如炮弹般喷涌而出。 胜似千军万马。 玛丽紧随其后走到他的身旁,这个女人笑道:“滑铁卢之战是拿破仑光辉一生的终点,虽然他战败了,但存留下来的奇迹般神话是为世人所津津乐道的。英雄永远都不缺乏崇拜者,就算真实事件并非如此,但艺术真实与历史真实完全是两码事。” 陆少贞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硬质的石料给他的指纹留下了摩擦感,他停顿片刻,忽然扭头道:“这就是曹朔完全凭借自己的想象所刻画出来的场景?” 玛丽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或许我应该对这里进行重新定义。”陆少贞苦笑着,“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干点什么?” “曹朔给我安排的任务就是带领你们熟悉熟悉环境,并讲解关于生存的一些必要条件,如果可以,我现在就带领你们进入这医院中找到属于你们的房间,并在这个过程中我会具体跟你们讲述夜灵与尸潮的事情。” 众人将视线投向那黑洞洞的医院大门口,那里的黑暗似乎连阳光都不能摈除,成了一块永恒的禁区般的存在。 “我们当真要进这医院中啊!”苍鹏海忽然叫苦连天,他的情绪颇为激动,“我可不要进去,要进你们进,我对医院这种地方没有好感!” 常明达瞪了苍鹏海一眼,登时喝道:“你不进没人拦着你!你在这装耸给谁看呢!我告诉你啊,别以为卫元死了就没人制裁你,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凌驾于你之上的!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照理来说苍鹏海在常明达如此怒气相加的情况下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出,但是这次却有些反常,这个肥胖的石油工人有些急,他语气自然而然充斥着不乐意:“我可不管,就算你们都不管我,我也要说出来。我就是不进这医院,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我也承认我怂,但是这并没有什么错,最起码我行的正做的直!总好比某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暗地里害人强的多吧!” 苍鹏海话里话外的锋芒尽皆指向常明达,因为他的话是对常明达压迫的一种回应。 “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明白,谁揣着明白装糊涂!谁暗地里害人!”常明达勃然大怒,如果说刚刚的他只是对苍鹏海由内而外的鄙夷,现在的他是动了真火,“如果你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常明达指着胖子的鼻子破口大骂,他浑身上下的血痂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痊愈,因此除了些骇人的伤势以及褴褛的衣衫之外,他的身手已经基本完好如初。 苍鹏海那肥胖的脸上顿时涌现出一丝胆怯,但随即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他坚持下去,他有些色厉内苒吼道:“我说的就是你!常明达,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是迟早我会把你揪出来!” 常明达的眼神中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他已经克制不住自己,整个人倏然而动,向苍鹏海扑过去! 这些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皆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见扑通一声常明达从上而下将苍鹏海扑倒在地。 紧接着只听见嘭嘭两声闷响,常明达的拳头狠狠地砸落在苍鹏海的脸上,光是从声音中便能知道力道的恐怖。 没想到常明达的身手竟然这样好!真不愧是混黑的,果然有两把刷子,只是他这样的身手显然比卫元厉害许多了,自己在这样雷霆之势下也不能坚持,但是在荆棘网那个密室中自己为何能够与其相抗衡?如果常明达使出这样的身手,自己绝对没有还手之力! 来不及细想,陆少贞赶忙反应过来冲上前去拉架,可就在大家都抱有这样的心思的时候,却只见常明达挥起的胳膊戛然停滞在半空中。 与此同时只听见苍鹏海那杀猪似的嚎叫声响起:“我的姨夫是濮阳盛!我知道关于此地的一些消息!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苍鹏海屈服于常明达的淫威之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两记重拳已经让他七晕八素,等到常明达从他的身上爬起来的时候,他颧骨已经红肿到渗透血丝,口中嗬嗬的喘着粗气,他那宽厚的满是肥肉的胸膛此起彼伏。 但是此时众人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们只对苍鹏海知道的消息感兴趣。 常明达冷哼一声稍微后退一步,他啐骂一口道:“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他是这里唯一与濮阳盛有关系的人,我们若是能从他口中套出来一些有用的消息,接下来的行动肯定会十拿九稳!” 小萝莉适时插嘴,她用她那具有标志性的甜甜的语气怯生生的问道:“濮阳盛是谁?啊,我好像知道他是个企业家,他怎么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常明达阴冷的看了眼小萝莉,吓得后者赶忙闭嘴。常明达知道自己失态,清了清喉咙,掩饰道:“没什么,濮阳盛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事外人,他只不过是恰巧与我们产生了点联系罢了。” 小萝莉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她嘟着嘴满脸不开心,低低的“哦”了一声,两只白嫩的小手缴在身前。 第一百零九章 无意识的深渊 这不仅仅是个栖居地,更是奇迹酝酿的神奇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因为这些年轻人的存在而显得意义非凡。 陆少贞的眼中饱含着钦佩,对这副雕刻越是观察细致,心中便涌现出越多的憧憬,这种憧憬仿佛就是对生命另一种可能性的向往,二者在终极意义上殊途同归。 “这副雕刻在表现着什么?我想它本身的存在不能是完全出于无功力目的吧,山河汇聚,波涛如怒,将军百战春闺梦,壮士喋血黄沙城。”陆少贞自顾自的往前走去,最后他停留在那副雕刻的前方,在他的面前是位目光炯炯的将军,他手握着骑士刀指向前方,就算他身边的士兵已经所剩无几,败局几乎注定,可他那浓郁的战意以及难撄的意志伴随着欲张的嘴唇宛如炮弹般喷涌而出。 胜似千军万马。 玛丽紧随其后走到他的身旁,这个女人笑道:“滑铁卢之战是拿破仑光辉一生的终点,虽然他战败了,但存留下来的奇迹般神话是为世人所津津乐道的。英雄永远都不缺乏崇拜者,就算真实事件并非如此,但艺术真实与历史真实完全是两码事。” 陆少贞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硬质的石料给他的指纹留下了摩擦感,他停顿片刻,忽然扭头道:“这就是曹朔完全凭借自己的想象所刻画出来的场景?” 玛丽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或许我应该对这里进行重新定义。”陆少贞苦笑着,“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干点什么?” “曹朔给我安排的任务就是带领你们熟悉熟悉环境,并讲解关于生存的一些必要条件,如果可以,我现在就带领你们进入这医院中找到属于你们的房间,并在这个过程中我会具体跟你们讲述夜灵与尸潮的事情。” 众人将视线投向那黑洞洞的医院大门口,那里的黑暗似乎连阳光都不能摈除,成了一块永恒的禁区般的存在。 “我们当真要进这医院中啊!”苍鹏海忽然叫苦连天,他的情绪颇为激动,“我可不要进去,要进你们进,我对医院这种地方没有好感!” 常明达瞪了苍鹏海一眼,登时喝道:“你不进没人拦着你!你在这装耸给谁看呢!我告诉你啊,别以为卫元死了就没人制裁你,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凌驾于你之上的!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照理来说苍鹏海在常明达如此怒气相加的情况下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出,但是这次却有些反常,这个肥胖的石油工人有些急,他语气自然而然充斥着不乐意:“我可不管,就算你们都不管我,我也要说出来。我就是不进这医院,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我也承认我怂,但是这并没有什么错,最起码我行的正做的直!总好比某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暗地里害人强的多吧!” 苍鹏海话里话外的锋芒尽皆指向常明达,因为他的话是对常明达压迫的一种回应。 “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明白,谁揣着明白装糊涂!谁暗地里害人!”常明达勃然大怒,如果说刚刚的他只是对苍鹏海由内而外的鄙夷,现在的他是动了真火,“如果你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常明达指着胖子的鼻子破口大骂,他浑身上下的血痂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痊愈,因此除了些骇人的伤势以及褴褛的衣衫之外,他的身手已经基本完好如初。 苍鹏海那肥胖的脸上顿时涌现出一丝胆怯,但随即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他坚持下去,他有些色厉内苒吼道:“我说的就是你!常明达,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是迟早我会把你揪出来!” 常明达的眼神中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他已经克制不住自己,整个人倏然而动,向苍鹏海扑过去! 这些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皆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见扑通一声常明达从上而下将苍鹏海扑倒在地。 紧接着只听见嘭嘭两声闷响,常明达的拳头狠狠地砸落在苍鹏海的脸上,光是从声音中便能知道力道的恐怖。 没想到常明达的身手竟然这样好!真不愧是混黑的,果然有两把刷子,只是他这样的身手显然比卫元厉害许多了,自己在这样雷霆之势下也不能坚持,但是在荆棘网那个密室中自己为何能够与其相抗衡?如果常明达使出这样的身手,自己绝对没有还手之力! 来不及细想,陆少贞赶忙反应过来冲上前去拉架,可就在大家都抱有这样的心思的时候,却只见常明达挥起的胳膊戛然停滞在半空中。 与此同时只听见苍鹏海那杀猪似的嚎叫声响起:“我的姨夫是濮阳盛!我知道关于此地的一些消息!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苍鹏海屈服于常明达的淫威之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两记重拳已经让他七晕八素,等到常明达从他的身上爬起来的时候,他颧骨已经红肿到渗透血丝,口中嗬嗬的喘着粗气,他那宽厚的满是肥肉的胸膛此起彼伏。 但是此时众人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们只对苍鹏海知道的消息感兴趣。 常明达冷哼一声稍微后退一步,他啐骂一口道:“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他是这里唯一与濮阳盛有关系的人,我们若是能从他口中套出来一些有用的消息,接下来的行动肯定会十拿九稳!” 小萝莉适时插嘴,她用她那具有标志性的甜甜的语气怯生生的问道:“濮阳盛是谁?啊,我好像知道他是个企业家,他怎么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常明达阴冷的看了眼小萝莉,吓得后者赶忙闭嘴。常明达知道自己失态,清了清喉咙,掩饰道:“没什么,濮阳盛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事外人,他只不过是恰巧与我们产生了点联系罢了。” 小萝莉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她嘟着嘴满脸不开心,低低的“哦”了一声,两只白嫩的小手缴在身前。 第一百一十章 人选 看来小萝莉并不知道关于濮阳盛的消息,陆少贞眯起眼睛,就现在这个局势来说,濮阳盛就是危险的讯号,但凡与之扯上关系都应当被着重对待。按照这个道理看来,小萝莉此时是几人中最没有嫌疑的那个。 这个“嫌疑”不是其他,正是关于关老师被杀事件凶手的嫌疑,小萝莉不但从外貌上将这种嫌疑推远,更在与濮阳盛撇清关系之后愈发显得人畜无害。 这点思索仅仅是无关紧要的插曲,紧接着苍鹏海的话将众人的纷飞的思绪吸引向别处。只见虚弱的苍鹏海平躺在地面上,他那宛如小山丘似隆起的肚子满是肥肉,极具弹动之感,他说道:“我姨夫说过关于这个医院的消息,我偶然之间听见了,我奉劝你们都别进去,这个医院是吃人的,在上个世纪的时候,医院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用几个活人当做祭品以维持运作。” “还有这等邪祟之说?” 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玛丽,她紧紧皱着眉头道:“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我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可从来不知道医院需要活人献祭!” 苍鹏海吭哧吭哧的喘气声戛然而止,就像是损坏的风箱,万马齐喑,引人注目。众人屏息凝神静静的等待他的回应,几息之后,苍鹏海的浑身呈现出细密的颤抖,紧接着颤抖越来越剧烈,众人还以为他出现了什么类似于癫痫之类的病症,可随着那笑声的响起,众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苍鹏海这样肆无忌惮的笑着,紧接着他扭过头,被脸上的肥肉无情的剥夺存在空间的眼睛折射出诡异之光,这是种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现象,“当真是这样的么?那么你带我们进去的目的是什么呢?”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张口结舌。 苍鹏海的话中蕴含着令人震惊的信息,那样的浅显且易于消化,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射到玛丽的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或许是那由信任向怀疑的过渡转折的过于生硬,玛丽紧紧皱着眉头,她娇颜微红,显得有些气愤,她说道:“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血口喷人,说的就像是我要害大家一样!” 苍鹏海从地面爬起来,他施施然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旋即他的眼神仿佛是蕴含着笑意,自上而下打量了玛丽一眼:“小妞,你不要轻易否定,是否如此还得问你自己的内心,或许就连你自己都忘记医院里活人献祭的事情?或许你自己对于某些事实都处于无意识状态?” 自己都忘记?自己处于无意识状态?苍鹏海这番话蕴含着深刻的知识,因为在医学上确实存在着人经历了某件事情之后受到了强烈的情感刺激,最后激发了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从而将这段创伤性记忆选择性屏蔽的事例。 玛丽显然听懂了苍鹏海的意思,这个女人登时面红耳赤,因为她对此根本无从辩驳!能怎么辩驳?如果自己当真有被屏蔽的无意识记忆,那么现在的自己根本无从察觉,自己没有办法察觉又怎么确定它的不存在呢? 陆少贞瞳孔中有抹精光一闪而逝,他诧异的盯着苍鹏海,这个胖子在这里运用了个诡计,将事情拖入了无法确证的深渊中,但又不能贸然否决他的话,因为但凡有成立的可能性且未经证实之前对其压迫都会是与真理背道而驰的行径。 这真是一个专科毕业的石油工人能够说出的东西么? 当然陆少贞知道此时的他是站在否定的角度去评析苍鹏海,但若是苍鹏海是对的,他确实从濮阳盛口中得到了很多东西,那么陆少贞就是处于受害者的这方面与苍鹏海成为一条线上的蚂蚱。 到底谁是敌人?到底谁的话是真的?或许不应该这么问,因为玛丽并不知道她自己话的真实性,那么事情也就变得简单了许多,苍鹏海的话到底是否是真的? 感性点说,陆少贞并不愿意相信苍鹏海,原因自是不必多说,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从理性上来讲若苍鹏海的话当真是正确的,医院内存在着某种可怕到能够让众人意识不约而同受到集体蒙蔽,那么就算米诺斯迷城中的居民并非心存不轨,真相对他们来说也是处于不利位置的。 “玛丽,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你先别被入主出奴的思维定式所影响,你先将你所知道的情况如实告诉我们,苍鹏海所说的话只能暂且将之归类于诡辩,因为这些超出现有逻辑能力的问题只能弃之不顾,我们所能考虑的只能是你们之间到底是谁在说谎。”陆少贞真诚的看着玛丽的眼睛说道。 玛丽深呼一口气,看得出来她认为自己承受了巨大的委屈,她点了点头道:“既然脏水泼到了我的身上,那么强行解释是徒劳无功的,倒不如任凭事情发展下去,以期出现转机。你说吧,该怎么做,力所能及的绝不推脱!” 此话说完,她目色不善的看了眼苍鹏海,无奈的摇了摇头。 陆少贞在经过片刻的思索之后,转而面向众人道:“我们要向梳理头绪,就只能暂且排除多余的可能性,抽丝剥茧从一条线中进行摸索,从而反证出其他的情况是否属实。” 小萝莉站出来,她用她那甜美的嗓音坚定的说道:“你说的对,我支持你的决定,虽然我们素昧平生,但以我作为城市之光杂志的专栏作家的直觉以及经验,你的决策没有任何问题。” 得到了声援是件极其幸运的事情,因为孤立无援永远是正义的劲敌,倒不是说陆少贞是正义的,只是说很多事情若是能够得到支持,那么结局将会很不一样。 陆少贞感激的看了眼小萝莉继续道:“首先我们假设不存在苍鹏海说的那种情况,我们认定玛丽是个能够深切认识到自己本心的人,她对自己无意识的渗入有透彻的了解,尽管这显得那样不可思议。那么她便与苍鹏海形成了对立的状态,要么玛丽想要将我们骗进医院活人献祭,要么苍鹏海是在诬陷,以阻止我们进入医院。” 第一百一十一章 熵的无序 这种现象的形成和往生岁月的经历有关,正所谓世上没有白走的路,没有白读的书,很多经历以及很多细节都以潜移默化的形式影响着一个人的气质,陆少贞慎重的思考着刚刚瞬间所发生的事情,他明白某种形而上的看不见的、隐藏在海平面下的庞大冰山正在发挥作用。 可以说整个人的意识就是座亘古不化且逐渐凝聚的冰山,有意识就是表露在海平面的那部分,而真正的主体却是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庞然大物。 陆少贞深知自己对人格的思考与恶魔猎人的血脉觉醒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他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唯有以常人所不能及的能力与毅力去将无意识层面进行深度发掘,才有可能拥有控制血脉力量的手段,而这,也就是浩劫游戏存在的目的。 之所以有这样的体悟,不过是因为他对于那时间线偏折进行了觑破式的思考,过去未来相互交错才形成了那宛如平行空间般的镜子世界,梦中之梦充满了二元对立的哲理,此物与彼物之间没有绝对的立场只有相应的镜面效应。 那么他的人生,是不是也就是对鉴而行呢?自己与这样的对折式的环境当中,是否也有着对折式的联系呢? 陆少贞知道要想找到答案,唯有通过对无意识的阐释,否则光凭脑海中现存的意识是绝对无法将其攻克。 陆少贞之所以能形成这样的观念,鸿钧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浴室中的那个男人知道关老师是谁杀的,他让陆少贞自己问鸿钧,那么鸿钧就自然而然成为了嫌疑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陆少贞对鸿钧的思考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活跃。 刚开始的时候鸿钧的降临就那么突然,由于它将生命垂危的陆少贞从生死边缘救了回来,再加上陆少贞也经常读网络小说,因此对于小说中男主角的“金手指”是心存幻想的,这也就造成了他从未怀疑过鸿钧到来的合理性,冷不丁被男人提醒,怀疑就如同开闸放水般成吨涌泻。 而陆少贞之所以通过鸿钧知道了自己恶魔猎人血脉的相关信息,来自于下面的一段对话。 在陆少贞痴痴的从地牢中苏醒的时候,不知道去向何处的鸿钧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主人,你还好么?现在感觉如何?”鸿钧的声音较之以往显得更加沧桑,仿佛一夜之间经历了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的变故,迷蒙中透露出深深的疲倦。 陆少贞愕然,与此同时他有些警惕,对于鸿钧的怀疑就像是种子深深埋藏,轻易是不可被挖出来的。更何况这颗种子是在经历了强烈的情感突变的情况下。 “主人,我知道您现在对我不再心存信任,毕竟我的到来就显得那样扑朔迷离。试想,若是没有人心存目的,我又怎会在那个万般紧急的情况下突然降临到您的身上呢?而且就连我也说不清楚这中间的门道,未来的您或许和现在的您压根就是不同的人!”鸿钧说道。听到这样的声音,陆少贞仿佛看到了生活的勇士,明明看破世间本质却仍然热爱生活的笑脸——明艳、勇敢、坚强。 陆少贞问道:“刚刚在浴室的时候你去哪了?而且你到底存在我的脑海中的哪个部分?” 长久的沉默,虽然感知时间并不等于现实时间,陆少贞还是有种无尽漫长的错觉。 “我寄宿在您的时间感知器官中。” 时间感知器官是什么地方?陆少贞起先没有在意,只是对这个陌生的名字感到吃惊,人的大脑中竟然存在这样的器官? 可随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强烈的恐惧漫上心扉,他曾从鸿钧的口中了解过“时间感知器官”的信息,正如人体专门用来感知外界事物的皮肤触觉神经末梢、听声音的鼓膜、成像至大脑的瞳孔,也有专门感知时间的器官,这种器官隐秘且难以发掘,同时它也是万物本质“熵”的忠实践行者。 那么按照这个道理来看,鸿钧寄宿在自己的时间感知器官中,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身上所发生的时间线偏折根本就是她在作祟?自己所经历的其实根本不是恶魔猎人血脉觉醒的必要条件,而是鸿钧为了她自己的目的所安排的轨道? “主人,我知道您的顾虑,但我想要你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你觉得你身上能够发生时间线偏折现象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陆少贞心中略作计较,旋即哭笑说道:“你不要总给我出难题,现在我连你的具体信息都不知道,你在我眼里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团迷雾,你让我如何回答你的问题?或者说你让我有何心情与你交流?” 鸿钧那让人浮想联翩的娇嫩声音微微的叹了口气,这让陆少贞心中咯噔一下,他开始思考自己对鸿钧的怀疑到底是否具备合理性。鸿钧说道:“热力学第二定律您知道是什么么?” “随着时间的增加,熵值增大?” “那么熵代表着什么呢?” “代表了宇宙的混乱程度?” 这样的问题还难不倒陆少贞,最起码的科普杂志他还是看过几本的。 “下面我们就来探讨一下你身上发生的这种神奇的状况,或者说你的家族这种神奇的遗传病所造成的对现代物理学巨大的冲击。”鸿钧娓娓道来,“熵增是时间概念的本质原因,也就是说正常的人类的大脑中感知时间的器官都在遵循着熵增的定律,从而时间线在他们的身上是极其稳点的存在。” 陆少贞被这样的观点所吸引,但他暂时保持观点,不可置否的问道:“也就是说,因为遗传病破坏了我的时间感知器官,所以熵在我的身上呈现出无规律运动?” “可以这样说,而你作为恶魔猎人所需要掌控的能力,就是控制熵的变化,将其化为己用,从而变成能够深渊猎魔的利器。” “那么我该通过怎样的途径来完成这样的壮举呢?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区区挑战千百年来物理的发展罢了。”陆少贞感觉有些可笑,但他实在笑不出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进入 “对人格中的无意识层面的探索,才有可能找到你这种祖传病的根源。”鸿钧轻飘飘的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中间的难度,因为无意识与意识之间存在着天堑般的距离,理论上他们之间仅仅是隔着一层水面,可偏偏是这层水面,是蛮力所难以打破的。” 陆少贞细细的思索起来,尽管鸿钧此时并不值得他付出极多的信任,可她所说的话包含着的哲理却是耐人寻味的。真理无罪,师夷长技以制夷,错过学习先进理念的机会那便是愚人所为。 鸿钧将人格比喻成冰山并非独创,在人类史上有位极具影响力的心里治疗大师维琴尼亚.萨提亚首次提出这样的比喻,悬浮在水面上的冰山只属于整体的小部分,而看不见的、隐藏在暗流涌动的深渊水域那部分庞大的主体却是作为根须凝聚且不断输出能量。 也就是说,作为意志与表象下的世界,唯有寻找那永恒长眠且呼吸均匀的自我之巨人永远于人生的转角处,才能遇见真正的渴望、看见真实的自我。 “通过对无意识的探索……”陆少贞咋舌不已,他不免联想到了在地牢中与丧尸搏斗之际后脑受到重创的场景,在那之后他便在盛大的光影洪流中片片剥离,从而来到了风暴中的深海。 如果将这个场景当做隐喻来解读,那么那些猩红之眼难道不是自己对内心的攻讦责问吗?而那深海难道不是作为水中琥珀般绚烂瑰奇的无意识吗?窒息的感觉难道不正是自己的无意识在遭受永生永世痛苦折磨吗?它是否也在隔着玻璃般的水面仰望苍穹?它是否也有想付出水面的心思? 如此繁琐泥泞的思绪瞬间将陆少贞的大脑笼罩,那来自精神深处的强劲有力彭彭跳动的脉搏在发出清音绝响,那是人格原型的召唤、是远古神灵的祷祝所擂的皮鼓。 “嘭!……嘭!……嘭!” 仿佛是濒死的胎儿,在发出脆弱且尖锐的嘶吼。 隐喻是危险的,它就如同象征,在帷幕之后,操纵着以恐怖为乐的精神内核以及剥夺者的自残之骸。 “怎样才能……”陆少贞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拼命咽下失语与癫狂,“怎样才能找到通往无意识的途径。找到了之后呢?又该如何通过对无意识的掌握控制熵的无序增减?” 他不是很明白,不光光是他,绝大部分人都不明白,人格与熵的增减到底该怎样才能取得联系,因为从人类分门别类的学科划分来看,熵来自物理,但无意识却来自精神分析。 很快,鸿钧就像全知的百度一样回答了他的问题:“只要人的意志足够强大,那么古今须臾,乾坤日月,都会为之颠倒。精神其实是种强大到恐怖的力量,只不过没有人掌控罢了,而你作为恶魔猎人这个特殊的群体,自然要开拓人类所未企及的科学边界。” “去开拓原始性、动物性、野蛮性?”陆少贞紧皱眉头,“那样以来,我的观念岂不是回到了原始社会的初始状态?” “樽中岁月,梅妻鹤子,在这脚步日益匆忙的社会,静心难道不是种返璞归真?真实的自我到底是怎样的状态,您当真不想知道吗?主人,大胆走下去,谜底即将揭晓。” 陆少贞听着鸿钧胸有成竹的话,他心中顿时涌现出一股恶寒,鸿钧的声音明明是充满鼓励,但他听在耳朵里却感觉周身发冷:“你知道我的真实面目是什么样子的吗?” 在鸿钧说的话的诱导下,陆少贞的思维就像是机械齿轮般缓缓运转,既然说无意识是自己意识不到的那部分并且无时无刻对意识起着弥足轻重的影响,那么其根本不是现在自己所认识的自己,也就是说在某个平行空间内存在着另外的人,这个人可以称得上“我”,也可以说是陌生人,手握竹节上演牵丝戏,在木偶回头要看看自己身后到底是谁的时候,他躲在幕后的脸上涌现出诡秘的笑容,并且看向第三视角的虚空。 “我又到底是谁……” 鸿钧再度消失了,任凭陆少贞如何呼唤都得不到他的回应,如果将鸿钧诗意的形容那就是像风一样,居无定所来去无踪,但作为当事人的陆少贞却没有这种闲情逸致这样比喻,他心中有万千疑惑等待解答。 …… “现在我们进去,你们在外面等待我们如何?”女子的声音就像是满地的玻璃碎渣,光着脚走在上面定然被扎得鲜血淋漓,“如果我们迟迟未归,那么就说明我们遇害了,你们也就可以看清局势了,但如果我们回来了,那么苍鹏海就说谎了,这所医院根本没有什么邪门之处。” 陆少贞看着云黛汐,怔怔的点了点头。 “云黛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一心要寻死?好吧,你想寻死我不拦着你,但你别拉着这位兄弟啊,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苍鹏海不满的嚷嚷着,但陆少贞根本没有从他的语气中体察到对自己的关心。 云黛汐冷哼一声,轻蔑的瞥了眼他的未婚夫,转而将视线回归到陆少贞的身上。 “走吧。”她冷冷道。 “你确信这医院很安全?” “当然不确定。” “那你为何要抢着进去?”陆少贞很是不解。 “不进去能怎么办?而且你不看看四周的环境么?这些人长久以来生存在此,不可能露宿野外吧。”云黛汐的声音冰冷且没有一丝感情。 陆少贞四周环视,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当即他自嘲的笑了笑,朝着云黛汐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这个时候,玛丽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你们千万别去六楼,没人能够在上六楼之后活着回来。但如果你们像那个胖子一样对我的话不是很信任,那么就当我没说。” “切,还六楼,这回想起来提醒了?我看你根本就是想害死我们!要我说,只要进去就会没命,你们爱信不信!”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与云黛汐同行 医院的大厅被迷蒙的暗黑色雾气所笼罩,边边角角的地方皆呈现出漶漫的虚无,就像被打上马赛克,背后的未知深深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力。 陆少贞小心翼翼的向里面走去,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不断流连于身边的云黛汐身上,这个女人竟然主动要求两人进入这生死未卜的险境,这种异常状况似乎在说明着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陆少贞不解的问道。 “嗯?你在说什么?”云黛汐显得摸不着头脑,她似乎根本没有明白陆少贞在说什么。 “你别给我装糊涂,我在问你,你为什么要和我进这里,而不是其他人。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作伴的人的话,在这些人当中显然有比我更加合适的人选。” “比如?” “比如小萝莉,她和你关系密切,一路过来都是将你当做知心姐姐来看待的。再比如常明达。这个人身手了得,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对你来说还能有个照应。”陆少贞提心吊胆的环视四周,警惕之余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云黛汐那略显苍白的面孔。 “你认为常明达可靠么?” 陆少贞没有反应过来,他本来以为云黛汐根本不会和他陈述利弊,因此他根本不抱希望得到答案,但显然这个神秘的女人心思不按套路出牌。 “这……你是说常明达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到底会不会帮你?我想这是个问题但并不能构成决定条件吧。”陆少贞在心中暗暗撇嘴,这个女人主动要求进入医院当中才是最大的不可信任之处,还怀疑别人可靠与否? “你不至于傻成这样吧,平时看你挺聪明伶俐的,没想到却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云黛汐的语气中隐隐有些嘲讽,“我是说你觉得常明达来到浩劫游戏的目的这么简单?” 陆少贞瞬间警惕起来,他重新审视着云黛汐,这是二人独处的好时机,也是最容易了解彼此的机会。此时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除了眼神中若隐若现的诡异笑意之外,更有着傲慢与鄙夷掺杂期间,混合成让人十分不舒服的光泽。 这绝对不是当初那单纯可爱的女友所能表现出来的! 想到此,陆少贞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手机收到的那些女友与陌生男人床照的图片,强烈的阵痛如经久不散的尼古丁蚀骨无声,成为这些年来挥之不去的顽疾,混杂着万般无奈与彷徨在每个夜幕降临之际淹没灵魂。 “你都知道些什么?”陆少贞忽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语气中失去了精力,他颓靡问道。 云黛汐没有答话,这正合了陆少贞的意,此时此刻他并不想知道常明达到底可靠与否,因为在他看来云黛汐所知道的不过就是常明达遭受的那些悲惨经历。 此时,他们肩并肩向前走,由于视线受到了黑暗的阻碍,他们只能尽量贴近彼此,获取微弱的安全感。 茫茫的黑暗仿佛是深邃的夜幕深海,流浪者若是心灵没有栖息之所那么四海为家都成为奢望,不知道云黛汐是怎么想的,但此刻陆少贞正是处于这种漂泊无依的边缘。 但是不知为何,在偶然的触碰间,陆少贞的胳膊碰到了云黛汐的肩膀,那柔软的感觉瞬间汹涌而至,随之而来的是呼啸的回忆。 “你当真不认识我?”陆少贞忍不住开口问道。 “为什么这样问?你难道认识我么?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啊。”云黛汐将脑袋转向别处,那柔顺的头发根根分明,就好像乌黑发亮的瀑布呈现出润泽的光芒。 “我不但认识你,我还和你一起度过了一段如梦幻般快乐的日子,我想那段日子就是刻在我人生卷轴上的秘法咒语,每当我回忆起,心中就会自然而然分泌出无限的美好。”陆少贞耸耸肩。 此时此刻既然和这个女人一同进入这所荒废的医院中,那么自己就是义无反顾的面对着来自医院内的危险更承担着云黛汐的恶意,但陆少贞觉得与其像防贼似的心惊胆战倒不如趁此机会倾诉衷肠,毕竟这个女人可是长着与自己女友同样容颜! “现在可不是讲你风流史的好时机。”虽然云黛汐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冰冷,但似乎能够在某个不易察觉的地方听到些许的笑意。 云黛汐扭过头淡淡的扫视了一眼陆少贞炯炯有神的瞳孔,下意识的摸了摸鼻梁,旋即说道:“这个医院的布局看第一层应该就已经很清楚了,在大厅两侧分别是悠长的走廊,而走廊两侧都存在着病房或者诊室。” 陆少贞目光如炬的盯着云黛汐那不经意间的动作。可以说他的前女友的所有信息都存在于他的脑海中,那前女友的所有生活习惯以及琐碎的细节简直比他对自己的了解都认知清晰的,那么问题也就来了,前女友也有在不经意间摸鼻梁的习惯! 在此之前自己怎么没有注意到云黛汐这个下意识动作?难道说是自己的关注度不够?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这样盯着我是不是很失礼。”云黛汐有些不满。 “啊?啊。确实如此,这家医院与很多医院结构类似,只不过这简陋的装修以及脱落的木质门框显得这里实在是过于老旧。”陆少贞迅速将视线移动到别处。 “你说玛丽所说的这里是他们的住所,能相信吗?”云黛汐的脚步向左侧那个楼道走去,显然是想要去房间内一探究竟。 陆少贞紧随其后,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对云黛汐的防备在无形之中小了很多,也许是四周环境的影响亦或许是对往事的追忆,他总觉这个女人就是前女友的缩影,就算是死在她手里,也是件对得起内心足以倾诉深衷的风流艳事。 当然,陆少贞知道这些想法对于少冰来说过于不负责任,因此他只能将这种心甘情愿真挚坦诚停留于想法层面了。 “你能跟我讲讲你的故事么?”陆少贞看着停留在一闪木门门口的云黛汐这样说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挂号室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云黛汐略有不满道,“我的故事有啥好听的,不过是平平淡淡无惊无险的女大学生的生活罢了,除非你觉得化妆逛街很有趣。” 陆少贞满不在乎的摊了摊手道:“那我也要听,你还别说,我真对女孩之间的那种宫斗颇感兴趣。” 云黛汐冷哼一声,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这让陆少贞稍微放松下来的心情微微揪起,他发觉眼前的人仍然是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冷酷且诡异的女孩,简直和自己的前女友沾不上边。 “好吧,我来回答你的问题。从感情上来说,我相信玛丽的话,都说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这个女孩眼神很真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光凭这点你就能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你也太容易被骗了吧。” “或许吧。”陆少贞耸耸肩,“这种行为或许可以说是愚蠢,但在这个冷漠的世界,愿意去相信不正是一种逐渐逝去的宝贵精神吗?” 云黛汐搭在木门上的手忽然停住,她愣愣的扭过头,眼神空洞的盯着陆少贞问道:“那你相信我吗?” 陆少贞的表情瞬间有些勉强,他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毕竟云黛汐这种状态有点让人猝不及防。 “相信吗?”云黛汐重复一遍。 “相……相信。” “那好,苍鹏海不是人。” 这句宛如执念般的话从云黛汐那撇起的唇间传出来,在这空荡的楼道里就像是幽灵般凌空飘行,伴随着砭骨的阴风将陆少贞后颈的温度掠得一干二净。 “呃……” 还没等陆少贞说点什么,云黛汐展露出诡异的笑容,旋即便将脑袋转过去。 “咯吱——”随着木门打开时候的刺耳的声音响起,只见云黛汐已然将那充满破败气息的木门打开。 陆少贞眼睁睁的看见门牌上写着“挂号室”的字样。 这挂号室的门窄小的可怜,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身位,云黛汐处在其间倒还算是宽绰,但陆少贞则是填满满当当。 在二人进入的时候,陆少贞向侧面留意了一下,只见斑驳的墙面下半部分涂着的油漆剥落得就像是生了无数疮的皮肤,而上半部分那深褐色的印记貌似是楼上渗透下来的液体造成的。 整个走廊的地面属于那种水泥地,由于年久失修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像极了一张麻子脸。 “你倒是很勇敢,姑娘家家的竟然敢来这种地方。但是我有些事搞不明白。”陆少贞盯着前面的云黛汐后脑勺说道,“苍鹏海不是人那是什么,我看他只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而已,不值得你这样穷追猛打的对他不利吧。还有,你为何要和我单独进入这里,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个时候,云黛汐突然停住,以至于陆少贞没有反应过来差点撞在她的身上。 “喂,你怎么回事啊,进去怎么进一半啊,不知道后面还有人啊。”陆少贞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仍然克制自己用轻松的口吻说着。 云黛汐不为所动,陆少贞仿佛听见了血液陡然倒流的声音,他试探性的将视线越过云黛汐向屋内望去。 只见这个屋子内比较宽敞,在右侧有将整间屋子截断的玻璃台,而在这个玻璃柜台后面,正有着两个形销骨立的身影默默静坐。 模糊的黑暗将那两个身影彰显得异常恐怖,在迷蒙之间,那两个身影仿佛是纹丝不动的盯着自己主边。 有人! 陆少贞顿时屏住呼吸,整个身子变得僵硬,他能感受到前方的云黛汐亦是如此。 怎么办?这里竟然有人?而且那两个人看起来瘦的有些不正常,他们当真可以称得上是人吗? “怎么办,我们现在逃出去还来得及!”陆少贞压低声音,然而前面的云黛汐却仿佛浑然不觉。 “我跟你说话呢!”陆少贞焦急的说道:“你要是不走我可走了啊,我们走个几十米就能冲出医院!” 这个时候,云黛汐终于动了,陆少贞松了口气做好向后转身逃走的准备的时候,只见云黛汐竟然向前走去! 虽说这个女人的生死与自己毫无关联,但她这样径直向前走真的好吗! 陆少贞想要转身逃离,可在好奇心与某种奇怪的吸引力双重驱使下,他竟然没有逃开,而是选择静观其变。 只见云黛汐的身影逐渐在黑暗的掩映下变得具有几分狰狞的时候,她也正是在玻璃柜台前停下脚步。当她那轻微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之时,就像是晴天霹雳在陆少贞耳边响起。 “这是两个死人。这两个人已经风干了。”云黛汐的语气风轻云淡。 风干了?云黛汐的话可信吗?要知道她可是几人之间嫌疑最大的存在啊!更何况若是普通小姑娘,哪有胆量走进这样诡异的氛围中,还在看见被风干的尸体的时候,语气是如此的沉稳与淡然! “好吧,无论如何,你先出来再说。”陆少贞。 “这里处处透露着诡异,当然得仔细观察一番,要不然这样无功而返岂不是白费了这般功夫?” “你难道不害怕吗?” “咯咯咯。”云黛汐笑的跟风铃似的,但此刻这样的笑声丝毫没有美好,反而让人觉得瘆得慌,“你个大男生竟然害怕这个?在这世上还有比人心更可怕的东西吗?与人心相比,这些仅仅是无能为力的外在事物罢了。” 陆少贞忽然觉得云黛汐的话有些道理,要是只从浅显之处来看,这两具风干了的尸体根本不具备迫害自己的能力。反而,自己自打进入浩劫游戏,所有的恐怖绝大程度上是来自对人心的畏惧。 “你对人心倒是看的很透彻。”陆少贞手在不经意间死死的抓住门框,整个人的架势就是见势不妙立即夺门而出,“只是这里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啊。” 云黛汐没了动静,陆少贞再度感觉到这个女人之所以给人以诡异之感正是由于这样捉摸不透忽冷忽热的情感变化。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态各异的尸体 就在云黛汐前一秒还笑得花枝乱颤,此刻就当即偃旗息鼓,用戛然而止来形容恰如其分。 “你倒是说话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悄无声息的真的很吓人。”陆少贞话中带着颤音,他看着云黛汐的身影在黑暗中移动,就像只浑身上下充斥着灵异气息的猫,用她那冷冽的眼神盯着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陆少贞怔怔的看着云黛汐在挂号室内移动,她紧贴着玻璃柜台,在其上检查着什么。 随后只听见轻微的咔嚓一声,云黛汐说道:“这里有门,你过来看看不?” 陆少贞想想那个促狭的环境就觉得浑身发凉,正所谓狭小之地乃怨气聚集之所,在四面封闭的挂号室中若是在遇到幕后黑手的圈套那就插翅难逃了。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陆少贞有些胆怯,原本他孤家寡人的时候迫不得已只能迫使自己保持冷静,去忍受着无形之中局促所带来的折磨,但是此刻不知为何,云黛汐明明不值得信任但他还是有种可以付之信任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潜意识的作用?陆少贞歪了歪脑袋,踌躇片刻之后,那攥紧门框的手微微松懈下来,他试图向云黛汐的方向移动。 或许她只单纯的是行为与众不同的人?根本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陆少贞咬紧牙关,他知道自己这样承担着巨大的风险,因为但凡理智受到情感的羁绊,那么结局往往就不在掌控之中了。 “你懂什么,这里既然是医院的挂号室,那么就肯定存在着什么东西能够彰显医院的特征,而从这个人员流通最大的挂号室入手,不正是非常必要的么?”云黛汐这样说着,她纤细的胳膊猛地一使劲,玻璃柜台上的门便被推开。 此时,云黛汐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在黑暗之中显得扑朔迷离。 “玛丽不是说这家医院是被大火烧了的么?既然是被烧了,又怎么会有文件存留下来。”陆少贞觉得云黛汐的思想煞是可笑,登时反驳道。 “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别妄下结论。”云黛汐冷冷说道,“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陆少贞看见云黛汐从那个玻璃柜台的门后走了进去,这个女人站在距离那两个干瘪的身影不远的地方,就那么静静矗立,化作雕像。 “你发现了什么?”陆少贞觉得有些不妙,因为这种柜台下方是石头制成的,而台上是有玻璃直通屋顶,所以碍于这种结构陆少贞只能看见云黛汐的上半身,根本无法知道里面到底存在着什么。 察觉到不正常,陆少贞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彭彭作响,就像是有人在敲他的灵魂之门,空灵且充斥着若即若离的不真实感。 当陆少贞小心翼翼的在玻璃柜台的门口出现的时候,他的视线迅速的朝四下扫视,眼前的景象登时让他为之停止呼吸! 只见在里面还有类似于柜台前那两具那样的干瘪尸体,这些身体神态各异,有的正在整理资料,有的则在插科打诨,虽然他们面部表情已经不能让人清晰分辨,但那种身体微微前倾的姿态以及手舞足蹈的动作足以彰显他们的兴奋。 陆少贞粗略数了一下,在这个还算比较小的挂号室内,有着七八具这样的尸体,只不过在外面的时候只能看见坐在柜台上的那两具。 “嘶……”陆少贞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知道这家医院是被大火焚烧之后才消失的,那么这医院当中的所有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但是当他看到这些被烧的只剩下人干的尸体的时候,心底油然而生的狰狞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些人都是被烧死的?”陆少贞紧皱眉头,他奋力觑破黑暗向那些视线难以抵达的角落看去,越是这样看着他便越觉得有些奇怪。但若是让陆少贞自己说他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他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这不是废话吗?”云黛汐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她的身体却纹丝不动,就那样静静的挡在陆少贞的前方。 陆少贞想进去好好观摩,但是怎奈云黛汐根本没有挪动的意思。 “你怎么了,为何不进去啊?还是说你发现了什么?”陆少贞谨慎的伸出手想搭在云黛汐的肩膀,可就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云黛汐猛然回头! 那是张怎样的脸啊!原本白皙洁嫩的皮肤变得鲜血淋漓,她的脸上呈现出诡异的纹路,这些纹路根本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用刻刀将皮肤削掉,露出细致生动、纤毫毕露的筋肉细胞!尤其是她的眼神!那是怎样的眼神?怨毒、邪恶、诡异、深邃、直逼人心! 陆少贞张口结舌,他张大了嘴巴想发泄心中的恐惧却又无能为力,喉咙就像是被棉花堵住,有种有劲使不出的无奈。 如果陆少贞看到自己这种状态亦会感到恐惧,双眼瞪得老大,眼白上布满猩红的血丝,瞳孔以向下俯视的姿态看向前方,脸已经变得有些扭曲。 然而这种如果放在平时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出现,但在此刻却是真实上演。自己不用镜子不用其他手段又怎能看见自己的表情呢?是以过去的经验加以大脑的自动合成?似乎并不是,陆少贞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通过视觉神经看见了自己此刻的状态。 光影错落,陆少贞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忽然扭曲,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石子打破溅起微澜,紧接着仿佛有着什么薄膜从灵魂之中剥离,亦仿佛在盘根错节的神识之海里混进了什么隐匿之物,他感到自己的瞳孔涣散,一个黝黑的瞳孔分裂成两个,紧接着又合二为一,就像参商更迭日月交替,达成玄妙的平衡。 陆少贞忽然从第三视角缩回自己的躯壳中,他对这种比喻深感抱歉,因为如此不负责任的形容根本难以阐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能心安? 他定定的看了眼云黛汐,只见云黛汐此时挺着白皙的小脸诧异的看着陆少贞,她似乎是不明白陆少贞这到底是怎么了,眼神抱有不加掩饰的目的在陆少贞脸上搜寻着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竹签再现 “你怎么了?”云黛汐问道,她脸上透露出别样的关切,惊慌失措中的陆少贞觉得这个女人的反应有些强烈,就像是仇人忽然对你嘘寒问暖,非但没有温情反而更能激起警惕之心。 “没……没什么……眼花了……”陆少贞额角冒出虚汗,那晶莹的汗珠聚集迅速摇摇欲坠,最后不堪重负变成一条蜿蜒的小蛇向下爬行。 “那你可要跟紧我哦,要不然这些尸体活过来我可不负责任。”云黛汐忽然向陆少贞身上凑了凑,那酥胸荡漾,芬芳扑鼻,在这诡秘的氛围之下竟然让陆少贞感到了些许的旖旎,与此同时她瞳孔里折射着飘忽的星子,这些星子在冥冥之中闪烁着暧昧的情绪。 无辜且关切的情绪就像摆在舞台上的皮影戏一样,让人明知道其后面隐藏着云谲波诡的复杂心计,却难以觑破无能为力。 陆少贞浑身僵硬,心下愈发恐慌,这个女人就像是一团迷雾的存在,让人根本找不到出路。此时此刻,七八具被烧焦了的尸体正安静的呆在原地,他们就像某种秘密的守护者那样,各异的神态中隐藏着纷繁复杂的线索。 在这样的情况下,云黛汐又是怎么做到如此淡然的?甚至还开始……调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些尸体还会活过来不成?”陆少贞咬紧牙关,他的眼球滴溜溜转不停的流连在那些干瘪的尸体上,这些尸体呈现出黝黑的色泽,完全是一副人形焦炭,只不过不知为何这些焦炭仿佛仍然具有刚烧完之后的胶体特质,完全不像是经历的一个世纪时间的模样。 而且还有一点令人感到震惊的,也就是陆少贞感到诡异的地方,那就是被烧的仿佛只有这些人,那些纸质的资料或者账单,除了脆弱不堪几乎用手碰一下都能破碎之外,基本完好无损的整齐摆放,根本没有被大火烧的痕迹! 这种灵光转瞬即逝,与此同时他也明白过来为何自己刚进入这医院的时候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荒唐之感,因为这楼道之中根本不见大火焚烧的痕迹!破败归破败,和被火焚烧之后的景象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这是怎么个情况?但是陆少贞这种心思还未得到解释,甚至还未来得及进行拓展,就被接下里的一幕所毫不留情的折断! 只见云黛汐闭上眼睛,那娇艳欲滴的嘴唇直挺挺的朝自己亲过来,由于身高差的原因,她不得不踮起脚尖向上扑来,陆少贞从这个角度刚好自上而下将她宽松领口内的无限春光领略在内。 本来陆少贞对于云黛汐突如其来的主动在本能上是接受的,毕竟这个女人与他思念至极的前女友是如此相像,但在他的心底有个声音在时刻呐喊,这是种很影响情绪的念头:这个女人碰不得,她就是邪恶的幕后黑手,说不定关老师就是她杀的,你难道要因为一个已经逝去的感情而将少冰弃之不顾吗? 当然不能,我若是因为缅怀黛汐而和这个长相雷同的女人亲热,那么岂不是于自己进入浩劫游戏的初衷相违?再者说自己所面临的只是份深厚到如兵临城下的情感罢了,情感的对象根本不是这个神秘女人,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将那份渺远的情怀寄托在她的身上? 性本能?还是在无尽的爱与痛的折磨中自寻出路? 在此刻,陆少贞的心陷入了纠结之中,他感受到自己体内燃起熊熊烈火,那种荷尔蒙的自然流露是足以超越环境限制的,本应该畏惧的变得淡薄,本应该规避的不再牢固,心灵就像是崇尚蓝天的鸟儿振翅而飞、翙翙高翥,万水千山星河日月皆是可爱。 突破!激荡!奔腾!迷行岁月的彷徨与压抑在长堤轰塌中宣泄,那种畅快淋漓,那种拨开云雾见天日之守望在熠熠生辉! 然后,昼夜有限,极光长虹,一道开天辟地的光芒乍然而起,将陆少贞的心从高高的云端抛向幽深的谷底。 怎么回事?只见陆少贞在刹那间涌现出百般思绪之时,他看见云黛汐的领口,那安静的躺在其光洁白皙的酥胸上的项链,似乎在倾诉着什么故事。 几乎是本能,陆少贞遽然清醒,他一把推开眼前的女人,噔噔噔连退几步,口中不停的像是疯了一样念叨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啊。” “你怎么了?”云黛汐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显得楚楚可怜,“怎么了,难道是我不可爱吗?送到嘴边的肉都懒得吃么?” 陆少贞仍然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他眼睛里的迷惘逐渐朝着热切方向转变,虽然这种热切中隐含着疯狂的意味,可对于陆少贞来说终究是种偏向于解脱的迹象。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现在这回响终于传到自己耳朵里了吗?只是为何会变成这样啊,我的挚爱,你为何会变成这样啊! 在茫然无措的过程中,陆少贞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明知道自己已经有些神智错乱了,可仍然分不出精力去梳理那瞬间澎湃的思绪,就这样任由自己迷失在情感漩涡中无法逃脱。 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那个项链的形状很特殊,就像是某种象征,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深情。明明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啊,自己怎么会记忆犹新呢?而且这段记忆在时间的长河中阐释新味,在薄雾冥冥里光辉迷离。 静下心来将思绪捋清……当初和女友云黛汐去山上道观中求签,自己抽了下下签,而云黛汐死活不肯将签给自己看,他们之间的赌注是以签的好坏来判定胜负,负者要跟胜者好一辈子。 而自己在这个女人的胸膛前看见了与当初同样款式的竹签?而且那个签上赫然写着“下下签”! 这说明了什么?首先,这个竹签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表明这个女人的身份,其次,基于以上那点陆少贞忽然明白了为何当初云黛汐会突然伤感并且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因为二人同样抽到了下下签,二人平局从而没有胜负之分,那么他们之间祈求的约定也就无效! 陆少贞猛地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偌大的道观中,被供奉的众神像木讷的盯着前方,眼神里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情感。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人 过去的记忆水到渠成般浮现在眼前,往日的疑惑豁然开朗,有出乎意料之感,但总体来说并不强烈,因为当初云黛汐那云里雾里的话足以表明某些问题,更何况这样的细节是在心思敏感的陆少贞眼里。 原来如此……当真是有这种可能性!因为签筒中的竹签很多,两个相同下下签同时出现的概率相当小,云黛汐当初制定的这个赌注的原因就是没有想到还有这钟可能,也就是说云黛汐的根本目的就是想求签好让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陆少贞当初也没有想到求签会是这样的结果,本以为是为了可爱的女友那点单纯良善的可爱想法,却没想到表象之下有着云谲波诡的内在。那么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陆少贞与云黛汐之所以会阴阳两隔,会不会是这个求签的结果灵验了呢? 而当初的云黛汐之所以会突然说出那些伤感的话,又是否知道会出现这种结局?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因为云黛汐的奇怪在从那次旅游完事之后开始的,当时不知道这些隐情所以觉得万分不解,可现如今所有的东西融会贯通相互串联,一个巨大的隐情浮现在他的眼底。 当初的云黛汐就有问题! 这里所谓的问题并不单纯指的是负面,而是表示了一种反常的状态,因为按照陆少贞对云黛汐的了解,他们相敬如宾琴瑟和鸣,在一起价值观极其合得来,因此他们他们之间的交流也是来自精神上的酣畅淋漓的呼吸,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会有嫌隙呢?云黛汐又怎么害自己呢? 那么既然她不会害自己,无论这个坚信值得付之多少决心,他都矢志不渝,她还那样反常,说明了什么?只能说明外界的环境在倏然改变,而这样的改变最直接的承受者就是云黛汐!她定然是知道些什么,可能知道的并不是很详细,但哪怕是偶露的端倪都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原来异常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强烈的求知欲让陆少贞慌乱的大脑出现了一抹冷静,这种宝贵的情绪就是火种,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蔓延,直至翊戴陆少贞成为自己身体的主宰。 “你刚刚怎么了?”云黛汐可能是看见陆少贞冷静下来,如影随形的贴着身子往他的身上蹭。 而此时陆少贞的热情已经消散了大半,自然不会被其勾引,他很自然的伸出手推开云黛汐说道:“刚刚的事情是个意外,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你也甭这样。你如果聪明点就不会在这种场合干这种事,毕竟连最起码的掩饰都没有,让人如何上钩?” 云黛汐无辜的眼睛瞪的水汪汪的,被陆少贞冷言冷语相待她立马变得极其委屈:“你在说什么呢?难道我不可爱么?你看着我就连最起码的一点心动都没有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陆少贞微微的叹了口气道:“现在我们开诚布公,你告诉我你为何要制造单独和我相处的机会,毕竟现在的局势已经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我忽然认识到了一直以来忽略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啊,这种环境怎么了呀,我就是倾慕你很久了,自打进入浩劫游戏我就觉得你是个可以托付的男人,因此就把你单独叫进来,所有人都在外面,我们在这里发生点什么也没人会知道。” 这样说着,她那纤巧的手指轻轻的在陆少贞的胸膛上化过,由于陆少贞经历的荆棘网之后浑身上下体无完肤,衣服自然不得蔽体,所以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而那个药效良好的药物则让陆少贞的伤势快速凝结,直到形成了如虬龙般盘踞的伤疤。 “呵,真的是这样么?你这个理由是多么荒唐暂且不论,你来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脖子上的竹签是从何而来的。”陆少贞粗暴的顺势扭住云黛汐的手腕,惹得后者娇嗔一声。 “你别这样,我回答还不行么。”云黛汐似乎被弄疼了,她连忙喊道:“我这个竹签是从……” 而就在这时,云黛汐的话即将脱口之际,异变突发! “噔噔噔……”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传入陆少贞耳中! 本来在这样寂静的氛围里大声说话会形成宛如山谷回响般的剧烈音效,从而通过感官带动精神给人以铺天盖地的心里压力,但是陆少贞因为忽然看清楚某些事情之后心生愤慨,以至于对外界环境所折射的情绪淡化了许多。此刻,这脚步声清晰的在他的身后响起,而且由远及近,仿佛是某人在蹑手蹑脚的潜行,亦仿佛是在放轻的脚步中掺杂了必杀之意,定定的停在了他的身后! 听声音是从长廊中来的! 陆少贞心下凛然,他不敢细想,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告诉他退缩只会换来盛大到难以承受的精神折磨,唯有挺身而出做个莽夫,才能杜绝恐怖的滋生。 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云黛汐的视线越过自己的肩头,那俊俏的面孔逐渐开始变得狰狞,双眼突出嘴巴张大,当即做出决定。 豁!陆少贞麽猛地扭过头。 “噔噔噔……”陆少贞的视线未能捕捉到具体的人物形象,但却不是一无所获,只见在狭小的木门门口一道黑影闪过,通过那急促的脚步声可以得知那个东西正逐渐往远处跑去! 颧骨高高的耸起,陆少贞死死的要紧牙关,他扭头看了眼云黛汐之后立马撒腿就追,边追边喊:“别跑!站住!”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听脚步声那样的井然有序十有八九是人,但是这医院当中还有其他人么?不是只有自己和云黛汐两个人吗? 还是说医院中还住着米诺斯迷城的年轻人,只不过玛丽忘记告诉自己了? 无论真相是什么,追上去看看便一切都清楚了!抱着这样的想法,陆少贞猛地扒在木门门框上,他看见那个黑影在乌漆嘛黑的走廊尽头消失。 那里定然有楼梯!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追逐 现在该何去何从?竟然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虽然他们的谈话被听去并没有什么要紧,但这种被监视的情况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没有任何的犹豫,陆少贞扭头看了云黛汐一眼,当下他已经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压根就是当初的女友,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如此巨大,可以说是判若两人。而且在云黛汐的身上定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诸如她当年明明得了不治之症浑身脓包惨死,而且是在极度痛苦的陆少贞亲眼注视下下葬的, 陆少贞显然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差错,虽然已经发生的种种无不在呈现主体的盲目与局限这个现状,但是他还是以体制内的、保守的心态去以不变应万变,在扑朔迷离的局势中,贸然采取措施无异于自掘坟墓。 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犹如魔音灌耳般在陆少贞的脑海中单调循环,但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那就是找到那个偷听他们谈话的身影,或许可以从他的身上发现什么秘密。 或许你要说陆少贞这种抉择是荒谬的,在未探明情况的时候怎能如此草率的去追赶对这片地带很熟悉的“东西”?这明显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尚未开始就注定了落败,但是若是换个角度来想,眼下最令人感到畏惧的难道不是云黛汐吗? 起先陆少贞以为这个女人并非他的前女友从而只是将其当做心怀鬼胎的陌生人看待,可忽然得知这个陌生人竟然就是去世已久的女友,并且其纷繁复杂的反常举措争先恐后的抢夺他的视线,其中五味杂陈的感觉怕是很难细致丈量吧? 此时云黛汐的面孔沉浸在明暗交际的光线下,呈现出迷离的情绪,仿佛是阴阳人,在陆少贞乍然觑见的情况下显得意味深长。 陆少贞并没有想太多,他匆忙夺门而出往那黑影消失的楼道尽头以极高的速度跑去。 就在他离开挂号室很久,云黛汐都没有动作,若是能够细致的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就会发现仍然是那副面孔,仍然是那副表情,却不知为何此时的嘴角以及眼神竟多了抹隐晦的笑意。 紧接着,就在她即将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时候,她终于动了,脑袋微微扭过来,眼角带着鬼魅的笑意看向屋里,屋里那七八具被烧焦了的尸体微微晃动,似乎是感应到什么,他们的头颅皆是朝这边侧过来。 路少贞迅速的跑到走廊的尽头,那种潮湿的腐朽之气充斥在他的鼻腔内,仿佛这所医院根本不是被大火烧毁的,而是被大水泡烂的。路少贞对此也不感觉奇怪,毕竟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肯定不断腐蚀着医院的墙体,尤其是在当时那个时代建筑技术没有那么发达的情况下,医院变得潮湿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但是挂号室的那些文件完好存在,却是无论用什么说法都无法解释的状况,除非……那些文件是后放进去的。 陆少贞微微的叹了口气,奔跑的过程中他感觉空气中流动的浓稠到宛如实质的异味扑面而来,就好像是在海浪的冲刷下前行似的。 在走廊的尽头果然是楼梯,陆少贞喘息着从刹住惯性,紧接着他毫不犹豫的握着楼梯的铁质扶手往上爬。他抬头望去,只见无数层楼梯宛如迷宫无休止单循环迷宫般蜿蜒而上,而那个黑影正正好好超越陆少贞一个层级。 楼梯的水泥台阶被磨的光滑,陆少贞踩在其上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想象到在上个世纪,这个楼梯不知道多少病人医生上上下下,那热闹的程度简直让人惊叹,可万物有分合盛衰,在一个世纪后的今天,唯有自己在为了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目的去追逐神秘的东西。 就这样,两道铛铛的脚步声回响在这片空间中,追逐战如火如荼的上演,陆少贞自认为体力良好因此也对这场战斗的结果极具信心,然而那个东西的行进速度也不慢,它可能是看陆少贞的速度提升了,它的脚步也开始变得愈发密集起来。 两种脚步声就像是合唱团的两个声部,混杂出惊心动魄的感觉,陆少贞一步当做两步,状态好的时候一跃而上能跳三级台阶,但是有三番五次因为楼梯台阶建造的粗制滥造以至于台阶面积不等,陆少贞险些摔倒,这极度遏制了他的速度。 而就在他们跑了大约四层楼的时候,陆少贞忽然感觉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过去,情急之中他作为舞者的敏捷起到了作用,他双臂用力撑住地面,双腿从空中甩过去,来了个前手翻,紧接着稳稳落地。 什么鬼东西!陆少贞大感光火,眼见着就要追上那个东西了,却没想到滑倒了!这下定然失去了目标了!他懊恼的站直身子,向上望去。 只见那团黑影正定定的站在楼上的位置,仿佛有双阴冷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陆少贞的一举一动。 哎呦呵!这个东西它竟然不跑了!怎么的,是看老子摔倒了等等老子不成?陆少贞有些不信邪,他眼睛下意识的朝着刚刚滑倒的地方觑去,只见模模糊糊间有着一团软弹的好像粘稠的粥般的东西放在那。 这是什么?陆少贞没来得及细想,楼上的黑影脚步声再度响起! 陆少贞顿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他撒开丫子往上追赶,可很快他就发觉有些不对劲!因为那个东西根本就不像是真正的逃命,而仿佛是吊着陆少贞般让他跟上来! 还有这等事?陆少贞的心中忽然害怕起来,眼见着怎么都追不上,脚步不免放缓了,也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玛丽最后的提醒:“六楼不要上,没人能够从六楼活着回来。” 冷汗在瞬间便哗哗而流,陆少贞彻底停住脚步,他心中暗暗思忱着、回忆着自己到底爬了多少层,最后发现自己是在第五层与第六层中间的转折处! 而那个黑影正站在六楼冷冷的盯着自己! 第一百一十九章 纠缠 陆少贞感觉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这个地方就仿佛是隐匿者预设的毂,根本就是专门为他而存在。 现在该怎么办?陆少贞深吸一口气,遽然涌入脑海的意识就仿佛是电流般将他前进的念头震得烟消云散,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目前的状况。 只见在这个楼梯转折的平台上有着较为宽阔的落地窗户,这种形式的窗户在上个世纪实属少见,但并不是没有,比如在这个医院就是最佳论证。落地窗户显得模糊至极,那玻璃上面沾满了雨水冲刷的痕迹,灰尘就像是晶莹琥珀中昆虫的尸体,纹路清晰的展现着历史的变迁。 此时熹微的光线从外面照射进来,这种冷光宛如某种神明的启示,照射到陆少贞的瞳孔的时候,让他蓦然响起了什么!现在是正午,太阳高悬的时候,阳光的颜色应当应当是代表炽烈的灿金色,又怎会是现在这种清冷幽暗的辉光呢? 如果描绘的细致点,这种暗淡且莹莹不散的光辉就仿佛是墓地上的月色,在吸血鬼与蝙蝠倒挂的枝头肆意萦绕,而此时此刻,它动用的如出一辙的氛围,将四周的环境烘托到一种诡秘的程度。 而在墙壁之上,那剥落的涂饰上,被液体泡到泛起沫,就像是某种令人作呕的虫子卵在密集的繁殖,陆少贞在对这四周大致做了了解之后,视线再度落到那黑影的身上,只见黑影没有丝毫想要逃走的意思,甚至隐隐的它的身体靠着铁扶手向前倾斜。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陆少贞心头忽然感觉危机重重,刚刚的匹夫之勇遁匿的无影无踪,二者之间追击者与被追击者的身份在悄然间发生变化。 那个东西靠着扶手的身子更加向前,他那宛如一团黑雾的面孔中遽然散发着让人难以置信的光泽,但整种光泽就是昙花一现,随即便重新隐匿在为人所看不见的深渊中。 “感受命运的召唤,猎人,到这里来。”黑影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熔岩滚沸且空灵缥缈,极具魅惑力。 陆少贞不禁为之怔了怔,他何时见过这种状况?这是比他得知自己乃恶魔猎人之后第一次感到彻头彻尾的震惊。 身体那虚无缥缈的地方有着某种力量在蠢蠢欲动,陆少贞曾经听到的脉搏声音再度如雷贯耳,“嘭,嘭,嘭”,强劲有力,生生不息。 “猎人,到这里来,这里是你真正的家,恶魔咆哮,地狱臣服,世界将为你的到来在襁褓中瑟瑟发抖,而真正的神灵亦会为此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 这样的声音在这楼梯间传荡,陆少贞愈发的感到自己的神识发生不可控的飘忽,就像是困意铺天盖地上涌,他感到自己的眼皮沉重的好似挂上了千钧重担。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何种力量将自己变得这样困倦,那个东西呼唤自己为“猎人”,这是指恶魔猎人么?听它的口气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甚至不仅仅局限于知道,更是了如指掌。 陆少贞感觉到自己的脚步不可抑止的往前走,他在昏冥之中急忙大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自己上楼!” 那个东西无动于衷,它那巫师念咒般的声音连珠炮般单调平直发出,让人好似置身于教廷唱诗班的吟唱下,沐浴的精神光辉是无法斗量的。 然后,陆少贞的在前意识里知道自己这种意识沦陷的状况是不正常的现象,因此隐隐的反抗在酝酿。 魔音仿佛要将他的思绪拉扯到九霄云外,但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宛如坠入深海**,那闷哼的巨响携带着翻天覆地的劲气几乎将他整个神识之海炸到沸腾。陆少贞痛苦的发出哀嚎,就仿佛两种截然相反且相互对立的力量共同作用在他的神经之上,他感觉自己脆弱的意识像是单薄的纸片即将被撕扯的粉碎。 一声嘹亮且空灵的声音响彻云霄,这种声音中携带着无尽的落寞,回荡在寂寥的海平面上,陆少贞不知为何自己会听见这样的声音,他明明痛苦的闭着眼睛却看见了庞然大物即将在海面上浮现! 深蓝与黝黑的交汇,磅礴大气的海面浪潮翻涌,像是印象派大师画笔下激烈碰撞直至融合的颜色,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长鲸跋浪,鲸落万物生!海洋霸主的哀嚎充斥着四面楚歌的绝望,英雄末路美人迟暮总归是生灵之极憾,自然之让人震撼的力量在此刻表露无疑。 “主人,现在不是出神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争取些许的时间,趁着现在意识还给你掌控的时候赶紧跑,再晚就来不及了!”鸿钧不知从何而来,莫名的出现。 陆少贞只绝对在汪洋无尽的大海上空的苍穹之巅,有着同样空灵绝响的女子声音在同深海巨鲸应和,天地同声,千古沆瀣,随即乾坤颠倒,日夜沉浮,陆少贞抬起头,只见湛蓝的天空此时变成了深沉的大海,海水盈而不露,不怒自威。 “我知道被那个鬼东西缠上极难脱身,更何况对于现在如此弱小的您来说,但是责任担在肩上,再大的苦难都需要克服,为了我们爱的人,为了那些帮助我们的人。不是么?”鸿钧似乎能够理解陆少贞此刻的感受,她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让陆少贞离开,但她采取的方式很耐人寻味,那就是强忍住激动的心情,用相对冷静的口吻说着。 陆少贞此时万分痛苦,但这点痛对于经历过惨绝人寰的荆棘网的陆少贞来说还差点意思,他咬紧牙关说道:“鸿钧,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鸿钧说道,“我喊三二一倒计时,倒计时结束后我会释放能量稍微抵御那东西的束缚,但时间非常短暂,主人您准备好了吗?” 陆少贞凝重的点了点头,他看着脚下那渺远且玄幻的蓝天中漂浮的白云,腮帮子高高的鼓起。 第一百二十章 最后一根稻草 “三!”鸿钧的声音显得无比凝重,这种情绪与自己身上所发生的痛楚交相辉映,共同让陆少贞愈发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黑影无论是从感官上还是本质上来看,都是极其危险的东西。 “二!”陆少贞鼓起的腮帮子微微颤抖。 “一!”这个字就像是神明的启示,顿时江河混沸,金光四射,脚下有白虹开辟寰宇,如道道天路,将这种乾坤颠覆的现象打破,世界的边缘好似鸡蛋壳般有裂痕在破裂。 刹那间,陆少贞的意识猛然如浮出水面般回复到他的身体内,眼前的景象逐渐恢复,黑暗诡秘的气氛暮色四合,他猛地深呼吸一口气。 “快走!”只是自打陆少贞与鸿钧相识以来,她音量抬的最高的一次。 陆少贞没有犹豫,这当然是他对自己能力理解的速度,然后鸿钧却觉得还不够,登时爆发出人意表的大吼:“快走!” 这一声直震得陆少贞心胆俱寒,如果声音的大小能够化作力量帮助他度过难关的话,陆少贞当真感觉有种轻微的推力在施加在他的背后。 一步跨出去。陆少贞在那黑影单调平直的声音的吟唱下,趁着短暂的引力大大减小的空隙冲出去。然而好景不长,鸿钧显然所言不虚,她能维持一瞬间当真只有一瞬间,路少贞感觉一步跨出去脚还没落实,那无形的丝丝缕缕缠绕周身的触手便再度裹紧,就好像巨大的食人花那粘稠的墨盘,将他拖往满是腐蚀液体的深穴。 然而,路少贞向前俯冲时候身体产生了巨大的倾斜,而黑影的拉扯之力却刚刚与前倾力道持平…… 顿时场面维持在了一个尴尬的平衡上。只见陆少贞就好像起跑的运动员定格,颤颤悠悠的前后打晃。 陆少贞顿时为这种状态感到惊恐,因为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黑影神秘的力量正在腐蚀他的心智,就像是用吸管将他的意识吮吸出去一样,他再度感到了黑色的水淹没到他的脖颈上。 “鸿钧,救我。”陆少贞茫然无措的喊道,当然这种喊声就是奄奄一息时的呼救,根本无法造成多大的动荡。 然而,鸿钧在一声轻绵的叹息之后便杳无踪迹,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就仿佛是晕倒时发出的哀嚎。 似乎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这种平衡虽然短暂,但陆少贞的心思却出奇的活跃,要知道那黑影是连鸿钧都畏惧的东西,当然鸿钧的表现不一定具有说服力,但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将黑影的本质阐释出分毫,陆少贞从中得到的最终结果就是离黑影越远越好。 早知道自己就不那么冲动来追这个东西了!自己本来小心谨慎的怎么就这样中了别人的圈套?莫不是鬼神附体了? 但此时无论他怎样懊悔都只能是痛定思痛,懊悔那都是在事情结束才能反思的奢侈品,陆少贞不敢在这点上多做逗留,他提神静气,仔细的感受着刚刚鸿钧给予他力量那种奇妙的感觉。 那种临门一脚的感觉,只要轻轻拨动,就能朝自己有利的方向倾斜的感觉…… 就这样,陆少贞似乎进入了奇妙的境地,如果可以稍微夸大点修饰,那就是他几乎达到了物我两忘抱元守一的神奇境界,若非被钳制的跟蚂蚱似的,他还真以为自己已经臻入化境了。 陆少贞酝酿了良久,忽然气贯丹田,只听见清脆的声响在冥冥之中绽放,这声响悦耳且深沉,在刚劲中夹杂着绵长,较之盘古开天辟地时的那声巨响,陆少贞亦会感觉不遑多让。 就这样,这声响伴随着微微推动的力道将陆少贞向前方加了把劲,陆少贞大喜过望,尽管这股劲是那样的渺小,可终究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啊,但接下来他就笑不出来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加速坠落并从楼梯上滴溜溜的滚了下去。 从楼梯中间的转折处滚落到五楼上。 “嘭。”陆少贞灰头土脸的捂着自己的腰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虽然只有十几个台阶的距离,但那毕竟是台阶啊,从上滚落沿途磕磕绊绊就足以要骨头散架了。 陆少贞在自顾自的吭叽几句之后从地面上爬起来,强忍着痛象征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紧接着他抬头向正上方看去,只见黑影呆在的那个位置空无一人。 不在了?看见俘获自己无望的原因吗?陆少贞这个时候有时间后怕了,若不是刚刚千钧一发鸿钧出现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的话,自己必然被那个宛如塞壬歌声的黑影所迷惑从而自觉的走到六楼。 刚刚真的好险!要不是自己在要紧关头酝酿出一个屁,简直就是生死未卜啊!陆少贞想到此不禁唏嘘不已,想我堂堂七尺男儿,空怀壮志却无力报国,如今却被一个屁解救了性命!不亦壮哉,不亦卑微哉! 六楼到底有什么不得而知,但按照目前的形式来看,玛丽的忠告并非空穴来风,看来这个六楼当真有着不可告人的东西存在。 那么现在到底该干什么?是去找云黛汐,还是先出医院?陆少贞扶着墙壁,墙上的斑驳印记还是有些扭曲,他微微的叹了口气,从楼梯上摔下来可真要人好受的,现在还沉浸在头晕目眩中。 他又在脑海中呼唤了几次鸿钧的名字,结果得到的回答皆是一片沉默,陆少贞心中微微感慨,鸿钧再一次解救了他的性命,如果她是个真人的话,那就是在自己的救命恩人,但陆少贞知道鸿钧只是被派遣到他身边的人工智能罢了,虽然这个人工智能并不是很严密,甚至在某种程度有人的感情的踪迹,但目的性与绝对理性都在表明,自己没必要承蒙她的恩情,因为这些都是她的责任。 这些是她应该做的。陆少贞自嘲的笑了笑,他被自己愚昧的想法所逗乐了,就算人类面对的是一种异己的东西,难道就不应该心怀感恩么?难道人类的懂得感恩这种品格不是为了提升自身的修养而是为了取悦同类所必须要做的目的性明确的行径么? 陆少贞盘诘自己的内心,他发现自己心虚到根本承受不住这样淋漓的攻讦,因为如果人类当真如此那从外表看似是其乐融融的大家庭,实则不过是被冷冰冰的教条与功利性所束缚的奴隶么? 陆少贞似乎明白过来自己对鸿钧应有的态度,但是他念头一转,又想到了在雾都的浴室里,那个男人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这些你得去问住在你脑子里的那个人。” 他将鸿钧比喻冲住在我脑子里的人,当真新奇又形象,他显得那样的神秘,以至于字句之间都蕴含着某种贯穿总体的道理。他说鸿钧知道关老师的死的真相,那么鸿钧是否真的知道呢?就算知道也不一定就是她杀的吧? 说不定她隐瞒我只是为了我好,毕竟她屡次救自己于水火,就算是有利益关系也不值得她这样吧? 而关于鸿钧还有另外一个问题盘亘在陆少贞的心头,那就是那个男人所讲述的冰原时代的那个故事到底与鸿钧有何联系。他不傻,不至于听不出来男人的影射,只是鸿钧在这个影射自己的故事中到底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是有待考察的。 但是眼下并非却解决这些问题的好时机,因为鸿钧陷入了失联状态是其一,其二是自己现在还并不能保证自己就是绝对安全的,因为那个黑影毕竟可以从六楼下到一楼! 第一百二十一章 周而复始 处理完鸿钧这条线,陆少贞在恢复体力的同时也思考关于云黛汐的事情。 现在可以确认的是云黛汐当真是自己的前女友无疑,那么接下来需要整明白两件事即可,第一件那就是当初明明看见云黛汐身死,为何还能从坟墓中逃出来,而那个可恶的挖坟之人到底是谁。 第二件就是云黛汐来到浩劫游戏的目的!这个才是重中之重,也是探索事情真相的难点所在,毕竟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想这么说就怎么说,除非你掌握了真凭实据,要不然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能把你溜得团团转。 与此同时第二件事也是和少冰关系密切的,因为当初云黛汐就与与少冰相识,如今少冰失踪而云黛汐诡异的现身在蕴含着少冰踪迹线索的浩劫游戏中,这不可谓不异常。就算这当真是巧合,与宛如迷雾一样可疑的云黛汐扯上关系,那白的也成黑的了。 愚者暗于成事,智者见于为未萌。陆少贞不断以此标榜自己,以期在扑朔迷离的局势中找到光亮。 目前为止,在陆少贞的脑海中只能将作为疑点的各个人相互切断联系,并且列举发生在他们各自身上的疑点,毕竟事情的脉络可能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先割裂分清条理才能从他们之间找到联系。 这样想着,陆少贞扶着墙壁试探性扭了扭自己的腰,结果惊奇的发现疼痛的感觉已经消散大半,虽然仍然有着隐隐的痛感,但距离恢复如初已经近在咫尺了。 不知为何他涂抹了那个药物之后便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蒸蒸日上,因为每次受伤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就比如在地牢中与丧尸搏斗出来之后,明明四肢百骸疼的要命,可不知不觉间便健步如飞了,这个过程在当时的他看来毫无察觉,但现在回想不禁暗暗惊奇。 来参加浩劫游戏还有这种福利?陆少贞舒活舒活筋骨,感觉精力充沛,便朝着楼下走去。 鸿钧不是说过么,浩劫游戏其实就是个试炼关卡,自己唯有通关之后才有资格动用她的力量,从而获得强大的力量。那么这个试炼关卡是谁设立的?难道不是濮阳盛吗?濮阳盛的目的只是设立这个关卡来试炼自己? 这很荒谬的很啊。 那么还是说按照“未来的自己”的视角来看,浩劫游戏乃试炼关卡?这个见解貌似很合理,但不要忘记当初为何会对鸿钧起疑,那就是时局的发展根本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同时宿命论也是不攻自破的,未来的事情对于现在来说具有概率的意义,也就是说未来对于现在来说根本就是不确定的。 单向的不确定带动了双向的模糊,那么未来的自己怎么就确定现在的自己会经历浩劫游戏呢?难道说单纯凭借依靠概率?他估计自己经历浩劫游戏这件事的概率极高所以才会将鸿钧派送回来?但是作为穿越时间的东西,鸿钧难道不会将时间轴彻底搅乱吗? 如此种种繁琐的思绪萦绕在陆少贞的脑海,他愈发觉得科学的神奇,他对于熵的了解仅限于对热力学第二定律的理解上:随着时间的流逝熵值增大。但是理解了这点,就足够理解到目前为止自己身上发生的所谓时间线偏折的七七八八了。 就这样,他开始往楼下走去,此时他在五楼,他大致向楼道里扫视过去,只见两面的墙壁仿佛要将无限的黑暗归拢成越陷越深的沼泽,直直通向那看不见底的虚无中。 他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你在崇敬英雄的时候也要警惕英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虽然这种回响可能并非如你初衷那样璀璨生花。 陆少贞不知道这些想法是怎样产生的,他只觉的每下一层台阶泪眼婆娑就加重一分,他感觉心中的某种期望死了,就像是灰烬扬散在黎明的微风中,总是透露出莫名的悲伤。 当意义来的卓荦不群的时候,山呼海啸而来的不是对新欢的热切,而是对逝去的祭奠。斯人已逝,终究是无法掩盖的事实,单纯美好的愿景亦永远只会存在于观念之中,其他任何形式的追悼,都是亵渎。 寂寥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回响,陆少贞此时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会义无反顾的去追那个黑影了,其实那个黑影只不过是自己逃避的符号罢了,在那个陆少贞感到希望破灭无地自容的时候,任何能够吸引注意的东西都能将陆少贞吸引过去,所以说陆少贞并非是悍勇追穷寇,而是耽于过往落荒而逃。 其实云黛汐若是不是他的前女友倒还好说,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陆少贞最后留有幻想的余地,都被现实压榨的了无生机。 眼泪终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陆少贞落寞的叹了口气。 就这样他来到了四楼的楼梯转角处,陆少贞只是淡淡的瞥了眼地面上的东西,在追击的过程中他就是在这里滑倒摔了个前空翻,他没有心情去查看那到底是何物,此时就算泰山崩于前他都提不起兴趣。 “嗒嗒嗒。”脚步声空荡荡,应和着那极其模糊的落地窗户透露的光线,显得万分静谧。 然后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陆少贞下到三楼的时候。 在楼梯的拐角处,陆少贞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中无法自拔,他半低着头,眼神虽说在看路实则看向虚空。 他向前跨出一步,地面上有点滑。看来得小心点走路,要不然再摔一个前空翻说不定就没有那时候的运气了。 又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嗯?怎么回事?有一团乌泱泱的东西在很虚浮的堆在那里,看那个样子说不好听点就像是腐烂肥腻的猪肉。 哦。 陆少贞不以为意,他的心思压根不在此,就这样,他又下了一层楼。 此时应该是三层。 嗯。嗯?猪油怎么还在这块?陆少贞瞬间停住脚步,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与此同时思绪也回归到现实状况中。 这个猪油一样的东西怎么三层都有?陆少贞对这个莫名的状况感到费解,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只有第五层上才存在着这些湿滑的东西。 难道还是自己的意识出现了差错?或者说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前几层也有这个东西?但是不可能啊,如果有的话自己那么迅速的奔跑,早就摔的狗吃屎了。 挠了挠后脑勺,陆少贞不信邪似的继续往下走,此时周遭的光线似乎有了些变化,但这仅仅是陆少贞主体的反应,很有可能受到情感等非理性因素的影响,似乎成为不可查证的现象。 就这样,他又下了一层,这回他感到了彻彻底底的震惊,因为猪油仍然在那堆放着!怎么回事,层层都有这东西?陆少贞嘴巴张的老大,盯着笼罩在迷蒙光线下的那堆腐烂的东西,半晌不语,他的心头有了些想法,但却又不可置信式不确定,紧接着他浑身上下摸索着,试图寻找能够用作标记的东西。 此时陆少贞浑身上下除了几乎成缕的衬衫以外,就只剩下破破烂烂的牛仔裤了,就连那件机车服,也遗留在仓库中了。在他牛仔裤的裤兜中存放着的时候被压缩成团的“实验体数据记录”册子以及从仓库桌子里取出的那张纸,此二者因为陪伴着陆少贞经历不少风波而亦变得皱皱巴巴,上面的字迹也被汗水打湿到有些氤氲。 第一百二十二章 鬼打墙的隐喻 陆少贞思量片刻,随即从“实验体数据记录”的册子上撕下纸片,并将这块还算硬质的纸片插在了那些腐肉之上。在陆少贞哈腰插纸片的时候他也是看清了那滑溜的东西到底为何物,只见在月色的掩映下,暗红且灰色斑斑的腐肉正鼓起些许半透明的泡泡,浑浊中夹杂着让人避之不及的丑陋,让凑近的陆少贞差点没吐出来。 酸水卡在喉咙中呛得他接连咳嗽几分,紧接着他费力的咽了口唾沫并小心翼翼的将纸片插入其上,纸片就是种标志,在月色下折射着让人心悸的纯白之色。 格格不入才是最恐怖的,当人们习惯地狱,天使就成为灾星。陆少贞虽然没有闻到什么激起感官厌烦的味道,但他仍然下意识的捂住鼻子,虽然他经历过如此多的鲜血淋漓的场景,对于恐怖的景象在某种奇程度上会有免疫,然而恶心与惧怕是两种情感,他们并不会因为对方的改途易辙而有丝毫的趋附。 陆少贞做完这一切,他又慎重的看了眼那摊腐肉,只见腐肉上隐约有着骨骼的轮廓,那是肋骨的模样,两边的肋骨被空气以及腐肉内繁衍生息的细菌所侵蚀,失去了洁白的光泽,遍布褐斑肆无忌惮的蔓延。 这似乎是具人类的上半身……陆少贞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心中一凛,紧接着他继续观察着,只见那尸体没有胯骨没有双腿,也没有头颅,就单纯的是上半身在安静的躺着纹丝不动,仿佛入定的老僧。 脖颈上的节节骨骼突兀的冒出来,肚子已经烂成稀粥,原本质地软弹的肥肉肌肉此时仿佛失去束缚般向两边流淌,估计是细胞之间不再具有牵引力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自己刚刚就是在这上面摔倒的?陆少贞心头蓦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他顿时打了个寒战,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恐惧,倒不是说踩在上面过于恶心,只是他是在四楼踩到这东西的,现在他在二楼,怎么可能踩的还是它? 陆少贞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细细观察着自己的脚下,只见在腐肉的边缘地方确实存在着鞋子滑的痕迹,而在不远处也就是接近楼梯的地方,那里有着较为清晰的两个手印! 这不正是自己摔了个前空翻的证据吗!陆少贞终于将自己内心本来模糊的想法刻画清晰,那种愈发逼真的事件脉络让陆少贞如履薄冰。 自己这是一直重复的走四楼? 陆少贞如遭雷击,呆滞良久,便突然转过身噔噔噔的往楼下跑去,然而事情还是往陆少贞最担心的方向发展了,只见在一楼,亦有腐肉在静静的堆放着! 陆少贞瞪大了瞳孔看着那骄傲的就像是旗帜的洁白纸片,心如自由落体般往无底的深渊坠落。 在医院的外面,几个人正焦急的等待。 “我说他们来到底能不能出来了,这都进去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是没有动静。”常明达抱怨道,“莫非他们当真出事了不成?” 苍鹏海此时就是见着火星就着,他听见常明达有为自己撑腰的意思,登时跳起来嚷嚷道:“我就说这所医院是需要活人献祭的地方!他俩却偏偏不相信,结果好了吧,中了别人的圈套!” 这句话就像是利剑穿过玛丽的耳朵,这个女人当即面红耳赤怒吼道:“你在说什么!我们生活在这医院中这么多年了,医院里面到底什么样我都是了如指掌的,怎么可能有不好的东西!当然只要不去六楼!”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看着玛丽适时流露出的担忧的样子,不免心中起疑。 然而苍鹏海却不管这一套,他分毫不让的嚷嚷道:“那你说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不出来!要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们早就出来了!” 玛丽自打说出六楼情绪便陷入了低迷状态,她没有心情和苍鹏海争辩,而是自顾自道:“这所医院分为九层,但我们的住所只是前四层,虽说经过多年的摸索以及好多人有去无回的牺牲之后总结出了规律,但这些规律并非一成不变的。因此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共同制定了约定,那就是第五层作为容错的缓冲地带也不许涉足。” 常明达至此开口打断道:“第六层到底有什么东西?没人知道吗,或者说那些有去无回的人留下了什么线索?” “既然有去无回,那么留下线索这种事自然是难上加难,否则我们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来只能故步自封的将之列为禁地。”玛丽幽幽的叹了口气,“向往自由的鸟儿连羽毛都在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强烈的探索精神此时却成为我们痛苦的根源,每个人都需要对自己的灵魂负责的同时也受到生命的羁绊,因此两种冲突无时无刻的折磨着我们的内心。首领为了不再有人做无畏的牺牲,大家只能片面的选择了遗忘。” 这个时候,一直缄口不言的小萝莉发声,她那白皙洁嫩的小脸上充斥着好奇,就像是观察着动物园的老虎般认真的盯着玛丽:“那你们这样和外面的世界有何不同?我刚来这里看到的你们是愤世嫉俗,你们都疲倦与钢筋混凝土所束缚中的体质,在这里不同样如此吗?你们也有禁区,你们在对抗的同时也在屈从,只不过比外面世界的人们多了几分自以为是的能动罢了。” 小萝莉的话字字诛心,,玛丽闻言静静的看了小萝莉良久而后突然笑了出来:“人生的意义不就存在于从一个困境通往另一个困境的过程中吗?” 小萝莉那稚嫩的脸上破天荒的涌现出成熟的气息,她微微垂下头,轻轻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你在外面是学生吗?”玛丽似乎对小萝莉燃起兴趣,她不禁好奇的问道。 “我是城市之光的专栏撰稿人。”小萝莉微微笑着。 玛丽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小萝莉,而后道:“原来是位作家!城市之光杂志我听说过,这种期刊在几年前就在a市盛行,没想到现如今仍然存在。” “虽然名字相同,但是内容却已经不胜往昔了,人们总是相信别人都是单纯的坏人,而自己是复杂的好人,所以越商业的地带越不需要深奥的哲学,他们只需要一碗动力十足的鸡汤,好为自己鲁莽无礼的恶行找到更具破坏性的激情。” “这种引导真的好吗?人心是需要修剪遏制的,一味的任其生长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吗?” “千万说是引导。无论发生什么后果,我们这些撰稿人都只不过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而已,真正的后果仍然是人们自己造成的。虽然这种事没人可以置身事外,可体制不就是如此吗?”小萝莉笑的愈发灿烂,这让玛丽面部肌肉不自觉的抖了抖,但很快,他们之间的谈话便被别人打断。 但玛丽此时已无心去听别人的话了,她被小萝莉那淡薄之情所震撼,她的瞳孔在阳光下不断的颤抖,眼前仿佛浮现她尚在那广阔却又逼仄的城市中茕茕索居的场景。 明明身处闹市,车马喧嚣不绝于耳,可那种淹没人心的孤独是令现在的她都为之惊惧的。 是时间让记忆刻骨铭心…… “我说你们在说些什么牛鬼蛇神呢!别在这扯犊子,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还我未婚妻!”苍鹏海那肥胖的面孔此刻变得狰狞,那架势仿佛是玛丽今天不给个说法他就誓不罢休。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克莱因瓶 “我说苍鹏海,你小子不是和你未婚妻不共戴天吗,怎么今天还猫哭耗子假慈悲呢?”常明达有些厌烦于苍鹏海的聒噪,他推搡了一下苍鹏海,后者登时踉跄一步。 “我和他可是有婚约的,怎么可能不共戴天呢?”苍鹏海对常明达很畏惧,他讪笑着,可旋即发现此时笑出来可能不太应景,便赶紧收敛起来叹了叹嗓子道:“你们俩个别扯犊子了,城市之光那本破杂志给我做厕纸我都嫌它硬!大家快点把这个女人控制住,要不然我的救命恩人和未婚妻都要白死了!” 常明达不可置否的看着玛丽,眼神略微有些凝重,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是因为利益走到一起的各怀鬼胎之人罢了,医院内的两人是生是死当真无足轻重,他唯一要考虑的就是这会对他带来什么影响。 他不动声色道:“那么趁这个时间,你跟我们讲讲关于所谓的尸潮和夜灵的事情吧。” 玛丽见这个提议让聒噪的苍鹏海也安静下来并流露出好奇的神情,便好整以暇的说道:“所谓尸潮,便是从哪些钢铁墙壁后面涌现出来的东西,他们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就会纷至沓来,并且不断的朝着医院的方向涌过来,因为我们才需要设立这些机关来防卫。” 这样说着,玛丽伸出手指指向那些钢铁壁垒。 “明明没有缝隙,丧尸怎么可能从后面涌进来!”常明达四周环视,四面八方很是空旷,因此也就极易看清楚状况。 玛丽嘴角撇出冷笑道:“谁说米诺斯迷宫是死的。” “什么意思?”一时间众人没有反应过来。 “算了,虽然你们对我是如此的不信任,但念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我还是耐心给你们讲解吧。看见钢铁壁垒上的裂痕了吗?” 众人向墙壁上看去,只见巨大的钢铁壁垒并非浑然一体的,而是存在着拼接裂痕的,也就是说在距离医院正对面的那面墙壁上,是由左右两扇钢铁拼接上的。 “米诺斯迷宫并非原封不动的,而是活的,每当夜幕降临之际,那道缝隙就会开启,而源源不断的丧尸就会从中涌现出来。” “那夜灵是什么呢?” 玛丽脸色有些复杂,她扭过头看向身后的医院说道:“夜灵就在医院当中。” …… 陆少贞此时浑身僵硬的就像是岩石一样,他不可置信的盯着纸片那毛楞楞的边刺,大脑已经浑浊的几乎无法思考。 怎么会这样!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自己明明已经下到了一楼,怎么还会遇到这个东西,而且这上面还有自己做的记号! 陆少贞的眼神无意识无目的的向四周看去,四周的景象如过眼云烟般浮现在他的瞳孔中却根本没有进入他的大脑里。 难道说这是种海市蜃楼?幻象?还是说四周存在着某种拥有超能力之人,在每个楼层都摆了一摊腐肉?并且随着这摊腐肉的变化实时更新? 紧接着他想得到了什么顿时眸子里恢复了神采,那是种焕然一新的希望,可紧接着这种希望便迅速磨灭在现实之下。只见此时应该是一楼,但是仍然有楼梯往下方通去。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他这是被困在无限循环的同一层当中! 似乎有些难于理解,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有丝毫的怀疑。那么真能用玄学来解释了吗?陆少贞嘴角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鬼打墙”。 这个名词让陆少贞联想到了“克莱因瓶”,克莱因瓶的结构非常简单,一个瓶子底部有一个洞,延长瓶子的颈部,并且扭曲地进入瓶子内部,然后和底部的洞相连接,它没有边缘,它的表面不会终结。它没有内外之分,因此一个飞虫可以轻易的从其内部飞到外部而不用穿过其表面。 克莱因瓶在三维空间中是不可能的,如果非要在三维中要做到完美的克莱因瓶,那它穿过自己的那段就是一个“虫洞”,而加上这个连接瓶颈和瓶底的虫洞,那它就成四维了,从自然而然又变成四维了。所以说三维空间中没有完美的克莱因瓶,真正的完美要到四维当中寻找。 陆少贞回忆着自己所知道的少得可怜的知识,他知道克莱因瓶与现在这种所谓的“鬼打墙”有种异曲同工之处,虽然不知道这种对空间的诠释是否能够应用到现实状况中去,但提出假设总是有胜于无的好事。 如果用这种观点解释“鬼打墙”的话,那么自己岂不是处于四维空间中?而且还是某个大能拥有偷天换日的能力,在不知不觉间便将空间扭曲改写,从而引导自己陷入这种绝境。 如果当真是这种情况,三维生物又怎能斗得过四维的?这样岂不是注定了自己必死的结局? 但若是不是这种状况,“鬼打墙”还能用别的解释来说服自己吗? 陆少贞陷入沉思,他或许没有察觉,在深度思考的时候,他总是那么专注,以至于思想的延伸根本不受环境的束缚,灵魂的飞越是为现实所不能阻隔。 陆少贞的慌乱的心冷静下来,思辨就是有效的大禹治水之法,将所有烦乱安抚,让所有奔腾的河流疏浚有致,百川到海,直至河清海晏深邃无垠。 他蹲下来,那让恶心的腐肉没能再次影响到陆少贞,他眼神虽然在盯着地面可却魂游天际。 忽然,陆少贞眼神一亮,他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完美无缺的东西,阴阳轮回,否极泰来等道家观点就是有利的佐证,也就是说任何东西其实都是有弱点的,除非这个东西是虚无缥缈的。 那么“鬼打墙”就真实存在于自己的眼前,那么是否就可以说它其实是有弱点的呢?因为完美的克莱因瓶存在四维,只有具有缺陷的克莱因瓶存在于三维! 推演到此,陆少贞感觉局势瞬间明朗起来,就是说他所处身的三维世界根本就是没有变化的,同时跟四维也搭不上边,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克莱因瓶”具有缺陷! 换个角度想问题当真会让思路豁然开朗,有的时候方向的选择比刻苦的精神来得更加具有意义。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命运共同体 明白了这点,接下来该如何寻找这个破绽就成了重中之重的难题,陆少贞的内心已然从极度的慌乱转变为平静,不可名状的东西最为恐惧,但若是能从中找到理性的踪迹,那么端倪必现。 他就这样站起身,定了定神,向那黑洞洞的楼梯下方看去,只见楼梯仿佛无尽延绵般洞穴,看不见尽头,去向何处亦不可知。 他心中打定计划,暂且向楼下走,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思维也没有闲着,而是不断的在周而复始的楼梯与克莱因瓶之间寻找联系。 在三维世界里,也就是在目前人们可感知的世界中,克莱因瓶之所以不完美在于他其实并非没有边缘,也就是说他其实是有入口与终点的,而正如普通瓶子那样,他的边缘就在入口上。 说到底,在三维世界中,克莱因瓶其实就是个单向通道,如果将水注入其中,水根本不会流出来,那么如果将这个特征与鬼打墙联系起来,那么就是说鬼打墙其实也是个单线通道!自己继续走下去总有出去的那天! 陆少贞想到此欣喜若狂,他为自己的类比思维感到庆幸,若是他不知道克莱因瓶的原理,亦或者他不能从鬼打墙上联想到克莱因瓶,那么事情究竟会往上面方向发展,那就得听天由命了。 知识的力量是磅礴的,这人类自打存在以来所积累的经验以及发展的思路,在这个时候给予陆少贞以启示,他不禁感叹书籍的力量是多么伟大。 陆少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继续向楼下走去,因为鬼打墙的破解方式就是朝着固定的方向行进,那么这种暂时的“无限循环”就成了心理攻势,不能勘破其中原理的人必定会焦虑,从而这种所有精神隐疾的根源情绪会将人的大脑牢牢掌控,直至疯癫致死。 原来鬼打墙的实质是精神压力!陆少贞宛如发现新大陆般,嘴角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与此同时他的脚步不断的加速,最后竟然一路小跑往下方跑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鸿钧的声音在陆少贞的脑海中响起,此时鸿钧虚弱的语气仿佛是受到重创般,满满的虚弱是外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感受到的。 “主人,脱离危险了吗?”鸿钧的声音若蚊鸣般细微,若是不屏息倾听,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鸿钧你醒了啊。”陆少贞大喜过望,当真是天不绝他,此时若是有鸿钧相助,那么将为他脱离困境上一层保险,“是的鸿钧,我脱离了那个黑影束缚,但是……” “主人你听我说。”陆少贞的话被鸿钧打断,陆少贞不由自主的凝重起来,他隐隐的感受到事情不简单,鸿钧语气就像是生命垂危的最后嘱托一样,充斥着强烈的关切以及不得不诉说的冲动。 “我听你说。”陆少贞顿时将语气放轻柔。 “主人,现在你安全了我也就放心了,这次我真的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了,因为刚刚所耗费的能量过于巨大,已经超出了现在我所能动用的权限,因此作为这种行为的始作俑者,我将受到强烈的反噬。”鸿钧缓了口气,她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能像风中的残烛那样被无情吹灭。 “所以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我们所要经历的事情却超负荷的纷至沓来,您要仔细聆听并记住我接下来的话。” 陆少贞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的内心很痛,毕竟鸿钧会是这种结果和他脱不了干系,自己不能成事那么至少要做到不能坏事,就算他如鲠在喉无比的愧疚蔓延心中,可仍然得压抑住情绪。 “我作为未来的您的同伴所创作的人工智能,自打降临这个世界就是肩负使命的,因此我和未来的您共同度过了那段悍勇无畏的葱茏岁月、狂笑与流泪的史诗远行,但时间所涵盖的意义就是动态的循环过程,所谓否极泰来月圆则缺大抵如此。本来所有的经历都被格式化之后我才传送过来到您的身边,可我所感受到的痛苦与感激,以及那种明明歇斯底里却不得不秘而不发的纠结彰显着事情并不是沿着预设的航道前行。” 陆少贞不发一言静静聆听。 “作为人工智能的我也是感受到这种诡异的变化,这是超出我认知范围的事情,人工智能怎能有这种感情?难道说在我的程序中写入了人类感情的代码?”鸿钧此时幽幽的叹了口气,“但这明显不是正确答案,因为我的程序中不但有对情感的模仿,更有在穿越回来之后自动格式化的程序。这种程序凌驾一切,是作为我本身存在的一部分而统摄所有其他区域。” “难道是这种程序出现问题了?”陆少贞不禁诧异,这样说来,鸿钧还不是脱离不了她是残次品的事实吗?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就像是人类往往会对自身的毛病视而不见却对外人的错误敏感至极,我一直以为这是愚昧的表现,直到现在才发现是我五十步笑百步了。我不清楚自身发生的变化,这对于高度智能的系统来说显然是不可原谅的漏洞,但是这种漏洞真实存在我形而上的‘格’,或许是时空穿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隐秘的事故导致的这种故障吧。” 陆少贞心中万端思绪泥泞的像是雨后乡间的小路。 “自从在仓库中您穿越荆棘网之后陷入了创伤性记忆的自我防护机制后,我引导您勇敢的挑战自我从而跳脱重生,我的情绪也是颇为激动的,也就是说那件事不但是您灵魂的脱茧成蝶,更是我反省自己的肇始。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将陆少贞从伤感的氛围中惊醒,他连忙问道:“鸿钧,你没事吧,我承认自己在过去的时间对你脾气不是很好并且对你心存误解,但现在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不要介意。” “哈哈……主人,你不要这样说,为您付出是我的使命,而您坦然的接受则是对我的成全,若是您对一个人工智能还像对待真实的人那样的话,人类的伦理岂不是成为空设之物?我没事,并不会消失,只是在您的大脑里睡上一阵子罢了,等到时机成熟,自然有醒来的那天。” “时机成熟是什么时候?”陆少贞赶忙追问,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流连着几个时辰内发生的种种,虽然现实时间很短,可在大起大落的心里时间上,却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大量信息的浓缩让陆少贞感到前所未有的感慨。 “因缘际会,且听天命,碌碌凡人,能耐尔何?主人,你我皆是体制的奴隶,这时间或许是明天,或许是一年,或许是十年……或许是……” “不要!”陆少贞脱口而出,他试图进入鸿钧的空间内看看她本体的模样,可鸿钧似乎是不想见他从而关闭了空间,无论陆少贞怎样努力都不能如愿以偿。 陆少贞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他知道鸿钧接下来要说的词是什么,“永恒”二字足以让任何再简单不过的事物或者事情变得川流不息,在无尽漫长的岁月里,在离别的笼罩下,掷地有声的想念会带来源源不断的孤寂。 这是为任何人都不能弥补的。 “主人,关于我的我就说这么多,因为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想说更多也是力有不逮。接下来我们将侧重点落在您身上,您要做好准备,在阐述您的时候也不可避免的涉及到我的信息,我们命运相连已经形成共同体。”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无尽的守望 “您或许会奇怪,为何我关于时空穿梭的论述会自相矛盾,但是您要记得,过去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将过去的无数个您与现在的您共同构成了一条蜿蜒爬行的蛇,当然这是以四维生物的视角来看的。如果说的通俗点,再借用下一首歌的进度条这种直观的比喻,那么就相当于我作为托付一下子从尾声回到**的位置,而这个**的点就是您吸入过量二氧化碳的时候。” 陆少贞尽量使自己的思路能够跟得上鸿钧的话,因此只能集中注意力去思考,此时他的瞳孔微微一亮接过话茬道:“也就是说你的穿越让**与尾声这段时间内的歌声再度虚化,而**之前的仍然处于经过意识验证的实化状态?” “可以这么理解。” “不对啊,不是说如果人当真穿越回过去,也改变不然任何事实吗?” “但是如果我作为您穿越回来了呢?”鸿钧勉强的发出轻微的笑声,显然这种问题让她感到些许开心。 “还有这等事?狸猫换太子?”陆少贞惊愕不已,他忽然发现原来网络小说里用烂了的穿越剧情存在着这样大的玄机。陆少贞不知道具体的狸猫换太子是怎样施行的,他没有问,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问了也听不懂。 “这些事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我的时间不多了,咱们长话短说。”鸿钧顿了顿,清了清喉咙,她的音量微微的提高,“您知道我为何会频繁突然的消失一段时间吗?” 还没等陆少贞回答否定的答案,鸿钧便继续说了下去,显然她这个问句只是象征性的提问,根本没想过陆少贞会有其他答案。 “我在您时间器官中进行了援渊溯流式的探索,我在您的身体里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性。要知道时间线在您的身上是紊乱的,因此这对我的工作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但在您对过去的追忆的某个画面中,我找到了浴室中那个男人所讲述的故事的场景!” “什么意思!”陆少贞毛骨悚然,他不禁失声喊道。在对过去的追忆中找到了那个故事的场景?也就是说自己过去经历过那个事情,从而会留在自己过去的时间线中? 也就是说雾都男人讲述的公主与阿奴的故事,其实是自己经历过的真实事件?这怎么可能啊!光是听起来就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更遑论细细思索了!自己怎么可能经历过那种条件落后的冷兵器时代?而且还是冰川期?要知道现在可是科技繁荣日新月异的新纪元,距离故事所讲的那种社会特征已经遥远到足以与碳的半衰期相媲美了。 多么荒唐! “其实这种现象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只不过是您关于精神科学了解过少罢了。”鸿钧说道,“不过您会如此惊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想必正常人都对精神方面的认知存在着莫名的阻拒性,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形而上的抽象定义,是要比直观操作来得难以理解的多。您如果了解一些精神病人就会发现某种奇特的现象,那就是某些病人的精神状态绝非现代人所能表现出来的,他们或有着强烈的封建思想以至于女儿与男友亲热的时候犯病,从而将女儿视为失贞之人活活打死,或突然之乎者也满口文言文说些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的话。” “他们原本就是这样的?” “当然不是,前者是某位知名的学者,素来以前卫开放的两性观念著称,所以他突然之间因为女儿谈恋爱而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不可谓不奇怪。而后者先前就是市井小民,祖上三代没有读书人,他自小便混迹市集根本接触不到书本,发病之后无论是四书五经还是尚书礼记,都能倒背如流,而他的读音也很奇怪,根本就不是现代社会所达成共识的那种读音。因为汉字的读音从古至今源远流长不断的更迭替换交汇融合,与原貌相去甚远,所以有专家从他的身上推测出那些汉字的真正读音,只不过具体是哪个朝代的就不清楚了,此人除了读经史子集之外失去和人正常沟通的能力。”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啊。”陆少贞不禁为这种神奇的现象感到惊叹,以至于有些忘怀。 “这种事情只能基于推测,毕竟精神脉络的奇妙很难用语言去形容,他们或许是受到某种心理暗示,从而按照特定的精神轨迹行进,直到精神状态遽然发生突变成为另外一个人,。当然这种过程极有可能是一瞬间发生的,他们本身的思想痕迹完全消除,取而代之的是隐藏在灵魂深处祖先的意志。” “这……是种原型?” “可以这样理解,但到底能不能称得上原型那就不好说了。” 陆少贞沉思不语,他的脑海中忽然将前后联系起来愕然道:“你是说我的这种时间线上的追溯其实就是我的祖先经历的事情?” 鸿钧显得有些气短,她费力的喘着粗气,而后勉强道:“极有这种可能,要不然我所看见的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如果您稍微细心点就还会从这个事件上得到其他的信息,那就是我为何会在您的时间线上看见阿奴与公主的故事,毕竟您的时间线都是您亲身经历的。” “为何?”陆少贞一时间没有反映上来。 “我追溯您的时间线,所见所闻都是以第一人称视角去看的,这说明了什么岂不是不言而喻?咳咳咳……”鸿钧开始剧烈的咳嗽。 路少贞彻底陷入了呆滞中!以第一人称视角看的,那么岂不是说自己确实经历过冷兵器的冰川时代?再联系那两个精神病的具体情况,岂不是说自己也曾用祖先的意志代替了自己的意识,从而成为了别人口中的“精神病人”? 自己其实是精神病……这种想法简直比寒光闪闪的铡刀更让人害怕,某种对无意识的恐惧如电闪雷鸣的漆黑雨夜将陆少贞的心脏包裹其中。 “有种穿越时光的旅行的味道,不是吗?”鸿钧奄奄一息了,“与祖先灵魂的交融并非世人口中的精神病,真正的精神病其实就是生活在地表上的这些人罢了,这种横跨古今共呼吸同命脉的温暖难道不值得憧憬吗?两代恶魔猎人的隔空对话难道不值得守望?只是不知道啊,这些与我有何关联,或许那雾都男人并非乱泼脏水,只是由于我自身的原因,导致了某些记忆存储的丧失,从而才让一切变得扑朔迷离。我在以您祖先视角的那冷兵器的冰川时代中某些蛛丝马迹里,听到了我的名字——鸿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愿化作人间的风雨 在冷兵器的冰川时代听见了鸿钧的名字……能说明什么?这各种信息素材构筑之间所囊括的言外之意,当真是让人感到无以言喻的震惊。 如果鸿钧所说的都是真的,而且在这个推理的过程中没有任何客观性失误,那么鸿钧在自己的祖先时代就已经存在了。陆少贞的双手情不自禁的微微抖动,这个耸人听闻的重大发现已经让这个少年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在自己的脑海中将前后鸿钧说嘱托的种种情况串联起来,他发现自己以前其实是得过类似于人格遽变这种精神问题的,那么在自己得病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也未从四周人那里得到什么异常的反馈? 陆少贞在脑海中迅速将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情过滤一遍,无数碎片化的场景亦或整段的情节如洪流般飞逝,他想从其中间发掘到某些端倪,可最后这些回忆却如浑然一体无孔不入的水流般随方就圆,根本没法与思维碰撞出任何火花。 就像是思维被禁锢,以麻木不仁的姿态去看一部以隐喻和象征而著称的电影一样,除了乏味的画面与机械流逝的情节之外,任何崇高的寓意都被陌生化,以至于陆少贞茫然的观看,毫无头绪是他唯一的感受。 从他知道自己是恶魔猎人的后裔,直到得知他曾被自己的祖先附体,或许不能用“附体”来形容,毕竟根据鸿钧所描述的这种精神病的原理来看,那种潜藏在无意识当中的人格也是被迫浮出水面的受害者,并不具备主观能动的条件。最后鸿钧说她其实是和远古恶魔猎人有关联的,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个首尾相连圆圈的大体框架,浑然规整,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构成圆圈的笔迹是断断续续的。 这些就是鸿钧经常性的消失所探查事情的结晶吗?那么如果将视线细致到整个事件脉络的内部的话,无数问题也难免付出水面。比如,将自己潜意识中的祖先人格引出水面并将自己人格压抑下去的策划者到底是谁?他这样做有何目的?再比如,鸿钧既然和远古时期的祖先有关联,那么她又是怎么从未来担负起“自己”的使命穿越到现在的呢?毕竟时间又不是她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如此种种,尽管陆少贞并不能从回忆中探索到什么猫腻,可这并不代表他的脑子不灵光,恰恰相反,在鸿钧将以几个节点粗枝大叶的描绘出来之后,他便已然察觉到这中间耐人寻味的东西。 “主人,我现在发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我身上蕴藏着巨大的谜团,我想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这种从您时间线上发现的东西足以证明我自身出现的问题。如果这句话激起力量您对我的怀疑,那么承担您这种责难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毕竟就连我都看不清自身,如此以来我所承担的使命到底是怎样的,也就无从得知……”鸿钧的声音愈发的空灵,给人一种哪怕是一阵微风都能将其吹散般的虚薄。 此时安慰的话语已经失去其本来的功用,与其说些毫无意义的词语,倒不如缄口不言。 “但是话虽如此,您发掘自己的血脉力量还是重中之重,无论是出于您所担负的责任,还是出于在乱世中安身立命,您都迫切的需要力量,而探索自己的潜意识就成为不可或缺的环节。探索无意识层面的手段,就蕴含在浩劫游戏当中,至于这种手段到底是什么,只能您亲自去体味了。”鸿钧的声音渺远的几乎听不到了。 陆少贞死死的咬着嘴唇,他的心中忽然有种你前所未有的惶恐,他忽然发现,在这残酷的浩劫游戏中最难得的其实是陪伴,他正是有鸿钧不断的安慰与鼓励,并且有鸿钧睿智的思维作为交流对象,这才让他的心灵得以保全,他无法想象,若是刚来到这里就是孤家寡人,他能够坚持多久。 “主人,相逢本是一场梦,分手何故太匆匆,时间的真意扑朔迷离,其中蕴含着太多的可能等待我们见证,我的力量已经耗尽,即将陷入沉睡,而这种随机触发的再次苏醒并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虽然您在这些日子里听不到我的声音,但陪伴不会缺席……” 陆少贞几乎泫然欲泣,他忽然发现鸿钧其实就是他存在浩劫游戏中的精神支撑,分量不言而喻,当初他凶鸿钧的时候还未察觉到这点,毕竟很多时候需要强烈的情感刺激才能够拨开云烟见天日。 “若是再煽情点,再肉麻点……咳咳……我就说我会化作人间的风雨陪在您身边,这种冲动在我初次降临到您的脑海中看见这么富有朝气这么单纯善良的您的时候无比强烈,尽管我知道这不符合我人工智能的身份,可时间的秘密就仿佛佛说的前世今生,当夙愿跨越时空,依然可以坚贞的像忘川河里的青石……咳咳……咳咳……” 仿佛图书馆中涌进狂风,漫天的纸张化作飞舞的蝴蝶翩翩而落,那些纸上记录着无数的精神财富,但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某些瞬间的本身,就是一种财富。 鸿钧的轻柔的叹息越来越远直至杳无踪迹,陆少贞痴痴的伫立,他连抬起手的力量都没有,他呆若木鸡的盯着脚下的楼梯,胸腔间訇豁的气流声好似风箱般作响,与此同时他感到手臂的位置传来火辣辣的疼。 陆少贞木讷的垂下头,自己在做梦吗?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无疆大梦,迷离却又清晰,若隐若现的是可畏的神明。不都说梦是个放大器吗?它能将身体上的改变扩大无数倍而后呈现出来,那么手臂为何会这样痛?难道说自己此时在做梦?这种剧烈的疼痛其实是灵魂隐痛的梦之折射? 陆少贞静静的盯着手臂上逐渐撕裂开来的血肉,那深深的裂痕以某种玄奥的纹路呈现,给人一种宗教符号式的奇特感受,但与此同时也不失强烈视觉冲击的遒劲与霸气,一直从小臂蔓延到手背上。 这是什么?与鸿钧的沉睡有什么关联?陆少贞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手臂,就像是如梦初醒般顶着着惺忪睡眼在出神,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正的出路 随着这纹路的出现,陆少贞感觉整个手臂都要裂开了似的,仿佛在这道血痕中有着什么东西即将浮现。与此同时,在这道血痕当中,猩红的鲜血正逐渐朝着乌黑的方向发展,就好像血液遇到了剧毒,颜色变得不太正常。 但是就在陆少贞以事不关己的态度观看手臂的变化的时候,异变再度发生,当浮现在由筋肉撕裂所构架的血槽黑色血几乎盈盈即将溢出来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毫光划破空间,在那熹微的月色下将无与伦比的冷冽传达到他的眼底。 咦?这是怎么回事?只见手臂上的的泪裂痕竟然开始往痊愈的方向发展!他眼睁睁的看着肉芽在涌动,骚痒难耐的感觉比痛楚更加让人难以接受,陆少贞顿时感觉骨头缝都开始产生蛆虫蠕动的感觉。 然而,虽说手臂上的裂痕开始愈合,但那些变得乌黑瓦亮的淤血并没有因此而消退,陆少贞试着将手臂倒过来,以期将那些淤血倒空,但事情的诡异也正在于此,那些淤血非但没有被地心引力所束缚,反而更加的贴近手臂,朝着一种凝实的方向发展。 怎么说呢?就是有种黑血成为身体一部分,与筋肉同存的感觉,因为在那黑血下,森然的白骨已经重新获得隐蔽,不暴露在空气中。 就这样维持半晌,陆少贞试图用左手触碰那根纹路,那黑血由起先的胶质状物体向实体转变,在这个过程中触碰只会增加无法遏制的痛楚。因此屡次尝试之后,陆少贞发现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阻止这种异变,因为人之所以为人而不是神,那就是承受力终究是有极限的,陆少贞根本无法忍受这种让灵魂都为之震颤的疼痛,只能任其发展。 最后,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臂上烙印上诡异的黑色纹路,这黑色纹路若非亲眼所见,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普通的纹身,但若是仔细观察起和纹身还有所区别,纹身并没有这种纹路那种富余光泽的高科技感,毕竟毛孔是吸光的,从而杜绝了滑面所能反射的光线,但这个如墨般漆黑的纹路有种金属的质感,就像当真是金属链条镶嵌在血肉中那般。 陆少贞怔怔的看着那个纹路良久,忽然感觉似曾相识,那种熟悉的感觉就仿佛他在哪里看过这个图案一般,紧接着他赶忙从裤兜里将那张画着图案的纸取出来,在那句他已经看过成百上千遍的“凶手就在其中”这句话下方,那些图案虽然被汗水和鲜血浸染,但依然可以辨认。 其中有个图案和陆少贞胳膊上的十分相像,由于图案是圆珠笔手画的,因此只能象征性的意思一下,但是依旧可以辨认出大概的形状。 难道说这个图案代表的是自己?陆少贞仔细思量,既然每个人都能用图案来表示,那么这五个图案必定都代表了一个人。 那个被红叉所覆盖的图案定然是已经死去的卫元无疑……等等!五个图案?但是他们当中包含卫元在内有六个人啊! 原本陆少贞对此没有在意是因为他觉得那个第六个不包含在内的人是自己,从而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这样遽然反思,千丝万缕的头绪瞬间将他密不透风的包裹。 当然,这个横生的枝节并没有足够的吸引力将陆少贞的注意力转移,他的心惊终究是在鸿钧沉睡这样大前提下显得黯然失色,陆少贞甩了甩胳膊,并且抚摸着那纹路,发觉已经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般,无论是触觉还是只知觉,都与正常状态别无二致。 “这是鸿钧留下来的吗?”陆少贞喃喃自语,他的心中怅然若失,仿佛是经历的巨大的灾难般,他躺在废墟里守望黎明。 这个纹路整体呈现出宝剑的模样,这种剑造型别致,古朴大气,充分彰显了力量与柔和完美结合的美感。剑尖在手背上方,剑身上装潢华丽艺术感十足,一眼便知是出自某位铸剑大师之手。 唉……接下来的路,得自己走啊。陆少贞叹了口气,陪伴是忠诚与挚爱的结合,这是世界上能够与一见倾心这种浓烈的冲动相提并论的情感。 想到此,陆少贞的眼神逐渐恢复坚定,如果鸿钧尚在的话,她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因为她而颓废吧?而且少冰现在生死未卜,如果自己最终能够救下她还好,但是若只差最后几秒钟与解救她的机会失之交臂,那又该是怎样的痛苦折磨? 陆少贞当即行动起来,他的脚步迅速我那个楼下跑去,但就在他又跑下一层的时候,他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就那样呆呆的站在原地,蓦然,他扭过头朝着楼上的方向看去!那里幽深且寂静,仿佛充斥着无尽的神秘等待他去探索。 不对啊!自己对克莱因瓶的思索有漏洞! 陆少贞迟疑的扭过身,他敏锐的抓住内心的直觉,并且将这个直觉不断延伸下去。 克莱因瓶所以有的缺陷就是单程的,也就是说从入口进入之后一直往里走的话并不能找到出口,因为前方根本就是死路!继续往下走只会越陷越深知道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克莱因瓶的出口只有一个,那就是入口! 一样的道理,鬼打墙的出口只要一个,那就是入口!自己在哪陷入鬼打墙的呢?陆少贞很容易便得到了答案,那就是在第四层楼梯拐角的时候!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以那摊腐肉为中心点的! 这样想来便很容易得到答案,路少贞顿时冷汗直流,自己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连这样显而易见的东西都没有想到,若不是刚刚忽然反应上来,自己一直往鬼打墙的深处行进,那走到何时是个头呢?到时候必死无疑啊! 路少贞不禁想狠狠的给自己个嘴巴了,但此时这种对自己的惩罚毫无无意义,他赶紧奔跑起来,超着楼上迅速跑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进退两难 遽然的反思之后是无尽的后怕,在拼命的怕楼梯的时候,浑身的冷汗仍然如雨般坠落,尤其是额头上的汗液,伴随着上楼奔跑的颠簸,竟犹如水帘洞般从睫毛上划过,有的一个不慎流进了眼睛里,顿时火辣辣的疼痛愈发将陆少贞的大脑从混沌中惊醒。 自己怎么会泛这样的错误!非但如此草率的做出决定还在冲动的基础上不假思索,这里可不是外面的鬼屋游乐园,而是实打实的能要人死无葬身之地的险境啊! 为此,陆少贞还着重的思考了一番前后两种在不同心境的支配下做出的决定到底是否合理,结果他还是赞同朝上走而不是无休止的下楼。 陆少贞已然发现了鬼打墙的秘密,他那敏锐的心思就像是无孔不入的触手般试探性的往未知领域蔓延,结果他发现自己无法想象在鬼打墙的最深处到底是什么样的。 有危险还是没有危险?所说的危险到底是指单纯的空间困境还是有其他不可名状的东西?陆少贞感到强烈的好奇在内心作祟,他所能做的仅仅是将其克制,否则有百害而无一利。 如果按照正常空间来计算,陆少贞此时应该在负一层的位置,也就是说从四层下到负一层,他足足走了四个楼层,也就是说想要回到鬼打墙入口的地方,那么就需要向上爬四层楼梯! 陆少贞默默的在心中计算着,与此同时他也是将注意力集中到四周环境的变化上,在每走到腐肉那个楼梯拐角的时候,总有种奇妙的感觉荡漾在他的神识之海,仿佛水波荡漾般,无形的角质层悄然脱落,以至于在隐秘的部位达成不易察觉的转变。 这是种什么感觉?陆少贞感觉有些费神,就在他打算不去想这些隐晦的东西的时候,他神识之海内又传来的“咚咚”的强有力的脉搏跳动的声音。 那孕育在水域深处的胎儿,你缘何躁动不安?是贫瘠的营养不能满足你的贪婪,还是恶魔的灵魂寄居于此?你是要打破这现实的壁垒,将昨夜的梦魇倾诉,还是要让用无休止的暴行让母亲赎罪? 咚咚咚…… 单调无休止的声音仿佛应和了他的心跳,某种形而上的共鸣在此刻焕然而发,陆少贞感到了恐惧与期待并存,二者相互纠缠仿佛像是镌刻着余韵隽永的碑文的墓碑般,矗立在灵魂的虚空中。 “你是谁?为何会在我的脑海中?” “咚咚咚……” “你不会是鸿钧吧……你是鸿钧的心跳?”陆少贞忽然有了这样期待。 “咚咚咚……” 那脉搏的跳动不发一言,只是自顾自的砰砰作响。或许他的存在本事就是一种语言,只不过陆少贞读不懂罢了。 这种声音的到来并非没有改变的,正所谓人存在的事实,就是本质力量对象化的过程,只有在不断改变周遭环境的过程中人们才能自证他们存在的意义,那深海中的胎儿亦是如此,他那强有力的心跳给陆少贞带来的是某种水到渠成师法自然的变化。 陆少贞感觉每走过一处腐肉,都能明显感觉到四周空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这是种往生岁月从来没出现的状况,也是就算在天马行空的梦境中亦没有领悟的感触。 如果将这种变化用颜色来代替,那么就是每往上走一层,那么相应的颜色就变得浅了一分,当然这之间的变化是极其微小的,但脉搏已经将他的感知变得极其敏锐,以至于能看见平时所看不见的东西。 他就这样计数,直到来到了他认为是出口的地方,他静静的感受着四周的情况,此时他浑身上下的每个汗毛孔都像触角般可以感受空气中哪怕最微毫的不同,与之相对造成身体上这种异乎寻常的根源,陆少贞的精神就像是感受着微妙的情绪变化亦或者对颜色、音乐等等需要艺术素养的东西的推崇,他能够感觉到此时的空间蕴含着最安全的因素。 就像是青葱的绿色、就像是舒缓悠扬的曲调,让人身处其间能够彻底的放松下来,虽然周遭的环境依然是阴森可怖的,但表象与本质之间,截然相反实属寻常。 看来就是这里了!陆少贞对此欣喜若狂,若是拥有这种敏锐的感知力,那么岂不是在极大的程度上都能预知危险?想到此,陆少贞也是奇怪这种能力为何会在自己找到正确方向的时候降临,因为如果它能提前拨乱反正,那么自己也就没必要承担风险了。 既然出口就在眼前,陆少贞在短暂的欣喜之后忽然冷静下来,因为这栋楼里的危险远不止鬼打墙这么简单,要想走出去还有面临着其他的威胁。 比如在五楼的拐角,就是黑影束缚陆少贞的地方,陆少贞要想走出鬼打墙,那么只有继续上楼,要知道六楼可是禁地啊,去了哪里的人就没有回来过! 陆少贞忽然有种刚离虎穴又入狼口的感觉,他谨慎前行,以至于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的脚抬起来过了良久才落下。 死死的咬了咬牙,陆少贞心中发狠,他勇敢的跨前一步。不管了!向前闯或许还有希望,但是下楼的话结局只有一死!只不过倒愧对了鸿钧的努力,毕竟鸿钧可是拼着能量耗空陷入沉睡才将他从黑影的手里夺回来。 就在陆少贞内心极度纠结的时候,他没有察觉的是,他自然垂在身边的右手泛着诡异的毫光,就像是面蕴含着雷电之力的镜子,举手投足间都有着非凡的力量在涌动。 在踏出四楼的一刹那,陆少贞忽然感到四周的空气中立即充满了危机,黑色灰色如丝如缕相互纠缠彼此渗透,原本悠扬舒缓的音调遽然变成如从地狱发出的空灵嘶哑,尽管节奏依旧不那么迅疾,可抑郁灰败的气息是无法掩盖的。 陆少贞身处这样的环境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因为能力的降临并非是什么好事,就比如眼下,情绪在陆少贞心中扩大无数倍,以至于陆少贞需要承受的成几何倍增长。 第一百二十九章 观念物化的磁场 适应能力需要特殊的训练以及长时间的习惯,尤其是这种对很多年形成的世界观价值观以及肌肉记忆的反叛,就像是一个听觉障碍的人通过治疗忽然能够听到声音了,除了为自己成为正常人的那份欣喜之外更多的是恐惧,对这喧嚣世界的恐惧。更像是普通人忽然拥有顺风耳,对于声音的敏感在刚开始会让他痛苦万分。 此时此刻,灰败的情绪就像是强腐蚀性的毒药般侵蚀着他的心灵,陆少贞忽然萌生自杀的想法,那种对死亡的迫不及待让他的理智对自己感到有种的害怕。 他害怕自己一个想不开就自杀了,因此他谨慎的、以审视的角度看着内心涌现的各种想法,如此以来他的理智便成为对抗情绪的有利途径,两相对抗为陆少贞留有喘息的余地。 脑子里的“咚咚”声依旧不绝如缕,伴随着陆少贞坚定的脚步鼓点愈发明朗,随着台阶的阶级逐渐增大,那种灰败之气也愈发强烈。 “到五楼了……”陆少贞呢喃自语,他抬起头看着六楼生锈的护栏,那么空无一人,黑影早已不知去向,“那个东西会来吗?真的要上去吗?但是这里存在一个问题啊。” 陆少贞沉吟片刻,随即停住脚步。要知道鬼打墙的入口是在腐肉那里,那么此时五楼已经不在其笼罩的范围内了,与此同时五楼也不在六楼的波及当中,那么这个神秘的空间地带,是否是逃出生天的希望呢? 这样想着,陆少贞宛如发现了新大陆,原本非此即彼的两难选择中横生了另外的希望,他试着在五楼开始闲逛,寻找着逃生之路。 医院的构造是中间有着主楼梯,而在这栋大楼的两侧有着小楼梯,陆少贞正是在左侧的楼梯上遭受鬼打墙,他试着朝另外两个楼梯上寻找线索。 然而,就在他即将抵达中间楼梯的时候,无与伦比的危机感如飓风般将其笼罩,陆少贞顿时止住脚步。 这种感觉来的煞是突然,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时间反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危机感已经强烈到一定的程度了。陆少贞感觉内心由衷的颤抖,不可抑止且充满绝望,他牙关咯咯作响,机械的低下头,发现他的脚尖正正好好的抵在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线上。 这是什么?分界线?陆少贞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只能颤颤悠悠的从那道线上退下来,随着陆少贞的离开,这种危机感戛然而止。 刚刚是怎么回事?那条线是怎么回事? 陆少贞朝着四周看去,他此时因为受到了极度的刺激双眼已然充血,焦虑以及紧张让他无所适从,但好在这种高压并非时时刻刻存在的,这让陆少贞得到了缓解。 只见在那条线的两侧,分别有着两道门,陆少贞凑上前去观察,发现这两道门的门牌上分别写着“精神诊断室”、“精神症候治疗室”。 这里是治疗精神病的地方?陆少贞有些慌张,因为现在精神病这个词对他来说充满了敏感点,也就是说自打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已经痊愈的精神病患者之后,他对这个词由最初的好奇变成惧怕。 没人愿意当个异类,这是人类作为群居动物的宿命,就算有着卓荦不群的理想,可在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自己被认可。 多么古老的精神科室啊,陆少贞看着这年代感十足的小木门,不禁怀疑起来,难道就是这样条件落后的医院,能够创造出那么多医学奇迹?这些医学奇迹包括对精神的治疗吗?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些问题宛如滚动的弹幕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但他知道眼下并非前去一探究竟的好时机,那线就像是拦路虎般阻隔了他的意愿,如此一来他的求生之路只剩下一条了。 那就是上六楼! 有的时候陆少贞也会问自己,自己站在线后方所感受到的无法忍受的恐惧到底是否属于自身的正常反应,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自己神识之海中那赋予自己能力的脉搏声,到底是否属于自己,如果它不属于自己的话,那么自己所有的感受都成为某个人的蓄意操作了。 自己就成为提线傀儡,完全陷入别人的摆布中。 自己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吗?就算这个问题不是针对眼下,整个浩劫游戏中散发的诡异也需要陆少贞对这个问题作出思索。他反复思量之后发现,他所具备的优势似乎只有恶魔猎人的血脉了! 难道说有人是冲着自己的血脉来的?说的具体点就是濮阳盛是冲着恶魔猎人的力量来的?陆少贞愈发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毕竟没有任何观点可以对其作出驳斥。 既然如此,陆少贞知道无论如何强行闯过那条线是不理智的,若是幕后黑手不想让自己过去,那么自己岂不是自寻死路? 由这条线所引发的联想与想象是丰富的,陆少贞看清了很多东西,他深深地看了眼两侧的关于精神病的治疗室,便扭头而去朝着六楼的方向而去。 本来陆少贞在往六楼爬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里防范,那就是黑影会运用特殊能力控制他的思想,从而将他拖入无尽的黑夜中,但当他安全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四周没有丝毫的变化,这让陆少贞感到非常诧异。 不是说六楼是禁地吗?怎么会一点反应没有?是自己不够深入吗? 通过哪种对空间中细微波动敏锐察觉的能力,陆少贞时刻感受着环境变化,他忽然发现六楼较之五楼,灰败的情绪变小了许多,转而有着积极向上的能量在萌发。 或许当真有种情感磁场吧,这种磁场能够操控人的情绪,而这种磁场是有人的意念所产生的,也就是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乐天派的人交流自然而然变得乐观,和悲观厌世的人谈话任谁都提不起兴致。而很多鬼片里所说的“怨气聚集”,恰恰也能表明这种情感磁场的真实存在。 第一百三十章 熟人 既然如此,那么是不是说任何地方都充满了人的意志的能量呢?陆少贞忽然感受到自己脑海中这种力量的源泉,如果将这种设想扩大,那么人的意志之力就成为充满无限可能的未知数。 在远古时期智慧生物还没有诞生的时候,或许世间确实处于空濛之中,然而当第一个智慧生物诞生之际,其本质力量不由自主的对象化过程就是意志力量的显现,与此同时自然界便出现相应的变化,文化氛围以及情绪的力量以力场的方式存在天地间。 人的意识无处不在,尤其是在当今这个繁荣昌茂人员流动迅疾的社会,我们的四周存留着无数他人遗留的意志,这些意志在无形之中起到了微妙的作用,以至于在某些决策之际,促使你做出了足以改变事情走向的决策。 而当某种集体潜意识足够强大的时候。文化氛围便自然而然烘托而出,这些人价值观中相同的部分凝练聚集,弥漫在这片天空之下,渗透进泥土之中,以至于这些因子继往开来,承担起教化的作用,从而将民族精神予以传承。 基于这点理解,陆少贞洞若观火的看着虚空,如果意志是种力量的话,那么这医院中充满了某个人亦或某些人的意念,这些意念明显与自己的思想龃龉不起,所以自己才会感受到某种来自外界强烈的压迫。 自己素来形成的价值观与这种外部的冲击相抗衡,矛盾核心的形成是痛苦的根源。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几分贴近真实,可至少用这种方式看待事物之后,某些东西已经趋向明朗。 首先是他神识之海中渗透出来的力量,是种观念上存在的东西,思维力量的表现方式不仅仅体现在智慧,更体现在较为直观的层面。就比如意念隔空移物,意念将勺子扭弯,诸如此类将意念变成直观的利器。 其次是他的大脑对周遭环境的成像,他此时观察事物已经不局限于视觉、听觉、触觉,仿佛开通了第六感,他看见了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些种种的现象直接将先前的推理浮出水面,陆少贞之所以如此思索完全出于水到渠成的随波逐流,他看向六楼的走廊,只见在长廊的尽头,也就是黑暗浓郁的最深处,有个人形轮廓在静静的伫立。 谁!陆少贞瞳孔顿时缩成针孔状,他茫然的脚步戛然而止,旋即试探性的向那边走过去,如此对峙良久,他发现那个黑影纹丝不动,那颜色格外重的边缘就仿佛是尸液渗透,让人根本看不清其之面容。 这是那个黑影?陆少贞心中升起警惕之情,他试探性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这里是六楼,如你所愿我来了!” 对面的那道黑影静悄悄的,应和着无尽的夜幕,亦伴随着骤然而起的风声,模糊到一种极为抽象的层次。 不知从哪来的野猫受惊似的长嘶,痛苦的哀嚎乘着萧瑟之风格外的凄凉,仿佛就像是穿透过滤网的胶质体,滴滴答答的粘稠且瘆人。 “你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还是嚣张的不可一世吗?”陆少贞鼓起勇气大吼,他对鸿钧的哀婉凝聚成刻骨勇气,他感觉世上再无可畏惧的东西。 并不是说鸿钧比少冰更加重要,只不过此时对鸿钧的感情还处于熊熊燃烧的状态,试问谁热血沸腾的时候还会畏惧必将面对的东西? 这回那黑影出声了,由于隔着整条长廊的距离,黑影的声音显得空灵回荡:“不得不承认你很勇敢,你用你的智慧从鬼打墙中逃出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你的新生,因为在此之前你所要经历的折磨远没有结束。我不认为你有掌控自己生死的能力。” “少废话!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将我引向六楼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只不过是将你从危险之中解救出来,你为何不领情?既然你如此固执,那么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黑影的声音愈发阴森,宛如道道携带着黑气的箭矢朝着陆少贞攒射,与此同时它的身影朝着这边挪动,就像悬空飘行的幽灵般,每隔一段距离便遽然闪现且层层递进。 “怎么回事?你这是在为你邪恶的目的做解释?你但凡有些理智的话,就会为你这种欲盖弥彰的行径感到羞愧。”陆少贞双手下意识的横架,脚步不知不觉向后撤。 黑影此时已经隐约的显现出面容,陆少贞的瞳孔登时再度缩紧,就像是被弧光刺激,几乎与针孔相比也不遑多让。 这个人……他好像有些熟悉!但是……似乎有没有那么回事!熟悉感只能停留在似曾相识的层面,那种朦胧形态让人根本无法将之确定。 “哈哈哈哈,你可当真是傻的可爱,你觉得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是善茬?” 黑影的这句话将陆少贞内心的某种想法彻底勾起并且落实,因为对云黛汐的怀疑已经根深蒂固的存在于他的心间。 “就算如此,你恐怕也是图谋不轨吧!”陆少贞死死的咬紧牙关,他没有察觉,随着那黑影的逐步逼近,他手臂上的黑色纹身正逐渐发烫,并宛如照明灯般在黑暗中映照出蓝黑色的光幕。 “既然她没有把握住机会,那就别怪我将其收入囊中了。毕竟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她就算实力并不逊色于我,可无福消受就别怪别人横插一脚了。”黑影狰狞的大笑,它似乎注意到了陆少贞手臂上的异变,紧接着用嗟叹的口吻道:“血脉处于觉醒的边缘?你小子当真是运气不错啊,然而越是这样我越兴奋,因为目标的强悍只会激起我无限的吞噬欲望!” 就在陆少贞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那黑影蓦然显现,几乎是瞬间,它的面孔便停留在陆少贞的眼前!鼻尖几乎触碰,陆少贞为了看清来者只能以斗鸡眼的形式,当他看见黑影的真实面容的时候,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之前熟悉之感并非错觉,也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实打实的有着不可辩驳的依据。 第一百三十一章 梦境与现实 此人正是雾都里那个神秘男人,也是浴室当中以奇怪的立场讲述故事的男人! 只见他依旧是那副狰狞的面孔,上下嘴唇拼命的向两边裂开,露出尖锐的好似恶魔般的牙齿,与此同时他的眼睛邪意凛然,凝视的焦距灼热与冰冷并存,让近在咫尺的陆少贞感到遍体生寒。 “你是……那个男人……”陆少贞舌头有些打结,他的思绪有些短路,原本义愤填膺的激情也因此而烟消云散,“你有……有什么目的?” 男人的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那血盆大口张开闭合就好像想将陆少贞啃噬般骇人,他猖狂的说道:“我的目的很简单,逝去的英灵是座永垂不朽的丰碑,其上篆刻着深沉的承诺与守护,没有人可以在这座医院中安然无恙,来到这里的人都将化作亘古的晨灰与死亡同存!” 陆少贞对他大部分的话是抱着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的,但是唯有一句话他宛如救命稻草般将其死死抓紧。 “没有人可以在这座医院中安然无恙……” 如雷贯耳,振聋发聩!这样说来玛丽确实是有意将自己等人引入医院的吗?苍鹏海所说的这个医院需要活人献祭,难道当真是事实不成? 虽然听起来煞是荒谬,但似乎事实不容置喙啊! 忽然,陆少贞眉头微微皱紧,他鼓起勇气分毫不让的与男人对视,两种目光相接触顿时摩擦出滋啦的火花。当然这种火花只存在于观念当中,其实是看不见的,但以陆少贞获得的这种特殊能力的角度来看,这种目光当真拥有杀伤性,诸如精神攻击,摧毁敌人的意志,诸如较为玄乎其玄的实体攻击,用意念对对方的实体做出与能力相对应的创伤。 “那么米诺斯迷城当中的居民呢?他们为何会在医院中完好无损?”其实陆少贞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抱着诈一诈的成为存在的,因为他也没有亲眼看见米诺斯迷城中的居民居住于此,说不定这都是玛丽以及曹朔编造的谎言呢? 岂知那个男人哈哈大笑道:“你的想法太天真了,有的时候并不能依赖感官其探查,尤其是对于这种于梦境现实之间不断流连的人来说。” 虽然有些不可理喻,但是陆少贞深切的感受到眼下就是生死存亡之际,若是不赶紧将场面尽力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狂揽,那么势必会造成就九死一生的局面。 “那么问题来了,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在这里有何目的!你为何要存心将进入医院中的众人杀死!”陆少贞尽力平稳心绪,可他的心脏仍然狂跳不止,在某种程度上与他脑海中愈发迅疾的“咚咚咚”的脉搏声响相呼应! 战鼓急擂,红旗半卷,陆少贞感到自己的大脑里每一根神经都承受着巨大的负荷,以至于如铁马冰河滚滚而来,天地都为之震颤的宏阔让他的神经变得异常渺小。 简直要爆炸!脑髓如滚沸的熔岩,神经如绷紧的弓弦,濒临崩溃是陆少贞此刻唯一的感受。如果能用更详细的比喻将这种感受描述得更加翔实,那就是他的脑子像艳丽的花朵绽开花瓣露出里面娇弱的蕊,任风吹雨打无情掠夺而无能为力,敏感成为放大镜,将失去的痛苦彰显得淋漓尽致。 有的时候,惨痛的遭遇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这种遭遇在受害者心中烙印出怎样的“象”,就仿佛对鉴自明,若是里面出现的人物符合自己素来的印象,那么自然无所顾虑,但若是好端端的人在镜中呈现出骷髅的形象,就不得不说明些问题了。 而我们的心灵恰恰不能真实反映外部世界……悲剧也就屡屡发生…… “我的目的?英灵们将以忠诚与信念浇筑起那远古时代的苍穹,神明的宝藏需要我们永生永世的守候,信仰荣光,传说不灭,尔等皆需为奴,在这囚笼中瑟瑟发抖!”男人的脸部乍然凭空消失,就像是突然隐匿在水中一样,没有丝毫的征兆在甩出这些慷慨激昂的话之后便无影无踪。 人呢?陆少贞张口结舌,他这才发现那个男人并没有实体,也就是说她只有上半身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也就是解释了他为何凌空而行。 难道只是虚影?而且他是怎么跟随自己进入两种空间的?要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进入雾都。那根本就是在自己乃梦中的前提,也就是说那个男人进入了自己的梦中梦?那么此时又怎么在现实世界相遇了? 他到底存在于哪个世界啊!这个问题引起了连锁反应,那就是到底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啊!现在所经历的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的? 悬而未决,也根本没有能力去解决。 本就是梦中人,如何能站在局外视角去纵览全局? 但就在这时,接下来的景象让陆少贞感动了醍醐灌顶般的恐惧,只见在那些隐秘的黑幕中忽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脸,这些脸苍白而狰狞,并且毫无生机!它们的眼神木讷无神,就像是傀儡般在黑幕中缓缓展露自己的本体! 它们的本体亦是让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它们浑身赤条条的,上面刻满了人体穴位的名称以及各种经络线,很明显就是医用的人体雕塑教学工具啊! 它们用它们那木质的眼球怔怔的看着陆少贞的眼睛,无论他看向那个雕塑的时候,那个雕塑都是在盯着陆少贞的,并且随着它们的行进过程,脑袋也微微转动,以确保视线落在陆少贞的瞳孔中。 陆少贞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怪物,心灵宛如沉入谷底般的肃穆,这些雕塑的形象并没有多大的冲击力,它们的出场方式也不足以让人为之骇然,但是那种曾经在哪见过的熟悉感,却是让人细思极恐的。 在哪见过?陆少贞在思考间冷汗直流,因为他发现了问题答案所在!他在梦中,那个医院的抢救室中的隔间内,见过这些雕塑!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战之鼓舞 梦境与现实之间的相互渗透?还是说梦根本就是神明的启示,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但是无论如何,陆少贞第二次看见这种雕塑也没有那么慌张了,他弓起身子,整个人呈现出蓄势以待的模样,旋即他不自觉的将右手横在胸前,那淡蓝色如雷电蔓延的光束向四周辐射,将整片空间照耀的宛如白昼一般。 “这是……”陆少贞诧异于这种状况,他只感觉脑海中脉搏的跳动声愈发的急切,与此同时强烈的炽热感充斥在右臂只上,那涌动的力量顺着纹身的脉络流动,在力量覆盖住整个纹身的时候,便出现眼下这种状况,“是鸿钧吗?” 陆少贞喃喃自语,紧接着他眼神蓦然凝实,从最初的彷徨与惊悚转变成对事态尽在股掌之间的自信,仿佛转瞬间恶魔猎人的影子便赋予在他的身上。 当然这并非恶魔猎人的血脉所造成的影响,因为陆少贞压根连这种血脉是干什么的都没搞清楚。也正是基于这点原因,他隐隐猜测这其实是鸿钧濒临沉睡之际所给予他的特殊能力,以让他在这个诡秘的氛围中求得生存。 想到此,陆少贞不免热血沸腾,他感受着随着力量潮汐不断涌动的高涨情绪,当即大吼一声,整个人朝着那些雕塑冲了过去。 雕塑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个个那缓慢行动的身姿戛然而止,旋即犹如神助般纷纷向陆少贞冲过来! 黑色帷幕上密密麻麻的苍白的脸如蝗虫过境般浮现,那些僵硬且呆滞的雕塑的四肢此刻被赋予了弹动性,就像是人类的跟腱般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陆少贞虽然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所支配,可他毕竟是初次使用这般强大的力量,对破坏力一无所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试着向前挥动拳头,只听见破空的声音如密集的连珠炮般炸响,紧接着呈滋啦蔓延的电流状的力量狠狠的击打在为首雕塑的胸口! 气流涌动,空气中的腐败与邪恶退避三舍,陆少贞的头发因强大的气流而不停的摆动,他的脸上逐渐显现出震惊的神情,并且这种震惊有着逐渐巨化的倾向,就像是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陆少贞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旋即又翻到手背看了看那玄色的纹身。 这真的是我造成的吗?这种力量当真是人所能拥有的吗? 陆少贞呆滞的将视线从自己的身体移动到前方的雕塑上,只见那雕塑此时四分五裂成无数的碎片,并且在这些碎块上沾满了暗红色的痕迹,陆少贞突然看过去的时候,那暗红色的痕迹从碎块中渗透而出,就像是出血了一般。 一拳便将塑像打的支离破碎?陆少贞感到了莫名的兴奋,他自小以来便对超级英雄有着痴迷的情绪,试问哪个少年没有个英雄梦?而这样英雄梦的切实体现便是用超绝的力量匡扶正义,此时陆少贞忽然感觉儿时的梦想实现了,纯真的快乐与惊奇在他的胸腔间扩散开来。 但是这种情绪无论是出于成熟的心智还是出于迫不得已,都只能深深的埋藏在内心之中,因为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容易可言,任何暗自窃喜都成为趋向成功的羁绊,与此同时世界本就是风云激荡之所,意外与明天谁先谁后无人可以断言,就比如陆少贞此时,当他尚还沉浸在这种略带虚荣的体悟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那些塑像因为同伴的倒下而变得愈加疯狂。 要知道陆少贞面对的不只是一个塑像,而是密密麻麻的一群啊!后面的塑像因为空间有限而不得不被隔绝在外,但它们那骚动的情绪却丝毫不显低落,恰恰相反,他们有着比前排更想建功立业的心,只见他们纷纷如弹簧板跳起来,四肢并行,模仿蜘蛛在楼道的上方爬行过来。 陆少贞意识到情况的不妙,这些塑像单体作战能力或许并不强悍,但是他们胜在数量着实太多了,他有种感觉,如果这些塑像就光站着让他挥拳打击,他也不过是试图用阳光烤干太平洋的海水,到最后率先筋疲力竭的肯定是他。 但是难道就这样畏惧胆怯?陆少贞一击得手之后略微后退半步,与这些雕塑稍微拉开距离,旋即他再度超前挥拳,第二拳的威力依旧如第一次那般凶猛。 算了!不去思考那么多了!对于看不见希望的事情就不要死盯着结局,那样除了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压力折磨之外别无益处,与其如此倒不如着重眼下,从当下每个细微的节点中剖析至理,或许会找到转机。 这就是所谓的“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第二具塑像应声而碎,但是陆少贞刹那便被汹涌而至的塑像浪潮所吞没,这些塑像嘴巴、手、脚此时都是致人死地的攻击利器,因为在他们的指尖处有着镶嵌钢铁利刃的存在,只要轻轻的被它抓上,皮开肉绽都是轻的。 陆少贞没有任何格斗经验,虽然他当初在街头从黄毛关承泽手中将云黛汐解救出来的时候打过架,但除此之外他都是性格温良的和平爱好者,没人欺负到他头上他也从不惹是生非,因此他对战斗的了解仅仅局限于不停的挥拳。 与此同时街舞虽然给他提供了一个强健精硕的体魄,但却从未告诉过他怎么样才能迅速将对手击倒,哪怕简单的临危不乱都不行。陆少贞此刻腹背受敌,这些雕塑仿佛极具战略头脑,亦或者他们被统一的至高领导所掌控,他们从四面八方向了陆少贞进攻! “噗嗤!”陆少贞感到肩头剧烈的疼痛传来,那是利刃深深割破皮肉的声音,光是声音就足够让人胆寒,更何况全部疼痛最直接的承受者呢? 陆少贞不禁发出痛苦的嘶吼,身子朝着旁边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咚咚咚……”强劲的脉搏声依旧传响,像是来源于灵魂的最深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受刑 在某个虚无的空间中,四面八方没有任何实物,就像是鸿蒙未辟的混沌般,让人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氛围。 而恰恰是这样的迷蒙的环境中,有个人双手被缚住铁索安静的掉在刑具上。她那秀美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面孔,让人根本看不清其本来的面目。如果再将视角拉近,就能看清她身上的那些累累伤痕, “你这样拼命值得吗?你这是用性命来做赌注啊。”虚空之中有个声音在和刑具上的女人交流。 那个女人似乎已经死去,因为那垂下的头颅纹丝不动,根本没有因为说话声而有所触动。 “要知道你违反规则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何其惨烈,如果你现在后悔,或许会得到管理者的原谅,从而对你从轻发落。” 这句话说完,刑具上的女人忽然动了动,原来她没有死!紧接着这个女人缓慢的抬起头,那秀美长发下遮挡只容一只眼睛露出来,此时这只眼睛透露出无比的虚弱,显然是经受了长久的折磨。 “我……我不后悔……”女人拼尽全力说出这句话之后,脱力般猛地将头自然垂下,仿佛是将最后一丝力气压榨殆尽。 “唉,那个臭小子至于你这样么?他只不过是从前的他而已,如果他死了,你只需要重新选择时间点再进行选择就好了,毕竟这时经过管理者许可的。” “你不懂,在我穿越之前,也就是传说恶魔猎人陆少贞英雄末路落寞而亡之前他曾告诉我,要把过去的我当做陌生人看待,因为经历改变人格,他和我并非完全是同一个人。他告诫我,不要将现在这个少年当成他的替代品或者其他,而是要将他当成独立完整的人,遇到危险不要轻易放弃,他的未来值得拥有更多的可能。”女人这回连头都没抬,虚弱的声音从他那被秀发遮挡的空间内传出来。 “恶魔猎人……这是多么荣耀的称谓,秉承着神的无上荣光,劈山斩河,逆搏星。只是这个种族所承担的,过于沉重了……每个恶魔猎人,在浴火淬炼从地狱中爬行,但最终却换不来上苍丝毫怜悯,这些命运相同的轨迹不能不说明了某种注定。”虚空中的声音感到了深切的可惜。 “不!” 女人本来虚弱到连喘气都感到乏力的状态在此刻忽然消散,她猛地抬起头,焕发出璀璨的神采,这让虚空中的人发出诧异的“咦?”的一声。 “你怎么还有力气?你刚经历了那样的酷刑,应该已经耗尽体力了啊。” 此时因为女人彻底的抬起脑袋,她的秀发自然垂在面颊两侧,面容也就露出来了! 只见女人面容清秀,眉宇之间散发着英气,虽然姿色并没有那么出众,但举手投足之有种莫名的魅力散发出来。 “恶魔猎人的命运并不是注定的!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希望!”女人满眼憧憬,似乎正是这样向往之情让她再度拥有力量。 “就那个臭小子?你可别开玩笑了,他只不过是个天真的孩子罢了,除了拥有恶魔猎人的血脉,我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 “你错了,事实会证明。”女人嘴角流露出淡淡的微笑,但是紧接着她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只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到底是怎样的……” “对自己身份的追寻当真那么重要吗?甚至比落在你身上的电流、烈火、刀刃更加重要?” “总得知道自己是谁,总得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目的为何,不是吗?虽然我们都在为别人而活,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破一次例。” “唉,真拿你没办法,鸿钧,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接下来还有很多刑法在等待你,你违规使用力量,已经对时空规则的本源提出挑战,你当真是九死一生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下去的。”女人淡淡的微笑着,和善且没有任何杂质,这是种没有丝毫怨气的状态,标志着鸿钧内心的纯净。 “但是你不要忘记我们的最终任务,如果你侥幸度过此劫,那么那个小子的脑髓,便是我们为运作引擎献祭的最好礼物。”男人忽然话锋一变,发出狰狞的冷笑。 而鸿钧的嘴角,亦是配合的挂上诡异冷笑,她静静的扭过头看向虚空,瞳孔中有着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在涌动。 此时的陆少贞已经成了血人,他看着逐渐从四面八方逼近的雕塑,死死的咬紧牙关。地面上已经堆满了塑像的碎块以及这些碎块渗透出来的暗红色液体,显得血腥异常。 不行啊!这些雕塑是在是太多了,自己在四面八方的围剿下顾此失彼,如果专门对付前面的塑像那么后面的就会趁虚而入,与此同时他还要提防上面的塑像掉落下来,如此时间一长,伤势也就逐渐加重了。 难道要命丧于此不成?陆少贞用左手捂住右胳膊,纹身此时值就能勉强的发出淡蓝色的力量,与刚开始相比就好似皓月之光与萤火之明的对比。 而他脑海中的脉搏也随之消弭了很多,陆少贞忽然有种感觉,根本不是自己力量消耗巨大才让脉搏声减小的,而是脉搏的跳动似乎到时间了,才致使力量的衰退。 陆少贞眼见着身后一个塑像逼近,他登时拼尽全力大吼一声,右手勉强挥出,只听嘭的一声,陆少贞的拳头命中塑像的胸膛,但那个塑像并没有应声破碎,而是颤颤悠悠的摇晃两下,似乎是诧异于自己的安然无恙。 紧接着,它盯着拳头与胸膛接触的位置的视线逐渐抬起来,与陆少贞对视,陆少贞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这哪是木讷的塑像啊!明明就是披着塑像皮肤有真情实感的人! 因为那木质的眼睛虽然没有瞳孔,可那种富有神韵的感觉却是只有人类才能发出的! 塑像的利爪高高的举起,陆少贞虚脱的垂下手放弃抵抗。 就这样交代在这里了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暗流汹涌 血光乍现,在墙壁上喷溅成细碎的猩红霓虹。 与此同时一声痛苦的哀嚎有气无力的发出来,就像是泄气的气球,声音愈发显得微弱。 耳畔的声音渺远的好似来自另外的星球,隔着漫长时空以及浩荡星海,在迷蒙的终端传到陆少贞的耳朵,他只觉得灵灵魂已经脱离实体,从另外的角度看见了自己濒死的模样。 刚刚获得能力就要死了吗?这能力就这样的不堪?还是说这些雕塑过于强悍? 陆少贞将医院内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串联起来想了一遍,他眯起来的双眼,所有的感官仿佛迟钝了一万倍,就连时间运行的速度都变得极为缓慢。 他盯着眼前几乎静态的画面,脑海中没有想到整个事件的任何纰漏所在,他从云黛汐的身边逃离并且追踪黑影的踪迹,紧接着他一直追踪到了五楼与六楼之间的那个楼梯拐角,在那里收到了黑影的精神腐蚀,如果不是承蒙鸿钧照应,他定然陷入黑影的威胁当中。 而就在此刻,他知道六楼有危险从而不得不下楼寻找出路,也因此而陷入鬼打墙,唯一的出路就只剩下来六楼这一种选择!但是六楼却有黑影在守株待兔,从而也将他的出路堵死。 难道说这医院当中本没有出路?压根就是置人死地的所在?那为何费尽心机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直接宣布自己的死刑那岂不是来的更简单?难道它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并且除了折磨就会欲求不满? 在刚开始的时候,他认为浩劫游戏的创造者就是以折磨别人取乐的变态,但是在随后的关卡中发现其实不过是针对自己恶魔猎人的血脉而已,浩劫游戏就像是个试金石,唯有经受住磨难才会将自己的血脉觉醒,以给濮阳盛不为人知的目的提供必要帮助。 那么这个黑影,也就是雾都男人的目的倒是是什么?他处心积虑的将自己拉上六楼将自己引入进退两难的境地,难道只为了折磨自己?还是说与濮阳盛一样别有用心? 但是此时这些都已经成为无用的思索了,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任何与求生无关的探索都失去了意义。陆少贞听见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他的精神世界此时正在逐渐取代现实成为他灵魂之镜的成像,他看着镜子里那由黑色浓烟组成的骷髅头,忽然有种百感交集的心境。 人生如梦,于今了结,少冰,哥哥无能不能找到你的消息,你就原谅哥哥吧,哥哥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安无事。 “咚!”无尽的回响从他的后脑勺传来,陆少贞感到神情恍惚,旋即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也就在此时,陆少贞的意识消失的刹那,楼梯上逐渐浮现了一道窈窕的身影。这个身影就像是姗姗来迟的终极坏蛋,从头到脚都在月色的掩映下透露出诡异之情。 随着这样轻微的脚步声停止吗,这个女人已经完全站在六楼上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塑像看见女人非但没有采取攻击的架势,而是木讷伫立完全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这个小子晕倒了。”在黑暗中,那个雾都男人浮现出来,“寄居在他脑子里的那个人目前看来意图很明显,就是看中了他的脑髓,我们该怎么做?” 这个女人的脸沉浸在浓郁的黑暗中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就那样纹丝不动的伫立良久,随后才说道:“先不用着急,这里是濮阳盛的地盘,我们虽然能够坚守这方寸之地但无法阻止濮阳盛的侵蚀,这些年来他一直对上古宝藏觊觎不已,如今找到了恶魔猎人的血脉,肯定会极力干预他的觉醒。” “该怎么办?” “我们需要他的力量。”这个女人在遽然转头盯着陆少贞间,眼中划过凌厉的神采,“我们需要他的力量反将濮阳盛一军!” 雾都男人默默的垂下头,而后语气中透露出极度的哀婉道:“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不仅为了我们逝去英灵的信仰,更为了人世崛起的契机。”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最重要的还是能够在这泥泞人世保持原始的期盼,不为世俗的利益所玷污。”女人的眼神中散发着坚毅,“最重要的是忠于自己啊。” 雾都男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他的手微微挥了挥,那些塑像便如潮水般涌进深邃走廊的尽头,如果视力好到可以看破黑暗的话就会发现,在这些塑像的上方有着无数的幽灵从木质的身体里脱离出来。 在这些幽灵脱离之后,塑像再也没动过。 “你好好看看这个少年吧,说不定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和他这么近距离接触了。”男人这样说道。 女子不为所动,她只是来到陆少贞的身边静静的看着后者的脸,随后她从脖颈中取出竹签摩挲片刻,将其轻轻放在陆少贞的额头上,随即女子哈下腰在竹签上深深的吻着。 或许只能以这种方式吻你了吧,我的爱人……陆少贞…… 女人眼角有些湿润,可那晶莹的泪珠很快便被沉重的心事所代替,她紧接着看了看陆少贞的胳膊。 辛亏英灵前辈们将他的力量耗空了,否则陆少贞的意识就会逐渐被蚕食,适时后果不堪设想啊……好险…… 当陆少贞幽幽醒来的时候,首先感到的是迷蒙,其次各种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登时惊坐起看向四周。 只见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丝毫战斗过的痕迹,那些塑像碎块已经悄然无踪影,他不禁查看自己的身体,旋即诧异的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伤势。 这是怎么个情况?难道说又是一场梦?他不禁往楼梯口看去,只见楼梯口旁边的墙壁上写着一个“六”。 现在是六楼?这倒是个让人感到奇怪的现象,因为在其他楼层,楼梯口附近是没有楼层标号的。 为了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陆少贞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瞬间涌入大脑的痛感在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走出医院 血光乍现,在墙壁上喷溅成细碎的猩红霓虹。 与此同时一声痛苦的哀嚎有气无力的发出来,就像是泄气的气球,声音愈发显得微弱。 耳畔的声音渺远的好似来自另外的星球,隔着漫长时空以及浩荡星海,在迷蒙的终端传到陆少贞的耳朵,他只觉得灵灵魂已经脱离实体,从另外的角度看见了自己濒死的模样。 刚刚获得能力就要死了吗?这能力就这样的不堪?还是说这些雕塑过于强悍? 陆少贞将医院内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串联起来想了一遍,他眯起来的双眼,所有的感官仿佛迟钝了一万倍,就连时间运行的速度都变得极为缓慢。 他盯着眼前几乎静态的画面,脑海中没有想到整个事件的任何纰漏所在,他从云黛汐的身边逃离并且追踪黑影的踪迹,紧接着他一直追踪到了五楼与六楼之间的那个楼梯拐角,在那里收到了黑影的精神腐蚀,如果不是承蒙鸿钧照应,他定然陷入黑影的威胁当中。 而就在此刻,他知道六楼有危险从而不得不下楼寻找出路,也因此而陷入鬼打墙,唯一的出路就只剩下来六楼这一种选择!但是六楼却有黑影在守株待兔,从而也将他的出路堵死。 难道说这医院当中本没有出路?压根就是置人死地的所在?那为何费尽心机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直接宣布自己的死刑那岂不是来的更简单?难道它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并且除了折磨就会欲求不满? 在刚开始的时候,他认为浩劫游戏的创造者就是以折磨别人取乐的变态,但是在随后的关卡中发现其实不过是针对自己恶魔猎人的血脉而已,浩劫游戏就像是个试金石,唯有经受住磨难才会将自己的血脉觉醒,以给濮阳盛不为人知的目的提供必要帮助。 那么这个黑影,也就是雾都男人的目的倒是是什么?他处心积虑的将自己拉上六楼将自己引入进退两难的境地,难道只为了折磨自己?还是说与濮阳盛一样别有用心? 但是此时这些都已经成为无用的思索了,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任何与求生无关的探索都失去了意义。陆少贞听见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他的精神世界此时正在逐渐取代现实成为他灵魂之镜的成像,他看着镜子里那由黑色浓烟组成的骷髅头,忽然有种百感交集的心境。 人生如梦,于今了结,少冰,哥哥无能不能找到你的消息,你就原谅哥哥吧,哥哥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安无事。 “咚!”无尽的回响从他的后脑勺传来,陆少贞感到神情恍惚,旋即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也就在此时,陆少贞的意识消失的刹那,楼梯上逐渐浮现了一道窈窕的身影。这个身影就像是姗姗来迟的终极坏蛋,从头到脚都在月色的掩映下透露出诡异之情。 随着这样轻微的脚步声停止吗,这个女人已经完全站在六楼上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塑像看见女人非但没有采取攻击的架势,而是木讷伫立完全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这个小子晕倒了。”在黑暗中,那个雾都男人浮现出来,“寄居在他脑子里的那个人目前看来意图很明显,就是看中了他的脑髓,我们该怎么做?” 这个女人的脸沉浸在浓郁的黑暗中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就那样纹丝不动的伫立良久,随后才说道:“先不用着急,这里是濮阳盛的地盘,我们虽然能够坚守这方寸之地但无法阻止濮阳盛的侵蚀,这些年来他一直对上古宝藏觊觎不已,如今找到了恶魔猎人的血脉,肯定会极力干预他的觉醒。” “该怎么办?” “我们需要他的力量。”这个女人在遽然转头盯着陆少贞间,眼中划过凌厉的神采,“我们需要他的力量反将濮阳盛一军!” 雾都男人默默的垂下头,而后语气中透露出极度的哀婉道:“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不仅为了我们逝去英灵的信仰,更为了人世崛起的契机。”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最重要的还是能够在这泥泞人世保持原始的期盼,不为世俗的利益所玷污。”女人的眼神中散发着坚毅,“最重要的是忠于自己啊。” 雾都男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他的手微微挥了挥,那些塑像便如潮水般涌进深邃走廊的尽头,如果视力好到可以看破黑暗的话就会发现,在这些塑像的上方有着无数的幽灵从木质的身体里脱离出来。 在这些幽灵脱离之后,塑像再也没动过。 “你好好看看这个少年吧,说不定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和他这么近距离接触了。”男人这样说道。 女子不为所动,她只是来到陆少贞的身边静静的看着后者的脸,随后她从脖颈中取出竹签摩挲片刻,将其轻轻放在陆少贞的额头上,随即女子哈下腰在竹签上深深的吻着。 或许只能以这种方式吻你了吧,我的爱人……陆少贞…… 女人眼角有些湿润,可那晶莹的泪珠很快便被沉重的心事所代替,她紧接着看了看陆少贞的胳膊。 辛亏英灵前辈们将他的力量耗空了,否则陆少贞的意识就会逐渐被蚕食,适时后果不堪设想啊……好险…… 当陆少贞幽幽醒来的时候,首先感到的是迷蒙,其次各种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登时惊坐起看向四周。 只见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丝毫战斗过的痕迹,那些塑像碎块已经悄然无踪影,他不禁查看自己的身体,旋即诧异的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伤势。 这是怎么个情况?难道说又是一场梦?他不禁往楼梯口看去,只见楼梯口旁边的墙壁上写着一个“六”。 现在是六楼?这倒是个让人感到奇怪的现象,因为在其他楼层,楼梯口附近是没有楼层标号的。 为了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陆少贞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瞬间涌入大脑的痛感在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镜面对称 但这当真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吗?陆少贞默默的问自己,随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回答,那种仿佛跨越古今的场景以磁场的方式留存在这片空气中,陆少贞偶然得知便可以在隐约间感受到当时的片面缩影。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这样的情感基调注定着陆少贞的情绪,他不自觉用那颤抖的瞳孔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男孩天真的笑颜上布满了对这个世界真挚的盼望,如果可以用另外的情感色彩不同的词来形容,那就是幼稚,这种天性注定会被现实世界定义成为异类所扼杀,人们也会成长成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模样。 陆少贞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是不胜往昔的悲叹,尾韵的落寞是任谁都感到无法忽视的存在。 再将视线转移到那个老年人的面孔上,这个老人面皮枯槁,形销骨立,身影更是被岁月的砂纸打薄,虚弱的就像是一道影子。但是此时,老人的眼睛里焕发出别样的神采,这是绝望之中对黎明的向往,虽然朝气蓬勃可依然存留着往日黑暗岁月里的苦痛。 那是阅历留下的痕迹。 但是若是对此进行细致的观察就会发现,这种异常的笃信似乎与真正的快乐相去甚远,更像是痴迷之后的癫狂,伴随着迷离的幻觉以在残酷的现实中抢出一片乐土。如果可以,陆少贞更愿意称其为瘾君子,虽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光阴亏欠了他太多。 人在命运的眼里到底是什么,是不值一提的玩偶还是什么?同情心的本质难道真的只是兔死狐悲之感? 轻轻的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味,而这种潮湿并非时间悠久的腐烂气息,而是空山新雨后的清朗,或许这种感觉并不与这种阴森的环境相匹配,可现象既然形成就有其可以服众的道理。 又朝着四周看了看,重新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打算走出医院与众人汇合之后另做计较。 那么云黛汐到哪里去了?在自己陷入鬼打墙这段时间他是否有去寻找自己?如果他寻找自己了那岂不是也有危机?但是与这相比,她没有寻找自己而是走出医院求得生存才是更合理的行为。 就这样,他停顿的脚步再度挪动,迅速离开了挂号室。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所有的被烧焦的尸体木讷的转动者脑袋,齐刷刷的看向陆少贞离去的方向。 穿过笼罩在身上的黑暗就像是被剥去污垢般豁然开朗,陆少贞在刺眼的阳光下眯起眼睛,他看见有几个人朝自己跑过来。 “你终于出来了,没事吧。”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玛丽的面孔,她关切的看着陆少贞的眼眸,那神情似乎是煞是担心陆少贞的安危,“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出来,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出了什么事了!你没上六楼吧。” 陆少贞轻轻的摇了摇头,玛丽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你若是好奇心作祟非想知道六楼到底有什么,我可以把以往上去的人的故事一一告诉你,听完或许你就会明白些什么。” “云黛汐人呢?”陆少贞四下看去,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有些过度紧张了,这显然是个不好的现象,因为任何精神症状都是由焦虑引起的,他为自己这种状态本身感到担忧的同时,就是种循环恶化的肇始。 话音刚落,在玛丽的背后闪出一道人影,这个人影开口道:“我在这呢,很高兴你安然无恙的走出来,我相信大家都为此而感到高兴。” 这句话说得皮笑肉不笑,字面意思虽然是为陆少贞好,可根本感受不出他有多少真情实感。 陆少贞静静的盯着这个女人,他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这一切,他发现任何关于云黛汐的论断都是出于感性的体验上,也就是说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她是图谋不轨的危险人物,这样以来陆少贞就算心有不甘,可仍然无计可施。 “你当真打算就这样无情的将我们的过去深深埋葬闭口不提?你可以在我们的关系上三缄其口,但是我不能,我不清楚你到底为何屡次加害于我,但是你要知道我们的过往是连岁月都可以温柔的存在,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选择,也不知道你为何要瞒着我……你要知道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只是想和你一起承担而已,如果你瞒着我是为了我好的话,我想你可能大错特错了……但是若是当真想将我蒙在鼓里完成你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你可以明确的告诉我你对我们共同的经历弃之如敝履,如此一来也不用我伤心劳神的日夜为你守望……” 陆少贞说完便缄口不言,与此同时他的视线仅仅的盯着自己的脚尖,他的脚尖在玩弄一块石头,仿佛这是个有趣的运动以至于让他如此目不转睛。 “这……你们认识?”苍鹏海此时诧异的停住脚步,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常明达与小萝莉则在稍远的地方静观其变,他们都意识到事态出现了些波折,自觉的站在稍远的地方,但耳朵却是一刻不离。 而作为陆少贞这样沉重诉说的对象,云黛汐的表现就出乎大家所料了,只见她冷笑一声,集轻蔑与高傲与一体,她说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如果你在医院里受到了过度的惊吓,那么就需要赶快休息休息,要不让这样下去精神会崩溃的。” “真的是这样吗?”陆少贞的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你有什么阴谋尽管来就好了,我绝无半点怨言,只愿你不要忘记我们那些在一起的时光,毕竟这是我这辈子像是呵护水晶球般呵护的东西。” 陆少贞又是怅然喟叹,而后也不将视线放在云黛汐身上,他怕自己一旦看见后者那包含情思的面孔就会忍不住回响那历历在目的往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与心的距离 但这当真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吗?陆少贞默默的问自己,随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回答,那种仿佛跨越古今的场景以磁场的方式留存在这片空气中,陆少贞偶然得知便可以在隐约间感受到当时的片面缩影。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这样的情感基调注定着陆少贞的情绪,他不自觉用那颤抖的瞳孔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男孩天真的笑颜上布满了对这个世界真挚的盼望,如果可以用另外的情感色彩不同的词来形容,那就是幼稚,这种天性注定会被现实世界定义成为异类所扼杀,人们也会成长成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模样。 陆少贞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是不胜往昔的悲叹,尾韵的落寞是任谁都感到无法忽视的存在。 再将视线转移到那个老年人的面孔上,这个老人面皮枯槁,形销骨立,身影更是被岁月的砂纸打薄,虚弱的就像是一道影子。但是此时,老人的眼睛里焕发出别样的神采,这是绝望之中对黎明的向往,虽然朝气蓬勃可依然存留着往日黑暗岁月里的苦痛。 那是阅历留下的痕迹。 但是若是对此进行细致的观察就会发现,这种异常的笃信似乎与真正的快乐相去甚远,更像是痴迷之后的癫狂,伴随着迷离的幻觉以在残酷的现实中抢出一片乐土。如果可以,陆少贞更愿意称其为瘾君子,虽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光阴亏欠了他太多。 人在命运的眼里到底是什么,是不值一提的玩偶还是什么?同情心的本质难道真的只是兔死狐悲之感? 轻轻的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味,而这种潮湿并非时间悠久的腐烂气息,而是空山新雨后的清朗,或许这种感觉并不与这种阴森的环境相匹配,可现象既然形成就有其可以服众的道理。 又朝着四周看了看,重新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打算走出医院与众人汇合之后另做计较。 那么云黛汐到哪里去了?在自己陷入鬼打墙这段时间他是否有去寻找自己?如果他寻找自己了那岂不是也有危机?但是与这相比,她没有寻找自己而是走出医院求得生存才是更合理的行为。 就这样,他停顿的脚步再度挪动,迅速离开了挂号室。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所有的被烧焦的尸体木讷的转动者脑袋,齐刷刷的看向陆少贞离去的方向。 穿过笼罩在身上的黑暗就像是被剥去污垢般豁然开朗,陆少贞在刺眼的阳光下眯起眼睛,他看见有几个人朝自己跑过来。 “你终于出来了,没事吧。”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玛丽的面孔,她关切的看着陆少贞的眼眸,那神情似乎是煞是担心陆少贞的安危,“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出来,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出了什么事了!你没上六楼吧。” 陆少贞轻轻的摇了摇头,玛丽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你若是好奇心作祟非想知道六楼到底有什么,我可以把以往上去的人的故事一一告诉你,听完或许你就会明白些什么。” “云黛汐人呢?”陆少贞四下看去,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有些过度紧张了,这显然是个不好的现象,因为任何精神症状都是由焦虑引起的,他为自己这种状态本身感到担忧的同时,就是种循环恶化的肇始。 话音刚落,在玛丽的背后闪出一道人影,这个人影开口道:“我在这呢,很高兴你安然无恙的走出来,我相信大家都为此而感到高兴。” 这句话说得皮笑肉不笑,字面意思虽然是为陆少贞好,可根本感受不出他有多少真情实感。 陆少贞静静的盯着这个女人,他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这一切,他发现任何关于云黛汐的论断都是出于感性的体验上,也就是说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她是图谋不轨的危险人物,这样以来陆少贞就算心有不甘,可仍然无计可施。 “你当真打算就这样无情的将我们的过去深深埋葬闭口不提?你可以在我们的关系上三缄其口,但是我不能,我不清楚你到底为何屡次加害于我,但是你要知道我们的过往是连岁月都可以温柔的存在,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选择,也不知道你为何要瞒着我……你要知道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只是想和你一起承担而已,如果你瞒着我是为了我好的话,我想你可能大错特错了……但是若是当真想将我蒙在鼓里完成你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你可以明确的告诉我你对我们共同的经历弃之如敝履,如此一来也不用我伤心劳神的日夜为你守望……” 陆少贞说完便缄口不言,与此同时他的视线仅仅的盯着自己的脚尖,他的脚尖在玩弄一块石头,仿佛这是个有趣的运动以至于让他如此目不转睛。 “这……你们认识?”苍鹏海此时诧异的停住脚步,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常明达与小萝莉则在稍远的地方静观其变,他们都意识到事态出现了些波折,自觉的站在稍远的地方,但耳朵却是一刻不离。 而作为陆少贞这样沉重诉说的对象,云黛汐的表现就出乎大家所料了,只见她冷笑一声,集轻蔑与高傲与一体,她说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如果你在医院里受到了过度的惊吓,那么就需要赶快休息休息,要不让这样下去精神会崩溃的。” “真的是这样吗?”陆少贞的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你有什么阴谋尽管来就好了,我绝无半点怨言,只愿你不要忘记我们那些在一起的时光,毕竟这是我这辈子像是呵护水晶球般呵护的东西。” 陆少贞又是怅然喟叹,而后也不将视线放在云黛汐身上,他怕自己一旦看见后者那包含情思的面孔就会忍不住回响那历历在目的往日。 第一百三十八章 特殊 苍鹏海涨红了脸,看得出来他已经临近爆发的边缘,这种状态这对于素来懦弱的苍鹏海来说确实有些过于罕见。他在众人的印象里,他只是那个被打得屁滚尿流的可怜虫,肥硕却没有任何能力,色厉内荏只会夸夸其谈。 虽然此时苍鹏海依旧没能跳出这种标签的寓意范围,但是他这种作为男人尊严被践踏的情形,却能够极大的获得别人的同情。 “你不和我上床竟然去外面卖!云黛汐,可真有你的啊!”苍鹏海杀猪似的嚎叫让众人皱起眉毛,每个人各怀鬼胎的时候也是对局势做着谨慎的分析,“你吊着老子这么长时间,竟然是个妓女!你还不如直接告诉老子价码,你真当老子是穷光蛋买不起你咋地!” 接下来苍鹏海污言秽语唇枪舌剑不要命似的喷出来,虽然架势颇有些咄咄逼人,可大多是些无意义的话,根本不具备杀伤力。 果然苍鹏海依旧是那个酒囊饭袋……虽然这么形容确实有些不妥,但与此不知所谓的拼命嚎叫,倒不如采取些具有实质成效的措施。 这样想着,陆少贞轻轻的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趁着这个时机他挣脱了云黛汐的拉扯,并用眼神在两人之间设立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防线。 云黛汐耸耸肩道:“好了,我的真实身份已经如实相告了,我想诸位已经对彼此的职业有所了解,至于其他的还需要在以后的相处中慢慢了解,毕竟奢求在场的各位说真话是难上加难的,即使他们知道相互的忠诚是破解迷局的最佳方式。” 苍鹏海此时见云黛汐对自己采取了无视的态度,当即气急败坏的冲过来,他的拳头刚高高举起,可云黛汐只是一个眼神,苍鹏海的脸色由最初的涨红便向煞白转变,最后他无力的垂下拳头,颇有些落寞的朝着旁边走去。 当然此时苍鹏海已经成为无关痛痒的小角色,因为他明明怂的很却依然逞强的作风让众人深感不耐烦,因此他所有的情感变化都理所当然被忽视。 “别扯其他的了,我们言归正传,这医院到底能不能进!”常明达一语惊破梦中人,将众人的心思拉回到现实,在此之前众人的心思皆被陆少贞与云黛汐的戏码所吸引,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过是陆少贞的自作多情而已,人家云黛汐作为风尘女子或许和这个痴情男孩有过一腿,但仅限于一腿,其后便将其迅速置之脑后了,但男孩却念念不忘将这段情思铭心刻骨的记在心里。 说到这个问题,云黛汐整个人的气质立马为之变化,她与陆少贞对视一眼,而陆少贞也懂她的意思,那就是正事要紧。 “我也说不好到底有没有危险。”陆少贞犹豫片刻后,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云黛汐,因为这个女人在医院中的异常毕露无遗,虽然很多事情不能那么笃定,可至少值得怀疑就是颇为宏阔的判断,“只能说按照我的判断,玛丽说的应该是真话。” 玛丽闻言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焦急的问道:“怎么了?你这话的意思是你遇到危险了?为何是你判断的呢?没有危险不应该是既定的事实吗?” 此意一出,原本失落的苍鹏海此时也竖起耳朵听着,毕竟不是玛丽说谎那就是他说谎,路少贞的话就是左右他去向的东西。 路少贞叹了口气道:“道理虽然是这样,可在这纷繁复杂的局势中充满了太多的变数,我不太清楚米诺斯迷城中其他人是如何在这个医院内生活的,但对于我来说,这里并非安全之。当然,对于你们来说,这里便是休养生息的庇护所。” 玛丽的脸色在刹那间便变得凝重,她谨慎的打量着陆少贞随后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难道说医院出现了什么异常?”这个女人的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就像是寒夜星空中闪烁的北斗,成为地面上无数人精神的象征。 她显然已经意识到某些不同的地方,因为联系前后发生的事件很容易得出结论,这个结论的得出只对细心程度有要求,那就是陆少贞竟然能用人类的躯体,达成人类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地牢中与丧尸搏杀就是最好的体现,试问哪个人能够举手投足之间将丧尸千刀万剐直至成为碎块?先不说这样的速度,就单论陆少贞的武器是普通的匕首,以匕首的锋利程度也就只能扎进丧尸的身体罢了,要想切块没有屠夫的力量与手艺是绝不可能的,就算丧尸被尸液所包裹,可其本体却还是腐烂中的肉体啊! 更何况是在瞬间完成的呢?哪个屠夫杀猪的时候不是费上几个小时的时间? “应该是针对性的危险。”陆少贞郑重其事的看了眼云黛汐说道,“应该是只针对我一个人的危险,这其中包含了一个秘密,我也只是知道这个秘密的雏形,未知领域仍然还在幕后黑手的掌控之中。” 玛丽的个头并没有陆少贞高,由于两人相距很近,因此玛丽只能仰视陆少贞,她深邃的眼眸里仿佛酝酿着什么东西,她忽然开口道:“我去把曹朔叫来,你跟他讲述一下情况,以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任何可能性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种事可不是经验可以理解的……” “当然,我知道,但你如果和曹朔多加了解的话就会发现,他的思维其实并没有被这四面八方高墙所束缚,他的骨子里还是有着浪漫与激情的,这也是他和大部分人不同的原因。”玛丽深深的看着陆少贞,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此时,苍鹏海嚷嚷起来,他听见了二人的谈话,虽然暂时话锋还没转移到他的身上,可未雨绸缪防微杜渐是所有人都擅长的事,他嚷嚷道:“我说你们在说什么呢!很明显就是遇到危险了,说明这个医院并不安全,怎么还成只针对你的了?你哪块特殊了?” 话音未落,众人皆是沉默,哪块特殊?能够将丧尸瞬间分割成无数块,还不特殊? 第一百三十九章 辩驳 苍鹏海涨红了脸,看得出来他已经临近爆发的边缘,这种状态这对于素来懦弱的苍鹏海来说确实有些过于罕见。他在众人的印象里,他只是那个被打得屁滚尿流的可怜虫,肥硕却没有任何能力,色厉内荏只会夸夸其谈。 虽然此时苍鹏海依旧没能跳出这种标签的寓意范围,但是他这种作为男人尊严被践踏的情形,却能够极大的获得别人的同情。 “你不和我上床竟然去外面卖!云黛汐,可真有你的啊!”苍鹏海杀猪似的嚎叫让众人皱起眉毛,每个人各怀鬼胎的时候也是对局势做着谨慎的分析,“你吊着老子这么长时间,竟然是个妓女!你还不如直接告诉老子价码,你真当老子是穷光蛋买不起你咋地!” 接下来苍鹏海污言秽语唇枪舌剑不要命似的喷出来,虽然架势颇有些咄咄逼人,可大多是些无意义的话,根本不具备杀伤力。 果然苍鹏海依旧是那个酒囊饭袋……虽然这么形容确实有些不妥,但与此不知所谓的拼命嚎叫,倒不如采取些具有实质成效的措施。 这样想着,陆少贞轻轻的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趁着这个时机他挣脱了云黛汐的拉扯,并用眼神在两人之间设立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防线。 云黛汐耸耸肩道:“好了,我的真实身份已经如实相告了,我想诸位已经对彼此的职业有所了解,至于其他的还需要在以后的相处中慢慢了解,毕竟奢求在场的各位说真话是难上加难的,即使他们知道相互的忠诚是破解迷局的最佳方式。” 苍鹏海此时见云黛汐对自己采取了无视的态度,当即气急败坏的冲过来,他的拳头刚高高举起,可云黛汐只是一个眼神,苍鹏海的脸色由最初的涨红便向煞白转变,最后他无力的垂下拳头,颇有些落寞的朝着旁边走去。 当然此时苍鹏海已经成为无关痛痒的小角色,因为他明明怂的很却依然逞强的作风让众人深感不耐烦,因此他所有的情感变化都理所当然被忽视。 “别扯其他的了,我们言归正传,这医院到底能不能进!”常明达一语惊破梦中人,将众人的心思拉回到现实,在此之前众人的心思皆被陆少贞与云黛汐的戏码所吸引,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过是陆少贞的自作多情而已,人家云黛汐作为风尘女子或许和这个痴情男孩有过一腿,但仅限于一腿,其后便将其迅速置之脑后了,但男孩却念念不忘将这段情思铭心刻骨的记在心里。 说到这个问题,云黛汐整个人的气质立马为之变化,她与陆少贞对视一眼,而陆少贞也懂她的意思,那就是正事要紧。 “我也说不好到底有没有危险。”陆少贞犹豫片刻后,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云黛汐,因为这个女人在医院中的异常毕露无遗,虽然很多事情不能那么笃定,可至少值得怀疑就是颇为宏阔的判断,“只能说按照我的判断,玛丽说的应该是真话。” 玛丽闻言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焦急的问道:“怎么了?你这话的意思是你遇到危险了?为何是你判断的呢?没有危险不应该是既定的事实吗?” 此意一出,原本失落的苍鹏海此时也竖起耳朵听着,毕竟不是玛丽说谎那就是他说谎,路少贞的话就是左右他去向的东西。 路少贞叹了口气道:“道理虽然是这样,可在这纷繁复杂的局势中充满了太多的变数,我不太清楚米诺斯迷城中其他人是如何在这个医院内生活的,但对于我来说,这里并非安全之。当然,对于你们来说,这里便是休养生息的庇护所。” 玛丽的脸色在刹那间便变得凝重,她谨慎的打量着陆少贞随后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难道说医院出现了什么异常?”这个女人的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就像是寒夜星空中闪烁的北斗,成为地面上无数人精神的象征。 她显然已经意识到某些不同的地方,因为联系前后发生的事件很容易得出结论,这个结论的得出只对细心程度有要求,那就是陆少贞竟然能用人类的躯体,达成人类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地牢中与丧尸搏杀就是最好的体现,试问哪个人能够举手投足之间将丧尸千刀万剐直至成为碎块?先不说这样的速度,就单论陆少贞的武器是普通的匕首,以匕首的锋利程度也就只能扎进丧尸的身体罢了,要想切块没有屠夫的力量与手艺是绝不可能的,就算丧尸被尸液所包裹,可其本体却还是腐烂中的肉体啊! 更何况是在瞬间完成的呢?哪个屠夫杀猪的时候不是费上几个小时的时间? “应该是针对性的危险。”陆少贞郑重其事的看了眼云黛汐说道,“应该是只针对我一个人的危险,这其中包含了一个秘密,我也只是知道这个秘密的雏形,未知领域仍然还在幕后黑手的掌控之中。” 玛丽的个头并没有陆少贞高,由于两人相距很近,因此玛丽只能仰视陆少贞,她深邃的眼眸里仿佛酝酿着什么东西,她忽然开口道:“我去把曹朔叫来,你跟他讲述一下情况,以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任何可能性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种事可不是经验可以理解的……” “当然,我知道,但你如果和曹朔多加了解的话就会发现,他的思维其实并没有被这四面八方高墙所束缚,他的骨子里还是有着浪漫与激情的,这也是他和大部分人不同的原因。”玛丽深深的看着陆少贞,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此时,苍鹏海嚷嚷起来,他听见了二人的谈话,虽然暂时话锋还没转移到他的身上,可未雨绸缪防微杜渐是所有人都擅长的事,他嚷嚷道:“我说你们在说什么呢!很明显就是遇到危险了,说明这个医院并不安全,怎么还成只针对你的了?你哪块特殊了?” 话音未落,众人皆是沉默,哪块特殊?能够将丧尸瞬间分割成无数块,还不特殊? 第一百四十章 生存下去的门票 “那么你来提出一个建议,若是合适,我们大家都听你的如何?”陆少贞虽然没有嗤之以鼻,可他语气中已然透露出不耐,虽然他处于人道主义屡次救苍鹏海性命,可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容忍苍鹏海这种人的恶习,恰恰相反陆少贞并非那种逆来顺受的人,他对自己的心情以及选择和怎样的人接触,都有着极其挑剔的口味。 苍鹏海顿时被怼的愕然无语,陆少贞冷笑一声,在他看来苍鹏海就是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在前几关的时候他被折磨的****,几乎濒临死亡,那时候他沉默寡言的存在感极低,到现在情况有所好转,他抓紧机会赶紧刷存在感,就像是不说话人们都当他是个摆设。 虽然事实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既然你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那么就只能听从我的意见,否则你在遇到危险可没人会管你了。”陆少贞的威胁起到了作用,苍鹏海似乎是联想到前几关时候所受的罪,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便宛如丧家之犬般夹着尾巴走向一边。 “到时候就知道后悔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到时候要死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苍鹏海嘟哝着,但是没人搭理他,他也自讨了个没趣。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我们就等待和曹朔汇合,然后再决定以后的事,我用人格担保,若是曹朔他们对咱们图谋不轨,那么我陆少贞定然自杀谢罪。”陆少贞果敢的说出这些话之后,他环视一周,几个人的表情生动的印在他的眼底。 几个人面临这种抉择,皆是面面相觑,他们似乎没有想到抉择这么快就落在他们身上一样,在几经挣扎之后,常明达率先站出来道:“兄弟,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赞成你的提议。” 有了常明达的表态,小萝莉紧跟着赞同,她原本是和云黛汐穿一条裤子的,可自打云黛汐表明自己的职业之后,小萝莉就带上了有色眼镜,那倔强的模样似乎很或会曾与妓女为伍。 而至于云黛汐,这个女人眼中噙着不知名的冷笑,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当然也就无所谓支持与否,当陆少贞询问她的时候,她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搪塞过去,这让陆少贞感到有些愤慨。 既然大家都已经统一了意见,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了,在日薄西山的时候,玛丽将曹朔带过来了。 “怎么回事?我听玛丽说了,事情似乎出现了某些变故?”红头发的曹朔急匆匆的走来,显然是玛丽的叙述引起了他的足够重视,“医院很多年没有出现变故了,大家都是从新人过来的,也都经历过进入医院这个环节,可却没有谁说在医院中遇到危险。” 陆少贞朝四周望去,只见在薄雾冥冥的环境下,大家都在有所忙碌,很多人聚集在树林中布置陷阱,也有的人负责将晾在外面的衣服收拾起来,大家各司其职,井然有序,没有空闲的人。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陆少贞在曹朔的示意下朝着医院门口走去,他看着那深邃的虚空心中有些胆怯,可没有办法,据说每当夜幕降临,迷城内就会涌现出大量的丧尸,虽然他对这种描述不以为意,毕竟没有亲眼看见过,他们只能在夜晚的时候进入医院中求得生存。 “这是故事会的时间。”曹朔微微的笑着,“生活在这里我们总需要精神生活,没有精神生活那么人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我也发动大家激发自己的创作潜能,将自己的故事说出来让大家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陆少贞微微有些诧异,但当他看了眼医院墙壁上那雕刻的鸿篇巨制的时候,心中也就释然,他说道:“你们倒是会生活,能够从人类社会分离出来并且生活这么久,显然是了不起的事情。” 曹朔耸了耸肩道:“没办法,不要忘记自己是个人,是监狱中稀有且高贵的品质,这种品质是自律的起点,也是秩序与善良的发源地。要不然,根本无法想想这里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女孩被无情蹂躏,男人相互残杀,兄弟在背后捅刀子,情人在睡梦中割喉,人间炼狱也就不过如此。” 陆少贞感到无比的震惊,他不禁觉得曹朔的见识已经超出他这个年龄所该有的涵养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语塞在此。 “行了,对于米诺斯迷城深入了解需要切身体会,光是语言描述根本不会感同身受,甚至会产生误解,毕竟语言与现实的距离颇为遥远。现在我们来谈谈你在医院中遇到危险的事。”曹朔的语气显得有些凝重。 在二人的谈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医院的门口,这个时候苍鹏海突然大吼道:“别进去啊,进去会死人的!这个医院是需要活人献祭的灵异之地!” 然而,苍鹏海的话音还没落下,陆少贞只感觉一阵风从自己面前拂过,他诧异的朝着风刮的地方看去,只见曹朔飞起一脚直接踢在苍鹏海的腹部。 “呃……”闷闷的声响伴随着苍鹏海的哀嚎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胖子痛苦的将身子缩成虾米状倒在地上,嘴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众人顿时不寒而栗。 “聒噪,你妈没教育过你,在别人谈论重要事情的时候,不要大呼小叫的吗?”曹朔的脸上流露出狠厉的神情,他接连几脚踢在苍鹏海的身上,发出恐怖的闷哼声。 而常明达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曹朔那桀骜不驯的面孔扬起来的时候,那股子扛把子的气质顿时如泰山压顶般将常明达的势头压下来。 “你有什么异议吗?” 阴冷的声音传到常明达的耳中,他眼神酝酿着某种情绪,可随着眼波不停的波动,最后他终于叹了口气道:“没有异议,毕竟这里是你的地盘。” “看来你很明智,对于新人来说,明白了这点就相当于获得在这里生存的门票。”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必死无疑 陆少贞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腿,那里是被曹朔没来由狠狠踢了一脚的地方,紧接着他看向常明达,后者跟他说的话回荡在他的耳边。 “这里和黑帮还有所不同,黑帮讲究用森严的规矩以及奖罚分明的手段来将人心变得残忍,而这里所能见的唯有放纵,唯一的规矩便是对曹朔等人的拥护,除此之外人性就像蔓延无际的沼泽般不断扩张不停吞噬,直到所有良知奄奄一息。” 常明达是混迹黑道的人,他的黑帮哲学还是具有相当足量的真实性的,虽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仅仅凭借对“米诺斯集中营”的初印象,可目前看来这句话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陆少贞的目光不自觉的移动到曹朔身后的玛丽身上,后者回以爱莫能助的神情,这让陆少贞感到些许的异常。 眼看着曹朔的拳打脚踢这种暴力的行径进行的差不多,而苍鹏海已然受到了严重的创伤,陆少贞感到内心有种邪恶在扩散。 之前苍鹏海的胳膊被铁刺刺破,外加上卫元与常明达的拳脚相加,构成了胖子的全部伤势来源,虽然不知道在中途分开之后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着那跃跃欲试的嚣张姿态,便可以知道那段时间他没有受什么伤。 而此时,陆少贞发誓苍鹏海正面临着自打进入浩劫游戏之后最大的劫难,曹朔下手很黑,皆往人体脆弱的地方招呼。 “在米诺斯集中营,请记住到底谁是主宰,如果不听教训,那么唯有一条出路可以选择——那就是死!”曹朔终于气喘吁吁的收手,苍鹏海躺在地上不动弹,汩汩的鲜血从他的脑后流出来,“或许你们会对这种暴行感到残忍,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想问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就去看看这四面八方的钢铁之墙,你们看看它会不会回答你们。” 此时,曹朔的大动干戈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他们分别停下手中的工作,朝着这里看过来,虽然相隔甚远,但是陆少贞能够感受到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凝重。 “曹朔,有些过了吧,差不多得了。”玛丽在旁边劝解道。 玛丽的话似乎很有效,曹朔低头看了眼苍鹏海,随即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拽拽的朝着陆少贞这边走来道:“继续我们的话题,你在医院中到底遇到了什么?” 陆少贞眼神里升起了戒备的神情,他不是个能够轻易被强权折服的人,毕竟在现在这个公正民主的时代,他很难对另外一个有着残酷暴行的同龄人言听计从。 陆少贞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满脸邪笑的曹朔打断道:“你可别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居高临下的指责我,老子可不吃那一套,铁律就是铁律,就像那迷城的规则,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更不会因为他是个新人而留有余地。” 陆少贞针锋相对的与曹朔对视良久,而此时在旁边的黑人瑞德看见此幕迅速跑来站在曹朔的身后,仿佛只要陆少贞稍有动作就会立即采取措施一般。 “放轻松瑞德,我相信这个新人会有所不同,毕竟他的身上可是蕴藏着很大的秘密。”曹朔嘴唇泛起微笑,制止了处于戒备状态的瑞德。 而瑞德亦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陆少贞,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可以想象他在担忧什么,毕竟能够瞬间将这么多丧尸五马分尸,对付几个普通人岂不是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陆少贞微微的叹了口气,他瞅了眼躺在地上的胖子,心中计量着他的死活。但是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胖子的口中豁的一下深深的喘了口气,旋即犹如复活般开始恢复呼吸。 原来他并没有死! 陆少贞心中紧绷的弦松了下来,沉默片刻,他便开始和曹朔讲述在医院之中的所见所闻。 当然,他们二人是单独说的,毕竟这等重要的事还是越少知道越好。 就这样天际在不知不觉中黑下来,居民们几乎已经完成了各自的工作,尽皆聚集在医院门口,而曹朔与陆少贞也已经交谈完毕,曹朔来到了医院的门口面对着几十号人。 “今天是狂欢的日子,虽然我们没有往日那样对女成员进行颇为残酷的事情,可我们的收获却依然不少。现在,充实的一天已经过去,明天又要面对着平淡的日子以及越来越浓重的阴影,我们不知道黑暗何时会肆虐,但无论何时米诺斯都是我们的家园。”曹朔这样说道,随即扭过头对陆少贞道:“你听。” 曹朔的意思是听城墙外的声音,陆少贞听从他的施令,当即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只见在那遥远的钢铁围墙外面,仿佛是从幽深的谷底传来的空灵怪音一般,此起彼伏的惨叫隐隐约约从钢铁围墙里发出来。 “这是什么?”陆少贞不禁问道,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难不成是尸潮?” 曹朔凝重的点了点头,他的眼神看向虚空,良久之后他说道:“这就是规则,钢铁般没有任何变化的规则,这也是我们生存的最大挑战。” 小萝莉在这样犹如暮色四合般从天而降笼罩下来的声音中瑟瑟发抖,常明达眼神中也充满了慌张。 “我们要进入医院中避难。这所医院不仅仅是我们的住所,也是我们的避难所,这样你们也就可以理解我们为何如此执着于住在这阴森诡异的医院中,因为每当夜幕降临,在米诺斯迷城外面便会涌入大量丧尸,这些丧尸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般不停向医院靠近。” 曹朔的声音仿佛蔓延到了以前那些孤寂的岁月中:“在最开始的时候,只有少量的丧尸游荡在外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成员人数不断增多后,这些丧尸不断压缩着我们夜晚时候的生存空间,现在这些丧尸已经走到了这片树林中,可以说如果夜幕降临之后还在外面游荡,那么必死无疑。”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尸潮将至 曹朔的话满是凝重,若是不以为意的人定然会认为他在故弄玄虚,可若是事实当真如此,那么曹朔的形容就有些着力不足。 将一个普通人放在尸潮当中会发生什么?恐怕不仅仅是“必死无疑”这么简单的吧?陆少贞切身体会过丧尸的感觉,那种无与伦比的精神折磨是触及灵魂的,尤其是当你知道眼前的丧尸就是活生生的人变成的时候,不可置信与手足无措齐齐涌上心头,让人在刹那便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 最终会在对世界深深的怀疑中,被丧尸群撕碎。 “静静聆听,这是米诺斯迷城最真实的声音,它是多么动人心魄、多么美好的天籁啊!”曹朔双眼散发着迷离的神情,他展开双臂,仿佛是隔空拥抱那呈现乌黑金属光泽的钢铁墙壁,只见那钢铁城墙似乎是能够听明白曹朔的话一样,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金属链条的交错声大作,整个庞大的系统在瞬间活了过来。 紧接着,天摇地动的感觉从他们的脚底下传来,那种身体伴随着心灵共同的震颤,是让所有人都为之骇然的,就算米诺斯迷城中的老人,对这种状况也是抱有凝重的态度。 “来了。”两个字的音节从曹朔的喉咙里低低的挤出来,陆少贞在他的示意下顿时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只见那道有笔直裂缝的墙壁此时正向两边移动,也就是说巨大的豁口正呈现在这堵墙壁之上。 与此同时,仿佛是百鬼恸哭的声音随着阴冷的长风从豁口里传来,萦绕在逐渐昏暗的苍穹下,形成凶残巨兽的血盆大口,朝着众人扑过来。 所有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诡异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场景还是能够将人们心中无限想象激发出来的,尤其是几个新人,他们都拭目以待在时刻准备掉头就跑的恐惧中,想要看清真实场景。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了,遥远的钢铁裂隙呈现深邃的、宛如凝成实质的暗黑氛围,在那深层的底色中,有个恍惚的身影晃晃悠悠的转过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直至有稀稀落落变成密密麻麻! “快进医院!”曹朔死死的咬紧牙关说道,随着他的命令下达,众人如潮水般向医院内涌去,没有任何的异议。 陆少贞等人还是伫立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状况,曹朔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飞起一脚踹在陆少贞的大腿外侧,直接将他踹了个趔趄。 “想死就死远点,别脏了我的眼,但若是不想死就乖乖听话。”曹朔凶神恶煞的嚷嚷着。 陆少贞尽管心中颇为恼火,但是在此危急时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他与常明达等人对视一眼,便要随着人流想医院中跑去。 但就在这时,有人偏偏不配合。不用想就知道这个人是谁,尽管他怂的要命,可这个时候却毅然决然的挺身而出。 “不想死的就不要进去!这个医院里可是能有要人命啊!”苍鹏海拼命的嘶吼,就仿佛谁偷了他家大米一样。 米诺斯迷城的老人当然不可能理会这样的声音了,可陆少贞等人却是停住脚步。 “快走啊。别磨蹭,一会就要来不及了。”玛丽焦急的拽了陆少贞一下,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担忧。 但是陆少贞的瞳孔却流露出锐利的光芒,苍鹏海的执着显得有些异常啊!要知道这个胖子遇到危险那肯定都是第一个跑的,可以说他就是危险的避雷针不为过,但是此时他怎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他明知道尸潮即将涌过来,为何还要坚持他的想法? 难道这个在他看来,医院是比尸潮更可怕的存在?还是说这中间存在着自己看不出来的门道? 陆少贞这样思索的时候常明达等人也是停住脚步,他们似乎都有着与陆少贞同样的想法。 曹朔暴跳如雷,他看见这种违逆他命令的行为,不知是因为对尸潮的担心还是对自己权威受到挑战的愤怒,脸色涨红,眉头死死的皱紧,随手抄起旁边的棍子,气势汹汹的朝着陆少贞等人逼来。 陆少贞感到忍无可忍,拳头不禁微微握紧,素来已久的观念让他在遇到压迫的时候总是反思自己到底有什么义务去承受这样的屈辱,这是种思想惯性,以至于长久下来所给他心灵带来的影响就是对外界压迫格外的敏感,与之相对应,对内在因素的思考也越发深入。 在这样前提下,陆少贞并没有找到继续忍受的理由,俗话说忍无可忍不必在忍,尤其是面对这样擅长使用暴力,丝毫不顾及情面的暴君。 就在他即将行动的时候,突然有种丝滑的感觉从手背传来,这让他凝聚的力量瞬间消散。 陆少贞低下头看去,只见玛丽那如牛奶般娇嫩丝滑的手掌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其实玛丽根本没有用力,只要陆少贞用力挣脱,那娇嫩的手是绝对不可能拦住他的,但正是这种留有余地的选择空间,让陆少贞的动作停止下来。 “别冲动,相信我,我们快进去吧。曹朔他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好,或许你们现在感到不可理喻,但迟早会明白这一切的。”玛丽柔和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视线不断流连在几人之间,“每个人都是从新人过来的,不要把大家都想象成傻瓜,为何他们后来会对曹朔言听计从,还需要你们在日后的生活中慢慢体会。” 陆少贞看着玛丽那卷曲的刘海映衬下那真挚坦诚的目光,又扭头看了看已经逼近的曹朔,当即叹了口气朝着医院内大步走去。 “兄弟,那个胖子怎么办?我们就将他扔在那?”常明达略有不知所措的跟着陆少贞,他的语气中充满对前途未卜的担忧,毕竟医院到底安全与否,根本就是个未知数。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根本无法强求,更何况我们根本不知道医院内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若是强行将苍鹏海拖进去,岂不是害了他?”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今夜无月 陆少贞的话不无道理,无论是死是活,那都是苍鹏海自己的选择,但若是医院内是必死绝境,而苍鹏海却是被他们拉进去的,他们岂不是要为苍鹏海的死负责?尽管到时候也没有命去负责。 就这样,黑暗笼罩,混乱与挣扎充斥在这片与世隔绝的领土上。不能听命于自己,就要受命于人,当陆少贞站在楼道中看着眼前的一切,某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四肢百骸传来。 当医院的大门缓缓关闭,外界最后一缕光线都隔断在外,随着隔断的,是苍鹏海那肥胖的脸。 那大门似乎也将苍鹏海嚎叫的声音戛然而止的隔断。“你们不能丢下我!你们要相信我,医院内当真有鬼!会吃人的鬼!云黛汐,你不要忘记……” 后来的声音便彻底消失了,陆少贞趁着最后一缕光线看向云黛汐,只见后者的面孔冷漠的就像是亘古冰原。 从头到尾的黑暗,任何光源都被阻断在外,伸手不见五指,就仿佛失去了任何光感一样,万事万物都隐匿在帷幕之后。陆少贞静静的聆听着四周的声音,鼓膜得到的反馈是纷繁不一的脉搏以及呼吸声,就仿佛被3d环绕立体声包裹,让人根本分不清何者为真实何者为自己臆想出来的。 无与伦比的寂静,若不是事先知道自己四周站着几十号人,陆少贞简直以为自己在孤军奋战!这些人除了心跳与脉搏之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是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抹去存在着的痕迹。 若是拥有剥丝抽茧的能力,那么很多难题便会迎刃而解,也正是由于这种能力的匮乏,导致陆少贞陷入慌乱中却找不到出路。这是种茫然无措的慌乱,他感到自己身处黑暗里举步维艰。 然而试图通过大声喊出来宣泄恐惧也是万万行不通的,因为恐惧就像是山岳般压在胸口,没有足够的气息供应,除了单纯的气流呼嗬声之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响。 而就在这时,只听见曹朔的声音在前方蓦然响起,这在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很清晰的氛围下,简直犹如晴天霹雳。 “大家打亮火折子吧。”随着这样的号令下达,只见周围整齐划一的出现张张面孔。这些面孔遽然浮现在帷幕之上显得煞是突兀,外加上火折子的光自下而上的照在他们的面孔上,显得狰狞异常! 陆少贞浑身剧颤,他感受到自己身边几个新人也没好到那里去,小萝莉更是小脸煞白,几乎昏厥过去。 “不用害怕,这是我们自制的火折子,主要作用就是在医院中照明。”曹朔此时显得平和的多,根本不像刚刚那样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现在我们要干什么?”陆少贞强忍住惊恐,费力的咽了口唾沫说道。 曹朔的微微笑着,只是简短的回答两个字:“睡觉。” 医院的状况和陆少贞刚进入的时候略有不同,对此陆少贞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他与运抵阿西二人进入的时候不知因何原因落入圈套中,以至于第一层变成十一层。在火折子的照耀下,楼道里被装饰的还是颇为温馨的,虽然不能强求其能与外面世界中高档写字楼内的陈设相比,可却也散发着现代人的气息。 木板经过了细致的打磨钉在墙壁上起到了壁纸的作用,以至于如麻风病人皮肤般的墙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种原始小屋的既视感。水泥地面上的坑坑洼洼也已经不见,大家用泥土将其填平,并用细碎的石块重新浇筑,将地面修缮的焕然一新。 这里拥有与六楼到十一楼截然不同的氛围,以至于让陆少贞目瞪口呆的同时也是感受到人类的创造性之伟大,尤其是对这群毛头小子来说。 而至于每个房间内的陈设,陆少贞不得而知,因为在医院内个人的隐私也是颇为重要的,至少作为大家公认的首领曹朔,他认为个人隐私的存在不可或缺。 “玛丽,你安排他们找各自的房间吧。四楼有很多空房间,你给安排一下,这个任务完成之后便可以入睡了。”曹朔在走到二楼的某个房间的时候,停住脚步,和善的朝玛丽打招呼。 “那恭敬不如从命。”玛丽微笑的予以回应,“既然首领都发话了,那么只能先祝您晚安了。” 两人拿捏着腔调相互开玩笑之后,玛丽便带着几人来到了四楼。 陆少贞此时心中惦记着苍鹏海,因此他急匆匆的想要随便挑选个屋子即可。 “哪个屋子有窗户?能看向外面的窗户?”陆少贞问道。 玛丽似乎明白陆少贞的用意,当即指向一边道:“这边的屋子都有窗户,而且窗户都是朝向中心场地的,不像那边,窗户被钢铁城墙堵住了。” 陆少贞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旋即指着一道门说道:“我就选这个屋子当做自己的居室了。” 玛丽微微一笑道:“好,这些屋子你可以随便选,如果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跟我说,然后调换。” 陆少贞急不可耐的点了点头,便草率的推开那铁质的门,他没有注意到这个门与其他房间的门有所不同,虽然在外形上并无二致,可材质却是天差地远。 因为这是道铁门! 咣当一声,陆少贞随手便将门关上,冲进屋子之后他看见窗户就在前方,当下也是健步如飞的冲过去,但是等他走到眼前才发现这间屋子的窗户是如此狭小,而且所在的位置还偏高,若是不能踩在别的物品上,根本不能看到外面。 陆少贞有些后悔,但是他也没有想太多,只见在窗口有张铺着白床单的铁床,当即欣喜万分,爬到铁床上将脑袋探到那窗户的玻璃前。 今夜无月,整个外界都沉浸在诡秘的氛围中,就仿佛是被水浸泡了的黑色染料,大片大片浓淡不均匀涂抹了,愈发显得极度抽象。 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密密麻麻的佝偻身影晃晃悠悠的出现在楼前辽阔的场地中,在夜幕中形成层层叠叠的堆积感。 第一百四十四章 广播 这些景象何其的似曾相识啊!陆少贞满眼震惊的看着下方,只见这些身影步履蹒跚,像是年迈的老者在聚集游行。但是那明显的抽搐却又和普通老人有着本质区别,更像是得了羊癫疯的病人。 在哪见过这幕?陆少贞仔细在脑海中检索,随即便感到万分的诧异,在之前他的后脑受到重创的时候,据鸿钧所说是发生了时间线的偏折,以至于他进入了感受无比真切的梦境中。 他在梦中躺在医院抢救室的急救病床上,蒙着惨白色的布,并且身穿颜色与之相类似的宽松病号服,踩在铁床上透过狭**仄的窗户往楼下望去。 而他梦中所看见的场景,似乎与现在别无二致! 这是怎么回事?兆见未来?梦之对未来的启示?不是说尽管有些神秘的宗教主义者在科学的边界蔓延吞并之前,他们沉湎于自己的国度粉饰太平,他们相信超自然的鬼神之力,并为此奉献出自己全部的热忱是种不经思索的愚者行为,但是某些贤明睿智的人看似思维清晰,却亦是能动的将本就抽象的梦推向纷繁杂糅的深渊,以推崇梦之不可解来让超自然的力量趁虚而入。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否有超自然的力量?这个所谓的超自然的力量是否只是人类没有认识到的科学?这些都不得而知,因此陆少贞的心中宛如烙印上恶魔的倒影般,将视线移动到楼下的位置。 他往外看的目的就是担心苍鹏海的安危,虽然此人色厉内苒不足以成事,但是他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没有什么能耐搞破坏的能力也微不可察。就这样宛如小透明却偏偏妄自逞能拼命刷存在感的存在,与其对之不管不顾,倒不如关心他的安危以见证自己良心的存在,亦不啻于对自己的修行。 陆少贞感觉自己合乎功利的无功利性当真很强烈,用无关痛痒的人来刷自己道德的力量,不知道是羞耻还是荣幸。 然而,他的想法在此时突然断开,因为他看到了苍鹏海的身影。四楼的位置并不算高,因此看着就在楼下的胖子的时候也能够看清他的身影,只不过由于夜色浓重的原因,看不清具体细节罢了。 只见此时苍鹏海那肥胖的身影似乎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他看向身后的树林,丧尸距离树林已经没有多远的距离了。陆少贞甚至能够听见丧尸喉咙里发出的如火山滚沸的摩擦声,可想而知苍鹏海在毫无掩体的情况下面对这种状况是怎样的绝望。 此时楼道里发出“噔噔噔”的脚步声,这种脚步声很响,以至于陆少贞可以清晰的听见它由远及近最后跑远。 或许是玛丽已经完成任务了吧?她现在要返回自己的屋子睡觉吗?陆少贞不以为意,仅仅思考了这些之后连头也没回便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到苍鹏海的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少贞死死的盯着那朦胧的黑影,这个黑影一直在望向树林的方向,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或许用“等待”这个词并不稳妥,陆少贞想着,因为这个词属于临危不乱的智者,并不属于这个没有多少文化的胖子。或许应该将这个词换成“呆滞”“茫然”…… 丧尸的行动速度还是比较快的,虽然看起来步履蹒跚,可实际上执着的不停的移动让距离急速的缩短,以陆少贞这种居高临下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宛如浪潮缓慢涌过来的尸潮。 咦?苍鹏海在干什么?此时的苍鹏海表现得有些诡异,至少陆少贞才看出来他有些失常,只见黑影纹丝不动,紧接着就像是低着头在摆弄什么东西似的,陆少贞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黑影突然扭过头向后上方看去。 陆少贞顿时感到惊异万分,不知道为何他感受到黑影的视线是看向自己的窗户的!要知道自己的窗户狭小且隐秘,更何况玻璃上沾满了雨渍,没有任何人可以从那个位置察觉到这个窗口有人在监视! 精神仿佛受到了创伤,陆少贞感到自己的视线出现了水波般的迷离,但是这种现象仅仅存在刹那,而陆少贞看见了苍鹏海的身上仿佛有另外的黑影呼之欲出。 陆少贞赶紧甩了甩脑袋,定了定神再次看过去,他发现苍鹏海屁滚尿流的被吓了个半死,面对已经到树林的丧尸,他发出震天动地的哀嚎。 难道是自己的精神过度紧张产生了错觉?关于精神层面的事情永远都充斥着神秘的面纱,毕竟它并不是直观的存在于感官世界中,而是存在形而上的表象背后,因此陆少贞对自己身上发生的状况,以及支撑这种状况运行的机理,都感到了强烈的疏离。 苍鹏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先前还是冷静的宛如雕塑一般,瞬间便恢复本性?他以为这种前后突变的行径很好玩? 陆少贞听到了楼下苍鹏海拼命敲打大门的声音,但也正是这样的大动作,让苍鹏海提前陷入了险境中。 那些丧尸感受到有人的存在,当即如打了鸡血般凶猛,他们不再是年迈的模样,四肢登时充满了爆发力,震天动地的嘶吼传遍米诺斯迷城,大批的丧尸向着这边涌来。 “快开门!快开门啊!”苍鹏海拼命的敲打着大门,陆少贞听着这样的哭喊几乎能看见胖子尿裤子的样子。 但是就在陆少贞寻思为何没有人去将医院的大门稍微打开个缝隙好让苍鹏海进入的时候,房间内的广播忽然莫名其妙的响起。 这把陆少贞吓出一身冷汗,起先广播是伴随着滋啦的电流声响起的,这种电流声仿佛来自地狱,由内而外层层递进将人内心中的恐惧阐释的淋漓尽致。 陆少贞猛地抬起头看向屋子的左上角,只见那块有个老旧的喇叭,也正是这个喇叭中传出声音。 他兀自安抚着自己被吓得毛楞的心,费力的咽了口唾沫心想,定然是自己的精神过度紧张了,只是个广播喇叭罢了,怎么什么都能和邪恶的东西联想到一起?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到底是谁 “喂喂,大家听得见吗?”这样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虽然混杂的电流声巨大无比,可其仍然不具备掩盖原声的威力。 是曹朔的声音!他想干什么? “大家听好了,尤其是对于几个新人来说,接下来的话对你们很重要。你们的同伴此时在外面危在旦夕,但是我却有义务告诉你们,你们不能去救他于水火之中。” 陆少贞感觉就像是有人站在自己耳边说话似的,这让他内心发慌,不得已只能边留意楼下的状况边看着喇叭。 “我跟你们说过医院内的夜灵吧,夜灵也是我们生存的威胁之一,只不过它们只会在丧尸出现的半个时辰之内开始在楼道里游荡,也就是说如果被它们抓住,也是唯有必死无疑的结局。夜灵会幻化成任何人的模样,它们会主动敲你的房门,如果你被迷惑了不小心开门,它们便会将你啃噬到尸骨无存!” “这绝非耸人听闻,这也就是为何不能去解救那么同伴的原因!现在还差几分钟就到半个小时了,当夜灵开始游荡,任何在楼道中的人都难逃一死!更何况你救回来的可能根本不是你们的伙伴,而是这个我们称之为夜灵的邪恶东西!” “胖子的绝境是他自己的选择,我相信大家都是明白事理的人,都是成年人了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别想着替别人擦屁股反而惹得自己一身骚臭!” 随着电流的滋啦声逐渐减弱,陆少贞仿佛看见了团团的黑雾正龟缩于一个小孔之中,它们正以来时的方式回去,这种形象的转化方式让陆少贞感到煞是苦恼,本来只是片面的感受经过他大脑处理之后便变得立体。 夜灵?陆少贞呆呆的站在铁床上,过了半天,他才继续看着苍鹏海,只见此时的苍鹏海紧贴着大门,他的哭喊的声音中充斥着绝望。由于角度的问题,陆少贞只能看见苍鹏海的双腿抵在身后并且尝试着发力,可大门无比的结实根本不是蛮力可以打破的。 此时丧尸在树林中遭受到了机关陷阱的埋伏,大面积的丧尸成片倒下,如割韭菜一般,但陷阱的作用终究是有限的,但尸潮却如汪洋无际般源源不断的从城墙裂缝中浮现。 终于有丧尸从树林中走出来了!这意味着苍鹏海几乎没救了!因为他若是落入丧尸的手里,除了被无情啃噬之外根本不会有第二种结局。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苍鹏海命丧黄泉?如果他死了对少冰线索的寻找是有利还是有弊?毕竟他是这里与濮阳盛关系最密切的人。 但是若是下去救他,夜灵难道就真的可以无视吗?因为这个人搭上自己的性命?答案是否定的,他不是圣人,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解救他人,而不是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放弃自己的生命、辜负自己爱的人。 丧尸已经犹如凶猛的野兽般冲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抓住苍鹏海,苍鹏海发出刺耳的尖叫:“不要,老子不要死在这!老子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干,老子到现在还是处男,怎么就能死在这呢?岂不是死不瞑目啊!云黛汐!你这个女人怎么不讲信用!……” 尖锐的音调让人很难相信这是男人发出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便戛然而止。陆少贞在此期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里,发现苍鹏海的腿蓦然向大门那里融进去!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拖进去的。 丧尸紧随其后,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但是紧接着他便嘭的一声撞到了大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苍鹏海……得救了?陆少贞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幕,他仔细搜寻下方的地面,发现苍鹏海确实消失了。 他被谁救了回来?陆少贞忽然想到自己在刚趴在这个窗口的时候听到的那清晰的脚步声,当即幡然醒悟,原来是有人下楼将苍鹏海救了回来!这个人是谁呢?听脚步声根本无法辨别,因为无论是谁都不能将声音踩的那么大,除非是故意而为。 那么问题也就接踵而至,所谓的夜灵会放过这两人吗?而且为何苍鹏海自打进入医院中便没了动静?要知道只要想喊,四楼是可以听到一楼的声音的。 陆少贞从铁床上走下来,他并没有注意这个房间内的布置,因为过度的黑暗是最好的掩盖,若不是将注意力集中到探索上,根本不会察觉到屋内的状况。 他放轻脚步来到门口,这个门是金属制成的门,硬度相当可以,只不过年代过于久远锈迹斑斑,让人根本不会相信它的安全性。 侧耳倾听,没有任何声音。 为了连轻微的脚步声都没有?难道说他们没有上楼吗?还是说他们遇到了不测,在刚进医院的时候便碰见夜灵? 又是漫长的等待,陆少贞将耳朵贴在铁门上,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收集外面的消息,然而事情的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确实没有任何的声音值得注意,如果说的绝对点,外面压根没有声音! 然而就在陆少贞打算放弃的时候,轻微的脚步声仿佛从灵魂深处响起般抵达他的鼓膜!有了!有脚步声了! 陆少贞心中顿时宛如被人攥紧般难受,他紧张的额头冒出虚汗,这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声音逐渐增大,最后竟然仿佛就是沿着侧面楼梯拾级而上般,朝着陆少贞的房间逐渐逼近。 还是那种趿拉着鞋,用力跺脚发出的巨大的脚步声,只不过此时的脚步声显得从容不迫,根本没有任何急切性可言。 陆少贞在心中进行仔细比较,发现这个脚步声与之前的必然属于同一人! 他是谁?他将苍鹏海救回来了,但是苍鹏海呢?脚步声只有一个,显然苍鹏海不在,那么后者又去了哪里? 心中酝酿着诸多的思绪,陆少贞感觉自己的神经又在不知不觉间绷紧,仿佛任何轻微的触动,都能在他的神经上弹出独特的音符。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从地狱传来的脚步声 趿拉着鞋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并且这样巨大的声音正逐渐变得清晰可闻,就连那在悠长空旷的走廊里不断幽幽传荡的回响,落在耳中都在逐渐变得凝实。 最后,这样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了陆少贞房间这扇铁门的前面,原本陆少贞以为它会毫无顾忌的从自己门前走过去,却没想到他的心理预期这么快就被推翻,以至于一时间还反应过不来。 嗯?怎么没声了?陆少贞诧万分诧异,这脚步声就像是慷慨激昂且鼓点明朗的交响乐团,当整个进程达到最巅峰的时候却戛然而止,紧接着是等待的时间,繁华之后的寂静,盛极而陨的突兀,陆少贞的心情随之跌落到谷底。 脚步声之所以会逐渐变大是因为那人由远及近的走来,而其停留在最巅峰的时却丝毫不见减弱,就说明此人正正好好停在了自己这道铁门的前面! 在诧异之后是无尽的惊恐,他整个身子的关节都变得僵硬,以至于他想换个舒服的姿势都做不到。 怎么回事?这个脚步声为啥停在自己的房间门前?陆少贞心念电转,可是任他如何思索都无法想出个所以然,相反的无尽的惶恐倒是淋漓尽致的蔓延在他的心头。 “陆少贞,是我,开一下门,我想和你说点事。”门外的声音无比的轻柔,就像是棉花糖般让人听着就觉得十分舒服。 这是……陆少贞幡然醒悟,就好像看见了什么观念的上帝,虔诚的热情沛然流露,以至于他登时站直身体,将手放在门把手上。 是云黛汐!云黛汐回来了!陆少贞的心头不停盘亘着这样的念头,那样轻柔的、内地里不掺杂丝毫冷漠与阴险的声音,正是出事之前的云黛汐啊!那时候他们郎情妾意琴瑟和鸣,每天嘻嘻哈哈的乐趣十足,就连时光都被那段日子惊艳了,就是这样的一段记忆,让陆少贞怎能轻易的遗忘? 就算现在的云黛汐阴险冷酷,且怎么看着都透露出诡异狡诈的气质,可陆少贞之所以能把控自己完全是出于对这种气质的警惕,若是没有这样的气质的提醒,那对陆少贞来说又该是怎样的难以自矜? 就这样,陆少贞难以把控从灵魂深处涌现出来的情怀,那种对逝去的缅怀以及对失而复得的渴望,就这样在瞬间产生了强烈的想要把门打开的冲动。 “陆少贞你可要快点,我的身后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总在跟着我,要是让他抓住,那可就完了。”门外的女子声音略微有些急切,与此同时她敲门的动作也不停的加速,轻微且节奏性十足的,就像是某种启示,“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刚刚亲眼看见进入这个房间了,所以你就开开门,救救我,毕竟咱们的交情摆在那。” 有人在后面追她?路少贞这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感到无比的诧异,是夜灵吗?可是为何自己只听见了一个脚步声? 陆少贞费力的咽了口唾沫,这样说来云黛汐现在有危险?但是陆少贞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冲动,他并没有急着去将门打开,正所谓冲动是堕落的原罪,如果贸然将门打开之后发现事情的状况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又当如何处理? 尤其是在铁门没有猫眼的情况下,外面的事物对于他来说完全是虚无的状态,唯有亲自去感受、去用肉眼见证,才能将无数可能中的一条确定下来,而在此之前,所有的阴谋都是合理的存在着。 然而当他抱有这样心思的时候,理智就宛如清泉般将所有的燥热冲刷干净,冲动消退,陆少贞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中飞速计较着这之间的种种细节。 陆少贞之所以能够达成这样的状态,曹朔之前在广播中的话也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曹朔说不要相信任何敲门的人,因为夜灵会假扮任何人的形象去欺骗房间内的人,如果将门打开,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都会被夜灵无情吞噬。 那么现在门外的人到底有没有可能是夜灵假扮的呢?夜灵变成温柔的云黛汐,过来欺骗自己以期吞噬自己? 他顿时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后跟缓缓升起,联想到种种细节,当真存在这种可能!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曹朔的话总得听取一二,毕竟他在迷城中待了这么长时间了,而且他也没有理由将自己交给夜灵。 那么现在就开始联想一下反常之处吧。这个脚步声仿佛就是小孩穿上了大人的鞋子,而且这种鞋子的底部特别的厚且异常沉重,以至于在走路的时候总是不能将其妥善控制,鞋底前后撞击地面产生了巨大的声响。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此人是以跑步的方式前进的,这说明了什么?正常人穿着明显大于自己脚码的鞋子肯定是跑不起来的,因为只要稍微加速鞋就会从脚上甩出去,那么此人是如何做到既穿着大鞋,又以跑步的方式前进呢?这是何等的诡异?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少贞暗暗下定决心绝不开门,除非事情的真相已经逼近事实,且在逻辑上、情理上都说的通了。 “你是云黛汐?”陆少贞稳住自己发颤的声音,努力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气势来。 “对啊,我就是云黛汐,你快开门吧,别犹豫了,我可是把楼外的胖子给救回来了。”门外的女人如此说道。 “我不管你把谁救回来,这都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的是,你云黛汐找我所为何事?提前说清楚,若不然我是绝对不会开门的。” “我找你能有什么事你还不知道?”女人反问,“咱俩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这摆着的,我来看看你还需要理由了?” 陆少贞仔细的辨认这话中的语气,并且将此与印象中真正的云黛汐相比较,试图从中找到可以见证这个女人是冒牌的端倪。 “哎呀,你快开门,我和你细说,要不然一会脏东西追过来了,一切都晚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恐惧肆虐 趿拉着鞋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并且这样巨大的声音正逐渐变得清晰可闻,就连那在悠长空旷的走廊里不断幽幽传荡的回响,落在耳中都在逐渐变得凝实。 最后,这样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了陆少贞房间这扇铁门的前面,原本陆少贞以为它会毫无顾忌的从自己门前走过去,却没想到他的心理预期这么快就被推翻,以至于一时间还反应过不来。 嗯?怎么没声了?陆少贞诧万分诧异,这脚步声就像是慷慨激昂且鼓点明朗的交响乐团,当整个进程达到最巅峰的时候却戛然而止,紧接着是等待的时间,繁华之后的寂静,盛极而陨的突兀,陆少贞的心情随之跌落到谷底。 脚步声之所以会逐渐变大是因为那人由远及近的走来,而其停留在最巅峰的时却丝毫不见减弱,就说明此人正正好好停在了自己这道铁门的前面! 在诧异之后是无尽的惊恐,他整个身子的关节都变得僵硬,以至于他想换个舒服的姿势都做不到。 怎么回事?这个脚步声为啥停在自己的房间门前?陆少贞心念电转,可是任他如何思索都无法想出个所以然,相反的无尽的惶恐倒是淋漓尽致的蔓延在他的心头。 “陆少贞,是我,开一下门,我想和你说点事。”门外的声音无比的轻柔,就像是棉花糖般让人听着就觉得十分舒服。 这是……陆少贞幡然醒悟,就好像看见了什么观念的上帝,虔诚的热情沛然流露,以至于他登时站直身体,将手放在门把手上。 是云黛汐!云黛汐回来了!陆少贞的心头不停盘亘着这样的念头,那样轻柔的、内地里不掺杂丝毫冷漠与阴险的声音,正是出事之前的云黛汐啊!那时候他们郎情妾意琴瑟和鸣,每天嘻嘻哈哈的乐趣十足,就连时光都被那段日子惊艳了,就是这样的一段记忆,让陆少贞怎能轻易的遗忘? 就算现在的云黛汐阴险冷酷,且怎么看着都透露出诡异狡诈的气质,可陆少贞之所以能把控自己完全是出于对这种气质的警惕,若是没有这样的气质的提醒,那对陆少贞来说又该是怎样的难以自矜? 就这样,陆少贞难以把控从灵魂深处涌现出来的情怀,那种对逝去的缅怀以及对失而复得的渴望,就这样在瞬间产生了强烈的想要把门打开的冲动。 “陆少贞你可要快点,我的身后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总在跟着我,要是让他抓住,那可就完了。”门外的女子声音略微有些急切,与此同时她敲门的动作也不停的加速,轻微且节奏性十足的,就像是某种启示,“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刚刚亲眼看见进入这个房间了,所以你就开开门,救救我,毕竟咱们的交情摆在那。” 有人在后面追她?路少贞这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感到无比的诧异,是夜灵吗?可是为何自己只听见了一个脚步声? 陆少贞费力的咽了口唾沫,这样说来云黛汐现在有危险?但是陆少贞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冲动,他并没有急着去将门打开,正所谓冲动是堕落的原罪,如果贸然将门打开之后发现事情的状况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又当如何处理? 尤其是在铁门没有猫眼的情况下,外面的事物对于他来说完全是虚无的状态,唯有亲自去感受、去用肉眼见证,才能将无数可能中的一条确定下来,而在此之前,所有的阴谋都是合理的存在着。 然而当他抱有这样心思的时候,理智就宛如清泉般将所有的燥热冲刷干净,冲动消退,陆少贞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中飞速计较着这之间的种种细节。 陆少贞之所以能够达成这样的状态,曹朔之前在广播中的话也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曹朔说不要相信任何敲门的人,因为夜灵会假扮任何人的形象去欺骗房间内的人,如果将门打开,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都会被夜灵无情吞噬。 那么现在门外的人到底有没有可能是夜灵假扮的呢?夜灵变成温柔的云黛汐,过来欺骗自己以期吞噬自己? 他顿时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后跟缓缓升起,联想到种种细节,当真存在这种可能!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曹朔的话总得听取一二,毕竟他在迷城中待了这么长时间了,而且他也没有理由将自己交给夜灵。 那么现在就开始联想一下反常之处吧。这个脚步声仿佛就是小孩穿上了大人的鞋子,而且这种鞋子的底部特别的厚且异常沉重,以至于在走路的时候总是不能将其妥善控制,鞋底前后撞击地面产生了巨大的声响。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此人是以跑步的方式前进的,这说明了什么?正常人穿着明显大于自己脚码的鞋子肯定是跑不起来的,因为只要稍微加速鞋就会从脚上甩出去,那么此人是如何做到既穿着大鞋,又以跑步的方式前进呢?这是何等的诡异?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少贞暗暗下定决心绝不开门,除非事情的真相已经逼近事实,且在逻辑上、情理上都说的通了。 “你是云黛汐?”陆少贞稳住自己发颤的声音,努力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气势来。 “对啊,我就是云黛汐,你快开门吧,别犹豫了,我可是把楼外的胖子给救回来了。”门外的女人如此说道。 “我不管你把谁救回来,这都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的是,你云黛汐找我所为何事?提前说清楚,若不然我是绝对不会开门的。” “我找你能有什么事你还不知道?”女人反问,“咱俩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这摆着的,我来看看你还需要理由了?” 陆少贞仔细的辨认这话中的语气,并且将此与印象中真正的云黛汐相比较,试图从中找到可以见证这个女人是冒牌的端倪。 “哎呀,你快开门,我和你细说,要不然一会脏东西追过来了,一切都晚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镜中夜灵 状况似乎有了些许的变化,陆少贞稳住心神不断告诫自己需要从长计议,如果不能戒骄戒躁,那么唯有陷入主观臆断的深渊。 在从窗口往下看尸潮的时候他便有这种感觉,那就是梦是对未来的启示,对即将到来的事物在某种程度上的征兆。 自古对梦的研究上就有两个对立的观点,其中一条便是如上所述,而另一条则表示梦的素材其实就是来自潜藏在记忆内层的碎片式回忆,也就是说构成梦的材料全部都来自所经历、所体会过的东西。 后者倒是非常易于理解,不过就是将本就存在的东西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并且通过无意识的状态表达出来罢了。但前者多少看起来有些故弄玄虚,因为未来根本就是没有经过波函数坍缩的时间点,怎么可能用梦来预测呢?梦说到底就是人的潜意识,那么潜意识又是怎样以非凡的洞见能力成为了伟大的预言家呢? 难道就如同因果逻辑关系那样,随着科学的进步最终成为了概率问题?似乎除此之外,也只能用超自然的力量介入,说直白点这种梦就是神谕,带着神明的旨意给人们带来某种行为的动因。 那么自己的梦的场景与现实的场景竟然出奇的相同,这到底是什么动因在无形之间秘密的运作?秘密到自己作为主体都无法察觉? 其实这个世界上,对于主体而言最大的骗子就是自己,诸多隐晦到不可知的精神层次亦或潜意识人格注定着每个人都是寂寞的游魂。 猫头鹰在黄昏中孤独的起飞,高卢雄鸡却未能及时的在黎明的曙光中九州啼晓,陆少贞感到自己完全就是别人股掌之间的玩物,任何的能动性在对自我的怀疑当中烟消云散。 失败者永远都是败在自己手下,陆少贞深有同感,他微微的叹了口气,旋即朝着隔间走去。探讨梦与现实之间的神秘联系已经没有意义,除非是因为他家族遗传病发作,以至于梦与经历之间的错位,那本应在经历之后的梦境提前上演,否则将事情解释为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在作祟更加将事情推向不可测的裂隙中。 在走到隔间的旁边的时候,陆少贞已经产生了心里预期,他心中已经形成某种景象,那是他的猜测。然而猜测是一回事,当这种猜测得到证实的时候,震惊非但不会减小反而愈发汹涌澎湃,他盯着眼前这幕,从头凉到脚。 只见在自己的正对面是一面普通的浴镜,在镜子的两侧有大量的医用塑像在木讷的盯着入口处,就算这些塑像是死的没有攻击性,可这么多塑像整齐罗列并且各自以不同的角度朝着入口盯着看,那种气势还是颇为强烈的。 这让他想到了那年夏天他与云黛汐求签的道观中那几樽大佛,他们也是以不近人情的姿态俯视芸芸众生。人们的事情终究是需要人们自己解决,神像起不到丝毫的帮助,因为神的金身都需要人来浇筑,无论是精神还是实体,没有凡夫俗子的岁月神注定不复存在。 然而,如果仅仅是这样一切倒还不足以让人感到惧怕,只见此时的镜子中浮现的不是陆少贞本人的面孔,而是一个鬼脸。 这张脸龇牙咧嘴,尖锐的牙齿细密排列一直延伸到耳根,以至于整张脸都显得很宽。这个怪物的眼珠十分突兀几乎掉落出来,并且眼球上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就像是细密小蛇般的毛细血管盘根错节,以狰狞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陆少贞。 “过来宝贝。”云黛汐的声音十分违和的从那家伙的嘴里响起,“到我这里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陆少贞牙根不可遏制的打颤,他哆哆嗦嗦的举步维艰,这个诡异的生物似乎是寄居在镜子中,并且以一种极具透视感的方式存在,以至于在陆少贞眼中它随时都可能冲出来。 “你……你就是所谓的夜灵?”陆少贞精神极度紧张,他感受到脑腔中的血液沸腾起来,以至于所有的毛细血管活络舒张,压力遽增。 这样现象的直接结果就体现那精神深处彭彭的脉搏跳动声袅袅响起,由远及近,由无至有最后循序渐进达成富于韵律的鼓点,陆少贞感受到他的内心中有股野性在膨胀。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机智,竟然能够看穿我的真面目。”那怪物自说自话,丝毫不顾及陆少贞逐渐由苍白转变成红润的面庞,“说起来你身上发生的事当真有趣,你想不想知道镜子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镜子的背后是什么?”陆少贞紧紧皱着眉头,尽管这个怪物那荒诞的面孔激起陆少贞胃部极度的不适,可他在脉搏声音响起之后就得到了中气十足的力量,所有的虚弱感被横扫一空,取而代之的是盈盈不溢的真气。 “如果你当真想知道,那么你就靠近点来。”怪物语气循循善诱,就像是传销组织给人洗脑般,它无形之中释放出了强大的诱导力。 陆少贞此时感觉自己无所畏惧,正所谓养修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不畏邪魔驱罗刹,乾坤一念月胧明。因此他就这样信心满怀的朝着怪物走去。 “你知道你现在身处何处吗?”怪物那如蛇信般的舌头呲溜的一声舔了下嘴唇,似乎是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满怀期待。 陆少贞能够察觉到它压抑着的激动,在警惕的同时也是计上心来,他问道:“这难道不仅仅是个房间这么简单?” “如果当真这么简单,那么要你的梦境来做什么?” 这句话让陆少贞倍感震惊,就像是私密的地方被人戳破,无与伦比的恐慌让他语塞当场。 “哎呀,看你小子可怜巴巴的,也就不难为你了,说在咱们之前见过面呢。虽然你可能没认出我来,但是我可是对你了如指掌呢。”怪物的身体蠢蠢欲动,它的四肢呈现出极度的扭曲,以一种爬虫的方式朝着陆少贞爬过来。 似乎要突破镜子世界的维度,穿越到与陆少贞同在的这个空间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相互渗透 状况似乎有了些许的变化,陆少贞稳住心神不断告诫自己需要从长计议,如果不能戒骄戒躁,那么唯有陷入主观臆断的深渊。 在从窗口往下看尸潮的时候他便有这种感觉,那就是梦是对未来的启示,对即将到来的事物在某种程度上的征兆。 自古对梦的研究上就有两个对立的观点,其中一条便是如上所述,而另一条则表示梦的素材其实就是来自潜藏在记忆内层的碎片式回忆,也就是说构成梦的材料全部都来自所经历、所体会过的东西。 后者倒是非常易于理解,不过就是将本就存在的东西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并且通过无意识的状态表达出来罢了。但前者多少看起来有些故弄玄虚,因为未来根本就是没有经过波函数坍缩的时间点,怎么可能用梦来预测呢?梦说到底就是人的潜意识,那么潜意识又是怎样以非凡的洞见能力成为了伟大的预言家呢? 难道就如同因果逻辑关系那样,随着科学的进步最终成为了概率问题?似乎除此之外,也只能用超自然的力量介入,说直白点这种梦就是神谕,带着神明的旨意给人们带来某种行为的动因。 那么自己的梦的场景与现实的场景竟然出奇的相同,这到底是什么动因在无形之间秘密的运作?秘密到自己作为主体都无法察觉? 其实这个世界上,对于主体而言最大的骗子就是自己,诸多隐晦到不可知的精神层次亦或潜意识人格注定着每个人都是寂寞的游魂。 猫头鹰在黄昏中孤独的起飞,高卢雄鸡却未能及时的在黎明的曙光中九州啼晓,陆少贞感到自己完全就是别人股掌之间的玩物,任何的能动性在对自我的怀疑当中烟消云散。 失败者永远都是败在自己手下,陆少贞深有同感,他微微的叹了口气,旋即朝着隔间走去。探讨梦与现实之间的神秘联系已经没有意义,除非是因为他家族遗传病发作,以至于梦与经历之间的错位,那本应在经历之后的梦境提前上演,否则将事情解释为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在作祟更加将事情推向不可测的裂隙中。 在走到隔间的旁边的时候,陆少贞已经产生了心里预期,他心中已经形成某种景象,那是他的猜测。然而猜测是一回事,当这种猜测得到证实的时候,震惊非但不会减小反而愈发汹涌澎湃,他盯着眼前这幕,从头凉到脚。 只见在自己的正对面是一面普通的浴镜,在镜子的两侧有大量的医用塑像在木讷的盯着入口处,就算这些塑像是死的没有攻击性,可这么多塑像整齐罗列并且各自以不同的角度朝着入口盯着看,那种气势还是颇为强烈的。 这让他想到了那年夏天他与云黛汐求签的道观中那几樽大佛,他们也是以不近人情的姿态俯视芸芸众生。人们的事情终究是需要人们自己解决,神像起不到丝毫的帮助,因为神的金身都需要人来浇筑,无论是精神还是实体,没有凡夫俗子的岁月神注定不复存在。 然而,如果仅仅是这样一切倒还不足以让人感到惧怕,只见此时的镜子中浮现的不是陆少贞本人的面孔,而是一个鬼脸。 这张脸龇牙咧嘴,尖锐的牙齿细密排列一直延伸到耳根,以至于整张脸都显得很宽。这个怪物的眼珠十分突兀几乎掉落出来,并且眼球上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就像是细密小蛇般的毛细血管盘根错节,以狰狞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陆少贞。 “过来宝贝。”云黛汐的声音十分违和的从那家伙的嘴里响起,“到我这里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陆少贞牙根不可遏制的打颤,他哆哆嗦嗦的举步维艰,这个诡异的生物似乎是寄居在镜子中,并且以一种极具透视感的方式存在,以至于在陆少贞眼中它随时都可能冲出来。 “你……你就是所谓的夜灵?”陆少贞精神极度紧张,他感受到脑腔中的血液沸腾起来,以至于所有的毛细血管活络舒张,压力遽增。 这样现象的直接结果就体现那精神深处彭彭的脉搏跳动声袅袅响起,由远及近,由无至有最后循序渐进达成富于韵律的鼓点,陆少贞感受到他的内心中有股野性在膨胀。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机智,竟然能够看穿我的真面目。”那怪物自说自话,丝毫不顾及陆少贞逐渐由苍白转变成红润的面庞,“说起来你身上发生的事当真有趣,你想不想知道镜子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镜子的背后是什么?”陆少贞紧紧皱着眉头,尽管这个怪物那荒诞的面孔激起陆少贞胃部极度的不适,可他在脉搏声音响起之后就得到了中气十足的力量,所有的虚弱感被横扫一空,取而代之的是盈盈不溢的真气。 “如果你当真想知道,那么你就靠近点来。”怪物语气循循善诱,就像是传销组织给人洗脑般,它无形之中释放出了强大的诱导力。 陆少贞此时感觉自己无所畏惧,正所谓养修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不畏邪魔驱罗刹,乾坤一念月胧明。因此他就这样信心满怀的朝着怪物走去。 “你知道你现在身处何处吗?”怪物那如蛇信般的舌头呲溜的一声舔了下嘴唇,似乎是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满怀期待。 陆少贞能够察觉到它压抑着的激动,在警惕的同时也是计上心来,他问道:“这难道不仅仅是个房间这么简单?” “如果当真这么简单,那么要你的梦境来做什么?” 这句话让陆少贞倍感震惊,就像是私密的地方被人戳破,无与伦比的恐慌让他语塞当场。 “哎呀,看你小子可怜巴巴的,也就不难为你了,说在咱们之前见过面呢。虽然你可能没认出我来,但是我可是对你了如指掌呢。”怪物的身体蠢蠢欲动,它的四肢呈现出极度的扭曲,以一种爬虫的方式朝着陆少贞爬过来。 似乎要突破镜子世界的维度,穿越到与陆少贞同在的这个空间中! 第一百五十章 直面自我 梦与现实相互渗透?是什么意义上的渗透?是现实与梦境的相互交错,彼此各为依附,还是在两个不同层面的折中点上达成奇异的平衡? 但无论什么情况,都不是屡见不鲜的,陆少贞紧皱眉头,他凝视着怪物的背影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镜子中的怪物施施然的扭过头,那丑陋且狰狞的面容散发着让人心悸的诡秘之笑,它说道:“不要着急啊,你往下看下去就知道了。” 随着怪物带有挑衅意味的提醒,陆少贞愕然的发现镜子竟然朝着半透明的方向发展。也就是说镜子在恍惚间呈现出通透式的状态,怪物的身形逐渐变成虚影,好似海市蜃楼般极其不真实。 然而就在这种不真实的情况下,对面的真实的场景逐渐映入陆少贞的眼底,两种画面相互交替,此隐彼现,宛如超秒的电影镜头。 那是一个年轻人,看其面部轮廓有着刚毅的线条以及不短不长的头发,能够看得出来那个人的头发有些凌乱,像是鸡窝般堆在头顶,仿佛遇到了什么重大变故。 此时对面的人正痴痴的望向自己这边,就如同自己痴痴看过去一般,镜子仿佛就是隐匿者处心积虑操纵的屏幕,他们各自只能看见别人想让他们看见的东西。 但是如果仅仅是简单的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交流,那事情或许会简单很多,故事的复杂因子总是像调皮的孩子,平时不声不响在关键时刻却给予秩序致命性的破坏。致使很多事情横生枝节,在逻辑的维度中翻江倒海上天入地,最终传奇造就,归于离奇。 “他……他是谁?” “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夜灵煽风点火道,“如果你能有点灵性,将事情往离奇的方向猜想,甚至可以推测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都丝毫没有头绪。” 陆少贞听到这话顿时眯起眼睛,他对那个年轻人有种熟悉感,虽说不断重复的熟悉感在米诺斯迷城中浮现的过于频繁,但也正是由于其飘忽如风般的若隐若现,才将一切显得那样神秘莫测。 他仔细的端详着对面年轻人的轮廓,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查看了这个隔间内的陈设,不出所料的是,所有的设施甚至连塑像的摆放位置,都与梦中所发生的如出一辙。 看来自己的处境定然与自己的梦是脱不了干系了,既然如此,对面的人到底是谁呢?他在自己这种梦境与现实如车轮般周转斡旋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很多细致的问题根本无需思考,因为对面人的行动已经给出了极具说服力的解释。 只见镜子上出现细微的咔嚓声,咔嚓,咔嚓…… 起先这样的声音是细微的,并且与第二声之间间隔甚长,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声音愈发紧凑,似乎是峰回路转的前兆。 对面的青年有些手足无措,整个身形都显得无比僵硬,可就算这样,他在经历的短暂的喘息之后毅然决然的向里面走来。 某种可怕的想法浮现在陆少贞的脑海中,他看着逐渐变得清晰的年轻面孔,就像是有张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扼住他咽喉,他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镜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它到底存在于观念里还是存在于现实世界,还是说它是精神与现实之间沟通的桥梁? 镜子对面的那个人的脸也终究是出现在陆少贞的眼底,他拥有和陆少贞相同的面孔,甚至那瞳孔中散发着的战栗,都毕露无遗的表现。 对面的那个少年是自己?那么岂不是说隔壁正发生着自己梦中进行的场景? “这确实是我隔壁发生的事情吗?”陆少贞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因为超能力者将两种不同时空段的场景拼接到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千真万确,这正是在你隔壁真实上演的事情,那个青年也正是梦中的你。你要是能从这个房间走出去,并且突破另外一道铁门,你就能与你自己把酒言欢了。”夜灵戏谑道,“当然,谅你也没有那个勇气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等愚蠢的事,自己看着现实中竟然存在着另外一个自己,并且还相遇了?那是怎样的场景?哦天啊!”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陆少贞惊叹不已,梦不应该只是精神臆造的产物吗?为何会出现在现实中?难道说之前的根本不是个梦! 唯有这个解释了!当逻辑陷入死局的时候,任何看似不可能发生的假设,都需要认真对待。 但是若是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之前的如果不是梦的话,岂不是说他进入隔间几个时辰后的自己在镜子的对面冷眼旁观?正如此刻两个主体的处境互换了一样,与此同时两个主体互为对方的幽灵,不断阐发着某种诡异到极致的恐惧。 其实仔细想来,陆少贞发现在米诺斯迷城中发生的事情多半都是值得深思的,诸如与眼下的状况本出同源的,就是在雾都二楼的密室中看见了自己的尸体,两个自己同时出现在同一时空当中,不能不说明某些问题。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往下进行,陆少按看到对面的年轻人经历的诸多坎坷之后,眼神中不断游离着炽热与低迷交织而成的火焰,在盛大的荒芜之后如水波荡漾般燃烧在天际。 陆少贞知道那是绝境中的希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武,若是不怕贻笑大方的将其命名,他愿意称之为酒神精神。 最后镜面在咔嚓一声之后,细密的裂纹如小蛇般蔓延开来,陆少贞敏锐的看见镜子即将不能显现隔壁的场景的时候,一道黑影出现在对面年轻人的背后,根本看不清面容,唯有那洁白的牙齿折射出诡异的光芒刺痛了陆少贞的双眼。 紧接着,镜子在“咔嚓”一声巨响之后,寸寸断裂,但是碎块没有掉落到地面上,它们似乎是被镜面背后的胶体连在一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哀悼者的苛责 梦与现实相互渗透?是什么意义上的渗透?是现实与梦境的相互交错,彼此各为依附,还是在两个不同层面的折中点上达成奇异的平衡? 但无论什么情况,都不是屡见不鲜的,陆少贞紧皱眉头,他凝视着怪物的背影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镜子中的怪物施施然的扭过头,那丑陋且狰狞的面容散发着让人心悸的诡秘之笑,它说道:“不要着急啊,你往下看下去就知道了。” 随着怪物带有挑衅意味的提醒,陆少贞愕然的发现镜子竟然朝着半透明的方向发展。也就是说镜子在恍惚间呈现出通透式的状态,怪物的身形逐渐变成虚影,好似海市蜃楼般极其不真实。 然而就在这种不真实的情况下,对面的真实的场景逐渐映入陆少贞的眼底,两种画面相互交替,此隐彼现,宛如超秒的电影镜头。 那是一个年轻人,看其面部轮廓有着刚毅的线条以及不短不长的头发,能够看得出来那个人的头发有些凌乱,像是鸡窝般堆在头顶,仿佛遇到了什么重大变故。 此时对面的人正痴痴的望向自己这边,就如同自己痴痴看过去一般,镜子仿佛就是隐匿者处心积虑操纵的屏幕,他们各自只能看见别人想让他们看见的东西。 但是如果仅仅是简单的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交流,那事情或许会简单很多,故事的复杂因子总是像调皮的孩子,平时不声不响在关键时刻却给予秩序致命性的破坏。致使很多事情横生枝节,在逻辑的维度中翻江倒海上天入地,最终传奇造就,归于离奇。 “他……他是谁?” “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夜灵煽风点火道,“如果你能有点灵性,将事情往离奇的方向猜想,甚至可以推测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都丝毫没有头绪。” 陆少贞听到这话顿时眯起眼睛,他对那个年轻人有种熟悉感,虽说不断重复的熟悉感在米诺斯迷城中浮现的过于频繁,但也正是由于其飘忽如风般的若隐若现,才将一切显得那样神秘莫测。 他仔细的端详着对面年轻人的轮廓,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查看了这个隔间内的陈设,不出所料的是,所有的设施甚至连塑像的摆放位置,都与梦中所发生的如出一辙。 看来自己的处境定然与自己的梦是脱不了干系了,既然如此,对面的人到底是谁呢?他在自己这种梦境与现实如车轮般周转斡旋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很多细致的问题根本无需思考,因为对面人的行动已经给出了极具说服力的解释。 只见镜子上出现细微的咔嚓声,咔嚓,咔嚓…… 起先这样的声音是细微的,并且与第二声之间间隔甚长,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声音愈发紧凑,似乎是峰回路转的前兆。 对面的青年有些手足无措,整个身形都显得无比僵硬,可就算这样,他在经历的短暂的喘息之后毅然决然的向里面走来。 某种可怕的想法浮现在陆少贞的脑海中,他看着逐渐变得清晰的年轻面孔,就像是有张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扼住他咽喉,他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镜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它到底存在于观念里还是存在于现实世界,还是说它是精神与现实之间沟通的桥梁? 镜子对面的那个人的脸也终究是出现在陆少贞的眼底,他拥有和陆少贞相同的面孔,甚至那瞳孔中散发着的战栗,都毕露无遗的表现。 对面的那个少年是自己?那么岂不是说隔壁正发生着自己梦中进行的场景? “这确实是我隔壁发生的事情吗?”陆少贞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因为超能力者将两种不同时空段的场景拼接到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千真万确,这正是在你隔壁真实上演的事情,那个青年也正是梦中的你。你要是能从这个房间走出去,并且突破另外一道铁门,你就能与你自己把酒言欢了。”夜灵戏谑道,“当然,谅你也没有那个勇气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等愚蠢的事,自己看着现实中竟然存在着另外一个自己,并且还相遇了?那是怎样的场景?哦天啊!”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陆少贞惊叹不已,梦不应该只是精神臆造的产物吗?为何会出现在现实中?难道说之前的根本不是个梦! 唯有这个解释了!当逻辑陷入死局的时候,任何看似不可能发生的假设,都需要认真对待。 但是若是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之前的如果不是梦的话,岂不是说他进入隔间几个时辰后的自己在镜子的对面冷眼旁观?正如此刻两个主体的处境互换了一样,与此同时两个主体互为对方的幽灵,不断阐发着某种诡异到极致的恐惧。 其实仔细想来,陆少贞发现在米诺斯迷城中发生的事情多半都是值得深思的,诸如与眼下的状况本出同源的,就是在雾都二楼的密室中看见了自己的尸体,两个自己同时出现在同一时空当中,不能不说明某些问题。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往下进行,陆少按看到对面的年轻人经历的诸多坎坷之后,眼神中不断游离着炽热与低迷交织而成的火焰,在盛大的荒芜之后如水波荡漾般燃烧在天际。 陆少贞知道那是绝境中的希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武,若是不怕贻笑大方的将其命名,他愿意称之为酒神精神。 最后镜面在咔嚓一声之后,细密的裂纹如小蛇般蔓延开来,陆少贞敏锐的看见镜子即将不能显现隔壁的场景的时候,一道黑影出现在对面年轻人的背后,根本看不清面容,唯有那洁白的牙齿折射出诡异的光芒刺痛了陆少贞的双眼。 紧接着,镜子在“咔嚓”一声巨响之后,寸寸断裂,但是碎块没有掉落到地面上,它们似乎是被镜面背后的胶体连在一起。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无谓的牺牲 “隔壁住的到底是谁。”陆少贞失神问道。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那最后闪现出来的黑影,神秘的面纱极具诱惑力让陆少贞情不自禁的去猜测他的身份。 紧接着他将前后发生的两段事情联系起来,并且设身处地的进行对比。他记得当时自己在向隔间观望之际身边蓦然出现了一具渗人的塑像,事后想起来抢救室内定然有第二个人存在,而这第二人是控制塑像移动的主使,无论她抱有什么目的,都是以猫捉耗子的方式在戏耍自己。 这些念头付出水面,陆少贞仿佛想到了什么,神情中充满了震惊,他看向随着镜子成为碎片的夜灵问道:“也就是说我隔壁到底住的是谁,对线索的挖掘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为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潜藏在几个人之间的内鬼,他的目的与浩劫游戏的主使的意图殊无二致。” 陆少贞从头想来,这一路上获得的线索皆与少冰无关,倒是和自己的生死息息相关,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到底与少冰的踪迹在何种层面上有何种联系,可那隐藏在背后的关联却不是朝夕可以侦破的。 真相往往会出乎意料,既然明知道这个结果,好高骛远的去挖掘也就成为不切实际的事,倒不如脚踏实地的去思考自己所掌握的,唯有根基牢固,才有通天的可能。 现在困扰着陆少贞的心绪、成为他繁重的思想负担的不是眼下所发生的种种,而是他裤兜里那张纸片上的五个图案,正如前面所发现的那样,他们本来有六个人,纸上画的图案却偏偏只有五个,那么到底是谁被刨除在外呢? 这个被排除在外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否就是所有一切的幕后主使?但是为何纸片上写着,杀死关老师的凶手就在其间? 为了整清楚这点,先前陆少贞就已经做出的大致的判断,他是从每个图案所对应的人下手的,也就是说发掘这些图案所代表的隐藏含义,从而找到各自之间的联系。 首先被红叉画死的图案必然代表着卫元的,既然已经可以将卫元暂时排除在外,那么也就不比在意他的图案到底是什么了。宝剑形状的图案定斐然指的是自己,因为这个图案与自己手背上的纹身一模一样,而黑狐社的标志定然指的是常明达,他作为鼎鼎大名黑狐社的军师自然极其容易将二者之间联系起来。 那么其他两个图案指的是谁?云黛汐、小萝莉、苍鹏海三个人没有图案相对应。 陆少贞将思绪集中到那个钟表状的图案上,这个图案指的是谁呢?陆少贞起先百思不得其解,可随后当他看见苍鹏海脖子上挂着的金属链条的时候,他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钟表状的图案,其实指的正是那块古欧风格装潢华丽的机械怀表,这块怀表本来是属于陆少贞的,可在海誓山盟之后被当做信物到了云黛汐手里,最后由于云黛汐成了苍鹏海的未婚妻,这块机械怀表自然而然落到了胖子手中。 那么接下来只剩下一个图案了,陆少贞仔细在脑海中回忆,因为现在的场景并不适合他拿出纸观看。那个图案指的是谁呢?是云黛汐还是小萝莉?现在大家已经各自有各自的图案了,只剩下两个女孩尚还没有合理的解释。 两个女孩之间到底谁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呢?她们中的某个为何会被排除在外呢?如果将纸片上提供的信息完全当作既定的事实来看的话,那么在这五图案的范围内反而不是好事,因为在这里就必须承担五分之一的概率被怀疑是杀害关老师的凶手。 陆少贞没有将自己置身事外,杀害关老师的凶手有没有可能是自己,他真的不敢妄下论断,以为鸿钧已经说过他曾经精神病发作过一段时间,这个时间内他到底干了些什么,是他的自我意识无从得知的。 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后脊梁骨蔓延,就仿佛是女鬼的纤细苍白的手指,携带着刻骨之爱轻轻的撩拨在他的肌肤上。痛苦与麻痹并存,那是种如芒在背之感。 也就是说五个人都有可能是杀害关老师的凶手,而那个被排除在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心怀鬼胎的潜伏者…… 当然这种猜测是没有任何根据的无稽之谈,陆少贞之所以能这样想不过是猜想各种可能性罢了,当他发现潜伏在六个人当中的谜底不纯之人可能是两个之后,思路仿佛是堵塞的河道遽然被疏浚。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或者说你让我看这些东西的目的何在?”陆少贞感到万分不解。夜灵既然具有自我意识,那么就完全可以将其当成人来看,那么他隶属何方?在浩劫游戏中的生物不都是工作人员吗?不都应该隶属于濮阳盛吗? “我的目的?”夜灵的身躯在每块破碎的镜面上都有出现,只不过本来是庞大整体的他此时变得很小,也就是说镜面碎成多少块就有多少个夜灵的存在,“我的目的是不可告人的,但凡知道我意图的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听吗?” 夜灵咯咯咯的发出残酷的笑声。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至少你暂时伤不了我,否则你还能和我磨叨这么半天?”陆少贞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他负在背后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就算你知道我的目的,我也不会杀你的。你的重要性不言自明。可以说整个浩劫游戏,乃至这庞大的米诺斯迷城,都是为你而存在的。”无数个小巧的夜灵同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突兀的眼珠似乎更加赤红。“对真正价值的遴选必定伴随着血腥的屠戮,痛苦既是力量的源泉,世界上只有为了成功的不择手段,没有失败者的牢骚怨刺,你就乖乖的在模式化的流程中按部就班的行进吧,你的命运已经注定,深渊的入口已经朝你敞开大门。”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内情 陆少贞仿佛听见自己血液逆流的声音,他失声说道:“为何会这样,那个女子不应该对企业家恨之入骨吗?从小就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从高楼上一跃而下摔得粉身碎骨的人,不应该是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恨到骨髓里吗?” 陆少贞后半句没有说出口,但是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一个女人躺在自己不喜欢甚至厌恶的男人身体下的时候,强烈的恶心感是比道德约束更具破坏力。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极度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就那样真实的发生,是否可以从某个角度窥见阴谋的阴影? “正如你想的那样,当我们看见那已经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的女人的时候,发现她敏锐的察觉到我们的目的了,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那个时候老家伙非常的相信她,甚至可以说是将她当做自己的结发妻子来对待。我们就利用这层关系,在老家伙的银行账户上动了手脚,并且拉拢了他身边的亲信,彻底让这个老家伙万劫不复。” 夜灵说的十分轻巧,可陆少贞听在耳朵里却冷汗直冒,他暗暗思考着,虽然企业家年轻的时候做的着实大错特错,可那轻生男人的死也不能全怪人家,毕竟没人逼着他走上赌桌,说的不好听点他有那样的结果在绝大程度上是咎由自取的。 赌博才是罪恶的根源,企业家固然有错可却承担了过重的责任,并不是所有的复仇都像基督山伯爵那样完全正义,也并非所有的复仇故事听起来都那么让人心花怒放,如果可以将罪恶量化,女子能比企业家少多少? 尤其是在这个故事中有个让人细思极恐的细节,那就是这个女人作为企业家的情妇,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仇恨,甚至连怀疑都未能让对方激起,这是何等的城府?企业家是否知道每天晚上躺在自己身边的,是处心积虑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仇人? “接下来呢?”陆少贞脑海中不断的回忆当初电视上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事件,那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年迈的企业家虽然头发已经花白,可精神矍铄就仿佛是他的代名词毫无违和感,他带着手铐,虽然承受着无数异样的目光,可眼神中透露出的不是愤慨懊恼,而是无限的悲悯。 “难道说那个女人就对企业家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想来这些年企业家对她也不薄吧!”陆少贞心中感到些许愤慨,或许站在女人角度可能观念就不一样了,可眼下陆少贞本能的选择站在企业家这边。 “事情若是这么简单的话,也就不值得回味了。”夜灵的声音忽然显得有些严肃,这是种人性化的体现,虽然他的面貌依然狰狞可怖,但灵魂偶然的波动所展现的端倪却将作为人的本质推到台面。 “什么意思?”陆少贞眉毛微微一皱。 “事后我们与那女子交涉的时候问她什么感受,是不是大仇得报的酣畅之感。而她做出了一个让我记忆深刻举措,那就是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我们问她这是什么动作,为何压在心头多年的仇恨终得雪之后没有任何异常的神情,她却来了句让所有人震惊的话。” 夜灵在这个关键时刻噤声了,陆少贞听着颇为着急,他顿时不满的嚷嚷道:“那个婆娘到底说了什么啊,你能不能别卖关子!” “那个女子风轻云淡的说,这一切都是她和她先生预谋好的。” 陆少贞没反映上来,他登时嗤之以鼻道:“她竟然还有先生?他的先生竟然能够容忍她连续几年睡在别的男人的床上?” “不,你错了,她的先生就是那个老家伙,曾经著名的企业家兼慈善家。” “什么!” 犹如晴天霹雳般,陆少贞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他不禁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跟我们讲述了这中间的故事,她刚开始的时候其实就是抱着复仇的目的去的,可是在两人相互接触的过程中,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像润物细无声的春雨,将她心中龟裂的大地滋润,正所谓一直恨一个人和一直爱一个人同样难,而且老家伙的钱都来的冠名磊落且极大部分用在公益事业上,她在内心的强烈就纠结中痛不欲生,一方面是父亲的仇恨悬而未决,一方面是改过自新且祥和公正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陆少贞痴痴的听着,他的内心忽然翻腾其别样的情绪。果然还是自己将人物设想的过于片面化了吗?是啊,人非木石岂能无情?那女人所承受的压力也是相当巨大的吧? “就这样他们相敬如宾的度过几年,有时候女人都不知道对枕边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感情,是仇恨吗?已经淡薄了。是爱情吗?伦理道德似乎并不允许。她就这样纠结又放下,终日沉浸在巨大的悲恸中无法自拔。柔情与戾气就像是两柄交锋的利刃,总是在午夜时分发出铮铮长鸣。” “而就在她彷徨在这片漩涡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企业家似乎出轨了,夜不归宿并且对她的态度也日益冷淡,女人很生气,但转念一想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她本来就是以情妇的身份来到他身边的,此时人家变心了也不能算出轨。但是她心中仍然有口气难以下,这也就促使了她心中的那杆天平出现倾斜,就在这时我们出现了。” “女人配合我们将老家伙扳倒,他亲手创立的摩天大厦轰然坍塌,而就在老家伙即将面临审判的前夜,他们二人进行了单独的会面。” 单独的会面……陆少贞听着这颇为传奇的故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不断的脑补那场对话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可却除了些毫无意义的辱骂的脏话之外,什么也想不出来。 “时间还早,接下里你可听好了,当初我听那女人娓娓道来的时候,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般难受。” 第一百五十四章 恩怨情仇 陆少贞仿佛听见自己血液逆流的声音,他失声说道:“为何会这样,那个女子不应该对企业家恨之入骨吗?从小就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从高楼上一跃而下摔得粉身碎骨的人,不应该是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恨到骨髓里吗?” 陆少贞后半句没有说出口,但是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一个女人躺在自己不喜欢甚至厌恶的男人身体下的时候,强烈的恶心感是比道德约束更具破坏力。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极度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就那样真实的发生,是否可以从某个角度窥见阴谋的阴影? “正如你想的那样,当我们看见那已经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的女人的时候,发现她敏锐的察觉到我们的目的了,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那个时候老家伙非常的相信她,甚至可以说是将她当做自己的结发妻子来对待。我们就利用这层关系,在老家伙的银行账户上动了手脚,并且拉拢了他身边的亲信,彻底让这个老家伙万劫不复。” 夜灵说的十分轻巧,可陆少贞听在耳朵里却冷汗直冒,他暗暗思考着,虽然企业家年轻的时候做的着实大错特错,可那轻生男人的死也不能全怪人家,毕竟没人逼着他走上赌桌,说的不好听点他有那样的结果在绝大程度上是咎由自取的。 赌博才是罪恶的根源,企业家固然有错可却承担了过重的责任,并不是所有的复仇都像基督山伯爵那样完全正义,也并非所有的复仇故事听起来都那么让人心花怒放,如果可以将罪恶量化,女子能比企业家少多少? 尤其是在这个故事中有个让人细思极恐的细节,那就是这个女人作为企业家的情妇,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仇恨,甚至连怀疑都未能让对方激起,这是何等的城府?企业家是否知道每天晚上躺在自己身边的,是处心积虑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仇人? “接下来呢?”陆少贞脑海中不断的回忆当初电视上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事件,那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年迈的企业家虽然头发已经花白,可精神矍铄就仿佛是他的代名词毫无违和感,他带着手铐,虽然承受着无数异样的目光,可眼神中透露出的不是愤慨懊恼,而是无限的悲悯。 “难道说那个女人就对企业家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想来这些年企业家对她也不薄吧!”陆少贞心中感到些许愤慨,或许站在女人角度可能观念就不一样了,可眼下陆少贞本能的选择站在企业家这边。 “事情若是这么简单的话,也就不值得回味了。”夜灵的声音忽然显得有些严肃,这是种人性化的体现,虽然他的面貌依然狰狞可怖,但灵魂偶然的波动所展现的端倪却将作为人的本质推到台面。 “什么意思?”陆少贞眉毛微微一皱。 “事后我们与那女子交涉的时候问她什么感受,是不是大仇得报的酣畅之感。而她做出了一个让我记忆深刻举措,那就是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我们问她这是什么动作,为何压在心头多年的仇恨终得雪之后没有任何异常的神情,她却来了句让所有人震惊的话。” 夜灵在这个关键时刻噤声了,陆少贞听着颇为着急,他顿时不满的嚷嚷道:“那个婆娘到底说了什么啊,你能不能别卖关子!” “那个女子风轻云淡的说,这一切都是她和她先生预谋好的。” 陆少贞没反映上来,他登时嗤之以鼻道:“她竟然还有先生?他的先生竟然能够容忍她连续几年睡在别的男人的床上?” “不,你错了,她的先生就是那个老家伙,曾经著名的企业家兼慈善家。” “什么!” 犹如晴天霹雳般,陆少贞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他不禁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跟我们讲述了这中间的故事,她刚开始的时候其实就是抱着复仇的目的去的,可是在两人相互接触的过程中,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像润物细无声的春雨,将她心中龟裂的大地滋润,正所谓一直恨一个人和一直爱一个人同样难,而且老家伙的钱都来的冠名磊落且极大部分用在公益事业上,她在内心的强烈就纠结中痛不欲生,一方面是父亲的仇恨悬而未决,一方面是改过自新且祥和公正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陆少贞痴痴的听着,他的内心忽然翻腾其别样的情绪。果然还是自己将人物设想的过于片面化了吗?是啊,人非木石岂能无情?那女人所承受的压力也是相当巨大的吧? “就这样他们相敬如宾的度过几年,有时候女人都不知道对枕边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感情,是仇恨吗?已经淡薄了。是爱情吗?伦理道德似乎并不允许。她就这样纠结又放下,终日沉浸在巨大的悲恸中无法自拔。柔情与戾气就像是两柄交锋的利刃,总是在午夜时分发出铮铮长鸣。” “而就在她彷徨在这片漩涡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企业家似乎出轨了,夜不归宿并且对她的态度也日益冷淡,女人很生气,但转念一想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她本来就是以情妇的身份来到他身边的,此时人家变心了也不能算出轨。但是她心中仍然有口气难以下,这也就促使了她心中的那杆天平出现倾斜,就在这时我们出现了。” “女人配合我们将老家伙扳倒,他亲手创立的摩天大厦轰然坍塌,而就在老家伙即将面临审判的前夜,他们二人进行了单独的会面。” 单独的会面……陆少贞听着这颇为传奇的故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不断的脑补那场对话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可却除了些毫无意义的辱骂的脏话之外,什么也想不出来。 佛之渡人,渡来渡去,渡的只能是自己。陆少贞在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心中涌现出无限感叹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生亦何苦死亦何憾 陆少贞仿佛听见自己血液逆流的声音,他失声说道:“为何会这样,那个女子不应该对企业家恨之入骨吗?从小就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从高楼上一跃而下摔得粉身碎骨的人,不应该是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恨到骨髓里吗?” 陆少贞后半句没有说出口,但是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一个女人躺在自己不喜欢甚至厌恶的男人身体下的时候,强烈的恶心感是比道德约束更具破坏力。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极度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就那样真实的发生,是否可以从某个角度窥见阴谋的阴影? “正如你想的那样,当我们看见那已经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的女人的时候,发现她敏锐的察觉到我们的目的了,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那个时候老家伙非常的相信她,甚至可以说是将她当做自己的结发妻子来对待。我们就利用这层关系,在老家伙的银行账户上动了手脚,并且拉拢了他身边的亲信,彻底让这个老家伙万劫不复。” 夜灵说的十分轻巧,可陆少贞听在耳朵里却冷汗直冒,他暗暗思考着,虽然企业家年轻的时候做的着实大错特错,可那轻生男人的死也不能全怪人家,毕竟没人逼着他走上赌桌,说的不好听点他有那样的结果在绝大程度上是咎由自取的。 赌博才是罪恶的根源,企业家固然有错可却承担了过重的责任,并不是所有的复仇都像基督山伯爵那样完全正义,也并非所有的复仇故事听起来都那么让人心花怒放,如果可以将罪恶量化,女子能比企业家少多少? 尤其是在这个故事中有个让人细思极恐的细节,那就是这个女人作为企业家的情妇,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仇恨,甚至连怀疑都未能让对方激起,这是何等的城府?企业家是否知道每天晚上躺在自己身边的,是处心积虑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仇人? “接下来呢?”陆少贞脑海中不断的回忆当初电视上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事件,那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年迈的企业家虽然头发已经花白,可精神矍铄就仿佛是他的代名词毫无违和感,他带着手铐,虽然承受着无数异样的目光,可眼神中透露出的不是愤慨懊恼,而是无限的悲悯。 “难道说那个女人就对企业家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想来这些年企业家对她也不薄吧!”陆少贞心中感到些许愤慨,或许站在女人角度可能观念就不一样了,可眼下陆少贞本能的选择站在企业家这边。 “事情若是这么简单的话,也就不值得回味了。”夜灵的声音忽然显得有些严肃,这是种人性化的体现,虽然他的面貌依然狰狞可怖,但灵魂偶然的波动所展现的端倪却将作为人的本质推到台面。 “什么意思?”陆少贞眉毛微微一皱。 “事后我们与那女子交涉的时候问她什么感受,是不是大仇得报的酣畅之感。而她做出了一个让我记忆深刻举措,那就是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我们问她这是什么动作,为何压在心头多年的仇恨终得雪之后没有任何异常的神情,她却来了句让所有人震惊的话。” 夜灵在这个关键时刻噤声了,陆少贞听着颇为着急,他顿时不满的嚷嚷道:“那个婆娘到底说了什么啊,你能不能别卖关子!” “那个女子风轻云淡的说,这一切都是她和她先生预谋好的。” 陆少贞没反映上来,他登时嗤之以鼻道:“她竟然还有先生?他的先生竟然能够容忍她连续几年睡在别的男人的床上?” “不,你错了,她的先生就是那个老家伙,曾经著名的企业家兼慈善家。” “什么!” 犹如晴天霹雳般,陆少贞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他不禁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跟我们讲述了这中间的故事,她刚开始的时候其实就是抱着复仇的目的去的,可是在两人相互接触的过程中,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像润物细无声的春雨,将她心中龟裂的大地滋润,正所谓一直恨一个人和一直爱一个人同样难,而且老家伙的钱都来的冠名磊落且极大部分用在公益事业上,她在内心的强烈就纠结中痛不欲生,一方面是父亲的仇恨悬而未决,一方面是改过自新且祥和公正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陆少贞痴痴的听着,他的内心忽然翻腾其别样的情绪。果然还是自己将人物设想的过于片面化了吗?是啊,人非木石岂能无情?那女人所承受的压力也是相当巨大的吧? “就这样他们相敬如宾的度过几年,有时候女人都不知道对枕边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感情,是仇恨吗?已经淡薄了。是爱情吗?伦理道德似乎并不允许。她就这样纠结又放下,终日沉浸在巨大的悲恸中无法自拔。柔情与戾气就像是两柄交锋的利刃,总是在午夜时分发出铮铮长鸣。” “而就在她彷徨在这片漩涡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企业家似乎出轨了,夜不归宿并且对她的态度也日益冷淡,女人很生气,但转念一想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她本来就是以情妇的身份来到他身边的,此时人家变心了也不能算出轨。但是她心中仍然有口气难以下,这也就促使了她心中的那杆天平出现倾斜,就在这时我们出现了。” “女人配合我们将老家伙扳倒,他亲手创立的摩天大厦轰然坍塌,而就在老家伙即将面临审判的前夜,他们二人进行了单独的会面。” 单独的会面……陆少贞听着这颇为传奇的故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不断的脑补那场对话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可却除了些毫无意义的辱骂的脏话之外,什么也想不出来。 佛之渡人,渡来渡去,渡的只能是自己。陆少贞在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心中涌现出无限感叹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一个夜晚 佛之渡人,渡来渡去,渡的只能是自己。陆少贞在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心中涌现出无限感叹,雷星洲那大彻大悟的作为,在自己看来用佛去评价不为过。 “这背后竟然隐藏了这般感人的故事!”陆少贞呀然嗟叹,“后来呢?企业家病逝了吗?” “还未具体量刑,老家伙就逝世了。”夜灵的语气中竟然夹杂了哀叹,“那个女人从此就开始吃斋念佛不问世事,而她的钱也足以供她度过下半辈子了。虽然心里很不好受,但终究是达成目的了,就这样浩劫游戏以及这里的米诺斯迷城就出现了。” “那么我可得好好重视这里的一切了,这种背景故事可符合浩劫游戏的气质啊。”陆少贞半开玩笑,但紧接着话题一转道:“那么问题来了,你的主人到底是谁呢。” “等你走出游戏那天自然见分晓。” “我妹妹的踪迹也是如此吗?”陆少贞眯起眼睛。他此时对夜灵可以说是俨然不惧,因为可以从语言逻辑上判断出这个夜灵其实是个人的,无论他为何会变成这般可怖的模样,但人性都是存在的,真所谓非我同类其心必异,那么大家都是人类恐惧自然而然削减了许多。 “我现在唯一可以告诉你的就是,所有的一切都与你相关,你身上蕴藏的秘密可以说是重要至极,要不然你怎么能配得上这样浩大工程呢?”夜灵恢复了他那戏谑的语调。 陆少贞登时敏锐的抓住信息道:“这么说来,我的妹妹是因为我才失踪的?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是你们将她绑架的?” “桀桀桀桀……”夜灵发出渗人的笑,“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还得你亲自去探索,若是我这等工作人员透题,岂不是会丧失很多乐趣?” 这样说着夜灵便如水滴在沙子上般,迅速的渗透消散。 陆少贞想揪着他在问些问题,可夜灵根本不给机会,在镜子碎片上无数的夜灵都悄然无踪无影之后,陆少贞蓦然听见自己的身后方向,也就是铁门外,再度响起脚步声。 脚步声不像刚来时的那样急匆匆,而是施施然的仿佛散步般,巨大的胶皮底子碰撞地面的“踏踏”声逐渐远去,最后仿佛是在长廊的尽头消失。 陆少贞对此感到感触颇深,他不禁走出隔间来到那张贴在墙壁的铁床上坐下来,铁床冰冷,有的地方的海绵已经破碎,露出里面的钢制骨架。 陆少贞小心翼翼的找了块好地方休息,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刚刚所接受的线索,企业家的爱情故事就暂且搁置,因为其压根就是个几年前的事情,而且雷星洲又不曾参与过浩劫游戏的建设,他的故事与自己就更加八竿子打不着了。 眼下迫在眉睫的就是隔壁到底住的是谁!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因为找到了那个人就相当于找到了戏耍自己的力量,而动因也就毫无意外的会成为非同小可的线索。 他在确立了接下来的行动目标之后,又重新在脑海中将线索归拢,每个人的疑点清晰的罗列,最后他的思维停留在他后脑受到撞击之后,恶魔猎人的遗传病觉醒,随后时间线在他身上出现偏折的状况。 先前他一直以为抢救室隔间的场景是他的梦,而雾都是梦中梦,但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有所转变,因为就在自己隔壁有着同样户型的抢救室,而这两个抢救室按理来说应当时对称的,也就是说以左手边的墙壁为中心轴线对折,两个屋子能够完全重合! 而且在镜子完好无埙的时候,镜子可以作为连接连个屋子的中介,至于这个中介起到什么作用不得知道,就如浩劫游戏中所有隐秘而诡异的现象一样,镜子必然也有其说不清道不明的道理。 想着想着,陆少贞不觉困意上涌,他困顿的通过窗户向外面看去,只见尸潮不知所谓的在场地里游荡,仿佛是无意识的梦游者。紧接着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床上躺下,轻轻的闭上双眼,今天真是个丧心病狂的日子,而明天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但是想那么多干啥!就像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明天自然有明天的幸运,现在妄自担忧只不过徒劳伤神罢了。 夜漫长的就像是跨越时空,所有的维度在静谧中分裂重组,等待着下一次的恩威并施的契机。 当一缕迷离的光线打在陆少贞的脸上的时候,他茫然的抬起头。 这是在哪?陆少贞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四周,旋即记忆才如潮水般突破透明的薄膜涌入脑海,他当即吭吭唧唧的从床上坐起来。 此时的抢救室已经笼罩在清晨充满希望的光辉中,四下里浮动着如雾气般的灰尘,一如远古记忆,在此时盛装上演。 陆少贞站起身扭动扭动四肢,筋肉之间有着无比的酸疼在运动之后如受惊的寄居蟹疯狂的往外爬行,陆少贞哀嚎一声苦不堪言。 昨日种种高强度运动已经达到了他的身体极限,若不是那种莫名的药物的作用,他今天根本不可能站起来,就算能够站起来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进行体力劳动,更遑论在这危机四伏的浩劫游戏中生存。 现在该怎么办?陆少贞有些茫然,可以出去了吗?他看向这个抢救室不远处的铁门,发现铁门已经锈蚀到几乎起不到防护作用的程度。 然而没过多久,广播就再度响起,嘈杂的声音让陆少贞多少清醒过来。 “菜鸟们,你们醒了吗?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我的话不开门,如果你们没有开门,那么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你们安全度过在米诺斯迷城中的第一晚。这是个可喜可贺的事情,因为并非所有人都能虚心听取别人的意见从而存活下来,那些死者妄尊自大以为可以匹敌夜灵,殊不知那只是自掘坟墓。现在是上午八点整,也就是可以开门的时间了。” 随着广播的声音落下,宛如地震般的轰鸣声响彻在米诺斯的上空,陆少贞赶忙从窗口向外望去,只见尸潮隐匿,那巨大的裂缝逐渐闭合。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戛然而止的线索 铁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那尖锐刺耳的声音简直要贯穿这个楼道,陆少贞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受到严重的刺激,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身体自下而上猛的打了个哆嗦。 走出抢救室的时候,陆少贞还格外的留意了一下铁门上的门牌,那么已经斑驳到几乎腐朽的门牌上还能依稀看见“急救”两个字。 紧接着他急忙朝着左边的方向看去,想要寻找与这个急救室相对称的那个屋子。 然而眼下的真相让他目瞪口呆,只见在他的左侧是一堵墙,根本没有什么空余的地方留有那个理论上存在的对称房间存在。 这是什么情况?陆少贞仔细回想着昨晚来到四楼时候的细节,因为他们是从最左侧楼梯上楼的,而最左侧的楼梯正是整个医院的边缘,而陆少贞来到四楼之后急不可待就近选择屋子,从而抢救室的铁门也是正对着楼梯口的。 那么左侧理所当然的不会有空地,从而也就不会有屋子的存在。 陆少贞登时感到举步维艰,原本以为局面得到了重大的突破线索,可这线索原来就是镜花水月根本禁不住稽考,就像是跟脆弱的毛线,戛然而断。 此时大家已经陆陆续续的从房间中走出来,四楼的房间大部分都是空的,只有少数的老人以及几个新人住在里面。 “昨晚睡得如何伙计们?”常明达哼着轻快的小曲从走出来,面孔依然是鬼娃娃的模样,可眼神中透露出的是轻松写意。 陆少贞想起昨晚夜灵对常明达的评价,说他其实从小就是同性恋者,这点让陆少贞对常明达的态度在潜意识里就多了几分畏惧与嫌弃,虽然并不能说没有男人会对同性恋者敬而远之,但陆少贞自小形成的意识形态就是对这类人极为抵触。 小萝莉与云黛汐是分着屋子住的,这让陆少贞感到煞是奇怪,因为自打进入浩劫游戏中他们二人给人的印象就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云黛汐扮演知心姐姐的角色,而小萝莉则扮演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女。 但是现在他们之间显然出现了裂痕,从何时开始呢?陆少贞回想起来,他忽然想到是从云黛汐说出自己职业的那一刻。 对于小萝莉这个人设,陆少贞是心中存疑的,一个作家竟然表现的如此纯情当真不可思议,因为没有哪个不善于思考的人会成为作家,就算是童话故事也需要浓厚的文化底蕴以及对孩童思维的钻研才可以沛然流出,这种立体化、多元化的自我剖析以及敏锐的艺术感知绝非普通人可以臻至。 苍鹏海不在。陆少贞大致扫了一眼没有发现胖子的身影,当下对常明达问道:“你看见苍鹏海了吗?” 常明达怔了怔,旋即似乎响起了什么道:“你说那个胖子啊,他昨晚不是自寻死路偏不进来吗?” “你们知道吗?”陆少贞实在不愿意和他多说话,当即扭过头问向两个女孩。小萝莉好像没有睡好觉哈欠连天,上眼皮和下眼皮几乎连在一起,而云黛汐则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她付之注意。 小萝莉貌似根本没有听见陆少贞的话,云黛汐则轻轻的晃了晃脑袋。 都不知道,那么是谁去救苍鹏海的呢?那个脚步声到底是属于谁的呢? 扑面而来的谜团让视线变得模糊,触目所及皆是未知。 “管那个胖子做什么,他那是自寻死路,也怪不得我们,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爽,这个至理名言岂不是为人处世的宗旨吗?”常明达口吻中蕴藏着戏弄。 陆少贞看着他不知为何而傲气十足的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几个新人在老人的带领下走出医院,沿途中老人们井然有序的在楼梯上汇合,但是陆少贞很快注意到一个反常的现象,那即是这些人在进入医院之后都莫名的沉闷,就像是无精打采的瘾君子般,打着哈欠流着鼻涕,紧随其后的就是脑袋垂到胸前的往前行走。 陆少贞在最后面看着,他忽然有种这些都不是人类,而是被某种鬼神操控了的傀儡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仅仅是一闪而逝,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生活在医院这样压抑的磁场内所造成的沉闷的氛围也说不定呢? 自己若是也在这里成年累月的居住,说不定还赶不上人家呢。陆少贞开玩笑似的脑补自己变成那样时候的样子,随后在楼梯的转角处故意停下脚步。 “你怎么了兄弟。”常明达扭过头问道。 “我系个鞋带,你先下去吧,我随后就来,我跟你讲你要时刻留意苍鹏海的动向。” “他不是死了吗?你是说让我去外面看看他的尸骨?” 陆少贞登时语塞,眼见着前面的队伍就要走远,他急切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吧。”常明达犹豫片刻后往下走,边走边说道:“你系完鞋带快点过来。” 就这样陆少贞等常明达的身影消失在叫嚣的楼梯中时,便迅速扭过身朝着楼上跑去,他尽量将脚步放轻,不让跑步引起的必然声响吸引到正在下楼的那些人。 虽然不知道这样掩饰的结果如何,但事到如今只能这样做了,他要到急救室旁边的那堵墙上仔细寻找以期找到什么端倪。 他矫健的宛如小鹿,一步跨越两三个台阶,很快便来到了那堵墙的旁边。悠长的走廊此时寂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陆少贞举目四望,发现四面八方的磁场似乎像是无底的黑洞般将一切吸收,所有细微的声音都逃不出这种引力,所以才会造成如此寂静这种现象。 心中莫名有些紧张,陆少贞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紧接着他将自己的视线移动到通往楼上的楼梯口处,那里似乎有着某种东西在召唤。之所以说是“东西”,不过是那种召唤过于玄虚,充满了类似于文学理论的术语“陌生化”“阻拒性”的因素,根本不像是人所能发出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唤醒 铁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那尖锐刺耳的声音简直要贯穿这个楼道,陆少贞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受到严重的刺激,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身体自下而上猛的打了个哆嗦。 走出抢救室的时候,陆少贞还格外的留意了一下铁门上的门牌,那么已经斑驳到几乎腐朽的门牌上还能依稀看见“急救”两个字。 紧接着他急忙朝着左边的方向看去,想要寻找与这个急救室相对称的那个屋子。 然而眼下的真相让他目瞪口呆,只见在他的左侧是一堵墙,根本没有什么空余的地方留有那个理论上存在的对称房间存在。 这是什么情况?陆少贞仔细回想着昨晚来到四楼时候的细节,因为他们是从最左侧楼梯上楼的,而最左侧的楼梯正是整个医院的边缘,而陆少贞来到四楼之后急不可待就近选择屋子,从而抢救室的铁门也是正对着楼梯口的。 那么左侧理所当然的不会有空地,从而也就不会有屋子的存在。 陆少贞登时感到举步维艰,原本以为局面得到了重大的突破线索,可这线索原来就是镜花水月根本禁不住稽考,就像是跟脆弱的毛线,戛然而断。 此时大家已经陆陆续续的从房间中走出来,四楼的房间大部分都是空的,只有少数的老人以及几个新人住在里面。 “昨晚睡得如何伙计们?”常明达哼着轻快的小曲从走出来,面孔依然是鬼娃娃的模样,可眼神中透露出的是轻松写意。 陆少贞想起昨晚夜灵对常明达的评价,说他其实从小就是同性恋者,这点让陆少贞对常明达的态度在潜意识里就多了几分畏惧与嫌弃,虽然并不能说没有男人会对同性恋者敬而远之,但陆少贞自小形成的意识形态就是对这类人极为抵触。 小萝莉与云黛汐是分着屋子住的,这让陆少贞感到煞是奇怪,因为自打进入浩劫游戏中他们二人给人的印象就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云黛汐扮演知心姐姐的角色,而小萝莉则扮演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女。 但是现在他们之间显然出现了裂痕,从何时开始呢?陆少贞回想起来,他忽然想到是从云黛汐说出自己职业的那一刻。 对于小萝莉这个人设,陆少贞是心中存疑的,一个作家竟然表现的如此纯情当真不可思议,因为没有哪个不善于思考的人会成为作家,就算是童话故事也需要浓厚的文化底蕴以及对孩童思维的钻研才可以沛然流出,这种立体化、多元化的自我剖析以及敏锐的艺术感知绝非普通人可以臻至。 苍鹏海不在。陆少贞大致扫了一眼没有发现胖子的身影,当下对常明达问道:“你看见苍鹏海了吗?” 常明达怔了怔,旋即似乎响起了什么道:“你说那个胖子啊,他昨晚不是自寻死路偏不进来吗?” “你们知道吗?”陆少贞实在不愿意和他多说话,当即扭过头问向两个女孩。小萝莉好像没有睡好觉哈欠连天,上眼皮和下眼皮几乎连在一起,而云黛汐则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她付之注意。 小萝莉貌似根本没有听见陆少贞的话,云黛汐则轻轻的晃了晃脑袋。 都不知道,那么是谁去救苍鹏海的呢?那个脚步声到底是属于谁的呢? 扑面而来的谜团让视线变得模糊,触目所及皆是未知。 “管那个胖子做什么,他那是自寻死路,也怪不得我们,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爽,这个至理名言岂不是为人处世的宗旨吗?”常明达口吻中蕴藏着戏弄。 陆少贞看着他不知为何而傲气十足的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几个新人在老人的带领下走出医院,沿途中老人们井然有序的在楼梯上汇合,但是陆少贞很快注意到一个反常的现象,那即是这些人在进入医院之后都莫名的沉闷,就像是无精打采的瘾君子般,打着哈欠流着鼻涕,紧随其后的就是脑袋垂到胸前的往前行走。 陆少贞在最后面看着,他忽然有种这些都不是人类,而是被某种鬼神操控了的傀儡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仅仅是一闪而逝,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生活在医院这样压抑的磁场内所造成的沉闷的氛围也说不定呢? 自己若是也在这里成年累月的居住,说不定还赶不上人家呢。陆少贞开玩笑似的脑补自己变成那样时候的样子,随后在楼梯的转角处故意停下脚步。 “你怎么了兄弟。”常明达扭过头问道。 “我系个鞋带,你先下去吧,我随后就来,我跟你讲你要时刻留意苍鹏海的动向。” “他不是死了吗?你是说让我去外面看看他的尸骨?” 陆少贞登时语塞,眼见着前面的队伍就要走远,他急切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吧。”常明达犹豫片刻后往下走,边走边说道:“你系完鞋带快点过来。” 就这样陆少贞等常明达的身影消失在叫嚣的楼梯中时,便迅速扭过身朝着楼上跑去,他尽量将脚步放轻,不让跑步引起的必然声响吸引到正在下楼的那些人。 虽然不知道这样掩饰的结果如何,但事到如今只能这样做了,他要到急救室旁边的那堵墙上仔细寻找以期找到什么端倪。 他矫健的宛如小鹿,一步跨越两三个台阶,很快便来到了那堵墙的旁边。悠长的走廊此时寂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陆少贞举目四望,发现四面八方的磁场似乎像是无底的黑洞般将一切吸收,所有细微的声音都逃不出这种引力,所以才会造成如此寂静这种现象。 心中莫名有些紧张,陆少贞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紧接着他将自己的视线移动到通往楼上的楼梯口处,那里似乎有着某种东西在召唤。之所以说是“东西”,不过是那种召唤过于玄虚,充满了类似于文学理论的术语“陌生化”“阻拒性”的因素,根本不像是人所能发出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无意识的崛起 高速流动的风幕蕴含着极强的压力,在四面八方传来。陆少贞感受到这飓风正无情的掠夺他肌肤上的温度,如果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唤醒深渊巨兽的方法,那么非得冻僵了不可。 陆少贞是这样定义自己这个来到自己精神世界的躯体的。这个躯体是由意识构成这无需多论,但是绝对不是整个浮在水面上的冰山那么夸张,因为人类与自身之间有着天堑般的鸿沟,与之相比去了解外物显得更加轻松,从而想要在瞬间动用所有有意识的力量化作躯体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不要怪事情过于绝对,客观事物就是这样不以主观意愿而转移的存在。 那么他到底是怎么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的呢?陆少贞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就是精神世界的主宰者,虽然对精神的掌控是件极其漫长且充满不确定性的,但能够有这层认识就已经很了不起了。那么自己现在这副躯体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的呢? 如此想着他不禁掐了下自己的肉,痛感溘至,那感觉真实异常,而且那狂飙的风扫在他的身上亦是传来很强的痛感。 如果说自己的身体其实就是主观能动本身呢?陆少贞想到此之时,他眼睛蓦然亮起,对啊,如果说意识是条长河,那么主观能动就是长河中起到导向作用的那么几滴河水,而自己所真正能够如臂使指的,也就是这么几滴水了,他会随着自己的意愿而随物赋形,就算遇到挫折也不离不弃。 因为他就是自己本质的存在,也是自己与精神沟通的唯一桥梁。 认清了这点,陆少贞费力的将视线投射到下方苍茫大海中,薄雾冥冥,仿佛有着厚重的乌云压将下来。 如果说下方是作为人格主体的真正力量,也就是水面下潜伏着的庞然大物是构成意识的真正来源,如何将其唤醒并让它彻头彻尾的浮出水面尽情呼吸阳光的照射下的新鲜空气,是接下来行动的主旨。 或许就像是将南极或者北极巨大的冰山从海中捞出来一样困难,对无意识层面的探索注定是场艰难的进军。那么到底应该朝哪种方向前进呢?在茫然之中是否真的有这样一条途径?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陆少贞死死的咬紧牙关,如果自己与精神世界的沟通桥梁断折了,那么岂不是成了植物人?这与当初穿越荆棘网之后的精神状态还有所不同,那不过是心里障碍罢了,而这却是实打实的硬件受损啊! 但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一切都是情感的化身,也就是说这剧烈的强风不过是自己某种情绪过于强烈罢了。既然如此,如果对情绪进行调控,那么是否会将这狂风大作的气候扭转为河清海晏的美景? 人本身存在于时空之间就是处于自己与自己的相互沟通过程中,彼此调节,趋利避害,但是如果情绪沉郁到打破平衡,那么人就会陷入情感的窠臼中痛不欲生。 那么现在凝结在自己胸腔间的顽固不化的情绪到底为何物?是对鸿钧的追忆?还是对云黛汐的执着?亦或是最重要的,对少冰的思念? 而就在陆少贞思索的时候,在下方的苍茫大海中蓦然响起长鲸跋浪般的轰鸣声,顿时天摇地动,风云变色,原本压抑的海面忽然变得汹涌澎湃,仿佛是海神波塞冬在施展他那无上神威。 陆少贞接连倒退几步紧着着他惊恐的看向远方,只见海浪滔天,宛如一堵巨大的墙般向这边迅速扑过来,与此同时海岸线上层层堆雪,好似大海这样翻腾忍受不住的呕吐物。 悲怆的鲸鸣响彻云霄,空灵的就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般,那大海中似乎要出现什么东西! 陆少贞心念电转,他意识到在无意识层面有着什么东西即将展露出来! 通常情况下,某些无意识的东西囿于道德观念亦或者集体意识形态,从而隐藏在水面下,主体是意识不到有这种东西存在的,但其确实在无形中影响颇多。那么在什么情况下无意识会付出水面呢? 答案很简单,就是在自我意识薄弱的情况下,做梦或者喝醉了的时候。明白了这点,陆少贞发觉自己对人格的认知更加深入了,从而看待眼前的景象的眼光,也发生了质的变化。 当滔天巨浪铺天盖地的涌来的时候,陆少贞根本没有逃脱的能力。 轰!撼动山岳的力量拍落下来,世界发出不堪重负的颤抖。陆少贞被无差别的巨浪无情吞噬。 …… 猛地打了个激灵,陆少贞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他茫然的看向四周,发现自己仍然在这堵墙前面站着。 刚刚发生了什么?陆少贞扫了扫后脑勺,他感觉脑袋有些昏沉,但总体上还好,与其说痛苦更像是酗酒之后的晕眩。 他回想起在自己精神世界中观察到的景象,心有余悸,看来自己无意识的水底潜藏着类似于深海巨鲸般的怪物,这个怪物承担起了这个无意思层面的运作,而它所拥有的力量显然是无穷的。 相比于澄澈如洗的苍穹,令人敬畏的深海更是禁区般的存在,陆少贞听见在洪荒的尽头有着隐约的鼓响,鼓声就像是青灯古佛的僧侣在吟诵经文,在阒静的深夜中蕴藏着刚柔并济的力道。 越来越热了……陆少贞惊奇的看着自己的手背,那纹身发亮,隐约的淡蓝色劲气似雷电般向四周激射,呈现出雷霆万钧的效果。 有效果了?自己再度进入了那种状态?可是自己到底是怎么进入的?明明在滔天巨浪拍下来的那个瞬间感受到死亡的危机,又如何一睁眼便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但是无论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都不是现在思考的时候,他在探索自己人格层面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花费多长时间了,如果再不赶快行动,唯有暂且放弃先众人汇合这一个途径可以选择。 第一百六十章 华容道的思维模式 在渺远的鼓声的引导下,陆少贞仔细盯着眼前的墙壁,先前他正是在这种状态下对四周环境的感知达到骇人听闻的程度,甚至可以从空气中辨认出磁场的存在,从而感受到某些为普通人所看不见的东西。 然而,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墙壁上呈现出细密的纹理,这种纹理是肉眼所看不见的,如果非要将其与现实存在的事物相比较,那么就和电子晶体显像管所呈现的画面可以相提并论。 但他们所呈现出来的画面虽然相同,可促成这样结果的因子却大相径庭,因为墙壁上那些宛如指纹般的纹路,是凭空浮现的,根本没有任何现实物质凭借。 这是什么呢?陆少贞想从上面体会到某种情绪,却发现其宛如深潭般古井无波,也就是说它就像现代文明的电子设备般几乎不掺杂感情,当然与那些文化意蕴浓厚的事物相比,较之其上的情感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既然抓不住其上的分毫端倪,那么唯有将其当做一个机关来破解,这样倒是有利有弊,利弊都是因不确定性而起。 就在这时他将目光放在墙的整体性上的时候,他才发现出不对劲的地方。 陆少贞登时眯起眼睛,怪异的状况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眉头锁的死死的,那些宛如指纹的纹路彼此相互勾连,似乎是构成了某种奇怪的图案。 陆少贞接连倒退两步,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纹路竟然构成了人物的肖像! 一共有十块以明显的实线构成的框架,有四块是小正方形,有一块是大正方形,其他五块则是长方形。一个大正方形等于两个长方形,同时也等于四个小正方形,他们按照各自占地面积同存与这堵墙上,在墙上有明显的框架限制住这些棋子的运动。 将视线细致到画像中的人物上,那些四个小正方形就无需多讲,他们只是些毫无特色的喽啰,线条简单色彩单调神情木讷,几乎毫无艺术感可言,一看便知道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而五个长方形就显得重要的多,他们分别画着五个不同的人物形象,各自神情各异,或纵横睥睨,或浩然正气,或怒目圆睁,总之各有各的神采,并且这种神采轻易便可以让观看者领会。 最主要的就是那个大正方形的人物了,此人盔甲辉煌,气度俨然,眼睛半开半合之间有着杀气在酝度,虽然在逃亡可却神情却没有任何消极的气息。 这……陆少贞张口结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就是所谓的华容道吗! 难道是说解开这个华容道,才会得到进入隔壁的机会?陆少贞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浩劫游戏可以出现的东西。这里竟然会有这么益智且无害的违和关卡? 华容道是滑块类游戏,就是在一定的范围内,按照一定的条件移动块状物品满足一定的要求,那么眼下陆少贞可以说是信心满怀,他记得华容道的解法是有规则的,那就是四个小兵必须俩俩在一起,曹操和关羽移动的时候前面应有两个小兵开路,曹操移动的时候后面应有两个小兵追赶。 按照这个基本原则,解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虽然陆少贞对这种游戏不是很了解,但他对浩劫游戏突然间的温柔感恩戴德,见惯了血腥与压迫,这种游戏简直让人感到自己其实还是自由的。 就这样,陆少贞将带着闪电光弧的手轻轻的放在墙面上,墙面顿时散发出如水波荡漾的涟漪,并且自触点处逐圈向外扩散。 就像手机触屏般,陆少贞用手指拖着滑块移动,种种纷繁的解法从他的脑海中划过,据说这游戏是考察逻辑思维的,那么作为理工科的学生,面对这种挑战自然是兴奋难当。 但是就在他划着划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陷入了死局之中,如果推到重演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已经不知道划了多少步了,根本无法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这个过程中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虽然这种感觉还仅仅是个念头的雏形,可既然存在了就不可忽视,否则就会失去某些线索。 陆少贞的手比划个不停,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将曹操移动到最下方,尤其是关羽的位置,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奇怪。 问题出在哪呢?陆少贞迁思回虑,脑海中不断复盘,那华容道初始时候的棋子摆放位置浮现在他的眼前。 奇怪的感觉逐渐扩大并以独具慧眼洞见未来的姿态向陆少贞袭来,他冥冥之中仿佛触碰到什么,紧接着灵犀一闪,当即领会到宗旨。 为什么不能说这些棋子的位置压根就是错乱的?如果有人将这些棋子的位置打乱,那么这华容道岂不是根本成了无解难题?自己的思维被经验性的规则所束缚,普通的华容道定然是要求不能将棋子取出,但是这里是普通的地方吗? 想到这里陆少贞的嘴角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将手触摸到最大的棋子,随后五指张开,指头所构成的抓力将那棋子轻轻的取了下来! 这个是非常容易的过程,但如果对于没有意识到的人来说,却是宛如天堑般遥远。其实思想的禁锢才是真正的考验,陆少贞静静的看着手中的薄膜,他随即又以莫名的眼光打量了墙壁一眼。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只需要将所有棋子拆下来,并以即将取胜的格式摆好。这样的活动就跟七巧板有点类似,框架摆出来了,该如何实际操作就全看你自己的了,陆少贞将曹操放在出口的旁边,带所有的棋子都尘埃落定,他将曹操轻轻的滑动,顿时纹路亮起,整面墙壁都散发着淡蓝色的荧光。 “兄弟,你在哪啊!”这个时候一声高亢的嗓音传上来,陆少贞听完抹了把额头的汗焦急的看着墙壁的变化。他在心中不断的催促,楼下的脚步声逐渐增大,而墙壁的光泽也愈发明亮。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诡秘之靴子 在渺远的鼓声的引导下,陆少贞仔细盯着眼前的墙壁,先前他正是在这种状态下对四周环境的感知达到骇人听闻的程度,甚至可以从空气中辨认出磁场的存在,从而感受到某些为普通人所看不见的东西。 然而,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墙壁上呈现出细密的纹理,这种纹理是肉眼所看不见的,如果非要将其与现实存在的事物相比较,那么就和电子晶体显像管所呈现的画面可以相提并论。 但他们所呈现出来的画面虽然相同,可促成这样结果的因子却大相径庭,因为墙壁上那些宛如指纹般的纹路,是凭空浮现的,根本没有任何现实物质凭借。 这是什么呢?陆少贞想从上面体会到某种情绪,却发现其宛如深潭般古井无波,也就是说它就像现代文明的电子设备般几乎不掺杂感情,当然与那些文化意蕴浓厚的事物相比,较之其上的情感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既然抓不住其上的分毫端倪,那么唯有将其当做一个机关来破解,这样倒是有利有弊,利弊都是因不确定性而起。 就在这时他将目光放在墙的整体性上的时候,他才发现出不对劲的地方。 陆少贞登时眯起眼睛,怪异的状况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眉头锁的死死的,那些宛如指纹的纹路彼此相互勾连,似乎是构成了某种奇怪的图案。 陆少贞接连倒退两步,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纹路竟然构成了人物的肖像! 一共有十块以明显的实线构成的框架,有四块是小正方形,有一块是大正方形,其他五块则是长方形。一个大正方形等于两个长方形,同时也等于四个小正方形,他们按照各自占地面积同存与这堵墙上,在墙上有明显的框架限制住这些棋子的运动。 将视线细致到画像中的人物上,那些四个小正方形就无需多讲,他们只是些毫无特色的喽啰,线条简单色彩单调神情木讷,几乎毫无艺术感可言,一看便知道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而五个长方形就显得重要的多,他们分别画着五个不同的人物形象,各自神情各异,或纵横睥睨,或浩然正气,或怒目圆睁,总之各有各的神采,并且这种神采轻易便可以让观看者领会。 最主要的就是那个大正方形的人物了,此人盔甲辉煌,气度俨然,眼睛半开半合之间有着杀气在酝度,虽然在逃亡可却神情却没有任何消极的气息。 这……陆少贞张口结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就是所谓的华容道吗! 难道是说解开这个华容道,才会得到进入隔壁的机会?陆少贞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浩劫游戏可以出现的东西。这里竟然会有这么益智且无害的违和关卡? 华容道是滑块类游戏,就是在一定的范围内,按照一定的条件移动块状物品满足一定的要求,那么眼下陆少贞可以说是信心满怀,他记得华容道的解法是有规则的,那就是四个小兵必须俩俩在一起,曹操和关羽移动的时候前面应有两个小兵开路,曹操移动的时候后面应有两个小兵追赶。 按照这个基本原则,解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虽然陆少贞对这种游戏不是很了解,但他对浩劫游戏突然间的温柔感恩戴德,见惯了血腥与压迫,这种游戏简直让人感到自己其实还是自由的。 就这样,陆少贞将带着闪电光弧的手轻轻的放在墙面上,墙面顿时散发出如水波荡漾的涟漪,并且自触点处逐圈向外扩散。 就像手机触屏般,陆少贞用手指拖着滑块移动,种种纷繁的解法从他的脑海中划过,据说这游戏是考察逻辑思维的,那么作为理工科的学生,面对这种挑战自然是兴奋难当。 但是就在他划着划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陷入了死局之中,如果推到重演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已经不知道划了多少步了,根本无法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这个过程中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虽然这种感觉还仅仅是个念头的雏形,可既然存在了就不可忽视,否则就会失去某些线索。 陆少贞的手比划个不停,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将曹操移动到最下方,尤其是关羽的位置,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奇怪。 问题出在哪呢?陆少贞迁思回虑,脑海中不断复盘,那华容道初始时候的棋子摆放位置浮现在他的眼前。 奇怪的感觉逐渐扩大,以极具慧眼洞见未来的姿态向陆少贞袭来,他冥冥之中仿佛触碰到什么,紧接着灵犀一闪,当即领会到宗旨。 为什么不能说这些棋子的位置压根就是错乱的?如果有人将这些棋子的位置打乱,那么这华容道岂不是根本成了无解难题?自己的思维被经验性的规则所束缚,普通的华容道定然是要求不能将棋子取出,但是这里是普通的地方吗? 想到这里陆少贞的嘴角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将手触摸到最大的棋子,随后五指张开,指头所构成的抓力将那棋子轻轻的取了下来! 这个是非常容易的过程,但如果对于没有意识到的人来说,却是宛如天堑般遥远。其实思想的禁锢才是真正的考验,陆少贞静静的看着手中的薄膜,他随即又以莫名的眼光打量了墙壁一眼。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只需要将所有棋子拆下来,并以即将取胜的格式摆好。这样的活动就跟七巧板有点类似,框架摆出来了,该如何实际操作就全看你自己的了,陆少贞将曹操放在出口的旁边,带所有的棋子都尘埃落定,他将曹操轻轻的滑动,顿时纹路亮起,整面墙壁都散发着淡蓝色的荧光。 “兄弟,你在哪啊!”这个时候一声高亢的嗓音传上来,陆少贞听完抹了把额头的汗焦急的看着墙壁的变化。他在心中不断的催促,楼下的脚步声逐渐增大,而墙壁的光泽也愈发明亮。 第一百六十二章 顺藤摸瓜 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眼见着常明达的脚步声逐渐逼上来,而墙上的湛蓝荧光愈发强盛。就在陆少贞几乎在三四楼楼梯拐角处看见常明达脑袋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莫名的吸引力,紧接着他的身体便被柔和的力量所包裹,他诧异的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融进斑驳的水泥墙,就像是硬物挤进柔软的海绵一样。 陆少贞感觉有东西即将碰到自己的睫毛,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也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常明达的声音传来:“兄弟,你干啥呢,怎么还不下去啊!我想找你商量点事……咦?竟然不在?人呢?” 紧接着,陆少贞发觉自己在经过了遽然而逝神情恍惚之后,眼前的场景开始逐渐转变开来。触目所及是昏黄的光线,空气中浮游的灰尘好似星河璀璨的寰宇,光柱铺散在空气中就像银河锦缎,异彩纷呈,并且所有的灰尘颗粒就像是沿着某种特定的玄妙轨迹运动一般行进,在朦胧间充斥着蛮荒的气息。 时间仿佛静止,岁月的沉淀表露无疑,陆少贞诧异的看着眼前这幕,他发现这里的一切都与墙壁的另外一边是对称的,只不过那边诡异的氛围在这里换成了星海纹章的静穆之美,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祥和的氛围中。 陆少贞并没有为此耽搁,他看向前方的走廊,空间的边缘也就在急救室边界戛然而止,也就是说这个空间只有区区几平方米的大小,而且四周空无一物除了那扇写着急救室字样的铁门。 除了进入那道门之外别无选择,陆少贞的手攀上铁门,他的内心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这种感觉与眼下的氛围十分违和,或许是长时间的精神紧绷造成的敏感吧。 陆少贞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那宛如婴儿的心跳声依旧不绝于耳,或许正是这种状态会对精神产生强大的压力吧?但是正如咖啡那般,深夜工作的人明知道过度啜饮***对身体不好,可仍然不能杜绝其所带来的亢奋。 年轻人总是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宣扬某种不计后果奋发图强的精神,可殊不知真正的奋斗是自律,而绝不是竭泽而渔,寅吃卯粮的习惯终究是用更庞大的潜力价值去换取现如今的片刻心安。 陆少贞虽然明白这点,但是他至今没有对浩劫游戏有着全面的了解,因此只能在透支中奢望自己可以快速的找到问题的答案。 “吱呀——”铁门没有上锁,那沉重的质量让尖锐的声音附带着贯穿性的劲道。 陆少贞朝里面看去,只见屋内的陈设和自己的屋子没什么两样,他信步走到屋子中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与事先所经历的那样没有什么不同。 那急救病床孤零零的放在整间屋子的正中央,陆少贞根本无法想象谁会睡觉的时候将床放在空荡荡的屋子的正中央,正所谓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想找掩体,睡觉不就相当于人最脆弱的时候吗,试想谁会在空无一物的房间内将单人床放在最中间,以承受从四面八方来的未知? 床上依旧铺着白色床单,只不过陆少贞此时并没有穿着惨白色长袍,因此这也是证明此时并非当初的有利证据。 环视一周发现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他便将注意力集中到隔间内,隔间中塑像杂乱堆放着,根本没有当初那诡异的气氛,杂七杂八的塑像就像是杂货般随意对方,它们的视线也是交织着分别看向不同的地方。 最让人感到诧异的则是这些塑像的眼睛,此时他们的眼睛皆是失去神采的存在,干瘪的就像死鱼眼般没有任何生气,如果不是事前经历过,陆少贞无法想象就是这些东西竟然能焕发出那样强烈的恐怖氛围。 眼看着这个隔间的作用仅仅是用来储存货物的,他的内心忽然有些失落,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从理论上来说也是毫无根源的。 此时那镜子也是布满细密的裂痕,就如同自己的屋子那样,两者似乎连裂痕的纹路都极其相似。 镜子是个神奇的东西,至少在这里它所代表的含义显然不仅仅局限于它本身,它就像符号,囊括了浩劫游戏所丈量的理性维度。 将视线移动到其他地方,只见各种杂乱的物件频繁映入眼帘,诸如扫帚、拖把之类的物件频繁出现,以及一些用旧了的抹布,甚至是沾染血污的不知名物体。 空气中散发着酸臭的味道,陆少贞不知道这种气味到底是从何而来,至少肮脏与混乱是不可否认的。陆少贞继续向里面行走,可没走两步,他忽然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并且在他踩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伴随着“噗嗤”一声轻响。 陆少贞死死的皱着眉头,他蹲下来仔细看他到底踩到什么东西,由于隔间内的光线终究是不比外界的,因此他不得不凑近才能看清。 “妈的混蛋!”陆少贞狠狠的啐骂一句,因为待他看清那东西的时候,强烈的冲动使他忍不住爆粗口。 那正是一坨屎!一团正散发着酸臭恶气的隔夜的屎! 陆少贞感觉自己的眉毛有些疼,过度的恶心使他使劲的将眉头绞在一起,可绕算如此却依旧不能让他的恶心感得到缓解。 如果刨去感性冲动的话,陆少贞觉得这是个重大的线索,因为这坨屎以及这个隔间内的种种都表明,有人在这里生活!既然有人在这里生活,那么所有诡异的线索都齐刷刷以其为矛头指向了陆少贞想要的答案。 如果能够查明这个人到底是谁的话,相信真相不久就会大白于世。 “原来酸臭的味道是从这坨翔上传来的,看外面干干净净的还以为是个爱干净的人,却没想到如此邋遢。”陆少贞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态,他在旁边的拖把上将鞋底的翔认真的蹭去,“此人定然是个怪人,而且看样子他在这里生活的日子也不短了。”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将视线流连在诸般物件上的时候,他猛地看见一双靴子,这靴子细节处处充满了诡异。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暗流汹涌 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眼见着常明达的脚步声逐渐逼上来,而墙上的湛蓝荧光愈发强盛。就在陆少贞几乎在三四楼楼梯拐角处看见常明达脑袋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莫名的吸引力,紧接着他的身体便被柔和的力量所包裹,他诧异的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融进斑驳的水泥墙,就像是硬物挤进柔软的海绵一样。 陆少贞感觉有东西即将碰到自己的睫毛,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也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常明达的声音传来:“兄弟,你干啥呢,怎么还不下去啊!我想找你商量点事……咦?竟然不在?人呢?” 紧接着,陆少贞发觉自己在经过了遽然而逝神情恍惚之后,眼前的场景开始逐渐转变开来。触目所及是昏黄的光线,空气中浮游的灰尘好似星河璀璨的寰宇,光柱铺散在空气中就像银河锦缎,异彩纷呈,并且所有的灰尘颗粒就像是沿着某种特定的玄妙轨迹运动一般行进,在朦胧间充斥着蛮荒的气息。 时间仿佛静止,岁月的沉淀表露无疑,陆少贞诧异的看着眼前这幕,他发现这里的一切都与墙壁的另外一边是对称的,只不过那边诡异的氛围在这里换成了星海纹章的静穆之美,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祥和的氛围中。 陆少贞并没有为此耽搁,他看向前方的走廊,空间的边缘也就在急救室边界戛然而止,也就是说这个空间只有区区几平方米的大小,而且四周空无一物除了那扇写着急救室字样的铁门。 除了进入那道门之外别无选择,陆少贞的手攀上铁门,他的内心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这种感觉与眼下的氛围十分违和,或许是长时间的精神紧绷造成的敏感吧。 陆少贞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那宛如婴儿的心跳声依旧不绝于耳,或许正是这种状态会对精神产生强大的压力吧?但是正如咖啡那般,深夜工作的人明知道过度啜饮***对身体不好,可仍然不能杜绝其所带来的亢奋。 年轻人总是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宣扬某种不计后果奋发图强的精神,可殊不知真正的奋斗是自律,而绝不是竭泽而渔,寅吃卯粮的习惯终究是用更庞大的潜力价值去换取现如今的片刻心安。 陆少贞虽然明白这点,但是他至今没有对浩劫游戏有着全面的了解,因此只能在透支中奢望自己可以快速的找到问题的答案。 “吱呀——”铁门没有上锁,那沉重的质量让尖锐的声音附带着贯穿性的劲道。 陆少贞朝里面看去,只见屋内的陈设和自己的屋子没什么两样,他信步走到屋子中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与事先所经历的那样没有什么不同。 那急救病床孤零零的放在整间屋子的正中央,陆少贞根本无法想象谁会睡觉的时候将床放在空荡荡的屋子的正中央,正所谓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想找掩体,睡觉不就相当于人最脆弱的时候吗,试想谁会在空无一物的房间内将单人床放在最中间,以承受从四面八方来的未知? 床上依旧铺着白色床单,只不过陆少贞此时并没有穿着惨白色长袍,因此这也是证明此时并非当初的有利证据。 环视一周发现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他便将注意力集中到隔间内,隔间中塑像杂乱堆放着,根本没有当初那诡异的气氛,杂七杂八的塑像就像是杂货般随意对方,它们的视线也是交织着分别看向不同的地方。 最让人感到诧异的则是这些塑像的眼睛,此时他们的眼睛皆是失去神采的存在,干瘪的就像死鱼眼般没有任何生气,如果不是事前经历过,陆少贞无法想象就是这些东西竟然能焕发出那样强烈的恐怖氛围。 眼看着这个隔间的作用仅仅是用来储存货物的,他的内心忽然有些失落,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从理论上来说也是毫无根源的。 此时那镜子也是布满细密的裂痕,就如同自己的屋子那样,两者似乎连裂痕的纹路都极其相似。 镜子是个神奇的东西,至少在这里它所代表的含义显然不仅仅局限于它本身,它就像符号,囊括了浩劫游戏所丈量的理性维度。 将视线移动到其他地方,只见各种杂乱的物件频繁映入眼帘,诸如扫帚、拖把之类的物件频繁出现,以及一些用旧了的抹布,甚至是沾染血污的不知名物体。 空气中散发着酸臭的味道,陆少贞不知道这种气味到底是从何而来,至少肮脏与混乱是不可否认的。陆少贞继续向里面行走,可没走两步,他忽然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并且在他踩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伴随着“噗嗤”一声轻响。 陆少贞死死的皱着眉头,他蹲下来仔细看他到底踩到什么东西,由于隔间内的光线终究是不比外界的,因此他不得不凑近才能看清。 “妈的混蛋!”陆少贞狠狠的啐骂一句,因为待他看清那东西的时候,强烈的冲动使他忍不住爆粗口。 那正是一坨屎!一团正散发着酸臭恶气的隔夜的屎! 陆少贞感觉自己的眉毛有些疼,过度的恶心使他使劲的将眉头绞在一起,可绕算如此却依旧不能让他的恶心感得到缓解。 如果刨去感性冲动的话,陆少贞觉得这是个重大的线索,因为这坨屎以及这个隔间内的种种都表明,有人在这里生活!既然有人在这里生活,那么所有诡异的线索都齐刷刷以其为矛头指向了陆少贞想要的答案。 如果能够查明这个人到底是谁的话,相信真相不久就会大白于世。 “原来酸臭的味道是从这坨翔上传来的,看外面干干净净的还以为是个爱干净的人,却没想到如此邋遢。”陆少贞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态,他在旁边的拖把上将鞋底的翔认真的蹭去,“此人定然是个怪人,而且看样子他在这里生活的日子也不短了。”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将视线流连在诸般物件上的时候,他猛地看见一双靴子,这靴子细节处处充满了诡异。 第一百六十四章 暗影迷踪 真相愈发变得扑朔迷离,两个主体之间必然存在着差异性,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人心隔肚皮。陆少贞敏锐的察觉到玛丽与曹朔之间,可能是有着嫌隙存在的。 既然如此,那么到底谁是可以值得寄托信任的呢?玛丽吗?这个女人倒是性格温和,坚毅中透露出对现状的反思,但在她眼眸的缝隙里,就当真不存在伪装下的真实吗?再说这个曹朔,正所谓隐藏的敌人是最危险的,像他这样招摇过市的人如果是敌人似乎并不能用高明来形容,或许是所处的位置不同的原因,他不得不表现的如此嚣张,但谁又能保证他在这层伪装之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据说这间屋子和七楼的精神科室有着密切的联系,当初这所医院最辉煌的时候,这个急救室并非是抢救重伤病人的地方。”曹朔的压低声音,喉咙里渗透了阴森的气息。 他怎么知道七楼有精神科室的?六楼之上是禁地不是公认的规矩吗? “那么这里是干啥用的啊?”玛丽的口吻就像是看见了精神领袖般心悦诚服,“急救室不用来做急救措施那还能用来做监狱不成。” 玛丽半开玩笑的语气让陆少贞的心咯噔一声,“监狱”这两个字就像是无形的大手般狠狠的将他的心脏抓了一下。 “你这个词用的倒是煞有介事。”曹朔虽然努力让自己显得是在谈笑风生,可实际上他沉重的让人感觉压力扑面而来,“虽然并不是很恰当,但是本质却是相同的,你看见这个房间的诡异之处了吗?” “诡异之处?”玛丽迟疑的重复一句,随即思量片刻恍然道:“你是说这扇门是铁门?” “是的,你在医院里呆了能有几年的时间了,或许你已经注意到这个现象亦或许没有,医院内任何的房间,当然我指的是一到四楼,所有的房间的门都是木质的,这个房间除外。” “是啊……那么这个房间到底特殊在哪?为何要用铁门啊?” “因为这里抢救的都是,”曹朔故意卖了个关子,接着是几个呼吸时间的间隔,“精神病人。” 玛丽没怎么着,在墙后方的陆少贞倒是毛骨悚然,他对“精神病人”这个词格外的敏感,以陆少贞的视角看来,这所医院以及他身上发生的种种都与精神有责密不可分的联系。 首先他的家族遗传病——作为恶魔猎人的血脉觉醒,使得他的大脑出现了问题,正如对精神病的判断并非取决于意识形态,而是取决于大脑是否收到损害那样,陆少贞时间感知器官的变异意味着不同常人了,无论从何种方面来说他都是人们口中的“精神病患者”。 其次七楼精神科室的对陆少贞的召唤是显而易见的,自己为何会被那样一个地方吸引?为什么不是眼科,骨科亦或者肠胃科?偏偏是精神科?而且当他看向精神科室的木门的时候,仿佛有着无形的漩涡在旋转吞噬,将所有试图探秘之人的灵魂剥皮抽骨,化作残骸与深渊同存。 再次,陆少贞说起精神的迷乱癫狂状态他就不得不响起那对爷孙,虽然那只是陆少贞臆想出来的场景,可又谁能说其乃无源之水完全虚构呢?前人遗留下里的痕迹并不会消失,而是作为磁场在天地之间亘古常存。 “精神病人为啥需要抢救啊。”玛丽似乎有些不理解,“他们不都是需要长时间的积极治疗吗?” “精神病也有轻重之分,如果精神病人濒临崩溃,那么自然需要抢救,而这个铁门自然是承担着防暴的作用。” “这个房间原来还有这等作用。” “但是那个小子到底去哪了啊。相比于这个房间的门为何打开了,那小子的去向更让人担心,这医院可不是那么安全的地方啊,但凡不够谨慎那都是能够遭至弥天大祸的。若是一人做事一人担那还好,但眼下我们就是一个整体,我们的命运紧紧相连,我们中间但凡出现了闯祸的人,那么我们全部都要为这种私人行为买单。” “我相信他不会这样的,虽然我和他接触时间尚短,可我能看出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他不会无脑的横冲直撞。就算他或许因为初来乍到而有些恐慌,但看得出来,理智是他所作所为的宗旨。” “嗯,这样的话与我对他的看法倒是很吻合。”曹朔笑道,“你对他在地牢中显现出来的绝技有何看法。” “我认为我们的机会来了。”玛丽的语气中压抑着兴奋,她提起这个若不是周围还有其他人,她几乎欢呼雀跃起来,“我们面对的铜墙铁壁以及生存空间日益被压缩的危机,终于要得到改善了!” “和我的想法出奇的一致,他身上的状况与我们所背负的任务简直不谋而合,我认为他就是我们任务的核心,我想我们承担多年的任务即将解脱。”曹朔轻快的说着,“但是你不能掉以轻心,接近那小子的任务依旧得完美执行,否则我们若是得不到他的信任,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明白。” 铿锵的两个字将玛丽的决心彰显的淋漓尽致,但这些话落在陆少贞耳朵里,却是宛如心陷冰窖那般寒冷。 难道说不仅仅是浩劫游戏针对自己,连这些米诺斯迷城中的居民都针对自己?自己与他们素昧平生的,为什么要这样! 不可理喻充斥在陆少贞的心头,他顿时感到自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浓郁的不安促使他坐立不安,但他却不得不继续窃听二人的谈话。 “昨晚那个胖子到底去哪了。”曹朔忽然话锋一转。 “目前应该还躲在医院的某个角落瑟瑟发抖吧。”玛丽鬼魅的笑出声,“虽然那个胖子并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但相比之下救他的人貌似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干净,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做皮肉生意的,你们男人不是都爱将这类的定义为脏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囚禁之地 虽然将线索的呈现归结于精神的迷乱可能有故弄玄虚的嫌疑,但任何看似不可理喻的表现背后都有实际根据,若不然只是空中楼阁经不起推敲。 陆少贞看着眼前的东西,他的内心中泛起波澜,只见那是广播用的扩音器,在扩音器的背后有着缝隙的存在。 这本是不留心根本无从察觉的细节,但陆少贞的视线不偏不倚停留在那里,简直就是无巧不成书的典范。 陆少贞对那个缝隙个感到十分的意外,他当即意识到什么,将用力将急救床拖了过来,整个人站在了上面。 扩音器很容易便拿下来,但在扩音器的后面却别有洞天,陆少贞向里面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扩音器根本就是个摆设,因为其根本没有连接电线,因而没有动力源泉,然而它后面的洞口却在此刻映入眼帘。 这是个悠长的甬道,大概只有一个人的大小,陆少贞估算自己的身形,发现自己的身体进入其中可能有些紧俏,这个洞口大概只适合身形小巧的女孩爬行。 但是出口就摆在自己面前,自己若不珍惜还能等着别人来救自己不成? 这样想着陆少贞便迅速站在铁床上想洞里爬去,就在他还不容易终于爬上洞口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铁床起初并非摆在扩音器下方,而是摆在屋子中央,那么屋子的主人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来爬进这个洞里的呢? 这虽然是个问题,但却不足以让陆少贞为之付出过多的心思,他谨慎的向前挪动,并在整个身体进入洞口之后费劲的扭过身将扩音器按照原来的方式堵住洞口。 接下来是漫长的爬行,由于四周都是摩擦力极强的未经装修的水泥墙面,强大的摩擦力让陆少贞举步维艰,就像是一个成年人穿上了童装,强烈的束缚感简直让人难以接受。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陆少贞拼上凹凸不平的水泥墙面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划出血痕也仍然高速前进。 悠长的洞显得无比寂寥,陆少贞看不清前方何在,更不知道此事他到底身处何方,就这样慢慢的向前挪动,并且竖起耳朵聆听者周遭声音的细微变化。浓重的湿气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四面八方厚重的成吨的墙壁在心里上造成碾压的感觉,陆少贞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但好在他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幽闭恐惧症,否则他恐怕连一步都挪动不了。 他脑海中的脉搏声逐渐渺远,他的能力似乎是到了时间限制,陆少贞没有算出时间限制到底是多长,但经过两次的体会也差不多对这个时间段有所了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陆少贞感觉体力不支的时候,前方忽然有了些许的微光,随之而来的是轻微的说话声。 到头了吗?这个出口是在哪?这些问题顿时涌现在陆少贞的脑海中,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流进眼角,顿时火辣辣的疼让他清醒了许多。 而就在他不听的往前爬行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种感觉是来自声音的,起先他觉得那渺远的声音是有人在说话,可凑近听却发现并非如此。与其说是人在说话,倒不是说是在用尖锐刺耳的尖叫在发出咆哮,那声音就像无数玻璃碴子反复摩擦着塑钢,让人的灵魂赤条条的暴露在漫天针雨中。 “啊啊啊啊……”巨大的女子咆哮声清晰入耳,陆少贞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他死死的咬紧牙关,不仅仅是因为体力透支的归于严重,同时也为了抵抗声污染的入侵。 但是这种单纯的刺耳的声音并没有维持多久,那女人的声音顿时转变,用洪亮的嗓门疯狂道:“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了!” 陆少贞心下大为奇怪,因为在米诺斯迷城中女人的数量是屈指可数的,他并没有听见过这样的声音,这个声音虽然是在咆哮,可仍然能够辨认出其音色还是十分好听的,如果并非这么冲动的话,定然属于大家闺秀的形象。 但是此时,这个声音里充斥着无尽的恐慌,陆少贞眼看着胜利在望终于可以摆脱这狭窄隧道的束缚了,心下涌现出一股迫切。 然而就在这时,另外一道冷峻的声音突然响起,这让陆少贞登时止住脚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你便可以离开这里了。” 随后是一声当啷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掉进瓷碗中,紧接着那个女人声戛然而止,发出垂涎欲滴的颇为满足的呢喃,口水声以及狼吞虎咽的吃食声响起。 根据这个声音,陆少贞眼前几乎浮现出饥不择食的难民形象。 “我把你豢养在此好多年了,你始终不肯开口,若是你能够将我想知道的说出来,恐怕你的人生将会是非常完美的吧?”男子似乎是有些悲悯,他发出扼腕的叹息,“但是现在也不晚,毕竟就算是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哪怕一秒钟也是好的。” 陆少贞仔细聆听,他发觉自己应该是身处屋顶的位置,那声音是从下方传来的。他小心翼翼的找到光线渗透进来的地方,那块是被一团肮脏的抹布所堵住,陆少贞强忍着从上面传来的恶臭,眯着眼睛透过缝隙向屋里望去。 触目所及是森然的白骨。陆少贞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出声了反而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 在乍然的观看之后陆少贞做好了心理准备,他重新将眼神凑到缝隙中,强忍着自己向看去。只见下方的空间似乎是囚禁之所,冰冷的铁索以及上锈了的铁栅栏是这个空间的主调,与此同时累累白骨又是冰上覆霜般将恐惧升华。 陆少贞大致看去,这些白骨中不但有人的骨头,更有不知名动物的,它们或整齐堆放或散乱遍布,与锈色共同成为这个空间的主色调。 再将视线转移到旁边,也就是一个完全上锈了的囚笼的地方,陆少贞惊恐的瞪大的双眼。 第一百六十六章 怪物囚徒 只见囚笼的几根铁柱子已经完全成了褐色,那片片锈蚀宛如鳞甲般覆盖其上,年代久远的几乎只能用世纪为单位来计算。而在囚笼中有个怪物在拼命的吃着碗里的食物,她丝毫没有人类的特征,浑身裹在厚重的棉袄中,棉袄已经肮脏无比,从其中渗透出来的棉絮大片大片的黏在一起,原本纯白之色此时变得漆黑。 那个怪物披散着头发,她的头发似乎成年累月没有梳洗过,乱糟糟的凝结成一整块,好似打着过量的发胶般难以自然垂下,只能呈放射状将她的脑袋包拢,从而让人根本看不清其之面容。如果再细致的进行观察,就会发现偶尔有乳白色的东西在她的头发里蠕动,不难理解这些东西是什么,如果着实想象不出来的话就尝试几年不洗头不梳头,如此就会有切身的体会。 陆少贞隐约能看见她的身上拴着一条铁索,这个锁链被巨大的栓钉在墙壁上,就像是这无情的命运般让她得不到丝毫的自由。 这是个人吗?在刹那之间陆少贞有了这样发怀疑,但他又想到了那凄厉的惨叫声,他顿时感到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当真有可能是人。 听那声音倒是个温婉的大家闺秀,可是声音与外表的严重不符让陆少贞不禁怀疑是自己产生错觉了,正所谓罪恶的人全身上下就没有无辜的地方,善良的人的气质就算掺杂了邪念也显得可爱,这个女人既然饱受折磨那么她的嗓音中应当丑陋不堪才对,为何会出奇的清朗呢? 路少贞怀揣着这些想法,他朝着那个男人望去,只见这个男人是背对着陆少贞所在的地方的,那背影让后者觉得分外的眼熟。这怎么看都是苍鹏海啊!此人 只不过此时这个胖子带着鸭舌帽,帽子遮住了他的发型,以至于陆少贞并不能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最让陆少贞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的就是哪个男人的嗓音,他的嗓音属于雄浑且带有磁性的那一类,光是听着他那低沉的带有玩味式的话语,便可知道若是他唱起歌来定然很好听。 而苍鹏海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他那公鸭嗓除了虚张声势之外,简直只有大喊饶命的时候会略微动听一点。 既然如此,这个男人很显然并非苍鹏海,只不过是体型与苍鹏海相差无几罢了。那么他到底是谁? 顿时数种关于这个男人身份的猜测浮现在脑海中,无论他怎样反复的论证,在情理之中的无外乎就两种情况。 首先他可能是米诺斯迷城中的居民,因为陆少贞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几十号人都认清,所以这个胖子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其次他可能是外来者,也就是说他并不属于米诺斯迷城,毕竟米诺斯迷城既然作为浩劫游戏中的一部分,定然会有幕后黑手在暗中偷窥,否则他们怎么知道事情进展到哪步了?因此,此人很有可能就是濮阳盛的眼睛潜伏在此以随时汇报迷城中的情况。 在做出这两点猜测之后,陆少贞再度对这个男人进行观察。此人身穿黑色冲锋衣和黑色尼龙运动裤,在这一套的彰显下此人倒是有些干练的感觉。他脚上踏着白色运动鞋,这款鞋貌似是某个名牌厂家今年新出的爆款,价格着实不菲。 陆少贞眉头死死的皱紧,他感到强烈的违和,米诺斯迷城整体给人的印象就是特别脏乱的感觉,任何物件都经历了岁月的淘洗从而年代感十足,而且米诺斯迷城中的众人皆是衣衫褴褛,谁能穿上像样的衣服? 但是此人不但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而且衣服的档次还很高,活脱脱的大都市青年,这让陆少贞否决了自己的第一条猜测,从而认定他就是外来者。 这意味着什么?陆少贞无法想象自己看到这个人预示着什么,因此他只能静观其变。 “我说你吃饱了没。”男人走到铁笼面前,他丝毫没有因为笼中怪物散发出来的恶臭而嫌弃,反而语气中散发着阴险的冷笑。 “呜呜呜……”怪物塞的满嘴都是食物,陆少贞无法看清她吃的到底是什么,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团。怪物直晃脑袋,表明自己没有吃饱,而这时男人狰狞的笑了一声,整个身子动起来,双手放在身前解下裤绳。 “口渴了吧,今天没有水,大爷心情好,就赏你点琼浆玉液尝尝。”如此说着他竟然脱下裤子露出活计,一道混黄的液体哗哗的落进瓷碗中,随后男人蓦然抖了个激灵,舒舒服服的提上裤子。 怪物的口中依旧发出“呜呜”的声响,似乎她并没有感受到恶心与侮辱。 “对于我这样的施舍你感到满意不?”男人笑嘻嘻的发问道。 “呜呜呜……” “现在只要你告诉我你和那个精神病七号之间发生的事情,我就给你带来更好的恩惠。” 精神病七号就像一个禁脔般,怪物一听到这个词当即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而且她大口大口嚼着莫名食物的嘴巴亦是停止,整个人就仿佛瞬间呆滞了一般。 精神病七号……陆少贞看着怪物的反应,心中默念了这个词,他预感到这个词对于怪物来说定然意味深长,否则她也不会反应这么强烈。 “说啊,只要你配合我的问题,我就会给你提供大量的肉和干净的水,还有新鲜的空气……” 男人循循诱导的话还没说完,怪物顿时爆发了,在那短暂的寂静之后是狂风骤雨,震耳欲聋的咆哮在这间屋子里回荡。 “你滚!你给我滚!你这个恶人!休想打七号的主意!”尖锐的声音里蕴藏着中气十足的力量,陆少贞只感觉他的鼓膜仿佛被电锯无情的撕扯。 当啷当啷当啷,接连三声铁索的吱呀声震天响起,只见那拴住怪物的铁索因为巨力而崩的笔直,上面那锈迹如头皮屑般簌簌掉落。 怪物如发狂般朝着男人扑过去,她双手很长的指甲以及嘴里肮脏的黄牙,此时都是武器。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七号病人 虽然怪物及时被铁索拉住了,可那骇然的架势却让男子不由自主的朝后撤退两步,而且在陆少贞看来,怪物弱小的身躯中蕴藏着巨大的力量,这个以为年代久远而被腐蚀成锈的铁索与囚笼,似乎并不能给她以绝对的阻碍。 当啷当啷当啷,紧接着怪物又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的不好惹,她如困兽般疯狂,整个铁笼都在她的折腾下瑟瑟发抖。 “该死的!你们想窃取远古机密,简直是痴心妄想,我作为上古神尊肩担重任,岂容尔等阴险狡诈的凡夫俗子如此放肆!”怪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喉咙深处不断滚沸着猛兽般凶狠与疯狂,而她的行动也恰恰证明了这点,只见他宛如张牙舞爪的狮子般哪怕不断让铁链拉回去,仍然义无反顾的往上冲。 她不知道疼吗?陆少贞咋舌不已,看来这个怪物并非是野兽或者其他,而是个精神失常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精神病。 男人被吓得一嘚瑟,他赶忙避开怪物的锋芒,紧接着他似乎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语气变得无比阴森:“我奉劝你有点自知之明,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替他着想。哎呀,只是不知道他此刻在外面的花花世界潇洒,而你却在这暗无天日的遭受这非人的折磨,你无私的奉献换来了他这样薄情的叛逃,你这样值得吗?” “不要你管!逝去的英灵们将以忠诚与信念浇筑起那远古时代的苍穹,神明的宝藏需要我们永生永世的守候,信仰荣光,传说不灭,尔等皆需为奴,在这囚笼中瑟瑟发抖!”怪物原本并不伶俐的口舌在此刻突然变得无比虔诚,她的每个字都像是在吟诵祷文,字正腔圆的拥有感染人心的力量。 这句话在哪听过……陆少贞脑海中浮现出雾都男人跟他对峙的时候所说的话,他的话貌似和怪物的话别无两样,甚至连他们说话的口吻都极其类似。 这个怪物又和雾都男人又什么关系啊!陆少贞感觉自己的头有点大,他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并非凭空出现凭空消失的,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将他们约束在整个框架中。 “在牢笼中瑟瑟发抖的是你吧!”男人恶狠狠的啐了口痰,这口痰准确无误的吐到怪物那脏兮兮的头发上,并且逐渐流下来最后竟然落到了怪物正咆哮着的嘴巴上,“你可以为了你所谓的信念付出一切,但卑劣的七号却无情的背叛了你,俗话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想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吧。” 男儿说的鞭辟入里,但是怪物丝毫听不进去,她丝毫不受那口痰的影响,而仍然是一副不冲破牢笼不罢休的架势:“心怀鬼胎的人才是真正被囚禁在牢笼中的,你们这些觊觎宝藏而不惜以人的身体做实验的恶棍,才是真正的卑劣者。” 接下来的话陆少贞并没有听得很清楚,因为怪物拼尽全力向前冲,那铁索不堪重负的发出痛苦的哀嚎,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那铁索的中间断开一道巨大的裂痕。 怪物用他那瘦弱的身躯硬生生将铁索挣断了!陆少贞顿时皱紧眉头,这是何等的力量,人类的力量当真能够做到如此程度吗?还是说她与其称得上是精神病患者,倒不如说是神明附体的症候?她所展现的力量恐怕必须以极强的意志来驾驭吧。 按照自己对力量的最新看法,陆少贞细细的思索起来,力量越强那么所需要的意志力就越需要与之对等,这也就是为何稳扎稳打所锻炼出来的实力可以轻松掌控,而突如其来得到的力量却充斥着太多的变数的原因。 人类的本质就是在于意志,尽管语言是对存在的抹杀,不可能性才是存在之真,但没有语言也不能将这种虚无表达出来,让真理断绝在某个人那里也是不可取的,但是任何人都需要知道,语言只是曲径通幽的载体,真正的真意是忘乎形骸超越形式的所在。 这样的观点也会造成了唯一的结果,那就是自身所拥有的力量必定与意志息息相关,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意志就是力量内在表现。 就比如抗倭英雄戚继光,他的意志之力就已经强大到改变他人的程度,他的精神贯穿古今而成为民族的脊梁。 陆少贞似有所悟,他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到下方的事态发展,只见男人大惊失色,他急匆匆的啐骂两句,旋即脚步不停的向后移动,他的嘴上依旧在逞强,可在他看见怪物几乎将铁索挣脱之后当即放弃了最后的淡然,一刻不停的逃出去。 铁门关闭的轰鸣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的辱骂,可那只是色厉内苒的心虚罢了,起不到任何实质性作用。而这辱骂声反而向催眠曲般,在怪物的身上起到了静神安魂的作用,怪物反而安静下来,她似乎颇为理智的朝着男人离去的方向看了段时间,这才幽幽的独自窝回墙角。 看着其散发出来的落寞气质,陆少贞几乎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此人当真是精神病么?虽说精神病患者的表现千奇百怪,可应该都与众不同才对,可这个怪物在男人离开的刹那便恢复了安静,似乎……似乎她的疯癫是装出来的。 男人走了有一段时间了,陆少贞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这个位置已经是隧道的终点了,也就是说这个隧道就是急救室与这间屋子的通道,而若是没有类似于自己的能力无法破解华容道的迷局的话,这个隧道是唯一去镜像急救室的通道。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似乎除了从这里下去之外别无他法啊。 可是自己下去了之后,会不会冒犯到那个执迷于七号精神病的怪物呢?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几乎将铁索挣脱了的,她一旦发狂挣脱了那样沉重的铁锁,那几根很细的铁栅栏似乎根本起不到任何的阻拦作用。 而且用眼睛就可以看出,铁栅栏上的锈蚀已经到了可怕的程度,似乎连瘦猴都能给它掰断。 第一百六十八章 急中生智的道歉 既然如此,自己到底是否应该下去呢?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想,自己若是不下去,难道岂不是要困死在这里? 坐以待毙向来不是陆少贞的性格,尤其眼下已经毫无选择,任何人只要还对生命抱有一丝丝的期望,都会绝地反击。 囚笼中的怪物归宿成一团,这个房间中的温度虽然并算是热得让人难以接受,但是依旧能够让人汗流浃背的,可就在这种情况下怪物却仍然穿着厚厚的带有破败棉絮的棉袄,也不知道她的对冷暖感知的系统是不是坏掉了。 陆少贞下定决心之后便伸手试图将挡在前面的那块沾满油污的布摘掉,他一边进行着这个动作一边查看着怪物的动向,结果他发现就算自己弄出很大的噪音,那个怪物却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就仿佛她对外界的变化根本没有任何的兴趣一样。 油布貌似是擦机车用的破布,上面的油污简直到达丧心病狂的地步,陆少贞用手在上面抓了一把之后,几乎一整块油脂就那么黏在他的手掌上,并且不断的散发着汽油的味道以及腐烂的臭味。 陆少贞几乎恶心吐了,但是好在油布塞的并非很紧,他在用力捅了几下之后便将油布捅落掉地。 油布由于凝结了过量的油脂以及吸附了太多的灰尘,因此变得极为沉重,而在它坠落的正下方正好靠着一具人类的完整骨架,在油布的冲击之下顿时稀里哗啦四分五裂。 由于骸骨散落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噪音,陆少贞在瞬间便屏住呼吸,他大气都不敢出的看向怪物,可怪物对这种声音充耳不闻,她就像石化了般对外界的变化做不出任何反应。 对此陆少贞松了口气,他不禁探出脑袋朝着正下方看去,然而却没有任何的梯子之类的物品让他能够拾级而下,甚至下方没有任何可以微微缓冲的东西除了那块油布。 眼见着如此高的地方竟然没有任何凭借的物品,陆少贞的内心就涌现出无限的悲凉,难道自己就这样逃脱不了摔的七晕八素的结局吗?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未必会死,但是对四肢的伤害巨大那是在所难免的。 除非自己跳到那块油布上,正所谓有弊就有利,那块油布虽然肮脏且沉重,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它就是不可多得的气垫,能够起到相当程度的缓冲。 但是自己真的有勇气跳到上面吗?陆少贞死死的咬紧牙关进行着天人交战,他缓慢挪动这身子坐到洞口的边沿上,他并没注意到,就在他即将坐下的时候,他的屁股下方正好有块厚重的油脂。 自己到底应该怎么下去!这简直是个世纪难题啊,跳到那油脂上与直接在下水道里居住有何区别,不都是与肮脏为伍、与恶臭同行,甚至还比不上下水道的环境,因为那里再说嘛说都是属于城市的地带,空气的流通是必然的结果,而且恶臭中带着湿气,虽然依旧很难让人接受,但总好过这干燥的让人胃痉挛至出血的油腻怄了一个世纪的浓郁气味吧? 陆少贞甚至怀疑起自己的健康是否会因为闻了这么长时间而受到不可逆转的损害。 “喂,那位女士,你还好吧,我看刚刚那个男的在虐待你,我想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你可能听不懂我的话,毕竟你是个精神病人,可凡事总得抱有希望,人活在世上不就是找回自己的过程吗?”陆少贞试图和那囚笼中的怪物搭讪,可那怪物对陆少贞根本不搭理,仿佛他所有的话都是过眼云烟难以引起注意。 陆少贞自讨了个没趣,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屁股上顿时传来极度的润滑之意,陆少贞失声叫出声。 陆少贞试图稳住自己的身形,可他的努力终究是徒劳的,就连两侧的边沿都来不及抓住,整个人就直挺挺的向下掉落。 不行!自己要尽量减少自己身体与油布的接触面积,否则的话身体污染倒还算不得什么,可那臭气带来的精神污染可就着实引人头疼了。 然而就在他脚落地的时候,有种圆滚滚的东西就在脚下,这让他想稳住心神的想法更加雪上加霜。 不能往后跌倒!陆少贞在心中拼命的叫嚷着,并且拼尽全力的将向前方使劲,最终他的努力起到了效果,脚底的力道终究是朝后滑去,陆少贞整个人朝着前方栽倒。 扑通一声,巨大的力道让陆少贞胸闷气短,他痛苦的哀嚎一声,紧接着他试图爬起身可有个雪白的东西咕噜噜的滚到他的身边来。 大眼瞪小眼…… 陆少贞强忍着内心的惊恐,登时宛如受到刺激般猛地从地面上爬起来,他心有余悸的看着后者,只见那空洞的眼窝以及裂开的牙齿仿佛在嘲弄他的胆小。 原来那个东西就是雪白的骷髅头骨,因为他的撞击而将整具骷髅撞散架之后这个头骨便顺势滚到了他的身边。 “你把他弄疼了。”冷清的声音就像从地狱中传出来般让人毛骨悚然。陆少贞听到这句话登时浑身僵硬,他怔怔的扭过头看向声音的发出者,只见那个囚笼中的怪物不知何时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从凌乱的头发缝隙里露出一道阴森的目光。 这只眼睛就像死神的召唤,散发着无比的恨意以及歇斯底里的狰狞直直逼来,陆少贞费力的咽了口唾沫,四肢僵硬的不听使唤。 “你……我……我不是有意闯入这里的,如果……如有冒犯请多原谅。”陆少贞结结巴巴的说出这么几句话,旋即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怪物无情的打断。 “你把他弄疼了。” 简单的重复简直就是中精神折磨,四周枯骨累累更是像放大镜般将这种感觉无限扩大,陆少贞意识到自己必须得做些什么,否则这个怪物歇斯底里的爆发出来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状况。 “这……”虽然明知道必须得采取行动,可他又不知道具体该做些什么,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他急中生智的扭过身,以万分诚恳的态度点头哈腰的对着骷髅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把你弄疼了我很抱歉,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这一次。” 第一百六十八章 虫子 一具骷髅头难道会有感觉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那么为何会有人将没有生命的东西寄予生命呢? 或许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这三种情况涉及不到的,其一便是此人有怪癖,而正是这些怪癖将那些具有非凡思想的人的灵魂衬托的更加立体、更加具有代表性。其二便是此人对这种物品具有强烈的执念,因为这个物品曾经承载着他强烈的期望。其三便是此人有精神病,现代人的身体内生存着原始思维,才会造成将主体精神投射幻化到思维对象,从而造成主体与课题相互渗透的现状。 很显然,按照眼下的形式,怪物不可能是前两种情况,因此她脑子里的原始思维就是贯穿她行为的主旨。但是并不能说有原始思维就是精神病,如果那样的话原始人就没有正常人,这么说着实有些得鱼忘筌且对祖先是种不敬。 原始人的原始思维因为认知的原因,只能用具有浓重神秘色彩和宗教幻想成分的观点替代对某些自然现象力所不及的解释,因此说到底原始人还是将实用性与利己性摆在第一位,而这也正是人类思维演进、人类社会发展的重要原因。 尽管原始思维放在当今社会有些显得过于幼稚,但其作为本质的与现代人能动的改造自然发展自我的心却是相同的,说到底只能称得上是观念的问题,只要观念认识到位,就和现代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那么到底什么样才能是算是出了问题呢?那就是如果彻底取消了能动的对自然改造以及对自身的修行,转而去将身心献给观念上的神,这才是真正的病态。 陆少贞在转瞬间便明白了这点,为了不引起怪物的不悦,只能珍视其珍视的,向散落的白骨道歉。 边道歉陆少贞边用眼角的余光斜斜的观察着怪物,他发现怪物没有任何异动,似乎是因为他道歉的行为而满意。这让陆少贞松了口气。 “您……您看这样行吗……”陆少贞仍然不能彻底放心,只能颤颤巍巍的扭过头与怪物的眼睛对视,可后者那渗透着血红色的眼眸就好像玻璃球般诡异,陆少贞赶忙将视线挪开。 “你道歉的对象错了。” 怪物的语气没有刚刚那番冷酷了,而是逐渐缓和下来,这是个极好的征兆,陆少贞彻底松了口气,他正奇怪间,忽然感觉脚边有异动。 他赶紧低下头,发现那块油布竟然动了!虽然动的很慢,但是陆少贞相信自己的眼睛绝对不会看错,而接下来的事实也恰是证明了这点。 只见油布起初只是轻微的晃动,可随着其颤抖的愈发剧烈,整体都参与到这种律动之中,就像是蝉在脱壳、蝴蝶在脱茧。随着时间的流逝,在陆少贞惊恐万状的眼神中,那油布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旋即舒展开来铺子地上,无数细密的小腿从它腹部伸出来,而后万足齐动,油布竟然朝着陆少贞爬了过来! 陆少贞不自觉的朝后退了几步,原来这个油布是个巨大扁平虫子的化身,而且它的身体可以随意折叠,如此才能像块肮脏的油布一样塞在洞里。 “虽然你的道歉对象错了,但是看得出来它依然选择原谅你。”怪物冷酷的声音中透露出温和的情绪,“你若是不嫌弃它的肮脏,你可以和它一起玩耍,毕竟它虽然活了几百年了,可这个岁数在它的种族中只能算得上的儿童。” 陆少贞诧异的看着这个扁平的巨大虫子,他感到无与伦比的恶心,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他突然出声道:“能不能别过来。” 然而那个虫子就仿佛受到惊吓般,迅速拱起身子,顿时又变成了那个团成一团的油布的模样了。陆少贞见到此幕顿时哭笑不得,原来这个虫子胆子如此小,但玩笑归玩笑,他还是沉浸在震惊之中无法自拔。 看来这是个全新的物种啊,知道对于陆少贞来说没见过,他不禁问道:“你知道这个虫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怪物自他坠入这个房间之后便没有换过姿势,她就那样冷冷的盯着陆少贞,乱糟糟的头发上那口浓痰的余痕还在。 “说了你也不明白,说了也是白说。”怪物的语气彻底缓和下来,他似乎是看陆少贞并没有恶意而放下戒备。 陆少贞强忍着这个房间内弥漫的臭气,向铁笼的方向走去,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在心中暗自计算着距离,以免怪物突然暴起伸出爪子抓伤自己。 “小子,你来到这里所为何事。”怪物仍然纹丝不动的盯着陆少贞,她全身上下似乎唯有眼球是活的。 “此事说来话长。”陆少贞观察着这屋内的情况,只见上满红褐色锈的铁质刑具整齐罗列,虽然这些刑具已经不再具有当初那般让人闻风丧胆的功效了,可现在看去仍能想到当初的景象。 一个个鲜活的肉体就在这些刑具上被摧残,刑具为肉体上带来的痛苦与精神的冲击相对应,恐怕就算是铁人来到这里,也会屈服于淫威之下吧。哪怕神灵被这些刑具折磨,都会放弃悲天悯人的信仰,从而投入地狱之中化身恶魔吧。 眼前浮现出尘封之前的景象,震惊犹如四处乱窜的风在他的胸腔间回荡,他当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类似于刑场的恐怖地方,若是被困在这里定然会遭受到惨无人道的摧残吧!谁能从这里坚持下来! 陆少贞想象间不觉感到自己的灵魂攀上一抹阴影,仿佛跨越百年的扭曲与疯狂降临到他的头上。 “但你还是要解释清楚的不是。”怪物的声音充斥着玩味,根本不像是精神病患者,反而像是睿智的贤明。 “这倒是……只不过我还想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陆少贞沉思一下,发现整个事情过于复杂而且对怪物说了也并非是好事,因此他敷衍了一下。 “我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怪物怔了怔,旋即发出猖狂的大笑,“这里就是我的家你问我怎么出现在这里!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六十九章 虫子的意图 “……”陆少贞简直无语,把这里当做家?就算没有精神病也得被逼出精神病了,“既然如此,我就得问问,你到底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怪物四肢就像是被水泥封死了一般纹丝不动,她就那么对陆少贞说道:“这是什么地方?我记得我刚给你说完啊,这里是我的家。” “……” 这里是你家,没人跟你抢!老子问的不是这个意思!陆少贞暗暗腹诽,但他却又不敢真的表达出来,因此虽然义愤填膺却只能笑脸相迎。 “我知道这里是你家,我的意思是这间屋子所处的地方在哪。” “这间屋子所处的地方?”怪物仿佛陷入了深思,那逐渐消失的尾韵随着思绪飘向渺远的过去,“时间太久了,久到我已经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这跟铁锁困住了我无尽的岁月。” 怪物那颇为悦耳的声音此时散发出无尽的缅怀,根本不像是精神病人能够做出的反应,难道说此时她处于精神稳定的时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陆少贞再度试探性开口问道:“那么也就是说你被困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在这期间一步都未离开过?” “怎么了?小子,你有什么意见吗?”怪物忽然从那种状态中清醒过来,顿时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少贞,“不过话说回来,我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了,你是第一个进来的人。当这所医院还兴盛的时候,我便被关在这里,直到现如今灰尘已经落的几指厚了。” “我是第一个?你在撒谎吧,刚刚还有个身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从这里出去,听你们的谈话很显然他不止一次的来过。”陆少贞警惕的说道。 “这样说来,刚刚所发生的事情你都看见了?” “不然呢?” 怪物的气质蓦然只见变得无比凝重,她随和不再而是以阴森的目光盯着陆少贞,路少贞感到后背发凉,他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因此在脑子里迅速计较着各方面对比得失,并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做准备。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并不多余,只见怪物正缓缓的站起身,这个身形在硕大且肮脏的棉袄映衬下就像一头棕熊,举手投足之间蕴藏着危险的气息。 “小子你勇气可嘉啊,既然让你窥探到这么大的秘密,我也就没有留你的必要了。”这样说着,怪物缓缓的向前挪动身形。 而陆少贞大惊失色,最让人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个怪物很显然对自己产生敌意,若是像之前那般狂风骤雨的侵袭折腾,铁锁必然会被挣脱而自己必然会被撕扯的粉碎。 眼看着怪物的缓缓凑到了铁笼前,陆少贞迅速规划起逃跑路线,如果按照先前那个男人去的方向逃跑的话是不可行的,那个男人在离开之后显然是将铁门锁上以防范怪物追出去,那铁门既然能够顶住怪物的进攻,自己又凭什么能将其破开?到时候被堵在那块也只有死路一条。 而朝门的相反方向更是不可行的,那里除了荒废了的刑具之外别无他物,再就剩下凌乱的骨头在胡乱堆放,就连狭小的窗户都没有。厚重的土黄色的墙壁宛如天堑般横亘在逃生之路上,而且墙壁的表面呈现出张弛有度的弧形,这不但在现实意义上讲能够增强墙壁的承受力,更在能给精神上制造极大的压力,让人高山仰止产生由衷的无力感。 陆少贞见到这幕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命不可违吗?没想到最后会死在一个精神病的手中。 说甘心是不可能的,但是陆少贞四面八方的墙壁以及高大且造型诡异的刑具,再加上累积如山的枯骨,所有的一切都是种心里暗示,让陆少贞的求生欲在逐渐沦丧。 陆少贞也试图对抗这种环境所带来的影响,可正如拉康哲学中的一句话:无意识都是大他者的话语。人既然是社会性动物就不可能脱离社会而存在,那么他隐藏在自我意识之下的潜意识也就成为了社会意识形态的滋养生息之所,那里面欲望纠缠分割,邪恶总是以冠冕堂皇的形式存在,因此将人性剥丝抽茧剖析开来,属于个人本真的只有虚无,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是个没有本质的空壳罢了。 因此,陆少贞不是圣人,根本无法跳脱文化约束去进行某项事业,从而观念无法颠覆,他的心理压力自然而然成为顽疾。试想,你的仇人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他的身高腰围能够轻松将你囊括,就这样一个人朝你气势汹汹的走来,你难道可以说你有勇气风轻云淡的处之而不双腿发抖吗? 就在夜无仇踌躇之际,他感觉裤腿被什么东西扯动,低下头,只见那个圆饼形硕大的虫子正咬着他的裤脚往外扯。 “他似乎是想告诉你什么东西。”怪物的声音掺杂了诡异的笑声,此时她已经来到了铁笼的边沿,而那条有着新的裂痕的铁索已经被拉直,而且貌似处在岌岌可危的边缘,“虽然对你的先前偷窥的行为很不满意,而且你窥探了我的秘密,但是那个心地善良的小家伙想要告诉你一点东西,那么就等他跟你说完我再收拾你也不迟。” “你打算怎么收拾我。”陆少贞着实有些害怕,他不免问出了憨憨的问题。 怪物捏着嗓子发出凄厉的笑声,虽然她是在真心实意的嘲笑,可落在外人耳朵里就像个被**了的姑娘即将坠落轻生时候的哭诉,总是有着渗透进了灵魂的狰狞感:“我就把你的头皮剥开,吮吸你可口的脑髓,还会将你的肝脏做成拼盘,挂在铁钩上晾干后再品尝。” 陆少贞闻言登时打了个寒战,他顿时将希望寄托在虫子的身上,与此同时他对虫子的意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个家伙如此急切呢?这个闻所未闻的品种的虫子当真可以带自己看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 第一百七十章 历史的见证者 “这个虫子到底是什么。”陆少贞这样开口问道。 虽然知道这个怪物很有可能以自己的身体为食,可他仍然忍不住和她交流,这不单单是食人魔的魅力光芒四射,更是因为陆少贞在陌生的环境中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帮助他平息惶恐。 赝本路少贞根本没有期望怪物能够给出回答,却没想到她侃侃而谈,似乎很乐意和陆少贞分享,她说道:“这个虫子的族群名称叫做人面虫,因为他们可以模仿任何人的面孔而有的这个名字。” “任何人的面孔?”陆少贞诧异的看着自己脚下的慢腾腾的向前爬行的虫子,只见这个虫子背部仍然是类似于肮脏油布的样子,厚厚的油脂让其蒙上了淡淡的光泽,“我怎么看这玩意都不像是能够模拟人脸的样子。” “这个小家伙只是个意外,他天生善良,与他家族的那些邪恶的虫子龃龉不齐,因此呆不下了只能来到我这里。而他在我这里一呆,就是百年的光阴,我们俩相依为命,生活过得也还算不错。” 陆少贞扭头看了眼怪物,发现她的赤红眼珠散发着温情的色泽,显然是对这个虫子有着深沉的感情。 “人面虫?能够幻化成人脸的虫子?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等怪事呢?”陆少贞奇怪的问道。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个族群只存在于这个医院中,根本没有任何一只人面虫跑到外面去过。” “这又是怎么个情况?” “因为人面虫就是在这家医院研究出来的,你在来到这所医院的时候没有听过什么传说吗?”怪物好奇的问道,“据我所知,这所医院的邪门是远近闻名的,它能让被治疗者精神癫狂,以至于忘记自我的存在,从而成为**控的行尸走肉。” 陆少贞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抱着孙子的老头的眼神,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最可怕的不是杀死肉体,而是夺取灵魂,以至于让那个被害者过度的坚信某种东西,这种东西无关乎文化,就好像被洗脑了一样。 “这样说来这个医院的研究能力倒是很强悍啊。”陆少贞诧异的说道。 “呵呵,何止强悍二字可以形容,如果你能亲眼见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干的好事,你就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说到底,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也就是娘胎啊。”怪物的语气充满的唏嘘。 陆少贞着实不明白这样一个情感理智都很健全的人为何会疯癫到如此境地,若不是亲眼看见她穿着无数年没有脱下的棉袄,光从她的语气判断当真以为她是个正常人。 而且正常交流的时候,若是不去看她本人的形象光从声音判断的话,还当真以为是个美女,可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就是这么残酷,陆少贞多少觉得有些违和。 “你对这个医院倒是很了解,我想知道当初这医院为何能够治疗当时医学界束手无策的难题,后来又发生了导致火灾泛滥,最后让这个辉煌一时的医院落寞成这般模样。”陆少贞不禁停住脚步,彻底扭过身站定问道。 并非他不打算跟着人面虫走了,而是因为这只虫子爬行着实有些慢,大约两三分钟的时间才走出陆少贞一步的距离。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你是从何种途径知道的这些东西?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个医院在百年间一直处于移动的状态,现在估计已经被国家高层秘密封禁起来研究了吧。” “那么这所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拥有着超越时代的医疗技术,同时还创造出了全新的物种!”说到此,陆少贞不自觉的朝着人面虫看去,人面虫无数只小腿以极高的速度挪动,密密麻麻的造成了手忙脚乱的效果,甚至它屡屡上演自己绊自己的把戏,以至于徒有这么些条腿,却慢如蜗牛。 看着它这么努力的爬行,陆少贞哭笑不得,不但心中的恐惧消散了几分,甚至还起了助他一臂之力的心思 “此事说来话长,小子,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怪物痴痴的笑了起来,陆少贞盯着那被头发半遮半掩的血红眼球,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怪物虽然可怕,但是她掌握的消息是弥足珍贵的,作为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她就是活化石,很多秘密是无价之宝。 如果就让这些秘密随着她埋入黄土永远在这暗无天日的空间内腐朽发臭,那么就可能再无人会像她这样贴近真实了,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个怪物可是个精神病啊,她的话难道就不是梦中呓语吗? 尽管自打陆少贞掉落进这个房间内以来,怪物的每句话不断口齿清晰,而且逻辑缜密,没有任何失语似的癫狂征兆,但是谁又能说精神病不是更高智慧的生物呢?他们难道不能拥有正常人难以看透的企图? 两相权衡之下,陆少贞决定遵从怪物的命令,因为自己对于怪物来说就是煮熟的鸭子,若不是奇迹降临根本不可能从她的手里逃出来,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陆少贞还是决定唤醒脑海中的脉搏。 但是他这次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阻碍,毕竟他没有成功掌握这种力量,与此同时没有谁能够给他个合理的解释,以让他在心中接受这种力量。 这是恶魔猎人的血脉力量?似乎有些模棱两可,因为一切都呈现出迷雾状的存在,根本没有谁能够盖棺定论。 “你要告诉我什么?”陆少贞站在铁笼前方迟疑的问道。他强忍着丧心病狂的恶臭,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被怪物吃得津津有味的黑团。那是什么东西啊!短而黑的毛发似乎在进行着无声的诉说,那被撕咬的鲜血淋漓的肉块晶莹且通透,呈现出恐怖的弹性。这是老鼠吗? 陆少贞差点没忍住呕吐出来,可在怪物那冰冷与炽热相互交织的眼神的注视下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凑近一点小子。”怪物血红的眼球散发出诡异的光泽,“凑近一点我才好告诉你真相,否则小心隔墙有耳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暴戾的袭击 隔墙有耳这个词对于陆少贞来说有着十足的震慑力,他感觉自己每一步都在某个人的精心算计下进行的,这种感觉由最开始的星星之后,到后来的燎原之势,直到现在成为既定的事实,陆少贞都清晰的感受到了这种自动的变化。 之所以说“自动”,是因为陆少贞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感觉上,而不是直接对局势进行反思,陆少贞看似多此一举实则是为了自己的灵魂不受到严厉的抨击。 有些时候,外部世界在内心的呈像完全可以看做是嘻哈镜上的投影,高矮胖瘦变幻莫测且颇具喜感的与印象之间形成强烈对比,这就是个符号式的终结,一个将残酷现实与灵魂隔断的中介,在绝大程度上将外部世界的血腥以及与其相伴而来的意识形态的冲击过滤至可以接受的程度。 如果这么说显得过于繁奥,那么用类比思维将其联系到更具代入感的现实生活中,就好比看鬼片,每当鬼即将出现的时候,人们会下意识的远离电脑屏幕,所谓战术后仰是也。 “你想告诉我什么?”陆少贞压低声音问道。 此时怪物的面孔距离陆少贞只有几尺之遥,陆少贞眼睛一斜就能看见怪物略微裂开的嘴巴,那里黄牙残次不齐,这么多年显然没有一把牙刷刷进她的嘴里,没有丁点牙膏用来清洁她的牙齿,这让她的口腔达到了极其恐怖的地步,那些牙齿也长满了令人作呕的斑。 然后就在陆少贞集中注意力忍受这种嗅觉上带来的痛苦的时候,他浑身的汗毛登时乍立,麻麻酥酥的感觉以极高的速度蔓延全身,这是种被危险盯上的下意识状态! 怎么回事!陆少贞的思维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身体却预先行动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肌肉在瞬间绷紧,并且以雷霆万钧的架势朝着后方仰去。 陆少贞亡魂直冒,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随即一声巨大的响声从铁笼上传来,天摇地动是陆少贞此刻唯一的感受。 “小子,你竟然偷窥我那般不尽人意的姿态,你罪该万死!老娘若不是把你生吞活剥,难解我心头之恨!”狂暴的咆哮声劈头盖脸而来,陆少贞为了避免这个冲击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他感到到危险急速的降临,登时扭过脑袋惊恐的看向怪物。 只见怪物此时乍然而起的力量势不可挡,爆发力之强悍直接在铁索上震落无数铁屑,那本就硕大的豁口此时愈发岌岌可危,仿佛只要再添上一把力气就可以彻底扯断。 怎么会这样,刚刚还好好的怪物此时怎么变得这般狂躁? “小子,你说你在上面偷窥什么!老娘如花似玉的面容岂是说看见就看见的?再说老娘这般状态从来不轻易示人,所有见过我这个状态的人,都得死!” 最后三个字简直要把房顶掀起来,陆少贞感觉自己的鼓膜有些不堪重负,连忙连滚带爬的站起身向较远的地方跑去。 咚!咚!咚! 穿云裂石般的声响让陆少贞感觉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人,而是头身躯内有着无限暴躁因子的猛兽,让人毫不怀疑只要被其抓到定然会落得尸首分离的下场。 铁锁粗环已经开始朝着变形的方向发展,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事态逐渐变得不可遏制,他想做些什么可发现自己束手无策。 能做什么?逃跑吗?这里难道还有其他出路不成?和这个怪物决一死战?先不说自己能不能召唤出那种力量,就算力量傍身又如何?连那些普通的傀儡都打不过,又如何战胜这狂暴肆虐的怪物? 陆少贞看向铁门的方向,那道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仿佛是在冷酷无情的拒绝任何人想将其打开的想法,他又将视线移动到虫子的身上,那只虫子似乎没有受到外界任何影响,仍旧慢吞吞的朝着某个方向爬去,并且那个小脑袋不断朝陆少贞的方向示意,似乎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坦诚相告。 我都快要一命呜呼了啊祖宗!陆少贞苦笑的与人面虫对视着,旋即对后者投去歉意的目光。他决定孤注一掷,在怪物即将冲出牢笼之前,将铁门打开。 在决定好接下来的行动之后,陆少贞暴呵一声给自己打气,并且试图用身体的行为驱散内心的恐惧,事实证明这种方法并非一丝效果没有,陆少贞感觉自己恢复了些力气,拔腿便朝铁门冲过去。 拜托,别锁。 陆少贞心中祈求着,但是若是他的祈祷能够灵验的话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种种了,事态就会陷入更加危险的车辙里,而故事的结局也必将在没有归路的深渊中终结。 嘭!陆少贞猛地扑到铁门上,可铁门反弹回来的巨力不但将陆少贞冲锋的身体挡住,更将陆少贞充满希望的心挡在与世隔绝的阴影里。 我就要这么死去了吗?陆少贞内心叫苦连天,他拼命的敲打着铁门可没有神明愿意出手相助,就这样陆少贞在瑟瑟发抖中扭过身,嘴角哆嗦的就像是中风了。 此时怪物已经彻底拽开了铁索,那脆弱的铁栅栏在她的眼前着实有些不够看的,只见她像好勇斗狠的猩猩般猛地发力将两根铁栅栏朝两边掰开,并用那血红的眼珠环视一周后锁定陆少贞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刺耳的尖叫就像是电锯般将挡在面前的所有割得血肉横飞,陆少贞绝望的咬紧牙关拼命的朝着冲过来的怪物打去。 拼了!陆少贞在心底呐喊,既然没有神灵愿意设施神力,那么他自觉自己的造化于此便是尽头,绝望之中迸发出刻骨的勇气,拳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怪物砸过去! 若是事情可以这么干脆的了结未必不是好事,他或许会对少冰产生恒久的愧疚,但在浩劫游戏当中所有的磨难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极限,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啊,他本应该毕业之后找个稳定点的工作,娶个很相中的媳妇,每个月拿着固定的工资,如果时间他愿意在年假的时候带上媳妇去山明水秀的地方游玩。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战火终熄 甚至他的人生可以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他或许会因为机缘巧合拿起笔进行呕心沥血的创作,或许会决心变得更加优秀从而废寝忘食的学习,最终考上研究生乃至博士生。 无数种可能都与美好生活相差不远,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得这般不同寻常了? 陆少贞感觉自己的拳头毫无保留的砸在怪物的身上,然而非但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那反弹而来的巨力却让他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难以撄逆的力量让陆少贞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觉得后背狠狠的撞击在铁门上,那巨大的轰鸣声在此刻渺远的像是从外星传来,某种魔咒般的状态贯穿他的大脑,他顿时双眼向上翻去,整个人软绵绵的顺着铁门瘫倒在地。 这是在哪?我是死了吗? 缓缓的睁开双眼,那逼仄的呈现出阴暗色调的苍穹静默不语,只是不停的用泪水唤醒了着陆少贞。 清凉的雨水滴答的落在面庞上,他怔了怔,紧接着似乎响起了什么,试图从地面上爬起来,可残破的身体并不容许他这样做。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陆少贞静静的躺着,他恢复意识之后由于身体的状况没有着急站起来,而事实证明他也站不起来,因此他反而放弃挣扎静静的看向如墨浸染的苍穹。 四周的空气中散发着些许的血液的甜腻以及草木烧焦了的气味,虽然瓢泼的大雨可以掩盖很多东西,但仍然有些事情倔强的不肯就此抹去。 森林就此毁灭了吗?大仇也得雪了吗?陆少贞眼神迷离的看着世间万物,雨水在他的眼睑上凝聚成沉重的积水,可很快便被随后而至的雨滴抢占了位置,这让陆少贞很难睁开双眼。 脸上的两道已经变得乌黑的被仇恨之泪腐蚀的痕迹隐隐发痛,浑身的伤疤此时就像是勋章般诉说着战争的惨烈,陆少贞感觉自己的后背被血水泡的难受,便拼劲全身力气挪动到旁边的尸体上。 那具尸体是魔种的,是陆少贞恨不能生啖其肉的,妻儿老小皆被这些异类虐杀,就连赖以生存的家园都被无情血洗,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故国不再,根脉尽折,自己作为堕落精灵应当以和面目示世人啊! 而就在这时,马蹄声响起,陆少贞心中暗暗计算骑兵的数量,最后得出结论只有大约几十人。 微微侧过头,在这暴雨如注的天地间出现了几个衣甲辉煌的骑士,这些骑士手执武器,军容严整,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精英。 是敌人吗?陆少贞伸手想将长弓握在手里,但是他发现那造型精致且霸气的长弓此刻蔫吧的呆在不远处,任自己如何努力就是够不着。 没有武器该如何战斗?陆少贞静静的聆听着自己的呼吸混杂整体律动的马蹄声,嘴角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斩杀魔种,死而无憾!精灵虽然与人类交恶,但两个种族终究都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在同仇敌忾斩杀魔种是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责任,但没有外界的压力,这个世界也就再度到了四分五裂的时候,而自己也会作为精灵的余孽被无情绞杀。 马蹄声逐渐的逼近最后停住了,陆少贞不用看也知道是停在自己身边。 “阁下还好吗?”为首的骑士用他那雄浑的嗓音问道。 “国王,何必多此一问呢?你我签订的协议自今日起便失效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骄傲的骑士并没有急着回话,而是将金灿灿的偷窥摘下来,露出他那线条刚毅的面孔。 紧接着,他又静静的看了陆少贞一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紧接着便从马上跳下来。那匹骏马噗噜噜的打了个响鼻。 “我当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富于牺牲精神,勇士的精神完全可以抛弃种族成见,无畏的像是飞蛾扑火般的冲锋就是那必然而起的黎明,将普度的圣光挥洒大地。”骑士语气深沉,可他隐隐的压抑着激动,“等明天,可爱的人们便会重建被战火摧残的家园,田地里稻子将丰盈仓廪,果园中将硕果累累,极度的惨烈之后必定是温暖的和平,让所有疲惫的心得到休养生息。” “人们是热爱生活的,为此总会有人需要牺牲。”陆少贞浅笑着摇晃着脑袋,眼前浮现出精灵族往日是何等的温馨的场景,泪水混在这大雨当中簌簌而下,“国王,你现在是动手的最好时机,如果你放过我,日后我必定秉承着先王遗志,将人类驱散还森林以清宁!” “或许战争的意义也就在此吧,很多深刻的道理往往蕴藏在惨痛的教训当中,很多时候我们向往美好却不知道美好就在眼下,这也就是战争的根源所在。这次为了抵御魔种,我本没想在这场战争中出多少力,因为我的族群外面有雪山矮人,以及众多地精哥布林,他们会依靠高超的工业技术给魔种迎头痛击。” 说到此,华发初生的国王肃穆的朝陆少贞看了眼,接着道:“但是你,以匹夫之勇打动了我,你宁愿放弃作为精灵的灵魂中的清朗在换取我的兵马作为与魔种厮杀的底气,这种破釜沉舟的气概是我始料未及的。” 陆少贞自嘲的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或许战争的意义也就在此吧,很多深刻的道理往往蕴藏在惨痛的教训当中,很多时候我们向往美好却不知道美好就在眼下,这也就是战争的根源所在。这次为了抵御魔种,我本没想在这场战争中出多少力,因为我的族群外面有雪山矮人,以及众多地精哥布林,他们会依靠高超的工业技术给魔种迎头痛击。” 说到此,华发初生的国王肃穆的朝陆少贞看了眼,接着道:“但是你,以匹夫之勇打动了我,你宁愿放弃作为精灵的灵魂中的清朗在换取我的兵马作为与魔种厮杀的底气,这种破釜沉舟的气概是我始料未及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任重道远 苍穹之巅弥漫着空濛的雾气,大陆被硝烟与战火所覆盖,满目疮痍,山河有恙,连绵的硝烟在雨中如泣如诉,哗哗的雨声成为整个苍茫大陆的咏叹调。 一行骑兵就在这样的寂寥的天地间行走,寒山远上,烟雨朦胧。陆少贞虚弱的匍匐在马背上,因灵魂堕入地狱中而造成的状况在他的脸上彰显的淋漓尽致,不仅仅是乌黑的泪痕,更是无尽的痛苦渗透出来的黑色纹路,绘制成玄奥的纹路。 就这样,他的双眼包裹在这些黑色的纹路中就像是阴影里乍然浮现的瞳孔,充斥着渗入灵魂的孤寂。 骏马的颠簸让他有点难受,圈圈光团如雨夜中的霓虹在闪耀,人生如逆旅,忽如远行客,劫后余生并不意味着无忧无虑,那只是你陷入更大漩涡的开端。 “恶魔猎人,你还好吗?既然你想以全新的身份活下去,那么我便会向天下宣布精灵族已经灭绝。”国王肃穆的神情注视着狼烟未尽的万里山河,龟裂的大地仍然在冒火,邪恶的黑气仍然让人民苦不堪言。 身为国王没有体恤苍生的感情,又怎能保证天下长治久安?又怎能带领大家走向繁荣昌盛? 紧接着,国王又说道:“不过我会彻底为精灵族平烦,我会用自己到底实际行动去将人类与精灵多年来积累的恩怨化解,这需要时间,毕竟沉淀了千年的观念几乎化作了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刚开始的时候定然困难重重。” “既然为难那就不必勉强,毕竟精灵族已经灭绝,但这个种族虽说不上比人类高尚,但亦不比人类卑劣,没必要接受你们的施舍。我精灵族若是繁荣昌盛如往日,也绝不会消除对人类的鄙夷。”陆少贞气若游丝的叹了口气。 国王并没有因为陆少贞沙哑的嗓音中渗透出来的不敬所动容,他接着说道:“精灵族为了全大陆的安危身先士卒与魔种决一死战,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对于魔种的降临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要想真正让自己的族人赶赴沙场然后成片的倒下,我作为领袖实在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因此当时的心态成为我无地自容的源头,说到底,是我人族欠你们的。” 陆少贞的睫毛微微颤抖,嘴唇蠕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你到了我的族群内,以恶魔猎人的全新身份生活,我会以这场战争的英雄标榜你,而这也是你应得的。” 天地间的雨似乎小了很多,圣洁的曙光从叆叇的云端照射下来,陆少贞眯起眼睛看着这幕喃喃道:“精灵的血脉薪火相传,只不过生活在天堂中的精灵不复存在,日后的精灵之魂必定在地狱中遭受苦厄。与其将这些肩负背叛与冷漠的孩子定义为自由自在的生命,倒不如将他们看做是命运的奴隶,他们身上流淌的血就意味着无尽的堕落与杀戮。而恶魔,就像是个符号,将会是他们永恒的敌人。” 陆少贞这些话说的煞是狠厉,似乎是为了证明某些他内心挣扎已久的东西,他双眼一闭眼前皆是族人惨遭杀戮时的景象,而那头肆虐的恶魔说的一句话让他记忆犹新:“这个世界所谓的憧憬本就是虚无缥缈之物,只有当你看见脆弱的族人像这样被切瓜剁菜般惨遭屠戮的时候才会明白,最深沉的悲恸往往来自生命的真谛。” 愤恨的怒火依旧疯狂的在他的心原上燃烧,但恶魔尽皆丧命,大仇得以偿还,可逝去的族人又怎能安息?杀戮何时能够停止?人类的背叛与卑劣是否就像是根植宿命的疾病般难以医治,或许它根本称不上是疾病,而是人族能够散枝开叶的依仗?自己永生难忘的恨意到底该朝谁释放? 若是魔种存留下来了还好,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动力,但是自己现在连“恨”这种感情都未能做到畅快淋漓,又该以怎样的心态迎接全新的生活? “孩子们,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背负着我这样的血海深仇,我希望你们有勇气去相信自由和爱的真实存在。” 曙光有些刺眼,陆少贞的瞳孔仿佛受到了重创般火辣辣的疼,他只觉得脑海中刹那间变得雾蒙蒙一片,幽冥地狱的烈火在熊熊燃烧,忘川桥边老幼提携争渡,灵魂的错落感就像是碎片般片片凋落,最后朝着那深邃的黑洞中涌去。 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但是梦再长终究是有尽头,就像人生来就是为了死一样,梦存在的意义就在它走到尽头的那一刻。 那一点光亮成为陆少贞毕生追寻的足迹。 随着视线逐渐恢复,陆少贞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因为场景的倏然转换造成视觉的流离,当陆少贞的思维还停滞在神话时代时候,诸般刑具让他为之凝滞。 怎么回事?视觉在前面跑,思维在后面追?自己怎么想不起来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呢?但是这种茫然很快便消散了,他在看到那不远处纹丝不动的怪物的时候便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少贞有些紧张!他满脸惊恐的看着怪物,生怕她冲过来将自己撕成碎片,但是为何她纹丝不动呢?自己明明丧尸了反抗能力,她为何忽然停住了动作? 想了想前因后果,陆少贞不禁暗骂自己愚蠢,竟然被精神病表现出来的理智状态所欺骗,要知道她可是精神病啊,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反常,哪怕是微小的刺激都有可能让她痛下杀手。 自己怎么刺激她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偷窥她与黑衣男人谈话的缘故?按照她遽然激怒前后所说的话来看,似乎是对她的形象被外人看见感到分外的耻辱。 虽说这种对外貌有些偏激的维护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有些可笑,但精神病人的脑回路不能用正常逻辑来判断,他们大概也不懂玩笑话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才能说出口的,因此所有的言语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流露。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所谓七号 但是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这个怪物就这么放过自己了?说起来也真是奇怪,那个怪物自从将自己撞到铁门上之后便没有动作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精神病的心思就这么难以琢磨吗?喜怒无常且缺乏必要的逻辑性,不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吗?精神病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此刻陆少贞稳住心神朝着怪物看去,只见怪物猩红的眼珠死死的盯着某个地方,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陆少贞顺着她的视线移动,最终停留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背上。 只见那里湛蓝色的荧光正烈烈绽放,并且在轻微的连环爆破的声中,连绵的雷暴声噼里啪啦的响起。 “这……”陆少贞不断的将视线从右手手臂到怪物的眼神流连,他发现怪物之所以能够如此聚精会神,全部归功于手臂上的力量显现。可以说这种力量似乎是摄住了怪物的心神,让她动弹不得。 然而,就在陆少贞即将松口气的时候,他发现怪物那赤红的眼球猛的颤抖几分,旋即直愣愣的朝着自己看来。 “你……你想干什么!”陆少贞胆战心惊,顿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茫然。可以说这个怪物在绝大程度上是不会对自己贸然出手了,或许是畏惧自己的力量,亦或是被这种力量的某些特质吸引了,但无论是哪种情况,能够暂且保证自己的安全就是好事。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万劫不复的就是自己的最终结局。 “你说话,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陆少贞色厉内荏道。尽管他的说辞够有底气,但那颤颤巍巍的语气充分将他的恐惧表露出来。 呈现出古黄色的空间内充斥着落魄与荒芜,夹杂着延绵百年的戾气弥漫着陆少贞的心头,他感到了浓郁的心理压力。与此同时怪物在虎视眈眈的看向这边,陆少贞感觉自己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了。 怪物没有答话,她仿佛仍然是处于震惊之中,她那滚沸的喉音好似猎犬看见猎物般的欣喜,若不是她迟迟未动陆少贞简直要掉头就跑了。 然而这是比结局尘埃落定更让人难以接受的状况,无尽的折磨就这样降临在陆少贞的心头,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像是等待法官裁决的犯人一样。 “七号……”怪物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两个字。 “什么?”陆少贞没有听清楚,他颤颤巍巍的问道。 “七号……” 陆少贞这回听清了,他感到有些奇怪:“七号?什么七号,你在说啥呢!” 然而就在他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个怪物有个十分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这个七号! 这个怪物是在说自己吗?陆少贞感到莫名的危机,她为何会对着自己说“七号”?难道是这种力量让她联想起了曾经的岁月?精神病之间的友情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是同病相怜呢,还是惺惺相惜呢? 眼下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七号与自己扯上关系了!陆少贞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至少从眼下的时局来看,这个七号保住了自己的生命,这才是重中之重。 “你是在说我吗?”陆少贞试探性问道。 “七号你终于来了。”怪物此时泫然欲泣,她将自己脆弱的方面表露无疑。 此刻陆少贞稳住心神朝着怪物看去,只见怪物猩红的眼珠死死的盯着某个地方,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陆少贞顺着她的视线移动,最终停留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背上。 只见那里湛蓝色的荧光正烈烈绽放,并且在轻微的连环爆破的声中,连绵的雷暴声噼里啪啦的响起。 “这……”陆少贞不断的将视线从右手手臂到怪物的眼神流连,他发现怪物之所以能够如此聚精会神,全部归功于手臂上的力量显现。可以说这种力量似乎是摄住了怪物的心神,让她动弹不得。 然而,就在陆少贞即将松口气的时候,他发现怪物那赤红的眼球猛的颤抖几分,旋即直愣愣的朝着自己看来。 “你……你想干什么!”陆少贞胆战心惊,顿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茫然。可以说这个怪物在绝大程度上是不会对自己贸然出手了,或许是畏惧自己的力量,亦或是被这种力量的某些特质吸引了,但无论是哪种情况,能够暂且保证自己的安全就是好事。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万劫不复的就是自己的最终结局。 “你说话,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陆少贞色厉内荏道。尽管他的说辞够有底气,但那颤颤巍巍的语气充分将他的恐惧表露出来。 呈现出古黄色的空间内充斥着落魄与荒芜,夹杂着延绵百年的戾气弥漫着陆少贞的心头,他感到了浓郁的心理压力。与此同时怪物在虎视眈眈的看向这边,陆少贞感觉自己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了。 怪物没有答话,她仿佛仍然是处于震惊之中,她那滚沸的喉音好似猎犬看见猎物般的欣喜,若不是她迟迟未动陆少贞简直要掉头就跑了。 然而这是比结局尘埃落定更让人难以接受的状况,无尽的折磨就这样降临在陆少贞的心头,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像是等待法官裁决的犯人一样。 “七号……”怪物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两个字。 “什么?”陆少贞没有听清楚,他颤颤巍巍的问道。 “七号……” 陆少贞这回听清了,他感到有些奇怪:“七号?什么七号,你在说啥呢!” 然而就在他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个怪物有个十分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这个七号! 这个怪物是在说自己吗?陆少贞感到莫名的危机,她为何会对着自己说“七号”?难道是这种力量让她联想起了曾经的岁月?精神病之间的友情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是同病相怜呢,还是惺惺相惜呢? 眼下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七号与自己扯上关系了!陆少贞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至少从眼下的时局来看,这个七号保住了自己的生命,这才是重中之重。 第一百七十五章 幽闭 拭目以待的时刻到了! 只见怪物的垂下的头颅此刻有了反应,它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抬起,就像是魔术师手中的帷幕,以揭晓神秘的架势缓缓向观众展示出乎意料的惊喜。 陆少贞感觉喘息有些困难,直到怪物彻底将头抬起来的时候,他才彻底看清她此刻的样子。只见那突兀的眼球依旧血红,只不过不再是那种充满狂热的疯癫之态,而是冷静的让人害怕,以至于在冥冥中自其眼底折射出诡异之光。 这这样邪魅的眼神的注视下,陆少贞遍体生寒,他不禁试探性问道:“你……你还好吧,我怎么发现你与刚刚的状态有所不同了呢?” 只见那怪物似乎是朝着陆少贞怔怔的笑了起来,她淡定的转过身,并且以不疾不徐的步伐朝着笼子走过去,紧接着钻进笼子里。 这个时候,怪物做出了一个极为奇怪的举动,只见她走进笼子之后淡定的转过身面对着被掰弯的两根铁柱,眼神中散发着苦恼的神情。 她似乎是想将笼子修复?陆少贞怔怔的看着这幕,他从未见过有意作茧自缚的人,要说正常人在铁笼中被迫关押了无数年,那么他肯定是想外面的世界想疯了,但是谁都没有经历过永恒般孤独的监禁,或许他对外面的宽广与辽阔感到恐惧也说不定。 或许走到她这一步,自由对于她来说就意味着漂泊无依,她满心满肺都是囚笼中这数平米的地方中每个渺小的细节,这些东西承载了她无尽岁月的哀思,因此才会产生强烈的依恋。 可以说人就算不是精神病,被关押在精神病院那种地方,也会被那里压抑的氛围以及自由的铩羽糟践的体无完肤。 但是此人当真是那种灵魂畸形的精神病吗?陆少贞怔怔的看着怪物的行为,只见她的所作所为都透露出理智的色彩。这点简直和先前袭击自己的她判若两人! 若是所料不错的话,这个怪物的情况还当真有些复杂,很有可能是几种精神病聚集一体的结果。 由于笼子的两根铁柱被掰弯了,怪物颇感挠头,只见她稍微思量片刻之后枯槁的双手抓住栅栏,然后也没看她怎么用力,那铁栅栏便别缓缓的扭正了。 铁栅栏发出“咯咯”的刺耳声响。 陆少贞震惊于她的力量,可力量再怎么庞大都不过是外在的东西,真正内在的则是贯穿他行为宗旨的缘由,这才是作为有意识主体的支配性力量。 然而,铁栅栏终究是因为生锈太严重了可塑性变得极差,就在其将要恢复原状的时候,只听见轻微的“咔嚓”一声,两根铁栅栏被拦腰折断。 怪物颇为人性化的显得手足无措,可当她抬起头,将视线从铁栅栏移动到陆少贞的面孔上的时候,突然那赤红的眼球呈现出月牙状,向她露出了比较刻意的笑容。 紧接着,怪物又拿起捆在自己身上的半截铁链,将那破碎的部分与另外半截重新对接,然后硬生生的用蛮力将两者绞在一起,如此这般,两股粗大的铁链便成功的续接在一起了。 在做完这些事之后,怪物好整以暇的对着陆少贞道:“看什么看,快过来啊,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我要告诉你一些重要的秘密。” “你……你没事吧。”陆少贞诧异的看着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怪物说道,“你刚刚不是袭击了我吗?现在怎么又要告诉我秘密了呢?” 怪物保持着纹丝不动的架势,陆少贞在心中提高警惕,因为人不能在跌进同一条河流两次,他不禁说道:“如果你不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绝对不会去你眼前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是双重人格吧。” “双重人格?哈哈哈哈……”怪物干笑几声,“好久没有听过这个词了,当初还是从院长的嘴里听说过。那些可悲的自以为是的专家,欺世盗名,表面上用着深奥的词语欺瞒世人,可实际上他们根本不懂精神方面的疾病。” “什么意思?”陆少贞微微皱着眉头,话题怎么又引向别的地方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不懂装懂虚与委蛇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在能够凭借这种手段谋取暴利的时候。更何况所谓的专家能够凭借这种合法手段,去轻易判定别人的生死,满足对权利的野心、高高在上的快感,简直就是帝王的待遇啊。”怪物的语气很平静,在波澜不惊的水面蕴藏着的是伺机待发的惊悚。 听她的话应当是对所谓的精神科专家感到强烈的不满,可实际上她的语气丝毫没有这种感觉,那诡异的平静中甚至还有几分戏谑的情绪。 “你到底什么意思?”陆少贞感到有些不解。 “这样说吧,你看见那边那个容器了吗?” 视线随着怪物示意的方向移动,陆少贞看见了一个容器,这个容器像是滚筒洗衣机,里面的空间非常狭小,前方有个可以抽拉的门用来封闭这个空间。 “这个怎么了?貌似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吧。”陆少贞又反复端详着那个容器,并未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如果非要说出点什么,那么在刑具林立的地方,这么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东西反而有些格格不入。 “你不觉得它混杂在这些刑具当中有些突兀吗?” “确实有这种感觉。”陆少贞点了点头。 “它其实也是个刑具。” 简单的几个字让陆少贞摸不着头脑,他诧异的以全新的审判性的眼光看那个容器吗,却仍旧没能发现其有任何的异常。 “接下来你给我听好了小子,这些事情都是我亲眼所见的,因为我在这里呆了太长的时间,所以看过的东西,见到的内幕简直不胜枚举。这个狭小的容器是用来关禁闭的。” 关禁闭的?当陆少贞反应过来这几个字的含义的时候,冷汗刷的一下就从他的脑门上溜下来。 “这么小的容器关禁闭?恐怕把人塞进去都难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指引 “耸人听闻吗?但是事实恰是如此,这个容器就是专家针对精神患者制造的初步的治疗方式。众所周知有的精神病患者好动且具有攻击性,如果被送到这里的话,专家会直接让他关上一周左右的时间。” 一周左右的时间?陆少贞瞪大了双眼。 “是的,就是在那个狭小的空间内,你的四肢得不到伸展,而且没有任何的光亮,这个容器还具有隔音功效,你在里面听不到一丝一毫证明你还与这个世界有联系的声音。” 陆少贞的内心仿佛被刀子割出血,火辣辣的疼,他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也称得上治疗?这明显就是谋杀!难道精神病患者的家属同意这样的作为吗?” “显而易见的事情,很多人却视而不见,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目的,家属们只盲目的在意精神病患者从这里出去之后的温顺,从来不在意他在此经历了怎样扭曲、崩溃、歇斯底里的疯狂过程。很多精神病患者在从容器中出来之后,手指已经没有了,他们没日没夜的想要爬出来,却被大家所谓的善意而挡住!患者就那样用唯一能动的手指粗粝的扣容器内侧,以至于整个手指都磨没了。” 陆少贞浑身恶寒,如临地狱。幽闭恐惧者就暂且不说,假如把一个正常的人塞在狭小的空间内,并且剥夺与这个世界沟通的能力,那样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因为在这样环境下的人不出三天就会诅咒全世界!不出五天就会怅望灰天!七天之后所有的信念破碎,他的灵魂就好像被敲碎的果壳,满地的碎片……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怎能到如此程度!而且是身边最亲近的亲人啊!那种失语的无奈与恐惧当真是万恶的根源吗?陆少贞注意到容器内侧映入眼帘的猩红血色,那想必是患者最后的挣扎了吧! “这些专家不单单治疗真正的病人,就连普通人都不放过。”怪物顿了顿,但这个停顿在陆少贞看来恐怖万分,当真有普通人会被关在这个容器中接受暴虐? “甚至不仅仅是普通人,更甚至是小孩,孩子调皮,家长将孩子送过来接受专家的治疗,大约一周之后孩子出奇的听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对父母还亲自登门拜访对专家感激涕零,感恩专家对孩子的再造之恩。因为这件事专家还荣登报纸,这些专家名声大噪接受治疗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陆少贞双手有些发抖。 “精神治疗因为专家的主观臆断性成为了一笔买卖,而在那个年代,栽赃陷害,政客敌党,若是想置对方于死地就直接买通专家给对手确诊,那么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不能替那个可怜人说句公道话。那个年代是疯狂的,理智被愚昧与野心淹没,专家倒是成了吃着人血馒头赚的盆满钵满的最大赢家。” “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有何用意。”陆少贞死死的皱着眉头,这些东西已经成功引起了他的不适。 “我的意思就是,很多人都是无辜的啊!但对于某个人来说,精神病这个称谓简直是恰如其分。” “那个人是谁?”陆少贞有种不详的预感。 怪物紧紧的盯着了陆少贞良久,旋即用清脆的嗓音说道:“隔墙有耳。” 这回她值得相信吗?陆少贞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忌惮,想来她已经看过了自己的力量,知道自己就是七号,也不会对自己动手了。 就这样他乖乖的凑到铁笼子面前。 “那个人也就是你,七号。”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当陆少贞确切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还是不禁为之颤抖,难道说自己曾经有过的那段精神病史就是作为七号精神病患者被关押在此吗? 陆少贞忽然想到这空间内的一切其实都与自己息息相关,他便瞬间从旁观者变成当事人,这之间倏然的视角转化让他着实有些难以接受,但不容置喙的事实就摆在这里,也容不得他有丝毫不情愿。 “也就是说,我也曾关押在这个地方?” “是的,当时你我是无话不说的同伴,但是现如今却因为某些事情而变得有些异常,当初的事情不提也罢,但是你要知道你的身份,这是你需要秉承的宿命。”怪物冰冷的说道。 “我的身份是什么?” “恶魔猎人的后裔,大家眼中的试验品。” “试验品?” “你还不知道吗?”怪物的语气有些错愕,但是它很快便将这种情绪不着痕迹的掩盖下去,“你的脑髓也就是你的血脉赋予的能力,对于某些图谋不轨的人来说很重要,因为它是钥匙……” 然后就在怪物打算说完的时候,不远处的人面虫却忽然发出渗人的尖叫,似乎是看间了什么不得了的景象,以至于叫声中充满了急切之情。 怪物的声音当即被打断,她定定的向人面虫看去而后喃喃说道:“这个虫子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它总能感知到接下来的某个时间段内将要发生的事情,看样子是有危险即将降临。” 危险?陆少贞忽然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来,而且声音急促,显然是来势汹汹。 “难道说有人发现了我在这里?”陆少贞死死的皱紧眉头问道。 “貌似是这样的,毕竟谈话内容可以不被听见,但是你来到这里是事实,却是不可掩盖的事实。” “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去人面虫的身边,他似乎有办法。” 陆少贞闻言顿时朝着人面虫看去,只见那只扁平的虫子此时正焦急的抬起小脑袋看向这边,模样倒是有些憨萌。它似乎是在墙角发现了什么东西,想让陆少贞赶快过去。 脚步声越来越大,这沉重的脚步声彰显着来者是携带着重物的,为何背负着重物还朝这边走的这么快?似乎只剩下唯一的解释了,那个重物可能就是某种凶残的武器。 “去人面虫那边。”怪物压低声音提醒道,但是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慌张,仿佛她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陆少贞不再犹豫,他掉头就跑迅速来到人面虫的身边,由于人面虫的爬行速度着实令人担忧,所以发生了这么对之后,人面虫才抵达目的地。 陆少贞奇怪的看着人面虫,此时这只虫子正停在一堵墙壁的角落里,它焦急的昂着那与身材极不协调的小脑袋看着陆少贞,并且发出吱吱的声音,似乎是在提醒着他什么东西。 “什么意思?”陆少贞诧异看向四周,发现四周全是墙壁,没有任何格格不入的地方用来怀疑。在茫然之间,虫子见两者的沟通存在鸿沟,当机立断的向墙壁上撞去,用肢体语言传达信息。 但是诉说虫子是撞在墙上的,但在陆少贞看来这只由内而外散发着喜感的虫子用它那龟速缓慢的将脑袋抵在墙上,并且那无数条细腿拼命的挪动,像是在和墙壁较劲。 见到此幕,陆少贞脑海中很不合时宜的浮现出一句话:蚍蜉撼大树。 但是玩笑的想法终归是题外话,在这个念头乱入的时候,陆少贞及时将其遏制,并且思维机器开始运作,他开始揣测人面虫的意思。 按照人面虫的所做所为来看,它前往这边来的初衷便是为了表达某个信息,尽管这么短的距离对于自己来说只是几步之遥,但是对人面虫来说却是宛如长征般漫长。 既然它能够不辞辛劳的为自己寻找某些东西,那么定然有它必然这样做的道理,这只虫子为何要帮助自己呢?他有些想不明白,但也没必要想明白,因为不远处的脚步声愈发的响亮,以至于形成节奏韵律十足的轰鸣感。 愈发的紧迫了,时间愈发的仓促! 第一百七十七章 怨念 “七号,你最好快一点,若是迟了只怕你是插翅难逃了。”怪物在他的身后怂恿着。 陆少贞怎么不知道事态紧急?只见他火急火燎的在墙壁上摸索着什么,但是这堵墙却没有任何缝隙说明其间藏有机关。 问题出在哪里?是自己对人面虫行为的理解错了吗?但是不至于啊,它不停的和墙较劲意思不就是这墙上有玄机吗?难道说这只虫子在骗自己?这更不可能吧,区区小虫子,骗自己何至于如此卖命? 再说他若是想让自己命丧黄泉,那么直接不帮自己就完事了,只要等到那宛如千钧重的武器砸在自己的身上便万事大吉。既然它选择帮助自己,那么定然是希望自己往好处发展的,否则它也不会付出如此巨大来帮助自己。 想明白这些之后,陆少贞的便明确了方向,既然线索跟这堵墙壁脱不开干系,那么范围也就更加集中,那么距离找到真正的操作方式的方法也就相差不远了。 就在此时,陆少贞忽然想到自己在面对华容道那堵墙壁时候的景象,或许从某个细节中找到举一反三的能力是积累人生经验不可或缺的途径,陆少贞感觉浩劫游戏就是这样前后相连收尾贯通的整体,它的每个细节都至关重要,并且很有可能在以后的路途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虽然这堵墙的启示的本身毫无普适意义,但是它所展现的内涵却是深刻的,陆少贞想到此,手中的力量逐渐膨胀,那雷暴之声如魔音灌耳般滋啦作响。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脑海中的力量应属何源,他亦不知道这种力量与所谓的若想觉醒恶魔猎人血脉所必须探索无意识层面到底有何关联,但是此时对所有能够利用上的力量不客气的使用,才是中珍惜资源的表现。 就算这种力量根本不是来自无意识层面,与此同时它自然而然与恶魔猎人血脉赋予的力量毫不相干,但是此时能够脱离困境,亦不啻于是种明智的选择。 素来人们都将饮鸩止渴看做是种愚蠢的行为,但是在渴死与毒死之间选择哪个,如果细细思索当真是种无法轻易做出判断的问题。既然无法做出判断,那么也就不能将这个词用否定色彩弥盖,那么其背后发人深省的东西也就不会无人问津。 脑海中的洪荒战鼓铿锵有力,它亦是婴儿的心跳,清晰、稳健、不疾不徐。伴随着这种冥冥之中成为整个形而上观念统领的力量的出现,陆少贞感觉自己的双眼发生奇异的变化,四周的环境中浮现出类似于磁场的现象。 无数哀嚎的灵魂在哭诉,就仿佛是百鬼恸哭的修罗地狱,这些怨念聚集在众多刑具上,陆少贞趁着此刻偷偷瞄了眼那个狭小的容器,只见那个容器中似乎有个胎儿在冷眼旁观。 这个胎儿无比的瘦弱,整个身体盘成一团,他的这个脑袋占据了这个团的一半。他的五官已经十分清楚了,鼻子很小,鼻梁也没有长出来,当陆少贞的视线从他那苍白的皮肤往上移动的时候,可以明确的看到黑溜溜没有任何眼白的大眼睛幽怨的看过来,深邃的就像黑洞一样。 陆少贞打了个寒战,他的注意力全部被这个胎儿所吸引,从而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刑具上的怨念。这个胎儿是怎么存在于此的?这个容器为何会包含着胎儿的怨念啊! 陆少贞不禁好奇心起,虽然心惊胆战可仍然在瞬间看清了前因后果,画面虽然极其模糊,但是能够清楚当时的大致情况,就已经是种不可多得的能力了。 原来有个身怀六甲的母亲受到了这个医院精神科专家的治疗,那个苦命的女人经历了地狱般的一个礼拜的时候,她是奄奄一息的出来了,可她腹中的胎儿却永远的留下了生命。 怪不得这个怨念比其他地方来的都更加强烈且更加清晰,因为这些刑具当中唯有这个容器死人了,这些刑具创作的最初目的是以治疗精神疾病为目的的,陆少贞此时脑海中不知因为何故出现了某种印象,这个印象描摹了一位带着眼睛道貌岸然的专家所说的话。 “得了这种连活着都无意义的病,若是能治好只能称得上是天方夜谭。” “医生,无论如何你都要帮帮他啊,他是我的唯一啊,你若是不帮他,那就没人能够帮他了,呜呜呜……” “既然你执意让我出手,那么在治疗的过程中不可对我的治疗手段提出异议。” “当然,当然,只要您出手治疗,我绝对不会阻拦,相反,我还会给您一大笔酬金以示感谢!” “好说好说,只是夫人,今晚可否赏脸跟我去看场电影呢?如果这么说有些目的不明确,那么我们还是约在月牙湾旅馆吧,说实话我对夫人您那徐娘半老的身体仰慕不已,如果您能赏脸给我以维纳斯的恩赐,我想我会灵感泉涌想出更多治疗的办法。” “这……这……恐怕不好吧。” “嘿嘿嘿,夫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普度众生,如果我的灵感是从您的身体上得到的,那么您也算是济世救民的伟人,你我都是为了艺术献身的幽灵,有那崇高的目标在上,我想个人所有的牺牲都是微不足道的。” “那么……您能告诉我您到底想用什么方式治疗吗?” “这么说夫人同意了?嘿嘿,夫人的无私与慷慨让我瞬间便得到灵感,我下面就跟夫人阐释一下我的雄伟构思。正所谓不破不立,根据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所有的精神病患者都是在做梦!梦境若是不灭,那么自我意识便永远被压力,而这便是造成精神病的主要原因。”(这个专家真能扯犊子,我也很能扯哈哈哈!) “既然如此,那么具体该怎样治疗呢?” “夫人切莫焦躁,听我娓娓道来。我的伟大构想就是,既然所有的问题都是由于自我意识的下潜,亦或者说自我意识的龟缩让本体与外界是通过硬壳相连的,我们要做的便是打碎硬壳唤醒自我,如此症候也能迅速转好。” “那就多谢医生了!太感谢了!” “只不过……” “不过什么?” “治疗的过程可能会带来不适。” “只要能治好,那点算得了什么!”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哈哈哈……” 这段记忆来的极其模糊,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却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陆少贞不清楚为何会突然响起这段记忆,而且这段记忆与他自我的经历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难道说是潜意识的力量往外渗透的时候,带来了潜意识中的记忆碎片?陆少贞这样想着愈发觉得有可能,因此他对这段记忆安然处之,而后将注意力集中那堵墙上,只见在这种特殊状态的附体后,墙面并没有出现像先前华容道似的布局,而是在墙壁的下方,也就是人面虫的位置,呈现出淡淡的正方形的纹路。 这是个值得玩味的现象,浩劫游戏对于这种力量仿佛具有针对性,有些东西只有经过这种力量的影射才会显现,就比如那个华容道,就比如这个正方形宛如暗室门似的东西。 难道说这其实是个活板?陆少贞这样想着,他门外的脚步声正急速逼近,而按照他对局势敏锐的判断,那个脚步大约还五六布的距离就能到达门口! 是那个黑衣男子吗?无论是谁,似乎都不是好惹的,而且自己虽然侥幸能够唤出这种力量,但是无法保证能够维持多长时间,不确定性是他难以接受的。 要知道这可是搏命的时刻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酷刑 陆少贞不会因为自己在外面世界是名大学生就沉浸在粉饰的太平中,社会对于大学生来说有相当遥远的距离,这段距离足以将万分险恶过滤的只剩下微不足道的那部分,以供大学生们细皮嫩肉的胃口去消化。 但是单纯、弱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韧性,若是能够像芦苇般任尔东西南北风,那么亦是值得称赞的,但是就算是参天大树被狂风吹折,那就彻底成为令人扼腕叹息的惨事,毕竟培养个人才所消耗的社会资源是巨大的。 陆少贞在刚上大学的时候就着重训练自己的意志,街舞给予他的品质不仅仅是乐观开朗那么简单,更是在好胜心强烈的基础上以接受失败虚心请教锦上添花,如此以来,经历的三年的岁月,他已经成功的将自己的人格塑造成自己曾经心理暗示的那样。 这或许亦是偶像的力量,当陆少贞看见国际街舞大赛上那些大神在舞台上轻松自如的挥洒自己的舞蹈想法,他仿佛就看见了他们默默无闻承受者伤痛的侵扰以及突破无望的崩溃。 如此,在陆少贞刚来到浩劫游戏的时候他便接受了现实,他不停的告诫自己,这不是闹着玩的,这是真的要人命的地方,无论何时,无论看见什么,无论经历什么都不要放弃,对于男儿来说放弃意味着失败,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对自己的不忠! 每个人所做的事都是本质力量对象化的表现,可以说能做成什么时决定了你是什么水准的人,陆少贞明白自己想要的,因此在他因为恐惧想要放弃的时候,泪水与痛苦都会经过心里自豪感的引导化作前行的动力,悍然无畏的向前挺近! “既然如此,那么就拼一把吧!”陆少贞登时狂吼一声,紧接着手中的小型雷霆愈发暴躁,爆照性的力量狠狠的击打在那正方形的活板上。 只听见噗嗤一声,那墙壁果真开始松动起来,而后陆少贞如狂风骤雨般倾泻着力量,而那块正方形的墙壁也逐渐朝里面凹陷。 此时人面虫已经知趣的退到一边,那铁笼中的怪物亦是用着猩红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陆少贞的动作,他似乎诧异于后者的力量之恐怖,但总体给人一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就在陆少贞终于将那块活板打进去的时候,那门外的脚步声也轰然而止,紧接着是咔嚓咔嚓的开锁声。 陆少贞见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便孤注一掷,整个身体朝前方扑去,而后那沉重的石门终于彻底凹陷进去,陆少贞也一咕噜从洞口滚进去。 与此同时,门被打开了,一把巨大的电锯率先出现,紧接着那渗人且锋利的锯齿后方稳稳的站着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 由于鸭舌帽戴的过于低,因此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但是从那身黑色冲锋衣以及黑裤子和白鞋就可以看出,此人正是先前从这里出去的男人。 而就在同一瞬间,人面虫随着门开的节奏迅速揪成一团,又变成那宛如破油布的形状,它将洞口堵住,只留下了一个小孔。 “刚刚有人进来?”男人语气阴森的问道。 怪物规规矩矩的在牢笼中带着,没有任何暴虐的迹象,陆少贞在洞中看得一清二楚。 “谁会来到这个地方?你也不用你那肥硕的屁股想想!” “不可能我绝对闻道了有陌生人来的气息!”男人冷酷的说着,他手中的电锯顿时发出轰鸣,那无数根锯齿飞速转动显得寒光闪烁,仿佛空气都因为这种强力的撕扯而朝两边溃散。 巨大的噪音显示了这把电锯威力到底是如何之强。 “你就算来责问我也没用,而且你就是个小喽啰,何必装成大爷呢?我就不信你没有主子的命令敢对我做什么,尤其是在我的价值还完全没有发挥的情况下。” “哦是吗?那你看到倒是挺准,虽然我不能对你做什么,但是他们呢?” 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从四面八方传来。 陆少贞在小孔之中看得分明,只见无数张人脸或贴着墙壁或沿着墙角向怪物的方向爬过去!那是怎样的人脸啊!它们完全和真人的样子别无二致,只不过它们的表情似乎各有千秋,或愤怒、或憎恨、或微笑、或忧伤。 这些脸皮到底是什么东西!陆少贞惊恐的大气都不敢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面虫?陆少贞最开始听到这个物种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恐怖,却没想到如此恐怖,这些张面孔不但和真人没什么区别,更有甚者比真人都惟妙惟俏。 然而在这样窸窸窣窣的声音中,怪物那赤红的眼球似乎散发出来惊恐,可随机便恢复了她那冰冷的态度道:“怎么了?当真开始着急了?” “嘿嘿嘿,当然开始着急了,不瞒你说,根据主子传来的消息,七号已经在这所医院当中了,接下来只要等他的脑髓真正发挥他该发挥的作用,一切都大功告成了!”男人不停的按动电锯的按钮,他似乎对这嗡鸣声有瘾,亦似乎感觉这种生意可以将他的男子气概彰显的淋漓尽致。 “可是想让七号的脑髓发挥作用,并非简单的是事情吧。”怪物忌惮的看了眼密密麻麻的人脸向她爬来,赤红的眼球中流露出挣扎的神情。 这是陆少贞首次从她冷静人格的眼神中看到情感。 “那是当然,所有我们就需要你的帮助,毕竟当初就是你和七号一个囚笼,你们之间相互的了解简直比自己了解自己更加深入。”男人冷笑不已,“毕竟你们都是拥有祖先人格的精神病患者!” “你就不怕我把她放出来?”怪物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但她的威胁总归是是基于忌惮,因此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你将他放出来也无所谓,至少对于我来说,我的损失不会比你大,我相信以你睿智的头脑知道该怎么做。” “哈哈哈哈,你到是了解我。来吧,甭说废话,给老娘来点真格的!” 男人冷哼一声,只见他脑袋微微一侧,似乎是朝着那些虫子下达命令,紧接着那些人面宛如潮水般向怪物涌过去。 如果可以对这些人面虫进行细致的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它们的嘴巴是隐藏在腹部的,它们的背部是人脸的形状,而腹部则是细密的腿以及嘴巴,这倒是和自己面前宛如油布般的人面虫极为不同,油布般的人面虫有着单独的小脑袋,而且它的背部毛茸茸的类似于毛毯,但是其他的人面虫的脑袋则是又宽又扁直接隐藏在人脸的头发中,像极了大海中遨游的蝠鲼。 而二者最本质的区别还要数给人的感觉,那些拥有人脸的虫子戾气十足,而且凶残至极,仿佛见到目标不把其啃的骨头都不剩绝不罢休,而这块油布人面虫则似乎是好脾气的代名词,它会羞涩,会害怕,总之就像是个温顺的女孩。 陆少贞感觉到了油布在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再将视线移动到怪物的身上,只见此时的她依然没有丝毫的动作,就像是接受现实般不做无畏的抵抗,紧接着随着人面虫爬到她的脚底下她都没有丝毫的反抗。 终于,凄厉的惨叫声如雷贯耳的在这片空间内响起,陆少贞瞪大的瞳孔中深深的影射进暗惨烈的一幕,只见无数人脸将怪物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并且在这些人脸的接缝处,殷殷的鲜血渗透出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母子 看着别人受刑是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陆少贞索性将视线挪开,尽管这种行为让他的心里能够好受点,但也仅限于一点,庞大的基数还是让他沉浸在水深火热当中。 他茫然的看着四周,黑暗中的轮廓显得莫名的诡异,就像是尘封的典籍即将启封时那种尘土飞扬之感,伴随着痛苦到极致才会发出的凄厉惨叫声,层次有致的传达到陆少贞的感官之中。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那个怪物都像是为自己受刑的,如果不是隐藏自己的踪迹,那么想必她也不会遭受这万虫噬骨的痛苦。如果再将这层意味拓宽,就会根据怪物与黑衣男人的对话发现,她其实是一直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而遭到囚禁的。 那么自己的身上到底蕴含着怎样的秘密?难道说恶魔猎人的血脉就这样重要?所有的阴谋都围绕着自己的血脉进行的? 但是觊觎恶魔猎人的血脉又有何用啊!又不能将将自己的血流到别人身上,那么自己的力量也就不能被剥夺。这样的话,幕后黑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说自己的血脉只是个引子?其实人家另有目的? 繁重的思绪郁结在心头,陆少贞忽然有种强烈的心塞感,那种愧疚与如临深渊的结合体,两者共同让他心灵的生存环境变得极度恶劣。或许所有的一切都未必会有圆满的结局吧,就比如眼前这个为自己受苦的怪物! 虽然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就冲她舍身忘死的守卫陆少贞的秘密来看,陆少贞就应当感激涕零,否则人家为啥放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过,去替你遭受这等罪过呢? 强忍住心中冲出去将其救下的冲动,陆少贞的将力量灌注在右手,他此时隐约感觉到力量的流动,那是沛然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力量,如果非要将这种力量具体的来源解释清楚,那就是它是来自大脑,但与此同时它也不单纯是来自大脑的实体,而是来自观念深层的无意识渗透。 说到底,还是形而上的思维所构筑的力量! 撕咬的声音不绝于耳,陆少贞痛苦的闭上眼睛,愤怒的情绪如熊熊烈火般气势燎原,但是此时出去了当真能够将怪物救下来吗?要知道那个男人手中可是拿着庞大的电锯啊!只要那锋利的刃在自己的身上轻轻的划动一下,那么自己的肢体便会如残破的布娃娃般飞出去。 但是若是不冲出去,对得起人家为我的付出吗?绝对不能!身为男儿若是忘恩负义,那岂不是愧对天地愧对父母愧对祖先? 而就在他打定主意,果敢的伸出手想要推开人面虫的时候,却出奇的受到了人面虫的抵抗。 “我能容忍别人为了我受苦受难,而我自己却在袖手旁观!”陆少贞愤恨的说道。 这句话说完,陆少贞试探着又推了人面虫一下,却没想到这个虫子纹丝不动,似乎是执意不让陆少贞出去。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让我出去可别怪我不客气!”陆少贞的脾气上来,根本没有将人面虫身上的臭味放在眼里,而是凑近压低声音威胁道。 陆少贞不知道人面虫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他这只是象征性的示威,如果人面虫执意不放自己出去,那么只能在不伤着它的情况下将他强行推开。 然而就在陆少贞即将动手的时候,他的忽然看见那个在容器中的由怨念构成的胎儿朝着自己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陆少贞瞬间停住手中的动作,他痴痴的朝着那边看去,只见由怨念构成的胎儿再度轻轻的摇摇头,似乎是在示意他不要出去。 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胎儿,他从头都脚都是灰白色的皮肤,以至于就像是在福尔马林中浸泡过一样。陆少贞感觉眼睛有些痒,他不禁揉了揉,再度抬起头的时候他发现胎儿还是那个胎儿,可是有些东西已经完全不同了。 因为在那个胎儿的周身,有着朦胧的磁场般的存在,这些磁场上传来的东西呈现在陆少贞的脑海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他从这种气息中感受到类似于怪物的感觉,仿佛两者体内流通着相同的血。 相同的血……陆少贞顿时想到了什么,难道说这个胎儿和怪物是母子? 细思极恐的感觉萦绕周身,陆少贞又确定了一下发现自己并没有误看,也就是说怪物和胎儿确实是母子! 怪物也在那个容器中苦苦挣扎过吗?陆少贞怔怔的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么自己是否也没能逃脱这种悲剧呢? 陆少贞默然不语,他深深的看了眼那胎儿,既然自己和他母亲同在一个囚笼中呆过,那么胎儿认识自己也就不是什么离谱的事情,如此这般它的意志难道不就是怪物的意志吗? 此时胎儿那宛如深邃黑宝石似的眼球无情的盯着陆少贞,随机它张了张嘴,试图发出声音,但是一切终归是徒劳的,他并不具备形体,自然也没有声带,因此也在道理上来说也就发不出声音。 但是陆少贞听见了!他听见的清清楚楚,那声狰狞的宛如魔鬼般的啼叫从胎儿的口中发出,那声音仿佛具有魔力,让本来处于无尽痛苦中的母亲安静下来。 对于怪物的安静陆少贞虽然感到震惊但并不意外,然而那个黑衣男人却不这么看,以他的视角就是怪物在人面虫的啃噬下遭受着非人的折磨,但是她的喊叫戛然而止定然是出现什么变故! 死了?如果死了的话那么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但是若是没死的话,那又会是出现什么变故了呢?难道说那个东西要出来了? 听主子说这个怪物其实就是两个人共用一具身体,那么理智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潜藏着的人,那个人凶猛残暴并且无所畏惧,据说是因为还是孕妇的时候被强行关进容器中受刑才导致着这种偏激型人格,但是这种人格的力量却已然不可小觑。 男人手中的电锯不禁握紧,他稍微与铁笼拉开一段距离之后以谨慎的目光扫视着被人面虫覆盖的血人。 事实也正如大家所料,怪物就那样由理智变成疯癫,那架势就仿佛没有几台坦克大炮就干不过他似的。 “啊啊啊!恶心的虫子,都给我去死!”怪物浑身能量绽放,顿时把人面虫大面积的震脱落,与此同时怪物双臂如风轮搬撕扯,大面积的人面虫受到波及之后发出痛苦的吱呀声,有甚者被其抓了一巴掌顿时变得血肉模糊。 陆少贞看到了那虫子死去的丑态,只见那张脸上布满鲜血,五根手指正直直的插在它那扁平的身体内,那虫子的余神经想要咬怪物,怪物就像是无所察觉般任其撕咬,根本没有半分在意。 怪物真正在意的是男人。 “你竟然胆敢这么对我!呼呼呼!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尝尝自己看见自己**的场景!我要让你们这些人全部都付出代价!” 然而,就在怪物打算朝着男人冲过去决一死战的时候,忽然有什么东西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对了,七号,七号呢?刚刚还在的……”凶残的怪物此时呓语道。 “什么!七号在这里?”男人的眼睛一亮,“你如果再说得详细点我可以给你更多的利益与优惠!” 然而怪物此时根本无暇顾及男人的话,她的视线单纯排查空间内可以藏身的位置,而那黑衣人似乎亦是嗅到机会的气味,视线紧跟着怪物的意志所移动。 第一百八十章 医院的层级制度 糟糕……陆少贞在心底暗叫不好,此时的怪物显然处于脑子不太好使但力气却奇大无比的阶段,如果让那个男人找到自己的藏身之所的话,那么之前的所有努力岂不是全都交代了? 然而就在怪物的身形即将转到路少贞的藏身之所的时候,与此同时黑衣男人的电锯高高举起,怪物的身形却遽然不动了。 在数道眼神的注视下,怪物终究是停住了身形。 “这个家伙可真难伺候,每出来一次都是对我寿元的极大损耗。哈哈哈哈,真是晦气——”这样说着,怪物那睿智的瞳孔中散发出来的异样神采让人倍感诧异,“但是还好,真正的精神病确实应当严加管教,最起码不能让她出来害人不是吗。” 紧接着她又看向满地的人面虫被撕成碎片,当即流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对男人说道:“这可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将她放出来的,你看看给你们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我这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要不你提一个赔偿条款,我若是觉得合理我就赔偿给你?” 在怪物大开杀戒之后,人面虫失去了很多难兄难弟,残余部分也不敢轻举妄动,就那样原地待命等地男人的命令。不过在陆少贞看来,这些虫子其实是对自己同伴的血颇为忌惮的,敌人的血可以激发勇气,可同袍的血却只能带来胆怯,就算男人下死命令让人面虫王前冲,它们应该都不能执行的毫无保留。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胆破则必败无疑。 男人明显有些不高兴,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试想谁会在将老板借给自己的跑车撞坏还没有完成任务后,还能笑得出来?他死死盯着怪物道:“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怪物兀自走到笼中,她颇显无奈的看了看被破坏的根本无法恢复的铁栅栏说道:“话说你得跟你主子商量商量,到底能不能将这个笼子翻修?怎么说这些都是因你的到来才变成这样的,我若是无家可归你又该当何罪?”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怪物倒是被问的有些懵,她登时停住自己的动作,旋即用无比诧异的模样,虽然她只要一只眼睛,可丰富的肢体动作却将其表现得淋漓尽致。她说道:“怎么,你是认真的么?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呢。你当然可以杀我,我和他被捆绑囚禁无数年了,你若是能将这个躯体杀死,那我们都解脱了,我还得谢谢你呢。” “……”男人有些哑口无言,旋即又威胁道,“难道你不怕万虫噬骨的痛苦?” “怎能不怕呢?你这话问的简直是每长脑子,但是你想啊,我若是被万虫噬骨了,那么我的意志就不足以压制他,那么暴走是必然的结果,到时候怕是你的这些可爱的虫儿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男人看了看自己撒的尿在笼子的一角还完好无损的放着,那个位置也是刁钻,怪物那样暴走都未能将其碰洒,“你到底怎样才能告诉我们激活七号脑髓的方法。” “这么长的时间你也应该明白,你是休想从我的口中问出半点东西。我和他对那特殊血脉的保存担负了不可推卸的责任,又怎会因你只言片语而放弃?” 陆少贞可以看见男人在死死的咬住牙关,他腮帮子高高鼓起证明了这点:“既然如此,我就来看看这里到底进了什么人!这个人若是被我抓住,我定然剥了他三层皮!” “你要是有能力凭空揪出个人,你大可为之,我甚至还可以给你大开方便之门,那就是在我睡觉的时候你也可以在这搜查。如何?”怪物再度将被自己挣断的铁索扭在一切。 男人冷哼一声,似乎不信邪般在这片空间来回走动,陆少贞看着巨大的电锯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他感觉自己距离窒息已经相差不远,那些人面虫已经逐次退去,他们并没有发现油布的存在,似乎是后者的隐藏过于完美的原因。 就在男人巡查的时候,他对怪物说道:“你说有的时候人类的等级制度就是这么完美。上面的人醉纸迷金,下面的人饥寒交迫,若是命运让你成为上面的那你应该歌功颂德,而若是命运让你当下面的就只能祝福你好运了。” “此话怎讲?” “你知道这所医院分为十二层楼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 “这十二层楼中间便是六楼,而以六楼为分界线,上等人与下等人之间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陆少贞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这个男人的话似和曹朔所说的并不相同。 “六楼之上的人享受着最好的物资,娱乐设施完备,并且还时常有派对,生活在这里的人尽皆终日靡靡乐不思蜀,但是要想在这里生活必须有个条件,那就是以上帝视角操控者底下五层的低等人的生活。” “那又是怎么个情况?” “你知道我当初是从哪来到这里的吗?”男人似乎起了倾诉欲,在看完整个空间没有找到什么异常的地方之后,他便将注意力集中到怪物的身上,“我当初也是米诺斯迷城中的居民,我来自底下六层。” “为何你能上来,其他人不上来呢?”怪物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能够上来全是机缘巧合,我在下面五层的时候,有传说是六楼是禁地,没有任何人可以去了那里之后活着回来。”男人有些兴奋,当即将电锯放在一边搓着双手道,“我当时试图**为数不多的女孩没有成功,男人嘛,有点欲望很正常,在之后的搏斗中我失手杀了个人,因此我便被那群贱民流放到六楼上去了。” 男人兴高采烈的从怀中找出一根香烟,用金属制成的打火机将其点燃,深深的吸了口眼神中透露出迷离道:“本来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六楼之上却是一副和传闻之中截然相反的景象。束缚着那些底层贱民的不是武力,是他们那如鼠般的胆量啊哈哈哈哈。” 第一百八十一章 航海时代的遗物 “竟然还有这等秘密?”怪物的语气中充值着好奇,“这座医院倒是经历了风霜雨雪,这漫长的岁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什么变故?这座医院就是个神圣之所,我们所有人都是在它阴影笼罩下的奴隶,若是不安命运,那么必然会被它碾为齑粉。”男人这样说着,又是吞云吐雾,“上等人有上等人的生活,下等人注定奔波忙碌物质生活依旧很匮乏,我刚来到六楼的时候,他们恭喜我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并用香槟沐浴,美女相伴,你懂这种前一瞬间还沉浸在死亡的恐惧,下一秒便进入人间天堂的感觉码?” “这倒是个奇妙的感受,若非没点造化,还真难以感受到。”怪物迎合道。 “那是自然,在我潇洒了一天之后,由最开始的恐慌变得无比兴奋,再从怀疑这一切到底是否是真实的变得无比笃定,我发觉这里的生活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吗?他们给我两个选择,要么带着五楼之下的人一起上来,大家共同享有同一片蓝天,共同享有同一种生存的权利,要么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回归社会。” 说到此,男人流露出一抹病态的笑,他痴痴的说道:“你猜我怎么选的?” “很显然啊,你现在还留在这里就说明一切。” “是的,我选择的是留在这里加入他们。” 烟雾缭绕让男人的面孔显得有些迷离,思绪就像是顺着那逐渐飘升的烟雾飞远。他说道:“在我说完我的意向之后他们露出来不出意外的笑容,我后来才知道,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是从底层走上来的,而且他们也做了和我相同的选择。” “那么你们为何会不约而同的做出这种选择呢?每个人的想法都是相同的吧。”怪物不解的问道。 “每个人是不同,但是作为人的本质却是相同的,大家都一样,谁都不是圣人,爱恨贪欲,这些都是人之所以为人的。” “也就是说你选择了独自享受荣华富贵,不愿意帮底层人走上来?” 陆少贞可以清晰的看见男人的嘴角流露出残忍的笑道:“这难道不是人最大的乐趣吗?站在别人的头顶看着他们庸庸碌碌,而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摧毁他们长久的努力。” “那么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怪物的语气里充满警惕。 “我是想跟你说,我们所有人,无论是底层人还是高层人,都不过是玩偶罢了,而我们这些玩偶的存在价值,也就是围绕着七号存在的,只要那所谓的七号脑髓的秘密没有被发现,大家都可以保持现状,如果他的脑髓秘密被发现,那么整个米诺斯迷城都没有必要存在了。” “什么意思?” “虽然我的任务是对你严刑拷打逼问出激发七号脑髓力量的方法,但是我由衷的希望你可以永远不要说出来,这样所有人都可以保持平衡,继续维持现状。” 什么!原来米诺斯迷城竟然有这样的秘密!陆少贞在暗处不禁诧异的说不出话,他在男人的诉说下,对米诺斯迷城了解的更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坚持自己?” “可以这么说,大家都是被奴役的人,如果想得到自己的目的,那么你这个点必须稳固若是你松口,所有人都将凭空**不复存在。”男人似乎有些夸张,但陆少贞听起来却丝毫没觉得过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在一楼挂号室内那几具焦尸,心下登时一激灵。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怪物说道,“只不过要想让我保守秘密,却是需要你的暗中运作,否则若是别人和你的想法不同,削弱我的意志,压抑不住他的话那么全完了。” “这点我会注意。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最近上面似乎要有大动作,因为情况有些变化,七号似乎是来到了米诺斯迷城,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近期就会动手,我有次偶尔听高层谈话说一切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并且安排下人说静待收网的时机。” 男子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是颇为担忧。 而怪物适时说道:“那既然如此,也就是说他们针对我的行动也提上日程了?”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他们为何会让我用这人面虫严刑逼问呢,就是这个原因。” 陆少贞在暗室里听着他们的谈话感觉有些奇怪,但这种奇怪的感觉仅仅以雏形的方式呈现,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酝酿,便被接下来的场景所打断了。 在怪物与男人交流的时候,乍然而起的白炽灯让陆少贞惊惧不已,只见这个暗室中遽然如白昼般亮堂,四周所有的东西都显现了它发形状。 刺眼的光芒让陆少贞的瞳孔遽然紧缩,与此同时他为了及时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抬起手臂半遮半掩的看去。 只见这是个宛如密室般的场景,不过并不需要过于担心,这个密室并不与浩劫游戏中的密室相类似,它充斥着航海时代的风格。 沙发、木桌、以及壁纸,这些东西都是有着浓郁的海洋气息,壁纸是航海图,上面各种经纬线以及如蚂蚁般的图标,虽然上面的字迹已经极为模糊,但是古黄色羊皮卷般的纸质仍然将那个时代的辉煌与浪漫表现的淋漓尽致。 在墙壁上挂着一柄木质的装饰用的硕大的锚,其尾部以铁索相连。在房间的角落有一座船舵的模型,正对着船舵的墙面上挂着一幅蔚蓝大海的油画,站在舵前就像是在掌控者一艘舰只的航行。 姑且用船舱来命名这个房间吧,陆少贞的视线环游一圈之后,他发现这个船舱中空无一人,那种以哥白尼为代表的征途为星辰大海的探索时代的浪漫与激情,充斥在他的视野与心灵中。 景象以投影的方式呈现在灵魂上,陆少贞在船舱内轻轻的走动,只见在桌面上有着一本厚厚的关于航海的书籍,只不过这本书籍的封面被灰尘封盖,陆少贞用手轻轻一抹,四散的灰尘让他咳嗽不已。 第一百八十二章 海岛图志 “耸人听闻吗?但是事实恰是如此,这个容器就是专家针对精神患者制造的初步的治疗方式。众所周知有的精神病患者好动且具有攻击性,如果被送到这里的话,专家会直接让他关上一周左右的时间。” 一周左右的时间?陆少贞瞪大了双眼。 “是的,就是在那个狭小的空间内,你的四肢得不到伸展,而且没有任何的光亮,这个容器还具有隔音功效,你在里面听不到一丝一毫证明你还与这个世界有联系的声音。” 陆少贞的内心仿佛被刀子割出血,火辣辣的疼,他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也称得上治疗?这明显就是谋杀!难道精神病患者的家属同意这样的作为吗?” “显而易见的事情,很多人却视而不见,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目的,家属们只盲目的在意精神病患者从这里出去之后的温顺,从来不在意他在此经历了怎样扭曲、崩溃、歇斯底里的疯狂过程。很多精神病患者在从容器中出来之后,手指已经没有了,他们没日没夜的想要爬出来,却被大家所谓的善意而挡住!患者就那样用唯一能动的手指粗粝的扣容器内侧,以至于整个手指都磨没了。” 陆少贞浑身恶寒,如临地狱。幽闭恐惧者就暂且不说,假如把一个正常的人塞在狭小的空间内,并且剥夺与这个世界沟通的能力,那样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因为在这样环境下的人不出三天就会诅咒全世界!不出五天就会怅望灰天!七天之后所有的信念破碎,他的灵魂就好像被敲碎的果壳,满地的碎片……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怎能到如此程度!而且是身边最亲近的亲人啊!那种失语的无奈与恐惧当真是万恶的根源吗?陆少贞注意到容器内侧映入眼帘的猩红血色,那想必是患者最后的挣扎了吧! “这些专家不单单治疗真正的病人,就连普通人都不放过。”怪物顿了顿,但这个停顿在陆少贞看来恐怖万分,当真有普通人会被关在这个容器中接受暴虐? “甚至不仅仅是普通人,更甚至是小孩,孩子调皮,家长将孩子送过来接受专家的治疗,大约一周之后孩子出奇的听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对父母还亲自登门拜访对专家感激涕零,感恩专家对孩子的再造之恩。因为这件事专家还荣登报纸,这些专家名声大噪接受治疗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陆少贞双手有些发抖。 “精神治疗因为专家的主观臆断性成为了一笔买卖,而在那个年代,栽赃陷害,政客敌党,若是想置对方于死地就直接买通专家给对手确诊,那么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不能替那个可怜人说句公道话。那个年代是疯狂的,理智被愚昧与野心淹没,专家倒是成了吃着人血馒头赚的盆满钵满的最大赢家。” “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有何用意。”陆少贞死死的皱着眉头,这些东西已经成功引起了他的不适。 “我的意思就是,很多人都是无辜的啊!但对于某个人来说,精神病这个称谓简直是恰如其分。” “那个人是谁?”陆少贞有种不详的预感。 怪物紧紧的盯着了陆少贞良久,旋即用清脆的嗓音说道:“隔墙有耳。” 这回她值得相信吗?陆少贞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忌惮,想来她已经看过了自己的力量,知道自己就是七号,也不会对自己动手了。 就这样他乖乖的凑到铁笼子面前。 “那个人也就是你,七号。”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当陆少贞确切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还是不禁为之颤抖,难道说自己曾经有过的那段精神病史就是作为七号精神病患者被关押在此吗? 陆少贞忽然想到这空间内的一切其实都与自己息息相关,他便瞬间从旁观者变成当事人,这之间倏然的视角转化让他着实有些难以接受,但不容置喙的事实就摆在这里,也容不得他有丝毫不情愿。 “也就是说,我也曾关押在这个地方?” “是的,当时你我是无话不说的同伴,但是现如今却因为某些事情而变得有些异常,当初的事情不提也罢,但是你要知道你的身份,这是你需要秉承的宿命。”怪物冰冷的说道。 “我的身份是什么?” “恶魔猎人的后裔,大家眼中的试验品。” “试验品?” “你还不知道吗?”怪物的语气有些错愕,但是它很快便将这种情绪不着痕迹的掩盖下去,“你的脑髓也就是你的血脉赋予的能力,对于某些图谋不轨的人来说很重要,因为它是钥匙……” 然后就在怪物打算说完的时候,不远处的人面虫却忽然发出渗人的尖叫,似乎是看间了什么不得了的景象,以至于叫声中充满了急切之情。 怪物的声音当即被打断,她定定的向人面虫看去而后喃喃说道:“这个虫子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它总能感知到接下来的某个时间段内将要发生的事情,看样子是有危险即将降临。” 危险?陆少贞忽然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来,而且声音急促,显然是来势汹汹。 “难道说有人发现了我在这里?”陆少贞死死的皱紧眉头问道。 “貌似是这样的,毕竟谈话内容可以不被听见,但是你来到这里是事实,却是不可掩盖的事实。” “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去人面虫的身边,他似乎有办法。” 陆少贞闻言顿时朝着人面虫看去,只见那只扁平的虫子此时正焦急的抬起小脑袋看向这边,模样倒是有些憨萌。它似乎是在墙角发现了什么东西,想让陆少贞赶快过去。 脚步声越来越大,这沉重的脚步声彰显着来者是携带着重物的,为何背负着重物还朝这边走的这么快?似乎只剩下唯一的解释了,那个重物可能就是某种凶残的武器。 “去人面虫那边。”怪物压低声音提醒道,但是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慌张,仿佛她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陆少贞不再犹豫,他掉头就跑迅速来到人面虫的身边,由于人面虫的爬行速度着实令人担忧,所以发生了这么对之后,人面虫才抵达目的地。 陆少贞奇怪的看着人面虫,此时这只虫子正停在一堵墙壁的角落里,它焦急的昂着那与身材极不协调的小脑袋看着陆少贞,并且发出吱吱的声音,似乎是在提醒着他什么东西。 “什么意思?”陆少贞诧异看向四周,发现四周全是墙壁,没有任何格格不入的地方用来怀疑。在茫然之间,虫子见两者的沟通存在鸿沟,当机立断的向墙壁上撞去,用肢体语言传达信息。 但是诉说虫子是撞在墙上的,但在陆少贞看来这只由内而外散发着喜感的虫子用它那龟速缓慢的将脑袋抵在墙上,并且那无数条细腿拼命的挪动,像是在和墙壁较劲。 见到此幕,陆少贞脑海中很不合时宜的浮现出一句话:蚍蜉撼大树。 但是玩笑的想法终归是题外话,在这个念头乱入的时候,陆少贞及时将其遏制,并且思维机器开始运作,他开始揣测人面虫的意思。 按照人面虫的所做所为来看,它前往这边来的初衷便是为了表达某个信息,尽管这么短的距离对于自己来说只是几步之遥,但是对人面虫来说却是宛如长征般漫长。 既然它能够不辞辛劳的为自己寻找某些东西,那么定然有它必然这样做的道理,这只虫子为何要帮助自己呢?他有些想不明白,但也没必要想明白,因为不远处的脚步声愈发的响亮,以至于形成节奏韵律十足的轰鸣感。 愈发的紧迫了,时间愈发的仓促!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作为水手的生物学教授 “七号,你最好快一点,若是迟了只怕你是插翅难逃了。”怪物在他的身后怂恿着。 陆少贞怎么不知道事态紧急?只见他火急火燎的在墙壁上摸索着什么,但是这堵墙却没有任何缝隙说明其间藏有机关。 问题出在哪里?是自己对人面虫行为的理解错了吗?但是不至于啊,它不停的和墙较劲意思不就是这墙上有玄机吗?难道说这只虫子在骗自己?这更不可能吧,区区小虫子,骗自己何至于如此卖命? 再说他若是想让自己命丧黄泉,那么直接不帮自己就完事了,只要等到那宛如千钧重的武器砸在自己的身上便万事大吉。既然它选择帮助自己,那么定然是希望自己往好处发展的,否则它也不会付出如此巨大来帮助自己。 想明白这些之后,陆少贞的便明确了方向,既然线索跟这堵墙壁脱不开干系,那么范围也就更加集中,那么距离找到真正的操作方式的方法也就相差不远了。 就在此时,陆少贞忽然想到自己在面对华容道那堵墙壁时候的景象,或许从某个细节中找到举一反三的能力是积累人生经验不可或缺的途径,陆少贞感觉浩劫游戏就是这样前后相连收尾贯通的整体,它的每个细节都至关重要,并且很有可能在以后的路途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虽然这堵墙的启示的本身毫无普适意义,但是它所展现的内涵却是深刻的,陆少贞想到此,手中的力量逐渐膨胀,那雷暴之声如魔音灌耳般滋啦作响。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脑海中的力量应属何源,他亦不知道这种力量与所谓的若想觉醒恶魔猎人血脉所必须探索无意识层面到底有何关联,但是此时对所有能够利用上的力量不客气的使用,才是中珍惜资源的表现。 就算这种力量根本不是来自无意识层面,与此同时它自然而然与恶魔猎人血脉赋予的力量毫不相干,但是此时能够脱离困境,亦不啻于是种明智的选择。 素来人们都将饮鸩止渴看做是种愚蠢的行为,但是在渴死与毒死之间选择哪个,如果细细思索当真是种无法轻易做出判断的问题。既然无法做出判断,那么也就不能将这个词用否定色彩弥盖,那么其背后发人深省的东西也就不会无人问津。 脑海中的洪荒战鼓铿锵有力,它亦是婴儿的心跳,清晰、稳健、不疾不徐。伴随着这种冥冥之中成为整个形而上观念统领的力量的出现,陆少贞感觉自己的双眼发生奇异的变化,四周的环境中浮现出类似于磁场的现象。 无数哀嚎的灵魂在哭诉,就仿佛是百鬼恸哭的修罗地狱,这些怨念聚集在众多刑具上,陆少贞趁着此刻偷偷瞄了眼那个狭小的容器,只见那个容器中似乎有个胎儿在冷眼旁观。 这个胎儿无比的瘦弱,整个身体盘成一团,他的这个脑袋占据了这个团的一半。他的五官已经十分清楚了,鼻子很小,鼻梁也没有长出来,当陆少贞的视线从他那苍白的皮肤往上移动的时候,可以明确的看到黑溜溜没有任何眼白的大眼睛幽怨的看过来,深邃的就像黑洞一样。 陆少贞打了个寒战,他的注意力全部被这个胎儿所吸引,从而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刑具上的怨念。这个胎儿是怎么存在于此的?这个容器为何会包含着胎儿的怨念啊! 陆少贞不禁好奇心起,虽然心惊胆战可仍然在瞬间看清了前因后果,画面虽然极其模糊,但是能够清楚当时的大致情况,就已经是种不可多得的能力了。 原来有个身怀六甲的母亲受到了这个医院精神科专家的治疗,那个苦命的女人经历了地狱般的一个礼拜的时候,她是奄奄一息的出来了,可她腹中的胎儿却永远的留下了生命。 怪不得这个怨念比其他地方来的都更加强烈且更加清晰,因为这些刑具当中唯有这个容器死人了,这些刑具创作的最初目的是以治疗精神疾病为目的的,陆少贞此时脑海中不知因为何故出现了某种印象,这个印象描摹了一位带着眼睛道貌岸然的专家所说的话。 “得了这种连活着都无意义的病,若是能治好只能称得上是天方夜谭。” “医生,无论如何你都要帮帮他啊,他是我的唯一啊,你若是不帮他,那就没人能够帮他了,呜呜呜……” “既然你执意让我出手,那么在治疗的过程中不可对我的治疗手段提出异议。” “当然,当然,只要您出手治疗,我绝对不会阻拦,相反,我还会给您一大笔酬金以示感谢!” “好说好说,只是夫人,今晚可否赏脸跟我去看场电影呢?如果这么说有些目的不明确,那么我们还是约在月牙湾旅馆吧,说实话我对夫人您那徐娘半老的身体仰慕不已,如果您能赏脸给我以维纳斯的恩赐,我想我会灵感泉涌想出更多治疗的办法。” “这……这……恐怕不好吧。” “嘿嘿嘿,夫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普度众生,如果我的灵感是从您的身体上得到的,那么您也算是济世救民的伟人,你我都是为了艺术献身的幽灵,有那崇高的目标在上,我想个人所有的牺牲都是微不足道的。” “那么……您能告诉我您到底想用什么方式治疗吗?” “这么说夫人同意了?嘿嘿,夫人的无私与慷慨让我瞬间便得到灵感,我下面就跟夫人阐释一下我的雄伟构思。正所谓不破不立,根据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所有的精神病患者都是在做梦!梦境若是不灭,那么自我意识便永远被压力,而这便是造成精神病的主要原因。”(这个专家真能扯犊子,我也很能扯哈哈哈!) “既然如此,那么具体该怎样治疗呢?” “夫人切莫焦躁,听我娓娓道来。我的伟大构想就是,既然所有的问题都是由于自我意识的下潜,亦或者说自我意识的龟缩让本体与外界是通过硬壳相连的,我们要做的便是打碎硬壳唤醒自我,如此症候也能迅速转好。” “那就多谢医生了!太感谢了!” “只不过……” “不过什么?” “治疗的过程可能会带来不适。” “只要能治好,那点算得了什么!”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哈哈哈……” 这段记忆来的极其模糊,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却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陆少贞不清楚为何会突然响起这段记忆,而且这段记忆与他自我的经历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难道说是潜意识的力量往外渗透的时候,带来了潜意识中的记忆碎片?陆少贞这样想着愈发觉得有可能,因此他对这段记忆安然处之,而后将注意力集中那堵墙上,只见在这种特殊状态的附体后,墙面并没有出现像先前华容道似的布局,而是在墙壁的下方,也就是人面虫的位置,呈现出淡淡的正方形的纹路。 这是个值得玩味的现象,浩劫游戏对于这种力量仿佛具有针对性,有些东西只有经过这种力量的影射才会显现,就比如那个华容道,就比如这个正方形宛如暗室门似的东西。 难道说这其实是个活板?陆少贞这样想着,他门外的脚步声正急速逼近,而按照他对局势敏锐的判断,那个脚步大约还五六布的距离就能到达门口! 是那个黑衣男子吗?无论是谁,似乎都不是好惹的,而且自己虽然侥幸能够唤出这种力量,但是无法保证能够维持多长时间,不确定性是他难以接受的。 要知道这可是搏命的时刻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们的征途 陆少贞不会因为自己在外面世界是名大学生就沉浸在粉饰的太平中,社会对于大学生来说有相当遥远的距离,这段距离足以将万分险恶过滤的只剩下微不足道的那部分,以供大学生们细皮嫩肉的胃口去消化。 但是单纯、弱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韧性,若是能够像芦苇般任尔东西南北风,那么亦是值得称赞的,但是就算是参天大树被狂风吹折,那就彻底成为令人扼腕叹息的惨事,毕竟培养个人才所消耗的社会资源是巨大的。 陆少贞在刚上大学的时候就着重训练自己的意志,街舞给予他的品质不仅仅是乐观开朗那么简单,更是在好胜心强烈的基础上以接受失败虚心请教锦上添花,如此以来,经历的三年的岁月,他已经成功的将自己的人格塑造成自己曾经心理暗示的那样。 这或许亦是偶像的力量,当陆少贞看见国际街舞大赛上那些大神在舞台上轻松自如的挥洒自己的舞蹈想法,他仿佛就看见了他们默默无闻承受者伤痛的侵扰以及突破无望的崩溃。 如此,在陆少贞刚来到浩劫游戏的时候他便接受了现实,他不停的告诫自己,这不是闹着玩的,这是真的要人命的地方,无论何时,无论看见什么,无论经历什么都不要放弃,对于男儿来说放弃意味着失败,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对自己的不忠! 每个人所做的事都是本质力量对象化的表现,可以说能做成什么时决定了你是什么水准的人,陆少贞明白自己想要的,因此在他因为恐惧想要放弃的时候,泪水与痛苦都会经过心里自豪感的引导化作前行的动力,悍然无畏的向前挺近! “既然如此,那么就拼一把吧!”陆少贞登时狂吼一声,紧接着手中的小型雷霆愈发暴躁,爆照性的力量狠狠的击打在那正方形的活板上。 只听见噗嗤一声,那墙壁果真开始松动起来,而后陆少贞如狂风骤雨般倾泻着力量,而那块正方形的墙壁也逐渐朝里面凹陷。 此时人面虫已经知趣的退到一边,那铁笼中的怪物亦是用着猩红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陆少贞的动作,他似乎诧异于后者的力量之恐怖,但总体给人一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就在陆少贞终于将那块活板打进去的时候,那门外的脚步声也轰然而止,紧接着是咔嚓咔嚓的开锁声。 陆少贞见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便孤注一掷,整个身体朝前方扑去,而后那沉重的石门终于彻底凹陷进去,陆少贞也一咕噜从洞口滚进去。 与此同时,门被打开了,一把巨大的电锯率先出现,紧接着那渗人且锋利的锯齿后方稳稳的站着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 由于鸭舌帽戴的过于低,因此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但是从那身黑色冲锋衣以及黑裤子和白鞋就可以看出,此人正是先前从这里出去的男人。 而就在同一瞬间,人面虫随着门开的节奏迅速揪成一团,又变成那宛如破油布的形状,它将洞口堵住,只留下了一个小孔。 “刚刚有人进来?”男人语气阴森的问道。 怪物规规矩矩的在牢笼中带着,没有任何暴虐的迹象,陆少贞在洞中看得一清二楚。 “谁会来到这个地方?你也不用你那肥硕的屁股想想!” “不可能我绝对闻道了有陌生人来的气息!”男人冷酷的说着,他手中的电锯顿时发出轰鸣,那无数根锯齿飞速转动显得寒光闪烁,仿佛空气都因为这种强力的撕扯而朝两边溃散。 巨大的噪音显示了这把电锯威力到底是如何之强。 “你就算来责问我也没用,而且你就是个小喽啰,何必装成大爷呢?我就不信你没有主子的命令敢对我做什么,尤其是在我的价值还完全没有发挥的情况下。” “哦是吗?那你看到倒是挺准,虽然我不能对你做什么,但是他们呢?” 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从四面八方传来。 陆少贞在小孔之中看得分明,只见无数张人脸或贴着墙壁或沿着墙角向怪物的方向爬过去!那是怎样的人脸啊!它们完全和真人的样子别无二致,只不过它们的表情似乎各有千秋,或愤怒、或憎恨、或微笑、或忧伤。 这些脸皮到底是什么东西!陆少贞惊恐的大气都不敢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面虫?陆少贞最开始听到这个物种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恐怖,却没想到如此恐怖,这些张面孔不但和真人没什么区别,更有甚者比真人都惟妙惟俏。 然而在这样窸窸窣窣的声音中,怪物那赤红的眼球似乎散发出来惊恐,可随机便恢复了她那冰冷的态度道:“怎么了?当真开始着急了?” “嘿嘿嘿,当然开始着急了,不瞒你说,根据主子传来的消息,七号已经在这所医院当中了,接下来只要等他的脑髓真正发挥他该发挥的作用,一切都大功告成了!”男人不停的按动电锯的按钮,他似乎对这嗡鸣声有瘾,亦似乎感觉这种生意可以将他的男子气概彰显的淋漓尽致。 “可是想让七号的脑髓发挥作用,并非简单的是事情吧。”怪物忌惮的看了眼密密麻麻的人脸向她爬来,赤红的眼球中流露出挣扎的神情。 这是陆少贞首次从她冷静人格的眼神中看到情感。 “那是当然,所有我们就需要你的帮助,毕竟当初就是你和七号一个囚笼,你们之间相互的了解简直比自己了解自己更加深入。”男人冷笑不已,“毕竟你们都是拥有祖先人格的精神病患者!” “你就不怕我把她放出来?”怪物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但她的威胁总归是是基于忌惮,因此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你将他放出来也无所谓,至少对于我来说,我的损失不会比你大,我相信以你睿智的头脑知道该怎么做。” “哈哈哈哈,你到是了解我。来吧,甭说废话,给老娘来点真格的!” 男人冷哼一声,只见他脑袋微微一侧,似乎是朝着那些虫子下达命令,紧接着那些人面宛如潮水般向怪物涌过去。 如果可以对这些人面虫进行细致的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它们的嘴巴是隐藏在腹部的,它们的背部是人脸的形状,而腹部则是细密的腿以及嘴巴,这倒是和自己面前宛如油布般的人面虫极为不同,油布般的人面虫有着单独的小脑袋,而且它的背部毛茸茸的类似于毛毯,但是其他的人面虫的脑袋则是又宽又扁直接隐藏在人脸的头发中,像极了大海中遨游的蝠鲼。 而二者最本质的区别还要数给人的感觉,那些拥有人脸的虫子戾气十足,而且凶残至极,仿佛见到目标不把其啃的骨头都不剩绝不罢休,而这块油布人面虫则似乎是好脾气的代名词,它会羞涩,会害怕,总之就像是个温顺的女孩。 陆少贞感觉到了油布在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再将视线移动到怪物的身上,只见此时的她依然没有丝毫的动作,就像是接受现实般不做无畏的抵抗,紧接着随着人面虫爬到她的脚底下她都没有丝毫的反抗。 终于,凄厉的惨叫声如雷贯耳的在这片空间内响起,陆少贞瞪大的瞳孔中深深的影射进暗惨烈的一幕,只见无数人脸将怪物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并且在这些人脸的接缝处,殷殷的鲜血渗透出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恶魔猎人的战争 看着别人受刑是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陆少贞索性将视线挪开,尽管这种行为让他的心里能够好受点,但也仅限于一点,庞大的基数还是让他沉浸在水深火热当中。 他茫然的看着四周,黑暗中的轮廓显得莫名的诡异,就像是尘封的典籍即将启封时那种尘土飞扬之感,伴随着痛苦到极致才会发出的凄厉惨叫声,层次有致的传达到陆少贞的感官之中。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那个怪物都像是为自己受刑的,如果不是隐藏自己的踪迹,那么想必她也不会遭受这万虫噬骨的痛苦。如果再将这层意味拓宽,就会根据怪物与黑衣男人的对话发现,她其实是一直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而遭到囚禁的。 那么自己的身上到底蕴含着怎样的秘密?难道说恶魔猎人的血脉就这样重要?所有的阴谋都围绕着自己的血脉进行的? 但是觊觎恶魔猎人的血脉又有何用啊!又不能将将自己的血流到别人身上,那么自己的力量也就不能被剥夺。这样的话,幕后黑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说自己的血脉只是个引子?其实人家另有目的? 繁重的思绪郁结在心头,陆少贞忽然有种强烈的心塞感,那种愧疚与如临深渊的结合体,两者共同让他心灵的生存环境变得极度恶劣。或许所有的一切都未必会有圆满的结局吧,就比如眼前这个为自己受苦的怪物! 虽然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就冲她舍身忘死的守卫陆少贞的秘密来看,陆少贞就应当感激涕零,否则人家为啥放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过,去替你遭受这等罪过呢? 强忍住心中冲出去将其救下的冲动,陆少贞的将力量灌注在右手,他此时隐约感觉到力量的流动,那是沛然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力量,如果非要将这种力量具体的来源解释清楚,那就是它是来自大脑,但与此同时它也不单纯是来自大脑的实体,而是来自观念深层的无意识渗透。 说到底,还是形而上的思维所构筑的力量! 撕咬的声音不绝于耳,陆少贞痛苦的闭上眼睛,愤怒的情绪如熊熊烈火般气势燎原,但是此时出去了当真能够将怪物救下来吗?要知道那个男人手中可是拿着庞大的电锯啊!只要那锋利的刃在自己的身上轻轻的划动一下,那么自己的肢体便会如残破的布娃娃般飞出去。 但是若是不冲出去,对得起人家为我的付出吗?绝对不能!身为男儿若是忘恩负义,那岂不是愧对天地愧对父母愧对祖先? 而就在他打定主意,果敢的伸出手想要推开人面虫的时候,却出奇的受到了人面虫的抵抗。 “我能容忍别人为了我受苦受难,而我自己却在袖手旁观!”陆少贞愤恨的说道。 这句话说完,陆少贞试探着又推了人面虫一下,却没想到这个虫子纹丝不动,似乎是执意不让陆少贞出去。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让我出去可别怪我不客气!”陆少贞的脾气上来,根本没有将人面虫身上的臭味放在眼里,而是凑近压低声音威胁道。 陆少贞不知道人面虫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他这只是象征性的示威,如果人面虫执意不放自己出去,那么只能在不伤着它的情况下将他强行推开。 然而就在陆少贞即将动手的时候,他的忽然看见那个在容器中的由怨念构成的胎儿朝着自己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陆少贞瞬间停住手中的动作,他痴痴的朝着那边看去,只见由怨念构成的胎儿再度轻轻的摇摇头,似乎是在示意他不要出去。 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胎儿,他从头都脚都是灰白色的皮肤,以至于就像是在福尔马林中浸泡过一样。陆少贞感觉眼睛有些痒,他不禁揉了揉,再度抬起头的时候他发现胎儿还是那个胎儿,可是有些东西已经完全不同了。 因为在那个胎儿的周身,有着朦胧的磁场般的存在,这些磁场上传来的东西呈现在陆少贞的脑海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他从这种气息中感受到类似于怪物的感觉,仿佛两者体内流通着相同的血。 相同的血……陆少贞顿时想到了什么,难道说这个胎儿和怪物是母子? 细思极恐的感觉萦绕周身,陆少贞又确定了一下发现自己并没有误看,也就是说怪物和胎儿确实是母子! 怪物也在那个容器中苦苦挣扎过吗?陆少贞怔怔的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么自己是否也没能逃脱这种悲剧呢? 陆少贞默然不语,他深深的看了眼那胎儿,既然自己和他母亲同在一个囚笼中呆过,那么胎儿认识自己也就不是什么离谱的事情,如此这般它的意志难道不就是怪物的意志吗? 此时胎儿那宛如深邃黑宝石似的眼球无情的盯着陆少贞,随机它张了张嘴,试图发出声音,但是一切终归是徒劳的,他并不具备形体,自然也没有声带,因此也在道理上来说也就发不出声音。 但是陆少贞听见了!他听见的清清楚楚,那声狰狞的宛如魔鬼般的啼叫从胎儿的口中发出,那声音仿佛具有魔力,让本来处于无尽痛苦中的母亲安静下来。 对于怪物的安静陆少贞虽然感到震惊但并不意外,然而那个黑衣男人却不这么看,以他的视角就是怪物在人面虫的啃噬下遭受着非人的折磨,但是她的喊叫戛然而止定然是出现什么变故! 死了?如果死了的话那么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但是若是没死的话,那又会是出现什么变故了呢?难道说那个东西要出来了? 听主子说这个怪物其实就是两个人共用一具身体,那么理智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潜藏着的人,那个人凶猛残暴并且无所畏惧,据说是因为还是孕妇的时候被强行关进容器中受刑才导致着这种偏激型人格,但是这种人格的力量却已然不可小觑。 男人手中的电锯不禁握紧,他稍微与铁笼拉开一段距离之后以谨慎的目光扫视着被人面虫覆盖的血人。 事实也正如大家所料,怪物就那样由理智变成疯癫,那架势就仿佛没有几台坦克大炮就干不过他似的。 “啊啊啊!恶心的虫子,都给我去死!”怪物浑身能量绽放,顿时把人面虫大面积的震脱落,与此同时怪物双臂如风轮搬撕扯,大面积的人面虫受到波及之后发出痛苦的吱呀声,有甚者被其抓了一巴掌顿时变得血肉模糊。 陆少贞看到了那虫子死去的丑态,只见那张脸上布满鲜血,五根手指正直直的插在它那扁平的身体内,那虫子的余神经想要咬怪物,怪物就像是无所察觉般任其撕咬,根本没有半分在意。 怪物真正在意的是男人。 “你竟然胆敢这么对我!呼呼呼!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尝尝自己看见自己**的场景!我要让你们这些人全部都付出代价!” 然而,就在怪物打算朝着男人冲过去决一死战的时候,忽然有什么东西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对了,七号,七号呢?刚刚还在的……”凶残的怪物此时呓语道。 “什么!七号在这里?”男人的眼睛一亮,“你如果再说得详细点我可以给你更多的利益与优惠!” 然而怪物此时根本无暇顾及男人的话,她的视线单纯排查空间内可以藏身的位置,而那黑衣人似乎亦是嗅到机会的气味,视线紧跟着怪物的意志所移动。 第一百八十六章 激发潜能 就在这样的外力驱使下,其内部产生的矛盾逐渐趋于消弭,那战斗的声音从浓雾之中逐渐传来,大家目瞪口呆的向外面看着。 兵荒马乱的感觉也就是这样吧……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他们只能等待迷雾的消散,而事实也正是如他们所意料的那样,浓雾宛如被利刃劈开,逐渐朝着两边扩散开来。 接下来是无尽的史诗般的场景,只见无数的战士在浴血拼杀,将有必死之心,兵无贪生之意,刀剑碰撞的铿锵声不绝于耳,战马长嘶中夹杂着鬼哭狼嚎的惨叫,共同构成了这场战争的序章。 这些是幻象吗?没人能回答出来,如果说当你的所有感官都共同佐证眼前的景象为真实,那么就算它是假的对你来说又有何意义呢?人的能力是有边界的,在虚假的世界中真实的活着也不啻为真谛。 教授在书中这样写道:“与其探究这种景象到底是否为虚幻,倒不如对我们的人生进行深入的思考,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所有的割裂、异化、扭曲都是让人目眩神迷的霓虹,在传销式的诱导中让世人陷入物化的泥沼。那我们是否感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荒诞不经?或许正如拉康的观点,不可能既个人存在之真,剥开虚伪的神经以及筋肉,我们空无一物。如此也就无所谓盲目或清醒。” 就在这样颇具奇幻色彩的战争中,幽灵船宛如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并且以一种慨然无畏的状态穿过如火如荼的战场,仿佛四面八方进行的不是战争,而是小孩子的过家家。 但是船上的众人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他们紧紧攀着船舷,生怕战争的毁灭会波及到这里,尽管事实屡次证明他们的担忧是没有必要的,但这种生理冲动已然成为贯穿行为的主旨。 书写到此,陆少贞格外留意了一下教授所描写的战士的模样,只见他们身材匀称,行动倏忽如风,腰肢扭转之间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并且它们的战斗形式是颇具奇幻色彩的,流光溢彩,招式喧天,磅礴的力量彼此之间的撞击感引人注目,夸张的冲击着人们的视觉神经。 在这里,教授用了一个诙谐的说法,那就是网剧都没我亲眼所见能扯! 陆少贞隐隐有种感觉,可他对自己内心的想法并不能确定,因此只能抱着拭目以待的心态往下看去。 接下来,教授等人并非没有遇到危险,要不然这幽灵船就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将战争的场景远远抛之脑后,浓郁的大雾中涌现出来无数的船只,这些船只与幽灵船有着共同的地方,那就是都是通体散发着荧光。 这些船只接连的开炮让教授等人感到了危机,因为在特殊炮弹的轰炸下,他们的船开始剧烈的摇晃,并且色泽也开始逐渐变暗。 教授当机立断,他看见船上有数门炮,当即下令这些水手各司其职,让专门负责炮的水手快速就位。当船上的炮响起的时候,巨大的破坏力直接以摧枯拉朽的架势将敌舰撕扯的粉碎。 幽灵船上的炮弹很多,在船舱中整齐堆放,这种炮弹散发着幽绿色的火焰,每当其落入敌阵都能极其漫天绿火。 就这样他们的船只在挨了无数炮弹之后终于颤颤悠悠的驶向开阔的水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陆少贞苦笑着摸了摸后脑勺,“这种显现难道是真实发生的吗?”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疑问,那是因为书中所描绘的景象像是对现实的颠覆,很有可能是集体幻觉的症候,但是幻觉的产生也需要合理的解释才行,教授所经历的可能是涉及到人类认知很少的领域当中。 随着海平面的开阔,阳光逐渐挥洒进来,就像是神迹般将众人的双眼照耀的微微眯起来,这艘船上的碧绿幽芒悄然退散,就像是剥皮般不留丝毫。 教授格外的留意了船的渐变过程,阳光就像是驱虫剂般,让所有的害虫无处遁匿迅速溃散,绿色幽光彻底消散之后露出了船的本体模样,这艘船正是他们之前失去的船,事实上他们正是乘坐自己的船走过了漫长的水域。 大家对神恩般的阳光感激涕零,他们纷纷回首,发现自己的背后有巨大的拱形门之类的东西,这可不是什么彩虹,而是造型夸张诡异之门。 “鬼门关。” 在大门正上方的牌匾上写着这三个字。 看到此陆少贞啼笑皆非,难道说这个故事的寓意就是他们去了鬼门关走了一遭? 然而随着海风拂面而来,拱形门逐渐消失直至了无踪迹,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陆少贞看到这里,知道这卷的内容就这样告一段落了,他的思绪还未来得及运作的时候,忽然听见有哗哗的流水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陆少贞惊愕的放下这本书朝着四周看去,他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可仅仅粗枝大叶的浏览根本毫无所获。但是此时这样并不能代表永远这样,就在水流声逐渐减小的时候,地面上的水位线也是漫过了陆少贞的鞋底。 发水了?他有些诧异,可随着他知道自己要面对着的情况之后,万般焦急涌上他的心头。 这个船舱的水位线不断的升高,按照这个势头,似乎是有人开闸放水想将这个密室全部灌满了!那样岂不是说自己若是没有出去的办法,就要被活活憋死在此? 看来幕后黑手注定是不然自己在这里过久的逗留,他必须用特殊的手段逼迫自己不得不往前走。陆少贞刷的一声趴到墙边上,他不断的在墙面上敲敲打打试图找到端倪,但是逃生的机关又岂是这么容易找到的? 就这样他越是心急如焚,越感觉自己手足无措间失去了往日的敏捷。 水位线越升越高,哗哗的暗流声虽然细微却清晰无比,陆少贞看着漫到腰的水面,内心因为恐惧而有些颤抖。 这是入水口在水面之下的表现,那闷哼的水流声彰显着无时无刻不在灌入的水流的存在。 他试图在被人面虫堵住的洞口找到线索,甚至他唤醒了脑海中的脉搏声都未能看见那里曾是进入这间船舱的入口。 水位越升越高,最终已经淹没到了陆少贞的胯骨,他不甘的看了眼桌面上即将被水浸泡的书本,当即猛吸一口气,整个人潜入水底在墙根上寻找入水口。 肺部巨大的压力让陆少贞无比痛苦,他感觉阵阵眩晕的感觉向他的大脑中袭来,陆少贞遽然抬起身子,并用尽平生最大力气换气,他的胸痛高高抬起旋即落下,如此反复几个起伏,终于获取了足量的氧气,再度将脑袋沉浸在水下。 这种水非常的咸,似乎是从大海中引来的,陆少贞联系起米诺斯迷城的地理位置,越发觉得有可能。医院是从郊区一直移动到a市偏僻的港口的,既然是港口那想获得海水自然轻而易举。 咕嘟咕嘟…… 陆少贞最终在桌子的腿旁边发现了排水口,这个排水口非常小,可胜在水流湍急,似乎是有大功率的泵将海水无限制的灌入这个船舱。 陆少贞连破口大骂的心思都没有了,他只想赶紧从这里逃出去,而不是作为溺死的水鬼永生永世的呆在这个鬼地方,尤其这个地方与那个精神病囚禁之地仅有一墙之隔! 然而就在他感到胸腔火辣辣的时候,他终于在排水口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恶魔猎人,在汪洋大海中激发你的力量吧,不要克制身体的冲动,这是觉醒的必要途径!” 第一百八十七章 踽踽独行 性本能的冲动就是人的最真实的力量,这行小字很明显就是这个意思,每个人潜在的力量都是不同的,并且他们的特质也不尽相同。 陆少贞在看完这句话之后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的念头,这些念头大都与潜意识中的力量有关,现在看来浩劫游戏的作用正是激发他的潜能,而他的潜能到底是什么?难道不是恶魔猎人的本源力量吗? 想到此,陆少贞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这个提示语将整个浩劫游戏的目的似乎都说出来了,就是精心设计每个关卡,以确保陆少贞在从中穿过的时候能够起到强烈的刺激作用。 如此一来,浩劫游戏就像是个大型的心里导向的游乐园,也符合鸿钧所说的觉醒的方式,那就是关于觉醒的所有信息都蕴藏在浩劫游戏当中。 前面的关卡不知道促进了自己精神层面的具体哪些范围,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连串的气泡从自己的眼前飘过,以不紧不慢的速度上升,最后抵达水面上,“噗”的一声破碎开来。 既然自己的目的是觉醒家族血脉,而幕后黑手亦是如此,他们二人若不是因为受害者与施暴者的关系过于复杂,他们反倒能成为拥有志同道合的好友,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虽然他们想要的东西都一样,可他们所奢望的价值却不尽相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陆少贞抬起头后脑袋根本不在水面上,如此就算他拼命的向上跳动,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脑袋置于空气中。 自己难道就这样要被憋死了吗?如果可以选择,陆少贞当真愿意放弃修行去换来片刻安宁。因为痛苦之难以忍受是惨无人道的,没有任何人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大发牢骚。 正如一句比较流行的话“英姿飒爽鸡毛装,都是同学装鸡毛。”大家都是人,何必为了在自己看来所谓的正义去胁迫他人亦需要如此做呢? 君子美美与共,和而不同,虽说这种人格境界确实高尚,但不可否认是大家都是人类,人性中存在的弱点是不可粉饰的。 肺叶要爆炸,陆少贞痛苦的闭上双眼,他感受到浑身被水的浮力轻轻拖起来,紧接着他宛如悬浮半空般在墙上找到了线索。 这个时候,距离陆少贞闹到潜入水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了,正常人憋气两分钟都费劲,更何况潜水?当到达极限的时候无尽的虚弱会涌上脑海,原本的感知壁垒就会被打破,所有的潜在的东西将群魔乱舞。 陆少贞若有所悟,潜意识的记忆都是在自我意识薄弱的时候涌现出来,那么大脑缺氧的时候,自我意识是薄弱了,可潜意识难道不薄弱吗? 同为大脑沟壑作为载体,最本质的东西坏了,难道还能将那些浮光掠影记忆中隐藏着的磅礴力量激发出来不成? 陆少贞迷蒙之间如此想着,他试图直起身,可发现水面已经没过了自己的头顶,也就是说自己跳起来都很难透出水面自由呼吸。 意识逐渐变得迷离,陆少贞感到大脑中仿佛有万千蚂蚁在走来走去,奇痒无比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他感到有种无形的力量要从观念中破土而出。 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感觉了,而是灵魂上的变化。 在海水的灌注下,所有的一切都逐渐被浸湿,陆少贞扭过头看向那本书,书籍上长满气泡,上面印刷的墨迹逐渐从纸张上分离,最后形成细小的涡流扶摇直上。 他拼命的游过去,发现书籍的众多页已经被海水泡烂,但唯有一页无论如何都巍然不动。陆少贞试着用手触碰,发现这张纸与普通白纸没什么两样,可在水下没有任何变软的感觉。 最后,整本书因为年代久远再加上水的侵蚀,最后逐渐垮掉,但是唯有那张纸孤零零的漂浮在陆少贞的眼前。 “深渊猎魔,密藏宝阁,破后而立,否极泰来。” 这几句话映入眼帘,陆少贞费劲心力读出来,最后他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脑海中回荡着这几句话,缓缓闭上双眼。 冗长而又驳杂的梦,具体梦见什么了他已然记不清,可那些毫无头绪的复杂感却是实实在在的笼罩在他的心头。 世界仿佛出现了皲裂,细密如小蛇般的裂痕浮现出来,陆少贞就像是被玻璃罩子困住,他想冲出去可屡试无果后,发现玻璃自然而然的即将破碎。 “轰!”核弹般的巨大声响在他的脑海中爆炸开来,陆少贞想发出哀嚎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无能为力。 无数碎片般的记忆涌现,这些碎片皆是关于海洋的,那种关于大海的无数种面貌纷至沓来,那是陆少贞从未见过的真面目。 意识流动变得极为缓慢,时间泥沼变得寸步难行,陆少贞处于如梦似幻的边缘,在这个梦境与现实相互交织的场所,所有的一切都光怪陆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宛如从远古传来的铜铃声飘渺的响起,紧接着铜铃就像是引子,砰砰作响的脉搏声再度响起,并且这种脉搏是如此强烈,让陆少贞感到头痛欲裂。 他本来已经无力垂下的右手此时泛出紫蓝色的光芒,这些光芒如灵蛇出洞般在水中肆意蔓延,比之前整整扩大了一倍不止。 “啊——”痛苦的叫声在海水中荡出层层波纹,紧接着那外放的力量让整个空间为之震荡。 就在这种震荡达到某种程度的时候,只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响起,水面正极速下降,显然是水得到了排泄。 在海水完全退去的时候,陆少贞颓靡的瘫倒在地,他眼睛半睁不睁的看着虚空,似乎在观看遥远的画面。 氧气重新填满肺腑,那种充盈之感强烈的传遍四肢百骸,又过了良久,他宛如大梦初醒般遽然坐起来,口中不断的倒吸凉气,瞳孔呈现出惊惧之色,仿佛是经历了漫长的梦魇。 他呆坐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正前方出现一个不知道通向何方的隧道,隧道里面黝黑深邃,未知的东西在里面翻涌腾挪。 “这就是出口吗?” 陆少贞呆滞的看着前方,他脑子反应极为迟钝,好似有着磅礴的记忆涌现脑海但又不经掌控一样,这些记忆成为思考的阻力。 按照眼下的形式,陆少贞定然是觉醒了相当程度的血脉,那种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感觉充分证明了这一切。 而且那存在于手臂上充盈的力量亦是如此,只要他轻轻握拳,便有轻微的雷暴声响起。这力量较之以前变强了一倍不止,看来在恶魔猎人的血脉里,关于海洋的记忆还是颇为繁杂的。 陆少贞又看了看那张纸上的文字,呢喃道:“这就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他缓缓站起身向隧道深处走去,无论它通向哪里,自己都别无选择。这就是别人替自己安排好的道路,若是不想过早死去,那么必须顺从,至于反抗的契机则在最后的时刻。 现在还是不着急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绝命逃亡 仿佛穿过了自己一生那么漫长,而这不仅仅是错觉,更是真实发生的,陆少贞消耗的体力证实了这点。 要知道他的体力状况现在是相当良好,不仅仅是因为那种药物的原因,更是因为力量的觉醒,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像新生儿那样充满活力。 但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少贞竟然感到疲惫,可想而知这隧道到底有多长。 看来整个迷城并非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在暗地里有着无数看不见的通道遍布其内。 当陆少贞扶着微微有些湿润的墙壁看见前方有光亮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终于迎来新生。 只是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何处呢?还是米诺斯迷城吗?自己的血脉到底是否觉醒完全?如果觉醒完全了的话,那么幕后黑手也到展露真面目的时候了,那么这条通道的尽头是否就是真相大白之所? 抱着这样的心思,陆少贞走到通道的尽头,强烈的阳光投射下来落在他的眼睑上,不禁不自觉的眯起眼睛。 待他缓缓适应强光的照射,便开始观看四周的场景,所见所闻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下方是个庞大的用铁丝网罩住的笼子,笼子里面无数的丧尸正晃晃悠悠的原地挪动,似乎是怕阳光对这些丧尸造成损害,在笼子的四周又围拢起高墙来遮蔽阳光。 原来这就是尸潮的源头! 陆少贞哑然不语,他扭过头看向米诺斯迷城的深处,发现那圆形的金属之墙距离自己甚远,也就是说自己几乎穿越了米诺斯迷城! 在那金属围墙之外是众多的复杂摆放的高墙,这些高墙彼此之间构成不同的结构,最后连绵在一起就成了迷宫样的状态。 似乎要想从那高墙中穿回来,得穿越整个迷宫啊。那自己是如何过来的?难道走的是地下隧道? 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自己刚刚走过的路程,他并没有发现具体明确的方向感。或许在黑暗之中会丧失东南西北的感觉,但是地心引力总归是存在的吧?若是朝下走,又怎能感觉不出来? 这是个疑点,陆少贞百思不得其解,而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开始对眼下的局势做出最基本的判断。 这个尸潮聚集地估计就是迷城的边缘,那么自己若是想回到中央地带肯定得穿越迷宫才行,但是自己若是想落在地面上,那肯定就得跳到这些丧尸的中间啊! 下面的庞大笼子没有顶,就像是个张开大嘴的巨兽,等待着猎物乖乖上钩。 就此折回?陆少贞扭头看了看,只见后方不知何时被墙壁封死了! 看来当真是有人在指示着这一切,那么他的用意定然是让自己跳进丧尸当中进行生死搏斗! 想到此陆少贞稍微犹豫了片刻,随机咬咬牙纵身一跃,朝着笼子中跳过去。 丧尸似乎在沉睡,因为从他们那缓慢的动作来看就极其不具备攻击性。 有只浑身发着灰白色的丧尸正在自己的脚下,也就是下降的点,陆少贞没有犹豫,眼神中散发着坚毅,右手光芒四射向下按去,只见那滚滚雷霆似飓风绞杀般将下方的丧尸炸成碎块。 彭。陆少贞落在地面上,强大的冲击力迅速被他膝关节以及脚踝化解,他没有犹豫,拼命朝着四周丧尸进行攻击。 然而事情若是真那么简单就好了,丧尸们刚刚处于睡眠状态,没有任何的防备,此时在陆少贞的惊扰下寻思惊醒,纷纷张牙舞爪的超他扑过来。 陆少贞回忆着铁笼子的门所在的方向,迅速朝着那个方向移动,可苏醒后的丧尸着实过于凶猛,他们纷纷悍不畏死的朝这边扑过来,就算前面的同类被炸的成了碎块,那也阻止不了后面拼杀的勇气。 丧尸的可怖正在于此,他们不知道恐惧,只知道一味的往前冲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个地带是由水泥构筑的,似乎是钢铁金属着实有些昂贵,就算以濮阳盛的财力亦不能完美修缮,只能在这个地方用水泥凑合。 但是就算是水泥,难道坚硬程度就可以小觑吗?陆少贞那雷电般爆炸的力量在地面上炸出稀碎的泥块,但仅此而已,并未能给环境造成多大的破坏。 一具又一具的丧尸在自己面前被切割成碎块,漫天的肮脏血液淋了陆少贞一身,他感到强烈的恶心,然而没有办法,他要想活命只能忍受着这一切。 就算陆少贞有血脉护体,可丧尸实在太多了,而且从四面八方朝他进攻,他为了稳住身形已经毫不保留狠狠的进攻了,虽然给丧尸造成不小的麻烦,但对于庞大的丧尸基数来说,死去的着实是沧海一粟。 阵阵眩晕感传到灵魂深处,陆少贞知道这是力竭的表现,因为他的力量源泉皆是来自于脑海,所以力量的消耗不过就是意志的磨损。 “轰!”陆少贞弓步上前,雷暴之力毫不留情的洞穿前方丧尸的身体,他扭头看向汹涌而至的尸潮,当即拼命向前方跑去。 铁笼的门就在不远处! 陆少贞浑身上下都被腥臭的血所浸染,而且因为过度使用力量亦让神智有些不清晰,但是没有办法,都是为了生存。 铁笼是用来关丧尸的,可想而知这笼子的坚韧,陆少贞拼尽全身上下最后的力量向笼子的门攻击。 刺耳的支呀声扩散开来,铁笼坚强的承受住这种程度的进攻,陆少贞不要命似的狂抡胳膊,终于,铁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后,被撕开了口子。 “呼呼呼……”无尽的疲惫笼罩着他的身体,眼前的一切都变成重影,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扭头看了眼笼中并不出来是丧尸,心中有些奇怪。 这些丧尸为何不出来了呢?难道是某种纪律在约数着他们?铁笼的门已经被自己打破,那前赴后继而来的丧尸将距离门口最近的丧尸给挤出来了,可那被挤出来的丧尸拼命的想要退回去,虽然并未能如他所愿,但那急切的意图就足够奇怪的了。 但是奇怪归奇怪,这终归是个好现象,若是丧尸穷追不舍,那才是让人骂娘的困境。 而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奇异的鸣叫回荡在陆少贞的耳边,“刷——”一声疾风掠过的声音响起,陆少贞登时感应到什么扭过头,发现那被挤出来的丧尸上半身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那兀自晃动的双腿。 鲜血淋漓的场景让陆少贞勃然色变,他眼神不断流连在周围的环境中,那里似乎有着什么诡异的怪物在窥伺。 难道说这围墙之后并非只有丧尸?想来也是,中心地带那个医院能够研制出全新的物种,就足以说明它还有能力去培育更多的闻所未闻的怪物! 难道它就不怕遭到自然的报复吗?要知道一个全新的物种出现,那意味着对自然极大的冲击!难道就不怕引发灾难吗? 而就在陆少贞感到愤慨的时候,在那硕大的墙壁之后,一张庞大的人脸缓缓侧过来,就像是神秘的面纱被揭开似的,整张泛着冷笑的脸完整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什么!眼前的巨大的面孔大约有两三米的高度,宽度亦有两米左右,并且这张脸是独立呈现的,根本没有脖子身体之类的东西与之连接! 陆少贞冷汗直冒,他与这张脸对数数秒,旋即率先扛不住内心的恐惧,向中心地带跑去! 那张脸发出怪异的鸣叫声,竟然平躺在地面上高速移动,朝着陆少贞逃跑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整个米诺斯迷城围墙之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百八十九章 活的迷宫 只见厚厚的高墙在此刻在轰鸣之中发生移动,就比如陆少贞眼前这个侧着的墙壁竟然以中心为轴九十度转弯,最后竟然横了过来,挡住陆少贞的去路。 如果让这个墙壁挡住自己的去路,那么就得绕很大一段距离才能继续自己的逃生之路,而这段距离就成了无用之功,那张巨脸必然会利用这个机会追上自己并给予致命一击。 到时候自己的下场恐怕也就和那两截的丧尸产不多吧! 不行!若想活命就必须在这堵墙壁彻底转过来之前冲过去,而最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巨脸拦住,如果事实全部按照计划的进行,那么生还不在话下。 细密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并且越来越近,陆少贞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从背后传来,他不禁再度提速,双腿的肌肉绷紧,片刻都不敢松懈。 眼见着距离墙壁彻底关合只剩下几个身位的距离,陆少贞咬紧牙关狠狠的俯冲过去,剧烈运动让他的心脏有些难以承受,极度起伏间他的呼吸竟然有些跟不上体能的消耗。 但是此刻乃性命攸关之际,无论有多难受都需要挺过去,极度的缺氧已经让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原本他与丧尸搏斗的时候就已经头晕目眩,再加上现在这种筋疲力竭,两相交加让陆少贞的状态瞬间跌到谷底。 那巨大的脸就在自己的身后了!陆少贞几乎能够感觉到它的气息,胜败在此一举! 墙壁闭合的路径清晰的倒映在陆少贞的瞳孔中,他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但是此时鸿钧之前的对他内心克服恐惧的训练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无比的坚毅,紧接着瞅准时机凌身一跃,整个人如檐间飞燕般堪堪从墙壁之间蹭过去。 那巨大的轰鸣声仍然回荡在他的耳畔,冷汗直流,他的脑海中不断上演刚刚惊心动魄的场景,如果再迟上一秒,他就会被关合的墙壁碾为肉泥! 但好在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那个虫子呢?被挡在墙的那侧了!陆少贞侧耳倾听,没有听到任何怪异的动静,他当即心安下来,看来自己确实已经脱离了危险。 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陆少贞将视线转移到迷城中的深处,只见此时的迷城仿佛活了,巨大的机关轰鸣声震耳欲聋,所有的墙壁正移动位置。陆少贞痴痴的看着这一切,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迷宫其实是活的,如此贸然进入当真不是个明智的决策。 这样以来难道真就听天由命了吗?陆少贞看着自己面前的一道高墙正缓缓侧过去,露出一条深邃的通道,两边的围墙高耸入云,从下面往上望去只能看见逼仄的天空。 两道墙就像是厚重的乌云压在心头,让人透不过气,陆少贞稍事休息之后便慢吞吞的往里面走去。 墙壁的两侧长满了青藤,这种植物生长旺盛极具活力,那明艳的绿色在阴影的笼罩下显得有些灰暗。陆少贞看着这种植物,心中为他们感到悲哀,生长在囚笼之中,就算土壤肥沃养料充足,可呼吸不到自由的空气,又该是怎样的遗憾? 然而他又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可笑,自己的事情尚应接不暇,还有空胡思乱想,不知道是自己思路豁达还是不长心。 咦?陆少贞忽然发现了一个状况,那就是这些墙壁并没有移动过的痕迹,因为这些爬满墙壁的植物的根须定然是在土壤里,而墙壁若是移动的话定然会将植物连根拔起,这也就说明了米诺斯迷城中并不是所有的墙都会移动。 明白了这点,陆少贞心中暗暗计较,既然有些墙壁不动,那么整个迷宫的变化自然而然的少了许多,如果这种长满粗壮的藤类植物的墙面的数量在所有墙壁中占有一定的份额,那么整个迷宫的变化就是有规律可寻的了。 就在陆少贞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传入他的耳朵,他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无比,对危险的感知让他几乎下意识拔腿就跑。 边跑边扭头往回看,只见那张大脸此时从墙面上飞速往下落!整个墙壁就像是个大荧幕,而那张脸则是盛装出席的恐怖片主角,让陆少贞感到遍体生寒。 “妈的有完没完!”啐骂一句,陆少贞飞速的拐进墙壁在迷宫中飞速的跑起来,而那张巨脸似乎也是受到了刺激穷追不舍,不让陆少贞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这个东西竟然还会爬墙!”虽然没有看清巨脸到底为何物,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不敢细看,说不动好奇心就是让他丧命的主谋。 生死时速再度上演,陆少贞拿出吃奶的力气在迷宫中七拐八绕的穿行,而怪物极具锲而不舍的精神,它一边发出嘶鸣声一边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陆少贞逼近。 辛亏陆少贞会急停拐弯,而那怪物并不能提前预知陆少贞的意图因此屡屡被惯性甩开,二者之间的距离得以如此保持。 陆少贞听见自己的心跳宛如炸雷般闷响,他知道自己的体能已经到达极限,如果先前就是疲倦了,那么此刻已经把潜力压榨完毕,他再也跑不动了。 怎么办!陆少贞剧烈的喘息,他朝着四周看了看,旋即在迅速拐进一道长满青藤的通道中,还未等怪物追上来,一个闪身便挤进那旺盛的青藤之间了。 这些藤类植物粗壮的枝干几乎与外界的树干相媲美,可想而知这种藤的韧性是多么骇人听闻。他紧张的握住青藤的主干,从绿叶的缝隙中观察怪物的行动,只见那个怪物似乎失去了目标茫然的行走,而陆少贞也正因为此看清的怪物的真面目。 只见在那张巨脸的下方,无数的小腿伸出来并以极快的速度在地面上爬行,并且在巨脸头顶的部位有着两个类似于比目鱼式的小眼睛,眼睛呈赤红色,像极了熬夜成瘾的人那遍布血丝的瞳孔。 此时那怪物正正好好停在了陆少贞的前面,他们之间仅隔着藤蔓的枝叶。陆少贞大气都不敢出,哪怕他心有余悸,剧烈运动后呼吸尚未调整过来,可他也顾不得许多,右手死死的捂住嘴巴强迫自己憋气。 好在怪物的模样很茫然,似乎根本没有发现他的位置。 第一百九十章 生死时速 这难道是人面虫?为何如此巨大! 眼前的这个怪物完全颠覆了陆少贞对人面虫的看法,那是种对体型大小观念性的突破,因为这个庞然大物就是放大无数倍的人面虫! 空气凝滞到了极点,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人面虫在眼前晃来晃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手心亦是冒出虚汗,尽管四周拥过来的枝条将他簇拥的极其难受,可为了生存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就在人面虫缓缓的将脚步挪动到陆少贞的视野边缘的时候,它忽然顿了顿,随即如弹簧般登时消失在原地,显然是朝着上方的墙壁飞奔而去。 走了吗?陆少贞缓缓的舒了口气,但他没有急着出去,而是谨慎的在原地停留片刻。 米诺斯迷城外面的迷宫飞快的变换着形状,这些墙不停的移动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壮观的场景在蔚蓝的苍穹下显得万分神奇。 但是陆少贞只能凭借想象去看这一切,他的视线无法飞越那高墙的约束,否则他的心灵也不至于像是被压了块千钧重的石块一样喘息不得。 此时他的目的便是重新找到进入中心地带的路径,唯有重新进入了中心地带,所有的一切才能重新进行,否则他在这个迷宫中时刻承受着来自人面虫的威胁无法自拔,而就算人面虫能够突发善心网开一面,那也势必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被磨平意志,耗空身体,最终因为食物的缺乏而丧命。 那么能否走出迷宫呢? 陆少贞从繁茂的枝叶看着那令人胆寒的高墙,眼中透露出深切的担忧。虽然他知道有些事情没有做就无从探知希望的存在比例,但是经验性的观念则会敲响警钟。 但是在此之前,还是要对这个迷宫有更深入的了解,现在出乎其外的看待迷宫显然是不可能的,他所有的凭借只能依靠先前在隧道尽头站在高处纵览整个迷宫的时候了,那廓然的场景就像是科幻小说中那史诗级要塞,无与伦比的宏伟壮观。 但对一件事物的印象并不只能依靠宏观感觉来维持,正如王国维对文艺作品的赏析“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对迷宫的理解如果不能亲身在里面走一遭,你就会永远相信“生活可爱,万物明朗”之类令人作呕的毒鸡汤。 没有人会为弱者买单,优胜劣汰才是自然法则,如果不能用狼性的野心去面对一切,而是只会用粉饰的繁荣以及盲目的矫情来苦中作乐,那未免显得过于做作。 陆少贞皱紧眉头从藤条中挤出来,与那些光秃秃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移动墙壁相比,这些长满藤条的能够给予他十足的安全感,人们总会为找掩体而心烦,而人的一生也不过是在寻找掩体的途中颠沛流离。 就好像年少的我们在黑暗的屋子入睡的时候总喜欢用被子盖住躯体,只留下孤零零的脑袋裸露在外,仿佛这样潜匿在角落里的幽灵便会失去它们伺机以待的目标,而那层并不算厚实的被子给予我们足够到可以酣然入眠的安全感。 这就是所谓的“掩体”,而这个掩体不仅仅存在于物质世界中,也是存在于观念中的世界。成年人的慰藉就是他们夹在两代人中间时候那点简单却又珍贵的期望,家庭和睦,父母健康,儿女茁壮,如此心灵安宁,找到了掩体,也就很难再有什么挫折可以将他们击倒。 更有甚者,就如陆少贞眼下,藤条的掩体不但可以给他的身体提供庇护,更能够在他心灵上起到抚慰的作用,否则环境就会是噬骨无声的毒药,让他在不断前行中感到力有不逮。 陆少贞沿着墙根信步向前走,只见空旷的甬道显得颇为阴森,就算此时是白天,可两边高墙投下来的阴影着实让人感到无比的绝望——那种就算插上翅膀,也难以逾越的恐惧。 而就在陆少贞正往前走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液体从天而降正正好好的落在他的身前。 陆少贞的脚步戛然而止,他好奇的看着面前的液体,只见其粘稠无比,而且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就仿佛用人粪浸泡制成的臭豆腐掺杂进海鲜市场浓郁的腥味,陆少贞若不是早有准备定然会在遽然吸入这种气味之后昏阙。 “我草!”陆少贞不禁啐骂一声,“什么鬼东西!” 然而这种液体并没有因为他的辱骂而停止降落,恰恰相反,液体越降越快,越降越多,最后竟然大面积泼下来! 陆少贞感到了危险的降临,他有些木讷的抬起头,只见在那藤条密布的墙壁上匍匐着巨大的人面虫,那腥臭的液体正是从那狰狞的嘴巴里流出来的。 时间仿佛停止,陆少贞的大脑一片空白,人面虫不是已经离开了吗?为何此时又出现在这里?难道说它先前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藏身之所,然后以戏耍的心情让他自己出来? 无论怎么说,巨大的人面虫灵智似乎已经足够发达了,它那种颇为人性化的做法折射出智慧的光芒。 虽然陆少贞动作僵硬在原地,可人面虫作为主导者并没有收到丝毫影响,它边发出愉悦的嘶鸣声,便缓缓的朝着猎物逼近。 它对陆少贞已经势在必得! 跑!陆少贞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只不过由于事发突然,大脑下达的指令施行的有点慢,他开始不顾一切的往前冲,人面虫亦是紧随其后。 一人一虫在纷繁复杂的迷宫中展开了生死时速,不过人面虫看来并没有竭尽全力,而是抱着玩味的心态折磨猎物,否则陆少贞早已成为其口中的甜点了。 陆少贞的体力透支的非常迅速,四肢百骸散发着无尽的虚弱,这些虚弱宛如浪潮般侵蚀着神智,他已经感到双眼发黑。 步伐终于出现了紊乱,在路过一段凹凸不平的路的时候他险些摔倒,但他四肢并用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继续逃跑,可在双手与地面接触的时候磨出了鲜血,殷殷的血迹洒在路径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借力斩杀 在这场追逐战中,体能是硬性条件,若不是陆少贞的肺活量着实有些过人,这场追逐战还未拉开序幕就会结束,但好在他精力充沛四肢修长,身体亦是十分健壮,所以面对恶劣环境的从承受力自然是非同寻常的。 鞋底重重踩到地面的“砰砰”声不绝于耳,地形的复杂对他来说是救命稻草般的优势,因为人面虫根本无法预知陆少贞会在前方哪个拐点转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往往是面对具有强大惯性的杀手锏,人面虫固然庞大且移动速度很快,可它想急停却就没那么容易了。 自己转了多少弯了?陆少贞已经记不清了,这是个危险的开端,要知道在迷宫之中没有对自己行进路径明确的把握,就相当于将自己的生死的决定权利交托出去。 他记得在转过了无数的弯道的时候,胸腔内如烈火灼烧般疼痛,他踏上了一条甬道,甬道两边的高墙布满暗绿色的藤条,四下里笼罩上阴森的气氛,他往前跑了不短的距离最后发现,这条甬道上滴落着尚未凝固的血点。 陆少贞的心缓缓沉入深渊,他看了看自己双手有些凝固的伤口,又看了看那愈发变得粘稠的血滴,脚步终于踉跄的放缓,最后停住。 原来自己跑的这些路不过是在绕圈子!若非身后的人面虫穷追不舍,自己也不会沦落到如此程度! “嘶嘶……” 人面虫在陆少贞的身后停了下来,它似乎并不着急将猎物吞噬,而是以蓄势待发的架势缓缓向猎物逼近,或许是因为先前陆少贞展示出来的力量让虫子颇为忌惮吧。 陆少贞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此时的他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丝毫不为过,那因过度运动而不断颤抖的双腿充分说明了这一切。 一人一虫就这么对峙起来,陆少贞虽然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但他还是认真的打量起来人面虫。这只人面虫的背部是张西方人的面孔,挺拔的鼻梁深邃的眼窝,若不是因为生错了地方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但是现状就是如此的诡异,那本应该立体的面孔此时局限在平面内,以完美的光学错觉将栩栩如生的人脸变成平滑的背部。 尽管恐惧占据主导,可陆少贞不得不在间不容发之际发出赞叹,当初创造这个物种的人定然是个奇才,他擅长以惊才绝艳之姿将人类自我的独特创造性发挥到了极致。 “你想干什么!想吃我是么!”陆少贞鼓起勇气大吼道,“但是想要吃掉我就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人面虫的脑袋呈现出巨大的三角形,这个三角形既是单独构成器官又是与身体相连,也就是说根本没有脖子存在的地方。 当然也不能要求这个被人类创造出来的虫子能够与自然生物相仿,若不然也不能体现它独特的身份,狠厉的目光从两瓣硬质壳的缝隙中探出来,与此同时它嘴显得无比狰狞,细密的牙齿好似食人鱼般整齐罗列,陆少贞静静的看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丧尸那宛如被电锯一分为二的场景,心中一阵恶寒。 人面虫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并且锋芒毕露的朝着陆少贞逼过来,后者见到此幕感觉束手无策,因为他没有任何手段能够制约力量相差悬殊的对手。 “你到底是受到谁的指使!你到底是被谁创造出来的!”陆少贞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可不做功又该怎么办?现在已经处在濒死的边缘,再多的借口也无人问津。 人面虫仍旧摇头晃脑,嘴里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牙齿只见勾连着浓稠的口水,就像是即将大快朵颐的野兽,本能的冲动让它有些迫不及待。 “濮阳盛是么!这一切是濮阳盛干的是么!”陆少贞不依不饶的对着人面虫说着,就像是虫子能够听懂人话一样,“从神圣国度流传出来的病毒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病毒就是詹和同做人体实验的原因?詹家与濮阳盛又有何关联?这一切是否有个内在的逻辑?” 然而他的话终究是对牛弹琴,陆少贞放弃了最后的希望喟然长叹,看来今日定然是在劫难逃,可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不断困扰着他,让他觉得今日不应该是生命的终点。 人面虫庞大的身躯急速冲过来,陆少贞试图凝聚力量,可眩晕感已经不容许他使用力量了,每个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当竭尽全力的时候仍然未能达标,那么也就可以无怨无悔的当个失败者。 但是尽管陆少贞不想自己的人生与“失败”联系在一起,可那掌心中微弱的荧光有利的驳斥了它主人的意图,他的力量已经告罄,就连普通的肌肉之力亦是疲乏的要命。 还有意外发生吗?陆少贞死死咬紧牙关,他盯着飞跃在半空中的人面虫,忽然腮帮子高高鼓起,紧接着他拼尽全力的朝着附近已然处于移动状态的墙壁冲过去。 他的脑海在瞬间形成了大胆的构思,而正是这个构思让陆少贞看到了逃脱的希望。 人面虫扑了个空,它顿时勃然大怒,震耳欲聋的咆哮传出来,陆少贞几乎能感受到空其气中的声波变化。 巨大而雄伟的钢铁墙壁在此时正以可观的速度闭合,陆少贞瞅准时机提前跑到墙壁关合的地方,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扭过头看向追过来的人面虫,与此同时心中默念着倒计时。 对于时间的敏感是高压之下的必然结果,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墙壁关合的程度以及人面虫冲过来的速度,当下轻轻的呢喃了一声:“来得好!让爷爷给你点颜色看看。” 终于,人面虫携带着贯穿性的力道冲过来,而这个时候那墙壁也狠狠的闭合! 陆少贞瞅准时机赶忙将身子撤出,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噗嗤”的肉爆之声成为和弦,那人面虫爆出层层血雾,大片大片的碎肉抛洒在空中,形成细雨哗啦啦的掉落。 而那硕大的三角头颅,正好停在陆少贞的面前一米的地方。 第一百九十二章 痛苦既是力量 那滴溜溜滚动的头颅就像皮球般停滞在他的脚尖前。 或许是因为神经尚未死去的原因,这颗硕大的三角头颅上的器官仍然在动,那不断喘息的嘴依然具有攻击性。 “死了还不得清净!”陆少贞懊恼的看了一眼头颅,随机缓缓的安抚着自己揪起的心思。 这颗头颅上下牙床仍然微微颤抖,似乎是仍然不打算放过陆少贞,煮熟的鸭子从眼前飞走了,让巨大的人面虫就算粉身碎骨仍然心有不甘。 人面虫的残骸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折腾之后逐渐平静下来,似乎是生机从其上泄露殆尽,彻底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以及思维意识。 “呼呼呼……”陆少贞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耳畔清晰的响起,他上前一步试图查看那颗三角头颅,那颗头颅虽然纹丝不动,可类似于神经般的细线状物体密密麻麻的延伸在其与身体已经断裂的接口处。 如果拥有明察秋毫的能力,就会发现这些类似于神经的线头在微微颤抖,只不过用肉眼几乎难以察觉这种细微的变化罢了。 而就在陆少贞即将接触到头颅的时候,那鲜血淋漓的头颅蓦然动了,就像猛兽的临死反扑,以加速生命流逝为代价暂且获得的强大动力支撑着人面虫的头颅拔地而起,硬生生的朝着陆少贞的胳膊咬去。 这个距离已经躲避无望了!陆少贞瞬间面如死灰,他怎么都没想到人面虫竟然顽强如斯,就算是碎尸万段了也有与猎物同归于尽的决心。 中了圈套……现在是万分紧急的时刻,若是不能瞬间做出反应,那细密的钢牙必定会毫不留情的将自己的胳膊咬断! 陆少贞心念电转,他眸子里深深倒映着飞来的大嘴,绝望之间用右手挡在身前,那手背之上是乌黑的类似于宝剑状的纹身。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陆少贞从手臂的后方将目光投射出去,一览无遗的将所发生的景象尽收眼底。只见在那人面虫即将合上嘴的时候,它那细密的牙齿即将给以他此生以来最惨痛的伤势的时候,某种奇异的景象突然从他的手臂之上发生了。 无尽的利刃让空间为之扭曲,那交错的光影之间是纷飞的碎块与鲜血,倏然闪逝的如白昼似的光芒炽烈的照着他的瞳孔,痛苦在蔓延,恨意水落石出。 那临死反扑的人面虫头颅变成一阵腥风血雨,雨露均沾的撒在这片空地上,而陆少贞整个人的瞳孔无限扩大,那极具弹性的边缘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就像是崎岖的山路在地狱的深渊中拓落成血红剪影。 “痛苦既是力量……” “恶魔猎人……恶魔猎人……将你的灵魂献给我吧!为世人的祷祝不需要毫无意义的言辞,只需要你的脑髓……你那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美味的脑髓!” “不要哀怨,黑夜里的寒鸦从不抱怨他们的命运,黎明遥遥无期,众生以丑陋相献祭……” 无数的犹如幽灵怨曲般悠长的声音在陆少贞的耳畔响起,他不知道这些纷繁的声音从哪里来,仿佛是从遥远的几万光年以外的启示,亦仿佛是灵魂深处的臆想之折磨,但无论何种情况,陆少贞感到了深切的痛苦。 这是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受,陆少贞素来以为人类的语言之神奇可以无所不包,但是及至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多么荒谬,真正的极致感受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语言是对真相的扼杀。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痛苦?陆少贞的睚眦欲裂,他的眼球暴突,细密的血丝遍布其上,每道血丝都是痛苦的源泉,仿佛陆少贞所感受的一切都是它们造成的。 无数双沾染鲜血的手从泥沼中伸出来,这些手无力但却极其难缠,更胜在数量极多,以至于陆少贞根本无法将它们尽数从自己身上甩掉,恐惧、焦虑、惊慌等等负面情绪像是圆月时的潮汐,汹涌奔腾。 这让他想起先前那个狭小的容器中由怨念形成的胎儿那惨白的脸以及空洞无神的眼窝,深切的悲哀成为情绪湖面中的暗流,它以随时都有可能泯灭的姿态在黑沼中游走,这成为他自我意识的最后见证。 或许真正的悲哀并非在枷锁中与灰尘同朽,而是身陷囹圄却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如此永生可以说得上最惨烈的壮举,无论受刑者是否自愿,他都将承受无止境的烈焰灼烧。 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没有幸福的对比也就不能衬托出痛苦的苛刻,若是没有生的绚烂也就不会彰显死的阒静。陆少贞捂住脑袋,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在颤抖,那种如千万根针在大脑中翻滚的疼痛淹没他的意识,除了暴虐的发泄之外简直走投无路。 “这就是你的宿命……痛苦既是力量……这力量你不得不接受……” 宛如巫师的祷祝般神秘莫测的声音再度降临,陆少贞的喉咙中渗出如野兽般的低吼。 “你到底是谁!”陆少贞简直要发狂,现实与想象的交织让他分不清二者的差别,那被迷宫的墙碾压的血肉模糊的人面虫尸体虽然清晰的出现在眼底,可那不过是两个平行世界重叠后的虚影。 而另外的虚影呢? 暗无天日的修罗地狱便是吗? 自己的一切都在经受着解剖,并且在重铸的时候搭配上奇怪的序列,最后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错的,周而复始的进行着拆解重铸的过程是最后的结局。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啊啊啊!我是谁?” “你是空间的旅行者,你是光阴的赎罪人,你是精神病人七号……你是恶魔猎人……你的存在意味着世间的曙光在黎明前夕萌发,而你要为此付出灵魂永陷地狱的代价……” “我有的选择吗?我对自己的血脉有所了解,但是我想我还有的选择,我并不想为了什么狗屁宿命承受不属于我的痛苦!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世间曙光能够如常亮起,我没有能力负责!” 第一百九十三章 累赘 漫长的时间已经过去,犹如在烈火中灼烧的钢铁一般,无数的杂质从大脑淬炼而出,浓稠的钢水从其沟壑蜿蜒流淌下来,应和着孤独的心跳声,绵绵不绝的回荡在整个世界。 陆少贞不知道自己能否从这个状态中逃脱,他唯一清楚的是某种下意识的预感,若是不能迅速摆脱困境,那么势必会在无尽的折磨中崩溃直至粉碎。 “你的脑袋里有肿瘤。” 他拼命的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声音无孔不入,这使得他寸缕不挂的呈现在不知名的事物中。 “胶质母细胞瘤,最恶性的脑肿瘤。” “那么医生,他是否能够治好呢?”一个颤颤巍巍的女子的声音从他的耳畔响起。 陆少贞奋力的睁开迷离的双眼,想要看清四周的状况,一切都像是个朦胧之梦,瞳孔的不聚焦致使他只能试图穿过重重迷雾去把握周围所发生的。 光怪陆离的景象不断在睫毛上流淌,无尽的痛苦让陆少贞的视线在彷徨中迷失,他宛如溺水之人想要伸出手抓住身边的一切,可除了大片的虚无之外,没有任何实在的感受能够提供庇护。 “唉,现在他这个状况,就像是脑子里装了颗定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啊。” “那……那岂不是说没救了?”女孩的声音显得那样熟悉且陌生,这两种情绪平日里或许习以为常,可当彼此对立的二者组合在一起之后,所形成的全新语义却绝非轻描淡写可以解释清楚。 “生死各安天命,我们能做的就是尊重患者的最后愿望,在最大程度上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 “至于他精神方面的问题,还需要我和精神科主任进行深入探讨,才能做出一个大致的判断。否则在此之前,一切揣测都是虚妄的。但是无论如何,病人家属,你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被称为病人家属的那个女孩诚惶诚恐的说着。 错落的光影在陆少贞的瞳孔中交汇,无与伦比的眩光绽放出玫瑰般的紫红色,迷离之间有种暧昧的氛围在荡漾,尽管这种心驰神往很不合时宜。 陆少贞知道眼下是个危机四伏的时刻,这不单单是出于对外在环境的考虑,更是对精神的幻觉所产生的抵牾。对于他来说,虽然一切都是扑朔迷离的,但能够分清何者为现实何者为臆想出来的虚幻,已经是值得庆幸的事了。 他对自己的现状做出了大致的判断,首先他身处迷宫中,虽然巨大的人面虫弄巧成拙反而被迷宫杀死,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里已经安全了,俗话说盛名之下无虚士,堂堂米诺斯迷城不可能这样和蔼可亲。 其次,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他身上的幻觉着实让人感到头疼,说通俗点就像是两个平行世界同时浮现在他的脑海,彼此交融,相互渗透,最后在扭曲与分离中达成奇妙的平衡。 不能总执着于现在的迷幻中无法自拔,尽管所有的宛如海市蜃楼般的人物、事迹、话语都可能真实存在,可它们既然对现实存在产生了强烈的冲击,那么它们是否值得深究就需要掂量掂量。 想到此,在以迷宫为背景的帷幕上,幽暗的宛如地底隧道的医院长廊浮现在他的面前,他看见走在前面的医生那雪白的白大褂上笼罩着憧憧魅影。 这感觉无比的真实,强烈的痛楚伴随着记忆的涌现宛如食人花的墨盘,数以万计的触手将灵魂紧紧束缚,医生的背影好似漂浮着的幽灵,随时会将他那蕴含着邪魅冷笑的纯白瞳孔对准陆少贞,似有不欲言说的惊悚。 “医生,他们都这样叫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我要跟你讲一个公主与阿奴的故事。”陆少贞听见“自己”不由自主的说出这样的话。 “我真想不明白,为何你对这个故事如此执着,逢人便讲,你也不嫌腻得慌。不过也难怪,像你这种病入膏肓的疯人也并非没有,你们都拥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对某件事物有着诡异的执着。”医生步履矫健,“像你们这种人活着就是对生者的拖累,与其让大家都不开心,倒不如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告别。” 后半句是医生在自言自语,虽说如此,但陆少贞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在脑子剧痛之中回想起囚禁之地的所见所闻,难道对精神病人的治疗只有暴力、泄欲、放弃、扭曲等人性之恶这种途径吗? 陆少贞想开口反驳,可接下来的感受让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只不过是个不能参与的局外人,因为这具肉体并未在他意志的驱使下行动。 确切的说,陆少贞的想法根本说不出口,他除了在无尽的痛楚中垂死挣扎之外,根本无法办到任何事情,那感觉就像是读一部小说,看一部电影,就算代入感极强,却仍旧无法掩盖作为旁观者的事实。 “灵魂坠入地狱,烈焰灼烧永恒。”陆少贞听见自己这样呢喃,“精灵族的罪臣啊,我还有何颜面去见那些逝去的英灵!” “你还真是个疯人中的幻想家,若是你能将想象力转化为生产力,我还真愿意相信你会成为一名魔幻小说家,只是可惜,主体意识的缺失是你们两种身份之间构成差别的主要原因,你也因此丧失了一份美好的职业,换来永无出头之日的修罗地狱。” 这个时候,前方的医生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的陆少贞。他那高大的身躯显得渺远,在阴森的黑暗的映衬下,白大褂泛着狰狞之光,梳着大背头的侧脸线条硬朗,只不过其眼神中蕴含着的光泽略显异常。 “你知道为何疯人的家属拼命的想将你们送进精神病院吗?” 陆少贞集中精神听医生的话,当然,对于他来说“我”仍然处于自我沉浸的臆想当中。 “因为唯有这样才能摆脱你们这些累赘!你们这些连活着都失去意义的皮囊!” 第一百九十四章 探险者 皮囊……陆少贞心中未免浮现出兔死狐悲的情绪。无论他曾经是否得过精神病症候,处于人道主义都对这类特殊群体抱有强烈的同情。 连活着都失去意义,那么岂不是说歧视是这个社会对待弱者最坦诚的表现?陆少贞在刹那忘记了自己的疼痛,怔怔的看着这一切,思想凝滞。 “谅你这个傻子也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人生最大的悲哀怕是不过如此,无论你之前是多么神气,可一旦得了这个令人畏惧如虎的病,被遗忘是不可不免的结局。我这里收容的病患多如牛毛,无论他们的了怎样的不治之症,他们的家属都会为了避免道德底线免受摧残而选择将疯人送进这里。” 医生的嘴角露出残酷的笑容,夹杂着几分狠厉,接着说道:“精神病院,多么美好的名词啊,这是多少家属理想的良心庇护所!” 孤零零的二人在幽暗的走廊中行进了不知多久,哒哒的脚步声犹如蝙蝠的声波,触及到四周的墙壁便幽幽折回,形成空灵的回音。 终于,身材魁梧的医生停住了脚步,在他的左侧是一道门,门上写着“精神科室”的字样,而在这道门的对面,亦是有着相类似的屋子。 “进去吧,去感受一下你的新家。嘿嘿嘿……”医生的笑声宛如恶魔低语般渗人。 陆少贞痛苦的捂住脑袋蹲在地上,这些熙熙攘攘的记忆犹如奔腾不息的河流让人招架不住。所有的一切都有种朦胧的既视感,仿佛是痛彻心扉的梦,与现实交替之际,在灵魂余留下只应前世有的缱绻。 接下来的时间内,陆少贞看见了囚禁之地的全貌,原来所谓的精神科室就是囚禁之地!他回想起在七楼看见的那个精神治疗室,囚禁之地在七楼! 前后的所见所闻能够融会贯通,而在此时他的痛楚也相应的减弱不少,事情的始末前后相抵,最终形成清晰的脉络。 自己此时看到的正是自己患有精神病症候的那段日子,由于主体意识的缺失导致失忆,陆少贞对鸿钧的话彻底的信服。而且在这浩劫游戏中,绝大部分事件原貌都以回忆的方式呈现,也就是说真正能够对真相产生佐证的只有记忆。 而记忆就蕴含在自己大脑中! 陆少贞想到此不免呀然,当初鸿钧在沉睡之际提示说,要想觉醒控制熵的力量,也就是作为恶魔猎人的本源力量,就必须通过对无意识的探索达成对未知世界的开拓,真正潜藏在灵魂深处的财富往往出人意表的丰富。 现如今他对这种说法颇为信服,之所以说脑髓可贵,就因为脑髓乃思想的载体,思想乃记忆的容器,而这些记忆细分到极致的“夸克”,正是幕后黑手趋之若鹜的源头! 而整件事真正的核心,包括少冰的失踪,也定然是这些引起的! 在自己不知道的布幔之后,到底有着怎样不可思议的存在!陆少贞发现根本无法往下论断。 环绵的剧痛逐渐趋于平稳,不知道是对异状的应激反应导致的适应,还是确有其事,此刻都已经无关紧要了。自打进入浩劫游戏,陆少贞领悟到的是深刻的“吾心自有光明月”,在坚信自己内心的真实存在的同时,也不能肯定其的真实性,所谓虚实相生,高下相形,盖若此。 也就是说主体的视角过于难以掌握,根本不能付之于过量的信任,想到此,陆少贞不禁又拾起了当初的感觉,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隐藏着另外一个陌生人,此人暗中窥伺,对你的任何隐私秘密都了如指掌,然而他并不走上台面,只是以存在感极低的方式缄口不言。 他会在你逛超市的时候双臂环抱住你的脖颈,压得你透不过气。他会在悠扬的音符侧影中作祟,让你看到污秽的姨妈血。他明知道你害怕孤独,厌倦泥泞,憧憬得到,可却又让你在日复一日、漫无目的的生活中离群索居,陷入自残式自我剖问的沼泽,直至失去一切。 对于这个无形的幽灵而言,你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隐瞒,你和他的关系就像是芸芸众生面对孤傲的神灵,后者在前者眼中过于虚无缥缈,而前者在后者眼中却是獐头鼠目不堪一击。 你有没有想过,你认识的自己从来都不是真实的,人只有对自己能够掌控的东西才能笃信其可以言喻的用处,然而对于自己穷极一生都无法探索完全的灵魂呢?对于那潜匿在水面之下的无意识深渊呢? 你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呢? 每当陆少贞想到这个问题,冷汗都不禁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自古以来人们皆以疯癫之状为某种鬼神的附体,殊不知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所有人的脑髓中涌动着的思想所折射出的诡异之光,正是来自地狱。 或许自己的问题正是出于此吧!陆少贞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重新认定自己和自己的关系,是捂手言和还是针锋相对,是鼓起勇气、带着大航海时代人类对富饶之土的向往之情开疆扩土,还是偏安一隅中瘐死? 一切都是未知的,大雾涌起,大片颗粒状的尘埃所构筑的天气显现在陆少贞的瞳孔中呈现,他感到了深深的迷茫。 然而这种状况并未维持多久,他便被一阵轻微的声音惊醒,这声音似乎是脚步声,但在其遮挡的背后仿佛蕴藏着微不可察的惊叹。 说来也奇怪,脚步声本就不大,惊叹声为何会被其盖住呢?沆砀的雾气迅速溃退,陆少贞的眼神恢复清明,他警觉的朝着旁边看去,只见一道身影在不远处的高墙后闪过。 有人在那里? 是敌是友尚不明确,没有警惕心理是万万使不得的。他谨慎的挪动着脚步朝那边走过去,沿途将人面虫的血液踩了一地。 “谁在那里?”陆少贞厉声喝道。 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在迷宫里能遇见谁呢?怕是和幕后黑手脱不开干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温度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对面响起,这让陆少贞更加笃定有人在那堵墙的背后。 “我奉劝你乖乖出来,要不然我过去把你揪出来可就不是这样和颜悦色了。” 对面的窸簌声戛然而止,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对面走出一个讪笑之人。 此人肤色黝黑,头发卷曲的匍匐在头皮上。 “瑞德?”陆少贞惊呼出声。眼前的健壮的黑人正是曹朔身边的得力干将,黑人瑞德。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瑞德用拗口的语言问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吧。”陆少贞上下打量着瑞德回应道。 瑞德摸了摸后脑勺,他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陆少贞对他的这种情绪抱有怀疑,因此着重留意黑人的面部表情。 在陆少贞如刀子似的目光的责问下,瑞德朝着身后看了看,只见那里接连又转出几个人,这些人的服装出奇的相似,皆是贴身的,在关节处有着重保护的护具。 “这……”陆少贞惊讶的张口结舌,这些人都是米诺斯迷城中的居民,在平日里他们都是与大家殊无二致,但此刻无论是他们的干净整洁的服装还是他们所处的位置,都表明着某些不同寻常。 “你也是曹朔派进来的吗?”瑞德在因为尴尬而讪笑之后恢复的肃穆的神情,这个黑人永远一副忧郁的表情,事无巨细,在他这里都称为值得认真对待的存在。 陆少贞还蛮喜欢瑞德的这种性格的,成熟稳重,将是个好队友,但若是称为对手,却是会成为执拗的讨厌的家伙。 也是曹朔派进来的?陆少贞皱了皱眉头,看起来这些人是曹朔派进来的,米诺斯迷城居民作为有组织的小型社会,听命于某个领袖也是合理的状况,可他们来这里到底有何目的呢?而且从曹朔的只言片语中根本无法察觉到还可以走入迷宫,他的这种观念与现实发生冲突,强烈的不可置信涌上心头。 “你们来到这里所为何事?”陆少贞这句话问出口便后悔了,因为瑞德等人以迟疑的目光审视,“我是说曹朔对我分派的任务仅对于我自己而言,我初来乍到不知道你们在此所谓何事也是情理之中的对吧……” 这样解释,瑞德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他颇感诧异的跟身后的同伴说道:“曹朔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们!这个小伙子才来几天就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是对我们不信任吗?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他了!” 在得到同伴的应和之后,瑞德重新扭过头对陆少贞道:“我们的任务应当是相同的,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作为囚笼中的生物,还有什么可以成为与自由相埒的存在。” 陆少贞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能报之以沉默。 “既然我们相遇了,那么就一起行动吧,这迷宫之中危险重重,而且这些墙壁随时随地都在发生变化,若是没有刻意留意,迟早会困死在这迷宫当中。” “这样说来你们找到了迷宫运作的方式?” 瑞德再度诧异的盯着陆少贞的瞳孔,两道锐利的光芒夹杂着疑惑直逼后者的内心。 “曹朔连这个都没告诉你,就派你来执行任务?他是想要置你于死……”瑞德喃喃自语,可“置之死地”这个词语将要脱口而出之际,他倏然换上了另外一幅表情,他的话音一转道,“既然曹朔派你单独执行任务,那么定然有他的理由存在,我们也不好干涉。我们的短暂的相遇全当是美丽的邂逅,接下来就奔赴各自的使命吧!” 瑞德这样说完,就赶紧从陆少贞的身边大步走过去。萧瑟的风从狭长的甬道中穿过,无情的掠走人体表皮上的温度。 天气变凉了。 “瑞德,咱们就这样将这个小子扔在这里,那他岂不是必死无疑。” 陆少贞敏锐的听到瑞德的同伴压低声音说着。或许是恶魔猎人的血脉正逐步觉醒。他的听力异于常人。 “你傻啊,你不想想为何曹朔要在他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就将他派进来,很明显是要杀了他啊。” “可是这是为何!他只是个毛头小子罢了,能有什么能量?值得曹朔这样做?” “那你就得问问曹朔到底怎么想的了,我们这个老大心机似海深,怕是我们根本永远无法清楚他的心思。他到底是为了我们好,还是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亦或是别有目的,这都是不可知的。” “那我们为何还要听他的?” “我们别无选择,因为我们当中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带领大家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生存。” 陆少贞静静的伫立在原地,他微微侧过头看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几张面孔,眸子里有着微亮的光芒在闪烁。 瑞德等人已经过去了几十米左右的距离,陆少贞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他们的背影。只见在雾蒙蒙的光芒照射下,他们的背影显得有些黑暗,正是这种深邃的颜色,生动的将剪影拓落成画,放置在以高耸围墙为画框的作品中。 他在犹豫到底是自己单独行动,还是跟上他们的步伐。虽然他们并不愿意带着自己,可若是自己悄然跟踪,怕是他们也奈何不了自己。 从与瑞德的交谈中,他隐约知道这群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由于语言具有多意性,他并不能确认自己理解的就是对的,因此这件事还需要进一步探索才行。 就在此时,一声惊呼吸引了陆少贞的注意。 只见那群人停住了脚步,聚集在一起观看着什么。陆少贞静静的望去,他清楚的知道那里是人面虫丧命的地方。 脚底的鲜血尚还温热,人面虫血液的温度当真让人瞠目结舌,竟然能够穿透鞋底让脚板感受到。陆少贞怔怔的想着,这样说来人面虫还算是有温度的,至少能够在这逐渐寒冷的环境中提供给他必要的能源。 而眼前那些人却不能。自己的生死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无所谓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心流 “这是什么东西!”瑞德失声叫出声,相信以他的城府,能够这样失态定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而瑞德的同伴亦是如此,他们就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先是极度的寂静,仿佛有着某些极其沉重的东西压在他们心头。 咕嘟,喉结上下翻涌,一口包含着不可思议的口水被咽下。陆少贞在几十米开外似乎看到了冷汗从他们的脸颊上划过,鬓角那长而薄的头发打湿。 一切都历历在目,他们身体机能上发生的微妙变化,以及在受到惊吓之际体温刹那的迥然,巨细无遗的落入陆少贞的眸中。陆少贞静默的伫立在原地,嘴角挂着平和的笑。 现在看来他似乎找到了挖掘潜意识的方式,那就是“心流”。所谓心流不过是专注于某件事的人所能感受到冥冥之中的驱动力,沛然流淌的对过程而非结果的心悦诚服,让人屏蔽掉自然选择给予人类基因赖以生存的“对信息的敏感”,从而臻入某种蓬莱佳境。 要知道自然界之所以残酷那便是所有的法则尽以生存在前提,人类之所以能够以弱小的身躯在洪水猛兽中繁衍生息,定然有独特之处,而这个特别的地方正是人类较之动物,有着对环境信息理性的分析以及格外的敏感。 获取信息的能力强了,便可以未雨绸缪,如此逐渐形成人类文明。 然而,这项天赋的能力给予人们的并不全是好处,人类在自然界的地位稳固了,相对来说生存的威胁大大减小,但是社会生活,尤其是在网络时代传播媒介极度发达的背景下,碎片化的信息铺天盖地纷至沓来。 正常人是可以选择屏蔽的,如若失去这种能力便会形成精神分裂,“我试图左右自己的思想,可无数的刺激就像是那日薄西山之际的色泽,暮色四合,死水微澜,我绝望的面对迤逦进无穷黑暗的分岔路口,不得不在彷徨中迷失自我。” 然而这样的人终归是少数,绝大多人困惑于人世间的复杂与空虚,他们在闪亮的碎片背后找不到任何意义供他们咀嚼,随着意志的消磨,纵算有天纵之资,也泯然众人了。 每个人的意志都是力大无穷的,就算天分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可若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心流”中的奥妙,那么每个人都将是屠龙勇士。 或许……陆少贞嘴角浮现出了然的神情,哪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说法,真正的强者所能做的,唯有专注而已。 “这是鬼面的尸体!”有人这样惊呼出声。 鬼面?这是人面虫的别称吗?倒是还很形象。 “怎么会这样,我们的所有的猜想都是错误的。”瑞德的声音发出不可遏制的颤抖,他面色痛苦的看着血肉模糊极其恶心的场景继续说道,“你们谁想过,鬼脸能被杀死?” 众人缄口不言,他们沉重的氛围好似无言的宣告,将他们那固化的观念倾诉出来。 终于,就在时间充足到容许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人惊愕的扭过头朝着陆少贞的方向看来。 陆少贞的身影单薄的有些弱不禁风,可就是这样的身形蕴含着磅礴的气势,让目睹的人神情肃穆。 大家接二连三的明白过来什么,他们知道鬼脸的死与陆少贞脱不开干系。鬼脸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不可挑衅的法则一样,没有谁想过法则还有消亡的时刻。 “我想我们不能就此别过,某些事情需要我们进行深入探讨。” 陆少贞看见瑞德那副下定决心的模样,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我们各持所需,你们将我带回迷宫中心,而我解答你们所有的疑惑。这样也算是公平一点。” “这是当然,但是前提是你能让我们看见你的价值,你到底是如何将人面虫杀死的?” 瑞德眼神犀利,仿佛是要用毕生之力在陆少贞脸上找到端倪,后者无奈的耸了耸肩道:“你不用怀疑我捡来的功劳,虽然并不是我杀死的鬼脸……” 眼见着瑞德的神情变得不耐烦,他转而道:“但是我可以将它的死因告诉你,想必这更符合你的心思吧。” 陆少贞微微一笑,他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如果他告诉瑞德人面虫是自己杀的,那么就不啻于表明自己拥有变态般的力量,从而会将局势变得复杂。 更何况事实也正是如此,与其说谎骗人倒不如以诚相待。自己掌握了重要的信息,对于瑞德来说自己的价值已经超过了对曹朔的听命。 这时旁边有人凑近瑞德的耳边低语着,虽然他们有意不让陆少贞听见,可后者超凡脱俗的能力将他们这种企图打破。 “这个小子来历不明,我刚刚想了想,他无缘无故在楼里消失,大家都没看见他从楼里出来,此时他竟然出现在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 “可能就是曹朔的安排吧。”瑞德瞳孔恍惚了一下说道。 “这只是我们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是曹朔安排来此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曹朔仍然蒙在鼓里呢?那将是怎样的局势?这个小子还值得我们信任吗?” 瑞德沉吟片刻,他抬起头看了看陆少贞年轻的,有些疲倦的面孔,后者回以有气无力的笑。精神的折磨着实让人苍老,此时的陆少贞就是通宵打电玩的网瘾少年,举手投足之间将虚弱彰显无遗。 “如果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为了稳妥起见我绝对不会待见他的,可今时不同往日,毕竟有着颠覆我们的观念的事情在悄然之间发生!” 那名说话的男子满眼惊恐的看了眼人面虫那残破的骸体,旋即用默不作声在认可瑞德的话。 陆少贞就像是个旁观者在看一场三线小演员在搭蹩脚台词的戏,他们言行举止皆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拙劣。 “这样吧,我们先回去,这一路上你将你知道的事告诉我们,如何?” 陆少贞逆来顺受的点了点头,他在心中计较着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昼夜同存 迷宫之间萧瑟的风愈发猖狂,这让陆少贞想起了寒冬腊月时候的北风,那如刀子般的风刃狠狠的剐在脸上,全身的温度仿佛出现了宣泄口,拼命的朝外面泄露。 陆少贞感到身体仿佛被吸血蚊吸光所有的血,血液的缺失让他缺少与寒冷对抗的勇气,就这样在孤寂的寒夜里瑟瑟发抖。 “现在的气候就是在这样反复无常,你知道吗,此时米诺斯迷城的中心是黑夜。” 陆少贞起先没明白过来他是啥意思,寒冷让他的思维变得缓慢。事实证明,血脉的觉醒并非时时刻刻都能发挥作用,环境的因素所造成的影响过于巨大,就比如此时的无孔不入的寒冷,强烈的刺激让他根本无法保持专注,因而“心流”的状态没有出现,他也就失去了与力量沟通的能力。 “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陆少贞抬起头看了看被浓雾隔断的太阳,虽然不尽真切,可其真实存在就足以证明某些问题,“现在是白天啊,怎么会是黑夜呢?” “这是我们这个团体当中的秘密。因为绝大多数人是不知道我们在夜里会进入迷宫的。在他们的观念里仍然是没有谁会从迷宫中返回来。”瑞德摆弄着手中的匕首,匕首闪烁着寒芒,显然是经过了细心的打磨。 “什么秘密?”陆少贞着实感觉有些匪夷所思,昼夜交替那是自然定律,怎么会同时出现在极小的范围内呢? 瑞德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少贞道:“你明知故问可就没意思了,在迷宫中与中心地带的天色并不一致。也就是说中心地带是黑夜的时候,迷宫内就是白昼,反之则是同样的道理,中心地带是白天的时候,迷宫就会被黑夜笼罩。” 陆少贞不可置信,他再度仰头望了望天,除了插入云霄的高墙之外别无他物。 “这种现象煞是神奇,不是吗?”瑞德苦笑道,“我想你要尽快明白自己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环境,而不是在揣测中惶惶不安。就像是南半球与北半球一样,二者不可能同时处于白昼,也不可能同时处于黑夜,他们总是交叉开来。” 一行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甬道中回荡,人面虫死去后暂时没有其他生物的威胁,因为他们有相对较多的时间去探索这片地带。 “你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为何。”陆少贞冷的有些受不了,褴褛的衣衫根本无法为他提供任何御寒措施,他又说道,“既然白天黑夜会针锋相对的出现在这里,那么四季是不是也是紊乱的呢?” “这个问题倒是有趣,但是对于这等无关紧要的问题,我们都是应接不暇的。更多重要的状况等待我们去解决,此现象根本不值一提,只要它不能阻拦我们的脚步,那么便无法得到我们的重视。” 陆少贞猛地打了个喷嚏,他感觉鼻子有些痒。看起来是有些冻感冒了,陆少贞手指揉着鼻子暗暗想着。 此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这只手上有些一件比较厚实的衣物。 陆少贞感激的看向那双手的主人,发现对方是个面容清秀的东方姑娘。陆少贞仔细在脑海中检索是否见过这个女孩,可过了半天仍然一无所获。 “怎么,陌生人的好意就这么让你为难?”那女孩笑着说道。 陆少贞看着她那纯洁的面容,心中微微镇静下来。他接过衣物披在身上,顿时如刀般无情肆虐的风被隔绝在外。 陆少贞起先没明白过来他是啥意思,寒冷让他的思维变得缓慢。事实证明,血脉的觉醒并非时时刻刻都能发挥作用,环境的因素所造成的影响过于巨大,就比如此时的无孔不入的寒冷,强烈的刺激让他根本无法保持专注,因而“心流”的状态没有出现,他也就失去了与力量沟通的能力。 “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陆少贞抬起头看了看被浓雾隔断的太阳,虽然不尽真切,可其真实存在就足以证明某些问题,“现在是白天啊,怎么会是黑夜呢?” “这是我们这个团体当中的秘密。因为绝大多数人是不知道我们在夜里会进入迷宫的。在他们的观念里仍然是没有谁会从迷宫中返回来。”瑞德摆弄着手中的匕首,匕首闪烁着寒芒,显然是经过了细心的打磨。 “什么秘密?”陆少贞着实感觉有些匪夷所思,昼夜交替那是自然定律,怎么会同时出现在极小的范围内呢? 瑞德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少贞道:“你明知故问可就没意思了,在迷宫中与中心地带的天色并不一致。也就是说中心地带是黑夜的时候,迷宫内就是白昼,反之则是同样的道理,中心地带是白天的时候,迷宫就会被黑夜笼罩。” 陆少贞不可置信,他再度仰头望了望天,除了插入云霄的高墙之外别无他物。 “这种现象煞是神奇,不是吗?”瑞德苦笑道,“我想你要尽快明白自己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环境,而不是在揣测中惶惶不安。就像是南半球与北半球一样,二者不可能同时处于白昼,也不可能同时处于黑夜,他们总是交叉开来。” 一行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甬道中回荡,人面虫死去后暂时没有其他生物的威胁,因为他们有相对较多的时间去探索这片地带。 “你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为何。”陆少贞冷的有些受不了,褴褛的衣衫根本无法为他提供任何御寒措施,他又说道,“既然白天黑夜会针锋相对的出现在这里,那么四季是不是也是紊乱的呢?” “这个问题倒是有趣,但是对于这等无关紧要的问题,我们都是应接不暇的。更多重要的状况等待我们去解决,此现象根本不值一提,只要它不能阻拦我们的脚步,那么便无法得到我们的重视。” 陆少贞猛地打了个喷嚏,他感觉鼻子有些痒。看起来是有些冻感冒了,陆少贞手指揉着鼻子暗暗想着。 此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这只手上有些一件比较厚实的衣物。 第一百九十八章 凛冬之雾 如果有出口,他们就不会还在迷宫中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从而他们种锲而不舍、秉承着对生命负责的心思去追寻渺茫的希望,也就变成荒唐的无意义行为。 毕竟人是功利性动物,就算热心慈善、无私奉献的行为,都是暗合功利的无功利性,没有谁会做真正对自己毫无好处的事情,因此就算这些人当真是为了不辜负自己那崇尚自由的灵魂而用于冒险,可当他们找到出口之后绝对不会再做逗留。 不出陆少贞所料,瑞德语气稍显失落道:“当然没有,那些区域的迷宫是死胡同。这个情况相当复杂,因为若是没有足够的耐心以及敏锐的洞察力,根本不可能意识到那些区域的墙虽然在按照某种规律运转,可其实就是障眼法,那些墙壁只会带你兜圈子,只是为了遮挡没有出口的事实。” 陆少贞听完立即在脑海中形成了一副画面,这个画面是关于迷宫的俯瞰模式的。在以中心地带为原点,纷繁复杂的高墙各自组合,形成数些区域,这些区域各自内部有其运作方式,而区域与区域之间又形成合作联系。 而正是这样多元化的局面,才造就了迷宫近乎让人绝望的庞杂,但同时也正是这种高山仰止的困难,才衬托出这些探险者的人格之伟大。 渺小与庞大之间往往能反差出磅礴的东西,正如陆少贞作为太平盛世的学生,在血与火的淬炼中时那样的弱不禁风,可他终究是挺过来了,环境的残酷将他身上某些隐藏的特质萃取出来。 “那么这样说来,米诺斯迷城的居民从来没有放弃对自由的探寻,他们根本不是活在自欺欺人中,较之外界更没有可悲的优越感。” “话不能说的这样绝对,没有放弃希望仅仅是对于我们少部分人来说,其实在迷城中,绝大多数人还是安于现状,被那高耸的围墙同化,画地为牢成为可悲的奴隶。” 陆少贞默然不语,他在内心计较着到底那种情况才称得上正常。对未知的憧憬固然可以成为值得称赞的事情,可祸端亦往往是这群人所带来的。虽然可以颐指气使认为被体制的条条框框束缚灵魂的人是可悲的,但他们有他们的意识形态,意识形态无对错,既然形成就必定有其合理性。 还是需要辩证的对待吧。 这样的观念是他看见这强大的,不以人力为转移的迷宫围墙所产生的想法,这些围墙直插云霄,剥夺了里面人们享受阳光的权利。原本他们拥有辽夐的蓝天,以及纯洁的白云,可如今被金属困住,当美好成为过去,出于自保他们只会强迫自己相信眼下才是幸福的。 与其遥望不可触摸的幻像,倒不如苦中作乐,最后变苦为乐,失去思考的能力。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吗?我记得早上的你应该还在楼里,那个名叫卫元的面具男说看见你从房间里出来,可随后便不知道你何去何从了。”瑞德奇怪的问道。 不知道何去何从?看来卫元并没有将自己重新折回四楼的消息告诉曹朔,卫元那对曹朔极度不满的心里也昭然若揭。不过也难怪,对于曹朔乖张暴戾的行径,初来乍到的新人很难对其心悦诚服。 “这是曹朔的命令,也是曹朔的暗中操作,你如果有什么疑问就回去问曹朔吧,毕竟权利掌握在他的手中。” 瑞德不再说话,显然是被陆少贞的搪塞堵的哑口无言。 一行人的征途极度漫长,就算空间上的距离其实很近,但由于寒冷的气温影响,陆少贞感到的时间过得无比缓慢,仿佛一个世纪之久。 大雾愈发的浓郁,越往前走,一种奇怪的情绪变越浮现在心头,这种感觉仿佛没有源头,那样的突兀且逐渐趋于明朗,就仿佛即将破茧成蝶的虫子,结局呼之欲出。 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呢?陆少贞看见旁边的高墙上那些藤条呈现出白色,仿佛是被寒霜覆盖。这些植物也当真生命力顽强,前些时间还是盛夏的高温,现在就成为凛冽严冬,这倏然的转变竟然奈何不了这些植物。 暗暗咋舌的同时,他的视线不断在其上流连,由于大雾过于浓郁能见度极低,因此他若想看得真切,就必须贴近了才行。 “你们觉出来有些奇怪了吗?四周寂静的可怕。”陆少贞如是说道。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立即得到了大家的响应,东方姑娘苏旋一语中的的说出来:“我们彼此之间的呼吸声以及脚步声似乎都消失了,我只能听见自己发出的轻微的声音,而就在我身边的人所发出的都无法传入我的耳朵。” “是啊,是啊。” 大家纷纷应和。在苏旋的提醒下陆少贞也觉得万分奇怪,他们之间正常说话倒是可以如常进行,可贴近真实所必然的细碎之声却消失了!试想哪个活生生的人可以做到悄无声息?陆少贞感觉若是彼此不开口说话,那么他们都活在失聪的世界里。 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恐慌中,如果不经提醒倒还好,虽然觉得奇怪可这种情绪并未变质,可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于此之际,惶恐不可遏制的在人群中蔓延。 就像***,将所有人呛的声泪俱下。 “大家别乱,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窝着对方的手,任何人都不得擅自离开!”瑞德的命令随即下达,陆少贞丝毫不觉得这是个小题大做的决定,因为大雾的浓度已经不允许他们看到一米之外的东西了。 而就在这时,陆少贞觉得自己的脚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他凝重的弯腰,暂且将内心呼之欲出的预感压下去,然而随即出现的物件让他良久不语。 他就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瑞德指挥队伍完成他的命令之后,他的纹丝不动的现状才被打破。 “你在干什么?快点前进,我们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另外一种推测 “唉。” 陆少贞幽幽的叹息传来,就像是遇见了什么束手无策的事情,婉转的余韵中蕴藏着能够摄住人的好奇心的力量。 “我想我们不能继续走下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瑞德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看着旁边的陆少贞蹲踞的身形在大雾的遮盖下只剩下朦胧的影子,双手不知不觉间便握紧。 在这等诡异的是非之地,永远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料想不到的灾难会降临,就好比盛夏与凛冬倏然的转换,都能够对自然规律进行反抗,还有什么是迷宫中出现不了的? “你看看这个。”陆少贞的声音无限的下沉,直至在万丈深渊中消失不见。 瑞德组织好队伍,清点人数并未发现有人失踪之后便来到陆少贞的身边,蹲下来,可随机他刚想发问的话被扑面而来的画面堵在喉咙中,发出来的只剩下将出未出的气流声。 “我觉得我们应该静下心来好好审时度势,你赞同我的观点吗?”陆少贞苦笑着的问道。 瑞德良久不语,随即他呆呆的说道:“我赞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队伍的装备颇为齐全,过冬的衣物皆属于御寒能力极强的优质品,丝毫不见在米诺斯迷城中那样的穷酸落魄相。 “我猜你一定是想问,为何我们的装备如此丰富。”瑞德靠着粗壮的植物坐在地面上,他扭过头看见近在咫尺的陆少贞好奇的盯着自己手中锋利的匕首。 “这是当然,我一直以为年轻人们是凭借自己的双手在中心地带建立家园的。” “凡事不能无中生有。”瑞德似乎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来,他在陆少贞眼前晃了晃闪烁着温润与锋利相结合光泽的匕首,“这是碳合钢的材质,据说高端军队装备的就是这种匕首。凭借我们的能力虽然有可能凭借中心地带那片森林活下来,可万万不能抵御尸潮。” “为何要抵御尸潮?不是说夜晚的时候只要进入医院当中,丧尸便不敢越雷池一步吗?” “谁告诉你的?”瑞德反问。陆少贞仔细回想,发现确实没有人明确的告诉过他这个信息,“如果尸潮会因为我们躲进医院中就放过我们,那么我们的生存空间虽然紧俏了点,但我们的生存威胁便不存在了,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整日为日益变强的尸潮而担忧?何至于不顾一切也要进入迷宫中,加速对迷宫的探索,以期找到出口?” “那么这样说来,是有不属于这里的人在提供装备?”陆少贞的声音因诧异而变调。他感觉刺骨的寒意从屁股上传来,旋即接过苏旋递过来的某种动物毛皮制成的精致的毯子垫在屁股下面,这才能够坐得住。 “有些事是只能由掌权者来分派到底谁有知情权的。”瑞德炸了眨眼,盯着陆少贞目光,他们之间的对视就像是隔着雨天的玻璃,只能从细节中的碎片观察对方的情绪,“而曹朔作为这里的资深元老,自然是知道的。” 陆少贞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又认真的看了眼匕首。看来事情的真相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我们这只小队得到最好的资源,不过等回去的时候依然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融入大家的生活。虽然这些悄无声息的行动对他们隐瞒有些不公,但相比于他们会制造麻烦,倒不如等我们做出成绩的那一天与他们分享成果,这才是最公平的交换。” “他们用他们的知情权换来坐享其成?” 瑞德微微一笑道:“不都是这样吗?对于智者来说,凡夫俗子是只会叫嚣着人人平等的麻烦制造者罢了,他们若是知道真相,势必会出于各种原因,或被不法分子煽动,或用他们不成熟的逻辑进行揣测,总之绝不会置身事外,哪怕他们明知道果实的甜美汁液会有属于自己的一份。”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心态倒是极具讽刺性。”陆少贞歪了歪头,嘴角挂着不可置否的笑,“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现在遇到这种棘手的麻烦,若是不能及时解决,怕是会被埋没在这寒冬腊月里。” “这是鬼打墙吗?”旁边的苏旋问道。 这个女孩身材娇小,面容姣好,大眼睛显得楚楚可怜,修长的手指若柔夷般秀美,此时用空瘪的登山包作为屁垫坐在陆少贞的身边,痴痴的看着不远处。 虽然大雾的浓度已经不容许她看那面远之外的东西,可她让然如此做了,足以证明这个景象给予她多大的冲击。 陆少贞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实在的这是他经历的第二次鬼打墙,并没有初次的时候那样惊恐,因此他的思维尚还算完好,足以供大脑机器远避尘嚣加速运转。 在那片浓雾的后,是人面虫被碾压的粉碎的尸体,大片大片的鲜血如滚烫的岩浆在输出高温,在这寒冷林立的高墙之间形成局部的比较暖和的区域。 他们没有心情去管人面虫的血为何会散发高温,他们只在乎他们这么长时间的路皆是白走了!根本就是原地打转! 或者用“原地打转”来形容并不确切,他们似乎是绕了很大的圈子才折回到这里。 “我们难道不是一直在往前走吗?”瑞德紧皱眉头,语气中充斥着难以置信。 “我想说出我的猜测,虽然很有可能与事实相去甚远,可终究是一种方向。”陆少贞轻声说道,他受不了大家沉默间压抑的氛围,“我们似乎是沿着一条直线行进,可能我们观察的直线其实并不是直线,两侧的围墙就像是预设的航道在引导我们行进,直到我们完成了一个轮回。” 陆少贞顿了顿,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第二个想法,虽然这个想法很离奇,但迷宫的本身不就是神秘与离奇的组合体吗? “我的第二个猜测,就是这个迷宫的移动,指的并不全是高墙在移动,我们脚下的地面,也会移动。” 第二百章 合理的解释 眼下的情况与医院中的又有所不同,因为他进入医院遭遇的很有可能是幻术导致,而眼下迷宫的鬼打墙却多了几分复杂性。 “地面在移动?”这个新奇的观点让大家为之惊叹不已,乍一听听挺离谱,可细细想来却又很有道理,他们皆是被固话思维所束缚,在他们的观念中只有墙壁会移动而地面却不会。 但是也正是这种习以为常的观念,成为处心积虑者善加利用的条件,如此才制造了如此云谲波诡的现象。 陆少贞静静的望着虚空,就像是要觑破表象见本质似的,在无形的虚空之中,繁星闪烁,在迷航之上矗立成永不陨落的灯塔。 “但是这里有个问题。”瑞德冷的打了个哆嗦,气温愈发下降,万事万物被蒙上一层白霜,刺骨的寒意就像无数只叫嚣着的老鼠,拼命的朝身体的每个角落乱窜,“那就是我们的大脑不支持这种现象的存在啊。要知道地心引力是世间的基本法则,假设说,我是说假设,真相当真如你所说,地面在运动而墙壁是静止的,那么地心引力总不会骗我们吧?” 陆少贞沉思片刻后微微一笑道:“假设说,我也是说假设哈,事实的真相确实如我所言,而不是我个人的主观论断,那么你是否能够找到合适的理由来对抗地心引力呢?” “不能。” “既然不能对抗地心引力说,那么为何不为了前提条件而自圆其说呢?”陆少贞的眼神中流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在浓雾中闪闪发光。 “你什么意思?” “能够欺骗我们大脑的途径不胜枚举,只要人们愿意,稍微费点功夫,不就很容易做到吗?只要摸清了规律,很容易就会诱导人们相信眼见为实。” “你是说我们被骗了?其实地心引力对于我们还是存在的,只不过我们的大脑已经感受不到了?” 陆少贞用睿智的目光反问道:“除了这个解释,你还能找到其他自圆其说的说法吗?” 瑞德沉吟半晌,寒冷的气温让他的思维僵滞,刚开始的时候距离人面虫的血比较近倒还好,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面虫的血中的热量仿佛是与在外界的寒冷拉锯战中耗空了一样,整个区域的温度遽降。 “这个解释虽然听起来悚然听闻,可还是有几分说服力的。你看出什么端倪了?”瑞德好奇的望着陆少贞年轻的面孔,“我相信你定然看出什么寻常人难以发觉的东西。” 陆少贞自嘲笑道:“你倒是还挺笃定,不过你的自信还是有道理的,我也时常对自己有这样的自信。” 玩笑的话并没有将沉重的氛围缓解多少,大家在严寒的煎熬着捱着时间,此时这只小队的高素质就体现出来,并没有人出来催促瑞德。 “我觉得这雾有问题。”陆少贞重新将视线回归到沆砀的浓雾中,那里视线所能穿透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但有时候观察世界并非全凭眼睛的,否则其他知觉就存在的不合理了。 说到底,对局势做出判断的感知只是途径罢了,如果能够迂回婉转通过其他途径解决,也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情。只不过陆少贞此时的手段过于玄奇,乃至不容易被科学所解释。 陆少贞站起身,他将身上披着的厚实的衣物裹紧,并且严防死守将寒气能够通过的缝隙堵住,以保留身体最后的温度。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个雾气就是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的罪魁祸首。”陆少贞说罢又狠狠的抽吸了两口空气,只见在外人看来无形但落在陆少贞眼中却浮现出实质的两道如丝如缕的烟雾萦绕在他的鼻腔前,就像他的鼻孔着火冒出滚滚浓烟一样。 “雾气有问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想不仅仅是揣测这么简单吧。”瑞德起先对他所处的环境做出大致的判断,旋即敏锐的感知到什么,用迟疑的眼光审视着陆少贞。“你在地牢中与丧尸搏斗所展示出来的力量,绝对不是人类所能企及的,我不是责问,只是出于好奇,以及对同伴的了解,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无论如何,在大家的安危面前,这些已经无光紧要了,如果有什么疑问,等到大家安全了再另行解决,我想这才是明智的抉择。” “但是在真相未明之前,谁又能说你的话就是值得信任的呢?” 原来是担心自己在欺骗他们啊。陆少贞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必要欺骗你们,我现在就在你们手中,还能翻出什么浪?我可是很惜命的,还没蠢到与你们同归于尽。” “对啊对啊,我觉得这个男生绝对不会欺骗我们的,他可是玛丽信任的朋友,瑞德,你不相信自己的眼光总要相信玛丽的吧?”此时苏旋在旁边解围,这个女孩轻轻的拉住陆少贞的衣袖,那种只属于女孩子的香气仿佛具有某种目的性散发开来。 陆少贞稍微的留意了一笑苏旋,稍显凌厉的眼神凝视着后者拉住自己的手,仿佛是在构筑无形之中的防线。 “虽然就连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秒杀那些丧尸,从而展示出超越常人的力量,可我能保证的是,我看出雾气有问题绝对不是特异功能,而是基于对知识发掘。”陆少贞的声音扩散开来,大家屏息凝神认真倾听。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种雾气根本不是什么自然现象,而是某种化学反应的结果。我大学学的是化学专业,因此对物性有格外的敏感,如果我的假设成立的话,那么这片区域所进行的化学反应是吸热反应,产物具有致幻作用。” 寥寥数语完美的解释了前前后后的数些疑点,瑞德皱紧眉头问道:“也就是说着根本不是超自然现象?而是有人在暗中作祟?” “除此之外或许还有其他解释,但是我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瑞德亦是站起身,他眉头皱紧,若有所思。 第二百零一章 血之灾祸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避免吸入雾气,便能够破解困境了?”苏旋洋溢着笑脸,虽然由于过度的寒冷导致她牙关不可抑止的抖动,可她已然尽自己最大努力洋溢着笑脸,“太棒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苏旋,你可不要高兴的太早,要想破局,谈何容易!单纯的避免吸入雾气只能够恢复真实意识,从而感受到地面在运动,又不能解除这实实在在的低温!”瑞德苦恼的抱怨道,“这该死的迷宫,该死的迷宫设计者,他们肯定在某个温度适宜的房间内啜饮着茶水,看我们在绝地求生!他们的快乐是就是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我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陆少贞听到苏旋与瑞德的对话,他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当即敏锐的抓住这种闪现的灵犀,沉下心来细致的思考。 在眼下的局面中,只有主体与客体的关系是问题的所在,如果说致幻剂屏蔽的仅仅是大脑对地心引力的感知的话,那么低温环境就是真实存在的客体,而如果正因为致幻剂的作用,大脑才模拟出寒冷的感觉的话,岂不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臆想出来的? 一时间,陆少贞有些不知所措,他感到深深的茫然,如果有柄尺子来衡量,世间就不会产生烦恼,所有人都将心甘情愿,而所有的事都会在精确的刻度下失去诱人的色彩。 但陆少贞根本无暇顾及那许多,他只希望有柄尺子能够量出刻度,好让他知道到底从何时起,他们进入幻象的。 难道是从开始感觉寒冷的时候吗?还是说从……他感觉鼻子有些痒,而后打喷嚏的那一刻开始?按照陆少贞的经验,过度的寒冷并不会激起他打喷嚏,刺激性气体才会。 那么就假定从那时起就进入了幻觉状态,此后所经历的任何时间点都是大脑臆想的场景,怪不得这么安静啊!原来大家都是中招了。 但是,谁又能保证,眼前这些人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呢? 陆少贞遍体生寒,他刷的一声抬起头,只见所有人的面孔都浮现在沆砀的大雾中,诡异的光线从各个角度将这些面孔照射的无比阴森,束束目光以他为中心交汇,就像是无数幽灵在对异族垂涎三尺。 但是这些场景仅仅是自己想象的,他既然能够清楚的意识到这点,就说明这个场景并不是真实幻境所表现的假象。他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只见瑞德的轮廓在白色浓雾中显得无比焦虑,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他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瑞德已经命令下去,用衣物掩住口鼻,并且尽量不要去呼吸,可大家照做之后未见成效,失败让瑞德彻底陷入惶恐中。 终于,大家抵不住对失去未来的焦虑,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说起话,随着时间的流逝,说话声愈发嘈杂起来。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沟通才是降低焦虑的有效途径,否则每个人都感觉自己成为世界的弃儿,到时候于沉默中的爆发将惊天动地。 这个时候,他忽然看见苏旋有意无意的站在自己的身边,随即露出青春洋溢的笑脸道:“慢慢来,我相信你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是啊,不知道为啥,我就是对你有超乎寻常的信心呢。你可是玛丽看好的人,作为她的朋友,我自然而然必须得支持你喽。” 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孩,陆少贞心不在焉的想着迷宫的问题,在一个圆中找到起点与终点并不容易,甚至说绝无可能,相比于诸如线段、射线想要找到起点,首尾相连的封闭图案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么在信息严重缺失的情况下,只有用超脱世俗的力量才能破局。 陆少贞瞳孔中划过厉芒,仿佛是开天辟地的洪荒之光般,他随之感到血脉偾张,整个人全身的血液流速加快,僵硬的四肢迅速缓和下来。 在眼下的局面中,只有主体与客体的关系是问题的所在,如果说致幻剂屏蔽的仅仅是大脑对地心引力的感知的话,那么低温环境就是真实存在的客体,而如果正因为致幻剂的作用,大脑才模拟出寒冷的感觉的话,岂不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臆想出来的? 一时间,陆少贞有些不知所措,他感到深深的茫然,如果有柄尺子来衡量,世间就不会产生烦恼,所有人都将心甘情愿,而所有的事都会在精确的刻度下失去诱人的色彩。 但陆少贞根本无暇顾及那许多,他只希望有柄尺子能够量出刻度,好让他知道到底从何时起,他们进入幻象的。 难道是从开始感觉寒冷的时候吗?还是说从……他感觉鼻子有些痒,而后打喷嚏的那一刻开始?按照陆少贞的经验,过度的寒冷并不会激起他打喷嚏,刺激性气体才会。 那么就假定从那时起就进入了幻觉状态,此后所经历的任何时间点都是大脑臆想的场景,怪不得这么安静啊!原来大家都是中招了。 但是,谁又能保证,眼前这些人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呢? 陆少贞遍体生寒,他刷的一声抬起头,只见所有人的面孔都浮现在沆砀的大雾中,诡异的光线从各个角度将这些面孔照射的无比阴森,束束目光以他为中心交汇,就像是无数幽灵在对异族垂涎三尺。 但是这些场景仅仅是自己想象的,他既然能够清楚的意识到这点,就说明这个场景并不是真实幻境所表现的假象。他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只见瑞德的轮廓在白色浓雾中显得无比焦虑,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他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瑞德已经命令下去,用衣物掩住口鼻,并且尽量不要去呼吸,可大家照做之后未见成效,失败让瑞德彻底陷入惶恐中。 终于,大家抵不住对失去未来的焦虑,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说起话,随着时间的流逝,说话声愈发嘈杂起来。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沟通才是降低焦虑的有效途径,否则每个人都感觉自己成为世界的弃儿,到时候于沉默中的爆发将惊天动地。 第二百零二章 千年遗志 “血之灾祸,需要用生命填补,传承千年的遗志,唯以宿命长眠。” 那闪烁着淡蓝色光泽的灵魂孤寂的喃喃道。 他们并没有因为陆少贞的到来而睁开眼,像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一样,亦像是武侠小说中的盲人高手,不动声色,深不可测。 陆少贞不敢轻举妄动,他将视线流连在这些英灵背后的拱门两侧。 “一朝城破鬼门关,不遣征戍匹马还。” 两句七言遒劲有力,仿佛书法圣手挥舞如椽大笔一蹴而就,观其形而会其意,陆少贞感受到苍老而神秘的力量在其上翻涌。 这是种超脱时间的能力,他惊叹不已,若非拥有恶魔猎人的血脉定不能会其真意,当然,绕算他现在也不能窥探其丝毫,只不过与普通人相比,他所能做的只是触碰到更高维世界的门槛而已。 毕竟不是谁都能意识到宇宙浩瀚无垠,很多人活在自己舒适圈中,不愿也不敢踏出界限一步,他们怕自己会被歪门邪道摄住心神,被骗的连棺材本都不剩。 如果可以,陆少贞也愿意把自己变成这样的人,可能在许久无梦的夜晚突然梦见聚沙之年纯真的幻想,悲戚之余与志同道合的哥们光着膀子挺着大肚皮,在街边小摊撸串喝酒吹两句无伤大雅的牛逼,余生岁月,寥寥可欢,不为形而上的东西焦虑,不为用蜡铸就翅膀虽死无憾的米诺斯唏嘘,静静的享受人间的生老病死,充实而欣慰。 然而诗性,本质上就是智力的剩余,陆少贞从不否认自己灵魂的独特,就算并不崇高,出于自谦也没人会说自己崇高,可强大的内驱力以及倾诉欲望促使他不能按部就班,他日夜焦虑,为自我眼中的自我。 云蒸霞蔚并不是自我沟通的状况,鲜血淋漓才是。对于陆少贞来说快乐的源泉就是能让自己认可自己,这种自信是要比任何物质刺激来到都要意义非凡。这个过程并不持久,就好比心流对精神熵的斧正,秩序的建立需要巨大的牺牲,任何一场革命都不会悄无声息,当陆少贞专注于在内心建立秩序的时候,任何细微的成败都变成山呼海啸。 不断的进步才会获得满足感,而建立秩序无论应用于哪个方面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对于灵感必然的靡寂,陆少贞总是在其再度焕发之前痛心疾首,对这个流程有了经验之后甚至产生了患得患失之情。 任何执着于艺术理想的人都是苦多乐少,自我压榨只为实现自我认可,灵魂的丰盈许就是生活的真谛吧。陆少贞苦笑的看着眼前未知的世界,那必然的隐喻让他感慨颇多,想到自己悲催的前半生,不觉悲从中来。 然而现实还是要管的,回忆终究是回忆,人从不能靠回忆来过日子,更何况是眼下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呢?陆少贞嘴里不停的吟咏那句“一朝城破鬼门关,不遣征戍匹马还”,某种惊悚的感觉逐渐脚后跟攀上脊梁骨。 这句诗应该是描写古时的战争场景的吧?如果自由发挥想象去理解,陆少贞可以拍着胸膜自信解读,诗中所说的意思大概就是,将军攻破城池之后,本应该是意气风发荣归故里,可实际上从此失去了踪迹,包括他的大军。 城池就像是鬼门关一样将他们吞没。哦不,不是就像,这座城池应该就是鬼门关。 陆少贞望着那兀自在熠熠生辉的牌匾,心中充斥着骇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少贞扭过头,他想呼唤瑞德等人,却发现瑞德他们已经消失了,就像被浓雾同化,他们作为浓雾中的一份子,失联在汪洋大海中。 此时,对面的灵魂忽然开口说道:“此地乃鬼门关,你若想打破现在的局面,就必须进入此门经受历练。” 眼见着灵魂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陆少贞谨慎的问道:“如果我从这里走出来了,我会得到什么好处?” “如获新生。” 简单的四个字让陆少贞皱起眉头,他稍作犹豫,旋即鼓起勇气往前走了数步。 “等等。”就在陆少贞靠近灵魂之际,那灵魂突然有了剧烈的反应,陆少贞为此吓了一跳。 灵魂好似感受到了什么,他歪着脑袋想了片刻,而后颇为人性化的问道:“你接触过逝去的灵魂?” 感受到灵魂突然有了正常人的情绪,而不是冰冷的像个机器,陆少贞绷紧的心弦放松下来。既然有情绪,那么必定有自我意识,这就说明道理在他这里是能够说清楚的,既然如此,很多硬性的条件也就变得模棱两可,毕竟人性就是有非理性边界的。 “我以前接触过灵魂?”陆少贞诧异的反问,他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过去的经历,可由于时间短促不能胜任工作量巨大的检索任务。 灵魂再度皱起眉头。“你靠近一点。” 陆少贞如实照做。 其他灵魂在陆少贞靠近之后亦是有所反应,他们像是为了认证什么而拼命的感知,可事实与他们观念里的相互抵牾。 “你必然接触过逝去的灵魂!你的身上沾染了远古荣耀的辉煌!”有灵魂突然这样说道。 “此事不能妄自论断,还需要再确认才行,他身上的气息与我们的相同,也就是说与他接触的灵魂和我们本出同源,这才是重中之重!说不定他们守护着和我们相同的东西!” “与我们相同的东西?那么岂不是说我们并不是唯一的忠诚仆从?宝藏被分为好几个部分?” “事实的真相当真有这种可能。虽然这是个令人倍感惊奇的发现,但是与我们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们所要做的唯有守护神的意志,其余的不是我们该管的。” “是的,我们的忠诚无可挑剔。无尽岁月的寂寞都挺过来了,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动摇我们的心智。” “是么?真的是这样吗?”为首的灵魂忽然睁开眼睛,顿时四周寒星闪烁,流光溢彩,呈现出半透明的瞳孔流露出好奇,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第二百零三章 英灵前辈 “如果我们的意志当真不可被动摇,那么我们就不会为找到同类而感到期许了。”为首的灵魂再度确认了陆少贞身上残留的气味之后,滚烫的眼神忽然如泄气的气球迅速萎靡,随即他说道:“少年,我想知道你从何而来,又为何而去,虽然你的身上蕴含着对我们来说宝贵的信息,可不可破例便是鬼门关的法则。” “鬼门关上一次现世是在海平面以海市蜃楼为载体,那时候一艘三桅帆船是我们的试炼对象,可很不幸,整艘船上并没有我们的有缘人。” 陆少贞诧异聆听着灵魂的话,脑海中浮现出教授关于海市蜃楼的描写,不禁呀然,说起来自己与这位生物学教授之间的联系愈发变得千丝万缕。 “前辈们……”陆少贞试着开口,他发现灵魂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很和善,旋即定了定神接着说道:“你们守护着这所谓的鬼门关目的何在?” “寻找有缘人啊……”灵魂望向虚空,语气充满了孤寂,陆少贞听在耳朵里简直要承受不住这样压抑的心情,“无数年过去了,鬼门关开启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进入筛选的人却是很多。他们无一例外都落选了,事实证明神的宝藏并不是难容易得到的。” 他静静的与陆少贞的目光接触,随后道:“你考虑好了吗。是否进入鬼门关,是选择九死一生破后而立,还是选择在原地干耗着?” 陆少贞没有正面回答,他感觉虽然灵魂口头上说的是法则不可变更,可实际上着重强调这点就是心虚的表现,若是所料不错的话,灵魂对于鬼门关的掌控权利还是相当高的。 也就是说,自己到底是否用进入鬼门关中试炼,其实并不是那么绝对的事情。 “我的同伴呢?” “温飞宇,去把垃圾桶倒了!” 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正在伏案奋笔疾书的温飞宇无奈的抬起头。 对他说话的是他的总监,因为职位高他一等,所以事事都有种颐指气使的感觉,温飞宇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得罪她了,这个女人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我说总监,你能不能让我把今天的任务完成啊,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受。”温飞宇哭诉道。 女总监名叫童思思,她一身职场装扮显得十分干练,黑色的西装掩饰不住她那傲人的身材,在那光滑洁亮的西装面料下是饱满圆润且修长的胴体,这样的胴体不知是公司多少员工梦寐以求的尤物。 今天童思思有些反常,打扮的格外漂亮,往日里束在脑后的精神干练的马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披在肩上的柔顺发型。这样的发型多少能将其职场女强人的气质变得温婉可人。 “温飞宇,怎么?现在都开始顶撞上司了吗?你的任务是你分内的事情,你要是完不成就趁早卷铺盖走人,但我的命令也是不可违逆的,谁让我是你的上司呢?”童思思一脸坏笑道。 “你!”温飞宇登时一口气哽在喉咙中没喘出来。 “你什么你!你要明白你的脾气应该发泄在你的业绩上!你的业绩全公司倒数第一,没有辞退你已经是公司的宽宏大量了!” 提到业绩,温飞宇顿时如泄气的气球一般蔫下来,他恋恋不舍的看着桌面上的文书,灰溜溜的拿着垃圾桶朝向外面走去。 此时的时间已经接近半夜了,整个公司中只有他和童思思在加班,他与童思思的关系可以说是欢喜冤家,明面上是上下级可背地里相互使点小坏可是相互平等的,而童思思也是那种公私分明之人,她也不借着身份的差距给温飞宇带来过于棘手的麻烦。 温飞宇之所以屡屡受到童思思的“摧残”而不恼怒,其根结也正在此。甚至有时候,温飞宇都有些享受与童思思这种别样的交流,因为这很能让人在冰冷的职场中感受到那么丝丝的温情。 就在温飞宇发现了一个新建的垃圾通道倒完垃圾即将回到公司的时候,他忽然看见公司那亮着的灯将两个人的身影倒映在窗帘上。其中一个身影前凸后翘该饱满的地方分毫不让,该凹的地方也没有任何的赘余,想来是童思思无疑了。 温飞宇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 但另外的一道身影彻底的让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看影子是个男人,这个男人西装革履,柔顺的头发披在脑后,整个侧面的剪影显得干净异常,显然是某个名门望族的后代亦或者是富甲天下的商人。 心中有了这些想法之后,他悄悄的靠近过去,听见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童思思,这是我公司的研究部门开发的时光穿梭的仪器,宇宙中有很多的次元是平行的,他们独立于我们这个位面存在,我们公司用特殊的手段找到了连接他们的办法,因此这个仪器能够带我们去任何的位面进行一场浪漫之旅。如果可以,我想请你与我一起见证这划时代的发明,以及其他位面充满魅力的神奇文化。”男子的声音充满磁性且充满温情。 温飞宇心中有些不屑,他冷哼一声道:“装什么大尾巴狼呢!想追人家女孩,馋人家身子,想把人家按在床上就直说呗,非得拐弯抹角的让人心烦!” 虽然心中顿时有些不乐意,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情绪,但这种情绪是实实在在的产生了,就不容他有丝毫的否认,否则便是自欺欺人。 这个时候童思思说道:“我知道你想追求我,而我一直以来都是没有明确的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今天我特意梳了一个我最爱的发型以显示我对此刻的重视。江文石,对不起,你的好意只会让在我的内心中施加压力,除此之外我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其他感觉。我觉得你如果当真是为了我好的话那就体谅我一番,毕竟心怀愧疚的滋味想必你也不会没有体会过。” 第二百零四章 谐阵 灵魂所说的男女,不正是教授和他的妻子吗?联想起当初在《基因与病毒》这本书中看到的那段写给妻子的深情的话,陆少贞不禁冷汗直流。 如果光看那段话,定然会以为教授是个深情之人,而此刻灵魂所说的内容不啻于对观念翻天覆地的冲击,让陆少贞感到了强烈的不可置信。 “你怎么了?小弟弟?”对面的灵魂提醒道。 陆少贞恍然回过神,摸了摸头,暗自嘀咕道:“真是见鬼。” “小弟弟,你这样就不对了,你怎么能用这个不美妙的词来给我们命名呢?虽然我们的形体和那个东西没什么区别,但是吧,这情感色彩是不可小觑的。”灵魂此时没个正形。 陆少贞遽然醒悟,他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前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什么事情能让你如此惊讶?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这个灵魂面容清秀,举手投足充满了灵性,只不过他的眼睛就和除去为首灵魂的其他灵魂一样,都是宛如睡眠般轻轻闭合。 陆少贞定了定神之后凑上前去,。 “你的叔叔阿姨们其实很心软的,只要你再去多加求求情,想必这事差不了多少。” “为何我会有这种待遇?”陆少贞有些茫然,因为鬼门关就是地狱恶魔的代名词,是不祥征兆的预言家,对他怎么竟然有种宾至如归之感? 那个灵魂流露出犹豫的神情,他满脸神秘的微微侧过脑袋,似乎是在观察其他灵魂的行为,发现并未引人注目之后,压低声音开口说道:“我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跟你说,但是这与你所接触那灵魂有关系。” “你是说就因为那个灵魂,我才能够在这里得到优厚的待遇?” “不然你以为呢?我偷偷告诉你,那些老家伙生前可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在特殊使命的召唤下义无反顾的放弃万人尊崇的生活,将自己变成这般模样,可想而知他们的信仰是多么的坚不可摧。” “那你呢?混进来的?”陆少贞未免觉得好笑。 “这可不能乱说,不过也没关系,我是这里最小的,和他们相比也就是婴儿与老年人的差距,所谓恃宠生娇说的就是我吧哈哈哈。” 眼看着颇为健谈的灵魂在兀自亢奋,陆少贞撇了撇嘴,他此时没心情和灵魂插科打诨,他关心的是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那么你能告诉我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你们另眼相待?据我所知鬼门关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吧。” “那是当然,只不过这个世界向来都是不公平的,虽然整个世界的力量是一成不变的,但是那只是相对于整体而言,力量从个体转移到另外个体,看似很不公平,可造物主的目光不屑局限于此。” 这个时候,那些灵魂似乎是商量出了个结果,为首的唯一睁着眼睛的灵魂定定的朝陆少贞走来,他笑着说道:“我们可以给你这个优待,只不过我们有个条件。” 有戏。陆少贞惊喜的同时也是感到不同寻常,自己何德何能受得起这样的待遇?德不配位反受其咎,若是没有个合理的解释,他是万万不能接受这样的恩宠的。 难道能够将起因归结于在医院当中与灵魂的战斗?他对这中间的门道是两眼一抹黑,因而不能将事情的解释的如此漂浮。 “那么这样说来我可以救出我的朋友们?”陆少贞这样问道。 “当然可以,我们需要你办的事很简单,就是将这个物品给你接触过的那些英灵看。” 陆少贞看了看首领身后的那个身着巫术长袍的老婆婆,她面容祥和,双目紧闭,面孔的皱纹就像丘壑般蜿蜒迤逦,几乎构成万里山河的状貌。 随即他将视线移动到首领伸出来的半透明的双手上。那是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匣子,匣子上龙飞凤翥雕刻着精致的纹路。 “这是什么东西?”陆少贞下意识脱口而出,在话说出口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有些放肆,眼下的时局很显然就是人家帮助自己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自己还有何理由有这么多问题呢? 但是对面的首领并没有任何愠怒的神情,他风轻云淡的说道:“这是我们守护的秘密的模本,如果你口中的那些英灵当真是我们的战友,他们看到这个模本之后定然会明白什么,而这也是对你会有好处。” 陆少贞内心一惊,其他条件倒还好说,只是这个条件有点强人所难啊。对于那么灵魂,他唯恐避之而无不及,有怎能送上门去呢?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眼下自己犯在人家手里,不答应也不行。 “那好吧,只不过你们能确保我朋友的安全吗?”陆少贞咬了咬牙问道。 “这个你大可放心。”说话的是那个最年轻的灵魂,他如书生般柔弱的面孔上涌现出友善的笑容,“我们远古英灵绝不打诳语,正所谓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困厄是也!” 他说的豪气干云,陆少贞结果金色匣子之后颇为感动,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灵魂们齐刷刷动了起来,他们按照某种特定的形式列开阵型,旋即隐晦的波动从玄奥的弧线中传出来,就像是从远古照射过来的熹微之光,在众生的普度中散于苍茫。 紧接着,耀眼的光芒从所有的灵魂身上毫无保留的绽放,最后汇聚一点,鬼门关似乎得到了响应,共鸣的轻微震颤让整个地面都随之而舞,声势骇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灵魂身上的光芒越来越弱,而他们的脸上尽皆流露出疲惫的神情。陆少贞内心一惊,难道说他们是在透支本身的力量来帮助自己? “别啊。”陆少贞意识到这点之后焦急的开口说道。这些灵魂为了自己不惜牺牲巨大,这样的恩情到底该怎样去弥补?想到此,强盛的愧疚在心头蔓延开来。 第二百零五章 彼时荣光尚在 “小朋友,放心,我们的结果只是会脱力而已,不会对本源力量造成什么损耗,事后休息一段时间也就无大碍了。”首领淡然的微笑,而那个自称最年轻的,实则比陆少贞少说也要大几千岁的灵魂此时仿佛换了个人般,肃穆而悲壮,像极了慷慨赴死的烈士。 陆少贞隐约觉得事情并不像首领说的那样简单,可是等他再度开口已经来不及了。 彼时荣光尚在,而此刻马革裹尸。 仿佛又一场冗长的梦,降临在他的身上。 疼痛如丝丝缕缕的凉风侵入他的肺腑之间,陆少贞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无与伦比的剧痛…… 陆少贞费力的从地面上爬起来,他愕然的发现自己的身下有一汪血,也就是说自己刚刚是躺在血泊中的! 这个发现让他陷入了恐慌,醒来的种种异状皆夹杂着不同寻常徘徊在他的心头,此时他身上仍然流淌着滴滴答答的鲜血,如此的出血量足以让一个年轻气盛的青年死亡! 陆少贞对这种现象采取了一种比较妥善的措施,那就是静观其变,身体的变化并没有让他感受到死亡的逼近,除了不绝如缕的疼痛之外,暂时还没有任何的异状。 还有一个现象是他从自己的身体上观察出来的,他的身体穿着铜制的盔甲,这种盔甲就像是古罗马角斗士那样的制式,在沾满斑驳的血迹以及星星点点的锈迹中显示出了泱泱古罗马那岿巍华美的风格。 自己这是穿越到哪了?陆少贞觉得煞是好笑,精神的问题让他的大脑就像是透镜般折射出不同的人生维度,与其在浪潮中颠沛流离,不如放松下来体会冲浪的感觉。 这样想着,他缓缓挪步,向前方那阳光的地方走去,他有些寒冷,冰窖一般的冷气不断从他的身体内传出来,如果此时能够汲取一些阳光的温暖,那么他定会感激涕零。 就这样他逐渐从巨大的门洞中走出来,随后的场景让他明白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所听到的那样的嘈杂声的来源。他扭过头,只见他所处的位置正是一条宽敞的甬道,这条甬道铺彩摛文,砖红瓦彤,甬道正中央以金砖垒砌而成双翼飞龙的形象。 这条甬道穿过宽厚雄伟的城墙,一头搭在高台之上,另一头漫漫延伸,飞桥搭建,悬浮于黑暗之中,不知触及何处。 “奥古斯都的光辉,将落在哪位勇士的身上!究竟荣耀归属何方,让我们拭目以待!”一道颇具感染力的声音扬声高喊,顿时下方的人群山呼海啸,群众的热情就好像此起彼伏的浪潮,随着城墙之上的旌旗高昂的飘展。陆少贞毫不怀疑,此时的头戴橄榄枝的姑娘们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她们眼睛中散发出对英雄的崇敬,若果有需要,她们会毫不犹豫的献上自己的热吻和贞操。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得出来这群人正在举行什么盛大的仪式,这仪式的目的还有待考察,但他知道了此处已经不再是他原来的世界。 他对前后因果的思考仿佛是牵扯到某根疼痛的神经,某些记忆似乎要破土而出,但由于缺少契机,终究是归于暗淡。 他不断的往前走,最后终于暴露在阳光之下,那高台之上歇斯底里呐喊的声音传遍无边的旷野:“看啊!我们的英雄出现了!从米诺斯迷宫率先走出来的勇士凯旋归来!他将是带领我们走向战争胜利的王者!我们将跟随他的脚步将奥古斯都的光辉洒向大地四方!” 男子的声音慷慨激昂的说着,但是本应该热血沸腾的群众的反应却没有他意料中具有激情,男子有些茫然,不禁看向来者,紧接着他的脸上亦是露出复杂的表情。 这个表情具有代表性,因为大部分群众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便形成这般的浓稠的酱料。不可置信、不屑、愤慨、落寞、懊悔等情绪混在在一起,就像是五颜六色的调色板被雨水冲刷而氤氲成一团,复杂而生动。 凯……凯撒? 也不知道场地之下是谁先喝的倒彩,反正他几乎是瞬间便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旧王党羽不配拥有凯旋之剑!” “让这个咸鱼去见他那倒霉的先祖去吧!” 种种呼喊诸如此类不绝于耳,陆少贞花了好一会时间终于知道他们的锋芒是针对自己的。 我……我叫凯撒?温飞宇面对千夫冷对横眉指,思想逐渐飘到渺远之处,龟缩在自己的果壳之中,这个念头就好像是油滴进烈火之中,他的回忆顿时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而至。 这个身体的主人名叫凯撒,他是一名当年鼎鼎大名凯撒骑士的后代,由于王权更迭,再加上年迈的凯撒骑士无力再征战四方,结果在于亡灵的争斗中败走麦城功败垂成。为王国奉献一生的凯撒骑士就这样壮烈牺牲,可他这种牺牲并没有被人类予以公正的对待,在图谋不轨的野心家与政治家的操纵下,凯撒家族的名声就像是街边的咸鱼一样臭了! 温飞宇忽然露出一抹苦笑,这苦笑让他自己都十分震惊,因为这中看似是无意识的举动真正的彰显了他的感同身受,也就是说他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境遇感到万分的愤慨! 就在圣骑士选拔的前夜,凯撒还顶着一双漏着脚指头的老旧靴子向游吟诗人朋友借了几个铜板以来买了一柄铁剑,这柄铁剑在篝火中闪闪发光伴随了他一整夜,游吟诗人浅斟低唱道:“荆棘骑士肩负着王的使命去恶龙巢穴解救公主,公主冰肌玉骨是人见人爱的可人儿,她的脸颊就好像是金苹果,她的肌肤就好像是北方的冰雪,荆棘骑士骑着他那批瘦骨嶙峋的老马,迎着黄昏的辉光踏上征途……” 凯撒抚摸着剑柄,就像是在宽慰即将面临人生重大抉择的战友一样,他语气中透露出不屑道:“你这段史诗吟唱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就不能换点新花样,否则谁会给你铜板啊。” 第二百零六章 时代肇始 游吟诗人落魄的模样顿时一怔,他的吟唱也因此而停滞,他不禁跳过中间部分直接开始吟唱这首荆棘骑士的末尾部分:“荆棘骑士被眼前的爱人所刺杀,他跌倒在玫瑰花瓣中看着胸膛上暴露在外的刀柄,视线向林间的风一样拂过公主的面庞,啊——向林间的风一样拂过背叛了的爱人的面庞——从此人们口耳相传的唯有他的一句话,痛苦既是力量。” 痛苦既是力量…… 凯撒缓缓的低下头,继续擦拭着他廉价的破剑。 陆少贞回忆到此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凯撒迫切的想要恢复祖上的光辉为祖先的名声平反,义无反顾的献身于恶魔,可以说他能够从凶险异常的试炼中走出来,全凭着恶魔的力量。可就在他踏出米诺斯迷宫的第一步起,他的生命便被恶魔终结,陆少贞耳畔回响着烈焰地狱中恶魔的低语:“你的使命需要你的生命来祭奠,虽然你无法见证自己心愿的完成,但撒旦说自有人会替你前行。你若心向撒旦,那长夜漫漫便是你永恒的归宿。” 这样的低语回绵不绝,当凯撒将心脏交出去的那一刻,恶魔祭祀狰狞的面孔中反而呈现出一种虔诚的状态,他说道:“一个伟大的抉择必然伴随着伟大的牺牲,真正的意义永远都是存在于死亡的阴影里,你是撒旦的孩子,我们亲如手足。” 恶魔祭祀并没有流露出怪异的表情,反而像是虔诚信徒一样在进行着对他来说崇高的致敬,这到让陆少贞深感震惊,恶魔无论在什么文学作品中不都应该是邪恶的代名词吗?他们无恶不作,相互之间充满了背叛,是彻彻底底的神之弃子。 然而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那个恶魔祭祀所说的,会有人替凯撒完成他的使命,说的便是我吗?他怎么知道我会如此做? 陆少贞忽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他顿时冷哼一声,哼,我偏不,你能奈我何? 这样想着,他便堂而皇之的大步向前走去。 “凯撒家族的败类!快滚下去!圣骑士的位置不是你能玷污的!”这个时候,一名身着华丽衣裳的年轻人真臂高呼,他拿起一个番茄朝甬道上愤恨的扔过去。 在他的带领下,大家顿时群情激愤,他们纷纷暴躁起来,各种蔬菜水果如雨般朝甬道上扔过去。 虽然由于距离的原因,他并不能真正的受到伤害,可这种山呼海啸的浪潮确实有些唬人。 凯撒心中升一股怒火,他顿时大骂道:“他妈了个巴子的,谁给你们惯的臭毛病!”这样的怒吼回声嘹亮,不得不说凯撒在将身体献给恶魔之后,力量是无与伦比的强大的。 这句骂人话是汉语,所有人都是听不懂的,紧接着温飞宇趁热打铁宣泄心中的恼火,又是一连串颇为押韵的咒骂,大概意思就是把这群带头闹事的家伙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一遍。 群众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万众瞩目,凯撒一个人在扬天狂喷。 “他是怎么了?”一个人问向旁边的人。 “谁知道呢?声调倒是不断变化,不会是在念什么咒语吧。”旁边的人满脸严肃的耸了耸肩。 而这个时候,凯旋之剑的旁边有一块巨大的石块,石块上面雕塑着一张人脸,人脸在听到陆少贞的咒骂之后忽然光芒绽放,旋即从中传出一道声音,这个声音是用汉语讲的:“请代我问候你祖宗,艹你奶奶个腿!” 我草?正在沉浸在作为一名键盘侠的快感中看着数万的人被自己喷的雅雀无声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这样回骂自己的声音,顿时心生愤慨道:“谁!谁在骂我!敢不敢站出来让爷打量打量你!” 但在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他顿时幡然醒悟,自己说的是汉语,按理来说这地方的人肯定是没听过汉语的,那么何来与自己对话的人!在明白了这点之后他顿时喜上眉梢,难道说这里又有时空穿梭而来的? 简直有些不可理喻啊。温飞宇摇摇头,但是这样的声音在说出那一句之后便鸟无声息,无论他在怎么说话,那块巨石上的人脸都不在有反应。 先前那主持圣骑士典礼的祭祀模样的人此时已经惊讶的无话可说,谁都知到,千年之前在亡灵族被赶紧地下城中的时候一位带领人类走向胜利的领袖便用剑刻下这张人脸预言道:“千年之后,能够让这块巨石开口的人,便是我族领袖。” 关于书上的记载奥古斯都人多少都有所耳闻,但真正相信的却没有几个,他们压根不会想到当真有人会让这块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粗糙的石头开口,尽管他们不清楚巨石说的是什么,但至少音节语调和凯撒的别无二致他们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陆少贞踉踉跄跄的走到巨石的旁边,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这块石头上了,先不说他乡遇故知的情结,至少他在这个地方做过多的停留反而无谓,虽然凯撒的故事很感人也很让人气愤,但那与自己有何干系?若是把自己的命搭在这里就不值当了。 陆少贞来到的雕塑前,他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在雕塑上,破口大骂道:“老子骂你祖宗,是个男人回骂我啊!是不是怂了!” 陆少贞是多么希望雕塑能够再度开口,但事实终究是让他失望了,雕塑在他一脚之下顿时咔嚓咔嚓裂痕密布,紧接着稀里哗啦的碎成一地。 整个奥古斯都都陷入了极度的寂静中。 被供奉千年的雕塑,每周都要顶礼膜拜的塑像,就这样宛如垃圾一般被踢碎了?信仰崩塌?还是三观被毁? 在高台之上一位身着大红袍的白胡子老头怔怔的看着擂台上的这一幕,旋即嘴角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容,在他的身后,一位彪形大汉道:“陛下,此人傲慢无礼竟然敢踢碎雕塑,是否将他关押起来,这样也符合民愿。” 奥古斯都的王微笑的看着下方,轻轻的摇了摇头。 第二百零七章 泥沼 精神恍惚,云卷云舒。 陆少贞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亦不知道梦是在何时终结的,那段仿佛在古欧的场景逐渐消散后,似乎又经过了漫长到连时间都不存在的空白,最后宇宙洪荒,萌于果核,数千年的岁月被人按下了快进键。 过山车般移形换影的体验让他的灵魂追赶不上,以至于他根本无暇应对现状,只能用涣散的瞳孔表示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等到意识复苏,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陆少贞怔怔的伫立在原地,视线犹如夜雨迷行的远光灯,摇摇晃晃和喝醉酒的大汉没什么两样。 自己为何会忽然经历那样的场景?难道说依旧是潜意识中的思想浮出水面?按理说,潜意识记录的都是自己过去经历的事情,这样就更加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 但是无厘头画面乱入的来源也绝非那么单一,正如他对自己脑髓的认识——不断折射观念物化磁场的媒介。等等,磁场的媒介,难道说自己所看见的场景其实就蕴藏在空气中? 那么事情的主人公到底是谁?陆少贞细细的思索,那个名唤凯撒的年轻人的身份绝非那么简单,而且他看待整个事件的视角亦有些奇怪,就像是全知全能的上帝,对很多细节有着过分的注意。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他看似是附着在名为凯撒的身上,实则并没有控制凯撒的所思所想,也就是说凯撒的想法皆是一段既定的影像,在他的眼前重新演播一遍罢了。说到底,他的附着对整件事起不到任何的改变。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凯撒的内心想法在陆少贞想清楚前后因果之后显得相当有趣! 既然陆少贞不是主体,不能左右主体的思想内容,那么所谓的穿越到底是发生在谁身上的? 事情愈发复杂,但陆少贞的嘴角却露出不信邪似的笑容。如果说那个所谓的穿越者另有其人,那么没落骑士家族后裔凯撒定然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从何处穿越来的神秘人。 说起穿越,陆少贞不禁联想到鸿钧,或许不能用“穿越”这等网文无脑标配的词汇来形容,与之相较他更愿意引用鸿钧的自称——时间旅客。 那么寄托在真正凯撒身上的时间旅客到底是谁? 然而这些沉思终究是无关紧要的,至少对于当下来说。最重要的问题还要着眼现实,那就是自己为何会看到这种场面。 对于一路以来的所见所闻,陆少贞若是再找不到规律那他简直就是昏聩到了极点,仿佛有种无形的大手在摆布他的人生,什么时候该见到什么场景,都成为道理的表现形式。他清楚自己若是想与之抗衡,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唯有去思考背后的动机,才会让自己在前进道路掌控自我,拥有选择的权利。 自己为何会看见这种场面?对自己有什么改变?或者具有何种启示意义? 陆少贞猜测,极大的可能是针对他恶魔猎人的身份的,如果细细思考一路上发生的种种,不难发现所有一切不过都是在为血脉觉醒提供外在刺激,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自己被动通过幻觉、联想、虚拟、以及思维折射的方式展现出种种玄乎其玄的场景,就不能不说明问题的目的性是何等明确。 对了,鬼门关呢?那些灵魂呢?陆少贞忽然反应上来,可万籁嘁嘁,那令人心慌的寂静消失了,自然之声悦耳的浮现在他的耳畔,抚慰他的内心。 陆少贞的视线移动到那鲜血淋漓的地面,他发现那人面虫的尸体正安静的躺在那里,看来鬼门关已经消失了,但瑞德他们又身在何处呢? 英灵前辈不至于骗自己吧。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了一声沛然流露的惊呼,这声音在他的主人反应上来之后迅速消弭,可仍然无济于事的露出了端倪。 “谁在那里?”陆少贞连忙问道。 他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接下来的事实也证实了这点。 只见在墙壁的那头,一个人讪笑的走出来。随着他整个身形的全部显现,陆少贞睚眦欲裂。 瑞德!此人皮肤黝黑,头发卷曲的贴着头皮,不是瑞德又是何人! 陆少贞几乎知道了接下来该发生什么,他不禁痛苦的闭上眼睛。 “真没想到你会在这。”瑞德讪笑之后恢复正常,脸色也逐渐变得沉重。 “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陆少贞费力的咽下一口唾沫,他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咕嘟的声响。 “曹朔安排你过来的?”瑞德好奇的问道。 陆少贞并没有答话,而是将目光投到黑人身后的地方,只见就如刚刚经历过的那样,数些同伴从墙后面转过来。 旧的疑惑尚未解决,新的困境已经如约而至,陆少贞无奈的叹道:“曹朔安排我来的,你也别和我说其他的事情,咱们就此别过,各自完成各自的任务吧。” 瑞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用奇特的声音问道:“怎么,不再多说几句?” 这句话就像是锋利的针扎在陆少贞的身上,他顿时暴跳如吼道:“还说什么说,有这时间赶快逃命吧!” 他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接下来的事实也证实了这点。 只见在墙壁的那头,一个人讪笑的走出来。随着他整个身形的全部显现,陆少贞睚眦欲裂。 瑞德!此人皮肤黝黑,头发卷曲的贴着头皮,不是瑞德又是何人! 陆少贞几乎知道了接下来该发生什么,他不禁痛苦的闭上眼睛。 “真没想到你会在这。”瑞德讪笑之后恢复正常,脸色也逐渐变得沉重。 “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陆少贞费力的咽下一口唾沫,他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咕嘟的声响。 “曹朔安排你过来的?”瑞德好奇的问道。 陆少贞并没有答话,而是将目光投到黑人身后的地方,只见就如刚刚经历过的那样,数些同伴从墙后面转过来。 第二百零八章 歹意 拜托! 陆少贞在心中叫苦不迭,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所遇到的是时间上的鬼打墙! 这种情况与空间上的并不类似,复杂程度较之后者只多不少,空间的还可以用克莱因瓶来形容,那么时间上的呢? 后怕的感觉难以遏制的浮现在心头,陆少贞脚步缓慢且沉重,像是灌满了铅,每一步都对体力的耗费都是出奇的巨大。 然而他这种表现落在对面那群人的眼中就煞是怪异,个个用“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的神情看着陆少贞。 “我是陆少贞。”陆少贞有气无力的回答那名女孩。 “我是……”那个女孩刚想自我介绍,可陆少贞颇为神经质的打断她的话。 “我知道你是谁,你名叫苏旋,是玛丽的好朋友。” 苏旋的清秀的脸上露出怪异的神情,她上下打量着陆少贞,秀美的大眼睛里蕴藏着不可名状的意味。陆少贞本来没有将这个女孩放在眼里,继续专心致志的想着他意识到的问题,然而这个女孩给予他的感觉却突兀的不像话,仿佛是空旷平坦的平原上裸露出来的乱石。 “有什么事吗?”陆少贞不觉停下脚步。眼前这个女孩身上似乎充斥着什么隐情,否则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是玛丽说的吗?你听谁说的,我和玛丽是好朋友?”苏旋不动声色的问道。 大家都已经停住脚步看着二人,陆少贞张张口,却发现自己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形容当下的感受,他的想法转化成语言的逻辑能力在瞬间遭受破坏,这是种不详征兆。 “我……是我自己推测的,迷城中女性占少数,而且较之男性是弱势群体。”说到此陆少贞谨慎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将每个人的细微的表情变化收于眼底,接着说道:“按照常理来看,同为女性的你们自然是亲密无间的。” 此话的含义并非陆少贞真正的想法,在不同的场合有的话是不能说的。他总不能告诉苏旋,这是她亲口告诉自己的吧?另一时空和之一时空之间的隔阂,对于平凡的人们来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陆少贞缓缓收敛了自己的脾气,瞬间的心态崩溃让他大发雷霆,也正是这种情绪的波动让判断产生不可逆转的谬误,哪怕只有一定的几率,所要承受的潜在风险也是危机四伏的。他等待着苏旋的下文,自己的话不啻于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说不定能从这位东方姑娘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真的是你推测的吗?还有,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并不纯粹吧?”苏旋的脸上蓦然涌现出一抹冷笑,汹涌的凛冽在她眸子里翻腾,陆少贞仿佛看见了亘古冰原,冰天雪地。 这句话构成了所有人情感上的转折点,原本他们都是抱着旁观者的心态看着事情发展,可如今那愈发警惕、怀疑的情绪在人群中弥漫,不得不说敌意在滋生,某种同仇敌忾的精诚在焕发。 这是触及到某个团体利益的时候,作为这个团体中的成员不约而同的表现。 “我别有目的?”陆少贞彻底恢复了冷静,他不禁感觉有些荒唐。但是已经无所谓了,他眼下首要的任务就是快速离开,他可不想继续局限于这个时间的轮回中无法自拔。 这样想着,他也不等苏旋说些什么,便扬长而去,并且双手抱住后脑勺,清朗的声音扩散开来:“我完全没必要别有目的,就算是我来到迷宫中有自己的意图,可那也与你们毫无关系。咱们就此别过,如果有缘,中心地带见。” 然而就在他于这条空旷的甬道上行走十几步的时候,苏旋的声音冷冷的从身后传来:“你是来监视我们的吧。说,是谁派你来的。玛丽吗?” 陆少贞原本没必要有所反应,因为这样的误会在他看来是完全没有必要计较的,但是此事竟然涉及到玛丽,那么就需要好好思考了。 陆少贞的身体本能的停顿,这样不明显但也不容忽视的细节最为致命,它落在苏旋等人的眼中,不亚于亲口承认猫腻的存在。 陆少贞不用回头也知道众人此时的脸色,他内心之中快速计较着,旋即发现唯有离开这等是非之地,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因此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就算目光如刀子似的狠狠剐在他的后背,仍然被他努力的克制平息下来。 还有几步就要转过墙角了。陆少贞内心其实还是蛮紧张的,毕竟这么多人在注意着自己的行动,而且是一群随时都可能暴走对自己不利的群体。 “我们就这样放他走了?”陆少贞听见苏旋在与瑞德商量。 在上一次的这个时间,他们应该是看见了人面虫的尸体了吧?这次显然是发生了变故,这也就说明两次时空的错位中的事情脉络并非一成不变。 “我也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可是这样贸然责难于他有些不太好吧。”瑞德犹豫着说道。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我们的行动皆被此人监视,说不定玛丽那伙人正优哉游哉的等着现成的信息呢?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我们九死一生换来的,你不觉得这样很亏吗?” 瑞德依旧处于徘徊的边缘。 “别犹豫了,我们只要将此人杀了,便可以保守我们对迷宫探索的信息,这样主动权就当仁不让的掌控在我们手中。” “杀人灭口?这样有点不太好吧。若是让中心地带的人知道了,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 “拜托,这里是生死攸关的场所,任何仁慈都将是对生命的亵渎!在中心地带也就那么回事,但在迷宫里,有的只有动物性!”苏旋酥脆的声音恶狠狠的说道。 瑞德微微的叹了口气道:“我赞同你的观点,可我之所以同意这样做的原因不过是为了稳妥起见。如果说有人泄露信息给玛丽那伙人,那么这个人也绝对不会是那个小子。他只是个初来乍到的菜鸟罢了。” 第二百零九章 追逐 夜无仇闻言嘴角上挂上冷笑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璇星帝国皇室跟我的关系想必你还不知道吧,你以为我能够成为摇光储君单凭自己的实力?” 夜无仇故弄玄虚的朝落魄的景渊太守眨眨眼睛,就好像有什么当真是这么回事似的。这一下夜无仇的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景渊太守有些呆滞,他的心下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威胁非但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反而让自己变得疑虑重重。 然而,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情绪是多余的,他的所思所想不过是身陷囹圄穷途末路上的自娱自乐,等他对自己的心态有了大致的认清之后,他苦笑着摇摇头道:“也罢也罢,无论你的后续如何都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经历了这一场战争之后,我的身份怕是再也包藏不住,与其苟且偷生两面受气,倒不如给我个痛快的。” 景渊太守此时就像是英雄末路般悲情不已,他那稍微有些佝偻的后背彰显了悲壮,或许是他已经看淡了生死所以才显得这般从容,但无论过程如何他此时此刻心如死灰。 或许只有丧失了求生的意志,才会真正领悟死亡的真谛,生之盛后的寂静,是值得任何人为之茕茕求索的。 漫漫长夜,何处黎明,正邪交汇,何者为依? 夜无仇看见邪修在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生的希望之后,焕发出凛然的气势,这种气势不输任何正派的仁人义士慷慨赴死时候的悲壮,他忽然明白过来,邪修也是人,他们也拥有人所拥有的诸多情感,只是他们所奉行的宗旨,是为正派所不能理解的。 夜无仇忽然想去问问,女将作为景渊太守身边亲近的人,她对于自己的身死抱有怎样的情绪,是心甘情愿?还是无比的恐惧? 夜无仇在恍惚间对于正邪之分的界限再度模糊,邪修用他们的一套思维逻辑看待世界,虽然这套逻辑以死亡阴暗等元素作为宗旨,但是谁又能说这样的宗旨不能比名门正道的宗旨更能接近世界本源呢?而与此同时我们都未对世界有一个明确清晰的看法?只要抱有一种辩证的思维方式,这一切想法都是水到渠成的,夜无仇的脑海中正是上演着这样的思想历程。 夜无仇微微的叹了口气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倒是在临死前重获新生,尽管你的行为十恶不赦,可因果自在天道轮回之中,你的存在对我来说还是有用的,我暂且留你狗命,待选一个日子,召集景渊民众当众斩你!” 景渊太守闻言,嘴角的苦笑之意更盛,他的眼神的焦点聚集在虚空中,那模样似乎是看到了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让我们将眼光放在历史的洪流中,善于对全局做出总体把控的我们只要稍微留意便会发现,攻下景渊城乃是一个让夜无仇拥有夯实基础的前提条件,这让其在以后真正进军北方的中有底气也有实力与诸多军团大佬叫板。 如果用战略的眼光看待这个命运促成的现象,夜无仇占据了拥有丰富铁矿的景渊,从而不但继承了景渊太守那超规格的景渊铁城,更拥有了庞大的财富,若是运作得当,他可以凭借着这命脉般的珍贵资源在强敌如林的北方混的风生水起。 事实证明,史诗级的现象往往与当事人没有太大的关系,当事人只不过是在命运洪流的交汇点上以稍微敏锐的眼光顺承天命,就得以在未来的旅途中如鱼得水乘雷上天。 景渊城在努力恢复着秩序,夜无仇取得了太守的大印,暂且安置了景渊大军与神武营的将士。在这个过程中他有意将圣殿骑士们与景渊大军之间促进关系,并且在暗中嘱托圣殿骑士们发挥他们个人的魅力去尽量影响景渊大军,在短时间内尽可能同化一定数量的军队,为如果没有深厚的根基是很难长治久安的。 迟则生变是夜无仇最担心的问题之一,管理偌大的城池完全不比匹夫斗勇或者征战四方,正是一个需要付出耐心和毅力的事情,就算夜无仇现在战争的经验已经十分的丰富,可他终究是阅历尚浅,就算他打娘胎里经历万事万物,也不可能什么都会。因此在最开始的几天内,各种各样的问题接踵而至,这样夜无仇深感挠头。 此日,这是距离景渊城大战后的第三日,夜无仇专心致志的坐在案桌前,翻阅着城池内各部门呈上来的奏折。 夜无仇闻言嘴角上挂上冷笑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璇星帝国皇室跟我的关系想必你还不知道吧,你以为我能够成为摇光储君单凭自己的实力?” 夜无仇故弄玄虚的朝落魄的景渊太守眨眨眼睛,就好像有什么当真是这么回事似的。这一下夜无仇的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景渊太守有些呆滞,他的心下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威胁非但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反而让自己变得疑虑重重。 然而,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情绪是多余的,他的所思所想不过是身陷囹圄穷途末路上的自娱自乐,等他对自己的心态有了大致的认清之后,他苦笑着摇摇头道:“也罢也罢,无论你的后续如何都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经历了这一场战争之后,我的身份怕是再也包藏不住,与其苟且偷生两面受气,倒不如给我个痛快的。” 景渊太守此时就像是英雄末路般悲情不已,他那稍微有些佝偻的后背彰显了悲壮,或许是他已经看淡了生死所以才显得这般从容,但无论过程如何他此时此刻心如死灰。 或许只有丧失了求生的意志,才会真正领悟死亡的真谛,生之盛后的寂静,是值得任何人为之茕茕求索的。 漫漫长夜,何处黎明,正邪交汇,何者为依? 夜无仇看见邪修在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生的希望之后,焕发出凛然的气势,这种气势不输任何正派的仁人义士慷慨赴死时候的悲壮,他忽然明白过来,邪修也是人,他们也拥有人所拥有的诸多情感,只是他们所奉行的宗旨,是为正派所不能理解的。 第二百一十章 攀援 如果说个别人做出那种表情,极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亦或者假装出来的,但是大家不约而同,没有经过任何预先串通,就如此表现,那就不得不说明一些问题。 陆少贞谨慎的攀着藤条,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往上爬了一段距离。 “小子我奉劝你,你若是想活命,就乖乖下来,否则你定然会后悔。”瑞德的声音显得无比低沉,话里话外充满了警告,但是此时多说无益,因为任何话落在陆少贞耳朵里都想是骗他下来的话术。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陆少贞冷哼一声,尽管他现在的体态和攀山猿猱没什么区别,就连他自己都感觉一本正经的语气和现实状况有太大的出入,从而显得具有莫名喜感。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就别怪我们没提醒你。”瑞德有些释然,就像是犹豫未决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痛快的解决,他扭过头看着苏旋,露出“就这样吧”的神情。 苏旋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少贞,从后者的角度看过去,这个充满东方韵味的女子表现出隐晦的忧虑,也不知道是自己多想还是确有其事,总之陆少贞感觉有些不太对。 “这样真的可以吗?那东西不会被唤醒吧。上次因为无知,我们可是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苏旋的语气无不担心道,以至于陆少贞对自己的决策感到深深的不安。 大雾如深渊巨口朝着众人吞噬而去,陆少贞眼神中透露出恐惧,对时间迷局的体会越是透彻,越能感受到其上隐藏着的蛊惑人心的力量,那是种对意志的蹂躏,是种任你歇斯底里也不得解脱的强权。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可怕!陆少贞心惊胆战的想着,现存的危险终究不过是三维世界肉身的威胁,怎能与精神上极致的毁灭相提并论? 想明白了这点,陆少贞对自己的抉择万分笃定,他清楚自己的弱点,该如何选择也就水到渠成。 “怎么起雾了?”下方的人很快便被四周发生的状况吸引住,从而他们都将注意力从陆少贞的身上移开。 “我觉得这里有门道,此地不宜久留,在这该死的迷宫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瑞德焦急的说道,他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同,“我们现在速速离开此地!” 说完这句话之后,瑞德重新看了一眼陆少贞。浓重的雾气在他们之间构成屏障,缓缓杜绝了他们之间的视线往来。 当陆少贞完全看不见他们的时候,脚步声就犹如空旷山谷里的跫音,寂兮廖兮,骇人心魄。 世界归于寂静,万籁无声,没有任何杂音,陆少贞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正快速的跳动,并且形成节奏明朗的鼓点声。 接下来该怎么办?陆少贞强迫自己静下来,要知道在这等寂静的环境中,压抑是不可避免的状况,他要想保持行动力,唯有强迫自己达到心流状态以对抗那无孔不入的孤寂。 难道说就这么保持着?虽然此时雾气还触及不到自己这里,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吊在一根绳子上也是需要庞大的体力支撑的。若是时间长了,自己岂不是得掉下去? 而且谁知道这该死的雾何时会散? 考虑到这些情况,陆少贞心知得自谋出路了,气温逐步降低,这对于那支队伍来说没有什么威胁,他们拥有充足的物资以御寒,但对于自己来说可就颇为致命。 诸多不利因素结合起来,强大的紧迫感成为驱动他行动的力量,他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他抬起头向上望了望,根本望不到顶,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向上爬是唯一的出路。 如果继续原地踏步,那么与混吃等死真没什么区别。 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大学时代,大家沉迷游戏无法自拔,那本该“寻找意义,发展自我”成了空口号。 想到此,他的内心中弥漫了悔意,他当初的人生信条就是不轻易走进他人的内心,跟任何人都保持着安全距离,与此同时他也不轻易对他人的意见提出反对,因为这样既可以避免给人不愉快体验的可能性,也可以减小因此而收到反击的概率。 男子汉的血性有时候只是色厉内荏的口号罢了,陆少贞咬紧牙关,面皮透露出微红,这是他向来不忍直视的、自认为是件极度羞涩的事情,对于这点的承认不啻于被女人在身下露出欲求不满的抱怨,那是对自尊心的挑战。 如果可以,陆少贞敢说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他一直寻求改变,可结局往往不尽人意。 现在,他处于生死攸关的时刻,内心涌现出强大的愤怒让他不能停下,每当他想起往生岁月自己非但不能为正义发声,还助纣为虐,因为恐惧而成为漠然的旁观者,极度的羞耻便化为动力,促使他拼命网上爬。 像自己这种人向来都是被人不耻的吧?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陆少贞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错综复杂的藤条越往上越粗壮,以至于他站在两根藤条的交叉点上都没有坍塌的顾虑。 下方已经是一片云海,蔚为壮观的景色让他为之一怔,虽然他的视线只能触及到两堵墙之间的范围,可绕算如此,那如棉絮般的大雾亦是让他叹为观止。 那些人所说的危险到底是什么?说什么自己如果爬上来会后悔?我看是他们井底之蛙了吧,他们以为他们认为的是正确的,殊不知被那浓雾包裹才是致命的。 想到此,陆少贞未免生出几分洋洋得意之情,他踩在两根藤条之间,以朝后倾斜的架势靠住,稍事休息。 他们现在应该在哪?按照这个时间来看,他们应该已经回到了刚刚与自己见面的地方。 陆少贞脑补起他们那惊慌失措的表情,不禁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庆幸。身体的劳累使他汗流浃背,心中的负面情绪仿佛随着洞开的毛孔排除体外。 他感到了身心愉悦。 第二百一十一章 缝隙之眼 陆少贞惬意的感受体内涌来的疲倦,能够休息让他颇为满足,四肢百骸就像是泡在温泉里,无比放松。 他觉得现在这个位置刚刚好,因为藤条构成的表面正好能够让他颇为舒适的靠在这里,虽然体位人就是站着的,但在眼下这种情况,这已经是十足的优待。 气温在他这个高度已经恢复正常,他脑海中思索着米诺斯迷城的种种,他总有种感觉,米诺斯迷城的秘密,就隐藏在这次时间复演中。 照理来说,同样的时间段经历了两次,所发生的内容不能说是完全想同,可至少相似吧,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着重体现在苏旋的身上。她前后对自己态度的对比,颇有些换了一个人的架势。 真是搞不懂。陆少贞微微叹了口气,他的视线不觉飘向苍穹,那里湛蓝纯净,一如外面世界那般美好。 但是一切都将改变,包括我自己的心。陆少贞听见自己如此喃喃自语,每一个不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任何对逝去的缅怀都是空发牢骚。 少冰你到底在哪啊。这里危机四伏,但机遇也与之对等,你的个性就是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那么你赞同我这样铤而走险的赌徒式行径吗? 你啊就是太中规中矩,人生总是得善于冒险才是,否则惊心动魄是怎么来的? 陆少贞的思绪逐渐飘远,并逐渐有种脱离现实的趋势,但他知道思绪插上翅膀就是想要入眠的冲动,眼下虽然没什么事但也绝非睡觉的时候,别的不说,要是一不小心从这高空中掉下去,绝对是没有生还的余地。 他努力保持着清醒,自打进入浩劫游戏,他的精神就时刻处于绷紧的状态,长时间下来让人很难吃得消,尤其是要时刻面临着残酷与悲苦。 他着实有些累了,就小憩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耳畔那自然界的声音渺远的就像是来自外太空,带有余韵的拉长版声调周而复始,催人入眠。 可忽然,有种轻微的悸动让陆少贞蓦然惊醒,茫然之间差点掉下去,可他立即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赶忙面对着墙壁牢牢的攀住藤条。 然而将陆少贞从意识迷离状态唤醒的动静并非他自己臆想出来的,而是确有其事,虽然他暂时无暇顾及那么许多,可凡事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他稳住身形之后忽然浑身僵硬,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某种强烈的不安顷刻间便占据了他的心扉。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那藤条之后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晃动! 这个东西就在自己面前!按照自己现在这个体位,自己和它是面对面的存在! 内心的震荡让他感到有些恶心,心堵住嗓子眼的感觉着实不好受,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越看越心惊是接下来的感触。 那一抹刺眼的白在晃动,在藤条构筑的促狭的黑暗中分外引人注意。陆少贞内心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陆少贞惬意的感受体内涌来的疲倦,能够休息让他颇为满足,四肢百骸就像是泡在温泉里,无比放松。 他觉得现在这个位置刚刚好,因为藤条构成的表面正好能够让他颇为舒适的靠在这里,虽然体位人就是站着的,但在眼下这种情况,这已经是十足的优待。 气温在他这个高度已经恢复正常,他脑海中思索着米诺斯迷城的种种,他总有种感觉,米诺斯迷城的秘密,就隐藏在这次时间复演中。 照理来说,同样的时间段经历了两次,所发生的内容不能说是完全想同,可至少相似吧,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着重体现在苏旋的身上。她前后对自己态度的对比,颇有些换了一个人的架势。 真是搞不懂。陆少贞微微叹了口气,他的视线不觉飘向苍穹,那里湛蓝纯净,一如外面世界那般美好。 但是一切都将改变,包括我自己的心。陆少贞听见自己如此喃喃自语,每一个不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任何对逝去的缅怀都是空发牢骚。 少冰你到底在哪啊。这里危机四伏,但机遇也与之对等,你的个性就是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那么你赞同我这样铤而走险的赌徒式行径吗? 你啊就是太中规中矩,人生总是得善于冒险才是,否则惊心动魄是怎么来的? 陆少贞的思绪逐渐飘远,并逐渐有种脱离现实的趋势,但他知道思绪插上翅膀就是想要入眠的冲动,眼下虽然没什么事但也绝非睡觉的时候,别的不说,要是一不小心从这高空中掉下去,绝对是没有生还的余地。 他努力保持着清醒,自打进入浩劫游戏,他的精神就时刻处于绷紧的状态,长时间下来让人很难吃得消,尤其是要时刻面临着残酷与悲苦。 他着实有些累了,就小憩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耳畔那自然界的声音渺远的就像是来自外太空,带有余韵的拉长版声调周而复始,催人入眠。 可忽然,有种轻微的悸动让陆少贞蓦然惊醒,茫然之间差点掉下去,可他立即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赶忙面对着墙壁牢牢的攀住藤条。 然而将陆少贞从意识迷离状态唤醒的动静并非他自己臆想出来的,而是确有其事,虽然他暂时无暇顾及那么许多,可凡事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他稳住身形之后忽然浑身僵硬,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某种强烈的不安顷刻间便占据了他的心扉。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那藤条之后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晃动! 这个东西就在自己面前!按照自己现在这个体位,自己和它是面对面的存在! 内心的震荡让他感到有些恶心,心堵住嗓子眼的感觉着实不好受,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越看越心惊是接下来的感触。 那一抹刺眼的白在晃动,在藤条构筑的促狭的黑暗中分外引人注意。陆少贞内心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第二百一十二章 对手无寸铁的自己开枪 已经没有办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因为言语终究是苍白的,再加上阅历的差距,感同身受对于不同主体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陆少贞在绝望中竟迸发出一缕无奈,就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在扼住他的喉咙,将他牢牢控制在原地,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牙关有些哆嗦,但其实还好,相比于密室中所发生的事情,此刻已经是用经过磨砺之后的心智去面对的,总归是有所防备。 但就算是个石头,遇到这个情况难道就能逃脱恐惧的束缚吗?答案恐怕是不能,陆少贞痴痴的想着,他盯着那死鱼眼睛,忽然有种愤慨在汹涌。 把自己逼得这样狼狈,是可忍孰不可忍!陆少贞死死的咬紧牙关,他的手中凝聚起力量,旋即狠狠的朝着那只眼睛抓去。 现在的他对血脉的控制达到得心应手的地步,这种得心应手并非说是能够发挥出强大的力量,而是说他能够随心所欲的动用血脉力量,哪怕只有丝毫,那么这丝毫之功他用起来也是毫不费力的。 自从他从囚禁之地出来之后,他的这种状况便形成了,血脉源源不断沛然流淌的力量,让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得到了颠覆性改变。这个就涉及到意识形态的层面了,因为以往的所有观点都是基于常识的理解,而现在血脉之力这种带有玄幻色彩的力量介入,必定开拓疆域,廓清寰宇,形成蔚为壮观的全新形态。 然而就在陆少贞的手即将穿过藤条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雪白的眼球忽然扑闪一下,便如移形换影般消失了。 陆少贞自然而然扑了个空。 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那个神秘怪物定然隐藏在附近暗中窥伺,如果自己有丝毫的大意,说不定就会惨遭他的毒手。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除了高处吹来的微风之外。陆少贞大气都不敢出,那个怪物简直就像是一道影子,刹那之间便能从他的手底下逃走,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 一阵奇怪的翁嗡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像是某种昆虫振动翅膀的声音,但如果细细听去,那么就会发现也不是那么类似,因为在嗡嗡声背后隐藏着的,是宛如百鬼恸哭的哀嚎声。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陆少贞的心在此刻反而平静下来,因为明知道躲不过此劫之后就会产生“结果总不会比现在更差吧”的情绪,这也正是希望被磨灭的结果。 置之死地而后生,陆少贞此刻面对的正是这样的状况吧? 想到这里,他依旧向下爬,并且时刻注意着眼前的藤条的缝隙,若是那只眼睛再出现,他保准要让这个故弄玄虚的怪物付出代价。 要是这个怪物能光明正大的袭击他,他也不会产生这么大的怨气,可暗中偷窥这种事情听起来就很恶心,在这隐私意识愈发强化的年代,被偷窥绝对是不能轻易了结的大事。 陆少贞的身形不断的往下移动,他的视线不敢离开藤条缝隙片刻,有好几次他的脚在往下移动的过程中没踩实险些跌落,可绕算如此也对自己的做法不做丝毫的改变。 他暗暗和那个怪物较劲,你不是爱出现在我的面前来吓唬我吗?现在我让你好好吓唬,只要你出现,我定然将你那死鱼眼捏爆! 恶狠狠的想完这些,陆少贞感觉胸中怒气愈发膨胀,纵算四肢百骸已经十分疲惫,可仍然无法打消他的杀心。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陆少贞已经下降到了与浓雾接壤的位置,这个时候他觉得有必要其往下面看看大雾中的情况,可视线只是转移了刹那,藤条的缝隙里再度出现了那双白色眼球! 陆少贞忍无可忍,他的手臂泛起淡蓝色的光泽,比专业拳击手更强势几分的拳风狠狠的咋向眼球,可那眼球就像是一张纸片般,轻盈的消失了。 没有任何动静。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你在蔑视你自己。” 就在陆少贞要抓狂的时候,这样的声音突然传入他的耳畔。 “谁,谁在说话!” “我就在你的对面,我与你一镜之隔。” 陆少贞感到靡寂下来的惶恐再度翻腾,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只见那藤条中那雪白的眼球有出现了! “是你和我说话?”陆少贞试着往下移动,可那眼球随着他的下降而下降,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我不是在和你说话,我是在和自己沟通。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妥协,包括我自己。”那隐藏在黑暗中的雪白眼球忽然出现大量血丝,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刺激而充血了一般。 “你到底是谁?你这样折磨我有什么意思?要是有种就给爷来个痛快的!”陆少贞厉声暴呵,可他那有些颤抖的声音显示出他的心虚。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同为一个人,你怎么说的这么见外?”那原本雪白的眼球此时变得血红,红到血液几乎流了下来,眼眶都承载不住那浓稠的血水,逐渐朝陆少贞看不见的地方滴落。 陆少贞忍无可忍,他被自己的恐惧折磨的极其难受,因此他挥拳而去。 这次,那已经变得血红的眼球并没有消失,陆少贞的拳头触碰到金属质地的平面,想来是这金属制的高墙。 自己的拳头在距离那眼球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来,陆少贞忽然发现自己为何捉不到那鬼魅般的怪物了!因为那眼球根本不是在藤条的缝隙中,而是在金属制的墙壁的另外一侧! 当然,金属制的墙绝对是不透明的,为何能在墙壁上看到这个眼球?陆少贞在刹那间便做出解释,某种形而上的空间之门总是依附在现实世界的实体之上,就好比鬼门关依附在人面虫的血液当中,这个眼球作为镜中人依附在这面墙壁之上。 这样的现象在绝大数情况下都是精神病患者臆想出来的只有他们自己能够看见,难道说自己的精神病其实并未痊愈?可精神病能意识到自己患病了吗? 诸多问题如风暴般汹涌而至。 第二百一十三章 抗争与妥协 只见在城主府的最高位置,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手中左手拎着一个软踏踏的人,右手提着一柄不断缭绕着血煞的剑。 尽管这柄剑看起来和普通的地摊货没什么区别,但是偏偏是这柄剑将年轻人的气势宛如锦上添花般焕发出凌厉到极致的锋芒。此人正是夜无仇,夜无仇努力克制着赤血残云的气息,毕竟神器的力量并不能为外人所知,而且他发现这种克制是极其考验他的精神力的,与此同时其对精神力的磨炼也是有着不可小觑的作用的。 这种锋芒落在神武营与圣殿骑士的眼中无异于是一计强心剂,但落在景渊大军的眼中却是惊愕、彷徨、茫然等各种负面情绪交织的打压,他们皆是感受到了不知所措。 在最高处的年轻人身后,另外是青年以及十名铁血肃杀的汉子的身影缓缓浮现,为首的年轻人的呵斥让城主府的战争停下来之后,他便扬天长啸,滚滚的声音如炸雷般响遍天际:“景渊已败,景渊大军速速投降!” 原本这样的声音并不具备杀伤力,因为两军交战对于敌方的心里打击定然是做好提前准备的,但是此时主帅已经被俘,正所谓事实胜于雄辩,任何心里建设都在这样特殊情况下变得苍白,景渊大军纷纷在踌躇间放下武器。 此时的景渊将军怔怔的看着血染征袍的夜无仇,当他的目光看向夜无仇手中拎着的人的时候,他的表情蓦然变得极其难看。 苍穹之巅,诸位斗皇已经收手,他们各自回到各自的阵营仔细端详的时局的发展,当诸位斗皇宛如流星赶月一般来到夜无仇的身边的时候,夜无仇的嘴角浮现出冷笑,他望着天边的景渊将军。 此时的景渊将军虽然依旧魁梧,通体纯黑色的盔甲造型霸气,拥有远古血脉的黑狮在他的胯下顾盼生姿,可就算这样让人畏惧的大将军此刻却是有些蔫,周身不断波动的斗气就好像是代表着他的心情一样,不断呈现着细微的颤抖。 夜无仇高声喊道:“大将军,你的主子已经在我手里,想必你也不会不顾他的安危吧!” 这句话宛如一柄刀子一样在景渊将军的胸口上狠狠的喇着,他对天罡古凤的远古的血脉垂涎不已,本来他打算将夜无仇彻底击溃之后再略施手段得到天罡古凤的处置权,可这下所有计划全部泡汤了。 他的心中很是不甘,人生能够有几次这样的机会?武者对于武学境界的追求就好比饥饿的难民对馒头的渴望,是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存在的。难道就这样错失良机?景渊景军死死的要紧牙关,尽管他与景渊太守同出一个组织,本来在组织中的地位是不差上下的,他因为本身的修为而获得了卓绝的地位,但景渊太守却因为天赋异禀的恶魔之体一跃而上与他位居同列,尽管他对恶魔之体感到敬畏,景渊太守与他同列他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这并不能代表他能够接受景渊太守的权利比自己大。因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掌握多少兵马的意义了,而是组织上在细节上的偏向。 因此,他对景渊太守是多少心怀妒忌的,但是就算妒忌又如何?泱泱大军皆是直接隶属于景渊太守的,他不过是个临时任命的大将军,说形象点他不过是个打工的,没有的庞大军团的支持,他就算想不顾太守安危贸然进攻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他略微斟酌片刻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不甘的神情,在内心的极度挣扎中,某些东西在他的眼神中隐忍下来。 他扭头看了看景渊城城主府聚集的大批景渊大军不知所措的模样,也是选择了默不作声。要想让他率先放下武器,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夜无仇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他眼见着局势显得有些尴尬,手中的光芒便狠狠的击打在昏迷不醒的太守身上。 “嗯!?”太守茫然睁开眼睛,他诧异的向四周看了看道,“这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他蓦然醒悟过来,扭过头看着揪住自己衣领的夜无仇,顿时发出愤怒的吼叫道:“放开我!” 夜无仇邪魅一笑道:“让我们看看欺世盗名的堂堂景渊太守,是怎么一副面孔来面对璇星帝国的子民。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些为你浴血沙场的将士,你的内心就没有丝毫的惭愧吗?” 景渊太守疼痛难当,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道:“夜无仇,你别血口喷人,此时我落在你的手里,你这盆脏水是想怎么泼就怎么泼!景渊的将士们听令!给我屠了这些崽子!” 远在天边的景渊将军听到这句话时顿时喜上眉梢,他刚想举起大砍刀冲向城主府的时候,前倾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所有的景渊将士都不敢有丝毫的动作,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城主府上的夜无仇,发出“哎哎”的声音。 只见并没有过于强烈的波动的魔剑赤血残云横架在景渊太守的脖子上,只要太守轻轻一动,那吹毛断发的剑刃就会毫不留情的切断他的脖子。 太守嚣张的架势顿时蔫下来,他惊恐的看着赤血残云的锋芒,一丝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淌下来,他顿时嚷嚷道:“大家都被妄动,一切都听从夜无仇的!” 随着太守的命令下达出来,夜无仇这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段才算是彻底达成,他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太守的怂包样子,这才微笑着与身边的人交换了下眼神。 尽管神武营的将士伤亡巨大,但战争是最好的操练场,只有经历过真正血战的军队才能够担当重用,要不然只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总归是欠缺火候。 夜无仇看着神武营将士们脸上丰富多彩的神情,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经历生死之战的惨烈之后是一种怎样的心态,那种孤寂悲怆混合起来的痛苦,是让他至今都记忆犹新的。尽管神武营中大多数人比他的年龄大,但是按照战斗年龄的话,他却是能够作为神武营将士的前辈。 第二百一十四章 根植恐惧 陆少贞动了动嘴唇,他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声。他隐约有种感觉,尽管这种感觉并不强烈,可存在了就不容忽视,他浑身局促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 这句话似乎出自过去的他之口,虽然具体日期已经不可追溯了,但强烈的既视感让陆少贞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就像某种突如其来的念头,携带着强烈的剖析与盘诘,让心灵的躯壳层层剥离。 陆少贞不禁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珠,此刻的他就像是被蜘蛛网捕捉到的昆虫,弱小而无助,除了无能为力的战栗,没有任何举措能够释放他内心的重担。 黏液好像无孔不入,捕食者的体液形成铁索般的枷锁,尖锐的勾刺毫不留情的刺穿他的五脏六腑,猩红到有些暗紫色的肺腑之血将弱者的可悲彰显的淋漓尽致。 锁骨、琵琶骨、双胯等等人体要害部位,皆被勾住,陆少贞感觉只要自己稍微动弹一下,那骇人的铁钩就会将自己的肉体硬生生撕裂。 没什么比眼睁睁看着自己受之父母的躯体受到毁灭性摧残更能让灵魂扭曲的吧! “这句话……”陆少贞的口中发出痛苦的**,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出的画面让他感到万分惶恐,“是我自己说的吗……” 平行时空般的置换感让陆少贞彻底糊涂了,两种截然相反的经历共同占据了他的心智,并在激烈的争抢意识的主导权。 他恍惚之间有种感觉,那就是一段不属于自己的经历横加而来,他的思想回到了雾都里的浴室,他愕然发现自己正用牙刷挑开那隔板,并从孔洞中窥探那密室之中的秘密。 腐朽的尸体散发着直冲大脑的臭气,任何强烈刺激性气味都是意识的麻醉针,陆少贞只觉双眼发花,胃酸不断上涌,可又碍于胃里着实没有多少食物,因此才能免于呕吐一塌糊涂。 然而事情的发展显然不会按照简单的方向进行,因为在恍惚间他看见了那个尸体竟然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 蛆虫如头皮屑般簌簌而落,顿时地面上以尸体为中心的圆形区域形成厚厚的一层蛆海,并且不断有蠕动的小家伙从尸体身上的洞里掉落,为这种令人作呕的场景添砖加瓦。 陆少贞大惊失色。 他想要撤身而出,却发现无论自己的意志还是自己的身体,对于这神秘莫测的局面根本无法做出任何能动的改变。自己就像是风暴中心的小船,除了祈祷之外,只剩下瑟瑟发可以宣泄对渺小己身的悲惋。 在短暂的惊慌之后是冗长的思索,陆少贞自以为思维蔓延无边界,因此他克制住大脑的僵滞,强迫自己去分析时弊。 难道又是幻象?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们观念里的幻象比真实更贴近本质,眼见未必属实是人类传承数千年以来总结的宝贵经验,不再单纯依赖视觉是思想获得长足进步的证明。 这也就不可避免的造成了现实与臆想的错位,二者就像是朝着不同方向行进的马车,相互抵牾,分毫不让,作为他们之间的本我,被拉扯扭曲,走向万劫不复是早已注定的结局。 正如此刻,陆少贞感觉生命灰蒙蒙的不带任何色彩,兴趣与热爱的缺失在每个空耗生命的瞬间映入眼帘,真正的快乐向来杳无踪迹。 这种感觉在陆少贞大学时期曾出现过,那个时候他热衷于恐怖小说,虽然有人觉得这种题材的小说在立意上就落入下乘,但陆少贞却不这样想。 何为恐惧,就是意识与潜意识之间那作为界限的筛子,作为小说中的玄奇反常的现象,如果仅将其当做热闹来看那就成了无厘头的闹剧,但如果稍加思索,就会发现这些小说的作者在写作之初,就将各种现象立意为人性的异化、扭曲,以及对各种问题答案的焦虑,那么你就会从字里行间看见赤条条的自己。 而“恐惧”最终极的答案则是来自性,当人们生理性成熟带动内心性成熟之后,小到不小心用刀子切到手指,大到发现新陈代谢自己终将遭到淘汰乃自然铁律,恐惧末日,恐惧终结,就成了全人类共同主题。 想到此,陆少贞幽幽的叹了口气,他紧张的内心出奇的宁静下来,当他得知自己面对恐惧无能为力的时候,麻木是难免的现象。 他不认为自己的麻木是怯懦者的退缩,因为崩溃并未彰显征兆。他面对着自己的终结——那尸体颤颤悠悠的扭过身,露出了暴突眼球以及千疮百孔深褐色的干瘪皮肤,虽然极难辨认可陆少贞知道,那就是自己无疑——内心空荡荡的无风无浪,闷热窒息。 值得一提的是,那尸体的眼球好似是极薄的膜包裹的污水,或许是因为时间过于久远,腐烂在其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作用,并未腐蚀表壳反而将内里化作脓液,就这样反常且脆弱不堪的挂在脸上,几乎掉落。 陆少贞的视线毫无保留的落在尸体眼球的正中心,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就连心脏跳动都感觉不到。前所未有的陌生灌满全身,他此时就是装着液体的容器,他所装承的东西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自己看见自己的尸体活了!这种景象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陆少贞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尸体也注视着自己,虽然它的瞳仁早已化作混沌一片,可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清晰异常,甚至比他叫什么名字来的更加真切。 陆少贞并不想去面对这一切,但有些事情注定不以自我的意志为转移。 就这样,一人一尸彼此没有任何保留的相互直视,这种怪异的场景维持了不知多长时间,陆少贞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就在陆少贞的内心从烦闷燥热的环境中暂得喘息之际,那尸体忽然有了动作。 “****便是唯一的出路。如果死亡的阴影缠绕住你的周身,你要做的便是像扯棉花一样扯掉它,这是出奇制胜的绝招。” 第二百一十五章 集体潜意识的傀儡 奇诡的声音从尸体的喉咙中渗透出来。 说来也奇怪,尸体的各个器官用残衣败絮来形容都是对其的褒奖,喉咙声带自然也不例外,但是那声音就这样反常的出现,就不得不显得耐人寻味。 陆少贞虽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他的关注点则落在另外一个方向。那就是他感觉这个声音说起来是从尸体身上发出的,而事实亦是如此,但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发出明显的震颤。 自己并没有说话,为何会出现这种感觉?解释似乎只剩下唯一了,那就是声音其实从自己的喉咙里说出来的。 另外的体验成为这个观点的有利佐证。 人的大脑是对声音的来源有定位作用的,基于这点,陆少贞感到声音并非是从外界传过来的,而更像是……有内而外发出来的。 还未等陆少贞想出个所以然,他只觉眼神略微恍惚,紧接着瞳孔发生极度的扩大! 只见那尸体宛如幽灵般在一刹那的时间闪现过来,等陆少贞回过神之后它已经死死的对陆少贞视线予以凶恶的回瞪。 心脏堵在喉咙里,极度的紧张让睚眦欲裂,陆少贞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扼住喉咙,想叫却叫不出声。 然而,那个近在咫尺的尸体并未对陆少贞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而就像是看见什么值得好奇的东西,就那样散发着懵懂且无助的气息。 陆少贞发现事态发生了些变化,当下重新整顿心情,强行将心脏咽下肚子里。 只见那尸体在看清陆少贞之后,稍微后退一步,脸上流露出思索的神情之后,决绝的气息毅然决然的流露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陆少贞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那就是高度腐烂的尸体怎么可能从其脸上看出情绪变化?但是他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难道他与这具尸体之间存在着某种契合? 但是这些情形都已然不重要了,只见尸体转过身,背影显得颇为寂寥,他行走的每一步都在地面上拖下黑色的痕迹,这些痕迹仿佛地狱的入口,闪烁着狰狞之气。 尸体在走到屋子那头的木桌前的时候停住脚步。 它想干什么?它在看到自己之后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指令,在短暂的权衡利弊之后决定行动。 强烈的好奇涌上陆少贞的心头,他的视线紧紧跟随,直到尸体颤颤巍巍的拿起书桌上那把造型精美的****! 出路……永生……死亡…… 连珠般的词接二连三的闯入他的脑海,陆少贞几乎预料到了它接下里的的动作。 果然不出所料,尸体拿起****,将黑洞洞的枪口抵在自己腐朽的太阳穴上,随后步履蹒跚的转过身,面对着陆少贞的方向。 寂寥的感觉从尸体上传出来,这是种复杂的情绪,陆少贞对这点心知肚明,但想剖析其中的构成却又力所不逮,这也是他全部疑虑的源头。 随着一声响亮的枪响,陆少贞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尽管如此,尸体倒下的场面依旧深深的倒映在他的脑海中。 干瘪的面皮以及有些脆化的骨骼毫无意外的炸裂成无数段,黑色的浓水四下飞溅,某些浓稠的深褐色的浆液喷溅到天花板上,由于重力的作用拉成一根细线。 整个本就脆弱不堪的头颅如坏了瓤的西瓜,化作无数碎片与屋内的尘埃为伍。失去脑袋的身子呆呆的伫立片刻,随即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脑袋不见了,自己的生命不复存在了,才略带不甘的左右摇晃。 嘭的一声轻响,尸体倒在地面上激起灰尘微微扬起。 这些情景都是细枝末节,最令陆少贞记忆深刻的是一个额外的物件。 尸体的眼球滴溜溜的滚落出来,并未因为子弹贯穿头颅那巨大的冲击力而破裂,那眼球薄膜看似脆弱,却没想到劲道十足,堪堪的停在了距离陆少贞最近的视野边界。 为何……为何……无数的为什么翻腾在他的脑海之中,陆少贞亲身体会着痛苦的煎熬,这是心灵的诘问,就像是悬于头上三尺的神明,起到不可撤销的监视作用。 自己的尸体又自杀了! 这代表着什么?难道是说自杀是自己逃避不开的命运? “怎么样?现在认清我是谁了吗?”这样的声音填充在陆少贞的耳廓,他毫不意外。 随着一声响亮的枪响,陆少贞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尽管如此,尸体倒下的场面依旧深深的倒映在他的脑海中。 干瘪的面皮以及有些脆化的骨骼毫无意外的炸裂成无数段,黑色的浓水四下飞溅,某些浓稠的深褐色的浆液喷溅到天花板上,由于重力的作用拉成一根细线。 整个本就脆弱不堪的头颅如坏了瓤的西瓜,化作无数碎片与屋内的尘埃为伍。失去脑袋的身子呆呆的伫立片刻,随即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脑袋不见了,自己的生命不复存在了,才略带不甘的左右摇晃。 嘭的一声轻响,尸体倒在地面上激起灰尘微微扬起。 这些情景都是细枝末节,最令陆少贞记忆深刻的是一个额外的物件。 尸体的眼球滴溜溜的滚落出来,并未因为子弹贯穿头颅那巨大的冲击力而破裂,那眼球薄膜看似脆弱,却没想到劲道十足,堪堪的停在了距离陆少贞最近的视野边界。 为何……为何……无数的为什么翻腾在他的脑海之中,陆少贞亲身体会着痛苦的煎熬,这是心灵的诘问,就像是悬于头上三尺的神明,起到不可撤销的监视作用。 自己的尸体又自杀了! 这代表着什么?难道是说自杀是自己逃避不开的命运? “怎么样?现在认清我是谁了吗?”这样的声音填充在陆少贞的耳廓,他毫不意外。 为何……为何……无数的为什么翻腾在他的脑海之中,陆少贞亲身体会着痛苦的煎熬,这是心灵的诘问,就像是悬于头上三尺的神明,起到不可撤销的监视作用。 自己的尸体又自杀了! 这代表着什么?难道是说自杀是自己逃避不开的命运? “怎么样?现在认清我是谁了吗?”这样的声音填充在陆少贞的耳廓,他毫不意外。 第二百一十六章 海床理论 “人其实不过是社会性的产物,没有谁能够从泥潭中跳脱出来。生而为人,就不要去试图超凡脱俗,那样只会让自己很难看。”怪物的声音充满不容置喙的坚信。 面对这样貌似具有某种信仰的怪物,陆少贞在绝望之中乍然升腾起一抹希望,那是长夜将尽的黎明,穿过废土中层层砖块瓦砾缝隙,赏赐囚徒的最好礼物。 “我的出现并不意味着局势出现不可逆转的颓败,恰恰相反,一切转机,很有可能就寄托在我身上。当然,既然你我不分彼此,你依靠的终归还是你自己。” 陆少贞听闻此话暗暗心惊,因为怪物回答的正是他心中所想的疑惑。 “你不用过度揣度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我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讲就是你自己的映照。善于思考是你的优点,但所谓的优点往往致命,它很有可能就是让你泯灭的症结。”怪物稍作停顿,留给陆少贞以反映的时间,“我的出现并非意外,我知道你会选择将心中的疑惑克制在合理的范围,因此相信我就是相信自己。” 纵使怪物的话充斥着类似于传销组织洗脑的邪恶力量,陆少贞还是打算选择放下警惕。 “这就对了,你的心路历程对于我来说就像是电子监控下的审讯室,没有任何猫腻经得起推敲。”怪物果真对陆少贞的任何想法都了如指掌,“你要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陆少贞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觉得奇怪吗?自打你进入浩劫游戏以来,你就想陷入了一场预谋之中。你来此的初衷全然没有得到实现,反而接踵而至的各种折磨困扰的你不得安生。” “你既然能够洞察我的心思,那么你有何必多此一举的反问我呢?”陆少贞破天荒的老练回应。 怪物被鲜血灌满的双瞳渗透出疯狂的意味,他的视线咄咄逼人,仿佛是要将陆少贞心中最隐秘的角落都横扫一空。 “你现在需要的是引导,而绝非逆来顺受。就像刚刚提到的集体潜意识的傀儡,不可抗性绝非自觉能抵御的。”怪物说道,“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所有人的共同目标都是你的脑髓。” 陆少贞皱了皱眉头,他稍微活动了下身体,长时间攀援在藤条上让肌肉产生了酸疼的感觉,“这与集体潜意识有何关联?” “你听说过河床理论吗?”怪物并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海床理论?陆少贞依稀记得那是荣格提出的基础概念,而这个概念奠定了他整个理论体系的基调。 “我们的个人心理只是浅层,如集体心理的海洋涟漪。有力的因素改变我们的一生,改变已知世界的表面,并写下历史,此为集体心理。这运转依据法则与个人意识全然有别。”怪物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是荣格知名言论。” “那又如何?”陆少贞觉得眼前阴森可怖的面孔失去了神秘色彩,至少它可以用通俗逻辑来看待,“就算我生活在集体潜意识之中,也没什么大碍吧。” “正常是如此,但是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并非普通人。” 陆少贞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惊诧道:“难道是说我恶魔猎人血脉的原因?我的血脉觉醒必须打破集体潜意识的束缚?” “正是如此。我们除了一副皮囊之外空无一物,因为构成我们的本身的基调就是别人强加的,暴力是这个世界的基本态势,而恶魔猎人则致力于寻求真实的自我。” 陆少贞打了个寒战,怪物的言论着实有些疯狂,他的思绪不禁回到那段最后一个精灵灵魂堕入地狱化身恶魔猎人的场景,将前后联系起来,陆少贞发现了个令他极其恐惧的事实。 难道说将灵魂堕入地狱,就意味着打破集体潜意识的束缚吗? 将集体潜意识摈除之后,自己还能称为“人”吗? “并没有人告诉过你,恶魔猎人是人。”怪物恰到好处的说道。 “也就是说,浩劫游戏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我往这个方向推搡?”陆少贞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他回想着此前种种让人闻风丧胆的经历,真相愈发清晰。 “阴谋的巨大,甚至超过了你的想象。” “那么问题来了,你的出现想必是为了完成这种使命吧。”陆少贞戒心再起。 怪物冷冽的笑着,眼球暴突,几乎掉了出来,嘴角两边缝合的线被扯的松动,黑色的脓液从中流露。 “虽然目的并不相同,可觉醒血脉无论是对于你来说,还是对于那些潜伏者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关键。觉醒后的脑髓可以帮助他们实现梦寐以求的愿望,而觉醒后的力量则会让你获得抗争的权利。” 陆少贞要紧牙关问道:“那要是我执意不配合呢?” “这已经不是你能决定的事了,除非你在心理学上有卓越的钻研,并且善于调动自己的意识与种种刺激对抗,否则,觉醒血脉都是你注定的结局。当然,除非你……” “除非什么?” “自杀。” 简单的两个字让陆少贞再度陷入震惊,他的惶恐并非来自单纯的字面含意,而是从那具自己的尸体中获得启示。 “****便是唯一的出路。” “自杀便是唯一的出路。” 当真如此吗?那具尸体生前最后一刻,是否也陷入了自己眼下这种抉择?那具尸体应该是另一个时间线上的自己吧?时间错位之后自己得以与其相见,是否也预示着自己的未来? 所有的一切都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之感,但是真相却将他的心拖入万丈深渊。 将那精美的****口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是何等的绝望?在命运的抉择中为何选择了死亡这种解脱方式?难道说走向死亡当真是条轻松的道路吗? 还是说他在自己不可逆转的与集体潜意识抗争中,感受到了极致的煎熬与折磨,才放弃生还的希望?活着真的比死去更加难以接受吗? 第二百一十七章 生而为人 想到这里,陆少贞清楚的知道等待自己的将要是什么。 是生不如死啊! 现在的他倒是对那尸体自杀多少感到嗤之以鼻,认为那是怯懦的表现,但是现在舒舒服服的是无法深刻体会痛苦的时候有多要人命,就像之前三番五次的精神阵痛,当恢复正常之后那疼痛就像是淡薄的血迹,理智说那代表着歇斯底里,可感情却总是多了抹冷漠。 “你该如何选择?”怪物的面孔变得愈发扭曲,暴突的眼球以及五官不可遏制的扭曲,就像是气球膨胀到临界点,下一刻就要四分五裂。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抉择。”陆少贞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流淌成河,有的甚至流进了眼睛里,火辣辣的刺激并不能让陆少贞有丝毫的分心,因为他将要面临的使他失去了惬意的权利。 “那么你对我的出现有何看法?” “正如你所说,你的出现并非意外,而是幕后黑手的为了达成他的目的的手段而已。” “对此我不加反驳,你只要认清摆在自己面前的两条路,那么任何牺牲都极具价值。” 话音到此,只见那怪物的面孔蓦然膨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两个眼球几乎囫囵脱落,密密麻麻的血丝无差别分布,与此同时它裂开嘴笑了起来,零碎的牙齿如雹子般脱落,砸在藤条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陆少贞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却已然来不及那 “梅林徽章?”夜无仇惊奇的叹道,“没想到梅林徽章竟然这样强大。” 感受到湛蓝的盾牌上散发出来的波动,夜无仇这才对梅林徽章有了一个崭新的印象,一直以来,梅林徽章都处在一个默默无闻的位置,在这支队伍所有的神器之中,梅林徽章也是处在几乎被遗忘的尴尬地位。 但是此时,所有的质疑都烟消云散,就光看梅林徽章所散发出来的极强的防御力,它能够成为神器就是令人心悦诚服的。 怪物疯狂的发出怒吼,在他的吼叫下,四周的黑气当空凝结成一支犀利的箭矢,箭锋遥遥指向正在施法的霍杰,随即,这箭矢化作一道流光,以肉眼几乎不可捕捉的速度射向霍杰。 夜无仇想要阻拦,可他发现这道箭矢已经不是他能够阻拦得了的,这道箭矢就连斗王级别的神殿骑士都没有能力去拦截,可以说出来除了斗皇级别的几位大能之外,大家是对怪物的攻势束手无策。 就这样,箭矢正如大家意料之中的落在梅林徽章上,在二者甫一接触的刹那,只见梅林徽章上面的光晕如碧海蓝天般荡漾着水波,黑色箭矢在撞击到梅林徽章的时候便化作一团黑雾,强大的贯穿力也因此得到了充分的彰显,圈圈的波动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向四周传开。 圣殿骑士们纷纷释放斗气来抵御这种侵袭,可绕算以他们的实力,都被这种怪力吹得连连倒退。霍杰完全承受了这样的攻击,就算他有梅林徽章拥有分摊伤害的弥天改命的能力,可由于伤害的基数过于庞大,实际上在刹那分摊到霍杰身上的压力也是不小的。 “噗嗤!”一口鲜血喷洒出来,霍杰只觉得胸口上火辣辣的疼,五脏六腑好似都要移位了,盛大的疼痛让他的脑海中呈现出朦胧的不真切感,但是这种要命的负面状态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战斗,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一滴精血从他的嘴角滴在了冲天而起且不断流动的长虹之上。 精血在急速流动的光流中迅速化为虚无,但是谁都知道其之作用已经不能像其无声无息消散那样微不足道了,尽管此时霍杰正处于一个茫然的状态,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通灵之术的进展在迅速攀升,原本通灵之术已经接近完成,此时再加上这样的临门一脚,通灵之术的雏形已经在此刻彻底出落的清晰可辩。 霍杰在此刻忽然为自己颇有先见之明的举措感到庆幸,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他便选择了对现在的他来说极具挑战性的杀招,这个杀招自打他传承了星主之后便一直存在于他的脑海中,只不过一直以来他的修为以及对星辰之力的把控没有达到通灵的最低标准而已,通灵之术作为星主的标志性的杀招之一自然是极其难以施展的,就算是现在,他也只不过以破釜沉舟的尝试心态去勉强施展通灵之术,要不然通灵之术的家伙死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粗鄙不堪。 但是作为修为低微的霍杰来说,能勉勉强强的用出已经是令诸位前任星主叹为观止的事情了,因此霍杰本身在内心之中也是对自己能够做到这一感到油然而生的高兴。 “通灵之术,星河万象!” 随着霍杰这样清朗的声音传遍四周,仿佛有种梵音在众人的耳畔奏响,光怪陆离的光彩让苍穹在此刻变得宛如星空一般,由拥有紫色云霞的白昼变成璀璨的星空,这种引发天地异象的招式着实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在城外纠缠的难解难分的景渊将军与格雷米此刻都是停住了手,他们面对这种天威皆是瑟瑟发抖,人类在自然面前终究是渺小的,尤其是天道对于人类来说还是个茫茫寰宇中的一团难以描摹的东西。 “这是什么?星辰之力?”格雷米缓缓收敛起战斗的架势,漫天的墨绿色锋锐的刃逐渐归于一点,在其手中重新凝结成一柄碧绿的翡翠之刃,“梅林法师发威了吗?” 他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情绪,要知道霍杰平日里都是不声不响的,就算在沼泽中长途跋涉的进军,他的光辉也远不及现在这般耀眼,可不知道从何时起,霍杰在团队中的作用逐步提升,最终在作为领袖的夜无仇偶尔缺场的时候,发光发热作为团队的第二首脑带领大家走向胜利。 面对这一幕的夜无仇眼神中充满了兴奋,他眼睁睁的看着霍杰的崛起,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事态的严肃性 陆少贞的视线穿过曹朔的双腿,看见常明达等人跟在后面,他试图从诸位脸上查探到或许有用信息,可他们看向这里的目光亦是平静异常波澜不惊,根本察觉不到任何东西。 “我在问你话呢,我并不希望我们之间产生什么罅隙。”曹朔冷淡的说道,与此同时他走到陆少贞的身边,居高临下,目光冷峻。 冷艳的日光在他的眼底汇聚,陆少贞眯起眼睛,良久之后他微微叹了口气道:“就算起了罅隙,那又该如何?我的行踪还轮不到别人来给我定夺。” 曹朔发出冷笑,笑意中渗透出让人心悸的阴森,他说道:“无论是出于何等考虑,就算你伤势严重,若是不严惩你,那么队伍也就不用带了。” 此时陆少贞的注意力却被一个突然映入眼帘的场景所吸引,他胸下愕然,登时扭过头,朝着常明达等人的方向看去。 他突然想到的问题至关重要,因为他想起了那间屋子内的造型怪异的靴子。 靴子的尺码非常大,但是靴口却被绳子束在一个匪夷所思的尺寸内,这就证实这双鞋子的主人其实是身材娇小的女子。这也就说明,在仓库中,常明达昏阙之际进来的人其实是个女子,硕大的血脚印不过是迷惑视线的因素,而至于那个女人为何这样做,其背后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陆少贞的视线重新回到常明达等人的方位上,那里云黛汐、小萝莉安静的跟在他的后面,苍鹏海不知所踪,看起来他已经作为被尸潮啃噬的尸体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当然,吸引陆少贞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某位女子裤子上的褐色痕迹。 虽然这仅仅是个小到难以察觉的细节,放在往常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陆少贞就这样鬼使神差的留意到这个细节,旋即某个想法就贯穿前后,像是某种信念,让他瞬间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那点污渍若是所料不错的话,是姨妈血吧。 之所以有这样的判断是因为,正常的拼杀搏斗所造成的伤害必然会留在与外界接触面积大的地方,除非极特别的个例,根本不会让大腿根内侧的裤子上沾染血污。 这说明什么?结果显而易见,那就是这个裤子的主人正处于例假期间。 震惊的感觉填满心胸,陆少贞自觉发现了秘密,尽管这个秘密并不出乎意料,可就在它即将成为事实之际,仍然能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曹朔见陆少贞对自己爱答不理,甚至对自己的话根本没有留意,当下倍感跌面。这也不怪他,作为带领队伍的首领,恩威并重是至关重要的。 陆少贞痛苦的支起身,他抬起头凝视了曹朔一会,心烦意乱的感觉在新的发现的冲击下逐渐淡薄。 “我愿意配合你维护你的威信,但是在此之后我需要和你谈点事情。”陆少贞朝着四下望了望,发现曹朔故意将他们的位置定在一处偏僻的地方。 在曹朔旁边是瑞德,这个黑人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陆少贞,陆少贞感受到他的注视,当下又看了看他。 不知道此刻的瑞德是哪位,陆少贞暗自思索,他是怪门关之前的?还是鬼门关之后的? 这点至关重要,因为他的记忆决定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与此同时也代表着彼此关系亲密与否。 在鬼门关之前,他与瑞德的关系自然是良好的,他们共同经历了生死磨难,最后都化险为夷,有这层保障他的话自然会得到信任。但是若是鬼门关之后,那么他就是奸细的代名词,他任何言语,除非有强有力的佐证,否则都不会得到信任。 但是,瑞德的眼神若有深意,复杂的很,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其中没有明确的敌意,但也没流露出善意,就好似在盯着经历奇特的陌生人。 陆少贞有些忐忑,转而看向曹朔。只见后者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从中找到什么线索,如此良久,他仿佛松了口气道:“那你打算怎样配合我。” “按照以往的规矩,可将这个惩罚过程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至于惩罚的具体内容,就需要你来定夺了。”陆少贞轻声说道。 “那么你有什么要和我谈的?” “我想和你推心置腹的谈一谈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以及我在浩劫游戏中的经历。我相信,你在听完我的故事之后,会对这里有一个全新的认知。”陆少贞毫无保留的盯着曹朔。 “其他的我倒是没有那么关心,我关心的是你怎么进入迷宫的。”曹朔皱紧眉头,并且扭头看了瑞德一眼,后者神色凝重,欲言又止。 陆少贞的心微微下沉,难道说这个瑞德是鬼门关之后的瑞德吗?但是他接下来的话让陆少贞陷入了震惊之中。 “我和我的同伴发现你的时候,你正在啃噬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眼睛之中布满血丝,就像是精神病患者一样,口中还念念有词,我和我的同伴观察了你很久,最后你硬生生将所有乌黑的肉吞进肚子里之后便昏倒了,我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才将你带了回来。”瑞德仿佛回想起什么不愿回顾的事,语气中充斥着畏惧与恐慌。 “你在说什么?”陆少贞感到很奇怪,这个瑞德所说的真的是自己吗?什么尸体?什么食肉?满口胡言也得有个限度不是?怀着这样的想法,陆少贞不可置信的回应道:“你确定是在说我?你说的是个怪物吧!怎么可能是我。” 瑞德没有说话,只是将眼睛稍微垂下,而曹朔亦是如此。 陆少贞强迫自己支起身,虽然身体虚弱异常,可不详的预感还是让他一咕噜爬起来,眼睛顺着二人的视线往下移动,直到落在自己的身上。 无法言语的恐惧如电流般蔓延他的全身,仿佛他的身体不再受意识的控制,灵魂出窍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万物终将热寂 徐虎感的内心有种异样的感觉,他看着脚步不自觉往后挪动的霍杰,忽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就在此时,以霍杰的视角看去,两名女子的面孔分别在左右两侧浮现在徐虎的身后。 徐虎也不是吃素的,恰恰相反,能够走到今天这步他的感知力是超凡脱俗的,为战之道感知力决定了是否能够走向胜利。因此徐虎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与此同时他的大刀抡出凶悍的弧度,土系斗气澎湃倾泻,狠狠地劈向他的身后。 在他的身后,两位冰肌玉骨的女子迅速闪避,她们的身手虽然在相同境界中是高超的但与徐虎相比终究是有所不及,因此也不敢托大只能暂时放弃进攻而转入防守状态。 徐虎目露凶光,他的口中呼和着沉重的粗气好似一只被群狼围攻的猛虎:“臭娘们,竟然想阴老子,我定然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他的大刀虎虎生威高高扬起与两位女子战作一团。 左边身着红色衣裙的女子忽然剑如灵蛇出动以刁钻的角度攻击徐虎左肋,徐虎不得不放弃劈向右边将九节白骨鞭使得出神入化的女子,大刀劈到半空不得不戛然而止收了回来以恼羞成怒之势将红衣女子的攻击格挡。 这招“围魏救赵”使出来之后,红莲脸色遽然变化,长剑与徐虎大刀交击处传来强大的震颤,她的胳膊顿时麻酥酥的几乎要失去知觉。她顿时娇喝一声:“姐姐,我支撑不住了!” 旁边的蓝如玉窈窕的身姿忽然折腰而去,骨鞭如疯长的野草向徐虎疯狂蔓延而去,徐虎双臂筋肉暴突,整个人气势凌然,犹如爆发般挺胸仰天暴喝,只见巨大的吊睛白虎幻像浮现而出,白虎血盆大口散发着狰狞之气,一扑、一挑、一剪,所有的白骨鞭尽数退散,四周密密麻麻的白花花的骨头所造成的的干扰也因此而遭到涤荡,其中具有真实杀伤力的骨鞭出现在徐虎的视线中。 没有了幻像的庇护,以蓝如玉的修为是很难对徐虎造成杀伤性的,就算他经历了沼泽等等的生死磨难,可修为差距的鸿沟又岂是能毫无节制的便被填满吗? 蓝如玉并没有因此而焦急,她瞅准时机,此时正是徐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只听见她低低喝道:“紫云!” 随着蓝如玉的话说出口,徐虎心中大惊,难道四周还潜伏着其他人?!很快,事实印证了他的预料,他只感觉到邪意凛然的血煞之力无孔不入般从他的四肢百骸每个汗毛孔渗透进来,他的身体陷入了僵直中。而与此同时,一道修长的身影高高跃在空中,一杆龙戟紫雾缭绕,雄浑浩瀚之中蕴藏着无尽的杀意。 徐虎感到自己好似陷入泥沼之中,他就算是转身都没有先前那样轻盈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疲惫的沉重。他盯着龙戟尖在阳光下折射出死亡的气息,瞳孔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但他的身体就像是半梦半醒间的思绪一样迟钝,这就造成了哪怕他再想迅速抽身可却难偿所愿的现象。 “不!”徐虎的声音撕心裂肺,蕴含着无尽的恐惧,尽管他也不清楚他自己到底为何这样不战而退,但那种自心底油然而生的落寞是令姹紫嫣红的世界都为之黯然失色的,这是他最直观的感受。 旁边的紫檀阁弟子刚想冲上前去,可他的面前忽然闪现一道身影,只见霍杰笑吟吟道:“别人的战斗就留给别人来解决,我们单独比划比划。” 紫檀阁弟子眼神阴鸷,他观察了一下形势,此时很多宾客已经加入了帮助流云宗的队伍之中,虽然有的人是碍于潮流的限制并不尽心尽力,可他们的加入对气势是一种莫大的提升,而徐虎到底是生是死与他也没有太大干系,他所要的不过是让霍杰等人付出惨重的代价罢了。因此他也不太着急,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霍杰年轻的脸道:“年少有为倒是值得赞叹的,只可惜将才华用于正确的地方叫抱负,用于不对的地方只能让人扼腕叹息啊。怪只怪你们南华宗竟然将将我阁弟子全部淘汰,若不然也不至于与你过不去。” 霍杰嘴角挂着轻松的笑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紫檀阁何德何能竟然要赢过我南华宗,当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啊。” 紫檀阁弟子感觉自己被轻视,却也不恼怒,他给自己定的任务不过是拖住霍杰这个生力军,霍杰在百宗大会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他那神乎其神血统高贵的星辰之力任谁都知道他很有可能是钟鸣鼎食之家浪迹江湖的子弟。因此,拖住他便能够有效的让南华宗其他人陷入危机之中。 因此,俩人各自都是志得意满的模样轻松无比的看着其他人在拼命厮杀。 夜无仇的四位将领随着时局的波荡而被其他四位来自不同势力的斗皇盯上,这四位斗皇虽然个各怀鬼胎,但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斗皇,“斗皇”二字便意味着强悍与不可抵挡。刑严等人明智地保持着严阵以待却不贸然行动的状态,而对面的斗皇比他们更不想动手,因为他们心如明镜斗皇之间的战斗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天翻地覆风雷变色,更意味着稍有不慎变化遭到致命重创。没有人是不自私的,尤其对于他门这些混迹江湖的老油条来说,他们会震慑于英岚殿的强势,但要想他们因此而拼命,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流云宗的战斗如火如荼,圣殿骑士团虽然随想披靡可到最后不得不与对方形成对峙的局面,不是他们不想继续进击,而是各大势力临时组成的队伍着实像牛皮糖一样恶心至极,他们一方面敝帚自珍各自都害怕危及自身而不愿意尽心尽力,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碍于英岚殿的面子要做足样子,因此不约而同便在敌进我退敌疲我扰的策略上达成一致。就这样,圣殿骑士团一时之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眼见着流云宗已经血流成河伏尸遍地。 第二百二十章 峰峦如聚 徐虎的身上不断涌现着邪意凛然的气息,那丝丝缕缕的黑气好似魔兽的触角般耷拉着浓稠的黏液伸向四面八方,而与此同时,他的嘴唇逐渐变换着颜色,由最开始的肤色往赤红转变,最后经过了几番细致的变化,最终变成了发黑的紫色。紧接着,徐虎的胸膛突然耸动一下,只见其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要突破而出,所有人都为之哗然,但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远远地观望。 感触最深的要数霍杰等人,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徐虎的变化,心中不断徘徊着萦绕不散的恐惧。 蓝如玉皱着眉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感觉到了他生命气息已经消散,此时为何会这样!死而复生?” 这个问题问道了众人的心坎里,但是能够给出解答的唯有紫云一人,这位英姿飒爽的高挑女子傲然而立,她皱着眉头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走到徐虎身边检查起来。说来也奇怪,就在紫云靠近的这段时间内,徐虎不断动弹的身体有些安分下来,就好像哭闹的婴儿得到了父母的安慰,亦好像脾气暴躁的兔子遇到了天敌鹰隼。 那种奇特的变化好似很情绪化,要么是宁静祥和,要么是觳?震颤,反正那诡异的东西的情绪不出此二者之间。 随后,紫云微皱的眉头得到了略微的舒展,他若有所思地回到蓝如玉的身边,而徐虎体内的诡异生物亦随着紫云的离开又开始闹腾起来。这回,声势愈发煊赫,四散而去的黑气充满了堕落与沉沦,在那偶尔展露的无尽虚空中呈现端倪。 “这东西有些奇怪。”紫云若有所思,她的眉心有淡灰色的印记一闪而逝,紧接着,她的瞳孔中绽放的地狱蓂荚随着她思维的转动而愈发清晰可见。与当初从亡灵手中逃回来的时候相比,紫云眼中的的地狱蓂荚已经日益成为难以遮掩的标志,她自己或许都没有体会,但某些东西确确实实在无形之中影响着她。而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潜移默化,紫云自己感受最深切的便是在战斗中的掌控感以及对某些世人所谓的“邪恶力量”感到了似曾相识的亲近感。 由于世人的眼光以及舆论伦理的压力,紫云曾一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中,但人活一世又怎能看着别人脸色度日?更何况紫云的性子也并没有那么迂腐,就算自小影响她的思想也没有阻碍她自由的灵魂茁壮成长,因此她很快便在旅途中找到了生命的意义——生命只有一次,兴起而来兴落而去,每个人除了活在自己独特灵魂所培植的土壤中外,再无其他可能找寻世界的真谛。 “你发现了什么,紫云?”蓝如玉问道。 紫云斟酌片刻随后道:“这东西有点像附魂夺舍大法。” 此话一出,蓝如玉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似乎有些不相信道:“你确定吗?” 紫云的眼神十分笃定,至少在蓝如玉看来,紫云的眼睛清澈见底好似洁白无瑕的美玉,让人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怀疑。如此,蓝如玉微微叹了口气道:“难道说他们就在我们周围?” 紫云压低声音道:“姐姐,我绝不会认错,这东西定然是附魂夺舍大法!虽然我难以辨认这个功法成型后的模样,可这徐虎尚处于变化中,对这等阴邪的功法我绝对不会感知错。”紫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稍微喘了口气,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长篇累牍的与人交流了?她自己都不记得了,自打从亡灵手中回来之后,她便清晰地感到了自己心境的某些变化,她仿佛丧失了与人交流的激情,反而对宁静的思考情有独钟,因此,自那之后,只剩下在古战场遗迹中向夜无仇自证清白时说得话较多了。 紫云接着又说道:“姐姐,我们小时候曾经不是见过附魂夺舍大法吗?” 蓝如玉犹豫片刻后说道:“但那时候那么久远的记忆,我现在也是记不清了,再说那时候附魂夺舍大法的宿主只是被我父亲俘获的邪修而已,他能够在我脑海中留下印象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又怎能记得那样贴切?” 紫云说道:“伯父不让你过多接触这种阴邪的功法是为了姐姐你好,想必那个邪修也被伯父所挫骨扬灰,但是说来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童年时代的那个场景在我的记忆里历久弥新,这也就造成了我能够清晰地将徐虎的状况与当初的画面进行细致的对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这便是附魂夺舍大法,尽管就连我自己对我的自信也感到怀疑。” 蓝如玉没有说话,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就在紫云以为她没有兴致继续谈下去的时候,蓝如玉又开口道:“没想到他们竟然就在我们的周围。” 紫云知道“他们”指的是谁,因此亦是面露凝重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个时候,夜无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夜无仇面色很不好道:“影阁!此人正是影阁的人!”其实,夜无仇起初也是不知道徐虎的身份的,就算他亲手杀死了被影阁做了手脚的胖子,可仍然没有那份精准的眼力去辨别其中的具体状况,最后拍板敲定的还是寄生在布偶中的胖子的魂魄。 “影阁?”蓝如玉发出低低的惊呼,这样说来,童年时代的那个邪修便是影阁的人,只是当初大陆上并没有影阁这个势力的存在,而现在的影阁也是最新崛起的组织,若果所有的一切条件都成立,那么影阁的前身并非那么简单,影阁很有可能是根植于大陆旷日积晷的。若是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那个大势力被人逮到有邪修的存在,而后便隐匿江湖等待时机,而就在几年前又改头换面重新浮出水面! 妥妥的一个阴谋啊!蓝如玉感到自己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她将自己的思索秘密阐述给几人听,几人听完都暗自计上心来,若是有可能,这个影阁牵扯重大,既然它牵扯重大那么所有的影响大陆命运的事情在概率上来说都有可能与影阁有关联。 第二百二十一章 浑水微澜 所有人本来没有的念头被夜无仇所唤起,他们原本还意犹未尽不想走,可转念一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徐虎此时就是棘手的麻烦,继续纠缠下去势必会对他们造成无谓的损伤,再者,他们打上流云宗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夏钰儿已经身死,流云宗血流成河,而徐虎本尊也已命丧黄泉,对于这样的的效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而且,若是能够将被释放了附魂夺舍大法的徐虎推给众多还在流云宗的宾客来解决,那这就不得不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了。 就在夜无仇不断转动的眼神的暗示下,霍杰等人知趣的挪动的脚步,试图拉开距离逃走的时候,徐虎忽然动了。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徐虎凌身一跃高高跳在空中,与此同时,夜无仇高声喝道:“我们走!” 刑严等四位斗皇应声而动,他们分别带上身边的人化作一道流光向大部队冲过去,这之间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斗皇强者来说紧紧需要刹那的时间,但也正是这么短的时间,却让徐虎做出了很多的动作。 他的身形似一支通体乌黑的箭矢,嗖的一声划破空间直接出现在几人前进的路径上,所有人都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来了个急刹车,登时在即将撞到徐虎的时候停住了身形。 只见徐虎此时浑身上下伸张着邪恶的触手,他的胸口受伤处也就是紫云的龙戟刺穿的地方有着浓稠的像墨汁般的液体在不断蠕动,在那里,好像有着什么邪祟东西在萌生,难以遏制的气味有种腐烂的恶臭弥漫开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啊!”夜无仇皱着眉头,他的语气中充斥着厌恶的情绪,因为他体内存在着的两种力量,都对徐虎产生了极度的排斥。要知道,夜无仇体内存在着黎明的宽恕的神圣之力以及赤血残云的血煞之力,神圣之力与徐虎气息相排斥倒有情可原,但血煞之力又怎会与徐虎的气息产生了惊涛骇浪般的抵牾呢? 这点是让夜无仇百思不得其解之一。说起来夜无仇对于所谓的“血煞”之力并没有太多的排斥,他的心境大抵是和紫云是一样的,这两个朝夕共处的人虽然缺乏交流,却在某一点上达成极其相似的共识。杀人的刀没错,错的是使用刀的人,同样的道理力量本身并没有错,是非对错取决于使用力量之人的心地善恶与否。 但对于徐虎身上涌动着的气息,他全然没有那种明智的思想,他的脑海中只剩下厌恶,这种很唯心的想法看似无理无据,可实际上他相信定然有着必然的诱因造成这样的结果。 “我好想陷入了盲目的区域中。”夜无仇皱着眉道:“没有任何根据就这样对某种力量产生厌恶之情,而这种情绪与大陆流传的正道名门对邪教的迥然不同。” “大人,先别管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目前的状况是这个怪物似乎盯上我们了!”刑严的声音透露着无尽的严肃,看的出来,他对徐虎颇为忌惮。 双方形成了短暂的对峙,那徐虎面对四位斗皇都没有任何的胆怯,仍旧那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瞪着墨水般的黑瞳饶有趣味地盯着夜无仇这边。 由于徐虎所散发的惊天动地的气势,夜无仇的百人队伍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严阵以待,当然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路数更能表现无奈。 而就在这个时候,蓝如玉忽然发出一声惊奇的语调:“咦?” “怎么了姐姐?”红莲在旁边不解道。 “我怎么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蓝如玉仿佛是自言自语,但紧接着又自我否定道:“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啊!”这句话说完,她仿佛失了神般兀自抱住脑袋,显然有着什么心结在折磨着她。 红莲将蓝如玉的动作看在眼里,在她的印象里,只有一个人让自己的姐姐有过般痛苦的过往,红莲的脸上忽然涌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讶异道:“不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事实却是给红莲以有力的回击,就在众人被蓝如玉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徐虎忽然动了! 只见徐虎的全身忽然云雾涌动,那缭绕的黑雾如水波荡漾缓缓往地面上流淌,徐虎整个人就好似融化般成为了一滩脓水!脓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光亮如鉴,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光影浮现,有个人影在其中正在上浮。 有东西要出来了! “蓝小姐,近来可好?”一道清冷的声音仿佛带有觑破世间道的通透响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张俊秀无暇的男性脸从黑水中钻出来,紧接着,健硕的身姿,修长的双腿逐渐展现完全,最后呈现在众人眼底的是一个邪意凛然却着实俊秀的男子。 蓝如玉呆住了,她犹如五雷轰顶,就连双手都自然下垂,整个人神游九霄云外。记忆如潮水般漫涌,盛大的情绪好似深海孤舟让人绝望,蓝如玉秀美的秋波中波光粼粼,闪烁着皆是对往事的追忆。 “你是谁?”夜无仇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他的内心升腾起莫名的痛楚,随即挺身而出问道。 男子微微笑着,那笑容说句不夸张的话,简直可以迷倒万千少女,再加上他优雅的身姿,以及那神乎其技的脚尖触水而不沉的绝技,夜无仇感到了莫大的压力,这种压力无论是从实力上的压迫还是从同性之间的排斥,都是成立的。 “我是谁?着你就得问问蓝小姐了,我和她是老相识。”男子风轻云淡,大有不把夜无仇放在眼里的架势。 夜无仇迟疑的扭头看了眼蓝如玉随即对男子道:“蓝如玉是我的女人,有什么事情,找我便好。” 男子双肩耸了耸道:“别这么抱有敌意,我知道你是他的相好,我也正是抱有这样的认知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跟踪你们能有十数日的时间,这期间我对你们的队伍都是有所了解,不得不说,蓝小姐,自从你离家出走之后,选男人的眼光依旧是那么高超,就像你当初在我家族的万千优秀子弟中选我了一样。”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云黛汐的劝阻 屈辱,在夜无仇心中逐渐弥漫开来,蒯弘的话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而作为被挑衅的对象,夜无仇感到了自己作为男人的底线被践踏。 夜无仇皱着眉头,他看着蒯弘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将不卑不亢道:“但是无论你们的家族多么显赫,在江湖的地位有多高,蓝如玉都是我的女人,曾经或许不是,但是现在以后以及永远,她都不会离开我的身边。” 蒯弘闻言哈哈大笑,他英俊的面容竟然露出欣赏的神情,他说道:“当真是年少气盛该有的冲劲,可是你得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容许你放肆的,有些站在大陆巅峰的强者,是你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如果你单凭自己年轻便觉得你会拥有所有你想要的,那么你未免太天真,而我也要因此终止你我之间的谈话。我不会为了一个愣头青徒费口舌。” 你跟我讲站在大陆巅峰?天玄剑派屹立大陆巅峰数千年的时间,非但没有任何能够匹敌的其他势力,更是在其他大陆上赫赫有名,堪称大陆霸主,只不过天玄剑神向来洁身自好,不好大喜功,所以才会在江湖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若是说出自己乃天玄剑派的传人,还不要吓死你!只是可惜,天玄剑派被来自另外大陆的天魔邪剑派所攻破,若是自己贸然暴露自己的天玄传人的身份,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是蓝如玉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并没有对她过多谈论自己的以前,蓝如玉亦没有过多的问过。 “如果我说不,那又怎样。”夜无仇耸了耸肩,他瞥向蓝如玉,此时的蓝如玉已经哭泣得梨花带雨,夜无仇心有不忍,他刚想走过去安慰安慰她,可是蒯弘却率先而动。 蒯弘并没有理会夜无仇,只是直接走到蓝如玉身边,在四周人面面相觑的情况下,他以极其温柔的语气道:“怎么样,蓝小姐,这么多年了,难道我们当初的情分就这样随风飘散了吗?我知道不会,这次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我定当与你厮守终老。” 这语气温柔的就像蜜一样甜,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很容易就就爱那个人拖入他所构筑的意境中。 蓝如玉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伤心的哭泣,最后她情到伤心处掩面蹲下来。 “蒯弘,请你死了这条心吧。姐姐绝对不会和你回去的,当初你的所作所为难道都忘了吗?你还有什么脸面重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红莲在旁边看不下去,她义愤填膺道:“正如你所说,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当初姐姐瞎了眼才会看上你,现在她就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女子!” 蒯弘轻轻摇了摇头,紧贴着蓝如玉蹲了下来。格雷米等人很是愤怒,刚想冲上去,却听见夜无仇暴喝一声,“住手!”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齐刷刷的看向夜无仇,他们不明白为何夜无仇会容忍蒯弘如此放肆。霍杰默默的走到夜无仇的身边,他看着眼睛有些通红的后者,说道:“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我们也无法挽留,无论怎样,坚强面对。” 夜无仇刷的一声扭过头,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霍杰,那紧绷着的眉头中似乎有着某种脆弱在酝酿,霍杰深吸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面,留给你的有两个选择,蓝小姐。”蒯弘将手轻轻放在蓝如玉的后背,蓝如玉娇躯微颤,但终究没有阻止,“第一条,便是跟我回家,与我成亲,这也是你父亲最想看到的结果。第二,你继续跟这小子在一起,而我终究有一天会让他身首异处。” “大人,让我杀了这犊子!”格雷米暴跳如雷,弗克洛不甘落后,顿时群情激愤皆要将蒯弘碎尸万段。 “所有人都给我消停呆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擅自行动当以军法处置。蓝如玉是去是留当听从她的本意,这又强求不得。”尽管口中说得风轻云淡,可夜无仇的双手攥得死死的,能够清晰地看见其上暴露的青筋。 所有人都在心中暗叹了口气,虽然焦急,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除了身为当事人的蓝如玉发话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方式能够解决眼下的局势。但是谁都不是傻子,蒯弘的出现让蓝如玉这样天崩地裂,那说明前者在后者的心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以及从相互之间谈话曝出来的信息来看,这样劲爆的内容当真没有转还的余地。 就这样,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蓝如玉的身上,只见她的哭泣的声音逐渐消退,整个人逐渐安静下来。她抬起头,脸上还挂满了泪痕,在夜无仇血红眼睛注视下,同时也在拥有温柔目色的蒯弘注视下,她犹如受惊的小鸟般走到夜无仇的跟前,她的手有些颤抖,但夜无仇的心却更是在滴血,他仿佛都能预料到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无仇,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倦鸟到了归巢的时候,感谢一路相伴,我们共同经历的一切都是我弥足珍贵的记忆,你还记得当初在圣骑士之殿的后花园与我许下的承诺吗,后来没有兑现,你我都当那只是个玩笑话,以至于在天元行省的大牢中我曾一度为你的贴心而感动,但感动终归不能取代心中的某些东西,希望你在以后的生活中能够继续发挥自己的领导力,在大陆上混出一片天地,多少年后,我希望能够在大陆的巅峰与你再度相遇。” 夜无仇如五雷轰顶般丝毫动弹不得,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想能力已经失去,他已经找不到继续存在的理由了。 恶语伤人十日寒,蓝如玉的话虽然不是你是恶语,但对于夜无仇来说简直就是让他世界观颠覆的存在,好冷……夜无仇感到了源于内心的震颤。 蓝如玉这样说完,她径直朝山下走去,走的时候,连最后的扭头都没有。 第二百二十三章 茧中日月 以历史宏观的眼光看待整个世界的时候,你会发现大陆上的某些地方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或许会对这些令人震惊的变化产生疑问,但无论怎样它都是真实的,是大陆人民不得不去抛开疑虑接受的,因为,个体的意愿之于茫茫寰宇深邃时空,都显得过于渺小。 银烛朝天紫陌长,禁城冬色晓苍苍,在璇星帝国岿巍大气的乾龙殿,博山炉中正殷殷燃烧着名贵的熏香,令人心旷神怡的气味飘散在空气中,形成朦胧而带有韵致的画面。 随着早朝的钟声悠扬地敲响,在殿外等候多时的群臣纷纷列作两队弓背趋步,迅速向宽阔的大殿内走去,以此同时,他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就未停过。就在群臣窃窃私语很是焦急的时候,璇星帝国皇帝以雍容华贵的姿态施施然转出,他冷峻的脸庞没有了往日里和煦的浅笑,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凝重。 “开朝!”随着太监嘹亮的高喊,群臣纷纷匍匐在地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一套流程走下来,皇帝面色严峻地开口道:“想必众爱卿都就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了,光禄勋,你再替朕阐述一遍。” 紧接着,一名身材威武雄壮的男子走到下首方面对群臣道:“昨夜陛下与太元宫中遇刺,刺客身手高强,显然是下了苦功夫做准备,就连内外接应一应俱全。辛亏我等侍卫及时赶到才救下陛下但刺客也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群臣默不作声,显然是在思考着某些问题。 这个时候皇帝开口道:“我想听听众爱卿的意见。” 宰相向两边瞟了眼站出来道:“陛下,老臣以为,大陆就是寂静了太久了,所以有些不法分子蠢蠢欲动,甚至做出这等有犯天颜的罪大恶极之事。” “哦?那你说说,到底是谁会如此大胆呢?”皇帝饶有趣味道。 “臣以为,自从大陆顶尖剑派天玄剑派覆灭之后,古天落帝国以及南邦诸多小国都陷入了自以为能够与我天朝相抗衡的错觉当中,古天落甚至屡屡采用遏制盐铁贸易的策略来打击我国,陛下当兴师南下,主动进军古天落,一来敲山震虎扬我雄威,二来引蛇出洞让还没有浮出水面的潜在威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宰相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让皇帝皱起眉头,宰相见此心中一紧。 “这么说来,你认为玉衡国的那场战争,是古天落操纵的?” “回陛下,老臣为此曾亲自询问过卢麟钰藩王,据他所述,那场战争中出现了只有南方才会出现的嗜血狼骑,这一点不能不说明一些问题。” 皇帝默然不语,而其他大臣也不敢贸然进谏,因此只能默默观望。皇帝思索片刻后说道:“夜无仇。” 夜无仇在群臣之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此时见皇帝叫自己,他便照猫画虎的学着宰相的做法作揖道:“臣在。” “即日起,你便启程前去北方,路途遥远鞍马劳顿,朕派三千侍者随行,沿途所过关隘,守将定须以宰相规格待遇接待。”此言一出,群臣面面相觑,夜无仇倒还好毕竟没有在官场上混过,对这里的讲究不是很清楚,因此他倒是很坦然。 但群臣可就会发现其中的问题了,宰相的待遇那是何等待遇?且不说这种待遇是何等的荣耀与尊贵,单且论锣鼓喧天的架势,方圆十里怕是都会知道摇光国国君到来了。再者,什么高贵的人需要三千侍者来伺候?这也太夸张了吧! 等到早朝结束的时候,夜无仇也对那三千侍者感到万分的震惊,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彻底让他感到了严重的不同寻常。光禄勋找到夜无仇道:“藩王殿下,陛下命我带您去挑选侍者。” 夜无仇是一头雾水,着侍者还用挑选吗?难道伺候人这种活计还有人不会吗?还是说皇帝怕他们照顾不周索性让自己选到时候也赖不到他身上? 抱着种种疑问,光禄勋带着夜无仇走进了禁卫军的军营! “这……”夜无仇惊讶的闭不拢嘴,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不是挑选侍者吗?为何来军营?” 光禄勋看着下方整齐列队的精英禁卫军,冲夜无仇露出神秘一笑道:“他们换一身衣服,不就是了吗?” 有丝凝重划过夜无仇的心头,所谓空穴不来风,若非事出有因,那么皇帝也不会派出精英禁卫军伪装成侍者来跟随自己,但凡有点头脑,都能从这种异乎寻常的举措中嗅到些什么。 “神武营将士听候差遣。”光禄勋笑道,夜无仇见此也就放心大胆地挑出千名雄壮的将士,他们领命而去便由光禄勋带领到城外等候夜无仇了。 夜无仇解决诸多繁琐的事情,注入通关文牒等等,浪费了大半下午的时间,就在天色渐晚的时候,万事俱备,夜无仇本来不想这么匆忙便急着出发,可怎奈皇帝不允许,就这样夜无仇带着他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踩着晚霞出发了。那三千禁卫军已经全部打扮成侍者的模样,若是不知道内幕,当真以为是哪个土财主举家迁移。 坐在马车中,夜无仇看着皇城正逐渐变小,他的眼中充满了感慨,忽而他对众人说道:“我曾发誓要揪出队伍中的内鬼,可此时内鬼已然不重要了,他所能传达的信息亦变得很有限,帝国已经拍板敲定了我便是摇光国储君,尊上的意愿已经彻彻底底的落空了,更何况我们即将远践天涯尘,所有的恩恩怨怨即将翻篇。内鬼若是想继续留在队伍中那便安然与我们相处吧,若是不想,等到夜深人静的夜晚再走也不迟。” 所有人听完都露出悲伤的神情,他们的目光集中在夜无仇的脸上,自打蓝如玉走后他的下巴便冒出了胡茬,原本英俊的面孔透露出几分憔悴与沧桑,看来心上人的离开对他的伤害还是非常大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子夜月胧明 有点意思。夜无仇眼见着女官步步生花双手变幻印结的节奏愈发变快,给人的压迫也越发严峻起来,他嘴角流露出会心的笑容道:“很好,只是可惜,仅仅这样还远远不够。” 随即,他的手掌变成黑色,怒鳞黑铁手的对战局的把控能力在此刻彻彻底底地发挥出来,只见夜无仇双手好似半空中画圆,而以此同时在大圆之中包含着小圆,小圆以气旋的形式出现在他的手掌心,在隐晦中折射出光怪陆离的现象。 女官顿时感到屡试不爽的斗技此时此刻竟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它顿时有些急躁,抬起手想要一掌击出的时候,却蓦然感到手腕处有些许疼痛传来。女官手臂动弹不得,这才不得不冷静下来,发现夜无仇眼睛里正噙着笑看着自己。 “如何?还要继续吗?”夜无仇语气温柔道,女官不得不承认,如果夜无仇不是花花公子的话,还是多少有些魅力的,这样想着,他忽然又想起在城下夜无仇那肆无忌惮的模样,忽然气愤道:“好了,愿赌服输,你有什么要求,我绝不反悔!” 夜无仇听到此话后顿时会心一笑,而后摆出先前那副纨绔的模样道:“这可是你心甘情愿的哦?我可没有强迫你哦?” 女官登时愣住了,原本以为夜无仇没有想要非礼的意思,所以她才大胆地说出这句话,但此时怎么貌似和她想象中的情况有些许差距?女官眼见着好似恶魔般狰狞笑着的夜无仇走过来,她感到有些气馁,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难道我苦苦坚持了二十年的守身如玉就要在今天功亏一篑了吗? “怎么了?你要食言吗?”夜无仇问道。 女官梗着脖子有些不服气但又有些害怕,她就这样抱着复杂的情绪道:“谁……谁说的,我……我怎么可能食言,你小瞧谁呢!” “既然你知道这话是你亲口说的,那想必你就有面对结果的准备,行了,自己脱吧,省的我动手。”夜无仇挑了挑眉毛道。 “这……”女官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间屋子里布置本来就有些暧昧的存在,粉红色的帷帐,鸳鸯被衾铺展开来,最主要的是有着令人心旌摇曳的熏香存在,这种熏香不知道是从哪里淘过来的,夜无仇轻轻一嗅便知道这是赝上加赝的伪劣品。 不会是在秦楼楚馆里整来的吧,夜无仇心中唾骂了一句,这股子刺鼻气味让他本来想好好调戏眼前女子一番的心情都没有了,随即他便想直奔主题说明自己的真实目的。 然而,夜无仇虽然没有心思了,可女官却当真了,她在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满脸通红褪去了官服,露出衬在里面的小搭。只见其,远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渠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恍惚间夜无仇只觉得光彩照人,旋即便看见了那犹如凝脂般温润洁白的肌肤。 “来吧。我说到做到!”女官面无表情,不见喜怒。 夜无仇不得不苦笑地解释道:“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你快点把衣服穿上,要不然这光天化日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成何体统。” 女官坐在床边道:“你不用解释,你垂涎我的身子,我给你便是,你又这般惺惺作态,是没有任何必要的。如果你想在我心中留下任何好的印象,都是没有丝毫可能的。” 夜无仇眼见着姑娘清澈的眼神,显然是做出了极大的心里牺牲,他心知自己或许真的有些玩大了,便笑道:“其实我所来只为请求你帮我一件事情,这件事以我个人的名义向你提出的,不会涉及到对藩王身份的畏惧。当然,你是显然不会畏惧强权的,但我仍然将其说出来不过是在表现我的赤胆忠心。” 夜无仇负手而立,他整个人的气质就是潇洒出尘中掺杂着一丝沧桑,他有些疲惫道:“或许你以为我就是肆意妄为的纨绔子弟,可你没有处在我的位置上就无法体会我的感受,作为领袖,我不单单要对自己负责,我还要对誓死也要追随我的那帮兄弟负责。你不天真的以为,我都是藩王了那还有什么人敢向我施加压力?你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身处高位得到万众瞩目的荣耀与权力的同时,也将将自己的自由交托出去,你的权力越大,你坐的位置越高,那么你就会越发处处掣肘,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你不要以为我在耸人听闻,更不要将我的推心置腹理解成给你下迷魂汤,我并非完全没有功利目的的接近你,所以说我并非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来对你加以利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对我的请求绝对不会有如芒在背如临深渊的感受。” 这段话之后,屋内便是一阵沉默,姑娘静静地看着夜无仇的面庞,而夜无仇嫌弃劣质的香味过于刺鼻,所以微微抬手掀起一阵风将屋内的香气扑散。 “你为什么选择了我?或者说以你藩王的权利,差遣任何人去都是轻而易举的。”姑娘不解道。 夜无仇半低着头笑道:“其实这很容易理解,只要你对自己有着充分的认知。在城外,当着所有人的面,敢于去将一名堂堂藩王打翻在地的小官,除了真性情和真刚烈,我还能用什么形容词来加以形容呢?对于一名藩王来说,想让别人帮忙办点事那真的是易如反掌,可是否真心实意就决定了事情的成败,而作为没有任何根基的新晋藩王来说,只要有心,怕就连盐凤隘的郡守,也是能够将我扳倒的。” 姑娘的脸色在这时候起就开始变化,她忽然感受到眼前这位新晋摇光国国君并非是一无是处的草包,恰恰相反,他英明果敢且具有诗意,如此翩翩美男当真不可多得。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丧尸狂欢 随着小丫鬟的告状,公主那高傲而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藩王殿下,我敬你是帝国堂堂的藩王,我为你即将远赴北方为帝国戍守边关这种行为感到敬佩,但这并不能成为你肆无忌惮以下犯上的理由,是谁给你的勇气来挑战公主的尊严的?” 夜无仇微微一愣,难道现在的藩王都混到这个地步了吗,被公主呵斥起来跟狗没啥区别。夜无仇正纳闷间,公主接下来的话让他豁然开朗。 “听说在盐凤隘殿下的威名如滚滚惊雷般席卷大地,试问现在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殿下那英明神武的大名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夜无仇知道了原因,心中便多了一份了然,他微微欠身恭敬道:“殿下,您金枝玉叶训斥在下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下人为所欲为,那么想必是公主缺少管教所致,今日便让我替公主管教管教她,想来她日后也会替公主省不少心思,这样的事岂不美哉?” 小丫鬟听到这句话脸色立马就变了,她满脸不服但却又着实害怕夜无仇突然暴动,因此只能畏畏缩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公主,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公主显然是不会轻易将小丫鬟交出去的,而事实上这件事情跟小丫鬟也没什么关系,若是没有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撑腰,任给她十个胆子也量她不敢这么嚣张。 公主的声音明显阴沉下来道:“她是我的姐妹,你若是敢动她一下我定然要你好看!” 受到了威胁,夜无仇的心情在此刻也变得差,毕竟任谁遇上不讲理的人都很难保持一颗平常心,更何况还是一位除了投胎技术好再没有其他任何特长的公主呢? 夜无仇的声音中亦是透露出不善,他低声说道:“我若是说不呢?” 车内的公主明显被呛得顿了顿,她没有想到夜无仇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就连皇帝至亲一国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她顿时冷喝道:“段将军何在!” 紧接着,只听闻一声爽朗的大喝,旁边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对马车道:“臣在!” “本公主命你好好教训他,他是如何对我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公主的声音中充满洋洋得意的情绪。这位段将军是公主从皇城里带出来的,他身经百战骁勇强悍,因此被皇帝安排在公主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段将军接到命令二话不说,眼神阴森地盯着夜无仇,而四周二三十名军士亦是齐刷刷的围拢过来。 “怎么的?想打架啊。”夜无仇双手环抱在胸前,冷漠地看着满脸横肉的段将军,他并没有任何胆怯的意思,而是刷的一声抽出流焰剑,剑尖直指段将军道:“我本无意与君发生争执,若是你执意听从这个女人的挑拨,那么便刀兵相见吧!”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被这无所畏惧的气势震慑住了,段将军亦是瞪大眼睛问道:“小子,你难道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夜无仇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道:“老子生平就恨那种明明没有任何成绩却居功自伟的人,这样的人除了出身名门之外没有任何实践能力,思想还幼稚得可笑,辛亏帝国的掌控者是她哥哥而不是她。” 段将军的脸色登时再度沉凝如水,他当即暴喝道:“小子尔敢!公主岂是你能随意诽谤的!众将士听令!” 四周的二三十名士兵整齐划一的应和道:“在!” “为公主效劳,生擒此贼!” 夜无仇冷笑不已,“贼”这个字眼都用上了,这让他心寒不已,见微知著,可想而知摇光国藩王在别人眼中到底是一个什么地位可想而知,他不相信若是没有皇帝的默许,公主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欺压自己。 心中凉了半截的同时,他扭头看向自己的一方人马。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那三千名神武营军士并非是暗中帮助自己的,或许这么说有些绝对,但他们的目的绝不纯粹,在暗中保护自己安全的同时也有可能是作为一杯随时都能置自己于死地的鸩,自己若是依赖他们的力量无异于饮鸩止渴,在无形之中慢性自杀了。 想到此,他忽然想到了那张神秘人送来的纸条,他的心中未免有了些计较,所谓空穴不来风,既然有苗头出现那么就需要仔细思考一番了。 夜无仇的队伍眼见着自己的领袖受到威胁,顿时一拥而上将公主的马车连带着二三十号人团团围住,这样的架势让段将军脸色倏然变化,他呵斥道:“鼠辈尔敢!你这是要叛逆吗!” 夜无仇晃晃悠悠的拉着辔头移动着,眼神半眯,气势看似平淡却实则是极度的危险在酝酿,他盯着段将军半晌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么我就送你一句话。” “什么话!”段将军看着四周黑压压的目露凶光的人,忽然有些胆怯。他虽然是勇猛,但那只是在背后有无数士兵作底蕴的情况下,而此时这么少的人着实让他心中很是不安。再者,他虽然称得上是良将,但距离真正的威震四方的虎将还差得远,主要差距也就体现在,那些虎将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但他显然没有这种魄力,这也就是为何其他帝国大将去带领军团而他只能来守卫公主的主要原因。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在这一瞬间,段将军似乎看到了夜无仇的眼眸里闪射出来的光弧,那是摄人心魄的危险气息。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个字让他的心彻底沉入深渊,“杀!” 随着这一声令下,格雷米一马当先,四周的将士蜂拥而至,段将军的队伍立马七零八落,在对手面前丝毫不具备抵抗力。 这个时候,小丫鬟刚想走出马车,刚掀开车帷,一道猩红的血柱溅射而来,吓得她惨叫一声,连忙躲进车内。 以公主的马车为中心,四下乱作一锅粥,人仰马翻的嘶吼以及武器抨击的铿锵声不绝于耳,车夫吓得赶紧钻到了车底。就这样,在短暂的交手之后,战斗终于落幕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杀戮之夜 “陛下这唱的是哪出啊!”夜无仇的语调未免提高几分,旋即在郡守的示意下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压低声音道:“清平公主金枝玉叶,为何无缘无故的要去边庭受苦啊。” 郡守神神秘秘的对夜无仇道:“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想必是陛下觉得皇室成员不能太娇贵,而是要学会弯下腰干实事,所以才派公主前去北方苦寒历练一番。” “但是据说北方夷虏乱的很,陛下怎能放心一位公主去那里呢?” 郡守适时摆出一副套近乎的嘴脸,他这个人向来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因此在他知道夜无仇是一位贪财好色的无能之辈之后,他的灵活的思维瞬间便对夜无仇做出分类。没有实力为何能够在百宗大会上胜出?思来想去只能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夜无仇身后背景庞大,要不然向来极具权威的百宗大会,又怎会将这种货色推到明面上来? 还有一点足够证明夜无仇拥有深厚的背景的是,以他那样草包的模样,是怎么得到摇光玉玺的?能够拥有玉玺那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而夜无仇作为这呼风唤雨的势力的象征,自然是极具价值的。因此,郡守八面玲珑,他就投其所好送了夜无仇大量古玩珍奇以及一整队的舞妓。而且,他知道夜无仇在宴会中间去了什么地方,而女官提前便被夜无仇关押在那个屋子他也是心知肚明的,这也就让他有了顺水推舟的前提。 郡守谄媚地笑道:“陛下的心思,那就不是我这等微臣可以猜测的了。不过殿下,那女官是怎么滋味呀?” 夜无仇被问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尴尬地装模作样笑道:“那肯定是受用无穷啊,用飘飘欲仙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郡守凑近夜无仇的耳边低声道:“那姑娘可是忠烈之门的后代,而且长得美若天仙,向来被很多人眼馋,更是吸引了一些有癖好的大佬。但怎奈她爹刚正不阿脾气暴躁,虽然没有实权但在民间还是有些威望的,所以那些大佬都不敢动那姑娘,没想到今天这块硬骨头终于被您拿下来了,我若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想必您的府上定然会迎来户限为穿的盛况!大家都要向您请教经验呢!” 夜无仇心中一紧,没想到那姑娘竟然还有这等危险,无论是从自己的利益来说还是着眼于仁义道德,都需要将那姑娘身边的潜在威胁消除干净。 他刚想开口,忽然发现自己连那位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因此他张口结舌后问道:“那位姑娘叫啥来着?” “回殿下,狄飘。” “那狄姑娘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这个人吧,有个癖好,那就是我的女人是不允许被别人窥伺的,那样的话我会很生气,后果的严重我想你是知道的。若果再有人对她图谋不轨,那么你就将我说的话搬出去,你若是能够保护狄姑娘的安全,那么你的前途自然是不可估量的。” 郡守本来有些为难的眼神在听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变得云消雾散,他屁颠屁颠的应承道:“殿下您就放心,我定然保护您的癖好,以狄姑娘的安危为首要任务!” 就在二人窃窃私语一看便知道没有谈论什么好事的时候,旁边的马车中传来一声厌烦的女声:“到底什么时候出发啊,还想让本公主等到什么时候!” 与此同时,一名长得小巧玲珑的丫鬟从马车里走出来,她的语气颇为傲慢,对待众人颐指气使道:“喂,你们到底走不走啊,我叫家主子等得焦急,若是再不走,我们自己先走了!” 郡守闻言赶紧打断了与夜无仇的谈话,他慌忙道:“公主等的不耐烦,殿下,这就启程出发吧,要不然惹得公主不满意,回去禀报圣上,大家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夜无仇心中颇为惊奇的看了眼那个小丫鬟,正所谓狗仗人势,公主的脾气有些暴躁倒可以理解,毕竟人家有那资本,你个小丫鬟狂什么狂!夜无仇计上心来心想道:“以后来日方长,看我怎么整你!公主我动不得,若是连你都整不了,我还当什么藩王,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心中这样想着,他对郡守道:"既然如此,那么长亭对晚终有一别,今日就此别过,别忘记狄姑娘的事,而我亦不会忘记使君的恩情。" 郡守此时变得一本正经拱手左右,腰已经弓成九十度直角了,他语气肃然很有真情实感道:“殿下此去,山遥水远,关山迢递,前往北方治理那等不毛之地,臣随不才,但还望殿下能够骋才驰能,治下太平,风调雨顺,带领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紧接着,盐凤隘的众多官员齐齐走出来高喊:“恭送藩王殿下!” 夜无仇翻身上马,没有继续坐马车,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骑马跟在公主的马车旁边看看她到底要整什么猫腻。 做完这一切,夜无仇这才施施然地扭过身,他在人群中寻找到了狄飘的身影,此时狄飘也正在看他,两人视线交织在一起,夜无仇露出了灿然的微笑,视线的那头狄飘突然脸色一红,便低下头去。 “驾!全军出发!”夜无仇高声喊道,整个车队便向那遥远的北方进发。 半日过后。 “无仇,我看见你与那被你调戏的女官眉目传情,怎么的,看上人家了啊?”霍杰亦是骑马跟着夜无仇打趣道,在乾龙殿离开的时候神武营就为他们准备了好多匹马,因此他们根本没有缺少代步工具的担忧,从而也就不用蜗居马车中郁闷无比了。尽管骑马相对与坐马车来说需要消耗的体力是巨大的,可架不住自由啊,想想看,策马长鞭的驰骋在草原湖泊以及这大好山河,那是怎样的豪情壮志啊! 夜无仇回首看了眼霍杰,他的嘴角涌现出温暖的神情,他说道:“那狄姑娘本就是忠义之后,我那般轻薄于她本就心有愧疚,你就不能让我补偿一番?” 第二百二十七章 血色黎明 清平公主并没有敢向窗外看去,成年生活在高高在上的锦绣之宫中的她仅仅对天山的雪、塞外的沙、江南的小桥流水、西域的景炎烟霞有着刁钻的品味,但这所有的却对民生的疾苦保持着茫然不知的忽视,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现在的璇星帝国就好比是历史上的某个朝代,在内忧外攘焦心如焚的环境里,朝廷依旧处于被粉饰的歌舞升平之中,现在璇星帝国的边境地域乡绅官员仗势欺人鱼肉百姓,劳役大作,藩王境内赋税甚至出现了超过帝国的现象,这着实是璇星帝国皇室的一种失败。 若是将治理不当的罪责完全归咎于藩王,那么璇星帝国岂不是在又让马儿干活又不让马儿吃草的无理取闹吗?夜无仇这样想来越发茫然,他对于璇星帝国这种现状感到深深的不安,分封制本就是容易让将大领土四分五裂的一种模式,璇星帝国皇室还不加紧注意,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而且,皇帝说得好听,亡灵的事暂且急不得,但实际上仔细想一想,自己辛辛苦苦一路攀爬好不容易面见天子,而自己的夙愿又得到回报了吗?关于亡灵的事没有任何的进展,大陆仍然处于一片祥和之中,甚至还有窝里斗的迹象。 夜无仇越想越觉得无奈,他盯着清平公主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意。清平公主此时意识到夜无仇真的敢动她,她的身份对于夜无仇来说不过是形同虚设,起不到任何作用,因此她感到了发自内心的震颤。 夜无仇的蔑视虽然让她感到了极度的气愤,可毕竟自己的安危就处于人家的一念之间,但她又觉得不能丢失作为公主长久以来形成的威严,她便皱着眉头问道:“为何?” 夜无仇看着这位美若天仙的公主,他的眼神从上扫视到下,发现公主简直就是一块玲珑剔透洁白无瑕的美玉,虽然没有任何实际用途,可作为一个花瓶还是实至名归的。夜无仇微微摇头咋舌道:“因为皇帝的个人意愿并不能代表整个帝国,他的权利是来源于人民群众的追捧,若是没有人承认皇帝的存在那么也就无从谈起你这位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公主了。若是帝国当真面临了难以抗拒的危机需要以你的和亲才能化解,那么你便是首当其冲的牺牲品。帝王之家无亲情,希望你能够深切理解这句话。” 清平公主紧皱的黛眉再度加深几分,她似乎是对夜无仇的话嗤之以鼻,但忽然看见他盯着小丫鬟看,心中蓦然升腾不详的预感。 “你不许动他!”公主忽然爆发出极大的勇气,或许是她与丫鬟长久以来的陪伴让她产生护犊子的心里,她狠狠地朝着夜无仇吐了一口唾沫,“滚开,你这个卑微的蝼蚁,今天落在你手里是我此生最大的不耻!” 这口口水自然很难落在夜无仇的脸上,清平公主仅仅是个身体素质略微好一点的普通人,没有修习任何的功法,自然是不能对夜无仇造成半点威胁的,但是这样恶劣的行径,却让夜无仇火冒三丈。夜无仇眯着眼睛道:“公主殿下,你若是能够有半分的尊重我,都不会造成现在这样难以挽回的事态。” 公主此时也是豁出去了,她鼓起勇气大吼道:“说实在的,你在我眼里就是一条卑微的爬虫。” 夜无仇气极反笑,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脾气有些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情况若是放在以前,自己压根不会在意,可现在却是有种发自内心的厌烦。或许就是因为那个姑娘的离去吧……可是为什么,自己对她难道不够好吗?自己与她所有的回忆难道不够珍贵吗?竟然就让他这样弃之如敝履的扔下了! 夜无仇感到了深深的失落感,所有本应该在记忆中闪闪发光的画面变得黯然失色,他有时候还会置疑自己的能力,他时常会自我剖析到底是哪里不好换来了一场无情的别离。 夜无仇缓缓喘了口气,他翻身下马来到马车的后方,手中强悍的斗气在疯狂涌动,这让猫在车底下的车夫大惊失色,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紧接着,夜无仇的手掌轻轻地贴在马车侧壁上,这种马车是皇室专用的玉辇,富丽堂皇而且坚固无比,但这些优势在夜无仇的斗气下都显得脆弱不堪,只见夜无仇的斗气犹如大潮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强烈的意境充斥四周,那种“八月涛声吼地来,头高数丈触山回。须臾却入海门去,卷起沙堆似雪堆”的气概让所有人身临其境。 紧接着,只见马车在这样潇潇入耳的气势的侵蚀下,逐渐分崩离析,最后四分五裂,里面的三人跌落下来。 “哎呦呦,摔死老朽了。”那老嬷嬷捂着腰哀嚎着,当她注意起四周的环境的时候,却是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清平公主本来被摔得毫无公主形象,她的心中自然是气急败坏的,可当她看到自己处在一个怎样的环境当中的时候,她彻底惊呆了。这……这是人间炼狱吗?满地的鲜血,满地的尸体,而且这些尸体有的死不瞑目,那临死前的挣扎状无情的侵蚀着没见过“世面”的公主的内心,她整个人都已经木讷,浑身颤抖缓缓站起身来。 而那个小丫鬟性子本来就是胆小怕事的那种,她除了龟缩在公主的名下的能耐之外再无半点技能,此时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泪水滂沱的就仿佛能将这样毁三观的场景从她的心中冲刷掉一样。她死死地楼主公主的大腿,眼睛都不敢睁一下。 夜无仇看着公主这样的状态心中突然涌现出快感,你不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不知道人间疾苦吗?真就应该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相信这种切身的体会远比从书本中所描绘的画面来得有价值的多!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参商互现 尽管这个想法看起来有些不切实际,但是联系起璇星帝国一向的做法来看,所有的问题看起来都是水到渠成,选型帝国这是想用三千名神武营士兵来换自己一个太平无忧,如果北方没有忧虑的话,那么对于璇星帝国的威胁就只剩下古天落了,这无异于在极大程度上缓解了帝国所面临的压力。 夜无仇暗自感叹,皇帝真的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这笔交易合适与否暂且不论,因为现在也不知道北方到底是一副什么局面从而也就没有办法去进行比较,但是皇帝是否愿意做亏本的买卖那是不用想也会得到答案的,因此他对北方的辽阔大地抱有憧憬的同时也是深感忧虑。 “既然如此,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打算将三千人分成一百来支小队,分别由我的原班人马来统领,你可有意见?”夜无仇寻思半晌忽然如此说道。 神武营统领登时愣了片刻,而后才犹豫的支吾道:“殿下,这样……不太稳妥吧。” “哦?请问不稳妥的点在何处?”夜无仇微微挑动了一下眉毛。 神武营统领见夜无仇神情有些不对劲,他连忙俯首称罪道:“还望殿下赎罪,并非我不愿意这样分配,毕竟我已经被派到您的手下做事那么就是您的人,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但其他的神武营将士恐怕不是这么想的,他们个个性子高傲,能够通过层层筛选进入神武营这本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再加上他们本来的身份就是来自各个家族的青年才俊,这也就造成了不服管的现象。” 夜无仇醒悟了,他意识到了什么:“那么你们平时是如何操练的?他们又是听命与谁?” 神武营统领回应道:“他们一直是受我的管辖,因为时间长了铁人也会生出感情,更何况是他们呢?所以对于我的话他们还是稍微听一些的,最起码帝国举办的各种操练任务还是能够完成的,有没有怨言另说。” 夜无仇噗嗤一笑道:“就这样还能称得上是神武营吗?我看帝国真是白养他们了,每年天价的俸禄简直是在伺候一群老爷。” 神武营统领略显尴尬,毕竟他自己也是神武营中的一员,他说道:“殿下,虽然他们的纪律性可能不是那么完美,但他们个个的素质都是极高的,您想想,从全国各地挑选的人马又岂能是那么简单的?想当初就是这群崽子与玉衡国的飞貔营进行比武,愣是把飞貔营虐道到土里去。” 神武营统领这样说的时候掩饰不住骄傲的神情。 夜无仇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淡淡的问了一个问题:“他们上过战场吗?” 神武营统领再度愣住了,他不知道夜无仇为何总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现在是和平年代,就算是想上战场也没有机会上啊,而且就算是上过战场的那些老牌军队又如何?神武营还不是在比武之中将他们吊打? 他回应道:“回殿下,并没有。” 夜无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拍了拍统领的肩膀而后道:“这个提议暂且搁置下来,等到了北方我领这群高傲的小家伙领略一下血染的风采之后,在做定夺。” 夜无仇本来就很年轻,他甚至比三千名神武营将士都要小,因此他口中老成持重的感觉让统领深感意外,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夜无仇英俊的脸庞逐渐转到侧脸而后彻底扭过去,心中充满了不知所措的感觉。这种不知所措要是细究起来,应当来源于夜无仇那种气淡神闲的态度,在他目前看来夜无仇就像一个谜一样,年纪轻轻就要当上藩王统领大军了,还不顾名声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女官,类似于这种看上起来毫无关联却又神奇的组合,着实让他捉摸不透。 “全军开拔!”夜无仇慵懒的扬声道,随后整个队伍便再度前进。 随后,夜无仇又在身边的人的建议下,从挑选出圣殿骑士团中挑选出十人在剑客刑严的带领下当做前哨队伍,也就是类似于先锋探路的存在,并配置以流星飞马,方便他们能够快速的回来及时传递消息。 “霍杰,我刚刚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大快人心?”正行进间夜无仇忽然扭过头朝霍杰笑道,他的笑容幅度很大有种很假的感觉。 霍杰与夜无仇相处这么长时间,虽然比不上肚子里的蛔虫但也差不离,他自然能够看得出夜无仇潜藏着的情绪的真实模样。霍杰忽然有些感伤,他看着夜无仇自顾自骑马往前走的背影忽然有些泪目,不得不说夜无仇身上承受的太多太多,他不但肩挑对未来的期许更承担着过去的罪责,本来以为他身处黑暗心向光明终究是到了苦尽甘来的时候,却没想到无比笃信的感情在朝夕间支离破碎,只能独自承受的悲哀如潮水般日益蚕食着他的一切。。以至于现在,他连笑都变得这么勉强。 霍杰这样想的时候,视线忽然扫到了霍灵畅的马车正被掀起一条缝隙,里面的伊人正以哀怨且悲悯的眼神看着夜无仇孤绝的背影。倩影轻愁,目断魂销,正是这样悱恻缠绵的情绪,彰显了霍灵畅内心的昭然若揭的情绪。 霍杰不动声色的将视线收回来,他回应道:“尽管手段有些残忍,可目的终归是好的。帝国并不需要这样只会夸夸其谈宴饮享乐的蠹虫,帝国需要的是肯弯下腰干实事的贤能。” 夜无仇发出一声清朗的笑声,等到大约个把时辰之后他忽然策马扭身来到清平公主马车的旁边道:“公主,这样的马车可还适应?您的千金之躯不会因为换了个逊色的马车就生病了吧,要是那样的话您这个富贵病可不好治啊!” 马车里毫无动静。 夜无仇有些奇怪,那个小丫头不是咋咋呼呼的吗,怎么这么乖巧了呢?而且就算他们由于过于害怕而丧失了与自己为敌的意愿,那么总能没有半点声音吧!哪怕是吭叽吭叽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内幕 “公主,我们的点心已经没有了。”小丫鬟哭丧着脸说道,“其他的干粮都在段将军哪里,可他们已经……” 清平公主的御用点心那都是宫廷里的面点师经过千挑万选所得到食材而后匠心独运所制造出来的艺术品,殿堂级别的面点师们对于色香味把控得很考究,因此所烘焙出来的点心的价值那是相当昂贵的,但是清平公主等人的携带能力有限,很快便将点心消耗干净,与此同时段将军的干粮也因为被鲜血浸染明显不能用以食用了,所以他们面临着寅吃卯粮难以为继的窘境。 清平公主简直有些无地自容,她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这就愈发增加了她的心里压力,她身体动了动,但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 夜无仇面带微笑的站起来,他看着清平公主道:“大家今天就别吃晚饭了,我们的厨子公主殿下不愿意为我们掌勺,这是我们做食客的失败。” 夜无仇顿了顿,弗克洛、格雷米等人配合的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更让清平公主感到不好意思,它此刻感觉自己宛如一个罪人般被容世人的目光一览无遗的在自己身上汇聚。 夜无仇与自己的兄弟们交换了个眼神,他旋即拍了拍手道:“今天就这样吧,大家都散了吧,等到我们的大厨思想顿悟的时候,大家就会丰盛的晚餐可以享用,不过我事先说好,大家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这样显著的落差还得容许人家适应一段时间。”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尽皆散去。 霍灵畅在这个时候眼神中流露出不舍的神情,这个可爱的姑娘几度想要与泫然欲泣的公主交谈,可都被夜无仇严厉的目光下所制止。 霍灵畅就这样走到不远处,向这边看过来。夜无仇虽然表面上对霍灵畅的行为很不欣赏,可实际上他还是感到这弥足珍贵的怜悯之心才是人类所迫切需要的。 “公主殿下,今时不同往日,我想你需要切实的认清你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夜无仇晃晃悠悠的从清平公主面前走过,而后猛然抬起头瞳孔中绽放出凌厉的光彩,“现在是我的天下,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我想就是皇帝亲自前来。也不能让我做出任何的改变。” 清平公主惊恐的看着夜无仇,她的心中满是震惊,难道……难道这个恶魔真的不害怕自己的哥哥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夜无仇怎能不害怕天子?天子一怒,血流千里,满城横尸,这已经不是匹夫之勇可以撼动的了,但是,正义长存心间,责任担在肩上,这又岂是强权可以压垮的? “公主殿下,我望你还是学会自力更生,我不会逼迫你去干奴隶干的苦工,但至少,把你扔在荒山野岭上,你能自己生存下来,就已经足够了。” 清平公主这个时候忽然鼓起勇气道:“但是我是公主啊!我生来就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为何有这个条件而不用,偏偏去吃苦呢?” 夜无仇冷笑道:“您以及您的统治阶级如果不躬亲而为,那么谁又会心甘情愿替您付出呢?长治久安之道,就在其间。” 夜无仇扔下这句话,便独自走开了,只留下清平公主与她的丫鬟留在原地。那个老嬷嬷已经被派去干别的事情了,这就更加让他们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霍灵畅本来有些心疼公主的处境,在她的身上灵畅联想到了自己当初在森林中与李家镖局火拼时候的感受,那个时候世界观被颠覆的强烈恶心感,想必与现在的清平公主相去未远吧? 这个时候,她便看到了夜无仇向自己走来。 “夜公子……”灵畅轻轻打招呼。 夜无仇微微一笑,他从纳戒中取出一个包裹,并且将之提递给霍灵畅道:“灵畅,饿了吧,把这个吃了,” 霍灵畅好奇的接过包裹,打开之后发现那是一块梅子糯米糕。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霍灵畅还记得当初在初遇碧洛春的那座城池中,她对梅子糯米糕表现出十分浓厚的兴趣,没想到夜无仇竟然都看在眼里。 霍灵畅在刹那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夜无仇在古战场遗迹中冒着生命危险守候她的时候,但紧接着她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就这样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的灵畅有些慌乱,心中虽然砰砰直跳可又强忍着自己不表现出来。 夜无仇看到她那娇羞可人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他想伸出手摸摸后者的头,手却忽然停留在半空,紧接着似乎意识到什么问题终究是缩了回来。 “灵畅,你把这吃完就会马车中睡觉吧,我与你哥哥等人的帐篷就在你的马车旁边,你可有放心睡一个安稳觉。”说完,夜无仇便扭身而去。 今夜的月色浮光跃金,犹如实质般的淡金色在空气中毫不吝惜自己的美丽,将所有如梦似幻的气息倾斜在大地上,为万里山河平添壮阔且绵长的柔情。 霍杰走上一座山坡,那里充满着静谧的氛围。但这良辰美景并不是关键的,最主要的是他的前面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拥有飘逸的银发以及线条严峻的背影。 “霍杰,你来了。”夜无仇并没有回头便知道身后是谁来了。 霍杰先是沉默片刻而后道:“无仇,你跟灵畅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 夜无仇的背影顿时有些僵硬,他旋即说道:“哦?难道就因为我给她喜欢吃的梅子糯米糕?” “不单单如此。” “那又是怎样呢?” 霍杰在脑海中措辞,而后说道:“我想和你探讨一下情感问题。”霍杰这样说着,自觉忍俊不禁,他就这样笑场了。 而另一边夜无仇也是哈哈大笑,他的身体放松下来,紧接着平躺在地面上以这个角度赏月更为方便。 “我想说的是,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心中的某些碍于世俗的观念的情感而感到难为情。”霍杰很自然的走到夜无仇身边道,“就像你当初决定一心一意对蓝如玉,她并不珍惜是她的问题,并不能将你置于尴尬的境地。” 第二百三十章 漫长岁月的终结 把藩王的位置让出一个月,这是什么概念!大家欢呼声风起云涌,面对这样慷慨大方的藩王,所有人都很难保持淡定。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一个月的藩王是势在必得的,就算心中有点数的人知道不能把这事当真,但至少也要以茶代酒接受夜无仇的其他馈赠。 但是夜无仇的队伍却无人抱有这样的心思,既然敢胯下海口那就有自圆其说的本事,他们对夜无仇的实力是了如指掌的,因此他们都抱有看戏的心态期待着神武营的小子能够在夜无仇手底下坚持多长时间。 “藩王大人,你说你到底哪来的自信敢这样夸下海口,你或许不知道我的名号吧!鄙人不才,兄弟们都称我一声八丈龙,知道为什么我叫八丈龙吗?”只见那少年得意洋洋的从纳戒中取出一杆兵器,这个兵器通体湛金,似枪似矛,在枪锷处有錾金虎头,虎目吊睛,欲闭还睁,隐隐间有风雷滚动虎啸西风的气势,“我这杆祖传的兵器名叫八丈虎牙戟,我的先祖曾用它横扫八荒无敌手,所以作为名动八荒的英雄的后代,我将这八丈虎牙戟发扬光大责无旁贷!” 年轻人说得气势非凡,夜无仇都不禁为之喝彩,尽管他对八丈龙的祖先的名声是否真的达到震惊八荒的程度感到无比的怀疑,但是作为年轻人能够有这种舍我其谁的霸气是好事。 因此,夜无仇与八丈龙相互注视分毫不让,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八丈虎牙戟的威力吧!” 八丈龙也不谦让,只见他当即暴呵一声,手中的虎头戟绽放出璀璨的光彩,如果将之命名虎头点金戟也没有什么问题,因为这杆戟的尖端有着格外耀眼的锋芒,正是这样的锋芒的存在才让这杆戟具有极强的穿透力。 “好戟!”夜无仇赞叹一声,紧接着他的内心迅速给这杆戟做出一个在他的心中比较中肯的定位,这杆丈八虎头戟比紫云的紫金苍龙戟无论是从品质上还是从卖相上来看都是要略逊一筹的,但是由于紫金苍龙戟的品质已经过于高超了,所以丈八虎头戟也是很不错的。 夜无仇微微一下,紧接着他的手掌轻轻一翻,流焰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尽管流焰剑仅仅是一柄普通的二品宝器,但他在夜无仇的手中爆发出异乎寻常的气势。 “我说藩王大人啊,你不会连一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吧,那我看我们也就不要比试了,对于必然的结局就不要多此一举去验证了,从而也好维护住你作为藩王的面子。”丈八龙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像丈八龙这样的神武营军士比比皆是,他们皆是来自各个势力庞大的家族中,他们在这些家族里都是养尊处优的存在,长久以来形成的视野因此也就颇为狭隘,他们都偏执的认为自己应该拥有最好的东西,自己才是应该站在武学巅峰的人。因此,从小到大在外界各种诱因的刺激下,他们都看不起没有身份地位的人,在他们的观点里,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就相当于没有实力,因为所有有实力的人都会为了加官进爵而奋斗。 所以说,武器从某一个方面象征着地位,夜无仇虽然即将贵为藩王了,但他毕竟是横空出世没有半点预兆,这在外人看来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在里面,这也就让被人对他的出身颇为上心。 夜无仇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若是能胜过我手中的二品宝器,那么一切自然好说,但你要是败在它的底下,那么你唯有乖乖闭嘴这一条道路可选了。” 丈八龙哈哈大笑,几番交谈下来他已经完全不把夜无仇当做自己的领袖了,他嚣张的耍了几招花里胡哨的招式,丈八虎头戟便携带着呼呼的风声向夜无仇袭击过来。 夜无仇也不废话,他这个人犹如莺啼婉转般轻盈而来,与丈八龙那虎虎生威的气势截然相反,他整个人轻盈的有种软绵感。 紧接着,流焰剑与丈八虎头戟毫无悬念的撞击到一起,强大的波动在空气中荡漾开来,震的周遭草木簌簌直响。 丈八龙本来想象着甫一接触便能让夜无仇丢盔弃甲,但在这刹那的接触之后,他的脸上蓦然涌现出凝重的神情。紧着着,他不敢掉以轻心,手中的虎头戟宛如一杆搅动天地的神器,它神挡杀神佛挡**的凌厉气势自上而下携带者贯日锋芒,狠狠的斩在流焰剑上。 夜无仇脸色有些严肃,不得不说丈八龙确实有两把刷子,从这短短的两招便可看见他整体的战斗水平,可以说虎头戟在他的手中简直如虎添翼凶狠无畏。自己虽然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而且自己的一招一式都是经过生死搏杀所磨炼出来的,因此丈八龙的招式漏洞百出。 可尽管如此,夜无仇为了想要和丈八龙多玩些时间,更是将这些漏洞忽视掉,与丈八龙针尖对麦芒般你一下我一下对垒开来。战斗进入这个阶段的,夜无仇自然是得打起精神来,毕竟流焰剑的品质与虎头戟之间有着云泥之别,而且丈八龙的修为也是比他高的,夜无仇除了众多底牌之外,与之硬撼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 丈八龙见自己虎头戟这样凌厉的攻击都被阻拦下来,当下脸色凝滞,他对于自己出乎意料的事情都会产生慌乱感,毕竟不在掌控中的东西总是存在诸多变故,这让丈八龙难以接受。 因此,无与伦比的攻势就此展开,磅礴的斗气倾泻而出,丈八龙手中的戟尖倏然变换,由最开始单纯大开大合的砍、砸逐渐转变到灵巧多变的挑、刺等让人难以琢磨的多变的路径中,夜无仇所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大人直接将这只虫子碾压多好,那样多大快人心,省的这样跟这小子浪费时间,让我们看一场耍猴戏。”弗克洛冷哼一声显然是看丈八龙不顺眼,他身上的噬魂咒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因此直到现在这件事还是整个队伍的一个心病。 第二百三十一章 注定的动荡 惊世骇俗的斗气当头劈过来,夜无仇傲然而立,也没见他做出什么防御的姿势,这让神武营的将士都大感震惊。谁都清楚丈八龙的实力,他这样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再配合这样厉害的斗技,他们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让夜无仇如此托大。 难道说夜无仇知道自己不敌已经放弃抵抗了?但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出人命啊!毕竟人家贵为藩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他若是被丈八龙打死了,那么整个神武营都会受到皇帝严厉的责罚。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闭嘴了,只见从夜无仇身上涌现出层层叠叠的火焰,就好像卷起千堆雪的浪潮一样,澎湃着生生不息的力量。 这是什么!众人尽管视觉呈现的是火焰,可却仿佛置身于广袤的蔚蓝色大海边,耳畔似乎响起了海浪低吟的欢快感。忽然,大海勃然变色,惊涛拍岸,白浪滔天,似乎与之作对就是和整个自然界作对,让人难以撄其锋芒。 丈八龙的“猛虎破风”是他所修习的最强斗技,此时在其怒气加持下超乎寻常的发挥出,猛虎幻象顿时铺天盖地而来,夜无仇的流焰剑轻轻上撩与其相撞。 只听见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草屑纷飞,树木摧折,巨大的斗气波动把四周的一切都夷为平地。本来丈八龙在使出这招“猛虎破风”之后已经等待胜利,却没想到在丈八虎头戟与流焰剑甫一接触的时候,便有种异样的波动通过这个接触点传来。 那是种什么感觉呢?丈八龙很难说出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力量正逐渐消退,而夜无仇的流焰剑上的火焰却依旧那么旺盛,如果要说的具体点那就是,丈八龙感觉自己正在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火焰相对抗。 源源不断的火焰那是什么概念。在没有意境加持的夜无仇与现在的夜无仇之间就像静水与流水之间的差距那么大,流水中有着细微的波动可以让其承受的压力化解在无形之间,但静水却丝毫没有这种优势。夜无仇之所以对真华散人的潮鲛拳这样看重,就是从对阵夏钰儿的那场战斗中敏锐的发掘出其中的闪光点,或许潮鲛拳的意境并不具有那种能够碾压对手的简单粗暴的功效,但这种精巧秒极的用途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毕竟这其中加入了智慧的力量。 火焰呈浓稠的流体状不断向某个方向流动,这种巧妙的方式在极大节省了夜无仇的斗气的同时也是加速了丈八龙斗气的损耗,就这样,流焰剑与八丈虎头戟的僵持过程中,潜在的交锋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丈八龙加大输出力度,所有的斗气好似不要钱一般宣泄着,渐渐的,夜无仇从刚开始感到一丝压力到后来压力已经接近他难以承受的地步,他那闲庭信步的表情再度变化,此时此刻,丈八龙也已经达到了临界点,他的斗气气旋已经濒临干涸,要问他为什么还能坚持,他不过是眼见着夜无仇即将难以抵挡而落败才咬牙挺住的。 夜无仇也在跟自己较劲,他强迫着自己不能使用诸如怒鳞黑铁手这般底牌,可终究是事与愿违,丈八龙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耀眼的光芒四射开来,齐齐向夜无仇灌注而去。夜无仇应声叹了口气,旋即手掌泛起鳞片,乌黑色的光晕宛如坚壁般横亘着,将那些袭击过来的能量全部阻绝在外。 丈八龙彻底虚脱了,他还没看见夜无仇抵挡住他的斗气就从天栽下来昏过去。而夜无仇此时也并非完好无损,只见他不断的喘着粗气,但是看得出来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场中一片寂静,所有的神武营将士都是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的藩王个人实力竟然可以这么强,明明没有丈八龙高的修为竟然可以在拼持久方面胜过后者,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开阔眼界的对阵。 夜无仇轻松的拍拍手表示搞定,他转而对其他神武营将士道:“大家要是还有不服的,日后若是有机会,定当奉陪到底!你们这帮崽子没人收拾你们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以后都给我本本分分的服从军令,但凡有违令者,绝不姑息!” 尽管有的人依旧是满脸不屑,可大多数人却是听从命令,很配合的点了点头,想必这一场与丈八龙扬刀立威的战斗将会一传十十传百直到三千人都知道。夜无仇知道在传的过程中势必会有人添油加醋,这也是件好事,若是自己在他们心目中宛如神一般的存在,那么没有人会对自己不尊敬,也就没有人会对自己的命令产生质疑。 要真正接管这支队伍,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虽然那晚神秘人告诉自己这支队伍有危险,但照目前的形式看来,这条忠告只能暂且束之高阁,其之真伪性还有待商榷。 就在大家准备收场的时候,丈八龙却突然苏醒过来,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上蹦起来,紧接着高声喊道:“藩王,怎么样?愿赌服输,那个宝座赶紧让我坐一坐爽一爽!” 但是他疯疯癫癫的模样立即被他的同伴所打断,他们将丈八龙直接抬走,也不管他怎么闹。 有了这一手震慑,夜无仇暗中观察,神武营将士吐痰的习惯果然得到了减缓,没有了这种陋习,整个队伍的气势都变得极为正派。 就在队伍整装待发的时候,前哨部队忽然折回来了,刑严报告说:“报告大人,前方遇到不明军队在行军,如果我们不绕道而行,势必会与他们正面相撞。” “什么规模?” “回禀大人,大约在万人左右。” 军队?夜无仇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睛立马一眯,现在他们仍然在帝国所辖区域,距离进入摇光国境还有不近的距离,此时遇见的部队的话很有可能便是帝国直辖的军团。 “还有其他情况没有?” 刑严有些尴尬道:“大人请见谅,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对于帝国军团的番号规制是一概不知,因此就算看见了也说不出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于虚无中诞生 对于这个事出反常的情况,就连神武营统领都无法做出一个科学的解释、合理的回答,神武营统领支吾道:“帝国就像一个庞大机器,每一个零件都各司其职,对于相隔甚远的两个零件是没有必要知道彼此的具体工作的,当然也没有权力。” “也就是说神武营也并不知道暴风军团的具体行动?” “回大人,暴风军团作为帝国主战军团之一,它本身的构筑就是极为复杂的,就好比一独立的族群一般,权力划分层级分明,可以说暴风军团的总统帅是暴风军团与帝国唯一的联系,其他所有的人之于暴风军团统帅就好比我神武营三千人之于藩王您,都是直接听命而不接受其他方面的调遣的,哪怕是来自宰相的命令都不能例外。”神武营统领娓娓道来,详细剖析。 夜无仇忽然笑着问道:“那如果说是皇帝亲自下达的命令呢?越过了我,你们还会听令吗?” “这……”统领支吾着。 夜无仇哈哈大笑,他拍了拍统领的肩膀,他对这个有些憨厚的中年人越发具有好感,他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无论是暴风军团还是其他主战军团,亦包括各个类别的团体机构,甚至是这三千人中,只要是规模足够庞大,都是有皇帝的内线存在的。” 夜无仇笑意盎然的盯着统领,他见后者想要辩解,连忙笑容可掬的制止道:“你不要急着否认,我不相信皇帝会有这么好心平白无故的送三千精兵给我,若是他没有些制约手段,容我在北方地区鱼入大海龙回苍天,有一番作为了不听朝廷调遣,那他又该如何?” 神武营统领的面皮有些泛红,显然是被夜无仇戳中了心事。 夜无仇又说道:“我忽然对某些东西茅塞顿开,说起来这还要感谢行踪诡异的暴风军团,我时常还奇怪陛下为何会这么好心给予我这么大的恩惠,我思来想去发现无非就两点原因,其一是想让我用这些力量作为底牌以在北方发展从而达到减缓帝国心脏压力的效果。其二,就是我们所讨论的眼线,他想利用你们的眼睛来时刻观察我的动向,若是但凡有不臣之心,便会以各种理由将我骗回京师再不放回。总而言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是在何处,都必定有皇帝的眼线,这是他统治天下的手段。” 夜无仇得意洋洋的看着统领,而统领则是满脸尴尬不知所言,夜无仇宽慰道:“其实皇家无亲情,更无其他任何的情感,卧榻之侧不容别人酣睡,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你说呢》” 神武营统领微微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夜无仇的军队就这样在璇星帝国辽阔的大地上跋山涉水,他们这一路上虽然经历了不少事情,可大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琐碎小事,与暴风军团的诡异行踪相比都显得无足轻重了。但还有一件事情是值得用笔墨加以着色的,那就是清平公主殿下终于肯纡尊降贵亲手给大家伙做饭了。 此事还要从那日夜晚说起。 这日的夜晚乌云密布,本来皎洁的明月已经羞答答的躲在了乌云的背后,两位女子坐在马车的车辕上呆呆的望着那丝丝缕缕好似狼烟般的乌云。 此两位女子正是清平公主与她的小丫鬟。小丫鬟此时用手撑着下巴,她那粉嘟嘟的带有婴儿肥的脸此刻被挤压成一坨,她有气无力的抱怨道:“公主啊,奴婢好饿,我们都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那个灵畅姐姐给我们的梅子糯米糕已经全部吃光了。我好饿啊——” 清平公主目光呆滞的望着杳冥的苍穹,尽管她的肚子已经饿到不会发出咕咕的声音了,但她还是嘴硬道:“我们不要向恶势力屈服!哼,等我们坚持过这段时间,我们定然要我哥哥为我们讨回公道!” 小丫鬟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们的胃怕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就在不远处,有两位少年正在看向这边。其中一个少年一头银发丰神俊朗,另外的少年身着橙色长袍,束带飘飘儒雅随和。此二人正是夜无仇与霍杰。 “灵畅这妮子就是心善,要不然公主他们早几天就已经坚持不住了。”夜无仇微笑道,他提到霍灵畅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我送给她的梅子糯米糕她不舍得吃反倒送给了公主,当真是眼睛里容不下世间有悲苦啊。” 霍杰亦是露出疼爱的笑道:“这是自然,我这妹妹自小便在霍家庄与我一同长大,她的脾性我是了如指掌的,她的善良是这世界上最闪灵的明珠,但也可能随之被这个嫉贤妒能的泥泞时代所淹没,我们自当好好的保护她才是。” 夜无仇说道:“我们所能给予她的鱼她带给我们的感动相比着实微不足道,这样的女孩值得拥有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就在两位少年交谈之际,霍杰忽然道:“你看,公主那边有动静了。” 夜无仇立即看过去,只见清平公主竟然哈下腰用她那青葱玉指在泥土上画着什么。堂堂帝国公主竟然开始玩泥土了?若是让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可事实就是这样容不得反驳。 但这种状况看在夜无仇眼中却让他感到十足的欣慰,这并不是他的强迫症在作祟,而是当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吃喝拉撒的时候,那这个公主,帝国荣耀的象征,才会是实至名归的,否则,就算是神,对于人来说也是异类! “看来公主的改变还是蛮巨大的。”夜无仇微笑着说道。 霍杰深感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只是可惜了那二三十个将士的性命,如果公主但凡懂得谦卑一点,他们都可以不用死的。” 夜无仇听到这话沉默片刻而后道:“说实话,杀了他们我现在多少有些后悔,尽管我总是安慰自己这是教育公主的一个手段,但是我的内心并不会被这种自欺所蒙蔽,我当时是存在着嗜血的成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意念 就这样,清平公主义愤填膺的看着笑容满面的夜无仇却毫无办法,她瞪着后者的同时心中还有些打怯,所以露出了想做而又不敢做的表情,这让夜无仇忍俊不禁。 “没想到堂堂公主也有今天啊!”夜无仇故作嘲讽道,“如果你想自己做饭,那么便给我来吧。” 此时已经是深夜,若不是不方便把大家都喊起来,夜无仇真的想让那个众人围着公主等待她亲手熬制的菜肴,看来只能等到明天了,夜无仇感到莫名的兴奋,他不禁都有些安耐不住焦急的心情。 清平公主委屈巴巴的跟着夜无仇来到了一处马车前,这个马车上装的都是类似于铁锅等杂物,虽然并不能说多不干净,但毕竟是行军所用的器具,那是肯定比不上皇宫里的玉盘银盏的。 “这些便是煮饭用的器具,公主殿下,您只需要将锅和架子取出来即可,在取出碗筷等盛饭用具后,便可着手做饭了。”夜无仇笑嘻嘻道,既然公主准备做饭了,那么无论她是被逼无奈还是其他原因,总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清平公主叹了口气,只能撸起袖子爬上马车,在小丫鬟的共同努力下好不容易将东西搬了出来,又在夜无仇的指导下费劲千辛万苦之力将其搭建完毕。此时的公主已经汗津津了,她那名贵的袍子沾满了泥土,形容甚是狼狈。 紧接着,公主不得不面对着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没有足够的柴火来煮饭,而就在这个时候,夜无仇恰如其分的扔过去一柄斧子,公主顿时都僵在原地,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夜无仇,而当她从夜无仇的眼神中看到了戏谑的笑意的时候,她终于明白夜无仇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就这样,清平公主折腾了大半夜,最终累得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吃上了自己煮的咸的要命的马铃薯。 然而,清平公主的嘴里含着明明难吃的要死的食物,她却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很开心,她与小丫鬟对视,皆是露出了微笑。 就这样,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从皇城出发一个多月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摇光国的领地。或许此时并不能称之为摇光国,毕竟摇光君主还没有正式上位,这里只能称得上待规划区。 夜无仇在来到这里之前向皇帝了解一下这待规划区到底是怎么个管理方式,皇帝的解释让他大吃一惊,这个待规划区是又一位名叫冯安平的文臣所管辖,皇帝放权让他全权代理待规划区的任何事物,也就是说,冯安平实质上就是这片辽阔地域的总长官。 夜无仇用膝盖想他的上位并不能那么一帆风顺,要是换做自己是那个冯安平,自己辛辛苦苦治理多年的领土就这样拱手让人了,自己绝对揭竿而起了! 当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但至少可以稍表冯安平接到摇光国君降临这个消息时候的愤怒,夜无仇早已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这日,夜无仇的队伍来到了景渊这个地方,景渊正好是天元行省与待规划区的交界位置,当三千人浩浩荡荡的涌进景渊的时候,这个庞大的人类生活聚集地竟然呈现出出奇的冷清,这是自打他们出皇城以来首例受到冷遇的现象。 夜无仇下马走在广阔的田野上,时值寒冬仍能看见土地上的垄亩,放眼望去没有任何人,波澜起伏的地貌显示出了出奇的冷清。 夜无仇看着地界碑奇怪道:“不是说我们所到之处皆要受到宰相的待遇吗?” 神武营统领作为这一路上的顾问,他也感到很是奇怪,他说道:“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状况啊!景渊是拥有千雉规格的大城,他们的各方面指标也是在璇星帝国中赫赫有名的。” “指标?” “大人,我所说的指标不过是一座城市的繁荣程度,这跟这座城市的各个方面都有关系,例如,景渊就是因为盛产寒心铁而驰名天下的。因此在铁矿业的带动下,景渊简直是家家户户富的流油。”统领这样说着,他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寒心铁?”夜无仇惊奇的重复一句,这可是个好东西啊!寒心铁是铸造上等兵器的首选材料,也是当今大陆迄今为止发现的最适合普遍用于兵器铸造的材料,这种铁千锤百炼新发于硎寒刃淬锋,可以轻松将其他的逊色的铁斩断。所谓吹毛断发,大抵如此。 “这样说来,景渊这个地方是块风水宝地?”夜无仇眼睛滴溜溜一转而后道,“走!咱们去看看景渊太守到底是有什么能耐敢拒接圣旨对我们怠慢有加!” 三千人的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向景渊主城进发。 而就在这个路程上,前方忽然有一对人向这边靠近,夜无仇定睛一看,乃是作为前哨的刑严。 只见刑严此时神情略有凝重,他说道:“殿下,前方似乎有些异样。” 夜无仇见刑严神情紧张,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刑严略微想了想索性道:“殿下,您随我去看看便知道了。” 在经过不近的路程之后,夜无仇等人终于来到一座山坡上,这座山坡平淡无奇与任何夜无仇印象中的山坡别无二致。就在夜无仇奇怪的眼神的注视下,刑严将夜无仇带到了山背坡的一个密林之后。 “大人,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夜无仇站在小路上看着密林的那边有人影在晃动,显然是作为前哨部队的圣殿骑士。 他盯着刑严的郑重其事的眼睛,心中也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刑严那是何许人也,那是自小便进入迈恩瑞进修而后又经历了无数次的征袍浴血走到这里的大能,能让他感动震惊那么想必事情很不简单。 就这样,他穿过密林来到了圣殿骑士们聚集的地方。 “大人!”众圣殿骑士行军礼。 夜无仇随意的摆摆手,他皱着眉头向旁边望去,顿时,他愣在了原地。 第一百三十四章 急流勇进 对于那山中的大坑,夜无仇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隐隐感觉这中间定然有着蹊跷,但却碍于某些东西只能暂且按兵不动。也不怪夜无仇在这件事上优柔寡断,他果敢但并不意味着鲁莽,能够在景渊明目张胆制造百鬼恸哭景象的人,又岂是那么简单的?要知道景渊可是富庶的地方,客流量自然是庞大的,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邪修还安然无恙,可想而知其之有恃无恐。还是说有其他原因? 夜无仇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因此只能将注意力放到寻找景渊主城上。 夜无仇等人本想找附近的居民询问去主城的路,可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居民一看见这样庞大的队伍迤逦而来就好似见了鬼一样,急忙躲开,根本不留给夜无仇开口的机会。 “这附近的居民怎么见到我们就像见到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难道他们是害怕的队伍过于庞大吗?”弗克洛疑惑不解道。 夜无仇思索道:“应该不是,一些庞大的商队上千人是很常见的,作为寒心铁的盛产地,这样的商队往来运行绝对不在少数,甚至有可能有军队前来采购。” 这样说着,夜无仇眼睛一亮,难道说暴风军团就是从景渊采购寒心铁押运会天元行省的吗?他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触类旁通,暴风军团也有可能是从其他地方采购其他资源回去的,并不一定就是具有阴谋。 但是若是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正所谓有需才有供,若是天元行省本固邦宁国泰民安,那么又为何需要寒心铁亦或者其他战备材料呢?这是否从侧面反映出看似河清海晏的表象下暗流波涛汹涌呢? 因此,暴风军团押运的那批货物到底是什么,才是问题的关键。 言归正传,夜无仇感到事情的不同寻常,他当下决定乔装打扮隐匿身份前去附近的城镇村落打听打听情况。 就这样,大队伍驻扎在空旷的原野上,尽管景渊这个地方天寒地冻,可神武营将士的装备精良自然是可以抵御这自然环境的。他与格雷米和霍杰三人换上商人的衣服又前行十里地左右,在一处断崖脚下看见了一座客栈。 这座客栈同时经营着茶酒买卖,往来的客人数量是颇为可观的,因此这家客栈有好几位店小二。 “哎呦,三位客官,里面请。”店小二热情洋溢的招呼道。 一副富商装扮的夜无仇大摇大摆的走进客栈大厅,只见里面有大约十来张桌子,其中有四张桌子坐满了人,最惹人注目的则是那个光着膀子的彪形大汉,他将一只脚放在长凳上整个身子放荡不羁的压在膝盖上,脸上呈现出微醺的醉态。 “店小二,来三杯茶并且给我你家最好的菜,价钱不是问题,爷有的是钱,只要菜做的好吃,还有小费。”夜无仇大大咧咧的说道,与此同时他有意无意的摆弄着他那身名贵的衣服。 店小二喜笑颜开兴奋道:“得嘞,几位爷稍等。” 小二屁颠屁颠的便进里屋去了。夜无仇能感受到从四周投来的炽热中夹杂着好奇的眼光,他故作无所谓的将装满钱财的包裹放在桌子的明面上,并且用手掂量掂量以显示包裹的殷实,这才用志得意满的声音道:“没想到这趟生意做的,又是几万两黄金进账,当真是天赐横财啊。多亏两位老板的鼎力相助,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当将异域女奴双手奉上。” 眼见着夜无仇眼睛散发着狡黠的光芒,霍杰会意,登时哈哈大笑道:“那鄙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为了聊表我对阁下的尊敬,这趟生意做完后当请阁下去人间天堂夜夜笙歌,岂不乐乎?” 接下来,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他们所交谈的内容不过就是在哪个高档消费场所逍遥自在一翻,虽然这件事本事一件奢靡的腐败的事情,但怎耐三人哪怕是在作秀,仍相互拼起了文采,兴酣之时霍杰索性信步吟咏,当即一首大赋凭空捏成。 夜无仇趁着这个机会向四周瞅去,只见四周人都是饶有趣味的看向这边,他觉得时机成熟,便对霍杰道:“行了行了,在座的各位都是糙人,谁也听不懂你那些之乎者也,话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景渊的主城在哪啊?我寻思找太守谈谈我们的这笔项目。” 这个时候,旁白忽然有位老者插嘴道:“这位兄台,敢问你们是做寒心铁铁矿生意的吗?” 夜无仇点了点头,后者笑道:“原来是做寒心铁铁矿生意的商人啊,怪不得这么富有。” 夜无仇面露骄傲的神情,他说道:“老人家,那你知不知道景渊的主城到底该怎么走啊。” 老者慈眉善目,他本来刚想回到,忽然被一道肆无忌惮的声音所打断。 “小娃子,要去景渊主城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啊!”夜无仇扭头一看,来者是一位蓬头垢面的乞丐,他正正留着哈喇子用他那浑浊的眼球盯着夜无仇,哪怕是光天化日之下,夜无仇被这样的眼神盯着也感到邪意凛然。 他缓了缓略微绷紧的心思,他笑道:“老人家,你是从哪来的啊,我看你腿脚不方便,又怎能带我们去呢?” 这个时候店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过来,他一见到老乞丐当即怒斥道:“你个老东西,又来蹭吃蹭喝,还不快滚!你当这客栈是你家开的啊,三天两头过来一次。” 老乞丐被这样的呵斥也不恼怒,似乎是习惯了,他笑呵呵道:“年轻人稍安勿躁,老朽就是来暖和暖和的,你看看外面这么冷,你忍心我冻死在外面吗?我冻死在外面,对帝国的风气也不是一种不良影响吗?” 店小二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夜无仇拦着,夜无仇笑着招呼老头道:“过来坐,你要是饿的话这一桌子菜都是你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暮色四合 此时的夜无仇三人正处在荒山野岭中,四周非但没有任何客栈。就连那些人都已经了无踪迹。 四下里雾蒙蒙的一片,整个视野都是呈现出渗人的灰色。夜无仇微笑着看向神情悠然自得的乞丐道:“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能够幸会一位高手,当真是值得称道的。” 那老乞丐此时手里哪还拿的是鸡腿啊,明明是一块散发着臭气并非发灰腐烂的肉块,但是老乞丐并没有任何难以下咽的神情,他仍是津津有味的在吃着。 见老乞丐没有理会自己,夜无仇也不恼怒,他在尽力避开那块腐肉散发的臭气的同时也是往乞丐的身边凑了凑:“尊敬的掘墓人,请问刚刚的那个和蔼的老头以及壮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听到这句话,老乞丐这才有所反应,他砸吧着嘴满意的看着手中的腐肉,对夜无仇道:“这回你就问对人了,刚刚那些都是这四周的老妖,经过长期的尸气腐蚀,已经幻化成人形,为害乡里,祸害过往的商客。” 这样说着,他的手随意的往四下指了指,只见四周那些坟包有很多上面的土都是新的,显然是有新死之人被埋在这里。 “你们知道这些人为何会丧命于此吗?” 几人再定睛观察着那些坟包,最后发现了诡异的一幕,那些坟包很有可能并非是新丧之人被埋在这里,若是说原本完好无损的坟包被人挖掘似乎更能贴近事实。 “都是被这些妖怪害的,这个地方有一具前年老尸,相传是几千年前人类与亡灵之间的种族战争所牺牲的半神大能,在其死后便被葬在此处。但毕竟生前是半神之人,所以死后魂魄虽然破裂但凝而不散,就这样在坟堆里苟延残喘,而其所散发出来的精气不断聚集着这乱坟岗中的尸气,作为武者的你们尤其是这位外族人。”老乞丐浑浊的眼球在格雷米身上打量一眼接着道,“作为斗皇巅峰的强者你更应该清楚,修炼之道正是循序渐进斗气运转的过程,若是没有循环,也就枉谈修炼。天地灵气与人自身的斗气根本就是一个相互选择相互促进的过程,因此就在这样一个单独的封闭循环中,尸气得到了半神之力的滋养,而微弱的半神之力得到尸气的裨益,二者在绝境中求生存最终达成和谐的一致,就这样,这片乱坟岗就成为了邪恶生物赖以栖息的家园。” 老乞丐侃侃而谈,但夜无仇三人却是面面相觑,对于格雷米的修为竟然一眼便能看穿,又该是何等的修为才能做到的啊! “也就是说,半神之力因为尸气的存在而能够存活下来不至于灰飞烟灭,而尸气又因为半神之力的融入从而具有微弱的灵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片乱坟岗根本就是那位大能的残缺的意识。” 老乞丐这样说完,他手中的腐肉也被吃完,他用肮脏的袖口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对三人说道:“这可真是块肉质紧致的好肉啊!其中蕴藏着浓郁的尸体,当真美味。” 美味?以尸体为食?三人面面相觑,难道说这个掘墓人是一个邪修不成? 夜无仇不禁开口小心翼翼道:“掘墓人先生,您难道是要吸收尸气?” 掘墓人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笑容落在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甚是可怖,这吓得夜无仇连连倒退两步。掘墓人说道:“我不吸收尸气,那么我该以什么为生?不过说起来,这块腐肉的味道比我生前所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都要美味,或许是因为在这里远离尘嚣,没有尸位素餐的官员来扰我闲心吧?” 生前?夜无仇差点没把下巴惊掉,他眼神中蕴藏着浓郁的震惊看向格雷米,此刻格雷米的表情没比夜无仇强到哪去,这让夜无仇的心思跌入万丈深渊。就连格雷米都未能看出来这个掘墓人已经死了,难道说这个掘墓人的修为已经达到圣者的地步?若是他图谋不轨的话,自己岂不是根本无法脱身? 然而,那个掘墓人似乎看出来夜无仇的心思,他随意的摆摆手道:“小娃子你倒是心肠不坏,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若我真的想把你留在这里,那么我便会让那几个小家伙把你们害死后拖入坟冢成为这乱坟岗中强大气场的养料。” 这样说着,掘墓人向旁边示意了一下,夜无仇三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在不远处的一棵枯萎的树木后面有着一头巨熊,这头熊形容枯槁让人无法猝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皮毛,通体长满了癞头疮。此时,它正以它那空洞的眼眶以及留着脓液的眼球看向这边。 夜无仇什么场景没见过,但他乍然看到这么令人恶心的棕熊的时候,还是差点吐出来。他缓了缓,平复了下心情道:“这是哪个壮汉本体吗?” 掘墓人撑着手杖踉踉跄跄的往前挪动几步,那尸体熊似乎有些畏惧往后退缩着,掘墓人笑道:“这个小家伙本来是误闯这里的一头普普通通的棕熊,它被这里的尸气不断侵蚀后才变成这个样子,你别看它可怜兮兮的,它可是拥有按人类境界来算是斗王修为的强者呢。”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让人震惊,而且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雾气着实让人深感困扰,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些雾气中便蕴藏着浓郁的尸气,吸入尸气是多么严重的事情,那头棕熊是现成的例子。 “那个看似和蔼的老头就在你们头上。”掘墓人接着笑道。 三人大惊,赶紧向天空看去,只见一只乌鸦正在盘旋,似乎是留恋着什么东西。 “刚刚客栈里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是尸变的野兽,其实他们的本性并不坏,他们也无意害人,可他们既然身为尸兽,就总得要吃东西,没有食物来源他们终将会饿死,就好比人类吃的山珍野味,万物相克,物竞天择,想必你们也不会自私到不能理解这个问题。” 第一百三十六章 沐风栉雨 掘墓人给了夜无仇一张景渊的地图,便目送着夜无仇离开。 就在夜无仇即将离去的时候,他心有余悸的扭头看着乱坟岗,此时的乱坟岗呈现出微微扭曲的模糊感,就好比梦境的蜕变,一切都在恍惚间夹杂着秋风暮雨的萧瑟完成脉搏的跳动,从夜无仇的眼睛中化作一股热流涌进他的心里。这个场景多少有些像当年在江南雨季的巷弄那扑面而来的潮湿,雾蒙蒙间总是有着可以承载回忆中绚烂色彩的东西存在。 尽管乱坟岗是一个邪意凛然的地方,可在掘墓人的故事的映衬下,却有着疏狂者的落拓在熠熠生辉。 夜无仇三人对视一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便顺着这个岗走下去。此时他们的目的只达到了一部分并未功德圆满,他们虽然知道了景渊的主城在哪,但若是不知道为何所有的人民都对自己避之不及的原因,恐怕就算能够找到太守也不过是竹篮打水。 就这样,他们三人决定再找附近的居民问清楚这件事,如此这般,他们一路前行,最终一座村庄隐约出现在前方。 这个村子地处荒远地带,因此他们在进入这里的时候便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然而事情的真相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他们走在田垄上,这里似乎是才下完雪,有些星星点点的白色粉末仍在沟壑中存留,远远望去就像是病人身上起的白斑。 村口有着一群男人在忙碌着什么,夜无仇仔细看去,他们貌似是在搬运什么东西,而在那群男人的身后,老人孩子还有女人成群结队的跟在后面观看。 “什么事情值得全村这样重视。”夜无仇十分不解,他意识到这个村子可能将要面对着什么严峻的考验,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全村的人都运作不息。 “我们前去一探便知。”霍杰说道。 三人堂而皇之的走过来,村民见到他们三个之后先是一阵骚动,紧接着男人们纷纷拿起农具严阵以待。夜无仇等人面面相觑,对于这个场面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在这荒山峻岭之间的小村落又会因为什么而闹得这般紧张呢? 眼见着三人越走越近,村民中走出来一位老者,看起来这些村民都听他的话,那名老者相隔甚远便对夜无仇等人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到这里有何贵干?” 夜无仇喊道:“我们是这附近的商人,因为迷路了才走到了这里,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为啥这么紧张?” 待夜无仇走进了才看清楚这些村民在搬运什么东西,他们正在成堆的粮食装在麻袋里往外搬运。 那名老者须髯皆白,虽然短褐穿结可却精神矍铄,他声若洪钟道:“原来是迷路的商人啊,那你们快点过来,一会可有山神要过来了。” 山神?还有这种东西?几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个山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听起来总是有些荒谬,因此他们暂且慎重的走进村落中。村落中的民众面相都很朴实,见到夜无仇等人之后都是充分彰显了热情好客的态度,纷纷拿出村落中的浊酒款待他们。 “这个山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夜无仇不解的问向旁边的姑娘。 这个姑娘衣着朴素面相普通,扎着两个马尾辫,脸庞有些微潜的雀斑,一看便是农家勤劳的女孩,这个女孩见着夜无仇盯着自己看顿时羞红了脸道:“这个山神是每年这个时候都必定会来到我们村子讨要粮食的神,要是不给粮食他们就会制造天灾来惩罚我们。与此同时我们还得献出两名少女跟山神走,以求一整年的风调雨顺。” 还有这等事?夜无仇心中疑惑,而这个时候,姑娘旁边的老妇人凑上前来笑道:“小伙子,你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想必见多识广,只是不知能否相中我家这姑娘,她勤劳又贤惠,能够娶她为妻肯定不吃亏。” “娘,你说什么呢!”姑娘顿时急匆匆的抱怨道,“人家初来乍到,你能不能别吓着人家。” 夜无仇有些尴尬,他讪笑着看向老妇人,那老妇人笑得合不拢嘴道:“小伙子我家姑娘到了出嫁的岁数,却又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亲家,让她留在这个小村庄里吧我还于心不忍,毕竟全天下没有那个娘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没有任何的见识。” 这个时候,忽然有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从旁边跳过来道:“红姨,你看我钟情花晴这么些年了,你何必执意让她嫁给外乡人呢?若果您将她许配给我,我可以带着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老妇人刚想说些什么,村长的一声嘹亮的号子将她打断。 “山神要来了!大家切勿交头接耳,以示对神明的尊重!”随着老村长的吆喝,村民们立即涌到村口,他们纷纷翘首以盼,那阵仗就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 随着村子对面的密林中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光影好似炮弹般从林中发射到半空中,光辉四溢溢美斑斓,天地间顿时被笼罩上一层梦幻般的薄纱。 对于这种现象,村民们登时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们纷纷虔诚的跪倒在地,口中不断念叨着难以听懂的声音。但这样的场景落在夜无仇三人的眼中就让他们深感莫名其妙,这明明就是斗气所造成的声势啊,难道说神明也是使用斗气的?而且斗气的等级还如此之低? 接下来的一幕着实让他们忍俊不禁,只见一个带着面具的胖子逐渐从半空中落下,最后落到地上的时候还险些摔倒,这个胖子故作深沉道:“作为神的子民,你们的敬意可有准备好?” 村长匍匐在地面上恭敬道:“尊敬的山神,粮食已经准备好了,两名少女的人选也已经选定完毕,只等您将他们收走,以保佑我们的村子一整年都风调雨顺。” 胖子的语气中透露出欣慰的情绪,这让村民们大感欣喜,随机,几名年轻力壮的男子将粮食搬出来,胖子山神手中光华一闪,众多的粮食便神奇般消失在原地。 村民们见山神显神通,顿时高呼不已,他们都为自己能够亲眼见证这样神奇的一幕而感到荣幸。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上古宝藏 就这样,在群情激愤的逼迫下,深深的困扰萦绕在姑娘的心头,她站在原地双手缴在身前,眼睛中湿漉漉的泫然欲泣。而她的年迈的娘不遗余力的跟其他群民争吵着,本就身体羸弱的她登时怒火攻心,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夜无仇赶紧将其扶住,他见这种场景不免为胖子武者的故弄玄虚而感到愤怒,与此同时他亦对村民的愚昧感到深切的悲哀,他不禁语气有些阴森道:“神又如何?佛又如何?跪父跪母跪祖上,跪天跪地跪大道,你们为何两眼发昏去跪一个行径恶劣的诈骗者。再者,就算真的天神下凡,他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难道就不值得去怀疑吗?天赋人权,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够决定一个善良人的自由!” 夜无仇的话恳切至极,但是此时的村民哪里肯听他的话,在他们眼中山神已经被激怒了,如果不赶快将功折罪,那么可怕报应就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你是什么人!这是我们村子的私事,哪里能够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一个精状的汉子不满的嚷嚷道。 在这个汉子的带动下,其他人的矛头立即转变了方向,目标由姑娘的母女二人变成了夜无仇。 “是啊,我们好心让你们进入村庄不是让你们把灾难带进来的!” 村子里的汉子这样说着,情绪愈演愈烈,就这样纷纷涌过来似乎想让夜无仇赶紧离开他们的地盘。然而夜无仇既然遇到了这种事情,那么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他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他与这群普通人之间的矛盾还不想斥诸武力来解决。 “如果我非得拿出证据才能证明所谓山神的伪劣,那么我想只要我与他当面对质,便能够让一切水落石出。”夜无仇这样说着,但他的话显然阻挡不住群情激愤的村民,他们不断用手拉扯丝毫没有听进去夜无仇的话。拉扯夜无仇倒无所谓,但是拉扯到姑娘便已然让夜无仇遭受不住。夜无仇深感厌烦,当即手中微微用力,顿时震开好几个年轻的汉子。 “哎呦!”村民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么多人竟然同时被震开,着不能不说明一些问题,“这小子有些邪门!大家小心点。” 村子里已经乱作一团,夜无仇的视线越过面前的众人向不远处看去,只见那胖子山神正有些恼羞成怒,显然他奋力的在维持秩序却没有人在意,这让夜无仇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是忽然想明白了,村民们心思单纯的可爱,他们为了给他们心中所谓的山神出气竟然可以将山神置之不理,由此可见他们对山神的那种崇拜也是由于单纯所导致的。 这个时候,唯有老村长注意到山神的愤怒,他火急火燎的想要阻止人群乱来,可是这个可怜的老村长虽然精神矍铄可终究是年迈,被两名壮汉一挤之下登时摔倒在地。 “村长你怎么了!” 起初注意到这个状况的仅仅是后排几人,可老村长的影响力显然要比山神略微强一点,大家都逐渐注意到老村长的受伤,他们那势头来的猛退的也快,最终竟然无人搭理夜无仇等人。 夜无仇简直有些目瞪口呆,前一刻他还不胜其烦下一秒竟然没有人搭理他,这样的转变让他着实有些接受不了,在感受到诧异的同时一抹微笑也是勾抹在他的嘴角上。 “这位公子,多谢你刚刚的出手相助。”姑娘你在他的身后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脸色泛着亮堂堂的红润道。 夜无仇扭过头,看见那母女二人脸上都洋溢着奇怪的笑容,格雷米在旁边偷偷插嘴道:“殿下,您这泡妞功法可真有一套,三下五除二便赢得姑娘芳心啊,非但如此,连人家娘亲都摆平了。” 夜无仇登时瞪了后者一眼,责怪他不应该乱说,然后后者表面上是知道错误,但暗地里偷偷的邪笑,俨然一副“你可以指出我的错误,反正指出了我也不改”的态度。 夜无仇对母女俩说道:“你们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这位姑娘被这个假冒伪劣的山神所带走的,我想那些以前被带走的姑娘都遭受了奇耻大辱。” “公子,你是不是对……对奴家有意思。”姑娘扭扭捏捏羞红了脸,她的双手缴在身前,眼神飘忽迷离,不停的在摆弄着手指。而她的娘亲满眼欣慰,显然是对自己姑娘的行动而感到欣喜。 “呃……”夜无仇瞬间无言以待,他该如何说自己是出于古道热心才会帮助姑娘而不至于伤到人家的心呢?他虽然经历了无数的血雨腥风生离死别,可他的性子并没有因为战场的残酷而变得冷血,无论何时何地都对生活保持着热切的期盼才是通往幸福的真谛。 “哎呀,现在就别管什么儿女情长的事情了。”夜无仇寻思半天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当下随意摆摆手,就仿佛是要抛开那些无谓的思绪,“现在将那个虚假的山神打倒才是眼下的首要任务。” 这样说着,他趁着众村民在照顾老村长的时候,他抽身而去,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山神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夜无仇眯着眼睛问道。 山神的面具下的眼神不断打量着夜无仇,他似乎是觉得夜无仇眼生,便犹豫了一下当即怒喝道:“二尔等凡人胆敢这样对本山神说话?你难道就不怕本山神动用山神之力惩罚于你吗?” 夜无仇听着这话噗嗤笑出了声,他轻蔑的说道:“既然你自以为自己是山神,而且还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进行坑蒙拐骗的龌龊勾当,那么可敢与我一战?” 听到这句话,山神没有出声,他那种惊疑不定的情绪落在夜无仇眼中不啻于是一个笑话,充满着喜剧色彩。 “你到底是何人?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胖子眼见着夜无仇有恃无恐并不像很怕他的模样,因此他也就变得很没有底气,语气稍微弱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夜无仇淡淡道:“惩奸除恶是我辈行走江湖的责任,就算明知道不敌,也没有任何退缩的理由。我忽然明白过来一件事情。” “明白了什么事?”怪物奇怪的问道。 夜无仇好整以暇的说道:“看来上古流传下来的正邪不两立并非没有道理,只不过是后人曲解歧义,才逐渐变成了今天这般迂腐的观念。古人的原意乃,邪修的力量能够侵蚀心智,而并非是邪修便是罪大恶极的绝对片面的单一论调,不去探讨根源而只是生搬硬抄不加理解的去传承,终究会将精华变成糟粕,说到底,糟粕的本身并非远圣先贤的学说,而是我们这些后人的愚昧啊。” 怪物听完之后哈哈大笑道:“大难临头,你还兀自扯这些没有用的,真不明白你这样的年轻人到底是抱有怎样的心态。” 这样说着,怪物缓步逼近过来,在其不断逼近的过程中,浓郁的煞气滚滚而至,煞气中蕴含着万千魂魄,数不清的鬼脸向夜无仇撕咬过来。 夜无仇所说的话与其说是他的感悟,倒不如说是他调整自己心态的过程,一旦对事物具有透彻的分析,那么心灵便会沉浸在哲理的芬芳中,从而获得栖居之所的冷静。 他手中的赤血残云激动的铮鸣,那种略微有些挑战感的喜悦是他传达给夜无仇的情绪,夜无仇仗剑而立,血色的光晕在不断扩散,像极了沆砀的雾凇,在黑色的雾气中辟出一片天地。赤血残云上巨大的血槽不断流动着颇具质感的光液混合型的胶质,直逼人心的锋锐四射开来。 赤血残云的力量虽然在夜无仇的催发下只能达到沧海一粟的水平,可只属于神器的锐利是任何力量都无法媲美的,只见这些血光在黑雾中来回拉扯,就像是丛林之间肆无忌惮嬉戏的小精灵一样。 “吼!”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冲过来,强烈的腥气充斥在夜无仇的鼻腔之中,他眉头微微一皱,紧接着手中的魔剑绽放出惊天虹芒,狠狠的劈斩过去。 怪物背上的蝙蝠双翼猛然蒲扇,它整个身形腾空而起,紧接着好像一只巨大的蜥蜴一般凌空向夜无仇扑过来,赤血残云的剑芒没有劈中,但是夜无仇的招式运作才刚刚开始,由魔剑施展的金煜龙翔剑法威力已经有了质的改变,只见金龙的颜色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古金色了,在其鳞片等缝隙出泛着刺眼的血红色,就像是受到严重的内伤鳞片崩坏了一般。 赤金龙的瞳孔像是血宝石一般莹润有光泽,它狠狠的冲向怪物,怪物矫健的四肢各自携带着黑色光晕,握住了龙角,试图将赤金龙降服,可赤金龙是神器所化,就算这个怪物已经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可又怎能轻易与神器分出胜负呢? 就这样,惊天动地的战斗轰轰烈烈的打响,而这对于夜无仇来说也不啻于是一种挑战,巨大的压力让他对魔剑的操控提出了极高的要求,因此他奋力用精神力与魔剑进行沟通,与魔剑沟通的过程和不断修炼突破自己的过程殊无二致,都是在为那层限制而发出不断的冲击。如此,夜无仇感到自己的意识受到了魔剑上的某种禁制的阻拦,从而无法获得魔剑的更多力量。 怪物的力量莫名的强大,而从先前景渊太守区区斗魂的实力到现在这样的转变让人不禁为之诧异万分,只见怪物的四肢充满了爆炸性力量,他死死的按住龙头,以至于本应该流畅运行的赤金龙晃荡不已,其上下翻飞的力量在这片地带无情的肆虐,砖块瓦砾大片大片的被碾为齑粉。 “大人,我们前来助你!”圣殿骑士们见夜无仇落入下风,纷纷想要相助,可却被夜无仇喝住。 “都别过来!我自己能够坚持住就让我单独承受,这个邪修的手段有些诡异,你们若是前来帮我可能适得其反!”夜无仇这样怒吼着,赤血残云奋力的上挑,大片大片锋锐的剑气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缓缓向上逼近,剑气虽然行进缓慢,可那怪兽距离甚远被剑气作为目标的时候,他的身上不由自主的出现血痕。 怪物嘶吼一声,放开赤金龙向夜无仇本体扑过来,这招围魏救赵耍得相当精妙,既避开了夜无仇的进攻又对夜无仇本身造成棘手的麻烦。 此时的夜无仇正是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眼见着怪物的煞气即将侵入自己的身体之中,他发出一声暴呵道:“小不点!” 屡屡想来帮忙的天罡古凤没有丝毫的办法,他的凤瞳中乍然显现出精光,这道精光直逼成线射在怪物的脑海中,可怪物却仿佛没有丝毫的感觉一般,只是淡淡的扭头撇了一眼天罡古凤,便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对付夜无仇上。 “不行!小不点,无差别进攻,别管那么多了!”夜无仇焦急的喊道,金龙已经后继无力,他的修为已经不足以支撑继续与怪物耗下去。 在夜无仇的吼叫刚刚落下,只见天罡古凤展翅嘹唳,震耳欲聋的声响简直要将耳膜撕碎,但是这种尖叫声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能够让任何有意识有思维的人物思想迟钝甚至停止运转。 怪物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尽管景渊太守变成怪物之后斗气修为在煞气的加持下边的让人难以忤逆,可精神力终归是保持着作为一个生物本身的脆弱的,他顿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兀自捂着脑袋疼痛的哀嚎着。 然而小不点的这种无差别的吼叫虽然效果强悍,可终归是不分敌我的,距离稍远的圣殿骑士等人感受还轻点,可夜无仇是完完全全承受这一样一计精神进攻,他感觉自己的神识之中掀起了惊天巨浪,仿佛有着沉重的液体随着他的脑子的晃动而不断冲击着他的脑壳。 夜无仇痛苦的捂着脑袋,但他知道他所受的痛苦怪物必定也会无差别的承受着,此时就是拼毅力的时候了,谁能率先从这种痛苦中走出来,那么谁便占有主动权。 第二百三十八章 悲欣交集 “梅林徽章?”夜无仇惊奇的叹道,“没想到梅林徽章竟然这样强大。” 感受到湛蓝的盾牌上散发出来的波动,夜无仇这才对梅林徽章有了一个崭新的印象,一直以来,梅林徽章都处在一个默默无闻的位置,在这支队伍所有的神器之中,梅林徽章也是处在几乎被遗忘的尴尬地位。 但是此时,所有的质疑都烟消云散,就光看梅林徽章所散发出来的极强的防御力,它能够成为神器就是令人心悦诚服的。 怪物疯狂的发出怒吼,在他的吼叫下,四周的黑气当空凝结成一支犀利的箭矢,箭锋遥遥指向正在施法的霍杰,随即,这箭矢化作一道流光,以肉眼几乎不可捕捉的速度射向霍杰。 夜无仇想要阻拦,可他发现这道箭矢已经不是他能够阻拦得了的,这道箭矢就连斗王级别的神殿骑士都没有能力去拦截,可以说出来除了斗皇级别的几位大能之外,大家是对怪物的攻势束手无策。 就这样,箭矢正如大家意料之中的落在梅林徽章上,在二者甫一接触的刹那,只见梅林徽章上面的光晕如碧海蓝天般荡漾着水波,黑色箭矢在撞击到梅林徽章的时候便化作一团黑雾,强大的贯穿力也因此得到了充分的彰显,圈圈的波动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向四周传开。 圣殿骑士们纷纷释放斗气来抵御这种侵袭,可绕算以他们的实力,都被这种怪力吹得连连倒退。霍杰完全承受了这样的攻击,就算他有梅林徽章拥有分摊伤害的弥天改命的能力,可由于伤害的基数过于庞大,实际上在刹那分摊到霍杰身上的压力也是不小的。 “噗嗤!”一口鲜血喷洒出来,霍杰只觉得胸口上火辣辣的疼,五脏六腑好似都要移位了,盛大的疼痛让他的脑海中呈现出朦胧的不真切感,但是这种要命的负面状态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战斗,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一滴精血从他的嘴角滴在了冲天而起且不断流动的长虹之上。 精血在急速流动的光流中迅速化为虚无,但是谁都知道其之作用已经不能像其无声无息消散那样微不足道了,尽管此时霍杰正处于一个茫然的状态,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通灵之术的进展在迅速攀升,原本通灵之术已经接近完成,此时再加上这样的临门一脚,通灵之术的雏形已经在此刻彻底出落的清晰可辩。 霍杰在此刻忽然为自己颇有先见之明的举措感到庆幸,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他便选择了对现在的他来说极具挑战性的杀招,这个杀招自打他传承了星主之后便一直存在于他的脑海中,只不过一直以来他的修为以及对星辰之力的把控没有达到通灵的最低标准而已,通灵之术作为星主的标志性的杀招之一自然是极其难以施展的,就算是现在,他也只不过以破釜沉舟的尝试心态去勉强施展通灵之术,要不然通灵之术的家伙死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粗鄙不堪。 但是作为修为低微的霍杰来说,能勉勉强强的用出已经是令诸位前任星主叹为观止的事情了,因此霍杰本身在内心之中也是对自己能够做到这一感到油然而生的高兴。 “通灵之术,星河万象!” 随着霍杰这样清朗的声音传遍四周,仿佛有种梵音在众人的耳畔奏响,光怪陆离的光彩让苍穹在此刻变得宛如星空一般,由拥有紫色云霞的白昼变成璀璨的星空,这种引发天地异象的招式着实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在城外纠缠的难解难分的景渊将军与格雷米此刻都是停住了手,他们面对这种天威皆是瑟瑟发抖,人类在自然面前终究是渺小的,尤其是天道对于人类来说还是个茫茫寰宇中的一团难以描摹的东西。 “这是什么?星辰之力?”格雷米缓缓收敛起战斗的架势,漫天的墨绿色锋锐的刃逐渐归于一点,在其手中重新凝结成一柄碧绿的翡翠之刃,“梅林法师发威了吗?” 他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情绪,要知道霍杰平日里都是不声不响的,就算在沼泽中长途跋涉的进军,他的光辉也远不及现在这般耀眼,可不知道从何时起,霍杰在团队中的作用逐步提升,最终在作为领袖的夜无仇偶尔缺场的时候,发光发热作为团队的第二首脑带领大家走向胜利。 面对这一幕的夜无仇眼神中充满了兴奋,他眼睁睁的看着霍杰的崛起,对于自己好兄弟的蜕变他是感到由衷的高兴,想当初霍杰还是一个白面书生,而现在已经是能够叱咤风云主宰战争走向的大能了,这才多长时间,能够完成这样华丽的转变,这样惊才绝艳的表现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怪物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他顿时发出惊恐的咆哮,紧接着一道虚无的光线从他的眼睛中射出来。 “解脱之光!”此时的解脱之光已经大变模样,之前的解脱之光偏向于具有实质的攻击,而此刻的解脱之光却是虚无缥缈的,恍惚间有种不可捉摸的气息在涌动。 而就在怪物释放自己至强攻击的时候,霍杰也正是完成了通灵术的雏形,尽管这个通灵术并不完美甚至还漏洞百出,但是其终究是由神器施展出来的神技,在本源上足以碾压世间万物。 迢迢的星河仿佛是天地之间的桥梁般从天而降直接落在地面上,浩瀚的气息直逼怪物,以至于怪物的解脱之光行进之缓慢简直可以用肉眼捕捉到其行进的过程。紧接着,在霍杰的指引下,星辰之力如长了眼睛一般汇成一道光柱,迎着解脱之光对阵上去。 短暂的失明是所有人共同的经历,他们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随后各种感官皆是陷入了暂且失去功能的状态,他们只感觉肌肤上传来暖洋洋的温度,旋即待他们努力睁开眼睛的时候,这才发现四周被霍杰的星辰之力所包拢。 怪物呢?夜无仇惊奇的四下寻找,就在他将目光略过一处废墟中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这个身影正是昏迷中的景渊太守。 第二百三十九章 清欢易逝 只见在城主府的最高位置,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手中左手拎着一个软踏踏的人,右手提着一柄不断缭绕着血煞的剑。 尽管这柄剑看起来和普通的地摊货没什么区别,但是偏偏是这柄剑将年轻人的气势宛如锦上添花般焕发出凌厉到极致的锋芒。此人正是夜无仇,夜无仇努力克制着赤血残云的气息,毕竟神器的力量并不能为外人所知,而且他发现这种克制是极其考验他的精神力的,与此同时其对精神力的磨炼也是有着不可小觑的作用的。 这种锋芒落在神武营与圣殿骑士的眼中无异于是一计强心剂,但落在景渊大军的眼中却是惊愕、彷徨、茫然等各种负面情绪交织的打压,他们皆是感受到了不知所措。 在最高处的年轻人身后,另外是青年以及十名铁血肃杀的汉子的身影缓缓浮现,为首的年轻人的呵斥让城主府的战争停下来之后,他便扬天长啸,滚滚的声音如炸雷般响遍天际:“景渊已败,景渊大军速速投降!” 原本这样的声音并不具备杀伤力,因为两军交战对于敌方的心里打击定然是做好提前准备的,但是此时主帅已经被俘,正所谓事实胜于雄辩,任何心里建设都在这样特殊情况下变得苍白,景渊大军纷纷在踌躇间放下武器。 此时的景渊将军怔怔的看着血染征袍的夜无仇,当他的目光看向夜无仇手中拎着的人的时候,他的表情蓦然变得极其难看。 苍穹之巅,诸位斗皇已经收手,他们各自回到各自的阵营仔细端详的时局的发展,当诸位斗皇宛如流星赶月一般来到夜无仇的身边的时候,夜无仇的嘴角浮现出冷笑,他望着天边的景渊将军。 此时的景渊将军虽然依旧魁梧,通体纯黑色的盔甲造型霸气,拥有远古血脉的黑狮在他的胯下顾盼生姿,可就算这样让人畏惧的大将军此刻却是有些蔫,周身不断波动的斗气就好像是代表着他的心情一样,不断呈现着细微的颤抖。 夜无仇高声喊道:“大将军,你的主子已经在我手里,想必你也不会不顾他的安危吧!” 这句话宛如一柄刀子一样在景渊将军的胸口上狠狠的喇着,他对天罡古凤的远古的血脉垂涎不已,本来他打算将夜无仇彻底击溃之后再略施手段得到天罡古凤的处置权,可这下所有计划全部泡汤了。 他的心中很是不甘,人生能够有几次这样的机会?武者对于武学境界的追求就好比饥饿的难民对馒头的渴望,是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存在的。难道就这样错失良机?景渊景军死死的要紧牙关,尽管他与景渊太守同出一个组织,本来在组织中的地位是不差上下的,他因为本身的修为而获得了卓绝的地位,但景渊太守却因为天赋异禀的恶魔之体一跃而上与他位居同列,尽管他对恶魔之体感到敬畏,景渊太守与他同列他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这并不能代表他能够接受景渊太守的权利比自己大。因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掌握多少兵马的意义了,而是组织上在细节上的偏向。 因此,他对景渊太守是多少心怀妒忌的,但是就算妒忌又如何?泱泱大军皆是直接隶属于景渊太守的,他不过是个临时任命的大将军,说形象点他不过是个打工的,没有的庞大军团的支持,他就算想不顾太守安危贸然进攻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他略微斟酌片刻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不甘的神情,在内心的极度挣扎中,某些东西在他的眼神中隐忍下来。 他扭头看了看景渊城城主府聚集的大批景渊大军不知所措的模样,也是选择了默不作声。要想让他率先放下武器,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夜无仇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他眼见着局势显得有些尴尬,手中的光芒便狠狠的击打在昏迷不醒的太守身上。 “嗯!?”太守茫然睁开眼睛,他诧异的向四周看了看道,“这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他蓦然醒悟过来,扭过头看着揪住自己衣领的夜无仇,顿时发出愤怒的吼叫道:“放开我!” 夜无仇邪魅一笑道:“让我们看看欺世盗名的堂堂景渊太守,是怎么一副面孔来面对璇星帝国的子民。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些为你浴血沙场的将士,你的内心就没有丝毫的惭愧吗?” 景渊太守疼痛难当,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道:“夜无仇,你别血口喷人,此时我落在你的手里,你这盆脏水是想怎么泼就怎么泼!景渊的将士们听令!给我屠了这些崽子!” 远在天边的景渊将军听到这句话时顿时喜上眉梢,他刚想举起大砍刀冲向城主府的时候,前倾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所有的景渊将士都不敢有丝毫的动作,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城主府上的夜无仇,发出“哎哎”的声音。 只见并没有过于强烈的波动的魔剑赤血残云横架在景渊太守的脖子上,只要太守轻轻一动,那吹毛断发的剑刃就会毫不留情的切断他的脖子。 太守嚣张的架势顿时蔫下来,他惊恐的看着赤血残云的锋芒,一丝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淌下来,他顿时嚷嚷道:“大家都被妄动,一切都听从夜无仇的!” 随着太守的命令下达出来,夜无仇这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段才算是彻底达成,他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太守的怂包样子,这才微笑着与身边的人交换了下眼神。 尽管神武营的将士伤亡巨大,但战争是最好的操练场,只有经历过真正血战的军队才能够担当重用,要不然只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总归是欠缺火候。 夜无仇看着神武营将士们脸上丰富多彩的神情,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经历生死之战的惨烈之后是一种怎样的心态,那种孤寂悲怆混合起来的痛苦,是让他至今都记忆犹新的。尽管神武营中大多数人比他的年龄大,但是按照战斗年龄的话,他却是能够作为神武营将士的前辈。 第二百三十九章 自我对抗的本质 夜无仇闻言嘴角上挂上冷笑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璇星帝国皇室跟我的关系想必你还不知道吧,你以为我能够成为摇光储君单凭自己的实力?” 夜无仇故弄玄虚的朝落魄的景渊太守眨眨眼睛,就好像有什么当真是这么回事似的。这一下夜无仇的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景渊太守有些呆滞,他的心下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威胁非但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反而让自己变得疑虑重重。 然而,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情绪是多余的,他的所思所想不过是身陷囹圄穷途末路上的自娱自乐,等他对自己的心态有了大致的认清之后,他苦笑着摇摇头道:“也罢也罢,无论你的后续如何都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经历了这一场战争之后,我的身份怕是再也包藏不住,与其苟且偷生两面受气,倒不如给我个痛快的。” 景渊太守此时就像是英雄末路般悲情不已,他那稍微有些佝偻的后背彰显了悲壮,或许是他已经看淡了生死所以才显得这般从容,但无论过程如何他此时此刻心如死灰。 或许只有丧失了求生的意志,才会真正领悟死亡的真谛,生之盛后的寂静,是值得任何人为之茕茕求索的。 漫漫长夜,何处黎明,正邪交汇,何者为依? 夜无仇看见邪修在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生的希望之后,焕发出凛然的气势,这种气势不输任何正派的仁人义士慷慨赴死时候的悲壮,他忽然明白过来,邪修也是人,他们也拥有人所拥有的诸多情感,只是他们所奉行的宗旨,是为正派所不能理解的。 夜无仇忽然想去问问,女将作为景渊太守身边亲近的人,她对于自己的身死抱有怎样的情绪,是心甘情愿?还是无比的恐惧? 夜无仇在恍惚间对于正邪之分的界限再度模糊,邪修用他们的一套思维逻辑看待世界,虽然这套逻辑以死亡阴暗等元素作为宗旨,但是谁又能说这样的宗旨不能比名门正道的宗旨更能接近世界本源呢?而与此同时我们都未对世界有一个明确清晰的看法?只要抱有一种辩证的思维方式,这一切想法都是水到渠成的,夜无仇的脑海中正是上演着这样的思想历程。 夜无仇微微的叹了口气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倒是在临死前重获新生,尽管你的行为十恶不赦,可因果自在天道轮回之中,你的存在对我来说还是有用的,我暂且留你狗命,待选一个日子,召集景渊民众当众斩你!” 景渊太守闻言,嘴角的苦笑之意更盛,他的眼神的焦点聚集在虚空中,那模样似乎是看到了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让我们将眼光放在历史的洪流中,善于对全局做出总体把控的我们只要稍微留意便会发现,攻下景渊城乃是一个让夜无仇拥有夯实基础的前提条件,这让其在以后真正进军北方的中有底气也有实力与诸多军团大佬叫板。 如果用战略的眼光看待这个命运促成的现象,夜无仇占据了拥有丰富铁矿的景渊,从而不但继承了景渊太守那超规格的景渊铁城,更拥有了庞大的财富,若是运作得当,他可以凭借着这命脉般的珍贵资源在强敌如林的北方混的风生水起。 事实证明,史诗级的现象往往与当事人没有太大的关系,当事人只不过是在命运洪流的交汇点上以稍微敏锐的眼光顺承天命,就得以在未来的旅途中如鱼得水乘雷上天。 景渊城在努力恢复着秩序,夜无仇取得了太守的大印,暂且安置了景渊大军与神武营的将士。在这个过程中他有意将圣殿骑士们与景渊大军之间促进关系,并且在暗中嘱托圣殿骑士们发挥他们个人的魅力去尽量影响景渊大军,在短时间内尽可能同化一定数量的军队,为如果没有深厚的根基是很难长治久安的。 迟则生变是夜无仇最担心的问题之一,管理偌大的城池完全不比匹夫斗勇或者征战四方,正是一个需要付出耐心和毅力的事情,就算夜无仇现在战争的经验已经十分的丰富,可他终究是阅历尚浅,就算他打娘胎里经历万事万物,也不可能什么都会。因此在最开始的几天内,各种各样的问题接踵而至,这样夜无仇深感挠头。 此日,这是距离景渊城大战后的第三日,夜无仇专心致志的坐在案桌前,翻阅着城池内各部门呈上来的奏折。 夜无仇闻言嘴角上挂上冷笑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璇星帝国皇室跟我的关系想必你还不知道吧,你以为我能够成为摇光储君单凭自己的实力?” 夜无仇故弄玄虚的朝落魄的景渊太守眨眨眼睛,就好像有什么当真是这么回事似的。这一下夜无仇的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景渊太守有些呆滞,他的心下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威胁非但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反而让自己变得疑虑重重。 然而,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情绪是多余的,他的所思所想不过是身陷囹圄穷途末路上的自娱自乐,等他对自己的心态有了大致的认清之后,他苦笑着摇摇头道:“也罢也罢,无论你的后续如何都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经历了这一场战争之后,我的身份怕是再也包藏不住,与其苟且偷生两面受气,倒不如给我个痛快的。” 景渊太守此时就像是英雄末路般悲情不已,他那稍微有些佝偻的后背彰显了悲壮,或许是他已经看淡了生死所以才显得这般从容,但无论过程如何他此时此刻心如死灰。 或许只有丧失了求生的意志,才会真正领悟死亡的真谛,生之盛后的寂静,是值得任何人为之茕茕求索的。 漫漫长夜,何处黎明,正邪交汇,何者为依? 夜无仇看见邪修在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生的希望之后,焕发出凛然的气势,这种气势不输任何正派的仁人义士慷慨赴死时候的悲壮,他忽然明白过来,邪修也是人,他们也拥有人所拥有的诸多情感,只是他们所奉行的宗旨,是为正派所不能理解的。 第二百四十章 最后一个恶魔猎人 女将的修为在斗王初期左右,但她的真实实力却在斗王巅峰的位置,当她拔出宝剑的时候,一种宛如从洪荒深处蔓延开来的气息笼罩在这片空间内。尽管这种气息并不能与霍杰的星空斗气相抗衡,可至少那强横的气势是为任何人心惊肉跳的。 她的宝剑呈现出鼓舞人心的力量,以至于她身后的兵甲纷纷爆发出锋锐的气势,他们如潮水般向圣殿骑士们涌来,他们手中的长枪上下飘忽,显然是经过了特殊训练,以至于他们在彼此协作的时候冲充足的默契可以找寻。 这给神殿骑士们造成了棘手的麻烦,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由于骑士刀并没有长枪长,所以在你来我往攻防的时候,圣殿骑士总是有着劣势存在。然而,圣殿骑士乃经过千磨万击炼出来的烈火真金,在同等级中根本就是无敌的存在,更何况景渊方面的守卫力量远远没有圣殿骑士们的修为水平。 因此,十名圣殿骑士就像一把尖锐的刀子一样狠狠的插进守卫宫殿的队伍中,宫殿守卫队如波开浪裂,难以抵挡。但是好在人数优势明显,堪堪能够稳住局势。 女将本来有恃无恐的心境此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当她看到神器的时候她只是感到不可思议,可当她发现圣殿骑士是如此的骁勇善战的时候,她才彻彻底底的感觉到了危机。 她那矫健的身姿凌空而起,好像一支箭射向霍杰,霍杰身上凝聚的力量在不断的增强,若是再不打断那么能够增长到何时还真就不一定了。 “速速纳命来!”女将猛呵一声,她手中的宝剑散发着耀眼的光彩,当即在空中斩出一道弯月,紧接着这道弯月仿佛是在黑暗中剖离了一样,射向霍杰的同时也是在当空留下了一道月牙形状的真空。 此时霍杰陷入了通灵状态,他以元枢星鉴为引子,与九天之上的星空宇宙达成形而上的隐秘的沟通,从而在精神上获得了星空本源瑰宝的帮助。 然而这样的能力虽然在成型之后杀伤力极强,但万事万物总归是不能尽善尽美的,它的缺点也就在于需要不短的时间来蓄力,而这个蓄力时间也就成了元枢星鉴通灵的软肋。 就这样,陷入了奇特境界的霍杰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他试图或多或少的进行防卫,可他无奈的发现,若是自己想要防卫的话势必会分出多余的心思去控制,然而以霍杰目前的修为,竭尽全力施展通灵之术已经是极限,若想继续维持通灵的话那就容不得他有丝毫的分心。 霍杰感受到威胁的逼近心中顿感焦急,他不禁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作为统领大局的人容不得有半点失误,丝丝的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心念电转之间他蓦然想起来梅林法师的勋章,或许是那位圣殿骑士的提醒起了作用,他仿佛在厚重的雾霭里找到了方向,赶忙将勋章取出来。 此时的梅林法师勋章像海波般荡漾,整个勋章上的花纹呈现出鱼儿般游动的灵智感,与此同时不断扩散的光晕充满雄浑的涬溟元素,站在它面前就仿佛在是与世间真谛面前感受着谆谆教诲。 女将遽然见到这深蓝色的徽章,它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梅林勋章上方不断涌动着不弱于元枢星鉴的神力,就仿佛是蕴藏在深海中的精华凝聚,不断折射着世间真理。 或许神器的威力并不在于其难以忤逆的力量,而是在于人们在其面前能够明心见性,知道宇宙人生的发源于何地穷极于何处,相比于虐杀敌人,最强者往往更注重对生命的思索。 在梅林徽章出现之后,霍杰顿时感觉自己的脑海变成一望无际的大海,自己作为神识的主宰,就宛如海神一般拥有绝对的掌控力,无论是河清海晏还是惊涛骇浪,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有了梅林徽章的大幅度的增强,霍杰顿时感觉到天地万物都被纳入了自己的神识之海当中,宫殿中的每个细微的细节都能够看得纤毫毕露,士兵盔甲上的纹路、黑暗中的桌案上的笔筒、以及停留在柱子上的蚊虫,只要是存在的,他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这种现象让霍杰大吃一惊,但梅林徽章所带来的裨益远远不止于此,他的四肢百骸笼罩在温暖的暖流当中,经脉的枯涩感一扫而空,湛蓝的荧光就像是具有粘性的液体胶质缓缓覆盖,这样以来霍杰身体上的创伤非但完全愈合反而有种往更好方向发展的趋势。 这让霍杰呀然不已,早知道梅林徽章的功效这般强大,自己何苦拼死拼活的解决困境?非但自己所承受的压力可以大大的减缓,就连夜无仇甚至都可以安然无恙的从法阵中走出来。他这样想着也是在仓促间对梅林徽章做出一个大致的了解,梅林徽章是一个偏向于辅助用的神器,毕竟当初初代梅林神法师制造这枚勋章的时候便是以期能够迅速汇集斗气从而节省施法的时间,在这样的宗旨贯穿下,梅林徽章自然不可能拥有明显的攻击意向。 然而,作为辅助的神器,梅林徽章的用处一直处在有待开发的位置,就算这么多年过去,这么多代梅林法师一波接着一波成为时间的记忆,在他们将徽章交托下任的时候总是会说明,梅林徽章作为迈恩瑞的神器之一,它拥有着可以媲美圣骑士之剑的地位,虽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梅林勋章可能无法与圣骑士之剑抗衡,可它贵在妙用无穷,对于战斗的辅佐可以说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因此,圣骑士之剑或许会因为对主人实力的要求而被束之高阁,但梅林徽章却完全没有这等疑虑。 就这样,眼见着女将的攻击即将落在霍杰的身上的时候,霍杰的意念急忙催动徽章,梅林徽章顿时迎风高涨,迅速扩大,成为一面盾牌的模样。 女将的攻击落在其上,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未产生,带着荧光的弯月就好像被消融了一般,在碧波荡漾的徽章上迅速消融。 第二百四十一章 时光轮毂 “大人,我们何不放出底牌与之一战呢?此时乃生死存亡之际,若是再不为自己的命运放手一搏,那么势必会万事皆休啊!与其敝帚自珍,倒不如亮出我们的真实身份,与敌人堂堂正正的大干一场,岂不痛快。” 然而此时的景渊太守已经完全慌了神,女将甚至怀疑自己慷慨激昂说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见,因此看着忙碌的太守再度发声道:“太守大人!” 景渊太守在一张桌子上寻找着什么,他听见女将的声音顿时停住手中的动作,他登时扭过头,微微渗透着红色的瞳孔盯着女将道:“你知道你在说这么吗?我们此时要是亮出底牌,那么只要这些人中任何一个人走漏了风声,那咱们就是全天下的公敌?为万世所唾弃!这样的代价是你能承受的吗?” 女将皱着眉头道:“大人,话虽如此,但你要对我们的实力有信心!这间密室中有我们太多的秘密,我们若是逃走了,那么就算我们的大军会将这里团团包围,可只要那十一个人稍施手段便能够轻易的将我们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景渊太守似乎有些犹豫,可当他听到门外逐渐逼近的厮杀声的时候,他语气平淡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直接被摇光储君抓住,那么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女将的面无表情,她对于这位自己的上司的优柔寡断深感厌烦,当初他并没有选择提前逃遁看似很有品格实则是有恃无恐而已,如今见大势已去便仓皇逃窜而失去应有的底线,连最后的坚守都不争取一下,真可谓是烂泥扶不上墙。 女将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她的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方面定然是不敌拥有两件神器的敌人的,毕竟这多少已经无关于真正的战力对比,两件神器在心里上对人的压力就是无与伦比的。但是女将并没有因此而怅望灰天,神器虽强可却也有个限度,这个限度是取决于神器主人的修为造诣的,可以说霍杰这样的修为所能施展出的神器之力极其有限,只要他们精诚团结,凭借着对这里地形设施的熟悉,并非不能守卫。 女将的脑海中历历在目的划过这些年跟随景渊太守的诸多事迹,可以说她当初从草莽英雄走向仕途全都仰仗于太守的青睐,那个时候,景渊太守还是一个小县县丞的儿子,后来不知道因为犯了什么事被迫前往景渊主城中,在这个过程中,他与她上演了一段风花雪月,他的柔情蜜意让初谙世事她窥到了人间的美好,那个星光熠熠烛影憧憧晚当他赤条条的伏在她的身上说着山盟海誓的时候,她便已然打定主意,这辈子就是他了。 后来,她跟随着他来到了景渊主城,他有亲戚在景渊主城中凭借着天才般的经商头脑混的风生水起,他便借助亲戚的帮助逐渐进入仕途逐渐步步高升,直到在去年年底终于坐上了太守的位置。 女将想到这些,她默默的看着太守忙碌的背影,忽然轻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景渊太守的背影微微的僵住,顿了顿,他扭过头来道:“我们当下的情况确实不容许我们有任何的闪失,我们的上司时时刻刻的盯着我们呢。” 女将默然不语,只是静静的走到太守身后并双手环抱着他。 对于女将突如其来的温情,景渊太守扭过身来捧着后者的脸认真道:“我年轻的时候骄横跋扈,自以为不可一世,因此犯下了许多过错,所以无论接下来结局如何,都是我的宿命,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尽力将你抛出这趟浑水。毕竟在这趟浑水中所见识到的人性之恶,那是让人绝望的存在。” 这样说着,他挣脱了女将的怀抱,将收拾好的包裹带在身上,随后拉着女将道:“我们走。” 在这间密室的后面,有一道低矮的门洞,太守将挡在门口的画像挪开,旋即便露出了黑洞洞的甬道。 “所有至关重要的能带走的东西都在这个包裹中,只要与摇光储君周旋一段时间,那么我们便可以安然无恙的返回,就算有东西被这些人损坏,只要一切不是万劫不复,那么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个甬道幽暗细长,阒静的环境中充满了深入人心的寒意,说话声在不停的回荡,明明细窄的空间却显得空旷异常。 两个人一路上不停的交流,他们谈论着关于他们共同守护的秘密的事情,这条隧道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远离尘嚣,让二人反而放松下来。 女将看着太守的脸庞,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尽管先前有再多的怨念,可男人的温情就像三十九度的水,无论冰霜多么坚固,都会缓缓的消融。 就在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什么,她的话顿时哽在喉咙里,表情惊恐的仿佛见鬼了一样。 景渊太守有些茫然,他问道:“怎么了?” 此时本来就是处在阴暗的氛围,女将这样惊恐的指着自己的背后,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女将指着一个方向,太守迟疑的扭过头看去,只见在前方隧道的拐角处,有光源照照射过来,在地面上倒映出来一个影子!那是一个修长的影子,拥有着一头飘逸的长发! 有人站在那里! 景渊太守心中咯噔一下,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此地是他的秘密场所,除了他身边的几个人知道以外可以说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地方。此人会是谁呢?难道是自己的亲信?但自己的亲信不都被自己安排出去做事了吗? 这样想着,景渊太守将脚步放轻,他手中缓缓抽出武器向那边逼近。 女将提心吊胆的跟在太守身后,她的手心冒着虚汗,她的想法与太守相近,但她更在意的是前方是敌是友。 就这样,景渊太守在拐角处死死的握住武器,紧接着整个身形突然跃出去,与此同时武器狠狠的袭向前方。 第二百四十三章 梦回子夜长歌 “公主,我们的点心已经没有了。”小丫鬟哭丧着脸说道,“其他的干粮都在段将军哪里,可他们已经……” 清平公主的御用点心那都是宫廷里的面点师经过千挑万选所得到食材而后匠心独运所制造出来的艺术品,殿堂级别的面点师们对于色香味把控得很考究,因此所烘焙出来的点心的价值那是相当昂贵的,但是清平公主等人的携带能力有限,很快便将点心消耗干净,与此同时段将军的干粮也因为被鲜血浸染明显不能用以食用了,所以他们面临着寅吃卯粮难以为继的窘境。 清平公主简直有些无地自容,她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这就愈发增加了她的心里压力,她身体动了动,但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 夜无仇面带微笑的站起来,他看着清平公主道:“大家今天就别吃晚饭了,我们的厨子公主殿下不愿意为我们掌勺,这是我们做食客的失败。” 夜无仇顿了顿,弗克洛、格雷米等人配合的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更让清平公主感到不好意思,它此刻感觉自己宛如一个罪人般被容世人的目光一览无遗的在自己身上汇聚。 夜无仇与自己的兄弟们交换了个眼神,他旋即拍了拍手道:“今天就这样吧,大家都散了吧,等到我们的大厨思想顿悟的时候,大家就会丰盛的晚餐可以享用,不过我事先说好,大家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这样显著的落差还得容许人家适应一段时间。”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尽皆散去。 霍灵畅在这个时候眼神中流露出不舍的神情,这个可爱的姑娘几度想要与泫然欲泣的公主交谈,可都被夜无仇严厉的目光下所制止。 霍灵畅就这样走到不远处,向这边看过来。夜无仇虽然表面上对霍灵畅的行为很不欣赏,可实际上他还是感到这弥足珍贵的怜悯之心才是人类所迫切需要的。 “公主殿下,今时不同往日,我想你需要切实的认清你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夜无仇晃晃悠悠的从清平公主面前走过,而后猛然抬起头瞳孔中绽放出凌厉的光彩,“现在是我的天下,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我想就是皇帝亲自前来。也不能让我做出任何的改变。” 清平公主惊恐的看着夜无仇,她的心中满是震惊,难道……难道这个恶魔真的不害怕自己的哥哥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夜无仇怎能不害怕天子?天子一怒,血流千里,满城横尸,这已经不是匹夫之勇可以撼动的了,但是,正义长存心间,责任担在肩上,这又岂是强权可以压垮的? “公主殿下,我望你还是学会自力更生,我不会逼迫你去干奴隶干的苦工,但至少,把你扔在荒山野岭上,你能自己生存下来,就已经足够了。” 清平公主这个时候忽然鼓起勇气道:“但是我是公主啊!我生来就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为何有这个条件而不用,偏偏去吃苦呢?” 夜无仇冷笑道:“您以及您的统治阶级如果不躬亲而为,那么谁又会心甘情愿替您付出呢?长治久安之道,就在其间。” 夜无仇扔下这句话,便独自走开了,只留下清平公主与她的丫鬟留在原地。那个老嬷嬷已经被派去干别的事情了,这就更加让他们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霍灵畅本来有些心疼公主的处境,在她的身上灵畅联想到了自己当初在森林中与李家镖局火拼时候的感受,那个时候世界观被颠覆的强烈恶心感,想必与现在的清平公主相去未远吧? 这个时候,她便看到了夜无仇向自己走来。 “夜公子……”灵畅轻轻打招呼。 夜无仇微微一笑,他从纳戒中取出一个包裹,并且将之提递给霍灵畅道:“灵畅,饿了吧,把这个吃了,” 霍灵畅好奇的接过包裹,打开之后发现那是一块梅子糯米糕。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霍灵畅还记得当初在初遇碧洛春的那座城池中,她对梅子糯米糕表现出十分浓厚的兴趣,没想到夜无仇竟然都看在眼里。 霍灵畅在刹那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夜无仇在古战场遗迹中冒着生命危险守候她的时候,但紧接着她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就这样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的灵畅有些慌乱,心中虽然砰砰直跳可又强忍着自己不表现出来。 夜无仇看到她那娇羞可人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他想伸出手摸摸后者的头,手却忽然停留在半空,紧接着似乎意识到什么问题终究是缩了回来。 “灵畅,你把这吃完就会马车中睡觉吧,我与你哥哥等人的帐篷就在你的马车旁边,你可有放心睡一个安稳觉。”说完,夜无仇便扭身而去。 今夜的月色浮光跃金,犹如实质般的淡金色在空气中毫不吝惜自己的美丽,将所有如梦似幻的气息倾斜在大地上,为万里山河平添壮阔且绵长的柔情。 霍杰走上一座山坡,那里充满着静谧的氛围。但这良辰美景并不是关键的,最主要的是他的前面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拥有飘逸的银发以及线条严峻的背影。 “霍杰,你来了。”夜无仇并没有回头便知道身后是谁来了。 霍杰先是沉默片刻而后道:“无仇,你跟灵畅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 夜无仇的背影顿时有些僵硬,他旋即说道:“哦?难道就因为我给她喜欢吃的梅子糯米糕?” “不单单如此。” “那又是怎样呢?” 霍杰在脑海中措辞,而后说道:“我想和你探讨一下情感问题。”霍杰这样说着,自觉忍俊不禁,他就这样笑场了。 而另一边夜无仇也是哈哈大笑,他的身体放松下来,紧接着平躺在地面上以这个角度赏月更为方便。 “我想说的是,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心中的某些碍于世俗的观念的情感而感到难为情。”霍杰很自然的走到夜无仇身边道,“就像你当初决定一心一意对蓝如玉,她并不珍惜是她的问题,并不能将你置于尴尬的境地。” 夜无仇听到此话笑道:“你这就连安慰起人来都一箭双雕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 玄黄 把藩王的位置让出一个月,这是什么概念!大家欢呼声风起云涌,面对这样慷慨大方的藩王,所有人都很难保持淡定。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一个月的藩王是势在必得的,就算心中有点数的人知道不能把这事当真,但至少也要以茶代酒接受夜无仇的其他馈赠。 但是夜无仇的队伍却无人抱有这样的心思,既然敢胯下海口那就有自圆其说的本事,他们对夜无仇的实力是了如指掌的,因此他们都抱有看戏的心态期待着神武营的小子能够在夜无仇手底下坚持多长时间。 “藩王大人,你说你到底哪来的自信敢这样夸下海口,你或许不知道我的名号吧!鄙人不才,兄弟们都称我一声八丈龙,知道为什么我叫八丈龙吗?”只见那少年得意洋洋的从纳戒中取出一杆兵器,这个兵器通体湛金,似枪似矛,在枪锷处有錾金虎头,虎目吊睛,欲闭还睁,隐隐间有风雷滚动虎啸西风的气势,“我这杆祖传的兵器名叫八丈虎牙戟,我的先祖曾用它横扫八荒无敌手,所以作为名动八荒的英雄的后代,我将这八丈虎牙戟发扬光大责无旁贷!” 年轻人说得气势非凡,夜无仇都不禁为之喝彩,尽管他对八丈龙的祖先的名声是否真的达到震惊八荒的程度感到无比的怀疑,但是作为年轻人能够有这种舍我其谁的霸气是好事。 因此,夜无仇与八丈龙相互注视分毫不让,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八丈虎牙戟的威力吧!” 八丈龙也不谦让,只见他当即暴呵一声,手中的虎头戟绽放出璀璨的光彩,如果将之命名虎头点金戟也没有什么问题,因为这杆戟的尖端有着格外耀眼的锋芒,正是这样的锋芒的存在才让这杆戟具有极强的穿透力。 “好戟!”夜无仇赞叹一声,紧接着他的内心迅速给这杆戟做出一个在他的心中比较中肯的定位,这杆丈八虎头戟比紫云的紫金苍龙戟无论是从品质上还是从卖相上来看都是要略逊一筹的,但是由于紫金苍龙戟的品质已经过于高超了,所以丈八虎头戟也是很不错的。 夜无仇微微一下,紧接着他的手掌轻轻一翻,流焰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尽管流焰剑仅仅是一柄普通的二品宝器,但他在夜无仇的手中爆发出异乎寻常的气势。 “我说藩王大人啊,你不会连一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吧,那我看我们也就不要比试了,对于必然的结局就不要多此一举去验证了,从而也好维护住你作为藩王的面子。”丈八龙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像丈八龙这样的神武营军士比比皆是,他们皆是来自各个势力庞大的家族中,他们在这些家族里都是养尊处优的存在,长久以来形成的视野因此也就颇为狭隘,他们都偏执的认为自己应该拥有最好的东西,自己才是应该站在武学巅峰的人。因此,从小到大在外界各种诱因的刺激下,他们都看不起没有身份地位的人,在他们的观点里,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就相当于没有实力,因为所有有实力的人都会为了加官进爵而奋斗。 所以说,武器从某一个方面象征着地位,夜无仇虽然即将贵为藩王了,但他毕竟是横空出世没有半点预兆,这在外人看来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在里面,这也就让被人对他的出身颇为上心。 夜无仇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若是能胜过我手中的二品宝器,那么一切自然好说,但你要是败在它的底下,那么你唯有乖乖闭嘴这一条道路可选了。” 丈八龙哈哈大笑,几番交谈下来他已经完全不把夜无仇当做自己的领袖了,他嚣张的耍了几招花里胡哨的招式,丈八虎头戟便携带着呼呼的风声向夜无仇袭击过来。 夜无仇也不废话,他这个人犹如莺啼婉转般轻盈而来,与丈八龙那虎虎生威的气势截然相反,他整个人轻盈的有种软绵感。 紧接着,流焰剑与丈八虎头戟毫无悬念的撞击到一起,强大的波动在空气中荡漾开来,震的周遭草木簌簌直响。 丈八龙本来想象着甫一接触便能让夜无仇丢盔弃甲,但在这刹那的接触之后,他的脸上蓦然涌现出凝重的神情。紧着着,他不敢掉以轻心,手中的虎头戟宛如一杆搅动天地的神器,它神挡杀神佛挡的凌厉气势自上而下携带者贯日锋芒,狠狠的斩在流焰剑上。 夜无仇脸色有些严肃,不得不说丈八龙确实有两把刷子,从这短短的两招便可看见他整体的战斗水平,可以说虎头戟在他的手中简直如虎添翼凶狠无畏。自己虽然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而且自己的一招一式都是经过生死搏杀所磨炼出来的,因此丈八龙的招式漏洞百出。 可尽管如此,夜无仇为了想要和丈八龙多玩些时间,更是将这些漏洞忽视掉,与丈八龙针尖对麦芒般你一下我一下对垒开来。战斗进入这个阶段的,夜无仇自然是得打起精神来,毕竟流焰剑的品质与虎头戟之间有着云泥之别,而且丈八龙的修为也是比他高的,夜无仇除了众多底牌之外,与之硬撼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 丈八龙见自己虎头戟这样凌厉的攻击都被阻拦下来,当下脸色凝滞,他对于自己出乎意料的事情都会产生慌乱感,毕竟不在掌控中的东西总是存在诸多变故,这让丈八龙难以接受。 因此,无与伦比的攻势就此展开,磅礴的斗气倾泻而出,丈八龙手中的戟尖倏然变换,由最开始单纯大开大合的砍、砸逐渐转变到灵巧多变的挑、刺等让人难以琢磨的多变的路径中,夜无仇所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大人直接将这只虫子碾压多好,那样多大快人心,省的这样跟这小子浪费时间,让我们看一场耍猴戏。”弗克洛冷哼一声显然是看丈八龙不顺眼,他身上的噬魂咒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因此直到现在这件事还是整个队伍的一个心病。 第二百四十五章 破晓 杀! 夜无仇死死的握住拳头,转过头看向正前方,那里是黝黑的城门。城门泛着淡淡的能量薄膜在阳光下显现出若隐若现的光泽,那是极其难以攻破的城池自主防卫, 关于城池中的防御设施很有讲究,按照璇星帝国的法制,除了地方主城之外任何城池不得建造万雉之高,因为地方主城才是交通商业贸易文化的枢纽,理所应当受到与之地位相应的保护,因此城池的级别是以城墙的高度来判定的。 然而,这个城墙高度说的很笼统,表面上是在说城墙的高度,实则是借用城墙的高度来概括城池的守备能力,因此夜无仇所面临的是璇星帝国的万雉之城的森严防卫。 那城门上的能量膜乃防御法阵,用高阶魔兽的晶核作为法阵的核心,这样再借助法阵本身镌刻出来的韧性与防御力或者是其他功能,让城门如铜墙铁壁般让敌人望而生畏。 夜无仇看着那城门的法阵泛着金属的冷光,心中在犹豫中找到了可以依赖的方向。这是一个简单的决定,就像以往任何生死存亡的时候的决定那样,携带着血淋淋的很痕迹以及痛苦的生离死别,追随他的将士不是春风吹又生的野草,他们每个人都拥有独特且极具魅力的灵魂,然而他们中定然会有人因为自己的决策而牺牲性命。 向前走!不回头!前进的路上必然会伴随着痛苦的淬炼,没有磨砺又哪来的新生? 夜无仇脚步逐渐移动,而且这他的速度逐渐在增加。四周拼杀中的圣殿骑士团见夜无仇坚定的向城门方向走去,他们没有任何犹豫,义无反顾的跟随领袖就是军人的天职! 景渊军队如浪潮般拍打过来,圣殿骑士团则是深海礁石,巍然不动,还在稳步前行,只不过这样的进军所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每向前一步,都是需要鲜血来铺路。 再将眼光放在苍穹之巅,双方斗皇都很有默契的避免波动损害到自己的队伍,他们直接来到九霄云外对垒。只见云端之上,十数位斗皇在你来我往的交锋,五颜六色的斗气波动山崩海啸般不断涌现,花里胡哨的斗气所制造的宏观场景着实让人惊叹不已。 刑严、艾尔、爱德拉、德鲁四人与对面五位斗皇战做一团,他们四个尽管在斗气本源上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可由于长久时间磨砺出来的默契是无法掩盖的,尤其是在这样同等级的惊天大战中表现的尤为明显,只见德鲁站在最前端,他的雷霆冰霜锤所散发出来的如灵蛇般的电网拥有极强的承受力,他为队伍吸收了极多的伤害,紧随其后的是艾尔,作为精灵一族拥有树祖之魂的森林之子,他的身形飘忽如风轻盈似箭,矫健的四肢以及敏锐风感官让他拥有敏锐的感知力,这让他在德鲁身后以箭矢狙杀给对手造成了巨大的困扰。 而刑严作为影子剑客,他擅长的本就是偏向于暗杀的,尽管他的战斗风格并没有真正的刺客那样纯正,可仍然不遑多让。就这样,一柄苍凉之剑伴随着这位孤绝的剑客隐匿于空气中,在悄无声息间乍然出现在敌方身后,紧接着便是一片剑幕将其笼罩,刑严这个位置的作用灵活多变,其进可以攻击敌方,退可以保护后排,可以称得上大家得心应手的队友。 作为高爆发输出的火焰法师爱德拉则是站位在最后排,他就如同所有的法师一样,近战能力是薄弱的,尽管在漫长的修炼岁月爱德拉试图挽救这个状况,而事实证明他的努力是有回报的,但到最后无奈的发现,所谓近战肉搏能力变强只不过是针对修为比自己低的人的,而如果修为与自己持平,那么自己被近身后仍然会被轻易撕破防御从而陷入危险的境地。也就是说,他所有的努力到最后靠的还是修为压制。 就这样四位斗皇与敌方五斗皇战的难解难分,景渊的五位斗皇身手不凡,他们能够作为景渊太守的座上宾不是没有道理的,尽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配合甚至还有些拖对方的后腿,但好在人数具有优势,所以一时之间与夜无仇的四位将领拼的不相上下。 而地面上的夜无仇在此刻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当他颤颤巍巍的用疲软的发抖的胳膊劈开最后一名黑甲士兵之后,黑黝黝且带有淡淡的能量层的城门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夜无仇扭过头,此时的圣殿骑士们伤势惨重,虽然还没有出现死亡的情况,但是没有人完好无损,每个人的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可那眼神越坚韧就越能说明他们身受的痛苦是多么强烈。 “熊兄弟们!坚持住!神武营定然会及时赶到的!”夜无仇有气无力的说道,虽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可仍然使出浑身解数用流焰剑向城门进攻。 莹莹的火焰不痛不痒的击打在护城法阵上,淡淡的涟漪荡漾开来,非但没有任何效果,那反弹回来的力量却让夜无仇虎口破裂,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掉落在地面上。 在遥远的土阜上,公主以及小丫鬟花容失色的看着眼前这幕,她们的手微微颤抖,眼前好似史诗级战争般的场景倒映在他们的眼底,让他们有种世界末日的惊骇感。 而就在他们旁边,一位体态纤柔的女子轻轻的走上来,她的脸上布满担忧,她的视线不断流连在苍穹、城脚、神武营三者之间流连,那里发生的惨烈战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够让她感同身受。 “灵畅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公主的语气中带有哭腔,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么多人在抛头颅洒热血,在她的世界里所有东西都是天真的美好的,然而现实生活就是这么残酷,它在不停的颠覆着清平公主的观念。 霍灵畅柳眉微皱道:“现在发生什么事已经不重要了,战争打响了,只盼望他们都能够安全回来,别有什么危险。”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先祖魂灵 恍惚间,一声嘹亮的萧声响彻云霄,夜无仇只觉得双眼迷离中看见赤橙的光芒映入眼帘,随之而来的是星光熠熠的清凉感,他只觉得周身火辣辣的疼痛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缓解。 怎么回事?夜无仇试图睁开眼睛,可他无奈的发现眼睛睁开一道缝隙已经是极限了,他就这样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不远处的黑甲军被冲得东倒西歪,就好像是无尽的黑暗被曙光开辟,一碧万顷的虹芒普散开来。 “无仇!” 夜无仇隐隐约约的听到这样的声音,紧接着他感觉周围的圣殿骑士们的斗志重新焕发了出来,这并不是说圣殿骑士们的情绪容易受到波动,他们在战场上已经被淬炼的宛如钢铁般冷酷,无论何时何地极度冷静的思维已经让他们的意志就像他们手中的骑士刀一样不夹杂丝毫的私人情感。此时圣殿骑士们的变化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霍杰带领的神武营已经杀进来了!圣殿骑士们是为了配合他们更轻松的冲过来而努力。 夜无仇感到了莫名的欣慰,他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几步,可由于过于虚弱一头抢在地面上,这是他在天玄体修觉醒之后第一次如此疲劳,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着炽热的力量在涌动,这种力量刚烈似火却偏偏能给予他经脉以滋润的体会,罡正极阳刀刀魂就好像是极具智能般自主检查夜无仇的身体状况,并且给予充分的修复。 夜无仇没有听错,只见不远处一人英姿勃发凌空而行,他的脚下有庞大的星盘在转动,熠熠的光辉宛如照耀四方的星宿的恩赐,脉脉流淌在众人的身上。与此同时,异彩斑斓的光剑犹如修真御剑术般来回穿梭,在其精神力的控制下,锋利的光剑酣畅淋漓的劈砍,黑甲军逢者必靡挡者必死,一路走来腥风血雨。由于景渊方面的高端将领已经与斗皇强者战作一团,而中低层的管理者又忙于与圣殿骑士们交锋,所以神武营的阻力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了,也正因为这点原因,他们才能够得以迅速向这边逼近。 在几息的时间后,神武营统领当先冲过来,只见他一杆长枪在握,横挑竖捻,几名黑甲军登时被挑的血肉模糊,虽然神武营并没有经历过战争,可这位统领却是见过世面的,时间给予他心智足够的成熟以应对诸多变化,就这样他远远不同于那些几乎被吓尿了的神武营将士,以一种老将的风范冲杀过来。 神武营统领猛的拉着辔头紧接着连滚带爬的下马,他扶起夜无仇表情严肃道:“藩王请责罚,属下来迟。” 夜无仇勉强的露出凄厉的笑容,他的声音有些枯涩道:“杀进景渊城!擒拿景渊太守!” 统领得令,他将夜无仇扶上马,他则步行马前。面对森然的城门法阵,他露出了望洋兴叹的表情,他怔怔的看了看,旋即扭头对夜无仇道:“藩王大人,我想我们恐怕是进不去,这法阵就算在万雉城池的规格内,也算得上是佼佼者,更何况……” “何况什么?” 统领犹豫一下,随后语气有些咬不准道:“这城墙似乎有些超模……按照帝国法制,城池的规格都是有严格标准来控制的,可是这景渊为何是这么一副模样?难道平时巡察使都没注意到这个情况吗?” 统领如此一说,夜无仇也有些云山雾罩,虽然他对璇星帝国的了解还停留在浅显的表面,可仍然觉得这中间有问题,毕竟巡察使收受贿赂这样的事绝非罕见。然而问题的奇怪的地方在于,把城墙修建的好似壁垒般到底有何用意?这点并不像其他见不得人的生意那般易于理解,将城墙修建的超模只会空耗财库,国家拨发的钱是有限的,那么这额外的钱是从哪来的呢?无非就两种情况,其一便是剥削民脂民膏,其二便是自掏腰包。 但无论从那种途径获得的钱财用于这看似无用功的地方,都是令人值得怀疑的事情,景渊太守难道有了不臣之心? 由于时间仓促,夜无仇并没有细致的思考,他的脑海中只是划过渺茫的念头,便用严肃的口吻对统领道:“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将这道门打破,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统领见到夜无仇脸上那股决绝的气息,他顿时沉默了,紧接着他退后一步,手中的斗气排山倒海般向城门轰击! 轰! 一声巨大的声响冲向云霄,统领的修为在斗王左右,他的全力一击让城门不断的晃动,夜无仇都感觉到大地为位之震颤几分。 他眼中蕴含着炽热的神情,如果这一击有效果,那么进城便可以说是并非空中楼阁了。 但是现实给了他一计重拳,只见被激荡而起的烟尘缓缓落定,在周围几人期待的眼光中,城门完好无损的呈现在众人眼底。 “为何会这样!难道以斗王的实力都没有办法将其攻破吗?”夜无仇惊骇问道。 统领的表情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意味深长,他说道:“藩王大人,这恐怕是得需要斗皇强者的实力才能攻破,属下着实难以胜任。” 夜无仇心中顿时受到了不小的震荡,他感到了些许的茫然,难道说真的是天意吗?他本来以为光凭他们这些人便能够将城门攻破,但是现在看起来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愧疚感。 是他的错误决定,让队伍陷入了敌军围困万千重的绝境,圣殿骑士团以及神武营将士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冲杀进来,想要再冲回去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他想到此不禁抬起头试图将希望交托到斗皇强者的身上,可随后失望如约而至,斗皇们的战斗惊险无比且难解难分,虽然他们已经痛下杀手,但是半斤对八两的对局让他们想要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胜利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审判当头 所有人本来没有的念头被夜无仇所唤起,他们原本还意犹未尽不想走,可转念一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徐虎此时就是棘手的麻烦,继续纠缠下去势必会对他们造成无谓的损伤,再者,他们打上流云宗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夏钰儿已经身死,流云宗血流成河,而徐虎本尊也已命丧黄泉,对于这样的的效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而且,若是能够将被释放了附魂夺舍大法的徐虎推给众多还在流云宗的宾客来解决,那这就不得不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了。 就在夜无仇不断转动的眼神的暗示下,霍杰等人知趣的挪动的脚步,试图拉开距离逃走的时候,徐虎忽然动了。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徐虎凌身一跃高高跳在空中,与此同时,夜无仇高声喝道:“我们走!” 刑严等四位斗皇应声而动,他们分别带上身边的人化作一道流光向大部队冲过去,这之间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斗皇强者来说紧紧需要刹那的时间,但也正是这么短的时间,却让徐虎做出了很多的动作。 他的身形似一支通体乌黑的箭矢,嗖的一声划破空间直接出现在几人前进的路径上,所有人都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来了个急刹车,登时在即将撞到徐虎的时候停住了身形。 只见徐虎此时浑身上下伸张着邪恶的触手,他的胸口受伤处也就是紫云的龙戟刺穿的地方有着浓稠的像墨汁般的液体在不断蠕动,在那里,好像有着什么邪祟东西在萌生,难以遏制的气味有种腐烂的恶臭弥漫开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啊!”夜无仇皱着眉头,他的语气中充斥着厌恶的情绪,因为他体内存在着的两种力量,都对徐虎产生了极度的排斥。要知道,夜无仇体内存在着黎明的宽恕的神圣之力以及赤血残云的血煞之力,神圣之力与徐虎气息相排斥倒有情可原,但血煞之力又怎会与徐虎的气息产生了惊涛骇浪般的抵牾呢? 这点是让夜无仇百思不得其解之一。说起来夜无仇对于所谓的“血煞”之力并没有太多的排斥,他的心境大抵是和紫云是一样的,这两个朝夕共处的人虽然缺乏交流,却在某一点上达成极其相似的共识。杀人的刀没错,错的是使用刀的人,同样的道理力量本身并没有错,是非对错取决于使用力量之人的心地善恶与否。 但对于徐虎身上涌动着的气息,他全然没有那种明智的思想,他的脑海中只剩下厌恶,这种很唯心的想法看似无理无据,可实际上他相信定然有着必然的诱因造成这样的结果。 “我好想陷入了盲目的区域中。”夜无仇皱着眉道:“没有任何根据就这样对某种力量产生厌恶之情,而这种情绪与大陆流传的正道名门对邪教的迥然不同。” “大人,先别管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目前的状况是这个怪物似乎盯上我们了!”刑严的声音透露着无尽的严肃,看的出来,他对徐虎颇为忌惮。 双方形成了短暂的对峙,那徐虎面对四位斗皇都没有任何的胆怯,仍旧那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瞪着墨水般的黑瞳饶有趣味地盯着夜无仇这边。 由于徐虎所散发的惊天动地的气势,夜无仇的百人队伍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严阵以待,当然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路数更能表现无奈。 而就在这个时候,蓝如玉忽然发出一声惊奇的语调:“咦?” “怎么了姐姐?”红莲在旁边不解道。 “我怎么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蓝如玉仿佛是自言自语,但紧接着又自我否定道:“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啊!”这句话说完,她仿佛失了神般兀自抱住脑袋,显然有着什么心结在折磨着她。 红莲将蓝如玉的动作看在眼里,在她的印象里,只有一个人让自己的姐姐有过般痛苦的过往,红莲的脸上忽然涌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讶异道:“不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事实却是给红莲以有力的回击,就在众人被蓝如玉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徐虎忽然动了! 只见徐虎的全身忽然云雾涌动,那缭绕的黑雾如水波荡漾缓缓往地面上流淌,徐虎整个人就好似融化般成为了一滩脓水!脓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光亮如鉴,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光影浮现,有个人影在其中正在上浮。 有东西要出来了! “蓝小姐,近来可好?”一道清冷的声音仿佛带有觑破世间道的通透响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张俊秀无暇的男性脸从黑水中钻出来,紧接着,健硕的身姿,修长的双腿逐渐展现完全,最后呈现在众人眼底的是一个邪意凛然却着实俊秀的男子。 蓝如玉呆住了,她犹如五雷轰顶,就连双手都自然下垂,整个人神游九霄云外。记忆如潮水般漫涌,盛大的情绪好似深海孤舟让人绝望,蓝如玉秀美的秋波中波光粼粼,闪烁着皆是对往事的追忆。 “你是谁?”夜无仇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他的内心升腾起莫名的痛楚,随即挺身而出问道。 男子微微笑着,那笑容说句不夸张的话,简直可以迷倒万千少女,再加上他优雅的身姿,以及那神乎其技的脚尖触水而不沉的绝技,夜无仇感到了莫大的压力,这种压力无论是从实力上的压迫还是从同性之间的排斥,都是成立的。 “我是谁?着你就得问问蓝小姐了,我和她是老相识。”男子风轻云淡,大有不把夜无仇放在眼里的架势。 夜无仇迟疑的扭头看了眼蓝如玉随即对男子道:“蓝如玉是我的女人,有什么事情,找我便好。” 男子双肩耸了耸道:“别这么抱有敌意,我知道你是他的相好,我也正是抱有这样的认知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跟踪你们能有十数日的时间,这期间我对你们的队伍都是有所了解,不得不说,蓝小姐,自从你离家出走之后,选男人的眼光依旧是那么高超,就像你当初在我家族的万千优秀子弟中选我了一样。” 第二百四十六章 曙光之城 屈辱,在夜无仇心中逐渐弥漫开来,蒯弘的话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而作为被挑衅的对象,夜无仇感到了自己作为男人的底线被践踏。 夜无仇皱着眉头,他看着蒯弘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将不卑不亢道:“但是无论你们的家族多么显赫,在江湖的地位有多高,蓝如玉都是我的女人,曾经或许不是,但是现在以后以及永远,她都不会离开我的身边。” 蒯弘闻言哈哈大笑,他英俊的面容竟然露出欣赏的神情,他说道:“当真是年少气盛该有的冲劲,可是你得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容许你放肆的,有些站在大陆巅峰的强者,是你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如果你单凭自己年轻便觉得你会拥有所有你想要的,那么你未免太天真,而我也要因此终止你我之间的谈话。我不会为了一个愣头青徒费口舌。” 你跟我讲站在大陆巅峰?天玄剑派屹立大陆巅峰数千年的时间,非但没有任何能够匹敌的其他势力,更是在其他大陆上赫赫有名,堪称大陆霸主,只不过天玄剑神向来洁身自好,不好大喜功,所以才会在江湖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若是说出自己乃天玄剑派的传人,还不要吓死你!只是可惜,天玄剑派被来自另外大陆的天魔邪剑派所攻破,若是自己贸然暴露自己的天玄传人的身份,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是蓝如玉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并没有对她过多谈论自己的以前,蓝如玉亦没有过多的问过。 “如果我说不,那又怎样。”夜无仇耸了耸肩,他瞥向蓝如玉,此时的蓝如玉已经哭泣得梨花带雨,夜无仇心有不忍,他刚想走过去安慰安慰她,可是蒯弘却率先而动。 蒯弘并没有理会夜无仇,只是直接走到蓝如玉身边,在四周人面面相觑的情况下,他以极其温柔的语气道:“怎么样,蓝小姐,这么多年了,难道我们当初的情分就这样随风飘散了吗?我知道不会,这次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我定当与你厮守终老。” 这语气温柔的就像蜜一样甜,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很容易就就爱那个人拖入他所构筑的意境中。 蓝如玉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伤心的哭泣,最后她情到伤心处掩面蹲下来。 “蒯弘,请你死了这条心吧。姐姐绝对不会和你回去的,当初你的所作所为难道都忘了吗?你还有什么脸面重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红莲在旁边看不下去,她义愤填膺道:“正如你所说,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当初姐姐瞎了眼才会看上你,现在她就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女子!” 蒯弘轻轻摇了摇头,紧贴着蓝如玉蹲了下来。格雷米等人很是愤怒,刚想冲上去,却听见夜无仇暴喝一声,“住手!”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齐刷刷的看向夜无仇,他们不明白为何夜无仇会容忍蒯弘如此放肆。霍杰默默的走到夜无仇的身边,他看着眼睛有些通红的后者,说道:“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我们也无法挽留,无论怎样,坚强面对。” 夜无仇刷的一声扭过头,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霍杰,那紧绷着的眉头中似乎有着某种脆弱在酝酿,霍杰深吸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面,留给你的有两个选择,蓝小姐。”蒯弘将手轻轻放在蓝如玉的后背,蓝如玉娇躯微颤,但终究没有阻止,“第一条,便是跟我回家,与我成亲,这也是你父亲最想看到的结果。第二,你继续跟这小子在一起,而我终究有一天会让他身首异处。” “大人,让我杀了这犊子!”格雷米暴跳如雷,弗克洛不甘落后,顿时群情激愤皆要将蒯弘碎尸万段。 “所有人都给我消停呆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擅自行动当以军法处置。蓝如玉是去是留当听从她的本意,这又强求不得。”尽管口中说得风轻云淡,可夜无仇的双手攥得死死的,能够清晰地看见其上暴露的青筋。 所有人都在心中暗叹了口气,虽然焦急,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除了身为当事人的蓝如玉发话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方式能够解决眼下的局势。但是谁都不是傻子,蒯弘的出现让蓝如玉这样天崩地裂,那说明前者在后者的心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以及从相互之间谈话曝出来的信息来看,这样劲爆的内容当真没有转还的余地。 就这样,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蓝如玉的身上,只见她的哭泣的声音逐渐消退,整个人逐渐安静下来。她抬起头,脸上还挂满了泪痕,在夜无仇血红眼睛注视下,同时也在拥有温柔目色的蒯弘注视下,她犹如受惊的小鸟般走到夜无仇的跟前,她的手有些颤抖,但夜无仇的心却更是在滴血,他仿佛都能预料到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无仇,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倦鸟到了归巢的时候,感谢一路相伴,我们共同经历的一切都是我弥足珍贵的记忆,你还记得当初在圣骑士之殿的后花园与我许下的承诺吗,后来没有兑现,你我都当那只是个玩笑话,以至于在天元行省的大牢中我曾一度为你的贴心而感动,但感动终归不能取代心中的某些东西,希望你在以后的生活中能够继续发挥自己的领导力,在大陆上混出一片天地,多少年后,我希望能够在大陆的巅峰与你再度相遇。” 夜无仇如五雷轰顶般丝毫动弹不得,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想能力已经失去,他已经找不到继续存在的理由了。 恶语伤人十日寒,蓝如玉的话虽然不是你是恶语,但对于夜无仇来说简直就是让他世界观颠覆的存在,好冷……夜无仇感到了源于内心的震颤。 蓝如玉这样说完,她径直朝山下走去,走的时候,连最后的扭头都没有。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无尽的守望 随着小丫鬟的告状,公主那高傲而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藩王殿下,我敬你是帝国堂堂的藩王,我为你即将远赴北方为帝国戍守边关这种行为感到敬佩,但这并不能成为你肆无忌惮以下犯上的理由,是谁给你的勇气来挑战公主的尊严的?” 夜无仇微微一愣,难道现在的藩王都混到这个地步了吗,被公主呵斥起来跟狗没啥区别。夜无仇正纳闷间,公主接下来的话让他豁然开朗。 “听说在盐凤隘殿下的威名如滚滚惊雷般席卷大地,试问现在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殿下那英明神武的大名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夜无仇知道了原因,心中便多了一份了然,他微微欠身恭敬道:“殿下,您金枝玉叶训斥在下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下人为所欲为,那么想必是公主缺少管教所致,今日便让我替公主管教管教她,想来她日后也会替公主省不少心思,这样的事岂不美哉?” 小丫鬟听到这句话脸色立马就变了,她满脸不服但却又着实害怕夜无仇突然暴动,因此只能畏畏缩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公主,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公主显然是不会轻易将小丫鬟交出去的,而事实上这件事情跟小丫鬟也没什么关系,若是没有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撑腰,任给她十个胆子也量她不敢这么嚣张。 公主的声音明显阴沉下来道:“她是我的姐妹,你若是敢动她一下我定然要你好看!” 受到了威胁,夜无仇的心情在此刻也变得差,毕竟任谁遇上不讲理的人都很难保持一颗平常心,更何况还是一位除了投胎技术好再没有其他任何特长的公主呢? 夜无仇的声音中亦是透露出不善,他低声说道:“我若是说不呢?” 车内的公主明显被呛得顿了顿,她没有想到夜无仇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就连皇帝至亲一国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她顿时冷喝道:“段将军何在!” 紧接着,只听闻一声爽朗的大喝,旁边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对马车道:“臣在!” “本公主命你好好教训他,他是如何对我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公主的声音中充满洋洋得意的情绪。这位段将军是公主从皇城里带出来的,他身经百战骁勇强悍,因此被皇帝安排在公主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段将军接到命令二话不说,眼神阴森地盯着夜无仇,而四周二三十名军士亦是齐刷刷的围拢过来。 “怎么的?想打架啊。”夜无仇双手环抱在胸前,冷漠地看着满脸横肉的段将军,他并没有任何胆怯的意思,而是刷的一声抽出流焰剑,剑尖直指段将军道:“我本无意与君发生争执,若是你执意听从这个女人的挑拨,那么便刀兵相见吧!”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被这无所畏惧的气势震慑住了,段将军亦是瞪大眼睛问道:“小子,你难道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夜无仇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道:“老子生平就恨那种明明没有任何成绩却居功自伟的人,这样的人除了出身名门之外没有任何实践能力,思想还幼稚得可笑,辛亏帝国的掌控者是她哥哥而不是她。” 段将军的脸色登时再度沉凝如水,他当即暴喝道:“小子尔敢!公主岂是你能随意诽谤的!众将士听令!” 四周的二三十名士兵整齐划一的应和道:“在!” “为公主效劳,生擒此贼!” 夜无仇冷笑不已,“贼”这个字眼都用上了,这让他心寒不已,见微知著,可想而知摇光国藩王在别人眼中到底是一个什么地位可想而知,他不相信若是没有皇帝的默许,公主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欺压自己。 心中凉了半截的同时,他扭头看向自己的一方人马。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那三千名神武营军士并非是暗中帮助自己的,或许这么说有些绝对,但他们的目的绝不纯粹,在暗中保护自己安全的同时也有可能是作为一杯随时都能置自己于死地的鸩,自己若是依赖他们的力量无异于饮鸩止渴,在无形之中慢性自杀了。 想到此,他忽然想到了那张神秘人送来的纸条,他的心中未免有了些计较,所谓空穴不来风,既然有苗头出现那么就需要仔细思考一番了。 夜无仇的队伍眼见着自己的领袖受到威胁,顿时一拥而上将公主的马车连带着二三十号人团团围住,这样的架势让段将军脸色倏然变化,他呵斥道:“鼠辈尔敢!你这是要叛逆吗!” 夜无仇晃晃悠悠的拉着辔头移动着,眼神半眯,气势看似平淡却实则是极度的危险在酝酿,他盯着段将军半晌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么我就送你一句话。” “什么话!”段将军看着四周黑压压的目露凶光的人,忽然有些胆怯。他虽然是勇猛,但那只是在背后有无数士兵作底蕴的情况下,而此时这么少的人着实让他心中很是不安。再者,他虽然称得上是良将,但距离真正的威震四方的虎将还差得远,主要差距也就体现在,那些虎将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但他显然没有这种魄力,这也就是为何其他帝国大将去带领军团而他只能来守卫公主的主要原因。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在这一瞬间,段将军似乎看到了夜无仇的眼眸里闪射出来的光弧,那是摄人心魄的危险气息。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个字让他的心彻底沉入深渊,“杀!” 随着这一声令下,格雷米一马当先,四周的将士蜂拥而至,段将军的队伍立马七零八落,在对手面前丝毫不具备抵抗力。 这个时候,小丫鬟刚想走出马车,刚掀开车帷,一道猩红的血柱溅射而来,吓得她惨叫一声,连忙躲进车内。 以公主的马车为中心,四下乱作一锅粥,人仰马翻的嘶吼以及武器抨击的铿锵声不绝于耳,车夫吓得赶紧钻到了车底。就这样,在短暂的交手之后,战斗终于落幕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虚空之上 “陛下这唱的是哪出啊!”夜无仇的语调未免提高几分,旋即在郡守的示意下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压低声音道:“清平公主金枝玉叶,为何无缘无故的要去边庭受苦啊。” 郡守神神秘秘的对夜无仇道:“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想必是陛下觉得皇室成员不能太娇贵,而是要学会弯下腰干实事,所以才派公主前去北方苦寒历练一番。” “但是据说北方夷虏乱的很,陛下怎能放心一位公主去那里呢?” 郡守适时摆出一副套近乎的嘴脸,他这个人向来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因此在他知道夜无仇是一位贪财好色的无能之辈之后,他的灵活的思维瞬间便对夜无仇做出分类。没有实力为何能够在百宗大会上胜出?思来想去只能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夜无仇身后背景庞大,要不然向来极具权威的百宗大会,又怎会将这种货色推到明面上来? 还有一点足够证明夜无仇拥有深厚的背景的是,以他那样草包的模样,是怎么得到摇光玉玺的?能够拥有玉玺那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而夜无仇作为这呼风唤雨的势力的象征,自然是极具价值的。因此,郡守八面玲珑,他就投其所好送了夜无仇大量古玩珍奇以及一整队的舞妓。而且,他知道夜无仇在宴会中间去了什么地方,而女官提前便被夜无仇关押在那个屋子他也是心知肚明的,这也就让他有了顺水推舟的前提。 郡守谄媚地笑道:“陛下的心思,那就不是我这等微臣可以猜测的了。不过殿下,那女官是怎么滋味呀?” 夜无仇被问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尴尬地装模作样笑道:“那肯定是受用无穷啊,用飘飘欲仙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郡守凑近夜无仇的耳边低声道:“那姑娘可是忠烈之门的后代,而且长得美若天仙,向来被很多人眼馋,更是吸引了一些有癖好的大佬。但怎奈她爹刚正不阿脾气暴躁,虽然没有实权但在民间还是有些威望的,所以那些大佬都不敢动那姑娘,没想到今天这块硬骨头终于被您拿下来了,我若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想必您的府上定然会迎来户限为穿的盛况!大家都要向您请教经验呢!” 夜无仇心中一紧,没想到那姑娘竟然还有这等危险,无论是从自己的利益来说还是着眼于仁义道德,都需要将那姑娘身边的潜在威胁消除干净。 他刚想开口,忽然发现自己连那位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因此他张口结舌后问道:“那位姑娘叫啥来着?” “回殿下,狄飘。” “那狄姑娘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这个人吧,有个癖好,那就是我的女人是不允许被别人窥伺的,那样的话我会很生气,后果的严重我想你是知道的。若果再有人对她图谋不轨,那么你就将我说的话搬出去,你若是能够保护狄姑娘的安全,那么你的前途自然是不可估量的。” 郡守本来有些为难的眼神在听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变得云消雾散,他屁颠屁颠的应承道:“殿下您就放心,我定然保护您的癖好,以狄姑娘的安危为首要任务!” 就在二人窃窃私语一看便知道没有谈论什么好事的时候,旁边的马车中传来一声厌烦的女声:“到底什么时候出发啊,还想让本公主等到什么时候!” 与此同时,一名长得小巧玲珑的丫鬟从马车里走出来,她的语气颇为傲慢,对待众人颐指气使道:“喂,你们到底走不走啊,我叫家主子等得焦急,若是再不走,我们自己先走了!” 郡守闻言赶紧打断了与夜无仇的谈话,他慌忙道:“公主等的不耐烦,殿下,这就启程出发吧,要不然惹得公主不满意,回去禀报圣上,大家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夜无仇心中颇为惊奇的看了眼那个小丫鬟,正所谓狗仗人势,公主的脾气有些暴躁倒可以理解,毕竟人家有那资本,你个小丫鬟狂什么狂!夜无仇计上心来心想道:“以后来日方长,看我怎么整你!公主我动不得,若是连你都整不了,我还当什么藩王,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心中这样想着,他对郡守道:"既然如此,那么长亭对晚终有一别,今日就此别过,别忘记狄姑娘的事,而我亦不会忘记使君的恩情。" 郡守此时变得一本正经拱手左右,腰已经弓成九十度直角了,他语气肃然很有真情实感道:“殿下此去,山遥水远,关山迢递,前往北方治理那等不毛之地,臣随不才,但还望殿下能够骋才驰能,治下太平,风调雨顺,带领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紧接着,盐凤隘的众多官员齐齐走出来高喊:“恭送藩王殿下!” 夜无仇翻身上马,没有继续坐马车,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骑马跟在公主的马车旁边看看她到底要整什么猫腻。 做完这一切,夜无仇这才施施然地扭过身,他在人群中寻找到了狄飘的身影,此时狄飘也正在看他,两人视线交织在一起,夜无仇露出了灿然的微笑,视线的那头狄飘突然脸色一红,便低下头去。 “驾!全军出发!”夜无仇高声喊道,整个车队便向那遥远的北方进发。 半日过后。 “无仇,我看见你与那被你调戏的女官眉目传情,怎么的,看上人家了啊?”霍杰亦是骑马跟着夜无仇打趣道,在乾龙殿离开的时候神武营就为他们准备了好多匹马,因此他们根本没有缺少代步工具的担忧,从而也就不用蜗居马车中郁闷无比了。尽管骑马相对与坐马车来说需要消耗的体力是巨大的,可架不住自由啊,想想看,策马长鞭的驰骋在草原湖泊以及这大好山河,那是怎样的豪情壮志啊! 夜无仇回首看了眼霍杰,他的嘴角涌现出温暖的神情,他说道:“那狄姑娘本就是忠义之后,我那般轻薄于她本就心有愧疚,你就不能让我补偿一番?” 第二百四十九章 废土中的诞生 清平公主并没有敢向窗外看去,成年生活在高高在上的锦绣之宫中的她仅仅对天山的雪、塞外的沙、江南的小桥流水、西域的景炎烟霞有着刁钻的品味,但这所有的却对民生的疾苦保持着茫然不知的忽视,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现在的璇星帝国就好比是历史上的某个朝代,在内忧外攘焦心如焚的环境里,朝廷依旧处于被粉饰的歌舞升平之中,现在璇星帝国的边境地域乡绅官员仗势欺人鱼肉百姓,劳役大作,藩王境内赋税甚至出现了超过帝国的现象,这着实是璇星帝国皇室的一种失败。 若是将治理不当的罪责完全归咎于藩王,那么璇星帝国岂不是在又让马儿干活又不让马儿吃草的无理取闹吗?夜无仇这样想来越发茫然,他对于璇星帝国这种现状感到深深的不安,分封制本就是容易让将大领土四分五裂的一种模式,璇星帝国皇室还不加紧注意,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而且,皇帝说得好听,亡灵的事暂且急不得,但实际上仔细想一想,自己辛辛苦苦一路攀爬好不容易面见天子,而自己的夙愿又得到回报了吗?关于亡灵的事没有任何的进展,大陆仍然处于一片祥和之中,甚至还有窝里斗的迹象。 夜无仇越想越觉得无奈,他盯着清平公主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意。清平公主此时意识到夜无仇真的敢动她,她的身份对于夜无仇来说不过是形同虚设,起不到任何作用,因此她感到了发自内心的震颤。 夜无仇的蔑视虽然让她感到了极度的气愤,可毕竟自己的安危就处于人家的一念之间,但她又觉得不能丢失作为公主长久以来形成的威严,她便皱着眉头问道:“为何?” 夜无仇看着这位美若天仙的公主,他的眼神从上扫视到下,发现公主简直就是一块玲珑剔透洁白无瑕的美玉,虽然没有任何实际用途,可作为一个花瓶还是实至名归的。夜无仇微微摇头咋舌道:“因为皇帝的个人意愿并不能代表整个帝国,他的权利是来源于人民群众的追捧,若是没有人承认皇帝的存在那么也就无从谈起你这位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公主了。若是帝国当真面临了难以抗拒的危机需要以你的和亲才能化解,那么你便是首当其冲的牺牲品。帝王之家无亲情,希望你能够深切理解这句话。” 清平公主紧皱的黛眉再度加深几分,她似乎是对夜无仇的话嗤之以鼻,但忽然看见他盯着小丫鬟看,心中蓦然升腾不详的预感。 “你不许动他!”公主忽然爆发出极大的勇气,或许是她与丫鬟长久以来的陪伴让她产生护犊子的心里,她狠狠地朝着夜无仇吐了一口唾沫,“滚开,你这个卑微的蝼蚁,今天落在你手里是我此生最大的不耻!” 这口口水自然很难落在夜无仇的脸上,清平公主仅仅是个身体素质略微好一点的普通人,没有修习任何的功法,自然是不能对夜无仇造成半点威胁的,但是这样恶劣的行径,却让夜无仇火冒三丈。夜无仇眯着眼睛道:“公主殿下,你若是能够有半分的尊重我,都不会造成现在这样难以挽回的事态。” 公主此时也是豁出去了,她鼓起勇气大吼道:“说实在的,你在我眼里就是一条卑微的爬虫。” 夜无仇气极反笑,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脾气有些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情况若是放在以前,自己压根不会在意,可现在却是有种发自内心的厌烦。或许就是因为那个姑娘的离去吧……可是为什么,自己对她难道不够好吗?自己与她所有的回忆难道不够珍贵吗?竟然就让他这样弃之如敝履的扔下了! 夜无仇感到了深深的失落感,所有本应该在记忆中闪闪发光的画面变得黯然失色,他有时候还会置疑自己的能力,他时常会自我剖析到底是哪里不好换来了一场无情的别离。 夜无仇缓缓喘了口气,他翻身下马来到马车的后方,手中强悍的斗气在疯狂涌动,这让猫在车底下的车夫大惊失色,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紧接着,夜无仇的手掌轻轻地贴在马车侧壁上,这种马车是皇室专用的玉辇,富丽堂皇而且坚固无比,但这些优势在夜无仇的斗气下都显得脆弱不堪,只见夜无仇的斗气犹如大潮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强烈的意境充斥四周,那种“八月涛声吼地来,头高数丈触山回。须臾却入海门去,卷起沙堆似雪堆”的气概让所有人身临其境。 紧接着,只见马车在这样潇潇入耳的气势的侵蚀下,逐渐分崩离析,最后四分五裂,里面的三人跌落下来。 “哎呦呦,摔死老朽了。”那老嬷嬷捂着腰哀嚎着,当她注意起四周的环境的时候,却是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清平公主本来被摔得毫无公主形象,她的心中自然是气急败坏的,可当她看到自己处在一个怎样的环境当中的时候,她彻底惊呆了。这……这是人间炼狱吗?满地的鲜血,满地的尸体,而且这些尸体有的死不瞑目,那临死前的挣扎状无情的侵蚀着没见过“世面”的公主的内心,她整个人都已经木讷,浑身颤抖缓缓站起身来。 而那个小丫鬟性子本来就是胆小怕事的那种,她除了龟缩在公主的名下的能耐之外再无半点技能,此时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泪水滂沱的就仿佛能将这样毁三观的场景从她的心中冲刷掉一样。她死死地楼主公主的大腿,眼睛都不敢睁一下。 夜无仇看着公主这样的状态心中突然涌现出快感,你不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不知道人间疾苦吗?真就应该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相信这种切身的体会远比从书本中所描绘的画面来得有价值的多! 清平公主的裘袍有些损坏,她仿佛失神般向旁边走去,就在这个过程中,她的身上不可避免的沾满鲜血。 第二百五十章 诸神黄昏 尽管这个想法看起来有些不切实际,但是联系起璇星帝国一向的做法来看,所有的问题看起来都是水到渠成,选型帝国这是想用三千名神武营士兵来换自己一个太平无忧,如果北方没有忧虑的话,那么对于璇星帝国的威胁就只剩下古天落了,这无异于在极大程度上缓解了帝国所面临的压力。 夜无仇暗自感叹,皇帝真的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这笔交易合适与否暂且不论,因为现在也不知道北方到底是一副什么局面从而也就没有办法去进行比较,但是皇帝是否愿意做亏本的买卖那是不用想也会得到答案的,因此他对北方的辽阔大地抱有憧憬的同时也是深感忧虑。 “既然如此,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打算将三千人分成一百来支小队,分别由我的原班人马来统领,你可有意见?”夜无仇寻思半晌忽然如此说道。 神武营统领登时愣了片刻,而后才犹豫的支吾道:“殿下,这样……不太稳妥吧。” “哦?请问不稳妥的点在何处?”夜无仇微微挑动了一下眉毛。 神武营统领见夜无仇神情有些不对劲,他连忙俯首称罪道:“还望殿下赎罪,并非我不愿意这样分配,毕竟我已经被派到您的手下做事那么就是您的人,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但其他的神武营将士恐怕不是这么想的,他们个个性子高傲,能够通过层层筛选进入神武营这本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再加上他们本来的身份就是来自各个家族的青年才俊,这也就造成了不服管的现象。” 夜无仇醒悟了,他意识到了什么:“那么你们平时是如何操练的?他们又是听命与谁?” 神武营统领回应道:“他们一直是受我的管辖,因为时间长了铁人也会生出感情,更何况是他们呢?所以对于我的话他们还是稍微听一些的,最起码帝国举办的各种操练任务还是能够完成的,有没有怨言另说。” 夜无仇噗嗤一笑道:“就这样还能称得上是神武营吗?我看帝国真是白养他们了,每年天价的俸禄简直是在伺候一群老爷。” 神武营统领略显尴尬,毕竟他自己也是神武营中的一员,他说道:“殿下,虽然他们的纪律性可能不是那么完美,但他们个个的素质都是极高的,您想想,从全国各地挑选的人马又岂能是那么简单的?想当初就是这群崽子与玉衡国的飞貔营进行比武,愣是把飞貔营虐道到土里去。” 神武营统领这样说的时候掩饰不住骄傲的神情。 夜无仇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淡淡的问了一个问题:“他们上过战场吗?” 神武营统领再度愣住了,他不知道夜无仇为何总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现在是和平年代,就算是想上战场也没有机会上啊,而且就算是上过战场的那些老牌军队又如何?神武营还不是在比武之中将他们吊打? 他回应道:“回殿下,并没有。” 夜无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拍了拍统领的肩膀而后道:“这个提议暂且搁置下来,等到了北方我领这群高傲的小家伙领略一下血染的风采之后,在做定夺。” 夜无仇本来就很年轻,他甚至比三千名神武营将士都要小,因此他口中老成持重的感觉让统领深感意外,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夜无仇英俊的脸庞逐渐转到侧脸而后彻底扭过去,心中充满了不知所措的感觉。这种不知所措要是细究起来,应当来源于夜无仇那种气淡神闲的态度,在他目前看来夜无仇就像一个谜一样,年纪轻轻就要当上藩王统领大军了,还不顾名声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女官,类似于这种看上起来毫无关联却又神奇的组合,着实让他捉摸不透。 “全军开拔!”夜无仇慵懒的扬声道,随后整个队伍便再度前进。 随后,夜无仇又在身边的人的建议下,从挑选出圣殿骑士团中挑选出十人在剑客刑严的带领下当做前哨队伍,也就是类似于先锋探路的存在,并配置以流星飞马,方便他们能够快速的回来及时传递消息。 “霍杰,我刚刚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大快人心?”正行进间夜无仇忽然扭过头朝霍杰笑道,他的笑容幅度很大有种很假的感觉。 霍杰与夜无仇相处这么长时间,虽然比不上肚子里的蛔虫但也差不离,他自然能够看得出夜无仇潜藏着的情绪的真实模样。霍杰忽然有些感伤,他看着夜无仇自顾自骑马往前走的背影忽然有些泪目,不得不说夜无仇身上承受的太多太多,他不但肩挑对未来的期许更承担着过去的罪责,本来以为他身处黑暗心向光明终究是到了苦尽甘来的时候,却没想到无比笃信的感情在朝夕间支离破碎,只能独自承受的悲哀如潮水般日益蚕食着他的一切。。以至于现在,他连笑都变得这么勉强。 霍杰这样想的时候,视线忽然扫到了霍灵畅的马车正被掀起一条缝隙,里面的伊人正以哀怨且悲悯的眼神看着夜无仇孤绝的背影。倩影轻愁,目断魂销,正是这样悱恻缠绵的情绪,彰显了霍灵畅内心的昭然若揭的情绪。 霍杰不动声色的将视线收回来,他回应道:“尽管手段有些残忍,可目的终归是好的。帝国并不需要这样只会夸夸其谈宴饮享乐的蠹虫,帝国需要的是肯弯下腰干实事的贤能。” 夜无仇发出一声清朗的笑声,等到大约个把时辰之后他忽然策马扭身来到清平公主马车的旁边道:“公主,这样的马车可还适应?您的千金之躯不会因为换了个逊色的马车就生病了吧,要是那样的话您这个富贵病可不好治啊!” 马车里毫无动静。 夜无仇有些奇怪,那个小丫头不是咋咋呼呼的吗,怎么这么乖巧了呢?而且就算他们由于过于害怕而丧失了与自己为敌的意愿,那么总能没有半点声音吧!哪怕是吭叽吭叽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涅槃 “公主,我们的点心已经没有了。”小丫鬟哭丧着脸说道,“其他的干粮都在段将军哪里,可他们已经……” 清平公主的御用点心那都是宫廷里的面点师经过千挑万选所得到食材而后匠心独运所制造出来的艺术品,殿堂级别的面点师们对于色香味把控得很考究,因此所烘焙出来的点心的价值那是相当昂贵的,但是清平公主等人的携带能力有限,很快便将点心消耗干净,与此同时段将军的干粮也因为被鲜血浸染明显不能用以食用了,所以他们面临着寅吃卯粮难以为继的窘境。 清平公主简直有些无地自容,她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这就愈发增加了她的心里压力,她身体动了动,但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 夜无仇面带微笑的站起来,他看着清平公主道:“大家今天就别吃晚饭了,我们的厨子公主殿下不愿意为我们掌勺,这是我们做食客的失败。” 夜无仇顿了顿,弗克洛、格雷米等人配合的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更让清平公主感到不好意思,它此刻感觉自己宛如一个罪人般被容世人的目光一览无遗的在自己身上汇聚。 夜无仇与自己的兄弟们交换了个眼神,他旋即拍了拍手道:“今天就这样吧,大家都散了吧,等到我们的大厨思想顿悟的时候,大家就会丰盛的晚餐可以享用,不过我事先说好,大家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这样显著的落差还得容许人家适应一段时间。”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尽皆散去。 霍灵畅在这个时候眼神中流露出不舍的神情,这个可爱的姑娘几度想要与泫然欲泣的公主交谈,可都被夜无仇严厉的目光下所制止。 霍灵畅就这样走到不远处,向这边看过来。夜无仇虽然表面上对霍灵畅的行为很不欣赏,可实际上他还是感到这弥足珍贵的怜悯之心才是人类所迫切需要的。 “公主殿下,今时不同往日,我想你需要切实的认清你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夜无仇晃晃悠悠的从清平公主面前走过,而后猛然抬起头瞳孔中绽放出凌厉的光彩,“现在是我的天下,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我想就是皇帝亲自前来。也不能让我做出任何的改变。” 清平公主惊恐的看着夜无仇,她的心中满是震惊,难道……难道这个恶魔真的不害怕自己的哥哥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夜无仇怎能不害怕天子?天子一怒,血流千里,满城横尸,这已经不是匹夫之勇可以撼动的了,但是,正义长存心间,责任担在肩上,这又岂是强权可以压垮的? “公主殿下,我望你还是学会自力更生,我不会逼迫你去干奴隶干的苦工,但至少,把你扔在荒山野岭上,你能自己生存下来,就已经足够了。” 清平公主这个时候忽然鼓起勇气道:“但是我是公主啊!我生来就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为何有这个条件而不用,偏偏去吃苦呢?” 夜无仇冷笑道:“您以及您的统治阶级如果不躬亲而为,那么谁又会心甘情愿替您付出呢?长治久安之道,就在其间。” 夜无仇扔下这句话,便独自走开了,只留下清平公主与她的丫鬟留在原地。那个老嬷嬷已经被派去干别的事情了,这就更加让他们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霍灵畅本来有些心疼公主的处境,在她的身上灵畅联想到了自己当初在森林中与李家镖局火拼时候的感受,那个时候世界观被颠覆的强烈恶心感,想必与现在的清平公主相去未远吧? 这个时候,她便看到了夜无仇向自己走来。 “夜公子……”灵畅轻轻打招呼。 夜无仇微微一笑,他从纳戒中取出一个包裹,并且将之提递给霍灵畅道:“灵畅,饿了吧,把这个吃了,” 霍灵畅好奇的接过包裹,打开之后发现那是一块梅子糯米糕。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霍灵畅还记得当初在初遇碧洛春的那座城池中,她对梅子糯米糕表现出十分浓厚的兴趣,没想到夜无仇竟然都看在眼里。 霍灵畅在刹那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夜无仇在古战场遗迹中冒着生命危险守候她的时候,但紧接着她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就这样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的灵畅有些慌乱,心中虽然砰砰直跳可又强忍着自己不表现出来。 夜无仇看到她那娇羞可人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他想伸出手摸摸后者的头,手却忽然停留在半空,紧接着似乎意识到什么问题终究是缩了回来。 “灵畅,你把这吃完就会马车中睡觉吧,我与你哥哥等人的帐篷就在你的马车旁边,你可有放心睡一个安稳觉。”说完,夜无仇便扭身而去。 今夜的月色浮光跃金,犹如实质般的淡金色在空气中毫不吝惜自己的美丽,将所有如梦似幻的气息倾斜在大地上,为万里山河平添壮阔且绵长的柔情。 霍杰走上一座山坡,那里充满着静谧的氛围。但这良辰美景并不是关键的,最主要的是他的前面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拥有飘逸的银发以及线条严峻的背影。 “霍杰,你来了。”夜无仇并没有回头便知道身后是谁来了。 霍杰先是沉默片刻而后道:“无仇,你跟灵畅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 夜无仇的背影顿时有些僵硬,他旋即说道:“哦?难道就因为我给她喜欢吃的梅子糯米糕?” “不单单如此。” “那又是怎样呢?” 霍杰在脑海中措辞,而后说道:“我想和你探讨一下情感问题。”霍杰这样说着,自觉忍俊不禁,他就这样笑场了。 而另一边夜无仇也是哈哈大笑,他的身体放松下来,紧接着平躺在地面上以这个角度赏月更为方便。 “我想说的是,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心中的某些碍于世俗的观念的情感而感到难为情。”霍杰很自然的走到夜无仇身边道,“就像你当初决定一心一意对蓝如玉,她并不珍惜是她的问题,并不能将你置于尴尬的境地。” 夜无仇听到此话笑道:“你这就连安慰起人来都一箭双雕啊!” 第二百五十二章 浴火者 把藩王的位置让出一个月,这是什么概念!大家欢呼声风起云涌,面对这样慷慨大方的藩王,所有人都很难保持淡定。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一个月的藩王是势在必得的,就算心中有点数的人知道不能把这事当真,但至少也要以茶代酒接受夜无仇的其他馈赠。 但是夜无仇的队伍却无人抱有这样的心思,既然敢胯下海口那就有自圆其说的本事,他们对夜无仇的实力是了如指掌的,因此他们都抱有看戏的心态期待着神武营的小子能够在夜无仇手底下坚持多长时间。 “藩王大人,你说你到底哪来的自信敢这样夸下海口,你或许不知道我的名号吧!鄙人不才,兄弟们都称我一声八丈龙,知道为什么我叫八丈龙吗?”只见那少年得意洋洋的从纳戒中取出一杆兵器,这个兵器通体湛金,似枪似矛,在枪锷处有錾金虎头,虎目吊睛,欲闭还睁,隐隐间有风雷滚动虎啸西风的气势,“我这杆祖传的兵器名叫八丈虎牙戟,我的先祖曾用它横扫八荒无敌手,所以作为名动八荒的英雄的后代,我将这八丈虎牙戟发扬光大责无旁贷!” 年轻人说得气势非凡,夜无仇都不禁为之喝彩,尽管他对八丈龙的祖先的名声是否真的达到震惊八荒的程度感到无比的怀疑,但是作为年轻人能够有这种舍我其谁的霸气是好事。 因此,夜无仇与八丈龙相互注视分毫不让,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八丈虎牙戟的威力吧!” 八丈龙也不谦让,只见他当即暴呵一声,手中的虎头戟绽放出璀璨的光彩,如果将之命名虎头点金戟也没有什么问题,因为这杆戟的尖端有着格外耀眼的锋芒,正是这样的锋芒的存在才让这杆戟具有极强的穿透力。 “好戟!”夜无仇赞叹一声,紧接着他的内心迅速给这杆戟做出一个在他的心中比较中肯的定位,这杆丈八虎头戟比紫云的紫金苍龙戟无论是从品质上还是从卖相上来看都是要略逊一筹的,但是由于紫金苍龙戟的品质已经过于高超了,所以丈八虎头戟也是很不错的。 夜无仇微微一下,紧接着他的手掌轻轻一翻,流焰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尽管流焰剑仅仅是一柄普通的二品宝器,但他在夜无仇的手中爆发出异乎寻常的气势。 “我说藩王大人啊,你不会连一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吧,那我看我们也就不要比试了,对于必然的结局就不要多此一举去验证了,从而也好维护住你作为藩王的面子。”丈八龙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像丈八龙这样的神武营军士比比皆是,他们皆是来自各个势力庞大的家族中,他们在这些家族里都是养尊处优的存在,长久以来形成的视野因此也就颇为狭隘,他们都偏执的认为自己应该拥有最好的东西,自己才是应该站在武学巅峰的人。因此,从小到大在外界各种诱因的刺激下,他们都看不起没有身份地位的人,在他们的观点里,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就相当于没有实力,因为所有有实力的人都会为了加官进爵而奋斗。 所以说,武器从某一个方面象征着地位,夜无仇虽然即将贵为藩王了,但他毕竟是横空出世没有半点预兆,这在外人看来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在里面,这也就让被人对他的出身颇为上心。 夜无仇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若是能胜过我手中的二品宝器,那么一切自然好说,但你要是败在它的底下,那么你唯有乖乖闭嘴这一条道路可选了。” 丈八龙哈哈大笑,几番交谈下来他已经完全不把夜无仇当做自己的领袖了,他嚣张的耍了几招花里胡哨的招式,丈八虎头戟便携带着呼呼的风声向夜无仇袭击过来。 夜无仇也不废话,他这个人犹如莺啼婉转般轻盈而来,与丈八龙那虎虎生威的气势截然相反,他整个人轻盈的有种软绵感。 紧接着,流焰剑与丈八虎头戟毫无悬念的撞击到一起,强大的波动在空气中荡漾开来,震的周遭草木簌簌直响。 丈八龙本来想象着甫一接触便能让夜无仇丢盔弃甲,但在这刹那的接触之后,他的脸上蓦然涌现出凝重的神情。紧着着,他不敢掉以轻心,手中的虎头戟宛如一杆搅动天地的神器,它神挡杀神佛的凌厉气势自上而下携带者贯日锋芒,狠狠的斩在流焰剑上。 夜无仇脸色有些严肃,不得不说丈八龙确实有两把刷子,从这短短的两招便可看见他整体的战斗水平,可以说虎头戟在他的手中简直如虎添翼凶狠无畏。自己虽然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而且自己的一招一式都是经过生死搏杀所磨炼出来的,因此丈八龙的招式漏洞百出。 可尽管如此,夜无仇为了想要和丈八龙多玩些时间,更是将这些漏洞忽视掉,与丈八龙针尖对麦芒般你一下我一下对垒开来。战斗进入这个阶段的,夜无仇自然是得打起精神来,毕竟流焰剑的品质与虎头戟之间有着云泥之别,而且丈八龙的修为也是比他高的,夜无仇除了众多底牌之外,与之硬撼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 丈八龙见自己虎头戟这样凌厉的攻击都被阻拦下来,当下脸色凝滞,他对于自己出乎意料的事情都会产生慌乱感,毕竟不在掌控中的东西总是存在诸多变故,这让丈八龙难以接受。 因此,无与伦比的攻势就此展开,磅礴的斗气倾泻而出,丈八龙手中的戟尖倏然变换,由最开始单纯大开大合的砍、砸逐渐转变到灵巧多变的挑、刺等让人难以琢磨的多变的路径中,夜无仇所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大人直接将这只虫子碾压多好,那样多大快人心,省的这样跟这小子浪费时间,让我们看一场耍猴戏。”弗克洛冷哼一声显然是看丈八龙不顺眼,他身上的噬魂咒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因此直到现在这件事还是整个队伍的一个心病。 第二百五十三章 对于这个事出反常的情况,就连神武营统领都无法做出一个科学的解释、合理的回答,神武营统领支吾道:“帝国就像一个庞大机器,每一个零件都各司其职,对于相隔甚远的两个零件是没有必要知道彼此的具体工作的,当然也没有权力。” “也就是说神武营也并不知道暴风军团的具体行动?” “回大人,暴风军团作为帝国主战军团之一,它本身的构筑就是极为复杂的,就好比一独立的族群一般,权力划分层级分明,可以说暴风军团的总统帅是暴风军团与帝国唯一的联系,其他所有的人之于暴风军团统帅就好比我神武营三千人之于藩王您,都是直接听命而不接受其他方面的调遣的,哪怕是来自宰相的命令都不能例外。”神武营统领娓娓道来,详细剖析。 夜无仇忽然笑着问道:“那如果说是皇帝亲自下达的命令呢?越过了我,你们还会听令吗?” “这……”统领支吾着。 夜无仇哈哈大笑,他拍了拍统领的肩膀,他对这个有些憨厚的中年人越发具有好感,他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无论是暴风军团还是其他主战军团,亦包括各个类别的团体机构,甚至是这三千人中,只要是规模足够庞大,都是有皇帝的内线存在的。” 夜无仇笑意盎然的盯着统领,他见后者想要辩解,连忙笑容可掬的制止道:“你不要急着否认,我不相信皇帝会有这么好心平白无故的送三千精兵给我,若是他没有些制约手段,容我在北方地区鱼入大海龙回苍天,有一番作为了不听朝廷调遣,那他又该如何?” 神武营统领的面皮有些泛红,显然是被夜无仇戳中了心事。 夜无仇又说道:“我忽然对某些东西茅塞顿开,说起来这还要感谢行踪诡异的暴风军团,我时常还奇怪陛下为何会这么好心给予我这么大的恩惠,我思来想去发现无非就两点原因,其一是想让我用这些力量作为底牌以在北方发展从而达到减缓帝国心脏压力的效果。其二,就是我们所讨论的眼线,他想利用你们的眼睛来时刻观察我的动向,若是但凡有不臣之心,便会以各种理由将我骗回京师再不放回。总而言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是在何处,都必定有皇帝的眼线,这是他统治天下的手段。” 夜无仇得意洋洋的看着统领,而统领则是满脸尴尬不知所言,夜无仇宽慰道:“其实皇家无亲情,更无其他任何的情感,卧榻之侧不容别人酣睡,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你说呢》” 神武营统领微微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夜无仇的军队就这样在璇星帝国辽阔的大地上跋山涉水,他们这一路上虽然经历了不少事情,可大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琐碎小事,与暴风军团的诡异行踪相比都显得无足轻重了。但还有一件事情是值得用笔墨加以着色的,那就是清平公主殿下终于肯纡尊降贵亲手给大家伙做饭了。 此事还要从那日夜晚说起。 这日的夜晚乌云密布,本来皎洁的明月已经羞答答的躲在了乌云的背后,两位女子坐在马车的车辕上呆呆的望着那丝丝缕缕好似狼烟般的乌云。 此两位女子正是清平公主与她的小丫鬟。小丫鬟此时用手撑着下巴,她那粉嘟嘟的带有婴儿肥的脸此刻被挤压成一坨,她有气无力的抱怨道:“公主啊,奴婢好饿,我们都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那个灵畅姐姐给我们的梅子糯米糕已经全部吃光了。我好饿啊——” 清平公主目光呆滞的望着杳冥的苍穹,尽管她的肚子已经饿到不会发出咕咕的声音了,但她还是嘴硬道:“我们不要向恶势力屈服!哼,等我们坚持过这段时间,我们定然要我哥哥为我们讨回公道!” 小丫鬟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们的胃怕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就在不远处,有两位少年正在看向这边。其中一个少年一头银发丰神俊朗,另外的少年身着橙色长袍,束带飘飘儒雅随和。此二人正是夜无仇与霍杰。 “灵畅这妮子就是心善,要不然公主他们早几天就已经坚持不住了。”夜无仇微笑道,他提到霍灵畅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我送给她的梅子糯米糕她不舍得吃反倒送给了公主,当真是眼睛里容不下世间有悲苦啊。” 霍杰亦是露出疼爱的笑道:“这是自然,我这妹妹自小便在霍家庄与我一同长大,她的脾性我是了如指掌的,她的善良是这世界上最闪灵的明珠,但也可能随之被这个嫉贤妒能的泥泞时代所淹没,我们自当好好的保护她才是。” 夜无仇说道:“我们所能给予她的鱼她带给我们的感动相比着实微不足道,这样的女孩值得拥有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就在两位少年交谈之际,霍杰忽然道:“你看,公主那边有动静了。” 夜无仇立即看过去,只见清平公主竟然哈下腰用她那青葱玉指在泥土上画着什么。堂堂帝国公主竟然开始玩泥土了?若是让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可事实就是这样容不得反驳。 但这种状况看在夜无仇眼中却让他感到十足的欣慰,这并不是他的强迫症在作祟,而是当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吃喝拉撒的时候,那这个公主,帝国荣耀的象征,才会是实至名归的,否则,就算是神,对于人来说也是异类! “看来公主的改变还是蛮巨大的。”夜无仇微笑着说道。 霍杰深感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只是可惜了那二三十个将士的性命,如果公主但凡懂得谦卑一点,他们都可以不用死的。” 夜无仇听到这话沉默片刻而后道:“说实话,杀了他们我现在多少有些后悔,尽管我总是安慰自己这是教育公主的一个手段,但是我的内心并不会被这种自欺所蒙蔽,我当时是存在着嗜血的成分。” “因为蓝如玉?” 第二百五十四章 诗与远方 此时的夜无仇三人正处在荒山野岭中,四周非但没有任何客栈。就连那些人都已经了无踪迹。 四下里雾蒙蒙的一片,整个视野都是呈现出渗人的灰色。夜无仇微笑着看向神情悠然自得的乞丐道:“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能够幸会一位高手,当真是值得称道的。” 那老乞丐此时手里哪还拿的是鸡腿啊,明明是一块散发着臭气并非发灰腐烂的肉块,但是老乞丐并没有任何难以下咽的神情,他仍是津津有味的在吃着。 见老乞丐没有理会自己,夜无仇也不恼怒,他在尽力避开那块腐肉散发的臭气的同时也是往乞丐的身边凑了凑:“尊敬的掘墓人,请问刚刚的那个和蔼的老头以及壮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听到这句话,老乞丐这才有所反应,他砸吧着嘴满意的看着手中的腐肉,对夜无仇道:“这回你就问对人了,刚刚那些都是这四周的老妖,经过长期的尸气腐蚀,已经幻化成人形,为害乡里,祸害过往的商客。” 这样说着,他的手随意的往四下指了指,只见四周那些坟包有很多上面的土都是新的,显然是有新死之人被埋在这里。 “你们知道这些人为何会丧命于此吗?” 几人再定睛观察着那些坟包,最后发现了诡异的一幕,那些坟包很有可能并非是新丧之人被埋在这里,若是说原本完好无损的坟包被人挖掘似乎更能贴近事实。 “都是被这些妖怪害的,这个地方有一具前年老尸,相传是几千年前人类与亡灵之间的种族战争所牺牲的半神大能,在其死后便被葬在此处。但毕竟生前是半神之人,所以死后魂魄虽然破裂但凝而不散,就这样在坟堆里苟延残喘,而其所散发出来的精气不断聚集着这乱坟岗中的尸气,作为武者的你们尤其是这位外族人。”老乞丐浑浊的眼球在格雷米身上打量一眼接着道,“作为斗皇巅峰的强者你更应该清楚,修炼之道正是循序渐进斗气运转的过程,若是没有循环,也就枉谈修炼。天地灵气与人自身的斗气根本就是一个相互选择相互促进的过程,因此就在这样一个单独的封闭循环中,尸气得到了半神之力的滋养,而微弱的半神之力得到尸气的裨益,二者在绝境中求生存最终达成和谐的一致,就这样,这片乱坟岗就成为了邪恶生物赖以栖息的家园。” 老乞丐侃侃而谈,但夜无仇三人却是面面相觑,对于格雷米的修为竟然一眼便能看穿,又该是何等的修为才能做到的啊! “也就是说,半神之力因为尸气的存在而能够存活下来不至于灰飞烟灭,而尸气又因为半神之力的融入从而具有微弱的灵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片乱坟岗根本就是那位大能的残缺的意识。” 老乞丐这样说完,他手中的腐肉也被吃完,他用肮脏的袖口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对三人说道:“这可真是块肉质紧致的好肉啊!其中蕴藏着浓郁的尸体,当真美味。” 美味?以尸体为食?三人面面相觑,难道说这个掘墓人是一个邪修不成? 夜无仇不禁开口小心翼翼道:“掘墓人先生,您难道是要吸收尸气?” 掘墓人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笑容落在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甚是可怖,这吓得夜无仇连连倒退两步。掘墓人说道:“我不吸收尸气,那么我该以什么为生?不过说起来,这块腐肉的味道比我生前所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都要美味,或许是因为在这里远离尘嚣,没有尸位素餐的官员来扰我闲心吧?” 生前?夜无仇差点没把下巴惊掉,他眼神中蕴藏着浓郁的震惊看向格雷米,此刻格雷米的表情没比夜无仇强到哪去,这让夜无仇的心思跌入万丈深渊。就连格雷米都未能看出来这个掘墓人已经死了,难道说这个掘墓人的修为已经达到圣者的地步?若是他图谋不轨的话,自己岂不是根本无法脱身? 然而,那个掘墓人似乎看出来夜无仇的心思,他随意的摆摆手道:“小娃子你倒是心肠不坏,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若我真的想把你留在这里,那么我便会让那几个小家伙把你们害死后拖入坟冢成为这乱坟岗中强大气场的养料。” 这样说着,掘墓人向旁边示意了一下,夜无仇三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在不远处的一棵枯萎的树木后面有着一头巨熊,这头熊形容枯槁让人无法猝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皮毛,通体长满了癞头疮。此时,它正以它那空洞的眼眶以及留着脓液的眼球看向这边。 夜无仇什么场景没见过,但他乍然看到这么令人恶心的棕熊的时候,还是差点吐出来。他缓了缓,平复了下心情道:“这是哪个壮汉本体吗?” 掘墓人撑着手杖踉踉跄跄的往前挪动几步,那尸体熊似乎有些畏惧往后退缩着,掘墓人笑道:“这个小家伙本来是误闯这里的一头普普通通的棕熊,它被这里的尸气不断侵蚀后才变成这个样子,你别看它可怜兮兮的,它可是拥有按人类境界来算是斗王修为的强者呢。”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让人震惊,而且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雾气着实让人深感困扰,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些雾气中便蕴藏着浓郁的尸气,吸入尸气是多么严重的事情,那头棕熊是现成的例子。 “那个看似和蔼的老头就在你们头上。”掘墓人接着笑道。 三人大惊,赶紧向天空看去,只见一只乌鸦正在盘旋,似乎是留恋着什么东西。 “刚刚客栈里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是尸变的野兽,其实他们的本性并不坏,他们也无意害人,可他们既然身为尸兽,就总得要吃东西,没有食物来源他们终将会饿死,就好比人类吃的山珍野味,万物相克,物竞天择,想必你们也不会自私到不能理解这个问题。” 第二百五十五章 曲终离歌 夜无仇微微喘了口气,他并没有矫情,而是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到解决眼下困境上,适当的矫情可以触及感情,可若是不分场合那只会成为大家的拖油瓶。 对于这点夜无仇是了然于胸的,因此皱着眉毛眼神迅速流连在四周的环境当中,此时的大殿之中充斥着宛如胶质般的能量,这种能量好似远古凶威,就算比不上青暮府的法阵直接传承于上古时代,可终究是在形式上对其有所继承,要不然也不会给予他们如此大的压力。 “要想安然无恙的从这里出去,强行冲出去是不可能了,日月同心,乾坤朗映,我曾在青暮府中见过这样图案。”夜无仇这样说着,强行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指着一个方向道。 众人纷纷向夜无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将眼光放在宏观的角度,只见整个大殿的地砖上绘制的图案竟然是绳墨勾勒,色彩绚烂的江山旭日图,而在山河万里的上方,竟然有两个太阳,其中一个散发着炽热的光芒普照山河,但这个球体的旁边,另外的一个球体却让山川河流笼罩上一层靛蓝迷离的色彩,在脉脉荡漾的清辉中,万事万物都被蒙上了轻柔的细纱。 “这种现象在封印幻境大师的那个法阵中也是存在的,但在那里一切都是形而上的观念性存在,正所谓世界有限但意志无垠,大道无形,圣谟征微,能够在意识形态上将人封印,才是世界上至高无上的手段。”夜无仇顿了顿,深深的喘了口气,法阵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压力强悍,并且这种压力程度在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攀登,“尽管这个法阵比不上青暮府的法阵,可仍然不是我们能够抵抗的,我们唯一的出路就寄托在那个宝座上。” 夜无仇分析的有些有据,但真正要实施起来却是难上加难。然而若是不能将目标明确,那么只会陷入茫然无谓的误区,因此在夜无仇说出来目标之后,无论是对于他的下属来说还是对他自己来讲,都是一件能够看得见希望的事。 霍杰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他眉宇之间充满了忧愁道:“只是我们该如何走到宝座那块呢?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此。”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的脑门上均露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们此时深刻感觉到了厚重的压力带来的后果,能够站起身都是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先别贸然行动,我们现在的斗气无法使用,那么就意味着我们必须从地面上走过去,这样以来就迫使着我们必须研究地面的机关到底是怎么回事!”夜无仇焦急道,但是这个法阵非但封印了他们的斗气,还在不停的向他们的肉体上施压,这样以来就在他们本就焦灼的心情上施加负面情绪,这样以来双重的负担便如影随形。 不管了!再不走迟早会被越来越强的压力碾成粉末!这样想着,夜无仇朝身后示意一下,当即率先跳了下去。 跌落的过程是极度的迅速,以至于夜无仇落在地砖上的时候发出重重的“咚”的一声。然而脚踏实地的感觉却让他松了口气。 神殿骑士们也纷纷跟着跳落下来,他们也都如夜无仇一样落下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声响。 然而,他们不可避免的落在不同的砖上,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难道是我多心了?夜无仇皱着眉头想着,不应该啊,要是这个地砖上没有玄机,那名士兵为何会以奇怪的步伐前进? 夜无仇这样想着,便试图向前行走,可很快,他便明白了这一切的所以然。就在他的后脚跟刚刚离开地面准备向前踏的时候,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清晰入耳。 不好!夜无仇的心咯噔一下,他脖颈木讷的向后看去,只见刚刚自己踩到的那块地砖已经弹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顿时明白过来什么,在短暂的窒息之后,夜无仇猛地发出一声暴呵:“快跑!” 夜无仇的话好像狂风骤雨的序章,他的声音刚刚落下,之听见稀里哗啦的一阵机铦声响起,紧接着无数破空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铁索的铿锵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圣殿骑士们反应颇为迅速,他们匆忙闪避,尽管有些人连滚带爬,可此时无论如何只要能够快速移动都是优良的方法,只见四面八方的箭矢如雨点般打来,简直有种密不透风的感觉。 夜无仇怒喝一声,他试图运转斗气与这些箭矢抗衡一下,可怎奈斗气犹如泥牛入海,在法阵这片汪洋大海中宛如一叶孤零零的扁舟,任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其运转,从而也就妄谈运用斗气脱身了。 可是若是任由这些破魔箭矢射到自己等人身上,那么光凭血肉之躯是断然不可能在这样的攻击下存活的,那么自己等人岂不是要在此地葬身? 这个念头几乎是电光火石间闪过,但要真的说夜无仇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什么判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些所有的心理活动不过是他的下意识的浓缩,他宛如条件反射般从纳戒中取出魔剑赤血残云。 此时的魔剑重达千斤,可惜夜无仇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的体修给予他不同于斗气的另外一种支配性动力,只见赤红的光芒划过魔剑的表面,魔剑顿时焕发出无尽的光彩。这种赤红的光芒可不是神器本身的能量,而是天玄体修的本源力量,或许说天玄体修有些笼统,毕竟体修功法配合罡正极阳刀刀魂二者相互融合已经形成了独一无二的风格从而变成一个虽然不能说后无来者但至少前无古人的东西,尽管夜无仇知道用“天玄体修”这么笼统的名字来称呼自己的功法已经不那么贴切,可一方面为了省事另一方面追本溯源,他都还是决定用“天玄体修”来命名。 就这样,夜无仇的天玄体修爆发出令人瞠目结舌的能量,紧接着宛如提起一柄千钧巨斧一般他狠狠的抡起赤血残云。血红的光芒大片大片的蔓延开来,在这片光晕中好似蕴藏着无数猩红之眼,每当它们偶露狰狞的时候,凛然的邪意如水滴般无孔不入,仿佛要将人们的心脏包裹啃食。 第二百五十六章 终点,启航 霍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扭身向传送门走去。 众圣殿骑士相视一眼,紧紧跟在霍杰的身后,只见霍杰周身披星戴月,就好像被银河包裹,那赶赴宿命的身姿就像群星般璀璨。一直以来,众人皆是被夜无仇的光芒所遮盖了双眼,其实在太阳的强盛炽热之后,永远有着明月的清冷在默默翊戴,霍杰就是夜无仇身边忠诚的拥护者,他们之间的默契无须客套,只需要那对宿命中的必然有着顶礼膜拜的信念。 霍杰一步踏在神奇的漩涡之中,顿时周身上下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被柔软的海绵包裹一样,皮肤上不断传来柔和的触感的同时也是有着有着沁人心脾的温暖在扩散。 紧接着,霍杰试着往前走动,只见四周的颜色倏然变换,就像是调色板上所有的颜色被水冲刷了一样,混乱杂糅从而形成特别的景象——一种万物融为一体的景象。 圣殿骑士们跟在后面,其中斗王级骑士道:“梅林大法师,恕我冒昧,您不要忘记您的身份,尊贵的梅林法师勋章乃至高无上的神器,其不但是迈恩瑞荣耀的象征更是您身份的体现,它的作用并不比元枢星鉴差。” 这句话倒是让霍杰一愣,他都忘记在他身上尘封已久的梅林法师勋章,这个勋章自打从圣女手中接过之后便再也没有使用过,若是没有这位圣殿骑士的提醒,他只会记得自己乃迈恩瑞梅林法师,而却不记得作为梅林法师还有这样一件神器作为身份的象征。 霍杰微微点了点头,便与众人在传送门中穿行,传送门与野狼谷中的传送法阵还有所不同,具体差异用轻描淡写的话语肯定是说不清楚的,反正霍杰只觉得自己在凌空而行,下面好像深渊一般与四面八方的景象别无二致。 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多长时间,霍杰只觉得自己丧失了感知时间的能力,就这样可能过去了很久,也可能仅仅是一刹那,只见茫茫一片的环境中终于出现了异状,那是类似于门的出口。 十一人加紧脚步,来到门前,只见这道门属于那种中世纪古堡厚重的棕色大木门,沉甸甸的透露着奢华的感觉,上面精致的雕饰以及昂贵的装潢直接预示着门后的即将出现的场所。这点倒是让霍杰感到有些有些不适应,因为他刚刚从血腥的刑房走出来便落入这等唯美的地方,两者之间的差距着实让人心中有落差。 霍杰将手放在厚重的门上,他的精神力沿着手指向门内渗透进去,然而这道门的本身便是拥有着某种禁制,让霍杰的精神力并不能畅通无阻,可霍杰作为星主,在精神力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略施手段便摆脱了禁制,他的精神力便犹如触角一般向门后探测过去。 尽管他的内心如火烤般难以忍受,可着急并不代表鲁莽,在紧急时刻能够平心静气,不啻于是建功的手段,否则南辕北辙就太冤屈了。 但是霍杰想要提前查探情况的意图终究是落空了,在这道门之后,他的精神力就像泥牛入海一般不但承受着极大的阻力,更时时刻刻都有被消融蚕食的可能。 在几秒钟过后,霍杰便放弃了努力,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睛,深呼其口气,手掌上泛着璀璨的星芒,与此同时浩瀚的力量在不断涌动,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发泄的源头。 霍杰就将这样的能量图轻轻的放在厚重的实木门上,与此同时他淡淡的说了句“爆!” 只见传送门内的空间顿时有无名之风在激荡,圣殿骑士们自觉的往后退避,那团星芒转瞬间便化作四处飞射的光点,那厚重的木门发出痛苦的吱呀声。 “咔嚓,咔嚓,咔嚓。” 只见木门上出现裂痕,紧接着在霍杰刻意的用力下,偌大的木门便化作漫天的碎沫,霍杰等人就在木屑纷飞中向里面进发! 触目所及的是一处宫殿,宫殿内虽然没有外面的奢侈,可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两排的武器架子上刀光剑影,品阶不低的宝器在整齐罗列,哪怕是在幽暗的环境中也有也折射出锋利的光芒。 在宫殿的幽深处,有层层叠叠的人影在黑暗中彰显着轮廓,霍杰大略瞅去,只见众多兵甲在严阵以待,显然是在此等候多时了。 不用多说,霍杰也知道这种情况代表着什么意思,在这样隐蔽的地方,而且用这等重兵防卫的场所,除了景渊太守的藏身之地,他实在想不出有第二种可能。 眼见着掌控全局的关键就在眼前,霍杰的心中顿时变得急不可耐起来,他的眼中浮现出整片深邃神秘的星空,这是一种意象,代表着热爱与自由,他此刻要为自己的这支队伍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 无论前方是艰难险阻,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这世间唯有责任不可脱卸,唯有那一双双热切期盼的眼睛不可辜负,霍杰就这样大吼一声,这一声充分将他作为男儿的血性点燃! 元枢星鉴好像一把宝剑般被他提在手中,他的脚步遇见急切,最后竟然跑动起来!十名圣殿骑士紧紧跟随,他们此刻有种恍惚的感觉,感觉在前方带领自己的就是夜无仇本人!所有人的骑士刀都被握的死死的,每个人手上暴露的青筋不但彰显着他们的虚弱,更表达着他们生死与共的决心! 而在这幽暗的宫殿深处,有一个窈窕的身影缓缓走出来,她来到众多兵甲前面,用清朗的声音呵道:“来者何人!” 霍杰的眼神好像要把黑暗扎穿,他脚步遇见加快,口中回应道:“将景渊太守那老小儿交出来,否则定让这里血流成河!” 那窈窕的身影正是属于景渊太守座前女将的,她说道:“原来是乱臣贼子!众将士听令!” 她身后的众多兵甲发出整齐划一的呐喊“在!” “眼前的这些人是帝国叛逆,承蒙皇恩却不思进取,反而举旗造反,我等应当替天行道,铲除奸凶,还天下一个太平人间!” 第一章 血洒废土 焦黄的土地上被烈阳所炽烤,废墟之中升腾着滚滚浓烟。 这片土地自打遭受劫难以来已是几个月的时间了,生灵涂炭,丧尸横行,深重的痛苦笼罩在所有幸存者的心头,然而人们面对命运的不公,除了忍辱负重之外别无他法。 生存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偌大的工业烟囱在兀自矗立,昔日骄傲不可一世的他如今失去了神威,那巨大幽深的口再也不会吞云吐雾。黄昏的映照勾勒出他苍凉的剪影,就像在微黄色荧光灯为背景的沙画。在他的下方,原本应该存在的工厂厂房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废墟,不仅仅这在那片地域,放眼望去,只见触目所及尽是砖块瓦砾构成的残垣断壁。 “步远!你该醒了!” “步远,你再不醒老子剁了你!” 步远在迷离中睁开眼,仿佛是来自平行宇宙的呼唤让他的耳畔充满单调的嗡鸣声,就像心电图被拉成致命平滑的射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嘿!这位老兄还是不够清醒,来给他加把劲!” 顿时感到一桶冰冷的水泼在自己脸上。 我是谁?我在哪? 步远木讷的转过视线,只见周围站着无数的人,这些人全部荷枪实弹,魁梧且彪悍。他的思维的精灵就像那宁折不屈的电塔,矗立在冥暗的天际,在暴风雨前夕暂得残喘,在充斥着血腥与沦丧的时代。 步远机械地将视线投到天际,他此时躺着瓦砾废墟中,从他这个角度望去,化工厂的轮廓清晰的浮雕在血红色的天际中,乱石穿空的烟囱冒着浓烟,就像是匍匐着的深渊巨魔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邪气。 他盯着那局部地方美到心悸绯红色,眼球晶莹的玻璃体突然有所触动,睫毛蒲扇间记忆山呼海啸而来,现实感受突破壁垒犹如水流四合将至。 “老大!这小子醒了!” 步远听见这样一个声音响起,他看向被称为老大的人,此人是一位身材壮硕的大汉,遒劲的小臂肌肉裸露在外,他持枪的姿态矫健而优雅。此人正是末世来临之前自己的经理罗宵,此时在末日来临数月后,在丧尸横行的世界中摇身一变成为当地势力比较庞大的团体的首脑。 可同为一个公司的,罗宵仅仅比他高一个级别而已,平日里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却能够在秩序崩坏的时候迅速拉扯起装备精良的队伍, 疼痛从四肢百骸涌来,步远扶着脑袋试图爬起,可罗宵崭亮的皮靴出现在他的眼底。 一柄斧子被扔在他的面前,当啷一声,步远心中颤了颤。 罗宵蹲了下来,他用手扶着陆少贞的下巴,将其视线与自己相平,他眼含恶魔般的笑意盯着步远道:“小子,念在以往的情分上,我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步远面皮略微抖动,他扭过头去查看四周的情况,只见此时他们正在处于一处废墟中,废墟里搭建着几处简陋的木板房,而成堆的粮食堆放在空地上,十来个跪在地上的人们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显然罗宵的人攻破了此处聚集求生存的人们,强夺了他们的粮食。 “拿起这柄斧子。” 罗宵命令道。 步远眼神中透露出疑惑,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如实照做。 罗宵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颇为随意地拍了下手,然后突然指着某个方向道:“劈开那家伙的头颅。” 步远如被针扎,他愕然的盯着罗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在看到他眼神中的肯定的时候,又呆滞地看向那个跪在地上的可怜人,此人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啊! 少年此时鼻涕眼泪齐刷刷地流下来,恐惧已经压垮了他还不算坚硬的内心,他旁边的中年男人发出愤怒的吼叫:“有本事冲我来,别冲我儿子!” 罗宵哈哈大笑道:“人间沦丧,尸潮汹涌,嗜血的撒旦张开罪恶的翅膀,他要向世人展示他们自己的本来面目以及……至高无上的权威!” 如此说着,罗宵身形乍然而动,本就健硕的身材更是抡圆膀子蓄力,沉重的枪柄在空中划过血腥的弧线。 令人窒息的闷哼声令人心胆俱裂,血花如鲜艳的鸢尾绽放,步远整个人顿时如灵魂出窍般纹丝不动,所有人都是在这个刹那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那本来活生生的中年男人头颅颅骨被击打得下陷一大块,满脸鲜血,眼珠突出,整个面部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甚至有着碎肉挂在脸上。唯有那口中气若游丝但却急促的喘气证实着这一切的真实发生。 罗宵随手将染血的枪交给部下,满意地拍拍手,就像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他说道:“对危险的趋避使人臣服,唯有饱饮鲜血才能无畏生存,所谓坚强不过都是伪君子塑造的假象,唯有同心戮力才能守望黎明。” 他的如魔鬼般的声音传开,步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干着如此残忍的事却能如此淡然的笑出来,他难道不是人吗?为何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跪在地面上的人们无力地匍匐着,颤抖的肩膀出卖了他们内心触及灵魂的恐惧。 罗宵风轻云淡的走到步远身边,斜睨道:“怎么样?决定好动手了没?只要将那个可爱的少年的头颅击碎,全队的人都可以活下来,这是笔很合算的交易。”罗宵顿了顿而后又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与他们同生共死,该何去何从全听你自己的意见,撒旦的威力只在于诱导,而非强迫。” 陆少贞双手颤抖,斧子的重量好似千钧,他静默地在内心进行着生死抉择,周围安静的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杀,那便是泯灭人性的怪物,不杀,那整队人都得死! 少年已经泣不成声了,他的哭腔中夹杂着崩溃的哀求:“求求你,步远,给我的痛快的,让这个恶魔见鬼去吧。” “哦,shit。”罗宵笑骂了一句,“瞧瞧人家,多有骨气,撒旦需要这样有骨气的少年,步远你还犹豫什么,将他送往撒旦的怀抱吧。” 步远拎着斧子走到少年跟前,他颤抖的看着少年痛不欲生的模样,与此同时已经咽气的中年男子的血慢慢蔓延过来,不断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 这个团伙是步远避难的场所,在末日爆发的时候,他们依靠粮站的优势固守此地,可躲得过丧尸躲不过人心,今日终究是被残暴的罗宵攻破,而步远也被迫面临着重大抉择,而且无论这种抉择是通往那种方向的,他所要承担的精神压力都是不可斗量的。 步远高高扬起短柄斧,表情在刹那间变得狰狞,少年跪在他的前方认命般死死闭着双眼,打颤的牙齿发出咯咯的声响,他怒吼一声,斧子闪过一道锋锐的光亮。 “去死吧!” 步远的斧子狠狠劈向罗宵! 但迎接他的并非罗宵血溅当场的画面,斧子劈了个空!罗宵敏捷的闪躲开来,嘴角终究是露出残酷的笑。 他的部下,几杆抢柄,齐齐砸在步远的胸腹后背,他只觉得痛苦的胸闷气短,便颓然跌倒在地。 “很抱歉,交易失败。” 罗宵摊开双手,眼睛里满含着戏谑的笑意,就好似猫在戏弄耗子的残忍,他边绕着步远走边说道:“既然冥顽不灵,那么便不值得赐予原谅,但对于神族后裔来说,以任何理由的屈挠都是多余的。能让你这样曾自以为能够解救全世界的血脉见证地狱深渊的序幕,身为始作俑者的我深感荣幸。” 罗宵狠狠地踩踏着步远的后背,揪着其头发让他目视前方。 “你的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液只能激起撒旦无情的屠戮,你们狗屁神族看似守卫世界却只会将事情变得更加糟糕!”罗宵的脸上终于不再是令人绝望的笑,而是变得充满憎恨与不甘,“可这一切都将过去,真正的万劫不复已然逝去,重生在即,秩序重组,让你们看看你们这该死的荣耀是多么苍白无力,你们的信仰就宛如bitch般被无休止的索取。” 步远嘴里泛着血沫,眼角磕在石头上被划开骇人的口子而鲜血直流,他虽然不是很明白这疯癫的罗宵在说些什么,但思维的理智告诉他这中间定然有些什么隐秘的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罗宵挥挥手,只见其部下一个手执散弹枪的壮汉将黑黝黝的枪口抵在另外一个俘虏的后脑。 步远睚眦欲裂,他拼命的想反抗,可罗宵的力量不是他能比拟的,万般无奈之下他就这样被强制的见证了残忍杀戮的场景。 “轰!” 震耳欲聋的散弹枪发出巨大的轰鸣,血雾四处弥漫,碎肉如密集的雨点洒落在地面上,甜腻到让人呕吐的腥气浓郁到甚至掩盖了工业废烟的气味。 俘虏们瑟缩地将身子团成一团,这冰冷的人世间给了他们太多的苦难,这精神上的冲击甚至比肉体上的毁灭来得更加可怕。 “呼,呼……”步远瞪大了眼睛,时间浓稠的好似静止,世间唯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入耳。俘虏被散弹枪爆头的细节纤毫毕露,那飞溅的肉酱,血腥的碎骨,以及粘稠的脑髓就那样生动的上演,好像这一切并不是真实发生的而是在技术人员的操纵下帧帧演播的动画。 第二章 兽罡诀 …… “欢迎来到自己与自己的深度对话环节。” 有个声音在冥冥之中说道。 “我这是在哪?”步远感到精神前所未有的恍惚,之所以用“恍惚”来形容,那是一种灵魂与肉体脱离的感觉。如果说平日里是意识与肉体感官共同完成对世界的认知,那么此刻全然是灵魂为直接且独一感受体——无论如何都是带有初次体验的神秘。 他借红黑相间的光亮,奋力想向前方望去,四周茫茫一片,倒是很像他以前从科普杂志上看到的宇宙照片。这个声音忽而远忽而近,更夹杂着空灵的回响,而最令人倍感亲切的,是那声音中饱含的热切与欣慰。 “这是你的精神空间,对于这种状况无论你理解与否,那都是命运的契机与历史的巧合留给我们的选择,你可以不理解但你要清楚这是项神圣的举措。”那声音语速急切,“有关末日的秘密,我们长话短说,事物发展的纲领都存在于这本日记之中,它并不能决定你到底该朝哪个方向发展,可或多或少对于抉择的彷徨具有先验的启示。” 步远看到前方好像呈现出一条辟开黑暗的甬道,在那星辉荡漾的匹练中有人影在静静的伫立。他急忙想向那个方向走过去,可发现自己不过是寰宇中浮游的尘埃,是来是去全然不听从自己的意愿。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向自己飘过来,这难道就是那神秘人口中的“日记”? …… 眨眼流年,当步远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然处在罗宵的钳制之下,而那被爆头的俘虏已经颓然瘫倒在地上,成为一具无头尸体。 “哦,步远,瞧那样子真的是可爱,不是很像地狱曼陀罗吗,瞪大你的眼睛看看,所谓神族在这时候是多么的无力!”罗宵哈哈大笑,可就在他鲜血刺激得愈发肆无忌惮的时候,脸色遽然变化,他身形矫健果断的跳开,凝重地看向步远。 只见步远正缓缓起身,虽然速度很慢,可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那山岳般升腾的气势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虽然他们都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但却着实在步远的面前感到了渺小。 罗宵的脸色在这个时候变得狰狞异常,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整个人犹如穿山甲般敏捷地在地面上作出军事规避动作,然后直接来到一名部下的身边,抢过枪,对着陆少贞便是一梭子弹打过去。 “突突突。”子弹在瓦砾上溅起弹痕,可说起来也玄幻,子弹竟然穿过了步远的身体而没留下任何痕迹! 俘虏们眼见着这位曾经与他们朝夕相处的青年浑身散发着涌动的阴森与冷静,愈发感到了令人心悸的恐惧,尤其是那位刚刚丧父的少年,瞪大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但这些外在变化并不能影响陆少贞自己的思维,他此时脑海中呈现出空灵的状态,一本日记在虚无缥缈的空间中散发着氤氲的光晕。 “兽罡诀……” “得蒙洪荒,涬溟分野,清浊灵孕,阴阳融爕,渡万世之苦厄,为黎元而谏谟……” 步远这段对《兽罡诀》进行解释的文字并没有去过多思索,因为后面还有具有启示意义的文字在等待他思索。 “在历史的洪流中每次波澜起伏的顶点都具有弥足珍贵的自鉴意义,在命运风云际会的当口,秉承初心,方得始终,这《兽罡决》是没落的神族的功法汇集,我将其炉匠方圆融会贯通编撰成特有的体系,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理论上可行的,这部功法至今为止尚无人修炼过,如此一来便没有人可以给你明确的指示。或许,这是你的起点,但亦可能是你的终点。向左还是向右全看你的抉择。” …… 充沛的力量灌输全身,陆步远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四肢百骸层层叠叠涌现出来的力量直接将他的肌肉撑得隆起,本来干瘪的身材此刻蓦然变得饱满健壮。 步远感受着身体发生的变化,万分诧异的同时也是明白过来,自己选择修炼了神秘人的《兽罡决》,随之而来的身体变化也定然是情理之中的。 “杀人偿命,罗宵,你该死。”步远阴森地看着如临大敌的罗宵,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罗宵缓缓直起身,他脸色冷峻,手拎着枪,整个人绷紧就像一尊雕塑,他说道:“你这是血脉觉醒?” 步远没有答话,因为他此时依然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对罗宵的不知所谓的话不能完全理解。但是,既然拥有了力量,那便需伸张正义,这里很多无辜的处在罗宵魔爪之下的俘虏尚待解救。 步远身形微动,便已然是速度惊人,他宛如弹簧的小腿弹射而出,整个人呈现出倏然而逝的效果。 罗宵眉头皱紧,他此时已经没有了气淡神闲的嚣张姿态,而是脚步不断退避,同时命令下属顶上去。 罗宵的部队大约三十多人,他们皆是身着防弹衣装备精良武器的军人,虽然步远不知道罗宵到底是从哪拉扯这样的队伍,但末世的降临便已然超乎所料,过去了数月时间,他不还是得被迫接受? 罗宵的部队呈半包围形状逼近过来,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纷纷作出标准的持枪动作,在罗宵距离数米的时候,猛烈的火力瞬间将那片区域淹没! 步远刹那间作出反应,他并没有经受过军事训练,可他那由于瞬间“觉醒”而获得的强大的身体素质赋予其敏捷的机动性,这也就让他哪怕像是狗吃屎般狼狈的手脚并用,仍旧将子弹远远落在身后! 大片的弹幕紧紧跟着陆少贞移动,在其身后犁出深深的沟壑。 步远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跟不上肉体新获得的属性,以至于他完全感觉自己像是在凭借下意识去规避危险。可在有这样的想法同时,自己的意识或多或少地渗入且想要接管身体,可越是这样便越将事情推向糟糕的地步。 他踉跄两下,险些跌倒,子弹紧贴着他的屁股擦过去!顿时,火辣辣的疼痛传过来,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裤子破了是小事,屁股上被子弹擦出血瘤子才是最让人难堪的! 冷静,冷静,步远不断告诫自己千万别紧张到思维混乱,他眼睛两边瞅着寻找对策,旋即几乎下意识便是双脚踏空,踩着围墙的墙面,紧接着又如跑酷般腾身于空中! 粮站的围墙宽厚高大,罗宵等人本就距离围墙不是很远,因此在步远这一跃之下,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极短的了。 “啊——”步远发出愤怒的咆哮,最后一脚蓄力完毕,于此同时他稳稳地抓住墙壁上冒出头的钢筋!两三米长的钢筋宛如龙筋被硬生生抽出来,粉碎的墙壁大面积坍塌,然而这些仅仅是无关紧要的环境,最为致命的是步远就这样在无数细碎的石块的映衬下,将钢筋抡成呼啸的帷幕! “轰!” 一名军士下意识的抬起枪械格挡,可没有丝毫用处,钢筋上仿佛具有开天辟地的力量,枪械碎成两段都未能阻止其上毁灭性,最后随着噗嗤的声音传遍四周,钢筋直接将那军士分作两段,肠子内脏稀里哗啦流了一地。 以雷霆之势斩杀一名敌人,步远稳稳地落在地上,略微的喘息让他的肩膀轻微的上下起伏,他垂着头,没人能够看清他的表情是什么样子,可他身上散发着的强势的气场,却让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众军士已经停止开枪,他们死死盯着惨死的同伴,这名同伴死状的残忍已经超过了罗宵的手段! 罗宵眼睛凝成针芒,他扬声道:“步远,就算是血脉觉醒了,亦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撒旦终将胜利,属于神族的时代就要过去了!” 步远缓缓抬起头,只见他的瞳仁布满血丝,有种壮烈的悲惨在静静的上演。身体遽然的增强让其大脑承受了莫大的压力,尤其是在他并未完全接管身体的状况下,动用超越认知的力量实在使大脑的损伤颇为巨大。 尽管眼睛血红,头疼欲裂,可步远仍然字句清晰道:“我不管你口中什么狗屁神族什么狗屁撒旦,只要滥杀无辜违背正道,那便是该死的存在!罗宵,你该死!” 话音刚落,步远再度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两股殷殷的血自鼻孔流下来,可这并不能阻拦他的杀心,无辜的善良的人惨死,那挚友般的恩人们被虐杀,这如山洪迸发的愤怒汹涌倾泻,钢筋顿时犹如翻飞的黑龙,每次挥舞都是携带着腥风血雨! “哈哈哈,世道变啦,步远。难道你还不明白末世法则吗?人性沦丧,异物肆虐,英雄蓬头垢面,小人耀武扬威,你还在为那些腐朽的观念坚持什么!当真是可笑至极!”罗宵的声音犹如空谷回荡的蛩音般萦绕在陆少贞的脑海,愤怒与不甘让步远感到了歇斯底里的疯狂,血肉横飞,人间炼狱,黑中泛红的天际散发着狰狞的邪恶,在那迟迟不肯到来的黎明前向世人展示着来自未知深渊的恐惧! 粮站外面,游荡丧尸在发出呜咽的声响,有时偶尔发出野兽饥饿时候的咆哮,也像是具有深邃的隐喻。 第三章 步远 步远的心中涌现出不详的预感,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来自两个方面,其一是对即将发生的危险有种下意识的预知,其二是对他自己的身体深切的担忧。 虽然他的块头很大,可那都是基于肉体凡胎的基础上所拥有的力量,而此时他所发挥出来的不似人类所能发挥的力量,给他带来好处的同时也有着极大的坏处。遽然涌入的强大力量透支着他的四肢百骸的潜力,这让他全身上下的硬件设备叫苦不迭不堪重负。 “步远,没想到吧,虽然你的块头看起来很大,但我猜想,经过这样的折腾,你几乎再很难再有所作为。”罗霄的神情得意洋洋,他口中啧啧称奇的同时,也像是打量摇钱树一般打量着步远。 步远身形近魁梧,身高两米多,在末日爆发之前凭借着身形的优势干过很多工作,诸如工地搬砖,码头装卸货物等等体力活。他没念过几年书,生存这个社会的唯一凭借就是使不完的力气。 而力气也是他值得骄傲的事情,同时也是他看得起自己的保障。有时候步远会想,虽然自己没读过书,可他深切的知道一个人如果自己都不信赖自己,自己都不尊重自己、觉得自己不可或缺,那么这个人定然是悲惨的。 “罗霄,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就为了这么些粮食,你就大开杀戒?你们兵强马壮的还缺粮食?” “你说说你,你这话问的。我们兵强马壮的倒是不假,可那并不代表我们不付出劳动,粮食就会从天上掉下来啊!若是有这等好事,大家何至于闹的如此境地?”罗霄戏谑道。看他那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为步远的强势而担忧。 “少说废话,今天我就取你狗命!”步远咬牙切齿,他朝着旁边瞅了瞅满地的碎肉,脸色苍白差点没吐出来,最终是他为了不在罗霄面前表现的弱势的信念,支撑着他挺过来。 罗霄顺着步远的视线也看了看死去的手下,可他非但没有半点心理压力,那血腥气味似乎让他更加兴奋,他残酷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你绝对发挥不出刚刚的水准了,刚刚觉醒就这样透支,不知道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完,他脸色遽然变化,只见钢筋如出海之蛟,呼啸着从天而降。 “好家伙竟然还有力气,倒是小瞧你了。”罗霄登时如滚地葫芦般接连翻滚,这才堪堪躲过钢筋的攻击,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钢筋犹如跗骨之蛆,紧紧的跟在罗霄的身后。 然而这种状况仅仅持续了半分钟左右,当罗霄再度站起身的时候,他的脸上邪意凛然之际,步远已经颓废的趴在地面上大口喘气。 “怎么样,还可以再来吗?”罗霄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而后施施然走到步远的身边,“若是你再能挥的动这样的钢筋,那么我还真得擦亮眼睛对你刮目相看了。” 步远感觉自己耳畔有单调的嗡鸣声直冲天际,连带着他的思绪都有种飘飞的迹象,自己与外界的联系逐渐中断,就像是逐渐沉睡的人格,在迷雾中陷入长眠。 不行,绝对不能轻言放弃,自己身后的伙伴全靠自己撑腰,若是自己就这样倒下了,那么他们岂不是就如待宰的羔羊任罗霄处置? 这样想着,他咬紧牙关,努力的与疲劳争夺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经过短暂的较量,步远终于晃晃悠悠的,以缓慢的速度逐渐抬起头。 “你们看看,你们现在最后的抵抗都已经消失了,你说我该拿你们怎么办?猫戏老鼠的游戏到此为止已经索然无味。”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跪着围在场地中人们,他们个个噤若寒蝉,血腥的屠杀已经下破了他们的胆,以至于哪怕是刚刚混战的局面,他们也都忘记了反抗。 罗霄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恐惧,这也是最令他兴奋的所在。权利的诱人之处就在于此,控制欲让人在左右他人命运中获得源源不断的窃喜与满足。 “你说你们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罗霄和他手下持枪壮汉哈哈大笑,“如果你们说出你们的价值,那么我们会考虑给你们条活路,否则,就是死路一条。也好让你们在这丧尽天良的末日中痛快的离去,省的再受这等罪。” 说完,他微微仰起头看着充满雾霾天空,略有哀愁的叹了口气,仿佛他就是悲天悯人的圣人。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因为那些俘虏的眼神尽皆看向自己的脚边,并且充斥着震惊。 对危险的预感让他在刹那间做出反应,但为时已晚,一双大手牢牢的扣住他的脚踝,紧接着怪力从他的脚踝处传遍全身,这让他着实体验了一把腾云驾雾的感觉。 “艹!”罗霄大骂一声,他想挣脱,可那双如铁钳般的双手岂是那么容易挣脱的?只听闻嘭的一声,地上尘土飞扬,罗霄硬生生被摔了个结实。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从罗霄的口中传来。 “现在还有那份自信吗?”步远愤怒的声音冷酷的传来,他放开罗霄的脚踝,抬起脚重重的踏在他的胸膛上,“有的时候,意志是可以战胜一切的。” 接下来是片刻的沉默。 就在步远深深的喘了口气准备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忽然听见尚未消散的尘埃中罗霄那放肆的大笑声。 “没想到你现在还能笑得出来。”步远踉跄着,五官写满了倔强。 “我有时候在想,这人呐,还真是多愁善感的东西,明明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要想着其他人。” 步远依稀看见罗霄嘴角那冷酷的笑。 “你在说什么?”步远不解道。 “你看看你的身后,你再决定是否要听从我的安排。”罗霄也不看着步远,而是仿佛大彻大悟般望着天空。 “什么?”步远下意识的听从罗霄的安排,朝着身后望去,而只是这一眼,让他浑身彻底僵住了。 第四章 太岁头上动土 只见罗霄的爪牙整整齐齐的站在俘虏们的身后,并且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的脑袋,仿佛只要罗霄一声令下,那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血染此处粮站。 “旦夕祸福,逃不掉的。”罗霄阴险的眼睛盯着步远,宛如毒蛇般令人胆寒,他缓缓从地面上爬起来,刚刚步远沉重的摔打让他五脏六腑受到了巨大冲击,他感觉现在喘气有些困难,“任何试图反抗的力量也好,所谓顽强的意志也罢,在绝对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罗霄缓缓的走到步远的面前,以他的身高在步远魁梧的体型下显得非常渺小,可这种体型上的差异并不能带给罗霄任何影响,就连让他心生丁点的胆怯都做不到。 他仰起头盯着步远的眼睛,后者毫不避讳的予以回击。步远虽然不能动手将罗霄擒住,可并不影响他用眼神宣泄他的愤怒。 “把枪给我。”罗霄伸出手,旁边的壮汉立即把枪交给他。 沉重的枪柄重重的击打在步远的腹部,闷哼的撞击声让人闻风丧胆。 步远痛苦的弓着腰,可他并没有倒下。 “还挺坚强。”罗霄不信邪似的擦了擦嘴角,又是一重击狠狠的砸在步远的肩膀。 步远的手臂登时就抬不起来了,他左右摇晃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人啊,有时候坚强的很,有时候又脆弱的要命,你说说这些人对你有什么价值,能胜过你自己的生命?你这是对你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罗霄拄着枪吊儿郎当的说道,“来,对我动手,狠狠的揍我!” 枪柄如雨点般落在步远的腿上,步远死死的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他除了用眼神回应之外,不做任何动作。 “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初我们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你那时候为人和傲气可亲,可现在却变得这般冷血残酷。” “哈哈哈哈。”罗霄仰天大笑,“人性在末日之中是最没用的存在,若是想活着,就摒弃那些杂念。我明确的告诉你,粮食固然重要,可你更重要,你的力量来源是我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我不会杀了你,你的安全是有保障的,只要你杀掉那些废物。” 肆无忌惮的笑声笼罩这片地域比雾霾更加让人昏聩。 “谁这么吵?” 罗霄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做出倾听状。 然而却什么都没听到。 “你们听见刚刚有人说话了吗?”罗霄不可置信的朝着身后的爪牙问道。 “谁敢说话,老子一枪毙了他!”持枪壮汉喝道,紧接着他便查看这些俘虏到底是谁在没经过他同意就妄自说话。 罗霄连忙摆摆手道:“不是他们。” “是谁口出狂言,要毙了我啊,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这样信不信送你去坐牢?” 这回这声音清晰入耳,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这……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光闻其声不见其人,这等怪异的事情还是头一次见到。 步远痛苦不堪的趴在地上,他听见那声音似乎来自地下,登时将耳朵贴在地面上细细听起来。 “你是谁?”罗霄皱着眉头,缓缓的端起枪四下端量,这样说着,他摆了摆手给手下示意,众人纷纷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我是谁?我是谁你管得着吗?你要非得这样问,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你爷爷!”声音肆无忌惮的叫嚣着。 所有人面色铁青的看着这怪异的状况,皆是纷纷寻找声音的来源。 忽然,一个持枪大汉猛地喊道:“老大,这声音好像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罗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地方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是普通的泥土地面,只不过那块地被血水浸染了。 罗霄二话没说,三步并作两步,扬起枪柄用力的砸在地面上。 然而要是不砸还好,这一砸登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状况。 枪柄好像并不是砸在泥土地上的轻微声响,而是砸在木板上咚的一声。 “快来!”罗霄乍然暴呵,壮汉会意,纷纷跑到这四周围拢起来,端着枪瞄准这那块地面。 “你到底是谁!要是不出来,我们就开枪了!”罗霄用尽全力大吼,他对这木板的初步推断是地窖的入口,虽然不是什么大的发现,可突发事件总归是充斥着变数。 “我都说了,法治社会,别开枪开枪的,再说你哪来的枪?禁枪令是白给的?别吓唬小孩了。” 淡蓝色的光忽然闪现,但随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接着那块地面忽然动了一下,随即尘土飞扬,上面笼罩着的土被抖动开,露出了木板的真实面目。 那东西是木头的不错,可这木头的来源却是罗霄万万没想到的。 棺……棺材? 好家伙,大白天的见鬼了! “装神弄鬼!”罗霄浑身紧绷登时一梭子子弹便扫射过去。 原本在他的意料之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响起,他只觉得眼前一花,淡蓝色的雷弧在空气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一道人影闪过,成功的躲过了那串子弹。 什么?躲子弹?这虽然在普通人眼中看起来非常的不可思议,可罗霄却并不这样认为,正所谓站的高望的远,他作为这支团队的头领,上头自然更加位高权重的人,他们共同为一个神秘的组织服务。这个组织自打末日之后迅速发展起来,非但没有受到末日的冲击,反而如鱼得水般在末日中挥斥方遒。 自从加入了这个组织,罗霄明白这个世界并非如往日自己所见的那样单纯,很多常规的观念是陈腐的,并不是适用全新的秩序混乱的年代。而作为任何时代的主角——人的本身,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以往看来,能躲避子弹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可现在他知道,枪只是个具有些许攻击性的武器罢了,和斧头刀剑这类冷兵器并没有多少区别。人类的发展从借助工具回归到发掘自身的潜力,从而获得巨大的力量。 所以说能躲避子弹的,并不稀奇。 第五章 残局 明白了这点,就不怪罗霄心胆具颤了,不同于普通人,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任何无力的攻击都是微不足道的。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仅存一个念头,那就是快跑。他的内心中存有侥幸,那就是如果自己跑得够快,那么这个怪物或许会看到自己的慌张从而善心大发,饶自己一命。 抱着这样的念头,罗霄甚至还没来得及看那从棺材中脱身而出的到底是什么人,便匆匆的调转头朝着外面跑去。 “诶?这人怎么回事?还真有枪?还真敢开枪啊。” 颇为无辜的声音传遍此处粮站。步远趴在地上费力的抬起头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凶神恶煞的罗霄竟然就这样被吓跑了? 罗霄的跑开启了先例,他的爪牙纷纷效仿,顿时杀人不眨眼的团伙丢盔弃甲,狼狈朝着粮站围墙方向跑去。他们翻墙而出,正如他们翻墙而进一样,动作敏捷中带有些许狼狈。 紧接着,汽车的启动声以及游荡的丧尸嘶吼声,外加子弹射进肉里的噗嗤声不绝于耳。大约持续了几分钟,这样宛如交响乐般杂糅的声音逐渐消失,只剩下零星的丧尸发出迷茫的吼叫。 步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知道今日的危机是化解了,只是可怜了那中年男人以及少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这种心理阴影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他将视线转移到他们的恩人的身上,虽然这个恩人看起来很不靠谱,并且似乎连他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能躲子弹的人啊! “咦?这里发生了什么?外面这是什么声音?”这个人摸了摸后脑勺那宛如鸡窝般的头发,上面蓄满了灰尘,此时虽然不是寒冬腊月,可毕竟已经入冬了,天气冷的让人发抖,可此人竟然穿着肮脏的短袖,邋里邋遢的像个野人。 这样说着,他缓缓的挪动脚步,而且他的精神好像有点问题,嘴里不知道在嘟哝着什么。 那个刚刚丧父的少年紧绷着的弦此时终于断裂,他低低的啜泣声缭绕在粮站的上空。大家仍然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强烈的冲击让所有人的精神都不堪重负,世界观的崩塌需要时间来修复,他们眼神空洞木讷的带着原地良久,终于陆续回过神来。 “这位兄弟,请问你是谁,怎么救下我们的?” 步远看着粮站的首领,老王大哥,一个是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他在末日之前就在粮站工作,儿女双全,家庭和睦,混了半辈子也没有什么经济压力,正是享福的好时机,可却遇到这种天灾人祸。 末日的到来对他打击不小,可好在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比较强的,在妻子子女被丧尸咬死之后,他疯疯癫癫的一段时间终于恢复了理智,背负着伤痛拉扯队伍活了下来。 “我是谁?”那个野人模样的怪人怔怔的摸了摸后脑勺,神情木讷的扭头看着老王大哥,像是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很难吗?步远觉得,该是谁就是谁,你总不会连名字都没有吧。正常人都不会像他这样反应吧。不过从他的面容上来看,虽然肮脏的油渍以及各种物质混杂而成的污渍覆盖了他的面容,可轮廓是不能骗人的,他应该生的俊俏。这样的人竟然得了精神病,是在可惜啊……说不定又是这末日害得,失去了亲人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了。 老王大哥点了点头,期待的等待他的话。 怪人愣愣的看着老王大哥的眼睛,瞳孔中逐渐泛起迷雾,让人愈发捉摸不透,就好像他那给人以扑朔迷离感觉的气质。 “我是……我是谁?”怪人的全部注意力尽数被这个问题所吸引,就连四周那血腥的场景都无法吸引他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这人恐怕不简单啊……虽然看起来怪异至极,就像是……失忆了一样,但他终归是躲过了子弹,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步远呆呆的想着,浑身上下的疼痛让他无法保持高度专注,因此他对自己所看见的持有怀疑态度。 “我想起来了!”良久,在老王大哥期盼的目光下,怪人兴高采烈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我叫陆少贞!我终于找到我自己了,但……更丢失了我自己。” 这样语气激动的说着,他的情绪急转而下,顿时又变得极其失落。 “陆少贞?好小子,你就是我们的恩人啊。”老王大哥眼中泛起泪花,他刚想说些其他的感激的话,却扑了个空,只见陆少贞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自顾自的扭过头朝着粮站大门的方向走去。 由于丧尸的缘故,粮站大门被木板钉的死死的。丧尸是靠着气味和声音辨认人类的,这样的布置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让大家获得安全感。 陆少贞静静的走到大门前,将手放在一块被钉死的木板上,也没见他多用力,那块木板竟然硬生生被扯下来。 外面的世界展现在陆少贞的眼前,他静默的伫立,从这个木板大小的长方形口注视在一切,肩膀上仿佛肉眼可见落满了寂寞。 看着他的背影,步远踉跄的站起身来到老王大哥的身边低声道:“大哥,先别管他了,收拾收拾残局吧。刘哥的死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悲痛欲绝的,此时正是您站出来主持大局的时候,所有人都没了主心骨,那才是真正的死亡啊。” 老王大哥热泪纵横,他可是眼睁睁看着老刘被枪柄活生生敲死,那惨状连他这个饱经忧患的成年人都无法接受,更何况十四五岁的孩子呢? 但是面对这样伤心欲绝并且被阴郁入侵的少年,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徒劳的,如果用自欺欺人来掩饰悲剧的色彩,只会适得其反。 老王大哥暗自抹了两把泪,挥了挥手道:“这个时候了,安慰已经不起作用了,这种打击已经不是言语的振奋可以抵消的。我看啊,我们的队伍走到今天也算是到头了。” 第六章 新局势 “什么?老王大哥,我们的仇不能就这么算了!”步远焦急的说着,但旋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愤愤道,“都怪我给大家带来了灾难,要是您当初不收留我,大家不容许我在粮站居住,罗霄他们也不会找上门来。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收留你我们对得起自己,遭受这等天降横祸,是偶然也是必然,这方圆几十里的团伙势力哪个不觊觎我们的丰富的粮食?那些占据超市的团伙倒好说,因为他们犯不上耗费精力来攻打粮站,可那些物资缺乏的大多数势力呢?他们迟早会向我们发起进攻,这是我们生存下来必然要承受的。跟你又有何关系。”老王大哥语气微微一变,斥责步远的谬论,这才将视线重新放到陆少贞的背影上。 “我刚刚没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罗霄那伙人竟然就逃走了。你看清楚了没?”老王大哥问道。 步远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他想说他看见了陆少贞从棺材里出来之后躲过了子弹,可他又担心那只是自己眼花,歪曲了事实真相。 “无论如何,是那位兄弟的到来解救了大家的性命,我们力量不济惨遭杀戮是末日法则,强罗霄说的对,强者拥有支配弱者的权利,在秩序混乱的年代,弱者就是为强者的私欲而赖以存在的。那位兄弟既然解救了我们,自然拥有支配我们的权利。”一个念头在老王大哥的心中形成。 “您不会是想……”步远诧异道。 “没错。” “可他什么都没做啊!我们甚至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凭什么啊。”步远焦急的说道,虽然在这个时候有些不合时宜,可他的脾气向来直来直去,没有半点藏着掖着。 “步远,你的潜力罗霄已经说得很明白,你是拥有异能的人,我想这会让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混的风生水起。这只队伍若是解散了,我也就不担心你的安全了。”老王大哥苦笑着。 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并没有避讳其他人,大家虽然被刺激的有些麻木,可实际上都是赞同步远的观点的。陆少贞他凭什么!他什么都没做,尽管他躲避子弹看起来很神奇,但这乱世当中,能人异士如过江之鲫,云屯雾集,要是真的打败罗霄那大家自然没话说,那是硬实力的见证,但这种情况算怎么回事? 谁知道罗霄到底因为什么急匆匆的走了? 几名女性成员缓缓来到少年的身边,他们温柔的抚摸着少年的后背,试图给以他亲人的温暖,随后便将他带到屋子里了。 粮站空地的血腥残局无声的诉说着刚刚所发生的惨烈状况,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那站在大门口沉默的背影上。 “陆少贞,我们可以谈谈吗?”老王大哥看了看那口棺材,里面空无一物,干净的很,漆面光滑,纹理细致,显然是名贵之物,但唯一的缺憾就是遭受了子弹狂风暴雨的袭击。 陆少贞宛如机械般扭过头,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外面的世界,舌头像是捋不直了一般说道:“这……这……现在还在迷宫中?” “迷宫?什么迷宫?”老王大哥满头雾水,可旋即又说道,“这里是粮站,是这片地域比较抢手的地盘,陆兄弟既然救了我等性命,那么有什么条件尽可提出来。” 老王大哥并没有问及棺材的事情以及陆少贞的底细,他们的处境已经是霜打茄子,哪还有那么多的闲心去顾及那许多? 陆少贞迅速的摇了摇头,众人以为他要拒绝,可他的话却让众人明白,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陆少贞说道:“这里难道不是迷宫?不应该啊,不是说躺进棺材里就能到外面的世界吗?还有那瓶白酒呢?” 陆少贞急匆匆的来到棺材旁边朝里面望去,此时的棺材被子弹打的千疮百孔,而那瓶二锅头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是说自己没把酒瓶子带进来?”陆少贞喃喃自语:“应该是这么回事,当时喝的酩酊大醉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大家伙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陆少贞一个人嘟哝着什么东西,彼此交换了眼神。 “陆兄弟?陆兄弟?你还好吗?”老王大哥问道。 陆少贞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用一种不敢相信的语气说道:“你别告诉我世界变成这样了。”说着,他手指着大门上的缝隙,从那里能看见零零散散的丧尸在漫无目的的游荡。 步远忍不住说道:“好几个月前就已经爆发丧尸了,末日都已经降临了这么长时间,你是从外星回来的?” 陆少贞惊讶的瞪大眼睛,他仿佛慌了神,过去的种种在脑海中闪过,有些记忆如涨潮般的海水涌上沙滩,带出些许过去的残骸。浩劫游戏!难道说自己在浩劫游戏的米诺斯迷宫中呆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自己进入浩劫游戏的时候还没有爆发末日呢!现在竟然变成这个样子!看来外面的人并没有比自己过的好上多少。 他扭过头重新打量着满地的鲜血以及散落四处的碎肉,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猜你们是将我当成精神病了,说实话,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精神出现问题。但清晰的思想就像是第三者旁观那样时刻提醒着我,我健康的很。” 老王大哥看着陆少贞那凝聚完全富有精神的瞳孔,这才长舒一口气道:“陆兄弟……” “但你们要知道,能够精神失常也是重幸运,不能用这种方式对惨无人道的世界进行规避,那么就必须赤膊上阵歇斯底里的与之搏斗。懦夫并没有什么不好,任何人都有权利让自己活得舒服些。” 众人有些难以理解陆少贞的话,他们面面相觑。 陆少贞接着说道:“我从何处而来,你们就不必过问,如果我没有领会错的话,我刚刚替你们吓跑了入侵者,这件功绩也能抵消我叨扰之罪吧。咱们江湖路远,有机会再见。” 第七章 慕雪 这样说着,形如野人的陆少贞径直朝着朝着大门的方向行走,虽然他行走的姿势并没有什么气质,可却给人一种坚定不移的感觉。 “陆兄弟,你这样闯进末世之中,怕是没几天活路。我看你对现在这个世界不是很熟悉吧。”老王大哥赶忙上前阻止,一来处于报恩的心里,二来也是不忍心他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丧身尸口。 “嗯?”陆少贞闻言也是脚步停住,扭过身看着老王大哥问道,“你有什么提议?” “陆兄弟,我看不如这样,你在我们这粮站暂住几日,我们这里有充足的粮食,虽然不是像超市那样物品丰富事物可口,可毕竟也是粗粮细粮如山堆积。这点,在末日中可是很难得的洞天福地。”老王大哥见陆少贞脸上有些犹豫,显然是在计较利弊得失,他趁热打铁道,“陆兄弟,你看看这样的话,我们也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毕竟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岂有任您离去而知恩不报的道理?而且我们对这里的状况很熟悉,对这里的丧尸分布情况以及丧尸等级了如指掌,我们可以给您提供情报。想必您不会拒绝吧?” “丧尸的分布与等级?”陆少贞皱着眉头重复一遍,“这样的话倒也是件好事,多少愣头青死在了无知上。既然这样的话……” 陆少贞重新将视线回归到头骨破碎的男人尸体,玛丽那惨死的恐怖之状浮现眼前,往事如烟,充斥着今生躲不开的缠绕与纠结,远洋的记忆与那时光的渡口遥遥相望,像一首无韵的诗歌,在这个血腥的黄昏幽幽独唱。 不知不觉中,陆少贞竟然热泪盈眶。 步远当真觉得此人是个怪人,情绪波动变化无常,但说实在他又感觉陆少贞深不可测。因为变化无常的前提是和普通人相比较,如果用常人的眼光看待他,那么他又怎能从常人堆里脱颖而出? 然而装腔作势与深不可测又有着本质的区别,那么陆少贞到底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呢?步远不知道,或许他的内心中有答案,但因为某种隐秘的原因没有浮出水面? 陆少贞经过短暂的思量,便同意了老王大哥的意见,他便在粮站暂且住了下来。 按照他的想法,那就是他在此暂且领略一些这个世界的法则,要知道道听途说与切身体会看待事物的深度有着实质性的差距,而这差距便有可能是阴沟翻船的缘由。 就这样,刚刚苏醒的陆少贞在粮站中居住下来,老王大哥专门给陆少贞安排了单独的房间。这让步远等人颇有微词,按理来说,单独的房间是为病号以及孕妇小孩设置的,也是末日之前的站长办公室,可此时竟然破例捣腾出来给四肢健全的陆少贞住,这不能不让大家伙心中有气。 陆少贞当然不知道这一切,他仍然沉浸在往事带来的悲伤之中,米诺斯迷城中所发生的种种历历在目,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然而事实却让人瞠目结舌,几个月的时间就那么过去了。 自己难道在棺材中呆了几个月的时间?自己沉睡了几个月?那么自己的生命体征是用什么来维持的?在没有水和食物的情况下?恶魔猎人的血脉赋予的只有力量,正常人饮食还是必须的啊! 自己明明也会饿会渴的啊!也就是说没有食物和水,自己也会死翘翘!那么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这几个月的奇迹的? 然而此时不是想这些的好时机,从他的肚子里传出来的“咕咕”的声音让他感到了一阵难受。 这事还禁不住想啊,想什么来什么。陆少贞有些尴尬,他从床上起来想找点吃的,可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铁门被悄悄的推开了。 从外面冒出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瓜。 “我可以进来吗?”小姑娘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可以。”陆少贞微笑的看着她。 小姑娘穿着一身白色裙子,干净整洁,和整个慌乱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生病的时候住过这间屋子。”小姑娘手里捧着个小熊娃娃,呆萌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陆少贞,她说完这句话便没了下文。 陆少贞会心一笑,他知道这个小姑娘并不是真的有事找自己,而是单纯闲的无聊,想和自己聊聊天。 “你叫什么名字呀。”陆少贞蹲在小姑娘的身边问道。 “我叫慕雪。”小姑娘脆生生的回答道。 “你爸妈呢?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呀,是怀念住在这里的日子吗?”陆少贞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像是有些害怕,几欲躲闪,可陆少贞敏锐地察觉出来这种状况,便试探性的将手停在半空中,然后缓缓落下。 这回小姑娘并没有拒绝,任由陆少贞在自己的头顶上摸了摸。 “你爸妈呢?” “我爸爸被丧尸咬死了,我妈妈在外面帮忙收拾院子呢。”小姑娘回答道。 陆少贞站起身,他从断桥铝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几个女人在清洗泥土上的血污以及散落的碎肉,男人们则围成一团,老王大哥站在中心说着什么。院子中的每个人脸上尽皆被绝望笼罩,像是工业时代笼罩在天空上方的化工雾霾,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陆少贞心疼的看了小姑娘一眼。 “大哥哥,你为什么从地里出来呀。”小姑娘大眼睛像是黑宝石一样,天真无邪的看着陆少贞,这让陆少贞心中久违的那种对孩子的温情重新焕发,暖洋洋的颇为惬意。 “因为哥哥是超人呀,惩奸除恶。” “那你会保护我们吗?”小姑娘将手中拎着的小熊抱在胸前,陆少贞将这个动作理解为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陆少贞微微一笑,刚想作答,却听见院子里有人在喊:“雪儿,雪儿,你在哪?这孩子怎么乱跑呢。” 小姑娘赶忙说道:“我妈妈找我,我得赶紧过去,要不然她好着急了。” 这样说着,她还没等陆少贞反应过来,便匆忙将一个物件塞进他的手里,而后急匆匆的跑出去。 第八章 忆往昔 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身影消失在门口,他这才看向手中的东西。 只见这是个长方形扁平的物件,竟然是超市里非常普通的,口香糖?这是什么意思?她给自己口香糖是什么意思?陆少贞有些费解,但或许这只是小孩子的示好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重新将目光投到院子里,慕雪和他的妈妈肩并肩站着,地上的血迹以及尸体尚未清理干净,可小姑娘对这些都视若无睹。 现在的生活都这样了吗?陆少贞对外界的印象停留在末日爆发之前繁华都市的时候,他并不能理解现在的物质水平在什么程度。 从这个房间的设施内看,也许一切都没有那么糟糕。雪白的墙壁没有多少污渍,书桌台灯等物件一应俱全,单人床虽然不是名贵的那种,可也干净整洁,并未出现漆色剥落的情况。床单是天蓝色的,被褥和床单颜色相近,这一切的一切都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大哥!有吃的吗?”陆少贞打开窗户朝着外面的老王大哥喊道。 院子里的众人齐刷刷的朝着这边看过来,他们的脸色尚是阴郁,而对于他这样的要求隐约中有些怒气。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人群中的那个大块头。 陆少贞注意到他,他站在人群中就像是鹤立鸡群那样,虽然现在显得万分虚弱,可浑身上下有种野性的气息在蠢蠢欲动。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对一头野兽,可能是老虎,可能是熊,可无论是什么,那种不羁于嗜血都是显而易见的。 这个人得注意啊……陆少贞心中暗自计较着。 老王大哥赶忙停止了口中的话,他立即朝着身边的人吩咐道:“快去把咱们库存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熬些小米粥,记得给陆兄弟拿一瓶肉罐头和一瓶矿泉水。” “什么?还要给这个家伙肉罐头和矿泉水?”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快去!陆兄弟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老王大哥顿时有些吹胡子瞪眼。 被吩咐的人这才满不情愿的走回了粮站的楼里。 陆少贞没有听见这些人不满的言论,他只看到有人行动了起来,这才安心的重新躺在了床上。 闲来无事,胡思乱想是不可避免的,这个时节天色暗下来是很快的,远方由黄沙般的雾霾黄昏转向薄暮冥冥只是眨眼的事,当他有些睡意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了。 来者是个矮挫胖的中年汉子,他看也不看陆少贞一眼,径直将手中的餐盒放在桌子上,就转身而去,以至于陆少贞想和他说点什么都做不到。 “真的是……”陆少贞奇怪的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的门口,嘴里嘟哝着,但很快饥饿使他迅速转移注意力,“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说着,他把餐盒打开,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一个肉罐头还有一瓶矿泉水放在那里。 陆少贞的心中微微有些失望,说实话,他想吃点热乎的蔬菜,哪怕最廉价的大白菜胡萝卜都可以,但这凉的肉罐头显然不在他的期望范围之内。 可饥饿已经让他有些饥不择食了,他迅速打开罐头,将里面的肉汁和肉块倒进小米粥里,一股脑的倒进肚子里。如果没有这个开头倒还好,这个开端一旦启动,那么陆少贞的胃就变成无底洞,他将所有食物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仍旧感觉尚未饱腹,着实有些意犹未尽。 但是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家款待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是自己挑三拣四要求这个要求那个,那么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他打开矿泉水,这是超市里最常见的那种,咕嘟咕嘟的全部倒在肚子里,得到了滋润,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而就在这时,他将视线落在罐头的生产日期上。 “咦?”陆少贞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瓶罐头,似乎已经过期了。 这是什么情况!虽然不至于盛情款待吧,但也不至于用过期的罐头来糊弄自己吧! 陆少贞的心中顿时有些怒气,然而他忍住并未发作,而是对仍然在院子中的老王大哥喊道:“大哥,这个罐头过期了啊!” 老王大哥闻言讪笑,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旁边那爱粗胖的中年男人抢了先。 “那罐头还有几天才能过期,你就放心吃吧,吃不死你。” “怎么说话呢!”老王大哥呵斥道,旋即他的脸上挂上灿烂的笑容对陆少贞道,“陆兄弟,是这样的,罐头就那么几瓶了,都是濒临过期的。我们实在没有渠道去获取日期良好的罐头啊,除非得进市内,去超市抢夺。可先不说这四周丧尸之多,就光论市中心那些武装精良的团伙,就不是我们能匹敌的,他们个个手里都有枪。” 陆少贞心中有些不屑,拿些过期的罐头糊弄自己,还编出这样荒唐的理由,就为了给自己穿小鞋?至于吗?不就是个罐头吗? 抱着这些想法,陆少贞不声不响的把头缩了回去,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逐渐隐没在黑暗中。意识就像是潜水般逐渐下沉,无边无际的黑色水域包拢而来,冰冷的触角般的水流在他的眼前波澜壮阔。 他沉沉的睡去。 在他的梦里,云黛汐的容颜灿烂依旧,那是种过去岁月的芬芳,伴随着悠扬的曲笛声随风飘摇,他奔跑在一望无际的旷野,追寻着往日的踪迹,可一切皆是梦幻泡影,如霜亦如电,可追寻却不可触摸。 遗憾是人生的常态,人就是分别与相逢交织的聚合物。陆少贞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分裂成无数丝线般的清风,随着支离破碎的云黛汐的笑靥,飞向那山峰上的艳阳。 美好的让人心悸。真想这样在爱人的怀抱中永恒长眠。可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陆少贞迷迷糊糊之中感觉自己枕在水洼之中,他睁开迷离的双眼,伸手一摸,发现枕头已经被泪水打湿的很彻底。 第九章 暗门 翌日的清晨在一阵急促的警铃声中响起,陆少贞由于昨天半夜从睡梦中悲伤而醒,因为休息的并不是很充分,尽管他陷入沉睡好几个月的时间,可那种程度的沉睡并非是让大脑休息,恰恰相反,这对他的精神是种不小的折磨。 因此,他困顿的扶着额头,很不爽的站起身,推开房门向楼道里看去。只见大家急匆匆的朝着楼下跑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倦意,可没人有丝毫的怨言。有的人甚至衣服都没穿完整,一边跑一遍穿,那架势就像是被火烧着了屁股。 “诶兄弟,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少贞满不情愿的喊道。 可是没人搭理他,每个人保持着匆忙的神色,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老王大哥!”陆少贞正奇怪间,忽然看见了这个团伙的首领,急忙拉住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为何这么着急?” “陆兄弟,你有所不知,今天早上我们才接到通知,我们附近的某个团伙受到了尸潮的进攻,他们抵御不住,所以向我们求援。”老王大哥急促道,“陆兄弟,现在情况紧急,等我回来在跟你详细解释。” “不是……需要我帮忙么?”陆少贞高声喊道,可他无奈的看着远去的老王大哥的背影,便扭身回屋重新在床上躺着。 不带我玩?我还不稀罕呢!无论怎么来说带上我都是个战力,可他们竟然如此轻视自己,也罢也罢,到时候他们遇到麻烦了,就好乖乖的回来找自己。 这样想着,他又朝着窗外看去,只见众人雷厉风行的在院子里集合,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武器,陆少贞眼尖瞅见一把极大的弓弩,那夸张的造型显然极具破坏力,剩下的武器就很普通,诸如砍刀,棒球棒,撬棍。 而在这些武器中最厉害的,当然要数老王大哥手中的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在清晨的微光中散发着冷峻的光泽,陆少贞忽然对他们的焦急有些感同身受。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没等自己,自己也不欠他们的,没必要为了他们的利益费心费力吧?他们都走了,难得清静,何不趁这个机会再睡个回笼觉? 就这样陆少贞又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从何处忽然响起一连串的枪声,枪声清脆而密集,显然是装备精良的队伍朝着这边挺近。陆少贞猛然从梦中惊醒,他睁开眼睛,连忙起身朝窗外望去,从他这个楼层能够看到围墙之外的世界,在他这个视野的极限角度,他终于看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两辆吉普车从远处晃晃悠悠的行驶而来,在吉普车后面的车兜上坐着五六个全副武装的大汉,他们的身材魁梧,穿着防弹衣,皮靴皮手套,配上墨镜,很符合雇佣兵的形象。 这个气势……是朝粮站这个方向来的?陆少贞感觉有些不妙,可却又觉得自己身怀力量,应该不会遇见什么难缠的对手,预感与理智相互对抗,这让他心中有些慌乱。 而且陆少贞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些雇佣兵的造型,昨天那伙人不也是这么穿着的吗?难道说是来寻仇的? 脑海中大约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心念电转,迅速起身朝着外面跑去。 而就在他下楼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抱着小熊娃娃的小姑娘的身影。 “慕雪!”陆少贞焦急的喊了她一声,可慕雪没有丝毫的反应,她在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 陆少贞在内心中计算着时间,心知如果再不行动,那么惨案就会再度发生,他可不希望像慕雪这样可爱的小女孩惨遭毒手。 他一把搂住慕雪的腰把她抱在身上,而后赶忙在楼中左右转悠,最后他在仓库的门口停住了脚步。 仓库的大门是铁质,被一把锁头锁死,陆少贞听见汽车的声音在围墙的四周戛然而止,紧接着枪声此起彼伏震天响。 “慕雪,别怕,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隐秘的地方?”陆少贞看了看怀中的慕雪,他惊讶的发现这个小姑娘瞪着大眼睛盯着他的嘴唇,像是在读他的唇语。 听不见?陆少贞的心头涌上这个想法,然而小姑娘却突然说道:“大哥哥,我有间歇性失聪的症状,我有时候听不见你的声音。我知道哪里有隐秘的地方。” 陆少贞闻言大喜过望,他急忙问道:“这个地方在哪里?” 这个问题他故意说得很慢,好让慕雪听明白。 慕雪指了指仓库道:“仓库里有暗门,是大家伙为了防备不测修建的。” 陆少贞不再犹豫,手中的雷弧像一把锋利的刀子,轻易的将铁锁切断,他用力的推开门,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愕然的发现在仓库之中有很多被褥铺在地面上,潮湿的环境将很多被褥浸染的很潮湿。 “大家平时就住在这里?”陆少贞问向慕雪道。 慕雪点了点头道:“大哥哥,整个粮站就那一张床,大家只能打地铺。这些被褥很多被老鼠咬破了,可没有办法,物资缺乏,大家没有更好的生活条件。” 陆少贞的内心泛起波澜,但他并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反思,只能顺着慕雪的指示朝着暗门的方向前进。 暗门的位置是在一处谷堆背后的,他掀开木板,顿时一股湿气笼罩着陆少贞全身。可他对这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环境倒是习以为常,他犹豫了一下是因为担心慕雪,但转瞬间他的顾虑便打消了。 只见慕雪从他的怀中挣脱,而后一个跳身,便进入了暗道之中。 陆少贞蹑手蹑脚的走进去,而后小心翼翼的将木板合上。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由于暗道中的光线过于昏暗,他只能集中注意力,感受着脑海中那蕴藏着的雷暴元素,微微的光芒照亮这片空间,陆少贞发现在这片狭小空间的转角处,好像便不是封死的。 也就是说,这个暗门看似狭小,其实还别有洞天。 第十章 危机 “公主,我们的点心已经没有了。”小丫鬟哭丧着脸说道,“其他的干粮都在段将军哪里,可他们已经……” 清平公主的御用点心那都是宫廷里的面点师经过千挑万选所得到食材而后匠心独运所制造出来的艺术品,殿堂级别的面点师们对于色香味把控得很考究,因此所烘焙出来的点心的价值那是相当昂贵的,但是清平公主等人的携带能力有限,很快便将点心消耗干净,与此同时段将军的干粮也因为被鲜血浸染明显不能用以食用了,所以他们面临着寅吃卯粮难以为继的窘境。 清平公主简直有些无地自容,她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这就愈发增加了她的心里压力,她身体动了动,但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 夜无仇面带微笑的站起来,他看着清平公主道:“大家今天就别吃晚饭了,我们的厨子公主殿下不愿意为我们掌勺,这是我们做食客的失败。” 夜无仇顿了顿,弗克洛、格雷米等人配合的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更让清平公主感到不好意思,它此刻感觉自己宛如一个罪人般被容世人的目光一览无遗的在自己身上汇聚。 夜无仇与自己的兄弟们交换了个眼神,他旋即拍了拍手道:“今天就这样吧,大家都散了吧,等到我们的大厨思想顿悟的时候,大家就会丰盛的晚餐可以享用,不过我事先说好,大家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这样显著的落差还得容许人家适应一段时间。”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尽皆散去。 霍灵畅在这个时候眼神中流露出不舍的神情,这个可爱的姑娘几度想要与泫然欲泣的公主交谈,可都被夜无仇严厉的目光下所制止。 霍灵畅就这样走到不远处,向这边看过来。夜无仇虽然表面上对霍灵畅的行为很不欣赏,可实际上他还是感到这弥足珍贵的怜悯之心才是人类所迫切需要的。 “公主殿下,今时不同往日,我想你需要切实的认清你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夜无仇晃晃悠悠的从清平公主面前走过,而后猛然抬起头瞳孔中绽放出凌厉的光彩,“现在是我的天下,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我想就是皇帝亲自前来。也不能让我做出任何的改变。” 清平公主惊恐的看着夜无仇,她的心中满是震惊,难道……难道这个恶魔真的不害怕自己的哥哥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夜无仇怎能不害怕天子?天子一怒,血流千里,满城横尸,这已经不是匹夫之勇可以撼动的了,但是,正义长存心间,责任担在肩上,这又岂是强权可以压垮的? “公主殿下,我望你还是学会自力更生,我不会逼迫你去干奴隶干的苦工,但至少,把你扔在荒山野岭上,你能自己生存下来,就已经足够了。” 清平公主这个时候忽然鼓起勇气道:“但是我是公主啊!我生来就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为何有这个条件而不用,偏偏去吃苦呢?” 夜无仇冷笑道:“您以及您的统治阶级如果不躬亲而为,那么谁又会心甘情愿替您付出呢?长治久安之道,就在其间。” 夜无仇扔下这句话,便独自走开了,只留下清平公主与她的丫鬟留在原地。那个老嬷嬷已经被派去干别的事情了,这就更加让他们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霍灵畅本来有些心疼公主的处境,在她的身上灵畅联想到了自己当初在森林中与李家镖局火拼时候的感受,那个时候世界观被颠覆的强烈恶心感,想必与现在的清平公主相去未远吧? 这个时候,她便看到了夜无仇向自己走来。 “夜公子……”灵畅轻轻打招呼。 夜无仇微微一笑,他从纳戒中取出一个包裹,并且将之提递给霍灵畅道:“灵畅,饿了吧,把这个吃了,” 霍灵畅好奇的接过包裹,打开之后发现那是一块梅子糯米糕。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霍灵畅还记得当初在初遇碧洛春的那座城池中,她对梅子糯米糕表现出十分浓厚的兴趣,没想到夜无仇竟然都看在眼里。 霍灵畅在刹那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夜无仇在古战场遗迹中冒着生命危险守候她的时候,但紧接着她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就这样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的灵畅有些慌乱,心中虽然砰砰直跳可又强忍着自己不表现出来。 夜无仇看到她那娇羞可人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他想伸出手摸摸后者的头,手却忽然停留在半空,紧接着似乎意识到什么问题终究是缩了回来。 “灵畅,你把这吃完就会马车中睡觉吧,我与你哥哥等人的帐篷就在你的马车旁边,你可有放心睡一个安稳觉。”说完,夜无仇便扭身而去。 今夜的月色浮光跃金,犹如实质般的淡金色在空气中毫不吝惜自己的美丽,将所有如梦似幻的气息倾斜在大地上,为万里山河平添壮阔且绵长的柔情。 霍杰走上一座山坡,那里充满着静谧的氛围。但这良辰美景并不是关键的,最主要的是他的前面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拥有飘逸的银发以及线条严峻的背影。 “霍杰,你来了。”夜无仇并没有回头便知道身后是谁来了。 霍杰先是沉默片刻而后道:“无仇,你跟灵畅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 夜无仇的背影顿时有些僵硬,他旋即说道:“哦?难道就因为我给她喜欢吃的梅子糯米糕?” “不单单如此。” “那又是怎样呢?” 霍杰在脑海中措辞,而后说道:“我想和你探讨一下情感问题。”霍杰这样说着,自觉忍俊不禁,他就这样笑场了。 而另一边夜无仇也是哈哈大笑,他的身体放松下来,紧接着平躺在地面上以这个角度赏月更为方便。 “我想说的是,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心中的某些碍于世俗的观念的情感而感到难为情。”霍杰很自然的走到夜无仇身边道,“就像你当初决定一心一意对蓝如玉,她并不珍惜是她的问题,并不能将你置于尴尬的境地。” 夜无仇听到此话笑道:“你这就连安慰起人来都一箭双雕啊!” 第十一章 斩杀 “好家伙,这个人定然有些猫腻。”陆少贞这样想着,他没有犹豫,而是试图用力量去压制那种肆虐的野性。 淡蓝的雷弧散发着强大的力量,可陆少贞又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力量收束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若是自己的力量被外面守候的穿着长袍的人感受到,那么岂不是暴露了? 就这样,电闪雷鸣中,凶猛的野兽在疯狂嘶吼,两种力量相互抗衡,相互倾轧。陆少贞知道,此时的步远陷入沉睡之中,他的这种力量不过是自我防卫机制,说白了也就是潜意识的迸发。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步远身上做蕴藏着的,当时一股恐怖的力量。只不过他现在可能并没有掌握控制这种力量的方法,与此同时控制这样磅礴的力量也是个漫长的过程,绝不可能一蹴而就。 就这样,在短暂的倾轧下,陆少贞的手往下一探,顿时泄露的力量如匹练般四散,沉睡的步远也是从睡梦中惊醒。 他愕然睁开眼睛,看见映入眼帘的是陆少贞的脸,登时忙着要起身,可浑身的疼痛让他颇为掣肘。 “别动!”陆少贞眼疾手快的用手捂住他的嘴,并压低声音道,“昨天那伙人又回来了,现在我们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如果想活命,就不要声张。” 说完,陆少贞的手掌缓缓的离开了步远的嘴,在确保他不会大惊小怪之后,便再度压低声音道,“你现在能行动吗?哦,好吧当我白问。” 这样说着,他不容分说的扶起步远,将他往外面拉。 “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步远满脸不情愿,而且语气中充满了不善。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个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然而这样的声音对步远来说几乎等于没有,只有像陆少贞这种五识较之常人更加敏锐的风能听到。 “现在来不及说这么多,趁着现在还来得及,我们赶紧出去,仓库有暗门,我们到那里去。”陆少贞想继续拽着步远,可却让后者一下子甩开。 “其他人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步远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这样说着,他似乎察觉出来什么,便朝着外面走去。 “不行,你不能出去,外面有人。”陆少贞死死皱着眉头阻止。 步远嗤之以鼻道:“外面当然有人,我的朋友们都在外面,不过我真的很奇怪,他们为何会允许你进入医疗室的。” 陆少贞瞅了一眼步远躺着的地铺,四周放置的医疗箱内已经没有多少有药品,只剩下一点消炎药和久经纱布,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药品。 陆少贞的嘴角流露出苦笑,他暗自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外面的两个脚步声已经来到了距离这里几个房间的距离,如果此时步远推门而出,那么他就会和那两个持枪雇佣兵撞了个照面。 不能让他当场被发现吧,哪怕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然而步远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他的动作忽然停住了。而后,他的面部神情忽然一变,耳朵贴近门,似乎在聆听着什么。 “你听见了?”陆少贞双手环抱胸前戏谑问道。 步远面色铁青的扭过头,他压低声音问道:“他们真的是昨天那伙人?脚步声绝对不会是我们的人发出的。” 陆少贞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嘴。 “我们的人呢?”步远眼神阴翳。 “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再说其他的。”陆少贞看着站起来比自己高不知道多少的步远道。 那两个雇佣兵此时已经将隔壁的房间门踹开,紧接着便是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显然是他们子啊大搞破坏。 “你现在还有力气吗?”陆少贞想起刚刚那猛兽般嘶吼的气息,眼神中多了几分惊叹,“如果没有的话……” “你扯什么犊子,我会没有力气?而且不用你教训我,真不知道老王大哥那么尊重你什么,你怎么都没做,也没救我们大家的命,凭什么好吃好喝的伺候你。” 陆少贞闻言也不生气,他只觉得好笑道:“好吃好喝?你是说那肉罐头?都快过期了,还好吃好喝的呢,我看你能是想让我拉肚子吧。” “你!”步远有些愤怒,可他的话登时便被打断,只听见那两个雇佣兵朝着医务室走来。 步远眼神之中隐藏着嗜血的伴随着凶光直射而出,他扭头在房间中打量了一番,旋即从地上捡起一根半截的钢管。 而陆少贞此时也没闲着,他在心中倒计时。三,二,一。在最后这个数字刚数完,他登时一个闪身,便来到了门后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医务室的门被嘭的一声踹开,两名雇佣兵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门口。 说来也是那两人合该命绝,他们是一路从一楼检查到三楼的,因为没见到一个人,便放松了警惕以为粮站的人们已经逃之夭夭了。 殊不知死神正在等着他们。 钢管从天而降,携带着呼啸的破空之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一个家伙的脑袋上。若是那两个人有准备,凭借着他们的反应,是可以躲开这样的致命攻击的,但问题就在于他们没准备,其中的一个便当场饮恨了。 若是放在常人身上,身边的同伙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无情爆头,肯定会被震得半晌回不过神,可那雇佣兵不愧是经过训练的战士,他的反应速度是让屋内的两人都叹为观止的。 只见他几乎同时撤身而出,拉开了与步远的距离,紧接着手中的枪瞬间到位,那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屋里面。 与其说这一连串的动作是有意识去完成的,倒不如说是无意识的应激反应,那是平日里大量的训练所取得的成果,也是汗水所浇灌的技艺。 然而,他面对的不仅仅是步远这个大块头,还有门后位置的恶魔猎人陆少贞。 就在那个雇佣兵手指即将扣动扳机之际,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从枪口处传来,他不清楚原因,而时间的短促也不容许他知道原因,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调整,射杀敌人。 第十二章 营救 这样的念头强大到他专心致志的试图完成这个举动,而不是呼喊出声进行求助,这这点也是帮助了陆少贞一个大忙。 陆少贞一个跨步,从门后突然跳出来,以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吓了那雇佣兵一跳。就算雇佣兵的速度再快,也比不过激发了无意识深渊之中无边无际力量的陆少贞。 一个人的意志只要足够强大,那么他就没有完不成的事情。陆少贞身形矫健,在雇佣兵的面前一闪而过,紧接着手刀正中他的脖子。 雇佣兵闷不吭声的瘫倒在地,为了避免发出比较尖锐的声音,陆少贞用脚尖垫了一下即将坠地的枪。 “现在相信我的话了?”陆少贞扭头看着处于震惊之中的步远道,“既然相信了,那么就快点逃吧,我觉得你也没有傻到想要跟他们硬碰硬的地步。” 对于步远来说,他有些不敢相信陆少贞的身手好到这种程度,因为昨天的时候虽然眼睁睁的看见他从棺材中跳出来,并且以绝不可能的方式躲避子弹,但人的常规观念就是舒适的安全区,任何离经叛道都会引起下意识的不适,从而让人昏聩到选择不去相信。 当时的步远就是出于这种心理,并将自己的“幻觉”归因于疲倦,这才有了对陆少贞不劳而获的怨气。 甚至现在,步远都无法打破第一印象的影响,他虽然亲眼所见陆少贞的身手,可某种隐秘的思想在无形之中作祟,让他很难心悦诚服的承认。 “动起来吧伙计,别傻站着。”陆少贞从地上将枪捡起来,朝着步远示意一下,便弓着腰试图下楼。 不过说实在的,像这种潜行的任务着实不适合步远这种大块头,先不说他的体重是否允许他走的悄无声息,就光论像他这种身形找个合适的掩体都是难上加难。 但此时显然没有什么和环境商量的余地,如果不能适应,那么只能自取灭亡,陆少贞来到楼梯的拐角处,那里是楼下到二楼的必经之路。 他无语的看着庞然大物步远从不远处跑来的时候那招摇过市的样子。 “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步远诧异的问道。 “你还能再招摇点吗?你就不怕你那性感的身影映在窗户上让外面的人看见?” “那也没办法,我天生就长这样还能怪我不成?” 陆少贞登时语塞,他咽了口唾沫,旋即愤愤的说道:“我不跟你争论这些,我只是想跟你说明白一个事情,那就是我们的任务不仅仅是躲避到仓库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步远的大手不停摸索着手中崭新的枪支,那模样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件心爱的玩具。 “小刘,也就是昨天刚刚丧父的那个孩子,现在还在这楼里。只不过我不知道他现在的位置。” “什么情况?” 陆少贞细细的听了下一楼那些雇佣兵的位置,发现他们暂且没有朝二楼行进的意图,便花费了点时间跟步远描述了几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去支援被尸潮袭击的友方团伙了,粮站现在只剩下四个人,那就是你我、慕雪还有小刘。现在慕雪就在仓库的暗门中,我们得把小刘也救下来。” 步远闻言登时有些焦急,他思量一下便说道:“那还等什么?快去找啊。” “别乱动。”陆少贞一把拉住他向前冲的身形,“现在不能下楼,楼下十来个雇佣兵,显然他们并未找到小刘,否则不会这么平静。小刘估计是在三楼。” “你说的对。”步远拍了拍额头,这样说着,他试图朝着楼上冲。 “等一下!” “又怎么了?”步远不耐烦的问道,虽然他的语气中充斥着不善,可他毕竟听取了陆少贞的话。 “不对!”陆少贞垂下头,脑袋微微歪着,显然是在聆听着什么。 “到底怎么了,别故弄玄虚的。”步远语气略显关切。 “我好像知道了小刘的位置。”陆少贞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此时小刘所在的房间内,就有一个雇佣兵在检查着。 小刘哪是在三楼,他是在一楼啊,陆少贞甚至听见了他因为恐惧和仇恨而哆嗦的声音。 怎么办?若是现在就这样大摇大摆下去,那么必定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惊动了院子里的长袍之人,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陆少贞进行了短暂的思考,旋即冲进一处二楼的房间,当他看见房间内有窗户的时候,也是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有粗一点的绳子吗?” “那不是吗?” 陆少贞顺着步远所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根麻绳静静的放在杂物堆里。 “步远,你有足够的力量对吧,我可以信任你的力量吗?”陆少贞将绳子的一头递给步远道。 “当然可以,如果你不相信,现在我们可以掰手腕试试。”步远对自己的臂力有着过分的自信。 陆少贞对他这种自大且带有挑衅意味的话并不反感,恰恰相反,他正需要这种强有力的保证。 “拉住这绳子别松手,小刘就在咱们脚下,我从窗户跳出去,然后将小刘抱,明白吗?” 步远肯定的点了点头。 陆少贞也不废话,直接纵身一跃,拉住绳子从窗口跳了下去。绳子被步远牢牢的固定在二楼,这让陆少贞略微感到心安。 陆少贞的身形降到一楼的位置,他贴着窗户边听着里面的声音,并且露出一只眼睛观察里面的情况。 那名雇佣兵随脚将一把椅子踢的散架,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陆少贞仔细聆听这嘈杂声音背后所蕴含的其他声音,他发现了低低的啜泣声在某个角落响起。 可怜的孩子。陆少贞的内心无限叹息,他计划好行动的方案,可就在他即将实施自己践墨随敌的计划之时,一阵少年的歇斯底里的哭喊声遽然响起。 糟了!陆少贞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他急忙现身在窗口,只见少年手中死死的握着一把小刀,而小刀深深的扎在雇佣兵的脚上。 第十三章 逃跑路线 “啊!”雇佣兵大叫一声,他的脚受到攻击,疼痛促使他赶紧缩脚,巨大的惯性将少年带了一个趔趄。 在这个时候陆少贞也开始行动,他意识到以雇佣兵的反应,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对少年进行反击,到那个时候,小刘不死也会身受重伤,这显然不是他想看见的。 小刘倔强的脸上混杂着恐惧与愤怒,这使得他在攻击了雇佣兵之后陷入了剧烈的颤抖之中。 “小子你够胆!”雇佣兵愤怒的大吼一声,陆少贞知道他这声大吼意味着他潜行的时间结束了,在枪柄即将落下之际,少年颤抖的闭上双眼,陆少贞宛如一只敏捷的豹子,果断打破窗户跳了进来。 浓郁的力量将这片空间撕扯的体无完肤,情急之下陆少贞爆发出极强的实力,他的速度提升到了他所能达到的极致。枪柄高高的举起来,就在它携带着巨大的力量从天而降的时候,一股微风吹动的雇佣兵情不自禁的眨了下眼睛,旋即那贯穿性极强的枪柄在距离少年头颅几厘米的地方戛然而止。 雇佣兵心知不好,他素来受到的训练告诉他此刻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那么面临他的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肌肉记忆促使他在刹那间做出反应,他顿时丢开手中的枪,整个身形朝着后方倒去,在地面上侧着滚了一圈,而后起身挥拳,以腰腹为核心,棒子上孕育出极强的力量,狠狠的砸向陆少贞。 不得不说他的反应已经极为迅猛了,可陆少贞明显更胜一筹,只见他抬起右臂,以脚后跟为轴心转了一圈,在这个过程中他从侧面将雇佣兵的拳锋击打偏移正常路线,与此同时他的左手顺势捞住少年的身体,将他夹在臂弯之中。 粮站的院子中心,罗霄战战兢兢的偷瞄着身边的长袍之人,在他的脸上,害怕的内里又夹杂着些许的得意。 和罗霄那贼眉鼠眼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长袍之人自从进入了粮站就没动弹过,像是成为了一尊雕塑般,静静的看着粮站主楼的方向。 二人就保持着这样的架势良久,罗霄试图缓和一下这凝重的氛围,他试探性的说道:“不知道这里的人都去了哪里,昨天他们都还在的。” “你所说的确定都属实吗?”长袍之人的声音散发着冰冻三尺的冷酷。 “当然,只不过不知道他们为何今天就消失了。他们不会得到情报提前撤走了吧。”罗霄战战兢兢的看着身边的人。 “我们的队伍没有内鬼,而且就算有内鬼也没有条件传递情报。”长袍之人的冐兜遮挡的阴影将他的脸深深的埋在黑暗之中,这更在他的身份上平添了些许神秘。 “那估计是经过昨天的事情,他们下破了胆,所以赶紧跑路了。”罗霄讪笑道。 “我看吓破胆的是你吧。”长袍之人冷笑道,“我现在还记得你的慌张的样子。” “嘿嘿,那小人不是没有啥能耐吗?否则也不会劳您的大驾啊。”罗霄巧舌如簧道。 就在这个时候,楼内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是某个雇佣兵发出的。 罗霄的脸色一变,他猛地朝长袍之人看去,试图从他的神情中看到对接下来行动的指示。 可长袍之人毫无反应,他的静默无言让罗霄焦急万分,他说道:“那楼里可能有埋伏。” “不着急。”长袍之人忽然缓缓的吐出这几个字,“你就老老实实将心放在肚子里,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罗霄将信将疑的将视线挪会楼上,手中握着的枪不禁又紧了紧。 要说陆少贞此时的心情,那绝对是忐忑万分,一楼的其他雇佣兵皆被声音吸引朝着这边跑来,而他带着少年行动极其受限,按照现在的这种发展趋势,用不了多久,那个站在院子中的长袍之人就会赶上自己。 就算自己与之搏斗侥幸胜利,可到时候身负重伤的自己就是待宰的羊羔,这些现在看来微不足道雇佣兵就会变成索命的阎王,死于乱枪之下是自己躲不开的结局。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的雷光击打在雇佣兵的胸膛,将之硬生生的横推出几米远,随后夹着少年拉住悬在窗外的麻绳。 有了陆少贞的示意,楼上的步远登时用力将绳子往上拉,与此同时陆少贞也借助墙壁的摩擦力朝上方移动,终于安全抵达了二楼。 这个过程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如果他们惊动了院子中的长袍人的话,那么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救下少年让陆少贞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可这并不是他放松的理由,因为接下来的过程将决定着他们三个人是否能够活着走出去。 “快走!上三楼!”陆少贞急促道。 步远看到陆少贞这般急切,知道事态紧急,他从陆少贞的手中抢过少年,将其抗在肩膀上,夺门而出,朝着三楼跑去。 “小刘我来带着吧,你那小身板,我都担心你会累脱力。”步远这样解释道。 陆少贞倒是乐见其成,谁愿意当牛做马的干苦力呢?有这样好像牛一般有的是力气的队友不加以利用,那么岂不是浪费资源? 这样想着,二人花费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来到三楼。陆少贞能够听见从二楼上来的雇佣兵们杂乱的脚步声正逐步逼近。 “你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跑吗?”陆少贞看着前方拼命奔跑的步远,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啊。”步远呼哧呼哧的回答。 陆少贞听着这个回答差点没栽了跟头,他顿时无语道:“你不知道往哪跑你来这个地方干什么。” 步远顿时停住脚步,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摸了摸脑袋说道:“你不说要来三楼的吗?” “因为我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楼下那么多雇佣兵呢!我们难道要自投罗网吗?还是说我们有能力与之一战?”陆少贞仰望着步远,忽然觉得他和傻大个没什么区别。 第十四章 天台 “可是……那我们该去什么地方啊。” 陆少贞费力的咽了口唾沫,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慌张,最后终于子啊杂乱无章的头绪中找到些许逻辑,他问道:“你知不知道从这里怎么去仓库?” 这个时候,被步远抗在肩膀上的少年恢复了神智,他刚刚被倏然发生的种种状况吓晕了脑子。他听见陆少贞的问话,拼命的扬起脑袋看向陆少贞道:“我记得仓库有个暗门吧,去暗门那里的话追兵肯定想不到。” “你说的对,小子,暗门是慕雪带我去的,我刚刚在暗门中简单的探索了一番,那里不但有隐秘的空间,而且和下水道相连接,也就是说我们直到到了那里,就不会被那粮站的围墙所困住,也不会被外面的成群结队的丧尸所困住。我们逃出生天的希望就在此。” 众人陷入了沉思之中,然而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十来个雇佣兵此时正雷厉风行的朝着三楼逼近。 只要他们在楼梯口出现,那么自己等人就是活靶子,在枪林弹雨之下不被打成筛子就不错了。明白了这点,陆少贞和步远紧张的抬起枪口对准楼梯的方向,一筹莫展是他们当下的困境。 “这栋楼是有天台吧。”小刘此时忽然来了这么一嘴。 “天台?”陆少贞警觉道,“怎么走?” “这条走廊的尽头拐角处,墙壁上有铁质的梯子。”小刘说的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步远你带着小刘去,我在后面帮你们掩护。”陆少贞当机立断,他的浑身已经开始绷紧,根据他听觉的判断,那些雇佣兵的脚步声明显变得谨慎起来,显然是逼近了楼梯口。 只要他们转过拐角,他们就会打了个照面,陆少贞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发生,手指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顿时一连串的子弹在墙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那些刚想冒头的雇佣兵顿时打消了这样冒失的念头,任务固然重要,可性命只要一次,没人会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 而对于陆少贞来说,他才是真正慌张的那个,他从来没有摸过枪,要不是雇佣兵在进入主楼之前已经将安全栓拉开,他连如何拉安全栓都不知道,更甭说开枪了。而且就算他会开枪也无济于事,子弹就像是有自己的想法般四处乱窜,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就算陆少贞的感官敏锐异于常人,可那终究只是天赋而不能称之为实力。 在射击这方面,陆少贞和小白没什么区别。 就这样,双方形成短暂的僵持。这种对峙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有利的现象,因为对陆少贞来说,他需要拖出时间让步远爬上天台,而对雇佣兵们来说,煮熟的鸭子是飞不掉的,他们到楼顶又能如何?还能跳楼不成? 先不说跳楼会摔的腿断胳膊折的,就光论院子中央站着的长袍之人,就足以轻而易举的消灭这几个人。 但是该有的样子必须有,雇佣兵们深谙这点,要不然岂不是显得他们很没用?在这人性沦丧的末日,谁会养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谁家粮食都不是凭空长出来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吃人家的粮食就必须干对得起这些粮食的事情。 一个雇佣兵敏捷的朝着前方翻滚,来了个标准的军事化动作。一连串子弹在他的周围溅起瓦砾,水泥地被子弹打的坑坑洼洼像是长满了麻子。 “艹,真臭!”陆少贞啐骂了一句,他刚摸枪,对枪的后坐力一无所知,因此子弹没有准头也是可以理解的。他虽然这样自我安慰,可当他面对那黑黝黝的枪口的时候,任何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 现在就是那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对手难道会因为你第一次摸枪,就发挥体育竞技精神,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道理对你公平相待?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路少贞微微侧过头了瞟了眼步远的位置,发现他们顺着铁梯往上爬已经快到尽头了,这才略微的放心下来。 只不过这个大块头着实让人恼火,他那庞大的身形虽然是正面对垒的利器,可论起逃跑来,那真是让人为之忧虑。这不,因为天台的口有些小,这个大块头将小刘送上去之后便卡在那里,他正费力的试图将自己挤上去呢! “快点,再不快点我就要被乱枪击毙了!”陆少贞吼道。 虽然他这样说,可雇佣兵要是想将他击毙着实还得费些心思,毕竟他刚从棺材中出来的时候就是躲着子弹,在枪林弹雨中闪亮登场的。 那面对着陆少贞单膝跪地的雇佣兵嘴角挂上一抹冷笑,在他的眼里,他觉得陆少贞已经是具尸体了。他对自己的枪法无比自信,子弹打在人身上所溅起的血花已经在他的脑海中预演。 要说陆少贞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躲子弹这种活计就好比高空走钢丝,稍微一个不慎就会跌得粉身碎骨。这种活计不但要求伸手敏捷,还要求对对方的意图有个最起码的预判,也就是说,你要想躲避子弹,就得想守门员一样在对手射门之前判断出该往哪个方向扑闪,否则定然来不及。 因此,躲子弹虽然看起来神乎其神,可只要有胆量和运气,以及高超的闪避技巧,并非是不可能的。陆少贞就这样在瞬间决定了自己退避的方向。 一连串的子弹从他的腰间擦过去,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会成功挂彩。 “别磨叽了,快上去!”陆少贞几个闪身来到步远的身下,他拼命的推着后者的屁股,试图将他推上去。 “已经很努力了!”步远死死的咬着牙,显然铆足了力气。 “老子便秘都没你困难!”陆少贞回手一梭子子弹为自己打掩护,可换来的只是更多的雇佣兵在楼梯口现身,纷纷朝着这边射击。 顿时枪声噼里啪啦的响了好一阵,如狂风骤雨般让人胆战心惊。 在院子中央的罗霄神情紧张的注视着主楼,忽然高声道:“他们在楼顶!” 第十五章 长袍之人的锋芒 罗霄说的没错,只见陆少贞几个人的脑袋陆续在楼顶的天台上出现,映入他们的眼睑。 “大人,你快看!”罗霄的架势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好像只要迟疑上哪怕半秒,几个人就会插上翅膀逃之夭夭。 然而长袍之人无动于衷,按理说罗霄看得见的他没有道理看不见,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对这几个人视若无睹呢? 罗霄不禁狐疑的看着长袍之人,后者只是静默的微微抬起头,那略有有些尖锐的下巴裸露在外,露出了整张面容的冰山一角。而隐藏在黑暗中的那神秘的主体,到底在想些什么? 毋庸讳言,如果可以对他进行更多感官的了解,那么罗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胆战心惊,但问题也就在此,平日里此人来无影去无踪,根本不是他这个层次的人可以接触到的,今日组织重视他所报告的这件事,因此将长袍之人派来助阵。 “大人,你在听我说话吗?他们要跑了!”罗霄不禁怀疑这个长袍之人的权威性,摆谱倒是挺大可不干实事这谁能受得了?说不定他只是个招摇撞骗的! “聒噪。”简短而平静的两个字从他的口中传出来,他那隐藏着黑暗中的面容仿佛渗透出无尽的诡异,那种扭曲空间的力量无声无息的蔓延开来,这让罗霄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 罗霄不敢再多说其他的,看来自己的猜测实在是有些滑稽了,此人怎么可能是骗子呢?他可以不相信自己,但怎么能不相信组织呢?自己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凭什么怀疑组织的安排? 他费力的咽了口唾沫,旋即重新将视线投回天台上,他的焦急之情丝毫不减,可却不能朝着旁边之人发泄,只能自顾自的不知所措。 此时的陆少贞子在慌乱之中下意识的朝着旁边瞄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的全身上下凉透半截。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摸不着的触手在冷冷的缠绕着他的周身,那种被冥冥之中的句手束缚的既视感在他的心底款款独行。 仿佛是孤身前往幽暗之地的寂寥背影在踽踽而立,不远不近,无法触摸,就那样存在着却又无法具体感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少贞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开始变得僵硬,可自己潜意识的力量并不容许这种情况的发生,就这样,他的体内成为战场,自我防卫机制与从院子中心不远处传来的神秘控制力进行交锋。 当然,陆少贞知道这种交锋只存在于形而上,他现实存在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异状,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种情感体会,类似于共鸣亦或移情,被那个从无尽深渊暗影中传出来的视觉巨手所牢牢把控。 “怎么回事?我们快走吧!”步远在旁边催促道,这样说着他朝着陆少贞的视线看去,只见从他这个视角可以看见院子中心两个人的全部身体。 步远并不意外,他只是焦急的推搡了陆少贞一下,旋即把枪口端起来,对准院子中的两个人。 罗霄顿时慌了神,他不知所措的看着长袍之人,可那个人就像石化了般无动于衷,罗霄不敢造次,只能慌的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嗒嗒嗒。”一连串的子弹打在泥土地上,扬起大片的灰尘。昨天傍晚的惨案所留下的血迹虽然干涸,众人也是用泥土试图掩饰,可根本不可能做到了无痕迹。因此,在子弹的翻犁下,殷殷的红褐色血迹又出现在地面上。 罗霄上蹿下跳,他登时大骂道:“步远,你小子有种!昨天被来自打的头都抬不起来,现在还敢造次!” 步远见子弹没有打中,顿时在心中暗骂一声。他虽然摸过枪,可都是粮站中的那柄猎枪,平时的时候用来高效清理丧尸用的,猎枪和这种专门作战用的枪械有着截然不同的性能与构造,这也就造成了他和陆少贞一样,根本无法将子弹打到他们想打的地方。 “我们快走吧。”旁边的陆少贞心有余悸的说道。他经历了短暂的呆滞之后便从那种情感的桎梏中挣脱出来,他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那个长袍之人,仿佛看见那依稀在黑暗与光线交际地方的嘴角上,浮现出诡异的冷笑。 步远愤愤的朝着罗霄竖起中指大吼道:“罗霄,无论如何,我们之间的梁子已经结下了,你的项上人头我收定了!”既然暴露,那反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逞点口舌之快,唯唯诺诺到最后也不见得会有好下场。 陆少贞则有些心不在焉,他重新扭头看了眼那个长袍之人,便开始计划着逃跑的路线。 在他们三个人在天台上耽误的这些时间,雇佣兵已经来到了天台的入口,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只要谁敢在入口处露头,那么定然会让他脑袋开花。 尽管他们几个都没有会用枪的,可这并不妨碍他们扣动扳机,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个瞎子,也能把子弹打到该打的地方。 “小刘,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去仓库。”陆少贞对小刘说道。他之所以没有问步远,原因显而易见,那就是虽然步远也在这里居住了有了一段时间,可他平时的任务不过是清理丧尸而已,对于粮站中的边边角角自然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了解。 而小孩子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贪玩的他们肯定会找一切机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探索未知的地方,所以慕雪和小刘定然会对这小小粮站的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 “仓库的后面有门,不过那门常年上锁,而且锁头也上锈了,如果我们能从那里进入仓库,便能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暗门之中。”小刘这样说着。 可是怎么才能下去呢?自己倒还好说,从三楼一跃而下倒不是不可能,可步远呢?他的身体本来就沉重,再加上昨天受着非常重的伤势,总不可能现在就痊愈吧? 陆少贞皱着眉头,局势再度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第十六章 步远的野性之力 “那个小个子的就是你遇见的高手吧?”长袍之人忽然来了这句让罗霄为之一愣。 “嗯?是的,就是他,在我即将把步远擒住的时候,他从棺材里跳了出来。”罗霄语气夸张的说道。他试图用这样夸张的事实来掩饰他任务失败的罪责。 “有点意思,他的力量来源很奇怪。”那个长袍之人以罗霄听不清的声音嘟哝着。 “什么?”罗霄自然是没有听清,他以为这个长袍之人有什么吩咐,赶忙追问。 “你逃跑是个明智的选择。”长袍之人的声音忽然变得诡异异常,就像是融化的蜡烛,给人一种摸不清形状的感觉。 “那么大人,就这么让他们逃了?我们怎么交差啊?” 长袍之人的冐兜之中传出咯咯的笑声,这样的声音若是放在午夜,那绝对是吓死人的存在,可就算在这样的清晨,罗霄也着实被那股阴森给吓得不轻。 而此时在楼顶的天台上,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仓库的上方跳下去,你能承受这样的冲击吗?”陆少贞问道。 步远死死的皱紧眉头,他站在楼顶看着下方,随后说道:“说实在的,我的身体着实有些不堪重负,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我能活动已经是奇迹了,跑步对我来说筋骨活动开也是可以胜任。但从这个高度跳下去,不得不说超出我的极限。” 陆少贞沉默不语,他拿起枪看了看入口处那些雇佣兵是否上来,在吓退了对方一波之后,重新面对着步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他们被困在这楼顶上,那么就和被活捉了没什么区别,跑又跑不了,就算短时间可以凭借武器和体力守住,但时间一长呢?怎么办?而且那个邪门的长袍之人还没有出手呢! “我昨天腿被罗霄用枪柄打的动弹不得,今天能行动顺利已经不错了,是在不能胜任这样高强度的动作。或许我命合该今日绝吧!小刘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你身手不错,你带着他从这里跳下去,带着他活下去,也不辜负那一个肉罐头。” 陆少贞有些不舍,他看着眼前的局势心中不断的计较着各种可能性。然而不知为何,他在迷宫中的那特殊的恢复能力映入脑海。 那是种什么体验?前几个小时步履维艰,可几个小时之后便生龙活虎。这种恢复能力在普通人身上是不可能出现的,既然如此,步远的这种情况是否和自己相同呢? 想到早上叫醒他的时候所感受到的那种乳虎啸谷百兽震惶的气概,陆少贞越发觉得这种想法是有可能的,因此他急忙来到步远身边道:“或许,我可以帮助你来恢复你的身体。” 步远愣住了,旋即不可置信的摆了摆手道:“别开玩笑了,都这个时候了。怎么可能让我的身体恢复正常?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难打我是超人不成?” 超人?陆少贞想起当初自己拥有力量的时候也是满心满肺的不敢相信,笑道:“或许超人真的存在,你听我说。” 在步远狐疑的目光的注视下,陆少贞以最快的速度以及最简洁的语言将自己当初与潜意识沟通的方法叙述了一遍,尽管这个过程非常的玄虚,而且从来没有人尝试过用语言来形容,至少陆少贞没听说过,也就是说这个过程是语言未经拓展的处女地,所以叙述起来定然缺乏真理性。 可就在这样难以把握的,模棱两可的语言的促使下,步远当真闭上了眼睛,起初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不屑,可在陆少贞没有经过训练的语言不断的诱导下,竟然当真陷入了沉思。 或许这就是危急时刻忽然涌现的灵感,陆少贞仿佛看到了绝处逢生的希望,他满怀期待的看着步远,热切的期盼他能够在自己的诱导下学会掌控自己身上所蕴藏着的野性之力。 “咦?”长袍之人忽然发出这样一声惊叹。他从阴影里投射出来的视线变得无比灼热,“难道说他的力量开始觉醒了吗?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这样激动的语气落在罗霄的耳朵里着实将他震的不轻,因为在他的眼睛里,长袍之人就是没有情感的活死人,对活死人来说,情感是最没用的东西,只有现实的利益才是趋势他们行动的原动力。而此时这种和普通人欲望得到满足无异的表现证明了他也不过是个凡人,而不是像外面那些晃晃悠悠龇牙咧嘴的丧尸一样。 罗霄知道长袍之人势在必得,因此添油加醋道:“大人,怎么样,咱们现在就过去把他们擒住吧,我也好交差不是。” 罗霄的热情并没有换来他身边之人的好脾气,他顿时颇为情绪化的说道:“你再嚷嚷我就把你变成丧尸!从现在开始,你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对组织来说,你就是条无足轻重的狗罢了,而那个叫步远的大个子,则是香饽饽,是组织势在必得的人!” 如此简洁明白且直白的话直接将罗霄怼的面红耳赤,他想说些什么可又不敢,只能悻悻的偃旗息鼓。 而他身边之人露在长袍之外的手掌死死的攥成拳,仿佛是为自己见证了一场盛大的奇迹而感到兴奋。 “步远,你用心感受,自己和自己的沟通。每个人都是由不同的部分组成的,没有人浑然天成。我们的力量来源就是在于制衡这些不同的组成部分,让他们相互协作构成真正的自我,而不是各自为战,好的拉帮结伙,坏的特立独行。”陆少贞满还期待,他隐隐感受到某种野兽的嘶吼正从步远的体内传出来,或许这是他的幻觉,亦或许只有通过精神的交流,才能将其清晰的听到。 但无论如何,步远的面部表情都足以证明,事态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不得不说他的天赋和陆少贞在某种程度上有着高度的相同,因为没有谁会这样默契到光凭只言片语便准确的把握对方的意思,语言的陌生化在他们之间形同虚设。 第十七章 呼唤 事态的萌发就像是在春雨的澍濡下蓬勃待发的种子,步远身上的野性逐渐强盛,充斥着原始的呼唤。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原始巫觋为敬畏神明所做的祷祝仪式,就是为了他们所崇尚的图腾力量降临人间,而这种行为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召唤那种充斥着神秘与野性的神明之力。 或许从步远的身上,陆少贞正是看到了人类早期与自然关系的法则是怎样的令人目眩神迷。 “我感觉浑身上下热的发烫。”步远的口中喃喃自语道。 陆少贞根据自己的经验细心教导,虽然两人的力量流觞根本不同,可万事万物的普遍规律尽是相同的,或许有的时候“万事万物”这个词用得太宽泛,但至少在某个领域的某些层面上的共通,是不可避免的现象。 陆少贞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巨细无遗的阐述出来,这对步远的帮助是相当巨大的,从某个角度上来说,陆少贞此时就是步远的导师,也是步远在追求力量这条道路上的启蒙者。 当然,虽然这件事情说起来很漫长,可实际上根本没用多长时间,几十秒甚至更少,步远便睁开了双眼。 “感觉怎么样?”陆少贞满怀期待的问道,他忽然明白这个时代已经和那个都市时代不同了,人类不再是依靠机器而肉体脆弱不堪的生物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每个人的大脑中的那个禁制都消失了,潜能迸发,所有人都拥有着巨大的财富。 其实关于大脑的猫腻不是凭空想象的,在末日之前就流行一种说法,那就是之所以人类的大脑只能开发出百分之一都不到,那是因为有更高维度的生物以及更发达的文明为了限制人类的发展从而施加了这层禁制,陆少贞觉醒的过程就是打破禁制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对这个状况历历在目。 那个不属于人体本身的禁制,到底是谁施加的?这是个令人绝望的问题。 试想,禁制的施加者既然能够掌控人类是否拥有力量,那么他们是不是从天空深处睁着虚无之眼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人类呢?人类到底是不是他们豢养的小白鼠呢? 有些习以为常的事情禁不住想,越想越邪门,而且此时也并非想这些的好时机,在陆少贞满怀期待的注视下,步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芒,就像是流行乍现的寒夜,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崇高感。 或许原始社会对巫术的崇拜并非没有道理,陆少贞痴痴的想着。 “我感觉四肢都充满了力量,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并非是身体自然愈合的,而是意念的力量促使细胞高度活跃,从而达到快速愈合的效果。”步远这样说道。 陆少贞听见他这样讲,悬着的心便落回肚子里,既然能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掌握的如此明确,那么脱胎换骨就是既定的事实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便从这里跳下去,逃到仓库暗门中,你感觉行吗?” 步远满怀欣喜的点了点头,容光焕发的他扛着小刘站在楼顶的边缘。 陆少贞作为第一个往下跳的人,说实在的他的心中是有着不小的压力的,毕竟他的恶魔猎人血脉觉醒没多长时间,要想忘记当初他当了二十多年的普通人的感受是不现实的,而且当初的他还有恐高症,这也就成了此时的陆少贞最强大的心理压力。 然而,浩劫游戏都闯过来了,这算的了什么? 就这样,他凌身一跃,三层楼高的距离还未用得上一秒便完成了,陆少贞感觉到膝盖上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可在意念的加持下,这点冲击力根本算不得什么。 接下来便是步远了,他庞大的身躯携带的惯性也必然更强,跟何况还带着小刘。虽然小刘很瘦没什么分量,可毕竟也是个人啊。 只见步远费力的咽了口唾沫,显然是承受着和陆少贞相同的心理压力。紧接着只见他纵身一跃,像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 若是按照这个势头,他非得直愣愣的把自己的腿摔折不可,然而就在他双脚即将触碰的地面之际,悍勇的气息澎湃而出,如浪潮般层层叠叠的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陆少贞被吹了满脸灰,非但没有任何意见,反而显得很高兴。他高兴的是在这种力量的加持下,步远不但稳稳当当的落地,还将小刘身上的冲击力卸掉,从而避免了他的受伤。 “我们快走!” 三人马不停蹄,飞速的朝着仓库后门跑去。 罗霄不知所措的看着长袍之人,他想再说些什么,可刚刚长袍之人已经警告他不要再说话,因为只能欲言又止,兀自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雇佣兵陆续出现在天台之上,他们四下搜寻了一番之后朝着院子中央的罗霄报告道:“老大,他们跳下去了。” “他们跳下去了那么你们也跳下去啊!你这时候打什么报告!”罗霄气急败坏的大叫。 “老大,这……”雇佣兵面露难色,看了看下方,又隔空看了看罗霄。 “怎么?他们都能跳你们这帮经过训练的不能跳?”罗霄着实有些声嘶力竭。 “不用。”一个声音打断了罗霄的命令,“剩下的局面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你那些手下去了也是无济于事。” “大人,这……”罗霄欲言又止,他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可心里却是将此人骂了一百遍。交给你你就这样像个大爷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和王八比谁定力更强? “既然这位大人已经开口说话了,那么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了,你们下来吧。”罗霄吩咐完这句心中冷哼一声,心想既然你能力通天站在原地不动就能把对方手到擒来,那么就将剩下的一切交给你吧,看看待会你怎么下台。 然而就在他得意洋洋之际,朝着身边一瞟,却发现那长袍之人原本站立的地方空无一人。他受惊不小,急忙朝着其他地方寻找长袍之人的身影,可后者已经鸿飞冥冥不知去向。 第十八章 下水道 这条道路上杂草丛生,虽然步远和陆少贞非常厌恶走这样的路,可对于小刘来说,这里就是游乐的天堂,充满了乐趣与未知的刺激。 时值入冬,虫子什么的倒是很少,枯黄的杂草软趴趴的贴着地皮,光滑的草根部让地面有些湿滑。 在小刘的指引下,俩人很快的来到了仓库的后面,那块生锈的铁皮和周围的墙壁几乎融为一体,若不是小刘明确的告诉说这里有门,他们根本察觉不到。 面对那锈蚀的几乎脱落的锁头,俩人哭笑不得,如果这个将这个锁头上的锈除去的话,留下来的恐怕没剩多少了吧。 这把锁头对于步远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就算他的并没有觉醒他的力量,想拆开这样的小锁头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在令人牙根发酸的吱呀声中,俩人打开铁门。这个狭小的门洞对于陆少贞来说刚刚好,可对于步远来说就过于狭窄。 他几乎将身子蜷缩成一团才将自己挤进去。 刚进仓库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谷堆,谷堆背后就是暗门的入口,也就是说暗门如果就在他们的旁边。 “快进来!”陆少贞掀开木板率先进入,随后便是步远和小刘。小刘这个孩子的脸上残存着泪痕,而且眼睛肿的像是馒头,显然伤心欲绝将眼泪哭干了。 “感觉怎么样?”陆少贞关切的问道。为了看清他的脸,陆少贞的手中涌现出雷弧用来照亮。 小刘直勾勾的看着雷弧,他的阴郁让陆少贞心疼,他说道:“你这个是怎么做到的?我也想变成这样。我想给我爸爸报仇。” 陆少贞的脑海中映入那头骨被敲的粉碎的尸体的惨状,心中竟然涌现出些许害怕。这种害怕并非是对恐怖场景的畏缩,而是对伤害的一种自然规避,一种对灵魂残忍至极的伤害的规避。 难道是自己沉睡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像是雨中的窗户,无论有着怎样的情感都将被冲刷模糊返璞归真。或许自己在浩劫游戏中历练出来的所有的冷血不过是笼罩在心灵之窗的尘埃吧,时间一长,复得返自然,真实的充满感情的自己尽情享受着阳光的滋味。 “等日后,我们一起为你的父亲报仇可好?” 这样的话落在小刘的耳朵里,让这个孩子的眼神微微涌现出些许光亮,然而他并未有强烈的表示,或许是害怕失望吧。 “大哥哥,我们现在该去哪?这里的味道实在太大了。”慕雪瞪着大眼睛看着陆少贞,抱怨着这里的环境之差。 陆少贞与步远对视一眼,这个身材魁梧之人处于如此狭小的空间内着实过于憋屈,但没有办法,要想活命就必须忍受任何现状,哪怕是刀山火海。 “我刚刚朝着那边走了走,发现这里连通着下水道,如果我们顺着下水道前进,说不定从那个马葫芦就能爬上去。但是我们必须忍受那极度的恶臭。”陆少贞沉吟片刻,随后问向其他三人,“我是可以忍受的,但是你们有问题吗?” “这你说的什么话,我们就算有问题却也不能不去啊,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好,既然这样的话,你们用衣服捂住鼻子,然后跟着我走。我走在最前头,两个孩子在中间,步远你跟在最后面,我们共同守护两个孩子的安全。”陆少贞果断的说道。 “没问题。”步远回应以大拇指。 虽然话说的很漂亮,可当他们真的走进下水道的时候,那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让四个人差点没当当场昏厥。陆少贞拼命用衣服掩住口鼻,可绕算如此,极具穿透力的臭气拼命的往他的鼻孔里钻,以至于陆少贞觉得自己就像是浸泡在屎坛子里的石头,这辈子都不会没有味道了。 脏兮兮的挂着不明物体的管道在上方悬挂,整个下水道安静的除了脚步声之外别无他响。各种城市垃圾浸泡在不明液体之中,汩汩冒泡像是发酵了一般。 “说实在的,我是从来没想到下水道里面竟然是这样的。”步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如果再让我选择,我宁愿被他们抓住,也不想受这个罪过。感觉在这里行走已经不是逃生那么简单,而是彻头彻尾的赎罪啊,为自己前辈子、大前辈子、大大前辈子所犯的罪过忏悔。” “哎呀,虽然味道大了点,可毕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算有,那也是长期才会造成的,我们只要尽快走出去,一切就万事大吉。”陆少贞用手心中的光团照亮,颤颤巍巍的挑着干净的地方行走,浑浊的空气让他的感觉眼睛被迷雾笼罩,以至于看东西总有几分模糊感。 “虽然这样说很晦气,可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说呢?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步远大声说道,他试图用嗓门来驱散围绕在他旁边的臭气。 “走在这里已经是最大的不对劲了,其他的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陆少贞说道,“你还别说,我也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你我都小心点,别让孩子们出了什么闪失。” 这样说着,他将慕雪抱在怀里,而步远将小刘放在肩膀上,二人小心翼翼挑着比较干净的地方行走。 不过说实话,这里没有多少真正意义上的干燥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泥泞不堪,相比较之下能容落脚的,就剩下沼泽般的污泥。 陆少贞暗骂一句,他刚刚手不小心碰到了墙,那种不知名的黑色胶质物体粘了他一手,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他不得不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擦了擦手,随后用干净的一面缠绕住整个手掌,用手扶着墙壁行走。 步远照葫芦画瓢,二人继续前进。 “大哥哥,我怎么听见了一些声音。”慕雪忽然这样道。 “声音?什么声音。”陆少贞停住脚步,他看着怀中闭着眼睛的慕雪,随后细细聆听周围的动静。然而除了偶尔的水滴声音,以及泡沫破碎的啪嗒声,没有任何异状。 慕雪显然不会添乱。 第十九章 变异蝙蝠 “雪儿,你听见了什么?”步远奇怪的问道。 陆少贞也是皱紧眉头,看这个小姑娘的样子也不像是爱搞恶作剧。他也紧跟着问道:“慕雪,你的耳朵能听见了?” 慕雪接下来的反应让陆少贞更加满头雾水,当然这种迷茫并非意识漫无目的游荡,而是基于某种程度对现实的不理解。 慕雪摇了摇头道:“我听不见你说话,但是我能听见那个声音。” 陆少贞与步远面面相觑,他们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陆少贞将信将疑的问道:“你能听见那个声音是怎么样的吗?或者说是从那里传来的?” 慕雪看着陆少贞在嘴唇,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缓缓闭上眼睛。 “雪妹妹能听懂动物说话。”小刘突然这样说道,“当初我俩在外面迷路了,他就是听见两头野兽的交谈,才找到回来的路。” 听得懂动物的话?兽语者?这个词在陆少贞的脑海中闪过,但所谓的兽语者只在小说影视中了解过,他从未想过现实竟然真的存在这样的人。 慕雪沉默良久,在这期间大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而慕雪的小脑袋朝着左面侧了侧,又朝着右边探了探,像是在定位那众人听不到的声音到底从哪传来。 就这样经过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慕雪终于面色惨白的睁开双眼,她面露恐惧的仰起头看向上方。 “发生了什么?”陆少贞赶忙拍了拍它的小肩膀,随即跟着她的视线朝上看去。 上方是硕大的铁管子,而铁管子的上方则是肉眼不可及的黑暗。 “那……那里有东西……”慕雪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们……他们想攻击我们……” 他们?陆少贞和步远交换了个眼神,显然是在确认慕雪的话的可能性。 “你和慕雪呆在一起这么久,你知道他有这种能力吗?”陆少贞问道。 大个子步远木讷的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也从来没听说过慕雪有这种能力,就算是老王大哥,对慕雪的了解恐怕也只是有间歇性失聪毛病吧?谁能想到慕雪的身上竟然隐藏着这样大的秘密。 对于陆少贞来说,他并没有对慕雪的话产生直接的质疑,是因为某种下意识的不详预感时刻提醒着他危险就在附近,虽然平日里看来第六感玄之又玄,可它既是人们潜意识里无边无际的能力对即将到来的事物的预测,有着不容忽视的合理性。 不相信第六感其实就是不相信自己,从而在侧面上证明了人们根本没有认清自己的本质,陆少贞现在显然在此基础上有了弥足珍贵的进步,所以对于即将到来的事情的看待,也是进步的。 “那里到底有什么?”陆少贞决定缓和语气,他将双手环抱住慕雪娇小的且颤抖的身体,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示意她有他在。 “他……他们是变异的蝙蝠。”慕雪瑟缩着,清澈的大眼睛充斥着恐惧,她紧紧的盯着上方拼命的将头埋在陆少贞的臂弯之中,“他们就要来了……” 不知为何,笼罩在陆少贞心头的危机感逐渐变得强烈,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压力让他浑身变得僵硬。 “步远!准备好!”终于,危机感就像是波澜起伏的山峰,在达到顶峰的时候,他蓦然大吼出声。 当然他并非是大惊小怪,只见在他们的头顶上,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乍然浮现,就像是闪烁的星斗,在黑暗中绽放着嗜血的色泽。 如果这眼睛只是零星几个或者局部小部分的话,那么也没有那么大的震慑力,可这些眼睛密密麻麻连绵一片,汇集起来就像是条长河般骇人。 步远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种状况,他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哀嚎,显然是明确的知道了他们的处境并不乐观。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步远也顾不得这里的环境不是人待的了,他的后背靠着墙壁,全神贯注的盯着这些血红的眼睛。 扑棱棱的声音偶尔响起,极度的挑拨着众人的耳膜,那些变异的蝙蝠显然没有发出攻势,只是在试探着几个猎物的底子。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就别露出畏惧的神情就好了。别让这鬼东西看到我们在害怕。”陆少贞稍事斟酌便开口说道。 “为什么这样说?” “动物都有个特性,那就是欺软怕硬,如果你越怂他就越欺负你,而如果你表现的有恃无恐,那么他则会因为摸不透你的底而贸然出击。”陆少贞解释道。 “可我还知道动物有种特性叫饥饿。”步远一字一顿的说道,“饥饿会让他们无所畏惧,哪怕粉身碎骨,他们都在所不惜。” “你觉得这些变异的蝙蝠会吃掉同类吗?”陆少贞忽然问了这个问题。 “这跟我们此刻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你想啊,如果他们会因为饥饿吃掉同类,那么他们的数量为何还如此惊人?”陆少贞似乎发现了些猫腻。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们不会吃掉同类?” “他们要是不吃掉身边的伙伴我是不太相信的,根据我的猜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不饿,在这个下水道中他们有大量的食物来源。” “那么他们到底因为什么要来攻击我们?”步远不太相信陆少贞所言,他只是瞪大眼睛和那些红眼对视。 陆少贞看着那肮脏的令人作呕的深水池中的泡泡,猜测道:“既然他们不缺少食物来源,还要攻击我们,定然是将我们当成了入侵者,只要我们表现出趾高气扬有恃无恐的架势唬他们一会,而后等我们走过去就好了。” 步远闻言觉得有几分道理,他点了点头说道:“该怎样做,我听你的。” “你放松下来。”陆少贞微笑着朝着四面八方的红眼看了看,“我的这种说法只是猜测而已,如果我说错了,那岂不是误解了这群可爱的小家伙们的用意了吗?就算它们真的想吃掉我们,害怕又有什么用呢?” 第二十章 自问 在陆少贞的劝导下,步远只能艰难的将身体站直,要论恐惧他比陆少贞更加恐惧,因为以他的身高来看,头顶那些红眼就在不远处,而非陆少贞所见的那样远。 “但愿如你所言。”步远强忍着后脖颈上的汗毛耸立感,僵硬的迈开脚步跟着陆少贞往前走。 而陆少贞则将手中的雷弧加持到最大,强横的到蛮不讲理的光芒几乎将那些变异蝙蝠藏身的黑暗驱散。陆少贞毕竟是色厉内苒,只能偷偷观察这些蝙蝠的动向。 “陆少贞,我不行了,这实在是太折磨了,就像是脑袋顶有把剑,随时都有落下来的可能。最难受的不是这把剑在头顶,而是你不知道不幸何时会降临。”步远不耐烦的扭动着脖子,他最讨厌磨磨唧唧的事情了,这样只会让他的性子变得暴躁,从而会让他变得固执而勇武。 正是这股怒火支撑着他,他索性放开手脚大摇大摆的走起来,这样以来那种束缚感就悄然无踪影,而那些红眼睛也是狐疑的盯着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庞大的生物完成从唯唯诺诺到无拘无束的转变,以他们的脑容量显然不会思考这么多,他们只是听从本能的趋势。 陆少贞对步远的状态颇为高兴,他不禁在心中为他点了个赞,在行为上也更加放得开装模作样起来。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弄清楚了,这些蝙蝠之所以迟迟未攻击,一来是因为他身上散发的光亮着实让这些害怕光的生物担忧,二来他们表现的状态丝毫不像弱小的人可以表现出来的。蝙蝠们摸不透自己等人的底子,自然不敢贸然出击,只能暂且对峙,静看事态的继续发展。 凭借本能驱使的动物就是这样,只要表现出比它更有底气,那么他们就反而会畏惧,如果你自甘示弱,那么他们便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压你。不要说动物,就连人都是这样,找软柿子捏是生物的通性。 “大哥哥,我害怕。”慕雪压低的声音中略带着哭腔。 “别怕,慕雪,我量这些小东西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这样说着,他将手心中的光团对准某一处,那地方的蝙蝠扑棱棱的尽数飞起,在别的地方落脚。 “我听见他们说的话我就害怕。”慕雪说道,“他们就像七嘴八舌的坏人,在讨论着我们身上的肉该怎样吃才香。” 陆少贞明白这种感觉,要是光体会字面意思,那么世间万物就会失去原有的色彩,人性就是棱镜,万事万物只有经过人性的折射,才会绚丽多姿。而眼下正是这种情况,你不会听着一群凶神恶煞,随时都可能将你切碎烤肉的食人族谈笑风生还觉得没什么吧。 更何况是小孩子呢?虽然慕雪已经见过了太多腥风血雨,可这并不代表她的心不值得呵护,磨砺会让人坚强不假,可那是建立在脆弱之上的硬壳。外壳越坚硬,内里就越脆弱,两极发展是大势所趋,同时也是所有病症的根源。 陆少贞心疼的揉了揉慕雪的头发,低头在他的耳边呢喃道:“不怕,吃个口香糖就不怕了,你给我的我还没来得及吃呢。” 这样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口香糖,这个口香糖的包装纸已经被磨掉色了,陆少贞真不知道慕雪为何会将它如此重视不舍得吃掉反而送给自己。 “我不要,这是给大哥哥的。大哥哥救了我们的命,慕雪没什么可报答大哥哥的,只剩下这块口香糖了。我上次吃口香糖还是好几个月之前了。”慕雪张大了嘴给陆少贞展示他没长齐的牙。 “我妈妈说我牙在发育时期,所以不能吃糖,但是我好几个月之前偷偷的吃了一小块。我可喜欢吃了。” “怎么?现在吃不着了吗?”陆少贞不解的问道。 “当然吃不着啦,口香糖都在那些大超市的团伙手中把我着,没抢占到超市的根本没有机会得到口香糖,这可是好东西。大哥哥,整个粮站就只有这一块口香糖了。”慕雪这样说道。 陆少贞震惊的扭头看了眼步远,步远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 “这样说来……”陆少贞还未说完,步远便接过话茬,就像是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似的。 “是的,那肉罐头虽然马上过期了,可毕竟是肉啊,我看你对这个末日也不太了解吧。我对你的经历不感兴趣,但既然你身处末日,我出于好意就必须告诉你,能吃的肉已经可遇不可求了,家畜飞禽要么变异,要么灭绝,人类已经不再是站在生物链顶端的生物了。” 陆少贞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回想起在仓库中的那些被褥,问道:“你们平时都睡在仓库中?在仓库中打地铺?” “这是自然,这样以来大家可以看着粮食不被不明生物偷走,而且还能抱团取暖,人多了热乎气也大,冬天也就没那么冷了。整个粮站最好的地方就是你的那间屋子,其次就是医务室,你的那间屋子是给孕妇之类的必须调养的人住的,而医务室就顾名思义了,是给病号住的。” 陆少贞震惊的难以开口,现在经济已经困难到这种地步了吗?是不是说,在世界的很多地方,人们都在为了粮食而自相残杀? 人们不但要抵御丧尸的进攻,还要从同伴的手中抢食物,同时还要面对变异生物的袭击,大家的生存空间日益缩小,尸体每时每刻都在增多。苦难笼罩在地球上,沉重的到难以复加的厄运让人类不堪重负。 人们还能挺多久? 陆少贞不禁重新将视线朝向上方看去,他像是在问这些变异蝙蝠,也像是在自问。浩劫游戏中的种种历历在目,就像是幻灯片般在他的脑海中播放。不是说悲天悯人的情怀促使他伤春悲秋,只是那远本繁荣奢华的大都市,竟然沦落到这般地步,到底是谁造成的呢? 这种罪责,要落在未知生物身上,还是人类本身呢? 第二十一章 兽语者 “也就是说,现在能住在干净整洁的房间,吃上一块肉罐头,已经是极大的奢侈了?” “不仅如此,就像慕雪给你的那块口香糖,已经成为天价的紧俏货了。而且货币这现在已经失去了意义,大家都是以物换物,这倒是从商品经济中解脱出来。”步远自嘲的笑了笑。 “我忽然想起曾有这样的辩题,那就是社会的存在是否真正的给人们创造了幸福的生活氛围,小国寡民的在理论上是否能够成立。”陆少贞长叹了口气,旋即收拾收拾心情,试图重新找个话题。 “那么最后的辩题到底是以哪方胜利而告终呢?” “嘿嘿,不好意思,那本书我没看完。”陆少贞略显尴尬。 步远的注意力已经被成功吸引,他的心情从刚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愤怒,再到现在彻底放松,这经历的变化让他彻底感受到心态的重要性。因为到这个时候,那些变异蝙蝠没有任何异动,它们只是遥遥相望,戒备的看着这几个入侵者。 “话说这些蝙蝠当真是如你所说啊。”步远左顾右盼,毫不胆怯的和那些红眼睛对视,“这些小家伙如果真怕了它们,还真成了它们的口中之餐了。” “这是自然,就像狼一样,在荒野中遇到狼最忌讳的就是逃跑,如果你没有足够快的交通工具的话,你是根本跑不过狼的。你要做的就是毫不胆怯的与他对峙,最好眼睛直视他的眼睛,制造巨大的声响吓跑它。” “没想到你知道的还不少。”步远奇怪的问道,“你说他们既然不缺事物来源,那么它们到底是吃什么呢?” 陆少贞故作神秘的扭过头,他的下巴朝着旁边的浓稠的脏水池探了探,那里的仿佛不断散发着沼气,而萦绕鼻腔的恶臭仿佛正是从这些破碎的泡泡中传出来的。否则,这里的味道绝不至于到惨剧人寰的地步。 “你是说这里有生物?”步远万分诧异,以至于他捂住口鼻的衣物差点掉落。他的面皮登时变得青色,整个人差点翻白眼。 陆少贞夸张的大笑出声,这并不是他的本能反应,而是在刻意的支配下演出来的状态。他自问不是个善于表演有戏剧天赋的人,可现在毕竟是要做做样子给蝙蝠看。他并不认为这些变异的蝙蝠当真没有智商没有情绪,恰恰相反,他们的小小天地只是不被人类认知到罢了。 “当然,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怀疑,可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些泡泡就是某种生物发出来的。或许是某种鱼类吧。” 然而他们的这种猜测只能是才猜测,很难转化为现实,如果他们表现的对污水很感兴趣,那么不啻于是对蝙蝠口粮的一种觊觎,它们难道会忍受这种赤果裸的挑衅? 在他们二人谈笑风生期间,这些蝙蝠出奇的保持着静默,当然这种状态也可以看所示戒备,总之四个人安全的走过这段路程。 在红色眼睛逐渐消失的时候,陆少贞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从来都没这么健谈过,长篇大论的漫无目的的交流让他感到很疲惫。 而步远也是属于沉默寡言的类型的人,在他们那个路段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像是突然崩断的琴弦,瞬间失声。 这个任务着实让他们兴师动众的搜肠刮肚,为了做样子给蝙蝠看,陆少贞负责引起话题,而步远则尽量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二人在装模作样上是拼尽全力,否则以步远对陆少贞的成见,二人的关系怎么可能如此融洽? “不过说实在的,我仍然对那泥沼中到底有什么生物感到好奇。”二人正沉默前行中,步远这样说着。 陆少贞没有搭茬,而是细心的看了看怀中的慕雪,随后微微仰起头闻了闻什么,他说道:“这里的空气似乎没有刚才那么令人窒息了。” “我也感觉到了。” 两个孩子苍白的脸色有了些缓解,他们这一路上尽量屏住呼吸,实在忍不住了才会隔着厚布喘上一口气。 “我们应该快找到出口了。你感受到了吗?有股微风,也正是空气的流通让那恶臭消散了许多。”陆少贞似乎感受到了这么,当即惊喜道。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快点走吧,省得在这里受这等非人的折磨。”步远说完便加快了脚步,“我现在很想知道我们的逃亡生涯到底何时结束,我们到底要去何方。” “现在首先要精确我们的目的,那就是我们并不能直接去和大部队汇合,而且家园沦陷,他们定然会大肆破坏,粮站是不可能呆下去了,我们得想办法找到老王大哥,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他们,然后再想其他的。”陆少贞建议道。 “很显然,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步远显得灰心丧气,从早上到现在为止他都处于懵逼的状态,种种突发事件衔接的过于紧密,以至于他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而现在他终于有空去思考今早所发生的,愤怒与悲伤交杂着笼罩在他的心中,他壮硕的身躯竟然有些忧郁的诗人气质。 “慕雪,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有这种特异功能的啊?”陆少贞见气氛放松下来,追兵显然也追不上来,因此他决定和慕雪唠唠。 慕雪的小脸蛋此时终于有了些血色,刚刚她憋气差点没背过气去,现在渐渐的缓过来了。 她看着陆少贞道:“大哥哥,我现在能听见你说话了,当我能听懂动物的声音的时候,我就听不见大家伙说的话了。当我能听见大家伙说话,我就听不懂动物叫了。” 还能自由切换模式?现在自由倒是谈不上,但是既然存在这种可能,那么就是天大的好事。 他期待的看着慕雪,后者大眼睛里闪烁着光亮,她说道:“我从有记忆以来就这样,我的妈妈当初带我去看病,可医生什么都查不出来,我就只能这样一直到现在。” 第二十二章 杀尸 “那么你小时候和其他小伙伴玩的还好吗?”陆少贞寻思了一下,这样关切的问道。 “大家谁愿意跟一个听不见大家说话声的小孩玩呢?”慕雪自嘲的笑了笑,“我现在都没有上过学呢,每天看见其他小朋友们结伴放学回家,甭提我有多羡慕了。” “那你后悔有这样的能力吗?”陆少贞问道。 “我不后悔呀,我虽然失去了很多,可我也有很多动物伙伴,我和小动物一起玩的很开心,他们都是有血有肉有情绪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单纯呀。”慕雪这样甜甜的笑了笑,这让陆少贞颇为欣喜。 这个时候,步远在旁边插嘴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难道你不觉得吗?慕雪的这个能力相当实用。”陆少贞耸了耸肩,“就比如刚刚,如果慕雪没有听懂这些蝙蝠的情绪,光靠我们自觉猜测,岂有那么容易的道理?” “那现在这是在末日。”步远依旧没有察觉到慕雪的作用。 “显而易见,正因为是在末日,所以这样的能力才可能成为我们活下去的依仗。恰恰相反,在和平年代,动物园里的动物除了观赏能起到什么作用,虽然了解他们的情绪以及思维也很有研究价值,可那也仅仅是为了研究吧。”陆少贞扭过头见步远仍旧一脸迷茫,接着说道:“你不是说末日之中有很多变异的动物吗?就像那些蝙蝠一样,他们应该比人类更能适应末日,能听懂他们的所思所想,那是何等的财富。” 步远眼睛转了转,便不再说话,也算是默认了陆少贞的话。 “大哥哥,我真的这么重要吗?”慕雪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欣喜,“我真的可以给大家减轻负担吗?” 陆少贞听着这样脆生生的话,他的心都要化了:“你的作用不言而喻,别人认识不到,但我可不会视而不见。只是,你到底什么时候会切换这种模式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切换的反复无常,几乎没有规律,有的时候一两天都不转化,有的时候几分钟就转换一次。”慕雪回答道。 几个人谈话间,不知不觉空气中的气味淡的都不用衣物捂住就能畅快呼吸了,他们肆意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让自己的肺被舒适填满。 “快过来,这里有梯子。” 经过了漫长的跋涉,终于在不远处的前方,有光束从上方打下来,就像是破开黑暗的奇迹,大家看着皆是觉得外面的世界真美好。 当然,这仅仅是他们被眼下的状况所扭曲的想法,等到他们真的再度置身末日,体会那种腥风血雨的残酷,就会觉得自己刹那间的想法的荒谬。 “慢点,步远,你体型太大,小心把马葫芦撑死。”陆少贞反手将慕雪放在自己的被上,让她死死的搂住自己的脖子,他顺着梯子朝上爬,终于到了最顶端。 他微微探头朝着四周看去,只见两旁皆是高楼大厦,只不过此时的鳞次栉比建筑显得破败不堪,虽然依稀有着往日的影子,可破碎的玻璃,干涸的血迹,以及各种游荡的丧尸表明着,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我们在市里。”陆少贞对下方的步远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做好战斗准备,这些高楼大厦附近游荡着丧尸。” “都是些什么丧尸?” “……”陆少贞顿时语塞,“丧尸还分种类的吗?” “当然了,哎呀,不论如何我们都得上去,与其在这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倒不如直接面对。” 陆少贞闻言也不再犹豫,只见他矫健的凌身一跃,从马葫芦中翻身而出。 空气中散发着甜腻的血腥气味,偶尔游荡着的皮肤泛白的丧尸喉咙中沸腾着沉重的喘息声,陆少贞和步远站在这里仰望着这些高楼大厦,心中升腾起无限的感慨。 如果条件可以,就回大学里看看吧,说不定还能遇见从前的老师和同学呢。陆少贞这样想着,一阵急促的枪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这枪声并非很密集,好像交战双方有的只是手枪。 “我们过去看看?凑个热闹?”陆少贞看向步远,争取意见似的问道。 “凑这个热闹干什么?”步远对这个提议显然不满意。 “那我们还有其他的去处吗?” 这种反问让步远语塞,他仔细寻思了一下,如果不找有人的地方,整日和丧尸、变异生物打交道,岂是长久之计? “但是在去哪里之前,我们得解决一下眼前的麻烦啊。” 他们的存在成功引起了周围游荡丧尸的注意,这些丧尸瞪着被白色粘膜覆盖的眼球看向这边,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将他们的意图表露无疑。 “但是幸好,这些都是最低级的丧尸。”步远四下瞅了瞅,缓缓从地上抄起一根钢管。 “等事情结束了,我倒要想你请教一下关于丧尸等级划分的问题。” “乐意至极。” 他们二人在下暗门后就把枪扔掉了,子弹早就打光了,所以说那突击抢和烧火棍没啥区别。 “慕雪,小刘,你们把眼睛闭上。”陆少贞这样说着,左手抱着慕雪,让她的脸搭在自己肩膀上,右手也抄着钢管,稳步朝着那龇牙咧嘴的丧尸走去。 “吼!”震耳欲聋的丧尸咆哮声响起,隔着大老远就问道他们口中的腥臭味道。 “好家伙,能耐不大,口气倒不小。”陆少贞轻蔑的嘟哝着,随即在丧尸即将疯狂的扑过来的时候,他的钢管宛如翻江倒海的蛟龙,毫不留情的抽在丧尸的脑壳上。 顿时,丧尸的脑壳宛如爆开的烟花,红的白的黑的,不知名的物体散落一地,这具丧尸不甘的抽搐的身体软趴趴的倒下了,就算它趴在地上,让然缓慢的挪动着身子想要抓住陆少贞,这样的动作维持了大概不到几秒钟就彻底停止了。 “这种丧尸杀起来就跟杀鸡一样。”步远的嘴角流露出畅快淋漓的笑,只见他魁梧的身体行云流水的挥动着钢管,每挥动一次,都带起一片血肉。 第二十三章 交战双方 这是陆少贞进入末日以来第一次接触到丧尸,这里的丧尸和浩劫游戏中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在某些特性上缺少了浩劫游戏中的狂暴之气。 如果将眼前这些丧尸和浩劫游戏中的对比一下的话,这些丧尸简直温柔的像只小绵羊。 当然,陆少贞不会真的把他们当成小绵羊,这些只不过是被病毒腐蚀的行尸走肉罢了,没有思想,只听命于病毒本能。虽然万事万物不能说的绝对,但以陆少贞敏锐的洞察力来看,这句话绝对适用大部分情况。 “这些丧尸生前都是些活生生的人。”步远叹了口气,好奇的看着陆少贞毫不留情的将一个丧尸的脑袋打进肚子里,“不过你的心态倒是很正啊,我第一次面对丧尸的时候根本没与之交手,就被它那恐怖恶心的样子给吓坏了,记得当时我是屁滚尿流的。” “很难想象你这么个大个子屁滚尿流是个怎样的景象。”陆少贞风轻云淡,一个人如果亲身经历过足够多的苦难,那么他对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悲剧只会抱有纯粹的同情,除此之外,那些痛苦的回忆只会像促狭的囚笼般,让其他复杂的情感烟消云散。 或许自己的可悲就在于此吧。恶魔猎人的宿命,就在于将人性中色彩斑斓的情感削减至单薄,而这也是所有不平凡的人所拥有的通病。 “想不到的事情多了,我就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坦然。可笑我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或许我早该想到,你能面对昨天那样惨烈的景象而无动于衷,显然是见识过大风大浪。”二人所向披靡,朝着那枪声响起的地方走去,“只是我很不理解你的出场方式,你为何会在那棺材里呆着?想体验一下当死人的感觉?” “这个问题权当是秘密吧,你不会想知道在此之前我经历了什么。”陆少贞微微叹了口气,晶莹剔透的眼睛不断闪烁着接收着天边那无比美好宛如神迹的云絮,人生如梦,他忽然有种此前二十年都是幻象的疏离感。 同样的云朵,几个月之前他还躺在足球场上,吹着微风,喝着冰镇可乐,而现在大地满目疮痍,妖魔肆虐,人们苦难深重。死去的人固然悲哀,可活下来的人又何尝不更痛苦呢? 他悲天悯人的看了眼仍然紧闭双眼的小刘,活着不如死去,世界观支离破碎,这些成年人都承受不住的冲击让孩子们怎么接受? 步远停住脚步,凝重的看着陆少贞,像是对他忽然之间的老成持重感到好奇:“你要是这样说我还真的很好奇,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这是所有人的权利。” “这我可得感谢你。” “谢我什么?”步远不解道。 “没有追问。”陆少贞叹了口气,“有的时候回忆就是对痛苦的重温,刨根问底看似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其实是从某种程度上是对对方施加暴力。” 这个时候,他们二人已经距离枪声很近了,其实刚开始他们离的也不远,大约两条街的距离,而此杀了几个拦路的丧尸之后,也是逐步接近。 这片地带丧尸并非很多,但凡事不能大意。 “我们最好别这么招摇过市,虽然这片地带没有多少丧尸,可并不能影响出高级丧尸的几率。我们现在杀的都是些最基本的小丧尸,往上层层递进,实力比较强的丧尸就不是我们能抵御的了。”步远道。 “哦?这样的吗?你这样说我刀还真相试试那些高阶丧尸到底是怎样的厉害。”陆少贞不以为意。 “我劝你还是小心为妙,就算你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可总不至于天下无敌吧?” 陆少贞虽然嘴硬,可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步远跳着墙角等隐秘的地方潜行。 终于,在几分钟之后,他们终于翻上一个墙头,露出眼睛,目睹着枪战的细节。 只见在他们的左侧方,是个三人的团伙,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而在右侧方则有五个人,清一色的猛男。 陆少贞对比了一下双方的武器,三人团伙的只有两把手枪,他们以小汽车为掩体,神情紧张的瞅空进行还击,而另外一个人则毫无作为的背靠轿车,眼神不时的朝着四周瞄。如果陆少贞没有猜测的话,他定然是在设计逃跑路线。 而作为他们的对手,五个彪形大汉有三个满脸狞笑的手执突击枪,但他们根本不屑发挥这种优势,只是那两柄手枪在象征性的射击。他们显然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把戏。 “我们快逃吧!”那个瑟缩着将害怕写在脸上的男人大喊道。 “逃?你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追上你们把你们碎尸万段!除非你们把那个娘们送给我们,否则你们就去见阎王吧!哈哈哈……”领头的那个彪形大汉嘴里咬着烟卷,脸上露出肆意妄为的大笑,他的这种情绪传染了他的队友,顿时那淫秽的大笑响彻这片区域。 原来是要劫色啊。陆少贞这才将注意力放到那个女人的身上,他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让这些男人不辞辛劳大费周章。但他的这种想法本身就存在着极大的问题,现在可不是和平年代,只有那些身材窈窕的,长得花容月貌的是香饽饽,现在可是没有任何秩序的末日,对于释放自己淫欲的男人来说,女人也是资源的一种,既然是资源,那么就不会有太大的挑剔性。 然而当陆少贞仔细观察那个女孩的时候,他的心脏忽然悸动了一下。她拥有一头波浪的齐肩发,额头上绑着束带,高耸的鼻梁,立体的脸型,虽然有些脏兮兮的但也将她不屈的野性彰显无遗。将视线下移,那曼妙的身段逐渐映入眼底,鹿皮的衣服和短裤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表露无疑,比较厚实的那种光腿神器虽然已经满是灰尘,可正式这种沧桑感才宛如榨汁般将气质萃取而出。 这一切的一切都赋予她一种女战士的坚毅刚强和维密模特般的活泼灵性。 第二十五章 尸潮余波 步远陷入了沉思,按理说他们不应该去救颜盈,因为他们此时就处于自身难保的境地,贸然出击只是对他们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 现在这个时候,为自己着想已经是天经地义的了,谁会因为毫不相干的人,而放弃自己的生命?要知道自己的生命往往代表着背后守护着的大家伙的命运,人的本身也是资源的一种,如果你有团队,那么你的命就不仅仅属于自己,更属于大家伙。 你的死不仅仅是自己的损失,更给团队的本就十分严峻的生存压力踢上重重的一脚。 二人相互对视良久不说话,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吉普车启动,响亮的轰鸣声随着一阵汽车尾气排放出来。 陆少贞左右摇摆的心在沉默的挣扎中逐渐找到了朦胧的光亮,就像埋葬在内心深处尘封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他知道了自己为何会对颜盈有那种反应。 那是种对往昔的追忆,也是绝望之际感受到的触手可及的温暖。 颜盈实在太像玛丽了,虽然面孔并没有几分相似,可背影以及身材,都与玛丽不分轩轾。在陆少贞看见颜盈的第一时间,他不禁怀疑玛丽复活了,或者玛丽根本没有死,整个浩劫游戏不过是类似缸中之脑那样,针对大脑的刺激模拟出虚拟的幻像让自己身临其境,从而对一切深信不疑。 这种感觉成为陆少贞心里的痛,他可以对足够吸引人的陌生人拒之门外,可却不会将门内之人扫地出门。 “我孤家寡人,我自己去吧,你看好这两个孩子,赶紧带着他们去找大部队去。我想大部队现在应该也很难,毕竟值得全员出动的事情怎么会简单?”陆少贞稍事斟酌,随即看着即将消失在一处残垣断壁的吉普车道。 陆少贞的决定好似步远的催化剂,他登时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如果让你自己去了,那还是男人不成?” “你不用逞强,现在这种情况只有我一个人去最合适,咱们要是带着两个孩子去,他们的安全谁负责?” “这个……”步远皱着眉头看着慕雪和小刘,犹豫不决。 “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你们跟在我后面慢慢前进,我救出颜盈就会找你们汇合。” “那你打算怎么救她?”步远眼见着吉普车即将消失,语速不自觉加快。 “随机应变。”陆少贞丢下这一句话,整个人的身形宛如矫健的猿猴,撑着石块瓦砾身体腾空,飞速的朝着吉普车的方向追去。 看着陆少贞逐渐消失的身影,慕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她拉了拉步远的手指道:“步远哥哥,他会没事的吧。” 步远的眉头死死的皱着,他的眼神中不无担忧,他清楚的知道不是谁都有勇气去追的,因为去往不熟悉的地方、面对不熟悉的团伙,以孤胆英雄的方式,很大概率会有去无回。但是陆少贞这样选择了,虽然不排除他对末日不是很了解的情况,但这种精神无论如何都是值得褒奖无疑。 尽管他习惯了末日的生存法则,可他仍然是个人,平日里为了生存不得不将人性中的软弱封存,更多的去考虑对现状更有利的东西,但这并不代表他冷血,陆少贞的所作所为唤醒了他内心隐藏着的柔软的地方。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慕雪的脑袋,随即左手抱起慕雪,右手抱起稍微中一些的小刘,朝着旁边的一栋楼里走去。 话说陆少贞死死的跟着吉普车,为了不让车上的人发现,他尽量保持着较远的距离。幸好的是,因为路上的残垣断壁太多了,所以车子不能开的很快,这给了陆少贞喘息的时间,要不然以车子的速度高速行驶,就算是铁人来也吃不消。 这一路上,陆少贞不断的思考着该如何进行解救,可半天也没有个好办法。看来真得见机行事了,面对面正面对垒肯定是不行的,首先人家五个人,人数上己方就不占优势,其次谁知道他们当中会不会有异能者呢? 陆少贞算是发现了,末日之中的异能者的数量相当之多,要不然小小的粮站,怎么就会出现步远和慕雪这两例呢? 既然异能者的数量极多,那么他作为最后一个恶魔猎人定然要不能随意枉顾自己的生死,不到万不得已稳健发展才是正道。 在转过几个街区之后,陆少贞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虽然恶魔猎人的力量已经在他的体内觉醒,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是人类了,既然是人类,那定然会疲惫,需要睡觉,需要饮食,身体的各个方面的机能需要更好的维护,否则营养供给不足,精神状况不太良好,发挥出来的力量就会大打折扣。 陆少贞将那块口香糖剥开放进嘴里,他顿时感觉清甜的味道如沐清风般抚摸着他的味蕾,久居地狱偶尔窥见天堂,哪怕只是最微小的美好,也是弥足珍贵的瑰宝。他的嗅觉味觉习惯了腐臭以及血腥,感受到这薄荷味已经很薄的味道,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这个时候,他忆苦思甜的心情忽然被打断,只听闻车上的枪声噼里啪啦的像是雹子一般遽然响起,与此同时丧尸的咆哮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怎么回事?陆少贞赶忙藏身墙后,悄悄地露出眼睛向外看去。 “老大这怎么回事!丧尸怎么这么多?”一阵咆哮声从吉普车内传来。 陆少贞仔细观察周遭的情形,那些丧尸是从他们行进路线的侧面涌过来的,应该是被吉普车的造成所吸引,所以这才朝吉普车发起进攻。 不过还好,这些丧尸虽然数量多,可他们和自己所杀的那些丧尸并无区别,纷纷倒在了突击枪的子弹之下。 “当真是怪事,丧尸怎么成群结队的移动,据说在郊区的某个地方,尸潮已经汹涌的像海洋一样。” “这些恶心的东西难道有智商不成?”不知是谁说出这句话,众人陷入了沉默,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准星上。 第二十六章 兴致败坏 陆少贞的听觉异于常人,自然将他们的话尽收耳底。他看着那一小队丧尸快速的被消灭,内心之中思索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们口中郊外的某个地方尸潮汇集,跟粮站的众人去支援的地方,到底是不是同一处。 这些丧尸虽然数量很多,可战斗力着实不怎么强,在几杆枪密集的火力之下,它们纷纷如割韭菜般毫无反抗的余地倒下,就这样他们很快就解决战斗,吉普车再度启动。 忽然,陆少贞眼睛一亮,他看见在不远的地方,墙角一个丧尸正在缓缓冒头,在他的身后,还有很多丧尸在缓缓的挪动着脚步,就像是静默的死亡大军,在等待将领的到来。 或许可以借用这些丧尸的力量。陆少贞有了思路,他跟的稍微紧了些。 尸潮源源不断,吉普车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赶紧停下车朝前方观望。 “老大,这片区域明明是安全地带,为何会有这么多丧尸出没!” “你问我我特么问谁!”头头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我觉得我们现在不能这么莽撞行事,吉普车启动的声音太大,若是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或者招来高级丧尸,我们岂不是死的很冤?”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头头左右看了看,旋即他的注意力被一个埋在废墟中的小屋所吸引,他推开了门,大约过了几秒钟又走了出来。陆少贞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上挂着淫笑。 他说道:“我们倒不如暂且别会营地了,在这里就把事情解决了,把这娘们弄来我都急不可耐了,这一路上差点没把我憋死。” 四个壮汉皆是心领神会的邪笑着,将颜盈从车上扯下来。颜盈的手经过了包扎,此时已经不再流血,她的双手双脚被捆住,嘴被粘上了胶布。陆少贞不禁怀疑这些人的绑架人的装备这么齐全,显然是为了今天准备的。 “呜呜呜……”颜盈拼命的扭动身子,眼神愤恨的盯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头头,男人搓了搓手,弯腰将颜盈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推开屋子的们就进去了。 “你们在外面守着,等我完事了自然不会让你们干瞪眼。” 陆少贞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没有犹豫,而是飞身潜行,朝着那些丧尸飞奔而去。他的目的就是将这些丧尸引过来,牵制住五个男人,而自己趁乱将颜盈救出来。 女人愤怒的咆哮声从小屋中传出来,隐隐约约,显然是被男人捂住了嘴,陆少贞的脚步不免加快速度,在这废墟城市的街头,他终于看见了那晃晃悠悠而来的尸群。 “嘿!”陆少贞拼命的吸引丧尸的注意力,可是没有太大的效果,他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的砸中一个丧尸。 那本来非常安静行动缓慢的丧尸受到刺激,前后根本毫无预兆的转变了情绪,只见他的嘴张的几乎上下分离,眼睛瞪的让人害怕会掉出来,拖着一条行动不灵敏的腿,飞速的朝着这边奔跑过来。 在他的带动下,所有丧尸张牙舞爪,以极快的速度前行,虽然他们的腿脚都不是很敏捷,可不知是什么力量的加持,并不影响他们奔跑的速度,陆少贞赶紧扭过身朝着小屋方向跑去,像是带领着丧尸军团浩浩荡荡的杀向敌军。 而就在陆少贞转身的一刹那,他忽然有种奇怪的不可名状的感觉,扫视这些尸群,他忽然发现了异常。 按理说普通的丧尸眼睛都是被乳白色肉膜覆盖,可隐藏在尸群当中的某个丧尸,眼睛却是宛如红宝石般的血色! 或许将之称为血琥珀色更为恰当,因为琥珀中封存的就是曾经鲜活生命的见证,而这血瞳中夹杂的亦是纯粹的恐惧——活生生的被做成标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生命消逝了可身体却被鲜活的保存下来,供不知所谓的人们观赏,这是种怎样的悲哀与绝望? 身体的死亡与灵魂的消逝相对应才是自然规律,可将二者剥离开会产生怎样的怨念与邪恶? 它静静的盯着陆少贞,并不像其他白色眼球的丧尸那样嚣张,而是沉默的让人害怕。 难道这就是高级丧尸? 或许吧,但是此时应该挠头的是那五个男人。这样想着他三步并作两步急速朝着屋子逼近。 “老大老大!”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急切的语气回响开来。 “我草!你他妈的怎么回事!”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老子衣服还没开始脱呢,你们闹什么!” “不是,老大,你快出来看!有丧尸朝着这边过来了!”急切的声音显然不像是开玩笑。 屋里沉默一下,旋即房门嘭的一声被打开。“我看看,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老子一枪崩了你!” 然而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接下来的话就哽在喉咙里,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发疯的尸群拼命的朝着这边冲过来,因为墙壁的原因,他只能断断续续的看见尸群。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拿起枪啊!艹!”男人气急败坏,他的心情荡然无存,他手忙脚乱的将裤子拉链拉上,那拉链才刚刚拉下来,还未来得及将家伙事掏出来,就被强行打断了,“真他妈的倒霉,你们去一个看住那个娘们,我们把这波丧尸解决了,在放心享用!” “老大,我觉得我们还是逃吧,你看看这丧尸的数量,而且他们的疯狂尽头明显和先前那几波不可同日而语。” 这句话惹的男人警觉起来,他刚刚精虫上脑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有很多细节被自动蒙蔽了,可现在他冷静了点,仔细打量了一番丧尸的模样,这才缓缓说道:“我们带着那娘们一起走,不能让这群丧尸将我们堵在这里,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有退路。” “好嘞。”四个手下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把吉普车开过来,准备接上几人扬长而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尸群已经毫不留情的靠近了! 第二十七章 营救 陆少贞故意留了个心眼,他利用掩体的优势,不断的将自己身形隐藏,从而造成了丧尸没有目的狂奔的假象。 “他妈的,这些丧尸今天吃错药了吧,这么反常!”男人愤恨的大骂道。此时的他是一点欲望都没有了,大难临头谁还有心思想这些东西。 “老大,我怎么感觉我们有些难以脱身了。”他的手下脸色有些难看,他忙手忙脚的赶紧打开车门,将衣衫破碎步履踉跄的的颜盈推搡上车,随后迅速的跳上车,随着一“嘭”的一声,吉普车那结实的车门被狠狠的关上。 “你们两个,开枪阻拦,争取点时间,要是他们扑上来就不好办了,我可不想近距离和这些鬼东西接触。”这样说着,男人率先抬起手枪,瞄准了一头丧尸。 “嘭!”手枪准确无误的打在一头丧尸的脑袋上,顿时炸开蓬蓬血雾,在子弹的撕扯下,那丧尸的头颅好像纸糊的,瞬间便变成无数的碎片。 枪声就像是个征兆,预示着接下来更强盛的枪林弹雨即将来袭。 不得不说,这五个人的装备之精良着实少见,在如此密集的子弹下,凶猛的丧尸如割麦子般纷纷倒下。 陆少贞一边避免着流弹的袭击,一边趁机一个闪身躲进旁边的废墟角落。这种状况甚至比陆少贞预想的还要更接近成功,在他的预想中,他领着尸群必然会首当其中的受到枪林弹雨的进攻,否则不能将仇恨拉到那五个男人的身上。 但现在他只是稍微利用了一下地形的优势,就让尸群失去了目标,反而五个男人的枪声却成功将仇恨值拉过去了。 他躲在那空间狭小的废墟阴影中,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肮脏且干瘪的腿从眼前闪过,内心说是毫无波澜是不可能的,他的脑海中回荡着那双血红的眼睛,在如此狂暴的尸群中安静才是最可怕的存在,这并非单纯的异类,更是基于异类上的普适。 这个丧尸不简单啊……陆少贞脑海中刚浮现出这样的念头,只见一双穿着鞋子的脚在他藏身的洞口前停住了。 陆少贞感觉自己心跳漏掉半拍,其他的丧尸要么光着脚要么鞋子破的漏出脚指头,可这双脚却整齐的穿着一双运动鞋,虽然这双运动鞋沾满了灰尘显得颇为陈旧,可对于丧尸来说这不得不是不可思议的现象。 这个丧尸就是那个拥有红色瞳仁的丧尸吗?陆少贞感觉自己心跳逐渐加速,刚刚的回眸一瞥虽然极为仓促,可他清楚的注意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根本看不透这丧尸。 未知的事物总是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危险感而来,陆少贞并不能怪他姗姗来迟,可总归是件刀口舔血的危险活计。 然而,就在陆少贞决定先下手为强的时候,那双运动鞋消失在了洞口。 他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待枪声稍微缓了点,这才试探性的露出头朝外面看去。 只见尸群的数量虽然大大减少,可毕竟趁着男人们换弹的时间冲了过去,男人们就像被浪潮冲刷的海滩,除了应战别无他法。 “这该死的车子为什么关键时刻打不着火!”男人愤恨的拍打了下方向盘。 “没办法,抽刀子,我粗略看了一下,这些丧尸没有出现高级丧尸,我们可以近战解决。” “你放屁,高级丧尸那可是拥有智慧的,他们岂会那么容易暴露!要是真有高级丧尸,我们这几个人根本都不够看的,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没有高级丧尸。” 众人皆是愁容惨淡,他们将颜盈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后,抽出格斗用的碳钢匕首,面对汹涌而至的丧尸严阵以待。 他们都经过一些训练,在末日到来之后更是着重这方面的训练,至于他们这身装备,完全是投机取巧趁着一小股军队和丧尸搏斗以至于元气大伤,他们坐享渔翁之利将所有战利品收入囊中。 而他们手中的匕首,就是专门近身格斗用的军刀。 “我们只要配合一点就没有问题,千万注意别让这些鬼东西咬到。”男人作最后的叮嘱。 “明白老大。”其他四个人齐声应和,随即两方的撞击便轰然爆发了。 丧尸的身体在病毒的加持下比普通人矫健许多,他们接近猎物,凌空一跃跳在空中,仿佛要将五个人压死在身底下。 可是五个人岂是善茬?他们手中的刀毫不犹豫的横削过去,刀锋在丧尸的身上割出偌大的伤口,可丧尸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动作稍微迟缓了些。除非致命伤,否则丧尸都不会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他们的生命力之强哪怕是斩首,他们的身体也会兀自抽搐一会。 或许这并非身体本身的罪,而是病毒导致的祸害。 话说陆少贞眼见着他们打了起来,便毫不犹豫飞快的起身,整个人宛如穿梭在黑夜的幽灵,绕远从废墟中逼近吉普车。 他从洞口出去的时候内心还泛起些许的疑虑,他想寻找红瞳丧尸的去向,可情形并不容许他稍事犹豫,因此他暂且压抑住内心的不安,从后方朝着吉普车冲去。 不得不说,这五个男人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强悍的,丧尸纷纷倒在了他们的刀下,在末日中杀戮丧尸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也是这五个男人每天都要干的事情,因此他们也习以为常,除了警惕高级丧尸之外没有丝毫慌张。 陆少贞在内心中计算了下战斗即将结束的时间,按照他们这个速度,大约五分钟就可以将其余丧尸统统撂倒。五分钟足够干很多事情了,陆少贞的嘴角涌现出一抹冷笑,他迅速的来到吉普车的后方,也就是五个男人的后背。 他小心翼翼的摸到了车门的边上,在窗户上冒出一个脑袋。 此时颜盈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而且嘴上也在此被封上胶布,她起初以为是男人回来了,拼命的挣扎,可当她看清陆少贞的面容的时候,大眼睛里饱含着复杂的情绪。 第二十八章 赤红之瞳 那是怎样的情绪?陆少贞扪心自问,是求援,还是担忧,亦或是恐惧? 但有一个是不容商榷的,那就是赤果果的不信任!对陌生面孔的怀疑。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像她这样如花似玉且身材火辣的女人,在这末日当中实属稀缺的,试问哪个男人会管得住自己不对她产生觊觎的心里?因此她的不信任从刚开始的刻意维持,到现在的习惯性,是必然的趋向。 陆少贞将车门打开,掌心电弧激射,瞬间便将麻绳烧断,他扶着颜盈,从车上下来。 “我是来救你的,你不用问我动机,因为我也回答不上来。如果想活命,或者想免受皮肉之苦,就配合我一下,老老实实的跟我走。”陆少贞压低声音道。 他除了刚开始确认车内是否是颜盈和她对视之外,再没有将目光移动到她的身上。一来这种行为很不礼貌,二来自己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颜盈现在衣服破碎,虽然关键部位很安全,可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仍然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因此他目不斜视,只是象征性的扶着颜盈,从车上下来之后快速观察了四周的情况,确保没人注意到他们之后道:“我们可能得绕点远,要不然没办法从他们的眼坡底下溜走。” 颜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好奇的看了看陆少贞的侧脸,又留意了下那烧焦的半截绳子,便跟着陆少贞快步前行。 陆少贞的逃跑路线就是按原路返回,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无论哪个路线的细节都原封不动的照搬。这样做虽然绕远,可也是最安全的,如此会处处在男人的视野盲区,从而不被发现的安全回去。 “你是谁?”颜盈轻声的问道。紧接着她问了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救我?” 陆少贞扭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抓紧时间赶路,大约一分钟之后他说道:“我叫陆少贞。你的第二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颜盈的口气颇为轻蔑,“你不知道原因,可我知道。” 陆少贞不用想也知道她想说什么,因为在这末日之中她最大的吸引力也在于此。陆少贞刚想辩解,可随机被自己内心中的诘问浇灭。 自己若是说对她没有欲望,岂不是虚伪的让人一眼就看穿了? 但是自己又不能承认吧?那岂不是和那些精虫上脑从而强抢豪夺女人的男人殊无二致了? 他竟然对这个问题没有办法回答。陆少贞简直有些哭笑不得,眼下最好的方式就是沉默。 “你是默认了?”颜盈咄咄逼人,眼神像是锐利的刀子,直逼陆少贞的内心。 陆少贞感觉受到了侵犯,亦或许用“恼羞成怒”来形容亦不为过。要问他最原始的初衷,怕是颜盈和他心目中的玛丽有几分相像,玛丽是他在浩劫游戏里的美好的代名词,可能他的印象并非那么恰如其分,但感情本就没什么准确的度量可以精算,玛丽的简单关心以及善良的心地无形这之中就成了象征着光明的符号,深深的烙印在陆少贞的心底。 了解了这点就会明白陆少贞当初亲手将中毒的玛丽杀死,是种怎样的悲哀。而与之相对的,看见颜盈的心跳,是怎样的喜悦。 但这就能证明他对她没有欲望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欲望满足的快感是自然对人类鼓励生育的嘉奖,这是自然现象,根本不能单纯的用合理与不合理来定性。 陆少贞语气有些不善,他顿住脚步,跟在后面的颜盈差点撞到他的身上:“我请你消停点,我救你是出自善心,而非把你当做玩物一样对待,你要明白我和他们之间的差别。” 颜盈诧异的看了陆少贞一会,旋即不屑的发出一声“切”,便不再和陆少贞说话。 大约走了几分钟的路程,已经看不到那几个男人厮杀的场面了,陆少贞这才放松下来,但他仍然不敢彻底放松警惕,因为尸群一股接着一股,稍不留意被他们发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停下,我有些累了。”颜盈在后面招呼着。 陆少贞经过了刚刚她那番责问,着实有些恼火,但这事也不能怪到她的头上,生逢这个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两个陌生人相处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敢于迈出第一步就是豪赌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看着坐在石头上气喘吁吁的颜盈,以及那连尘土都掩饰不了的精致五官道:“你要是不走的话我就走了,我还要赶路和同伴汇合。” “什么?”颜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先是停顿片刻,而后诧异的问道,“你是说要赶我走或者抛下我?” “不然呢?还能有什么意思?”陆少贞耸耸肩。 “你不打算让我留在你身边你为何救我?”颜盈瞪着眼睛问道。 陆少贞也是懒得作答,他摇摇头扭身边走。 颜盈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咬了咬嘴唇而后大吼道:“你等等我,我跟着你!你是想让我一个人承受生存的压力吗?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一个人,在这里根本活不过一个星期!” 陆少贞的脚步稍显犹豫,内心有些挣扎,几秒钟之后他微微侧过头道:“那你就跟着我,前提是不许胡言乱语。” “真是奇怪的要求。”颜盈挠了挠后脑勺,“真是奇怪的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看见走在前方的陆少贞浑身变得僵硬。怎么了?她刚想问,就看见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颜盈奇怪的侧过头,将视线越过陆少贞的后背看去,只见在这条街道尽头的正中央,一道身影静默的伫立着。 因为距离的问题,颜盈看不清那人的面容是怎样的,可有一点她可以很笃信,那就是那人的红色眼睛正在散发着幽幽摄魂般的气息。 红色眼睛的人?真是闻所未闻,这个叫陆少贞的人认识他?要不然为何会如此反应? 第二十九章 捕猎者的游戏 “陆少贞,那人是谁?”颜盈捋了捋她那柔顺的头发,虽然上面油脂和灰尘已经有些凝固,可这并不能掩盖那极好的发质,就像珍珠不会因为尘埃而失去光泽。 然而此时的陆少贞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枝末节,在他的眼里,当下除了这条街道尽头的那双赤红的眼睛之外的所有情景,都是细枝末节。 颜盈隐约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她无法将其准确把握,只能暂且将这种令她不安的情感束之高阁,转而观察陆少贞的反应。 然而,陆少贞并没有什么反应,可以说他现在就像僵住了一样,除了双手微微颤抖之外,其他任何地方都让人怀疑他是否和美杜莎对视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颜盈内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最终成长到了她难以控制的地步。 终于,在颜盈无比慌乱之际,陆少贞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极力渲染着他所说内容的糟糕:“我们恐怕有麻烦了。” “怎么回事?那个红眼睛是什么人?”颜盈有些费解,她根本感受不到陆少贞所感受的。 “他不能称之为人。”陆少贞此时仿佛卸下劲来,他和那红瞳丧尸对峙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对方纹丝不动,这种无形之中的压力不可能永远保持下去。他感觉自己绷紧的神经到了不得不松懈的时候了,而且出于理智的考虑,他这种严阵以待除了自找苦吃之外没有任何益处,事情也不会因为你的紧张而扭转乾坤。 “不能称之为人?”颜盈有些不解,她的视线在陆少贞和红瞳之间来回转移,她在丈量这句话所能蕴藏的含义。 “是的,你在末日中摸爬滚打,不会不知道丧尸也有高级低级之分吧。” 陆少贞的话起到了拨开云雾见天日的作用,颜盈登时瞪大双眼,双手不自觉的捂住张大的嘴,她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虽然和丧尸打过不少交道,可从来没遇见过高级丧尸啊,我也只是从其他人嘴里听说过有这样的存在。” “那么你知道红色眼睛的丧尸到底是什么水准的吗?” “这个……我想想,我记得当时我们的老大跟我们阐述过丧尸的等级,我当时沉浸在检查战利品的喜悦当中,所以听的不是很仔细,让我想想……” 陆少贞对她的碎碎念感到十分头疼,辛亏对面的丧尸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它似乎很享受这种安静的氛围以及从两栋高楼之间穿过的寒风。 如果自己但凡流露出要逃跑的迹象,它怕不是这么安静了吧。这个时候他脑海中浮现出猫戏老鼠的场景,捕猎者抓住猎物之后并没有急着将它们杀死,而是不停的摆弄戏耍,将它们施虐者的欲望酣畅淋漓的挥洒,在厌烦之后才将猎物杀死。 这是很多捕猎者残忍的通性,尤其是对于绝对的实力碾压来说。 “啊啊,我想起来了。”颜盈忽然一拍脑袋,“老大说,据他的了解,丧尸分为三个等级,第一种是白尸,顾名思义,就是眼睛是白色的丧尸,这种丧尸通体灰白,攻击力行动力都比普通人强不少,瞳孔被乳白色粘膜覆盖,” “第二种丧尸就是红眼睛的。它们的瞳孔宛如恶魔般散发着闪烁的红光,在黑暗中尤为明显,给人视觉的冲击力是无与伦比的,就像是那邪恶的红光能够触碰到你的心底似的。” “第三种丧尸是黑色眼睛的。”说到这里,她停顿片刻,像是消化内心之中无处安放的震惊,“我们大家没人见过黑尸,我们的老大也是仅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黑尸的存在,那人是个疯子,他们的团队在一次探险中全军覆没,只剩下他一个精神失常的人逃出来,而他带出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没活几天,就全身化为脓水而死。” “……”陆少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现在对那场景记忆犹新,那惨烈的状况,整个人都逐渐融化,散发恶臭,以最卑劣的最没有尊严的方式死去。” “如果现在这种状况处理不当,我们的结局和那家伙没啥区别。”陆少贞此时也是放松心态,他扭过头对颜盈说道,“你刚刚说你们都没有见过黑尸?” 颜盈惊恐的点了点头,她充分的意识到柏油马路尽头那丧尸的危险,浑身拘束的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也就是说,还有其他未知的丧尸还没有出现?或者说还没被人类意识到?” “可以这么理解吧。”颜盈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她摆出一个比哭跟难看的笑,“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赶紧琢磨如何逃跑吧,这丧尸太可怕了,安静的像个什么似的。” 陆少贞听完重新将注意力移动到红尸的身上,他内心中微微感叹,这红尸恐怕已经拥有了些许的意识,最起码有着动物的本能习性,要不然他怎么会冷眼旁观迟迟不动手呢? 这个论断还还有其他方面的证据用来佐证,首先红尸并没有跟着大部队有一起进攻那些男人,如果有它的加入,那些男人应该不会是对手,而大批的白尸也可以保存下来。 看来白尸当真是不值钱的炮灰,否则红尸也不可能弃他们于不顾,反而朝着自己追过来。陆少贞脑海中闪过洞口的那双旅游鞋,猫捉老鼠的游戏当真就这样好玩? 心里涌现出一股怒火,他不退反进,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红尸走去。 “陆少贞你想干什么?找死吗?”颜盈焦急的在他的背后说道。 “我这只是在求生存。” “放屁!你当我三岁小孩?你不跑,你反而朝着那边走,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我告诉你,你再这样,老娘可不奉陪了,虽然你救了老娘,可别想拉着老娘一起死!”颜盈大叫道。 陆少贞扭过头微微一笑道:“我想我怕你是误解了,我救你只是出于善心,并不图什么实际利益,你要是想走大可走,这个红尸我来拦着。” “你自己能打得过它?红尸的恐怖你怕是没见过!” 第三十章 加油 “你见过?” “我们队伍好几个异能者联合起来轮番围攻,才好不容易将红尸击伤,可就算这样仍然没有办法将其留下!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那可是好几个异能者啊!”颜盈苦口婆心,想要劝说陆少贞迷途知返。 “这倒勾起我的好奇心了。”陆少贞笑了笑,在他的心里早有打算,这个红尸神出鬼没的显然速度极快,他们跑是跑不过这红尸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与之正面对垒。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这红尸感兴趣的是自己而绝非颜盈,只要自己将其拖住,颜盈逃生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所以说别磨磨蹭蹭的了,你快点走吧。你如花似玉的,没必要跟我一起葬身于此。”此时陆少贞已经走过了半程的距离,可是颜盈还是迟迟未动身,她虽然屡次想要逃跑,可并未付出行动。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可逃跑了啊。”颜盈语气中充满了畏惧。 陆少贞微微叹了口气,颜盈可以活命就没必要在这里才承受风险,此时速速离去也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可以全神贯注的跟这个红尸过招了,它到底有何能耐,还得亲身测试一下才可了解。 手中的雷弧闪烁着狂暴的光芒,并且随着步伐的逐渐增快而变得愈发膨胀,就像是厚重的雨云中酝酿着的滚沸雷霆,有种将要火山爆发的气势。 “算了,我决定了,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恩人,虽然你的目的肯定也不是那么单纯,就算如此我岂有抛下恩人自己逃命的道理?” 就在陆少贞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后方忽然传来颜盈的说话声。 眼看着红尸就在眼前不远处了,他已经能够看到那双脏兮兮的旅游鞋了,没想到颜盈竟然又折回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你为何就这么想不开?”他语气不善的问道,“明明可以死一个的,你却偏要搭上一个,你真是算了一笔好账啊。” 颜盈飞速的朝着这边跑来,她没有了起初的犹豫,而是用坚定的目光看着陆少贞的背影。 “我想在这末日之中我也没有其他去处,我的团队已经覆灭了,就剩下我和那个韩柏逃兵了,我若是孤身一人,该去往何处?” “你大可以找势力庞大的团体,他们的首领肯定会需要像你这样的美女。你应该站在豪华的直升机上俯视着芸芸众生以及满目疮痍的大地,而不是在这地狱中受尽煎熬。” “那和跟那五个男人走有什么区别?我的命运只有我能把握,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颜盈倔强的声音传入陆少贞的耳朵,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你是想报答我的相救之恩,那么大可不必,我这个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古怪,付出不求回报,或者说这种无功力性都是自私的基因造成的,我不想对得起任何人,我只想对得起自己。” “巧了,我这个人也是自私的,我只想跟着我的感觉行事,就算是天塌地陷的结果,我都在所不惜。” 忽然,陆少贞的心中笼罩上一层不详,他下意识的侧过身,只感觉一阵风从面前拂过,一只形容枯槁的手擦着他的鼻尖而过。 好家伙!陆少贞知道那红尸已经出手了,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他和颜盈之间的谈话,但是多半他是听不懂的,就算听懂,以他那抛弃大批白尸送死的行为,也是理解不了的。 “我知道你是异能者,我也想开发出我的异能,可没有合适的机会也没有恰当的契机。”颜盈冲了过来,她喊道。 陆少贞来不及回答她的话,全神贯注的应对战斗都尚且不够,又如何能够三心二意呢? 他手中的雷暴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红尸扫去,说实在的他心中也没有底,他从来没有和红尸战斗过,因此也不可能知道雷暴击中红尸的胸膛会出现怎样的反应。 若是能给红尸重创,那一切自然好办,可若不能,这场战斗的结局怕是显而易见。 然而陆少贞的计划落空了,红尸身形动作虽然僵硬,可它却宛如违反定律般以直戳戳的动作愣是原地朝后平移了几米,从而躲过了陆少贞的进攻。 “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运用我的力量,空有如山般的财富却无从发掘,你明白这种感觉吗?”陆少贞显得颇为无奈和愤慨。 “你若是想练习技能,你可以去学院啊,那里招生,只不过入选的条件可能颇为严格。” 陆少贞死死的盯着几米远的地方红尸的一举一动,它那血红的眼睛里散发出奇异的光泽,正如人眼中情绪变化所导致的差异,红尸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还有学院?”陆少贞惊愕的问道。 那红尸又陷入了僵滞中,它脑袋不动唯有眼睛在动,上下打量着陆少贞的全身,尤其是手中的那团雷弧。 “当然有了,只不过学院的招生才过去,下次招生只有等明年了。”颜盈似乎对这一切非常了解。 “你为何知道这些?你听说的?” “我就参与过招生考试,可是我落选了。”颜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他们二人似乎完全不把红尸放在眼里。 “很好。”陆少贞的嘴角流露出一抹冷笑,他的兴致已经成功被这所谓的学院勾引起来了,末日才到来几个月的时间,这学院就建立起来,可想而知这种机制是预谋已久的了。 这不得不说有些人早就知道末日会发生,所以提前准备好了一切。那么可不可以说是某些人欺世盗名,用全人类的利益来中饱私囊呢? “为了见识见识那学院的模样,我也不能落败于这红尸的手下啊。”陆少贞喃喃自语,想到此他斗志高昂,手中雷暴的声音高涨,主动出击狠狠的砸向红尸。 红尸的动作并没有像刚刚那样灵敏了,而颜盈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可她会喊加油啊! 她眼睁睁看着陆少贞与红尸战作一团,心中大喜,原本以为必死之局出现转机,她高喊道:“加油加油!热烈加油!” 第三十一章 激战 惊世骇俗的斗气当头劈过来,夜无仇傲然而立,也没见他做出什么防御的姿势,这让神武营的将士都大感震惊。谁都清楚丈八龙的实力,他这样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再配合这样厉害的斗技,他们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让夜无仇如此托大。 难道说夜无仇知道自己不敌已经放弃抵抗了?但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出人命啊!毕竟人家贵为藩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他若是被丈八龙打死了,那么整个神武营都会受到皇帝严厉的责罚。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闭嘴了,只见从夜无仇身上涌现出层层叠叠的火焰,就好像卷起千堆雪的浪潮一样,澎湃着生生不息的力量。 这是什么!众人尽管视觉呈现的是火焰,可却仿佛置身于广袤的蔚蓝色大海边,耳畔似乎响起了海浪低吟的欢快感。忽然,大海勃然变色,惊涛拍岸,白浪滔天,似乎与之作对就是和整个自然界作对,让人难以撄其锋芒。 丈八龙的“猛虎破风”是他所修习的最强斗技,此时在其怒气加持下超乎寻常的发挥出,猛虎幻象顿时铺天盖地而来,夜无仇的流焰剑轻轻上撩与其相撞。 只听见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草屑纷飞,树木摧折,巨大的斗气波动把四周的一切都夷为平地。本来丈八龙在使出这招“猛虎破风”之后已经等待胜利,却没想到在丈八虎头戟与流焰剑甫一接触的时候,便有种异样的波动通过这个接触点传来。 那是种什么感觉呢?丈八龙很难说出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力量正逐渐消退,而夜无仇的流焰剑上的火焰却依旧那么旺盛,如果要说的具体点那就是,丈八龙感觉自己正在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火焰相对抗。 源源不断的火焰那是什么概念。在没有意境加持的夜无仇与现在的夜无仇之间就像静水与流水之间的差距那么大,流水中有着细微的波动可以让其承受的压力化解在无形之间,但静水却丝毫没有这种优势。夜无仇之所以对真华散人的潮鲛拳这样看重,就是从对阵夏钰儿的那场战斗中敏锐的发掘出其中的闪光点,或许潮鲛拳的意境并不具有那种能够碾压对手的简单粗暴的功效,但这种精巧秒极的用途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毕竟这其中加入了智慧的力量。 火焰呈浓稠的流体状不断向某个方向流动,这种巧妙的方式在极大节省了夜无仇的斗气的同时也是加速了丈八龙斗气的损耗,就这样,流焰剑与八丈虎头戟的僵持过程中,潜在的交锋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丈八龙加大输出力度,所有的斗气好似不要钱一般宣泄着,渐渐的,夜无仇从刚开始感到一丝压力到后来压力已经接近他难以承受的地步,他那闲庭信步的表情再度变化,此时此刻,丈八龙也已经达到了临界点,他的斗气气旋已经濒临干涸,要问他为什么还能坚持,他不过是眼见着夜无仇即将难以抵挡而落败才咬牙挺住的。 夜无仇也在跟自己较劲,他强迫着自己不能使用诸如怒鳞黑铁手这般底牌,可终究是事与愿违,丈八龙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耀眼的光芒四射开来,齐齐向夜无仇灌注而去。夜无仇应声叹了口气,旋即手掌泛起鳞片,乌黑色的光晕宛如坚壁般横亘着,将那些袭击过来的能量全部阻绝在外。 丈八龙彻底虚脱了,他还没看见夜无仇抵挡住他的斗气就从天栽下来昏过去。而夜无仇此时也并非完好无损,只见他不断的喘着粗气,但是看得出来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场中一片寂静,所有的神武营将士都是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的藩王个人实力竟然可以这么强,明明没有丈八龙高的修为竟然可以在拼持久方面胜过后者,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开阔眼界的对阵。 夜无仇轻松的拍拍手表示搞定,他转而对其他神武营将士道:“大家要是还有不服的,日后若是有机会,定当奉陪到底!你们这帮崽子没人收拾你们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以后都给我本本分分的服从军令,但凡有违令者,绝不姑息!” 尽管有的人依旧是满脸不屑,可大多数人却是听从命令,很配合的点了点头,想必这一场与丈八龙扬刀立威的战斗将会一传十十传百直到三千人都知道。夜无仇知道在传的过程中势必会有人添油加醋,这也是件好事,若是自己在他们心目中宛如神一般的存在,那么没有人会对自己不尊敬,也就没有人会对自己的命令产生质疑。 要真正接管这支队伍,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虽然那晚神秘人告诉自己这支队伍有危险,但照目前的形式看来,这条忠告只能暂且束之高阁,其之真伪性还有待商榷。 就在大家准备收场的时候,丈八龙却突然苏醒过来,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上蹦起来,紧接着高声喊道:“藩王,怎么样?愿赌服输,那个宝座赶紧让我坐一坐爽一爽!” 但是他疯疯癫癫的模样立即被他的同伴所打断,他们将丈八龙直接抬走,也不管他怎么闹。 有了这一手震慑,夜无仇暗中观察,神武营将士吐痰的习惯果然得到了减缓,没有了这种陋习,整个队伍的气势都变得极为正派。 就在队伍整装待发的时候,前哨部队忽然折回来了,刑严报告说:“报告大人,前方遇到不明军队在行军,如果我们不绕道而行,势必会与他们正面相撞。” “什么规模?” “回禀大人,大约在万人左右。” 军队?夜无仇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睛立马一眯,现在他们仍然在帝国所辖区域,距离进入摇光国境还有不近的距离,此时遇见的部队的话很有可能便是帝国直辖的军团。 “还有其他情况没有?” 刑严有些尴尬道:“大人请见谅,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对于帝国军团的番号规制是一概不知,因此就算看见了也说不出来。” 第三十二章 长袍之人 对于这个事出反常的情况,就连神武营统领都无法做出一个科学的解释、合理的回答,神武营统领支吾道:“帝国就像一个庞大机器,每一个零件都各司其职,对于相隔甚远的两个零件是没有必要知道彼此的具体工作的,当然也没有权力。” “也就是说神武营也并不知道暴风军团的具体行动?” “回大人,暴风军团作为帝国主战军团之一,它本身的构筑就是极为复杂的,就好比一独立的族群一般,权力划分层级分明,可以说暴风军团的总统帅是暴风军团与帝国唯一的联系,其他所有的人之于暴风军团统帅就好比我神武营三千人之于藩王您,都是直接听命而不接受其他方面的调遣的,哪怕是来自宰相的命令都不能例外。”神武营统领娓娓道来,详细剖析。 夜无仇忽然笑着问道:“那如果说是皇帝亲自下达的命令呢?越过了我,你们还会听令吗?” “这……”统领支吾着。 夜无仇哈哈大笑,他拍了拍统领的肩膀,他对这个有些憨厚的中年人越发具有好感,他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无论是暴风军团还是其他主战军团,亦包括各个类别的团体机构,甚至是这三千人中,只要是规模足够庞大,都是有皇帝的内线存在的。” 夜无仇笑意盎然的盯着统领,他见后者想要辩解,连忙笑容可掬的制止道:“你不要急着否认,我不相信皇帝会有这么好心平白无故的送三千精兵给我,若是他没有些制约手段,容我在北方地区鱼入大海龙回苍天,有一番作为了不听朝廷调遣,那他又该如何?” 神武营统领的面皮有些泛红,显然是被夜无仇戳中了心事。 夜无仇又说道:“我忽然对某些东西茅塞顿开,说起来这还要感谢行踪诡异的暴风军团,我时常还奇怪陛下为何会这么好心给予我这么大的恩惠,我思来想去发现无非就两点原因,其一是想让我用这些力量作为底牌以在北方发展从而达到减缓帝国心脏压力的效果。其二,就是我们所讨论的眼线,他想利用你们的眼睛来时刻观察我的动向,若是但凡有不臣之心,便会以各种理由将我骗回京师再不放回。总而言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是在何处,都必定有皇帝的眼线,这是他统治天下的手段。” 夜无仇得意洋洋的看着统领,而统领则是满脸尴尬不知所言,夜无仇宽慰道:“其实皇家无亲情,更无其他任何的情感,卧榻之侧不容别人酣睡,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你说呢》” 神武营统领微微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夜无仇的军队就这样在璇星帝国辽阔的大地上跋山涉水,他们这一路上虽然经历了不少事情,可大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琐碎小事,与暴风军团的诡异行踪相比都显得无足轻重了。但还有一件事情是值得用笔墨加以着色的,那就是清平公主殿下终于肯纡尊降贵亲手给大家伙做饭了。 此事还要从那日夜晚说起。 这日的夜晚乌云密布,本来皎洁的明月已经羞答答的躲在了乌云的背后,两位女子坐在马车的车辕上呆呆的望着那丝丝缕缕好似狼烟般的乌云。 此两位女子正是清平公主与她的小丫鬟。小丫鬟此时用手撑着下巴,她那粉嘟嘟的带有婴儿肥的脸此刻被挤压成一坨,她有气无力的抱怨道:“公主啊,奴婢好饿,我们都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那个灵畅姐姐给我们的梅子糯米糕已经全部吃光了。我好饿啊——” 清平公主目光呆滞的望着杳冥的苍穹,尽管她的肚子已经饿到不会发出咕咕的声音了,但她还是嘴硬道:“我们不要向恶势力屈服!哼,等我们坚持过这段时间,我们定然要我哥哥为我们讨回公道!” 小丫鬟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们的胃怕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就在不远处,有两位少年正在看向这边。其中一个少年一头银发丰神俊朗,另外的少年身着橙色长袍,束带飘飘儒雅随和。此二人正是夜无仇与霍杰。 “灵畅这妮子就是心善,要不然公主他们早几天就已经坚持不住了。”夜无仇微笑道,他提到霍灵畅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我送给她的梅子糯米糕她不舍得吃反倒送给了公主,当真是眼睛里容不下世间有悲苦啊。” 霍杰亦是露出疼爱的笑道:“这是自然,我这妹妹自小便在霍家庄与我一同长大,她的脾性我是了如指掌的,她的善良是这世界上最闪灵的明珠,但也可能随之被这个嫉贤妒能的泥泞时代所淹没,我们自当好好的保护她才是。” 夜无仇说道:“我们所能给予她的鱼她带给我们的感动相比着实微不足道,这样的女孩值得拥有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就在两位少年交谈之际,霍杰忽然道:“你看,公主那边有动静了。” 夜无仇立即看过去,只见清平公主竟然哈下腰用她那青葱玉指在泥土上画着什么。堂堂帝国公主竟然开始玩泥土了?若是让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可事实就是这样容不得反驳。 但这种状况看在夜无仇眼中却让他感到十足的欣慰,这并不是他的强迫症在作祟,而是当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吃喝拉撒的时候,那这个公主,帝国荣耀的象征,才会是实至名归的,否则,就算是神,对于人来说也是异类! “看来公主的改变还是蛮巨大的。”夜无仇微笑着说道。 霍杰深感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只是可惜了那二三十个将士的性命,如果公主但凡懂得谦卑一点,他们都可以不用死的。” 夜无仇听到这话沉默片刻而后道:“说实话,杀了他们我现在多少有些后悔,尽管我总是安慰自己这是教育公主的一个手段,但是我的内心并不会被这种自欺所蒙蔽,我当时是存在着嗜血的成分。” “因为蓝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