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将军又来提亲啦》 第一章 沙场老将军 第一章 沙场老将军 夜已经完全黑了,周围的村庄早已没了一星半点的灯光,可军营里的将士们却并没有完全睡去。 校场的中间烧了一堆旺旺的篝火,既能照明,又可以让守夜的将士取取暖,巡逻的将士,在满是黄土和砂石的营地里留下一串一串的脚步声。 最中间的军帐里,散发着昏黄的灯光,有位将军模样的年轻人倚在案桌边写字: 穿越后的第87个夜晚,明日一早我们就要进京面圣了,当初老将军含泪托付给我的军牌明日也就要交出去,好在我并没有辱了老将军的期望,终是在最后的十天连取三座城池,将那些被俘的难民救了出来。老将军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瑾瑜写到这里便停了笔,纤细的手指捻起宣纸看了看,又淡笑着摇了摇头,低头在后面又添上一句:哎,最近跟那些副将混在一起讨论战术,说话也是越来越有古人味儿了。 轻轻地在后面点了一个句号,瑾瑜放下笔,双手拿起自己写的纸张端详了一番,侧侧身子,打开旁边的一个木匣子,将纸放了进去,木匣子里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纸了。 关上盒子,小心地锁好,瑾瑜起了身,手捧着木匣子走到床边,将它放到枕后。 直起腰身,瑾瑜透过撩起的窗户看到天边的圆月,想一想,自己穿越到这里的那个夜晚也是满月。 当时自己被人追杀,为了保命才会跑进那片黑森林,怎知跑着跑着就穿越了,还浑身是伤的挡在了老将军的队伍前。 瑾瑜还没完全明白眼前的状况,便看见几个拿着长矛的士兵凶神恶煞地朝自己走来,一路被追杀的瑾瑜当时好似惊弓之鸟,完全没有心思考量这些穿着古装的人什么来路,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便将面前的这几个将士一一撂倒在地。 老将军见瑾瑜瘦瘦小小的,竟有这般能力,不禁来了兴趣,叫了自己手下两名副将上前,然后只不过五招,便被瑾瑜用擒拿术死死扣住了胳膊。 两个在战场上挨了刀都不曾叫嚷的副将竟当着众人的面连连叫痛起来。 “有意思。”老将军笑着跳下了马,往前走了走,“年轻人,如果你能接下老夫十招,老夫便招你为军中副将如何?” 瑾瑜愣了愣,被追杀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跟自己谈判,便松了手上两人,看着老将军咽了口唾沫。 “给吃的么?”瑾瑜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只是中途在河边喝过几口清水。 “哈哈哈……”老将军爽朗地笑了起来,“大碗酒,大口肉,必定管饱!” 听到有肉吃,瑾瑜再一次嘴馋地咽了咽口水,迟疑了一下,开口:“你先给我弄个馒头,我饿,没力气打。” 老将军淡淡一笑,抬手一挥,“给他半个馒头,一碗清水。” 瑾瑜狼吞虎咽地解决掉半个馒头,虽然没有饱的感觉,但明显精神了很多,将手里的瓷碗顺手往地上一扔,抬手抹一把嘴角的水渍,看向老将军。 “来吧!” 瑾瑜是孤儿,从小便被一个特别的孤儿院收养,那个孤儿院收养了很多小孩,从小就训练他们打架、杀人,可以说是一个杀手培训基地。 每年都会有小孩被杀死,每年都会有新的孤儿进来,想要活着长大,每个人的手上都多多少少要沾点人血。 瑾瑜不愿意再杀人,尤其是杀那些跟自己同桌而食,同床而眠的伙伴,所以才会再经过无数次的策划踩点之后想办法逃了出来。 出现在这里之前,她便是在被杀手基地的人追杀。 在孤儿院,每周都有一场死斗,若想活着,就要学会快、准、狠,说好是接下十招,所以瑾瑜并不用考虑进攻,只要速度快,反应及时,躲开老将军的十招不是难事。 老将军打到第九招便停手了,爽朗地大笑了几声,接过一旁小将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会骑马么?”老将军问。 瑾瑜点了点头,这也是杀手基地必学课程之一。 “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本将麾下副将了。”老将军笑笑,翻身上了马,就这样,瑾瑜便机缘巧合地从了一只古代军。 到了军营,换了一身干净的军装,瑾瑜将自己之前零散的头发整个束了起来,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没有得到完全发育的身体巧妙地帮她隐瞒了女儿身。 在军营住了些日子,瑾瑜才慢慢明白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叫梁国的地方,老将军姓穆,两朝元老,护国将军,这只队伍十天前从京都出发,日夜兼程,为的就是清缴边关沙匪。 瑾瑜不愿意杀人,即使跟着老将军上战场也只擒不杀,老将军并未多说。 老将军不愧为护国将军,指挥军队很有一套,又极其器重瑾瑜,短短一个月,瑾瑜便跟着老将军学了大半本兵法。 剿匪一切行动顺利,就在大军准备班师回朝的前一晚,军营里混进了刺客,将士遭袭,老将军胸口中了一枚含毒的飞镖。 当夜,邻国勾结沙匪强行攻城,老将军命在旦夕,全军不得不舍城撤退,军队受到较大伤亡,士气低迷,老将军也在第二座城池被攻陷的当晚,死在了撤退的路上,临死前将军牌交于瑾瑜,并命全军听其令。 瑾瑜接了令牌,主动放弃第三座城池,离开前线修整军队,趁着士兵为将军报仇心切,士气高昂,一鼓作气,连攻三座城池,每一场,她必是带着满身的血回营地。 她曾不愿杀人,但老将军的仇不得不报!因此只要上了沙场,她必杀红眼。 十个夜晚,士兵们陪着她没日没夜地奋战,终将丢失的三座城池夺了回来。 瑾瑜在千军万马之中,用一支长枪,取了敌军主将性命,敌军群龙无首,溃败而逃。 五日后,圣旨送到,命她领军回朝复命。 瑾瑜抬头望一眼边关漫着沙土的天空,憋回眼角的泪水,整顿将士,班师回朝。 第二章 小将军 第二章 小将军 “小将军?”有人撩门进来。 瑾瑜惊了一下,回过神来,进门的是负责瑾瑜洗漱的柱子,手上还端着一盆清水。 柱子是第一座城的难民,在战争中没了父母,才十五岁,便跑到军营门口嚷嚷着要从军,瑾瑜见他瘦瘦小小的,根本就没法上战场,又怕留在外面饿死,便收了他在自己身边打杂。 “小将军一夜未睡么?”柱子将水盆放下,回身看着瑾瑜。 “几更天了?”瑾瑜问道,率性地往榻上坐去。 “四更一刻,那城门五更天才开,将军不如再小憩一会儿?”柱子轻声问道。 “不用了。”瑾瑜摆摆手,今日要朝圣,所以要早起,只是自己也没有想到竟会在窗前站那么久,好在以前在孤儿院熬夜是常事,只这一晚,坚持一下便能过去。 “你先出去,我自己梳洗。”瑾瑜说着起了身,挽了挽衣袖,自己朝着水盆走去,军规规定,军队不得有女人,所以瑾瑜必须好好隐藏好自己这个秘密。 柱子顺从地退了出去,随后,军营里响起了起床的号角声。 营帐外响起起操练的号子声,伙房也开始搭灶熬粥,准备早饭了。 吃过早饭,拔营拆帐,瑾瑜领着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候在城门之外。 候在城门口等着进城的百姓,看到这阵仗都纷纷吓得缩到了城墙根上。 城上守军只看大军旗帜便知是穆将军的队伍回朝,到了五更天,便开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三万大军,只有瑾瑜和四位副将,带着一千亲卫进城,其余人马,城外五十里扎营休养,没有军令,不得擅动。 瑾瑜依旧穿着她上战场的那身副将盔甲,只不过柱子将它擦的比往日更亮了一些,腰间别着的是老将军托付于她的军牌。 座下的红鬃马,是最后胜利的那一次从敌军那里抢过来的,高大健硕,即使是个外人也能瞧出好坏。 瑾瑜左手握着马缰,右手端着穆将军的军印,仰首挺胸,器宇轩昂,俊秀的五官一脸严肃,看的左右的少女都动了芳心。 为了不给穆将军丢脸,瑾瑜私下请教了四位副将多次,才琢磨出这一套气派。 衙役鸣锣清道,街道两边站满了围观的百姓,有人感叹老将军为国捐躯,跪地哀嚎,有人感恩将士保家卫国,伏地膜拜。 瑾瑜端坐在马背上,不敢妄动,一直进了二道城门,亲卫军被留下,瑾瑜同四位副将下马前行,跟着领路太监,走到大殿之外。 “各位将军就在这等着被传召吧。”领路太监交代了一句,便自下去了。 瑾瑜依旧托着军印,端正立着,一动不动。 “哈哈,瑾小弟,你这手是不是已经僵了?”曹源笑着走到瑾瑜面前打趣道,四位副将皆比瑾瑜大,所以都称呼瑾瑜瑾小弟。 “别碰!”瑾瑜出声制止住要伸手帮自己的穆从义。 他也是孤儿,是老将军在战场捡的,赐了穆姓,从小便跟在军队里。 “你若接了,便要一直这么端着。”瑾瑜瞟了一眼穆从义说,吓得已经伸出手的穆从义连忙又将手收了回去。 “真的不累?”方士文也往前挪了两步,站到瑾瑜身旁,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瑾瑜贼贼一笑,将手往他面前送了送,“不如试试?” 方士文迟疑了一下,他身后的杨绛率先开了口:“我来试试!” “给。”瑾瑜转身,将军印交到杨绛手上,轻轻提了提嘴角,“若是坚持不了,便及早放下来,别硬撑,曹大哥说过,军印摔坏了可是死罪。” “你大可放心!”杨绛不屑地瞟了一眼瑾瑜,仰首挺胸,手端正举好,气宇轩昂,气势绝不输瑾瑜。 瑾瑜笑着看他一眼,活动一下手腕,转身跟曹源他们交流去了。 “京城都有什么好吃的?”瑾瑜问。 “那可多了去了,”曹源一说吃便来了兴趣,“聚德福的酱板鸭,好客莱的醋溜鱼,稻香村的酒,那可都是不能错过的美食!” “那么多家,那我岂不是要一家一家地去吃?”瑾瑜失落地说,光听听,这口水似乎都快要出来了。 “这次回来,不出意外,肯定要待好几个月,有的是时间让你吃遍京城每一家。”方士文笑着说。 “那我应该先吃哪一个?”瑾瑜连忙追问。 “啊,我受不了了!”杨绛一声大叫,用左手提了军印送到瑾瑜面前,“哥哥认输,改日请瑾小弟如意酒楼一桌。” “成交!”只要有吃的,瑾瑜没什么不开心的,笑着接了军印,走到之前的位置端正站好。 “我这手抡的大刀比这军印重许多,为何举方印会如此吃力?”杨绛依旧不死心,绕到瑾瑜面前问。 瑾瑜笑笑,端着军印的手丝毫不动,“我这叫定军姿。” “啥?”曹源往前凑了凑,“你再说一次。” “定军姿。”瑾瑜又清楚地说了一遍,“就是要求军人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这有什么用?”穆从义问,“军人只要会武功、会兵法就好。” “现在不就很有用么?”瑾瑜得瑟地用眼神示意一番自己手上的军印,“而且遇到偷袭,潜伏,都能用到。” 四位副将对视一眼,齐齐地朝瑾瑜投去佩服的目光。 又等了一会儿,百官开始熙熙攘攘地朝大殿走去。 “几位将军辛苦。”大多官员路过他们面前的时候就会说这么一句。 瑾瑜一脸正经,手捧方印,不予理会,反正她谁也不认识,有四位副将在一旁回礼就好。 “付尚书好~” “尤大人早~” 曹源是几位副将里最活跃的,因此多半也是由他来回礼,其他三人,就在一旁安静地陪笑。 很快,殿内便传来了叩拜声,随后又略站了会儿,通传太监尖细的声音才响起来: 传,瑾瑜、穆从义、方士文、杨绛、曹源四位副将进殿~ 瑾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四人,轻轻一点头,带头进了殿。 第三章 面圣 第三章 面圣 “末将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五人进殿,齐齐跪下,行的是军人单膝抱拳跪礼。 瑾瑜手上有军印,只好一手托印,一手握拳支地。 “收印。”梁国的皇帝年岁并不大,听声音大概三十开外,沉稳有力。 瑾瑜就一直跪着,等着人来捧走自己手上的军印。 “都起来吧。”皇上又说。 “谢皇上。”众人连忙谢恩起身,瑾瑜这才抬起头来,认真打量上方端坐穿黄袍的男子。 重眉,浓发,目光阴唳,纵然脸上带笑,却难掩周身煞气。 皇帝也正在打量着瑾瑜,毕竟只是在老将军送回来的信里听过。 “几岁?”皇帝开口问,也不带称呼,就只是直直地看着瑾瑜便开了口。 “十七。”瑾瑜低头回答。 孤儿院年满十八就必须出去接任务了,瑾瑜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迫不及待地策划了潜逃。 “大胆!”太监尖细的声音又响起,“跟皇上说话要说回禀皇上!” “皇上,瑾副将初次进京,对宫中规矩尚不熟悉,请皇上念在他初犯不知,饶他一次。”身后的方士文连忙跪地为瑾瑜求情。 瑾瑜完全没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回头瞥了一眼,见他们四人皆跪下了,自己也赶紧跟着跪了下去。 “好了,都起来吧。”皇上叹了一口气说,“习武之人一向不拘礼节,不要在意这些。” “谢皇上。”瑾瑜乖乖起了身,瞟了一眼腰间的军牌,连忙伸手取下,双手托起,“皇上,此乃穆将军临终前交与末将的军牌,穆将军临终有言,若能胜利回朝,便将腰牌还于朝廷。” 皇上盯着瑾瑜手里的军牌看了良久,才淡淡地开口说:“既然穆将军已经托付于你了,你便拿着吧。” “我……”瑾瑜抬起头迟疑了一下,自己并不喜欢杀人,也没打算再入战场,但是看了一眼皇上的眼神,瑾瑜终究是将自己心里的话忍住了,“末将遵命!” 皇上慢慢讲目光从瑾瑜身上移开,看了一眼身旁的太监,“赏!” “喳~”太监应了一声,往前迈了两步,将手里的圣旨展开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穆将军两朝元老,护国有功,朕叹其英勇,特追封晋安侯。副将瑾瑜,临危受命,主战有功,赏宅院一处,良田百亩,银钱万两;穆从义、方士文、杨绛、曹源四位副将,佐军有功,赏银钱五千两,钦此。” “末将叩谢皇恩!”瑾瑜又跟着四位副将跪了下来。 “都起来吧,起来吧。”皇上估计也被他们跪烦了,连忙挥手说,于是他们四人皆依命站了起来,唯独瑾瑜没起。 “瑾副将,为何不起?”皇上问。 瑾瑜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又低头拜了下去,“末将想再求一赏~” 一时朝堂轰然,跟皇上要赏,这可还是第一次见呢,连曹源等四位副将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道瑾瑜想干嘛。 “哦?你说!”皇上也被勾起了兴趣,微微往龙椅一旁歪了歪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瑾瑜。 瑾瑜得了允许,忙抬起头说:“末将想为城外三万将士讨赏一些肉~” “噗~”曹源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在朝堂之上笑的不只他一个,所幸没惹祸。 瑾瑜说完便直直地看着皇上,试图从他眼里能读出答案来。 皇上的神情却慢慢地暗了下去,扫一眼朝堂上的官员,冷着脸说:“众爱卿觉得可笑么?” 瞬时,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城外三万将士为护我大梁国土,浴血奋战,三月未闻肉味,瑾副将心念将士,求朕赏赐,这可笑么?”龙威震怒,吓得一屋子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来人,赏城外将士猪羊鹿各一千,好酒百车。” “末将谢皇上赏。”瑾瑜连忙将头叩了下去,皇上的目光却停留在她身上许久。 从大殿出来,曹源还是一脸愧色,连连摇头说:“我十五岁便跟着穆将军了,在军队里待了五载,今日竟还……哎,真是惭愧啊,惭愧啊。” “军队大胜,按着军规便有赏,我们不曾想到也能理解。”方士文淡淡地开了口,“不过有一事我却想不明白。” “你是指军牌一事吧?”穆从义接了话,随后瞟了一眼瑾瑜取下来握在手心的军牌,“皇上即不收回军牌,便是认了瑾小弟的辖军之权,但赏地赏钱就是不封将,这是为何?” 瑾瑜低头看着手里的军牌,明明就是一块普通的玉牌,却托付着满满的压力,皇上的眼神太可怕了,完全没有勇气坚持把军牌交出去。 “皇上自有皇上的安排,在意这些做什么,”杨绛忙说,“我们赶紧去给穆将军上香才是正事。” “嗯。”瑾瑜点点头,将军牌放入怀里收好,出了二道城门,牵了马,随几位副将朝穆将军府赶去。 “这条街就叫将军街,将军府便在里面。”曹源勒住马,立在街口对瑾瑜说。 “哦。”瑾瑜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翻身下了马。 “怎么了?”随后赶上来的杨绛疑惑地问。 瑾瑜仰起头,看着马上的曹源说:“进皇宫为什么不能骑马?” “那是对皇上的不尊。”曹源忙为他解答。 “对啊,那为什么将军街就可以骑马呢!”瑾瑜理所当然地说着,自顾自地牵了马便往前面走去。 曹源回头看了一眼其他几位,众人一阵愧色,纷纷下了马,牵着马从人群里走过。 将军府早已得了通传,全府上下皆在门前迎候。 瑾瑜一行人穿过闹市,完全进入将军府宅院门口范围之后行人几乎没有了。 曹源远远地指着门口站立的人,一一说与瑾瑜听,瑾瑜连连点头,将几个重要的记住了。 “恭迎瑾副将!”瑾瑜刚上台阶,还没想好该如何行礼,面前的人便乌泱泱地跪了一片,吓得她忙快走几步,首先掺起了中间的老夫人。 “众位,可使不得啊,快起来。” 第四章 授命 第四章 授命 “老夫人啊,这使不得,使不得!”瑾瑜一面说着一面连忙将老夫人搀起,方才曹源便告诉过瑾瑜,中间这位头发花白的便是穆将军的夫人,将军府老夫人。 “使得,使得!”老夫人激动地抓住瑾瑜的手说,“若不是瑾副将足智多谋,想出冰块运尸的方法,老妪怕是连将军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当日穆将军病逝,瑾瑜询问众人意见,大家都觉得路途遥远,即使天气微凉也不宜运回,不如就地安葬,将其衣冠送回,建衣冠冢。 但是瑾瑜觉得,穆将军的家人肯定还希望再见他一面,哪怕只是尸体,所以她命人四处打听冰窖,收集大型冰块,制作特别棺木,将冰块放于尸体之下用来降温,又找寻良医,寻得一些防腐药材放于尸体衣物内。 命五名士兵先于送葬队伍出发,沿途打听有冰窖之处,以信鸽告知送葬退伍前往休息和更换冰块,如此,虽十五日才到京都,老将军遗体却毫发无损,穆家人隆重安葬,因此对瑾瑜感激不已,听说他们一行要来,老夫人便率了全府上下门前相迎。 “老夫人言重,都是护送队伍一路辛苦。”瑾瑜连忙低头一拜,“今天我们来,是想到将军灵前上一炷香的。” “已经让人安排好了。”老夫人连忙侧了侧身子,将瑾瑜往里面让了让。 五人一起到达穆将军灵堂,穆家人请了百僧为将军吟诵四十九日,如今法事还在进行中,五人依着年龄长幼,一一上前进香。 “将军,瑾瑜不负所望,击退了敌军。”瑾瑜站在灵前淡淡地说了一句,将手里的香交由一旁的僧人插进香炉里,她却在灵前站了许久,确实是感慨太多。 以前在孤儿院,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大家的眼睛里只有仇恨和猜忌,遇到老将军之后瑾瑜才真真感受到了人的温暖。 不管战争多么残酷,杀敌多么辛苦,夜晚的军营里总有人开导你,娱乐你,或者指导你,虽然知道那里仅仅是个军营,但是瑾瑜却觉得,那种感觉,兴许就是家的感觉。 从灵堂出来,众人聚到了会客厅,穆家人并不多,一一打过招呼之后便能记下来。 穆将军只有一房,老夫人为其生下两儿一女,长子三年前随父出征战死沙场,留有遗孀和一子,因为去学堂了,所以瑾瑜并未见着。二子穆锦文,身体纤瘦,不通武功,在朝廷里捐了个侍郎的文职,已经成婚多年,育有一儿一女。 穆将军还有个幺女,算是老来得女,才刚及笄,因为瑾瑜和四位副将并非外人,所以老夫人也让人请她出来见客了。 一身素雅的白裙,发髻上还簪着白花,倒是十分爱笑,跟四位副将一一打过招呼,叫的都是“大哥”,可到了瑾瑜这里,却住了口。 “嫣儿,为何不给瑾副将行礼啊?”老夫人忙问。 穆紫嫣回头看了一眼老夫人,笑着说:“女儿不知如何称呼。” 老夫人忙说:“瑾副将今年十七,比你长两岁,你跟其他几位副将一样称呼他为兄长便是。” “曹大哥他们,一看就是武将,嫣儿敢叫,但是瑾副将面容俊秀,女儿倒觉得像个文人,该称呼公子才好!”穆紫嫣连忙又说。 “文人?!”曹源大笑着开了口,笑完才说:“嫣儿妹妹,这古人说人不可貌相,你这回可真是看走眼了,瑾副将连字都认不全呢!” 被曹源这么一说,瑾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想想自己在孤儿院也是勤奋读书的,哪知道到了这里,拿起老将军的兵书却是目不识丁了,谁能告诉自己那些比繁体还复杂的到底是什么字。 “呵呵……”瑾瑜尴尬地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憨憨地一笑,“小时候穷,上不起学堂,只认得几个字。” 跟简体一样的字瑾瑜还是认得的,而且有好多字可以靠猜。 “以后我定会好好学习的,几位大哥就别再笑话小弟了。”瑾瑜连忙侧身,朝着曹源几人抱了抱拳。 “好了,嫣儿,赶紧行了礼坐过来。”老夫人笑着提醒道。 穆紫嫣赶紧朝着瑾瑜屈膝行礼,甜甜地说:“嫣儿见过瑾哥哥。” “嫣儿妹妹好。”瑾瑜也赶紧回礼,穆紫嫣笑了笑,转身过去,挨着老夫人坐下,众人聊了会边关的战事,便起身告辞。 “曹大哥,你们在门外等一会儿可好。”瑾瑜对曹源等人说,“我有一事跟老夫人说,说完就来。” “恩,不急。”方士文点了点头。 瑾瑜要跟老夫人说的,其实就是军牌的事情,这军牌皇上不收,也应该还于穆家,然而瑾瑜说明来意之后,老夫人也摇了摇头。 “军牌有训军之用,无调兵之力,而军印可调军,但不能遣军,因此每逢出战,必要由有军牌的将士得皇上赐军印方可行军,穆家已经无人能当此任了,所以将军才会托瑾副将将军牌归还朝廷。” 老夫人说着顿了一下,伸手扶住一旁的侍女下了榻,走到瑾瑜面前作势又要跪下,好在瑾瑜反应快,赶紧搀住。 “老夫人有话不妨直说,这大礼,可千万别再行了。” “副将啊~”老夫人抓住瑾瑜的手,将手里的军牌拍在他的手里,“自我那长子去世以后,家中便再无能够掌军之人了,将军的队伍跟随将军数十年,老妪实在不忍看着它易番改帜,这军牌既然当初将军托付于你了,请你务必要为将军守好这支队伍。” “可我……”瑾瑜望着手里的军牌顿住,老将军对自己有恩,可奈何自己确实不愿参与到战争中去。 “瑾副将!”老夫人高声哀求着,直接跪了下去,“算奴家求你了!” “老夫人,您别这样!”瑾瑜赶紧先要去扶老夫人。 “文儿,嫣儿,给瑾副将跪下,他若不答应,你们不许起来。”老夫人语气坚定地说。 穆锦文和穆紫嫣听话地走过来跪下,随后大夫人和二夫人也跪了下来,婆子丫鬟跪了一屋。 瑾瑜这些慌了,老夫人没扶起来,穆家人却跪了一片,连忙跪在老夫人面前说:“大家都起吧,瑾瑜无能,必不负将军所托!” 第五章 回家 第五章 回家 从将军府出来,瑾瑜的情绪一直未平复,刚才那样的情形,自己没办法不答应,然而这一应,便是一身卸不下的责任。 “瑾小弟?”方士文见瑾瑜没说话又叫了一声。 “啊?”瑾瑜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仓促地应道,“方大哥,怎么了?” 方士文轻轻一笑,拱手一拜,“家中内人来接,我就先告辞了。” 瑾瑜顺着方士文的目光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停着一辆蓝布马车,车旁便立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装扮素雅,面容姣好,注意到瑾瑜的目光,轻轻屈膝行了礼。 瑾瑜一时不知怎么回礼,只好仓促地点了点头,然后略显尴尬地看向方士文,“方大哥赶紧回去吧,别让嫂子等太久。” 方士文离开之后,其他几位副将家里陆续派人来接了,待走出将军街,便只剩了瑾瑜一个人。 回头看一眼身后热闹非凡的街道,瑾瑜暗叹一口气,果然,还是有个家比较好。 “小将军~”身后有人叫了一声,瑾瑜赶紧回头,见到是柱子,十分的高兴。 “柱子,你来这里做什么?”瑾瑜忙问。 柱子笑了笑,伸手接了瑾瑜手里的马绳,笑着说:“小人担心小将军不知道回家的路,所以特意在这等您呢。” “家?”瑾瑜疑惑了一下,什么时候自己也有家了? “小将军忘了?皇上早上不是赐了您一座宅子么?”柱子牵着马在前面带路,“小的一早便被人叫过去看了,宅子很大,位置也非常好,小将军也赶紧回去瞧瞧吧。” “恩!”瑾瑜点了点头,跟在柱子身后,步子都大了一些,想到自己也有一个家,满满的动力。 瑾府。 瑾瑜抬头看了看这门梁上挂着的二字牌匾,满满的归属感,再看看门口一一排开的亲卫军,顿时觉得霸气十足。 “小将军,往里走。”柱子将马交给下人之后,便抬手为瑾瑜引路。 瑾瑜一路四处观望,那神情,就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真真是觉得每一眼都看不够。 “府里人手不够,明日我再找人买些下人进来。”柱子一面为瑾瑜引路一面说着。 瑾瑜抬头看了一眼四处把守的官兵,这一门一哨的,比孤儿院的把守都严实,跟着自己进城的那一千亲兵,大部分都留在自己府里了。 “柱子,不看了,不看了。”瑾瑜路过一亭子,坐在石凳上便不愿意再走了,“我饿,咱们先吃饭吧。” 在军营里的时候瑾瑜便是三餐稍不准时便喊饿,柱子也算是了解了,连忙笑着说:“前面就是将军住的院子,饭菜早已准备好,小将军好歹去了身上的盔甲再吃饭。” 瑾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确实还穿着盔甲,平日在军营里总是这样习惯了,柱子不提醒,她都差点忘了。 于是又起来走了一段,回房换了衣服,便开始用餐,好吃的摆了一满桌,看着就满满的口水。 “聚德福的酱板鸭,好客莱的醋溜鱼,安庆堂的老母鸡汤,福源祥的点心,再配上一壶稻香村的清酒。”柱子站在一旁介绍道。 瑾瑜顿了一下,这些吃的,不就是早上曹源说的么? “你怎么知道这些啊?” “小的知道小将军爱美食,一进城便着人打听了。”柱子得意地说。 “哈哈哈,就你了解我!”瑾瑜说着抓起筷子,看了一眼满桌的菜,又看一眼柱子,“你愣着干什么,赶紧坐下来吃,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小将军,这也不是军营,您吃吧。”柱子忙说,在军营里的时候瑾瑜瞧柱子瘦,总是拉着他跟自己分吃的。 “赶紧的,”瑾瑜直接起身将柱子拉到了桌边,一边忙着吃一边说:“你不也是第一次进京么?肯定也没有吃过这些,快尝尝,不愧是京城里的菜,实在是好吃。” 柱子伸手颤颤巍巍地抓起了筷子,泪流满面。 瑾瑜瞟了他一眼,忙将嘴里满满当当的食物咽下去,担心地问:“柱子,你咋了?” “没,没啥!”柱子连忙抬手抹干眼泪,伸手夹了一块鸭肉大咬一口,带着泪说:“好吃!” 瑾瑜看着柱子的样子,滑稽又可爱,知道他是个感恩之人,所以才会如此,淡淡笑了笑,便又继续大吃起来。 “来来来,这鸡汤里的红枣也不能浪费了。” “咦,你这鱼骨上还有肉呢,别浪费,要吃干净!” 就这样,两人大战半个时辰,终于把一桌吃的干干净净。 “柱子~”瑾瑜已经撑得连腰带都丢到一旁去了,懒懒地歪靠着桌子叫唤了一声。 柱子更夸张,表示站都站不起来了,便直接躺地上去了,好在天气还没有特别凉,地上又铺了地毯,冻不着他。 “在呢~”柱子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小将军有什么吩咐?” “没有!”瑾瑜笑了笑,撑着桌子站起来,挪了两步,一翻身倒到榻上躺好,呵呵地笑着:“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吃的最饱的一次了。” “我也是。”柱子说。 “俺从小便没爹,我娘替人洗衣服养活我,每餐就是些野菜、稀饭或者面疙瘩,逢年过节,才能吃白面,娘会给我冲一碗蛋花就馒头吃,而她自己却舍不得吃。”柱子仰躺在地上,说着说着眼里便滑了下来。 瑾瑜知道他哭了,静静地听着,想着自己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在孤儿院的每一餐饭都是靠赢回来的,眼泪也不自觉地便下来了。 “柱子,以后咱们日日都要这样吃!”瑾瑜奋力地握了握拳头,“再也不饿着了!” “恩。”柱子应了一声,抬起手抹了抹眼泪。 瑾瑜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柱子,咱两都睡会吧,饭后躺一躺,体重立马涨,你那么瘦,以后没办法跟我上战场。” “还有,以后别叫我小将军了,皇上没给我封将呢。” 瑾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了均匀的呼吸声,躺在地上的柱子却毫无睡意,直直地望着屋顶。 第六章 公子 第六章 公子 瑾瑜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一床被子,屋子里已经收拾好了,柱子也不在。 “柱子。”瑾瑜掀开被子下床,叫了一声。 门外立马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柱子推门进来。 “公子,您叫我?” 瑾瑜抬头看了一眼柱子,笑了笑,“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没想到将我的话听着呢,公子这叫法不错,我喜欢。” “小的问了林侍长(chang),他教我的。”柱子说着连忙取了瑾瑜的腰带过来,知道瑾瑜不喜欢旁人近身伺候,便直接将腰带递了过去,“他如今还在园门口候着要见公子呢。” “等我做什么?”瑾瑜整理好衣服,出了屋子。 古代的屋子里暗暗的,一出门,眼前便明亮了许多,瑾瑜扫了一眼院子,便注意到了朝自己走来的林侍长。 亲卫兵百人一队,每队设侍卫二人,十队设侍长一人,这人便是林安,原本是穆将军的近身护卫,如今穆将军去世,瑾瑜得了军牌,他便领着亲卫兵来保护瑾瑜。 “林大哥。”曹源等人与他关系好,所以瑾瑜也同样以兄长相称,“等了多久了?怎么不叫柱子叫醒我?” 林安周身的气质很像一个侠士,身材伟岸,言辞温和却又不失硬气。 “我刚来没多久,就被柱子拉着问这问那的,来不及叫你。”林安笑笑,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亲兵将托盘里的东西送到屋里去,“这些是新赶制出来的朝服,明日你上朝用的。” “上朝?”瑾瑜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林安,随后抬手指了指前面的花园,“走,我们到园子里坐,这屋里太暗,我不习惯。” “曹大哥他们也会去么?”瑾瑜在石桌旁坐下,然后伸手示意林安也坐。 “他们是副将,不用。” “可我也是副将啊!”瑾瑜连忙说,随后摸了摸自己揣在怀里的军牌,“难道就因为我拿了穆将军的军牌?” 林安点了点头,“按照常理,只有将领才能持军牌,像你这般的实属特别,不过既然手持军牌,就得按着规矩去早朝。” “早朝有什么好处?”瑾瑜又问,这打卡上班总得有薪水吧,“有钱拿么?” “副将每月有一百两薪俸,”林安瞟了一眼瑾瑜说,“你又比他们特别些,每月再多二十两。” “那就是一百二十两。”瑾瑜思忖着掰了掰手指头,然后叫住过来送茶的柱子,“柱子,中午我两吃的那一桌得多少钱?” “一共是89两4钱。”柱子回答。 “啥?”瑾瑜一愣,转头看着柱子,“那我那点子薪水都不够自己吃两顿饭啊。” “林大哥,你知道啥赚钱的门路么?朝廷这点薪俸,连我和柱子都养不活啊。”瑾瑜忙又转头看向林安。 “公子,这皇上不是还赏赐给您一万两了么?”柱子不好意思地看看林安,小声在一旁提醒道。 “那都不够,就咱们这吃法,那一万两迟早也得吃完。”瑾瑜摆摆手,忙又看向林安,“还是得找个稳定的财源,这样才能细水长流。” 林安笑笑,轻轻摇了摇头,“皇上还赐了副将良田百亩,那些租出去,一年的租金就够你吃了。” “真的?”瑾瑜有些不信。 林安无奈地点了点头,瑾瑜这才没有继续追问。 第二日一早,瑾瑜五更起床,由林安护送去上朝。 朝唐之上,百官分左右站,文官在左,武官在右。瑾瑜只是副将,自然而然地便站到了武官最后一个,瞟了一眼相互攀谈的官员,暗想自己谁也不认识,便双手抱拳,倚着门板小憩去了。 魏子渊进殿的时候便一眼注意到了与众不同的瑾瑜,停在门口打量了一番。 “王爷早。”典侍郎王安向来跟魏子渊关系不错,见魏子渊端详瑾瑜,便走了过来。 “这位是昨日才回京的瑾副将,第一次上朝。”王安笑着看了一眼瑾瑜说。 瑾瑜其实并未睡着,不过闭眼放松放松,听到面前有二人议论自己,便睁了眼。 典侍郎王大人,昨日曹源打招呼的时候瑾瑜便记住了,孤儿院里练就的一身好记忆力,着实帮了她不少的忙,不过王安身旁的这位,瑾瑜就不认识了,记忆里都不曾出现过。 “这位是江南王。”王安连忙抬手为瑾瑜介绍道。 瑾瑜正在细细打量着魏子渊,因为他长相着实好看,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眼,看了好几眼才想起来,在古代行礼不是点点头就可以的,连忙站直身子,对着魏子渊抱拳低头,“末将见过王爷!” 魏子渊的目光在瑾瑜的手上停留了一下,随后淡淡应了一声。 瑾瑜再抬起头来时,魏子渊和王安皆已经往前面去了。 朝事确实无聊,就好像上课一般,瑾瑜双眼无神地立在最后面,听那些大臣一一向皇上背课文,然后又等着皇上说评语,如此往返好几次,终于听到了下课铃声。 “退朝~” 瑾瑜忽然觉得太监细长的声音竟是那么的动听,眼瞟着皇上快进侧殿了,瑾瑜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大殿,畅快地猛吸一口殿外的空气,感觉整个人瞬间活了起来。 “副将,如何?”林安一直候在二道门外,见她出来便笑着问道。 “饿。”瑾瑜只说了一个字便翻身上了马车,随后马车里又传出来一句话,“林大哥,这车里你也没备点零嘴啊!” 魏子渊和王安正巧这个时候出来,被瑾瑜的声音吸引,便扭头看了一眼。 那林安原本打算跳上马车的,注意到魏子渊,忙又转身行礼。 瑾瑜等了许久不见马车动,便伸手掀了帘子,“林大哥,再不回去我可真要饿死在这马车之中了。” 瑾瑜说完话才注意到一旁的魏子渊和王安,想想自己的身份,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二人笑了笑,“王爷好,王大人好!” 魏子渊看了一眼瑾瑜,淡笑着说:“你若是饿了,本王车里倒是有些吃食,我让人送些来。” 第七章 讨食 第七章 讨食 林安连忙给瑾瑜使眼色,想要提醒她该客气拒绝。 但是瑾瑜确实是饿,一听到吃的,根本就没空去管林安,连忙点头,“谢谢王爷。” 王安站在魏子渊身后淡淡一笑,轻声说:“下官去取过来。” “哎,不用,不用!”瑾瑜连忙叫住王安,身手敏捷地跳下了车,对着二人抱拳一拜,“怎么敢麻烦王大人,我自己去拿吧。” 魏子渊微微提了一下眉尖,随即又恢复常色,转身,“也好,你随本王来。” 瑾瑜得意地看了一眼林安,便迈着开心的步伐跟着魏子渊去拿吃的了。 一盒上等锦盒包装的糕点,瑾瑜接过之后先是礼貌地道了谢,随后便当着魏子渊的面吃了一块点心。 “哎呀,这个点心可真好吃!末将多谢王爷!”有了吃的,瑾瑜便开心了,对着魏子渊又是一拜,便捧着锦盒回去找林安去了。 “有点意思。”王安望着瑾瑜的背影笑了笑,“昨日在朝上公然跟皇上讨赏,竟然只是为将士们要些肉吃,今日又公然敢跟王爷讨吃食,普天之下,怕真是难找第二人了。” “本王该回去了。”魏子渊收回目光,淡淡地说了一声,伸手扶了一旁的侍卫上了马车。 王安转身,往后大退一步,拱手一拜,“恭送王爷~” “林大哥,你真的不要尝尝?”瑾瑜再一次将食盒递出马车,“这点心真的好吃。” “不用了,你吃吧。”林安侧作于车头,目光看着远方,淡淡地说,心内五味陈杂。 就瑾瑜这做派,跟穆将军比起来真的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看都没有一代将领风范,然而他确实能领兵打仗,作战骁勇,又使得自己不得不服! 马车到了瑾府,瑾瑜便捧着她的食盒下了车,大踏步地便进了府。 “今天府里多了好多人啊。”瑾瑜停下脚步,扫了一眼院子里自处走动的下人,然后笑笑,“柱子的行动倒是快得很啊!” “公子,您回来啦。”说柱子柱子便冒了出来,一眼便注意到了瑾瑜手里的食盒,“这个是?” “点心,好吃的点心!我特意留给你的!”瑾瑜笑着将食盒递给柱子。 “哦,谢谢公子。”柱子愣愣地接了食盒,忙又说:“几位副将在院子里逛着呢,公子先去换身舒适的衣裳,然后去会客吧?” “曹大哥他们来啦!”瑾瑜一听曹源等人过来,立马高兴起来,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朝服,点点头,“嗯,我先回去换衣服,这点心你可要记得吃哈。” 柱子点点头,目送瑾瑜离开之后才悄声问林安,“林侍长,这点心是哪里来的?” 这锦盒一看就很贵重,很显然不是外面买的。 “王爷的。”林安淡淡地回答。 “王爷赏给公子的?”柱子又问。 林安瞟了一眼柱子,随后冷冷地说:“你家公子要的!” 柱子一愣,感觉手上的食盒重了许多。 瑾瑜换好衣服,便赶紧去园子里找到了四人,他们正立在一处竹林附近商量着什么,瑾瑜先走过去一一打了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打过招呼之后瑾瑜便问,原想着这几位要在家陪家人,兴许得好几日都见不到了。 “我们听说皇上赐你这宅子是新宅,想着肯定都没有题字,所以特意来帮你参考参考。”曹源笑着说。 题字,瑾瑜昨天听柱子说过,就是要为着园子里的几处院子和几处景色取个名字,柱子还说要请个教书先生回来题的。 “你们不都是武将么?”瑾瑜忙说,相处这么久,瑾瑜还是知道的,这四人里,也就是方士文有些才学,其他三人不过是比自己多认些繁体字罢了。 “哟哟哟,你还敢瞧不起我们啊!”杨绛立马接了话,“好歹我们比你识字多啊!” “那好,那好,你们题,我跟在一旁学习学习。”识字简直就成了瑾瑜难以忘却的痛,连忙岔开话题。 “那我们就先题这竹园吧。”穆从义粗声说,“方老弟,你给想个好听的。” “此处清幽,不知静苑二字如何?”方士文淡笑着说。 “不错,可行!”杨绛点头说。 瑾瑜拧眉思索了一番,开口说道:“我也想到了一个。” 四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曹源先开了口:“你说说。” “曲径。”瑾瑜信心满满地说了出来,然后扫了一眼众人,“怎样?” “曲径?哈哈哈,你这是取的什么名,这么好看的一片竹子,你就叫个弯弯的小路?”杨绛大笑了起来。 “好名字啊,我竟没有想到!”就在瑾瑜准备反驳的时候,方士文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个手掌,“曲径通幽处,正合此景,好得很啊!” “方老弟,这个真好?”方才杨绛笑的最大声,所以他也最是怀疑。 “确实是好!”方士文又说了一遍,随后看向瑾瑜,“瑾小弟竟知道这句子!” “他多半是猜的!”曹源伸手过来揽住瑾瑜的肩膀,“走,我们再换一处,让他题,看他能题出什么名来。” 瑾瑜笑笑,跟着众人继续逛园子。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这桥映着水,取名春波桥最合适不过了。” “衣沾竹露爽,茶对石泉清,这亭子适合歇脚饮茶,取名泉露亭好。” 瑾瑜竟是越玩越兴起,竟是一路连着题了好几处,着实让四位副将大吃了一惊。 “你不是不识字么?”曹源眼巴巴地问。 “嗯,尽会背诗,不会认字。”瑾瑜点了点头。 “真是奇了!”方士文笑着摇摇头,“识字不会做学问的,我到认识不少,今儿个竟让我见到个会学问却不识字的。” “哈哈哈,瑾小弟,你也该找个人教你识字了。”杨绛伸手拍了拍瑾瑜的肩膀。 瑾瑜思忖了一番,认真地点点头,“京城里谁学问最好?” “论才学,无人能跟江南王相提并论!”方士文说。 “好,那我就去求王爷教我识字!”瑾瑜伸手拍了一下石桌,信誓旦旦地说。 四位副将一愣,面面相觑,随后愣愣地转头看向瑾瑜。 第八章 王爷 第八章 王爷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瑾瑜被四人看得一头雾水,愣愣地问,“我觉得王爷人不错啊,如果我去虚心请教,王爷肯定会答应的。” “怎么,你跟王爷打过交道了?”曹源忙追问。 “恩。”瑾瑜得意地点点头,“今日上朝的时候见了,王爷还给我点心吃,可好吃了!” 众人都已经习惯了瑾瑜一说到吃就满脸陶醉的样子,但依旧对她跟王爷的事情很是好奇,于是连忙又追问:“王爷一大早给你赏了盒点心?” “哎,林大哥来了,我们问林大哥!”杨绛眼快,立马就注意到走至亭外的林安。 “各位早。”林安抱拳行了礼,随后进亭内坐下,看了一眼瑾瑜,叹了一口气说:“是我思量不周,没在车上备吃食,他连连叫饿,正巧被王爷听了去,于是便有了这一出。” 众人听完林安的讲述,纷纷转头看着瑾瑜摇头叹气。 “你这嗜吃如命的性子不能改改么?居然还跑到王爷面前去丢脸。”曹源一脸嫌弃地看着瑾瑜说。 “怎么就丢脸了啊,我又没要,是人家王爷主动说要给我的。”瑾瑜振振有词,“你们呀,就是嫉妒王爷给我赏吃的!” “哼,一盒点心,瞧把你能的。”曹源皱皱鼻头,侧过身去。 瑾瑜不满地憋憋嘴,朝其他人问道:“这位王爷是什么人?上朝的时候竟能坐着。” 瑾瑜在朝堂之上站着打瞌睡的时候,无数次都羡慕地看着魏子渊的椅子。 “王爷和皇上都是前皇后所生,一身才学京城无人能及,皇上登基之后封他为江南王,享江南百县租食。”方士文耐心地给瑾瑜做了说明,“不过王爷身体不好,所以虽有封地,但皇上依旧留他在京都。” “哦~”瑾瑜拖长声点了点头,“怪不得总觉得王爷气色不是很好。” “王爷一向不愿与朝中人士往来,所以,你日后也不要再去招惹王爷了,以免惹祸上身。”林安忙又补充道,想想一早的事情还有些后怕。 “知道,知道。”瑾瑜毫不在意地答应了两声,随即站起身,“哎呀,好饿啊,是不是该吃饭了?” 瑾瑜起了身便要去找柱子,问饭好了没,却被曹源一把拽住,“今儿我们去外面吃,你忘了,那日杨大哥还欠你如意酒楼一桌呢,今日我们都是特意来作陪的。” “好你个曹源,一大早就去叫我来给瑾瑜恭贺乔迁,原来是在这里等着算计我呢!”杨绛连忙说。 “昨日你自己应的,我们可都是证人。”曹源才不管杨绛,自揽着瑾瑜的肩膀便往外走去。 “我也是!”穆从义笑着起了身,又看了一眼林安,“林大哥也一起吧?” “那就打扰了。”林安朝着杨绛点点头,跟着穆从义出了亭子,杨绛张了张嘴,只好摇头笑笑,赶紧跟上。 瑾瑜这还是第一次上街,以前也从没有出过孤儿院,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申请然后等着分配,现代的超市广场也只在基地里播放的资料片里见过,于是看着这热闹非凡的街道,瑾瑜不免激动起来。 “这个给我来一个。” “糖葫芦也要一串!” “炊饼要甜的。” 瑾瑜感觉自己简直到了天堂,一路各种小吃,简直停不下来。 “你吃这么多,一会儿还能吃得下吗?”林安一把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防止她再去买糖炒栗子。 “当然吃的下!”瑾瑜回过身来,手里的糖葫芦只剩下最后一颗了,“你看先前买的我都吃完了,还得给柱子带点回去吧。” “给柱子的一会儿出来再买。”林安皱皱眉头,决心不能再让他毁老将军的名誉了,“副将该有副将的样子,出了府你该收敛点。” 瑾瑜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吃食,点了点头,“恩,我知道了。” 然后走到一旁角落里扔了垃圾,再站过来时便安静了许多。 “有趣~”一旁酒楼外阁,一位举杯的红衣男子正好目睹了这一幕,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饶有兴趣地问:“就是他杀了拓跋聂?” “恩,正是。”一旁立着的男子声音沉稳,黑发低垂,挡去了半张脸。 “派人去打听打听他的喜好。”红衣男子望着已经走过去的身影勾了勾嘴角,“这人,本宫很感兴趣。” 男子闷不做声。 瑾瑜等人又往前走了走,忽见前面人群里发出一阵争吵声,曹源先住了脚步:“这声音,听着好像是嫣儿的?” 于是六人赶紧围了上去,人群中间站着的还真是穆府的千金穆紫嫣,她对面站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高大男子,满脸的横肉,说起话来也是气势汹汹。 “你说见到我偷人钱袋了,你倒是搜啊!”壮汉说一句还往前拱一步。 穆紫嫣毕竟是个女孩子,虽说允许出门,到底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于是一直往后躲去。 显然那壮汉就是料定了这个,才会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混账玩意儿!”曹源一声大叫,直接便冲进人群,抬脚将壮汉踢了出去,“哪里来的泼皮,敢在这里惹事!” 那壮汉似乎也是个练家子,被曹源这一踢,只是往后退了三五步便又站住了脚,愤愤地看向曹源。 “曹大哥!”穆紫嫣赶紧躲到曹源身后去,抬手指向壮汉,“这人方才在街上偷人钱袋,被我看见了,还不想承认!” 其他几人也拨开人群站了出去,有人认出来这是穆将军旗下的副将,毕竟昨日才大张旗鼓地回来。 “呸,将军府的人又怎样?将军府的人便可以随意冤枉好人么!”壮汉硬气地说。 瑾瑜的眼睛微微眯起,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壮汉的两肩,随即脚底一移,便快速到了壮汉左侧,左手捏住他的胳膊肘,右手用两指掐住他左手的食指与中指间虎口,稍一用力,只听得壮汉一声惨叫,胳膊无力的垂下,一蓝一花两个钱袋顺着衣袖滚落到地上。 第九章 钱袋 第九章 钱袋 “这不是我的钱袋么!”一旁有个看热闹的人,摸了一把自己腰间,连忙跑过来弯身去捡地上的钱袋,却被瑾瑜抢先一步,用脚尖一勾,便将钱袋稳稳地抓在了手里。 “哪一个是你的?”瑾瑜冷静地问。 “花……花的那个。”那人颤颤巍巍地看着瑾瑜说。 “里面装了什么?”瑾瑜又问。 “差不多十两碎银,几个铜板,对了,还有一朵珠花。”那人忙说。 瑾瑜打开钱袋看了一眼,几锭碎银,也不知道到底是多少两,不过确实有朵珠花,便重新系好,抛给那人,“以后出门小心点,钱袋还是别挂在外面比较好。”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那人接了钱袋,连连道谢,瞪了一眼一旁的壮汉,便赶紧出了人群。 那壮汉被瑾瑜擒了两处麻筋,左胳膊整个都无力抬起,愤愤地瞪了一眼瑾瑜,便转身推开人群跑走了。 “不用管吗?”瑾瑜见身后几人都没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众人。 “今日我们是出来吃饭的,也没带侍卫,暂且饶他一次。”林安说。 瑾瑜点点头,将手里的钱袋递给穆紫嫣,“你的么?” “不是,不过我记得是谁的。”穆紫嫣结果钱袋笑了笑,随即朝远处跑去,不远去有位大娘正在低头四处找寻着什么。 “你怎么就知道钱袋在那只手上?”方士文走到瑾瑜身边问道,“若是猜错了,可是要背上一个欺压百姓的罪名。” 瑾瑜淡淡一笑,“他两肩不一样高,左手微微端着,若不是有隐疾,便是有猫腻。” “瑾哥哥,”穆紫嫣还了钱袋跑回来,笑着凑到瑾瑜面前,“大娘让我谢谢你。” “不用,”瑾瑜笑笑,“走吧,吃饭去,嫣儿跟我们一起么?杨大哥请客。” “这么好?那我一定要去!”穆紫嫣笑笑,赶紧追上人群。 从如意酒楼出来,已经是下午了,四位副将各自回家,瑾瑜见穆紫嫣孤身一人,连个丫鬟也没带,便提议自己和林安一起送她回去,正好自己散散步消食。 “怎么出来身边也没带个丫鬟?”瑾瑜于是问。 穆紫嫣在路边折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把玩,瘪瘪嘴说:“其实我是背着我娘逃出来的。” “我娘非说要给我说婆家,我不乐意,就自己跑出来了。” 瑾瑜瞟了一眼她一脸不乐意的样子,笑了笑,轻声说:“你若真不愿意,便跟老夫人说,她哪真会逼你嫁啊,这样一个人跑出来,遇到坏人怎么办?” “哎,瑾哥哥,不如你教我武功吧?”穆紫嫣停住脚步看向瑾瑜,“小时候我嫌习武太累,总是偷懒,后来娘说女孩子家别打打杀杀的,便不让我学了,连曹大哥他们都不肯教我。” 瑾瑜侧头看了一眼林安,随后笑着说:“既然他们都不敢教,我又怎么敢违抗老夫人的意思?” “拜托。”穆紫嫣偷瞟一眼一直不说话的林安,拱手作揖,一脸期待地看着瑾瑜。 瑾瑜一向不太懂得拒绝别人,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我只能叫你几招擒拿术,日后防身用,而且,这事还要先跟老夫人说过才行。” “跟娘说娘定不会答应!”穆紫嫣连忙说,“瑾哥哥偷偷教我便好。” 瑾瑜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过两日你来我府里,我教你。” 反正擒拿术只有几个要点,自己教的话要不了什么时间,主要得看她自己练的如何。 “恩,好,谢谢瑾哥哥。”穆紫嫣高兴地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瑾哥哥,还有一事,你也得帮我。” 瑾瑜看了一眼林安,暗想自己送她回来真是个错误的决定,但也只能无奈地说:“你说吧。” “一会儿回去,娘若是问起,瑾哥哥便说是你带我出去的。”穆紫嫣说着看向林安,“林大哥也是,可不许说漏嘴。” 瑾瑜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一路将穆紫嫣送回了府里,老夫人见是跟着他一起回来的,也没多问,略坐了一会儿,喝了盏茶便跟着林安回府了,待进了门,瑾瑜才想起。 “忘给柱子买糖炒栗子了!”瑾瑜说着埋怨地转头看着林安,“你说吃完饭出来买的,也不提醒我。” 林安淡淡答道:“是你要买,你应该自己记住才对。” “什么糖炒栗子?”柱子出来的时候只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一半,忙笑着说:“公子想吃糖炒栗子,小的这就让人去买。” “算了,为了点栗子麻烦人再跑。”瑾瑜摆摆手,“改日我再上街了便给你买。” “谢谢公子。”柱子笑笑,随后转头看向林安,“后院将亲兵的住处都安排好了,林侍长可要去瞧瞧?” “恩,我去看看。”林安点点头,便转身往后院走去。 柱子又转身看向瑾瑜,伸手递出两本册子和几把钥匙,“府里今日新进二十位侍女,三十位家丁,账房先生一位,这些是账房先生刚做好的账本,还有库房钥匙,请公子过目。” 瑾瑜看了一眼,伸手抽出账本看了看,银两钱数倒都认得,不过有些物件名称便得连蒙带猜了,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太困难,只好合了账本,抬头看向柱子,“柱子,你识字么?” 柱子咧嘴一笑,“小时候我娘交过我一些,认得也不全。” 瑾瑜合上账本,脸上犯了愁,“这可不行,咱们府里咱两都不认字,这账本也看不明白,明日你去外面找位先生回来,专门教你识字,以后府里这些都得你管,所以你得好好学,若是钱都管不好,咱两可就得饿死了。” “这……我哪管得了啊。”柱子有些为难地说,“小的也就只能帮公子端茶递水,这管家的事我可做不来。” “对了,管家,可不,你就是咱们府里的大管家。”瑾瑜忙说,“明日我便去找老夫人,让你去将军府跟着老管家学学,回来,你便能管这些事了。” “这……小的怕做不来。”柱子忙说。 瑾瑜起身笑笑,将手里的账本重新放到柱子手上,“做不来慢慢学嘛。” 第十章 比试 第十章 比试 “所谓擒拿术,便是将人擒住的技巧,讲究一个快!”瑾瑜说着一个转身,便到了穆紫嫣面前,右手已经掐在其左手虎口之处,“第二个,讲究的便是一个准,人体有很多的穴位和经脉,只要找准了位子,便能四两拨千斤。” “比如我现在握着的地方,为手部三处麻筋之一,位置位于食指和中指之间,拿之伸而不曲,极为麻痛,影响全臂活动,我现在微微用力,你稍稍感受下。”瑾瑜说着手上便适当地加了点力道,穆紫嫣便连连吃痛地叫唤了起来,瑾瑜赶紧松了手。 “所以,别看只是一点,但如果力道够了,对手整个胳膊便都动不了了。”瑾瑜将手背到身后,瞟了一眼穆紫嫣,“你放松活动活动,一会儿便恢复了。” 穆紫嫣点点头,用另一只手揉揉,“我想起来了,那日在街上,瑾哥哥便是用的这招!” “差不多。”瑾瑜点点头,扬了扬自己的胳膊,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肘,“这里,也有一根麻筋,平日里若是无意撞到,便会麻痛许久,你可有体会?” “有,有!”穆紫嫣连连点头,“有一次我不小心撞到桌子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便是了。”瑾瑜笑笑,“这里是胳膊上的麻筋最主要的地方。” 瑾瑜说着挽了挽自己的衣袖,露出胳膊肘来,高高举起,“你看,胳膊伸直的时候,这里会有一点是凹进去的,此处便叫曲尺穴,如果用力拿住敌人这里,轻则麻痛,重则昏厥,是擒拿术常用的技能。” 穆紫嫣点点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肘,好似有些明白了。 园子不远处,慢慢靠过来两人,走到林安身边便停下了脚步,侧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身给穆紫嫣讲解的瑾瑜,曹源皱着眉头开了口:“他还真教嫣儿妹妹习武啊,被老夫人知道了,可得了!” “只是教些防身的招式,也没什么不可。”林安淡淡说着,转头看向曹源和方士文,“你二人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我们是来请瑾瑜去军营的。”方士文开口说,“瑾瑜自回京之后便一直不提军营之事,之前我们以为他只是首次进京,让他玩两日,便会收了心了,岂料都这些日子了,他依旧不问军营之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将,瑾瑜既得了军牌,就该担起这训军的职责,我两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林安听说是为了这事,不觉皱起了眉头,仔细想想,以前自己跟着穆将军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在军营,而现如今,瑾瑜除了上朝,其他时间基本都在京城内,前几日还出门走走,这几日干脆连家门都不迈了。 “是在下疏忽,忘了提醒他了。”林安连忙满脸歉意地说。 “与林大哥无关。”曹源摆摆手,瞧着瑾瑜走到一旁休息,忙朝他走去。 “曹大哥,方大哥。”瑾瑜见二人过来,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相迎,“可是又想起哪里有好吃的要带我去?” “我们确实要带你去个地方,不过那地方可没什么好吃的。”曹源进了亭子,便直接了当地说了,“瑾小弟,你是不是忘了城外那三万大军了?” “曹大哥是要请我去营地?”瑾瑜笑了笑,慢慢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在一旁的灌木中折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去可以,我有个条件,你得打赢我。” “打就打!”曹源立马跳到亭外,军中之人,最不怕的就是打架,“虽然我没赢过你,但今天倒是可以试试。” 瑾瑜勾嘴一笑,赶紧跳了出去。 这几日瑾瑜一直都在烦恼一个问题,每日除了上朝,便是吃东西和休息,然而一天下来,并没有感觉比在孤儿院轻松多少。 曹源见她出来,便也随手扯了一根树枝,首先发起了攻击。 柔软的树枝在瑾瑜手里甩得如同长鞭,而曹源却能让它直来直往,如同长剑,两人不分上下打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最终还是瑾瑜笑着先停了手。 “哈哈哈……”瑾瑜丢掉手里的树枝爽快地大笑了两声,“果然这身体就是比嘴诚实。” 虽然嘴上天天叫嚣着不愿意再打架,但是这副身体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你争我斗的生活,这几日闲下来,一直觉得不舒畅,如今跟曹源狠狠地打一架,瞬间得到了释放。 “上次皇上赏的那些猪羊鹿都送到了吧?”瑾瑜转身回到亭子里,爽声问道。 “早到了,如今你不发话,军营里的伙夫们也不敢动。”方士文见瑾瑜这么快便答应瞬间松了一口气。 瑾瑜笑笑,“好,通知下去,明日我就去军营,让伙夫们杀猪宰羊!” 第二日,瑾瑜用过早饭,便换了战服,同曹源等四人一同前往军营,才刚进营地,便闻到了肉香味。 “这些士兵有一个多月没吃到肉了,”方士文骑在马上,四周看了一下,“仅仅只是闻到肉香味,便有活力了不少。” “还别说,这军营里的饭菜啊,别有一股香味。”杨绛笑笑,“我天天在家吃鱼吃肉,闻到这香味,一样馋!” “馋吧?”瑾瑜笑笑,翻身下了马,将马交给一旁的士兵,“一会儿就有的吃了。” 瑾瑜说着扫了一眼军营,军队是一个特别容易安定下来的集体,尤其是古代的军队,只要找一片人烟稀少,地势开阔的地方,一天功夫,便能搭出功能齐全的营地。 将手里的马鞭也一并丢给马倌之后,瑾瑜蹬蹬几步,便上了演兵台,望着开阔的军营,淡淡一笑,“集合队伍!” 瑾瑜话音刚落,便鼓声雷动,号角的声音响彻整个营地,随后便是整齐的脚步声,一队队士兵整齐地跑到校场中央一一排开。 “大家闻到了肉香了吗?”瑾瑜望着乌泱泱的军队笑着说道,“想不想吃肉?” “想~”整齐划一的回答,在空中形成了回音。 瑾瑜勾嘴一笑,抬手一挥,“发碗!” 第十一章 军姿 第十一章 军姿 “我们也发?”曹源伸手接住士兵递来的碗,有些疑惑地问。 平日里副将的饭食也是由伙夫们准备好了直接送过来的。 瑾瑜转身看了他一眼,弯腰从士兵的木桶里拿了一个碗端在手里,然后诡秘地一笑,“怎么,方才你们不是叫嚷着要吃肉么?” “吃肉,吃肉。”曹源连忙笑着点点头。 即使同为副将,而且平日私下感情不错,但只要站在这演兵台上,曹源便要绝对的维护瑾瑜的威严。 瑾瑜自上了演兵台,便一直很认真,既然决定回到军营里的生活了,就一定要把它做好。 瑾瑜也不与曹源玩笑,动了动手,将手里的碗挪到手心处端正托好。 “我闻了闻这肉香的味道,估摸着还得再煮两炷香的时间,所以,我们先来做点其他的事情。”瑾瑜看着台下的人群,扯着嗓子大声说道,“来人,给大家碗里满上!” 众人一愣,纷纷扭头去看旁边,当看到士兵们提着一桶水过来一一往大家碗里装满的时候越发的捉摸不透瑾瑜的用意了。 演兵台上四位副将和瑾瑜手里的碗也被加上满满当当的水。 “前几日进京,杨副将问我何为定军姿,今日,我便教与大家。”瑾瑜说着话,手里的碗却一直托着,除了会有微微的水波之外,愣是没有一滴外洒。 “所有人,双脚八字微张,右手托碗,至于身前,左手握拳,负于背后。”瑾瑜一面说着一面为大家示范,“两炷香的时间内,碗中水剩多少,你今日能吃到的肉便有多少。” “都听明白了么?”瑾瑜高声问。 “明白!”众人又是一阵齐声的高喊。 瑾瑜笑笑,看了一眼身侧,轻声道:“燃香!” “端好!”瑾瑜继续转头看向台下,开始左右走动,“如有耍滑偷懒者,杖罚二十。” 不得不说,穆将军的这支队伍,着实坚韧,一个个仰首挺胸,精神饱满,瑾瑜感觉很是欣慰,越发打心里喜欢上了这种军营生活。 “从今以后,便由我来训练你们这支队伍了。”瑾瑜趁机继续说话,以此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希望能让大家能坚持更长的时间,“我与穆将军的练兵方式不同,以后会一一改动,希望大家能够习惯我的方法。” “赏罚分明一向是军中规矩,如今以后便要多加一条了,越努力你得到的便越多。” “啊,洒了,洒了。”曹源在一旁小声惋惜地喊道,瑾瑜回头瞟了他一眼,然后端着碗走了过去。 一炷香已经快烧完了,军队里一直在传来碗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几乎无人没洒水了。 “哎,可惜啊,可惜啊。”曹源盯着自己碗里荡出来的水一脸惋惜,“这可都是肉汤啊!” 瑾瑜看了一眼他碗里,洒的倒不多,不过水波一直没有平复,就自己站在旁边那会儿,依旧在往外洒水。 方士文不怎么说话,碗里的水洒了一些,不过水波已经控制住了,看着他紧绷的神情,猜想可能也坚持不了太久。 杨绛最是可怜,碗里的水只剩了一半,如今依旧有水波,不过已经不会出来了。 “啊,这比端军印还难!”杨绛说着皱着眉头瞥了一眼瑾瑜的碗,“你竟然一滴未洒!” “这本来就是瑾副将所长。”站在杨绛身后的穆从义略显轻松地接了话,他碗里的水在四人应该算是最多,不过脚边依旧有几滴水印。 “一炷香了。”瑾瑜转过身,朝着台下喊了一声,“肉香味越来越浓了,很快大家便能吃到肉了。” “手上没有碗的士兵,双手握拳负后,为大家唱首军歌,替大伙鼓鼓士气。”瑾瑜又说。 然而说完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出声,瑾瑜这才反应过来,将头一扭,看向四位副将,“没有军歌吗?” “军歌又是啥?”穆从义也有些撑不住了,回答瑾瑜的话都是咬着牙答的。 “就是整个队伍都会唱的,用来鼓舞士气的啊。”瑾瑜暗想着,连孤儿院都有的,瑾瑜爱听歌,尤其是气势恢宏的军歌,总觉得很容易就将人的斗志给鼓舞起来。 “没有。”曹源从牙缝里挤出两字,他整个手臂都控制不住地在微微颤抖。 “那好吧,大家就等着吧。”瑾瑜无奈地说,“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大家撑住。” 台下已经能听到有人咬牙坚持发出的轻哼声,还有接二连三的摔碗的声音。 半柱香的时间并不长,对托着碗站在下面的士兵来说却像一整天。 “如果你们连手里吃饭的碗都端不住,你们还怎么用双手来保家卫国!”瑾瑜想着法,用各种语言激励大家。 终于,最后的一段灰烬也从香上掉落了下来,负责计时的士兵敲响了一旁的铜锣。 “好啦,端好自己的碗,排队吃肉去!”瑾瑜兴奋地叫了一声,将手里一滴没洒的一碗水放到一旁士兵端上来的托盘上。 士兵们渐渐散开,肉香味在营地里铺散开来。 瑾瑜下了演兵台,走到士兵队伍里,每人的碗里或多或少地有些肉汤,而且还惊喜地发现了好几个分量过半的。 “瑾副将,这是您的肉汤。”士兵替瑾瑜送了肉汤过来,瑾瑜回身看了一眼,满满的一大碗,还有明显的肉块,看来除了自己一滴不洒,伙房的橱子门还额外又添了些。 瑾瑜轻轻一笑,看了一眼因摔了碗,只能坐在对面喝稀饭的士兵,抬手一指,“将我的端过去给他们分了吧。” “你那……”曹源端着碗走了过来,他也只有半碗,“你那也不够分啊,那,将我的也拿去吧。” “我也分点!” “还有我!” 士兵们平日同吃同住,最像一家人,有了瑾瑜和曹源带头,有肉汤的士兵纷纷起身朝对面走去,大家相互分享,军营里越发热闹起来。 “这就是我想看到的军营。”瑾瑜笑着看了一眼四周,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从此,我势必与你们同甘共苦! 第十二章 差事 第十二章 差事 “咳咳~”瑾瑜坐起身,觉得嗓子有些痒,便轻咳了两声,果然,昨天在校场声音太大了,嗓子有些吃不消。 “公子,您声音怎么了?”柱子不敢进屋,只好候在门外问道。 “没事儿~”瑾瑜嘶哑着嗓音应了一句,下床,穿好外衣,“把水端进来吧。” 木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柱子带着两位侍女进来。 “公子,您这嗓子,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柱子担心地端过漱口的盐水递给瑾瑜。 瑾瑜摇摇头,伸手接了水,含一口,漱口,然后吐进一旁侍女捧着的痰盂里,如此三五次,再用温水漱一次。 “昨日说话声音有点大,伤了点嗓子罢了,”瑾瑜低着声音说,“让厨房取一个梨,去核,放些川贝,炖一盅汤就可以了。” “是。”柱子点头答应,忙又递毛巾,伺候瑾瑜洗漱完毕,送他出门。 一路上,瑾瑜靠在车里思索着这个问题,这还仅仅只是三万兵,若是人再多点,训个话,嗓子还不得哑掉。 “副将在想什么?”林安骑马跟在车外,瞧他一直垂头不语,跟往日不同,便主动开了口。 瑾瑜动了动身子,抬头瞟了他一眼,复又坐正身子,沙哑着嗓音问:“林大哥,平日军营里都是如何传令的?” “原来是在思考这个!”林安笑了笑,“一般都是一层层往下传的,一些简单的动作会使用旗语,以前穆将军从不像你这般吼。” “那旗语不是只能表达前后左右,前进后退么?”瑾瑜皱皱眉头,之前跟着老将军的时候,老将军有教过旗语,“那我若是说一段比较长的话,怎么办?” “那就只能靠各位副将和兵长一级一级往下传了。”林安说着又补充一句,“而且,作战的时候命令都很简短。” “那平时的时候不是很麻烦!”瑾瑜说着歪了歪脑袋,将头撑到手上,看来,这军营里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首先,这军歌必须得练起来,没有军歌怎么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朝拜,瑾瑜沙哑的声音夹杂在人群中尤其的突出,于是,皇上直接便将目光投向了她。 “瑾副将?” “末将在!”瑾瑜赶紧答了一句,起身跪倒中间去。 皇上摆摆衣袖,“先起来回话吧,众爱卿也平身。” “谢皇上~”瑾瑜依言,站起身,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皇上,平日早朝,因为自己站得远,一向都是躲懒,皇上几乎不会点名自己。 “晋安一战,我大梁威名远扬,西番国特派太子前来求和,据报,明日便到汾阳,朕命你领三千精兵前往汾阳相迎,定要保邻国太子在大梁期间周身安全。”皇帝语气严肃地说。 “末将遵命。”瑾瑜回答着,再拜。 手里端着军印出了大殿,瑾瑜暗叹一口气,果然,没事找自己皇帝也不会点名自己,毕竟自己在课堂上算不上优等生。 好在不是打仗,只是给邻国太子当保镖,只希望这邻国太子不要太难伺候就好。 瑾瑜抬头,正巧见魏子渊出来,身后一如既往地跟着王安,连忙后退一步,躬身问好:“末将见过王爷。” “免礼。”魏子渊温声说着,目光瞟了一眼瑾瑜手上正端着的军印,“瑾副将有君命在身,当更加保重身体才是。” 瑾瑜听出这是关心自己嗓子的意思,淡淡一笑,沙哑着嗓音说:“谢王爷关心,末将不过是昨日训兵伤了嗓子罢了,没什么大碍。” “那最好。”魏子渊说着便转身往阶梯下走去,瑾瑜直起身,望着他伟岸的身影勾了勾嘴角。 温文尔雅、气质非凡,还是个王爷,这放到现代就是名副其实的高富帅吧。 “副将。”林安早在外面得了消息,见瑾瑜出来忙迎了上去,伸手替她端过军印,“什么时候启程?” “不急,稍晚些再动身。”瑾瑜说着话,先上了马车,“让人去请曹大哥他们四人先来家中商议一番。” 哪里需要林安派人去请,曹源等人早得了消息便等在瑾府了,瑾瑜进门见他们都在,便直接扯着嘶哑的嗓子安排起来。 “军营里昨日才开始训练,不能荒废了,所以麻烦穆大哥和方大哥两位留守,每日操练。”瑾瑜说。 “遵命!”方士文和穆从义起身拜道。 “方才在回来路上我已经向林大哥打听过了,从汾阳回京,若快马加鞭不过半日时辰,不过邻国太子既然一路过来都花了数十日,恐怕他们的车马速度不快,而且夜间还要休息,恐怕一日时间不够,所以,我们可以在南康镇这里休息一晚。” “小镇官兵孱弱,治安混乱,所以,杨大哥,劳烦你率一千精兵,在此驻扎,务必要确保两日后邻国太子的车马到达这里时人马安全。” “是!”杨绛起身受命。 “曹大哥领兵两千,与我同行,随身保护邻国太子。”瑾瑜说着抬头看一眼曹源,“如果路上出现意外,你那两千精兵留一百守卫贡品,其余只管杀敌。” “遵命!”曹源抱拳回答。 瑾瑜又抬头看向林安,“林大哥此次一同前往,领一百亲兵,于我身后,一旦出现意外,这一百人只管护送邻国太子离开,其他一切不管。” “是。”林安低头。 千里之外,一座华丽的软轿之上,红衣男子侧身歪歪靠着,身旁长发遮面的男子轻声道:“大梁皇帝果真派了那副将前来护送。” 红衣男子勾勾嘴角,“本宫要一个将军护送,那大梁皇帝作践本宫,必然会自以为是地钻这个空子。” 这红衣男子正是西番太子赫连铨钰,而他身边离着的是他的卫奴,乌殇。前几日在京城酒楼之上,看瑾瑜在街上嬉闹的也正是他二人。 “传令下去,让大家放慢脚步,明日午时到汾阳即可!”西番太子赫连铨钰闭上细长的凤眼,轻轻摆摆手,“本宫乏了,叫那几个倌人上来吹唱一曲。” 第十三章 西番太子 第十三章 西番太子 “探子派出去了么?”瑾瑜望着空空荡荡的城门,皱着眉头看向一旁曹源。 这邻国太子,昨日派人送信来明明说的就是今天早上辰时便可以到,然后瑾瑜领着一干人等在这里等了许久城外依旧是空的。 “去了,还没有回来。”曹源也皱了眉头,心中暗骂,这邻国太子,分明就是故意刁难,真不是个东西。 唯独林安气色沉稳,端坐于马背之上,一动不动。 “撤!”瑾瑜的嗓子昨晚喝过川贝炖梨之后好了许多,响亮地喊了一身,便拽了一下缰绳,将马勒回身。 “副将,毕竟是邻国太子,不可怠慢。”林安连忙提醒,“而且若是太子出了意外,我们也不好向皇上复命。” “没事儿,皇上叫我来汾阳护送,并没有指明要我来城门相迎。”瑾瑜淡笑着说,“留一队人马在此驻守,若有邻国太子消息,及时汇报,其他人回驿站等候!” “是!”林安应了一声,安排人留下,随即带了其他人跟着瑾瑜回驿站。 汾阳城外,赫连铨钰的队伍正慢悠悠地走着,眼看着前面一骑快马迎面而来,赫连铨钰勾起嘴角笑了笑,“小副将急了,传令下去,叫所有人加快步伐。” “是!”乌殇低声回答。 “这西番太子根本就是无心求和,否则怎么会故意拖缓!”回了驿站,曹源气愤地说。 瑾瑜和林安都不曾说话,只在驿站大堂静坐饮茶。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派去的探子终于回来,报说赫连铨钰的队伍约莫还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可以到了。 “那我们要去城门迎接么?”曹源抬起头问。 “不用。”瑾瑜摇摇头,抬头看了一眼探子,“去城门告诉守卫,接到西番太子之后直接护送至驿站,我在驿站门口恭候。” 瑾瑜计算着时间,领了众人在驿站门口候着,又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炷香左右,西番太子的队伍终于出现在了街口。 “怪不得这么慢,这跟走来有什么区别?”看着被人抬在软轿上的赫连铨钰,曹源轻声说。 瑾瑜轻笑一声,并未回话,目光紧紧地盯在红衣男子身上。 从西番到京都,快马加鞭六七日的功夫,车马奔波,大约十日,若是走路,少说也得一个月,而他们却用了十几日的功夫才到达汾阳,很明显,这软轿应该是最近才用上的。 瑾瑜稳稳地立在门口,坚决不往前多走一步,那赫连铨钰也不急,任由步撵抬走,慢慢往驿站靠近,于是两人就这么细细端量着对方。 瑾瑜见赫连铨钰皮肤白皙,鹰钩鼻挺拔,细长的凤眼里眼眸微微呈现棕色,便猜测那西番国大抵跟现代的中亚西欧很相近,而且他们的皇家血统里很显然不全是汉人的血脉。 而赫连铨钰见瑾瑜却是满心欢喜,之前京城匆匆一瞥,只见其灵动,如今细看,不觉于心中暗叹,此人竟俊美得如同女子,本宫果然没看走眼。 “大梁国副将瑾瑜,在此恭迎西番太子!”见人到了跟前,瑾瑜还是很懂礼节地拱手行了礼,礼毕,侧身抬手,“驿馆内已布置妥当,西番太子请。” “好~”赫连铨钰下了步撵,身高估计将近一米九,比一米七的瑾瑜足足高出了一个头,经过瑾瑜身边的时候,目光往她脖间一瞥,嘴角上翘。 曹源按着之前的布置,领人安置西番进贡之物,林安带刀随行瑾瑜左右。 “本宫坐了几日马车,颠得身子乏,所以命人换了步撵,耽误了路程,让副将久等,深感抱歉。”赫连铨钰坐下之后,便笑着对瑾瑜说。 瑾瑜心中暗笑,那步撵一看就知道是西番带过来的,摆明了就是想摆谱嘛,不过谁叫你是太子呢,我等我活该,看你知道假模假样道歉的份上,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不然显得我们国家的人跟多没肚量似的。 “太子言重了,我奉皇上之命,在此迎候,不敢有怨言。”瑾瑜假笑着说。 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不仅要会看对手的情绪,更要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瑾瑜早已经可以做到皮笑肉不笑了。 “我已命人去准备饭菜,稍后便让人送到太子屋里来。”瑾瑜又说,“太子饭后便可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再启程。” “副将不与我同桌而食么?”赫连铨钰皱了皱眉头问,如果他不跟自己一起吃饭,一起游玩,那自己想方设法地招了他干嘛啊。 瑾瑜也是一顿,狐疑地看向赫连铨钰,“太子身份尊重,末将不敢高攀。” 陪你吃饭我得收敛着,多不舒服啊,那么憋屈的事情等到了京城让皇帝陪你吧。 “在我西番,最喜欢君臣同桌而食的,本宫不习惯一个人在这小屋子里吃饭,副将不如陪本宫一起吃饭吧?”赫连铨钰笑着看向瑾瑜。 瑾瑜心里就算是万分的不愿意,脸上也丝毫不表露出来,挤了一丝笑容,点点头,“既然如此,我让人将饭菜安排到楼下。” “有劳。”赫连铨钰轻启朱唇,望着瑾瑜退出屋子的背影,嘴角笑意越发明显。 “乌殇,你觉得他比起府里的那几位如何?”赫连铨钰将身子往后缓缓靠去,轻声问。 “更刚气。”乌殇立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说。 “对~”赫连铨钰说着,抬起白皙修长的手轻抚了一下自己下巴,“那些都太娇弱了,本宫一直想找的便是这样的,面容姣好,气质刚硬,时而灵动,时而威凛。” “这么好的人儿,本宫一定要带回去!”赫连铨钰拿下手,目光锐利地说。 “是!”乌殇点了点头。 瑾瑜出了赫连铨钰的房间,走至楼梯口便停步思量了一番,总觉得这西番太子哪里不对劲,但又没有察觉出来,算了,只要将他安全护送到京城便可以了。 “好好防守,每半个时辰换一队!”瑾瑜转身看了一眼守在楼梯口的士兵厉声吩咐道,“一定要确保西番的太子的安全。” 第十四章 金瓜 第十四章 金瓜 瑾瑜跟厨房交代完之后又犯了难,这西番太子并没有邀请曹大哥和林大哥,那他们两个能不能上桌一起吃饭? “不去!”曹源立马翻白眼睛说,“我申请带兵巡逻去!” 军队昨晚连夜赶路,子夜时分才到达汾阳,士兵都只是轮流了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今日一早便被叫起来去城门迎接西番太子,结果还被人放了鸽子,所以,曹源才会一肚子怒火。 “那林大哥呢?”瑾瑜转身看向林安。 林安淡淡一笑,温声说:“毕竟身份有别,我还是负责守卫吧。” “也好。”瑾瑜点点头。 不一会儿,饭菜准备妥当,瑾瑜命人去请了赫连铨钰下来,他下来的时候,身后的乌殇手上还抱了一个木匣子。 “这是西番特有的金瓜,本宫特意带来赠与副将的。”赫连铨钰一面说着一面自顾自地坐下了。 瑾瑜瞟了一眼赫连铨钰,暗想金瓜是什么?用金子做出来的瓜?还是说跟瓜一样大的天然金块? 瑾瑜满眼好奇地看着乌殇开了盖子,结果等匣子打开,瑾瑜脸上的好奇瞬间消失无踪了,一脸的失望。 丫的,一个哈密瓜,居然跟我说是金瓜! “金瓜?”瑾瑜好奇地看了一眼赫连铨钰。 “是啊。”赫连铨钰的表情也有些尴尬,是因为乌殇打听到瑾瑜特别喜欢各种吃食,自己才从贡品里特意挑出来送给他的,然而现在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并不是很兴奋啊。 “此瓜因通体金黄,所以取名金瓜。”赫连铨钰暗自猜想这副将肯定是因为从未见过,才会如此的,“此瓜甚甜,乃贡品之一。” “副将,此瓜在贡品之列,皇上还未品尝,您不得先行品尝。”林安在一旁担心瑾瑜只想着吃,触了龙威,连忙提醒道。 “哎呀,林大哥提醒的是!”瑾瑜连忙顺着林安的话接了,“既然在贡品一列,那末将实不敢收!还请太子收回。” 瑾瑜低头抱拳,心中暗想,我去,这个西番太子果然来者不善,才刚到便给我挖坑,明知道是贡品,还特意送给我,好在是在孤儿院吃到吐的哈密瓜,这要是换成葡萄或者羊肉烤馍,我估计早塞嘴里了。 关键时候,还是有林大哥在身边比较安心啦。 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收回来的礼,那他这太子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因此,赫连铨钰面色一变,冷声道:“本宫竟不知在大梁属下可以随意插言。” “是属下冒失,请太子责罚!”林安立马抱拳请罪。 瑾瑜赶紧笑着说:“太子莫要生气,此事不能怪林侍长,因为我入职时间短,对官场规矩还不太明白,所以平日里都是林侍长在教我。” 瑾瑜脸上带着笑,心里却老大的不痛快,哼,合着你给我挖坑还不让我身边的人护着我是吧?你还想罚他,你要是敢罚我让你回不去! “算了,既然副将为你求情了,本宫也就不追究了。”赫连铨钰见瑾瑜快速变化的表情便知晓这人定是很受他器重,既如此,自己若是真罚了倒得不偿失了,于是顺势给了瑾瑜一个人情,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瑾瑜笑了笑,看一眼桌上的哈密瓜,暗想也不能太不给人家太子面子,便将木匣子朝林安推了推,“林大哥,这竟然是西番太子有意赏赐的,你便替我收下吧,不过在皇上品到这贡品之前,切莫要动便是。” “是!”林安点头,拿过木匣子,到一旁交与士兵收好。 赫连铨钰见此,心里对瑾瑜越发喜欢,内柔外刚,还格外聪慧,尤物啊! 一场小闹剧之后,二人开始用餐,为了配合西番太子关外人的口味,菜品特意做了羊肉、鹿肉等,却不料赫连铨钰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连连摇头。 “怎么?这菜不和太子口味?”瑾瑜也放下筷子,暗想这菜做的挺好吃的啊,若不是要估计在赫连铨钰面前的形象,瑾瑜早胡吃海喝起来了,也不知道这太子怎么就这般挑剔了。 赫连铨钰摇摇头,笑着对瑾瑜说:“我们西番,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喜欢围着篝火吃烤肉,然后自从进了关,本宫每日都是这样吃,竟觉得这些肉食不知味了。” 瑾瑜眉头一皱,心想闹半天这西番太子是想吃烧烤了啊,然而这里也没有烧烤条件啊。 “副将,本宫有一请求,不知可否?”赫连铨钰又接着说。 瑾瑜忙起了身,“太子请讲。” “不如我们午后便启程,带几只活羊,于城外找一开阔之地,扎营起火,吃烤羊肉如何?”赫连铨钰笑着看向瑾瑜。 吃烤羊肉啊?瑾瑜一听也来了兴趣,皇上赏给军营的羊瑾瑜本就打算找机会烤了和将士们一起围坐个篝火吃的,只可惜被皇帝派了出来,还没找到机会,被西番太子一说,还真是有些心动。 “来人,拿图来!”瑾瑜大喊一声。 随后有人送来图纸,瑾瑜展开细看一番,面上一喜,用手指着一处对赫连铨钰说:“南康镇百里处有一文钦湖,地势开阔,适合扎营。” “好,就在此地!”赫连铨钰只是轻瞟一眼,立马同意了瑾瑜的安排,“就这么定了,咱们午后便出发。” 瑾瑜笑笑,拿了图纸递给林安,低声吩咐道:“派快马前去告诉杨大哥,率军前往此处安营生火,等候我们。” 林安领了命令,连忙安排人去准备,而曹源却是越发的不高兴了。 “所以我们辛辛苦苦准备半天,结果西番太子一句话便全都不作数了!” “曹大哥莫要太气,他这个提议虽说麻烦,倒也不坏,秋高气爽,看看繁星,吃吃烤肉也是快事!”瑾瑜笑着安慰曹源道。 曹源气呼呼地瞪了一眼瑾瑜,“你敢说你不是冲着烤羊肉去的?哎,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嘴馋的毛病?” “方才他便拒绝了一次吃的。”林安在一旁笑着说。 曹源换衣地看了一眼瑾瑜,瑾瑜立马摆出得意的模样来,心中窃笑,我才不会告诉你们那东西我吃腻了呢! 第十五章 宿营 第十五章 宿营 “你看看,你看看,像什么样子?”曹源一路抱怨不断,回头轻蔑地看一眼队伍后面跟着的羊群,转头继续对林安说:“赶着一群羊的军队,哪有这样的!” “呵呵……但好像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林安淡淡笑着说,“你看瑾小弟跟那西番太子不是聊得很起劲么?” 曹源气呼呼地侧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说:“我打赌他们一定在说吃的!” 还真被曹源猜到了,瑾瑜和赫连铨钰确实在说吃的。 两人原本只是说说今晚的羊肉要怎么烤,结果便越说越远了。 “在我西番,人人都会饮酒,瑾副将一会儿怎么也得与本宫对饮几碗。”赫连铨钰为了哄瑾瑜高兴,舒服的软轿也不坐了,骑着马与瑾瑜并肩慢走。 “末将不胜酒力,怕饶了太子的好兴致。”瑾瑜连忙握着马缰拱了拱手。 在孤儿院,满了十六岁便会开始训练饮酒和品酒,不过瑾瑜一向认为酒不能多饮,所以从不好酒,就算是军营里打了胜仗,她也最多象征性地喝个半碗而已。 “不过那几位副将倒都是能喝的,可以让他们陪您畅饮。”瑾瑜又接着说。 赫连铨钰淡笑了一声,并没有再接瑾瑜的话,暗想着自己就只想和你对饮,那些个粗人,本宫看都不屑看。 “曹源,林大哥~”杨绛远远地看到军队过来,赶紧一挥儿马鞭大叫着迎了上来,“营地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林安点点头,抬起马鞭指了一下后面,“副将和西番太子在队伍后面,这一路还算太平,并没有什么异常。” “那西番太子为何一身大红袍啊?”杨绛抬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若不是身材实在高大,我还以为是位女子呢。” “哼,这关外之人跟咱们不同的地方多着呢!”曹源没好气地说。 杨绛愣了愣,随后倾倾身子低声问林安,“他这是怎么了?” “没睡好~”林安含着笑回答。 到了营地,瑾瑜四处看了一番,这个地方地势开阔,盗匪无躲藏之处,边上有湖,便于取水,十分适合,于是一面安排人员站岗放哨,一面命人生火宰羊。 “篝火,烤羊,好酒,还有满天的繁星。”瑾瑜笑着看向赫连铨钰,“太子对这些可还满意?” “还差一点。”赫连铨钰勾嘴一笑,抬起手拍了两下,随即从他的侍从里出来几人,直接上前坐到篝火旁边,弹唱起来。 赫连铨钰勾嘴一笑,“歌也不能少!” “啊,太子您竟还带着一支乐队!”瑾瑜惊讶地望着演奏的人群,虽说只是些简单的曲调,但是有了这个之后,瞬间觉得军营的氛围都高了,果然,军营必须有歌啊。 “来,本宫敬副将一杯,谢您如此为本宫费心。”赫连铨钰伸手端起手边的酒碗递了过来。 “那,为太子您接风!”瑾瑜笑着端起自己的酒碗撞了上去,随后仰头,一口饮尽,继而又转头去看伶官表演起来。 “我怎么觉得那西番太子是有意在给瑾小弟劝酒啊?”杨绛皱着眉头挪到林安和曹源身边。 “我瞧着那西番太子便不是什么好人!”曹源仰头饮尽碗里的酒,愤愤地说。 杨绛连忙又问:“不会有事么?” 林安看了看瑾瑜那边,一脸严肃地说:“不管怎样,还是应该多防范些。这营地不比驿站,你两今晚都少喝些酒,提醒巡逻的士兵们都机灵点。” “嗯,知道,”杨绛点点头,伸手拍拍林安的肩膀,“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拿些烤肉去给巡逻的士兵们,并提醒他们提高注意力。” “嗯,去吧。”林安点点头。 一旁的曹源也放下酒碗起了身,“那我去瞧瞧那批贡品吧,顺便再加上一岗,林大哥你好生看着点瑾小弟,别让他着了那西番太子的道。” 林安点点头,目送草原离开之后便回头直直地看着篝火对面的瑾瑜和赫连铨钰。 “哎,这风吹的真舒服。”瑾瑜放下酒碗笑了笑,然后将身子朝着一旁的石块上歪了歪,“我且吹着这凉风眯会儿,太子您请自便。” 瑾瑜说完这句话便就真的依着石块睡着了。 一旁的赫连铨钰端着酒碗叫了她好几声都不见回应,嘴角越发翘的明显,瞧着她枕在石块上的手臂,情不自禁地便将手靠了过去。 “太子!”林安突然出现,立在一旁拱手拜道,“天色已晚,营帐已经准备好,请太子早些休息吧。” 赫连铨钰几乎快要碰到瑾瑜的手自然地收了回来,在宽大的袖袍中紧紧地握成了拳。 “来人,送西番太子回营帐歇息。”林安不等赫连铨钰应声便直接招呼了人过来,低头看一眼靠着石块已经睡着的瑾瑜,微微摇了摇头,俯身将她整个抱起,忽的,整个人便愣了一下,这,分明就是一个…… 李安瞥了一眼一旁赫连铨钰的神情,赶紧恢复了神色,赶紧转身将瑾瑜送回了她的营帐。 赫连铨钰望着林安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愤愤地一甩袖袍,也不用士兵引路,便顾自回了自己的营帐。 “可恶!”赫连铨钰愤愤地骂道,“本宫马上就可以得手了,真是十分可恶的下属,今天好几次坏本宫好事!” “下次,下次一定要找个方法把这些人给本宫引开!”赫连铨钰怒气冲冲地看着乌殇说。 “是!”乌殇低头,淡然地回答道。 瑾瑜帐内,林安为她盖上被子,却立在床边迟迟没有离开,目光盯在瑾瑜的脸上看了许久,才慢慢地松开了握在被子上的手,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走出营帐。 “一定要严加防范,不要让任何人进了副将的营帐!”林安立在营帐门口,面色严肃地对身旁负责守卫的亲兵说。 繁星依旧,篝火的火苗渐渐地暗了下去,林安看了一眼赫连铨钰的营帐,迟疑了一番,抬步走到中间的石块上坐定,抬头看一眼星空,却觉得这夜风似乎真有些微凉。 第十六章 军歌(一) 第十六章 军歌(一) “林大哥今天是怎么?”曹源回头看一眼后面并排的三匹马,皱着眉头看向身旁的杨绛,“从出发开始,就一直在瑾小弟附近,一步都没跟丢。” 杨绛也回头瞟了一眼,随后眨眨眼睛说:“不是瑾小弟要他只负责保护西番太子的么?离得近才能及时反应啊。” “可我还是觉得怪怪的。”曹源皱皱鼻头,随后牵住马往杨绛身边靠了靠,“依我看,定是那西番太子昨晚意图不轨被林大哥发现了,所以林大哥才会如此一步不离地跟着他。” 杨绛拧了拧眉头,迟疑了一下,才又轻声说:“不管如何,我们既要保护好这西番太子不出意外,也决不能让瑾小弟吃了亏。” 西番太子破天荒的又没有坐他的软轿,骑着马与瑾瑜并肩而行,众人早上拔营出发,中午在南康镇吃了午饭,下午又继续出发,终在日落时分进了京,按照皇帝的意思,先安排他们住进行馆,依旧由瑾瑜的队伍守卫,明日早朝时候觐见。 “副将,明日一早还要早朝,今晚就先回府休息吧。”林安见行馆已安置妥当,连忙向瑾瑜提议,“这里有我和两位副将即可。” “就是,就是。”曹源也忙附和,“方才穆大哥已经派人来送过信了,明日一早他和方大哥便过来换我们。” 瑾瑜迟疑了一下,随后点点头,“也好,我也有点事要回府办,这里就劳烦各位哥哥了。” 瑾瑜又交代了他们几句,便去与赫连铨钰道了别。 “副将要回府么?”赫连铨钰一脸不舍地看着瑾瑜,“本宫是否有幸瞻仰一番。” 有送瓜的先例,瑾瑜这下已经学聪明,连忙一拜说:“太子要往府中实乃府里荣幸,不过您还未见过皇上,先行往府里恐有不妥,不如暂缓几日,末将定让府里收拾妥当,迎接太子。” 赫连铨钰也不敢给瑾瑜惹祸上身,暗想缓几天就缓几天,便摆摆手说:“那就过几日再去吧。” 瑾瑜抬头对着赫连铨钰笑了一下,转身出了赫连铨钰的房间,心中暗笑,小样,又想坑我,我才不上当呢! 瑾瑜自带了一队亲卫兵回府,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便坐到书桌旁创作去了,怎么着也得写出一个军歌来。 瑾瑜摊开纸,想了想,先将岳飞的《满江红》誊写了一遍: 怒发冲冠,凭阑处……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然后对照着一一修改。 古人的诗词原本便来可以吟唱的,这词又有气魄,正适合。 “怒发冲冠改披荆斩棘,凭阑处,改为执长枪……”瑾瑜一面细细念着,一面提笔改着,不知不觉地,这夜便黑了。 过了许久,柱子进来为她换灯,便提醒道:“公子,这夜都快三更了,这学问留着明日再做吧,再不休息,明日早朝该起不来了。” 瑾瑜抬头看了一眼柱子,将手中的笔放下,瞟瞟已经仿的差不多了的词满意一笑,站起身,“好吧,今日暂且先休息,明日再说,估计要不了多久也就能写完了。” “柱子,这桌子上的东西你就不要收拾了。”瑾瑜挽起衣袖走向水盆便洗手,忽然又提醒了柱子一句。 “哎。”柱子应了一声,轻轻拿镇纸将其压好,灭了桌边的灯,过来等瑾瑜洗完便端了水盆出去。 “那公子便好生休息吧。” 瑾瑜点点头,自去了衣物,往床上躺去,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第二日五更,柱子又将其叫起,瑾瑜早起穿衣,想着自己昨晚的创作,便笑着踱步过去,移开镇纸,细细读起纸上的内容来。 “披荆斩棘,执长枪,直取敌首……啊呸,这都写的什么玩意儿啊!”瑾瑜皱了皱眉头,一把抓过自己写的纸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昨晚写的时候还自我感觉挺好的,怎么今日一读,竟没一句押韵的,果然,自己并不是一个能做学问的人,背再多的古诗词也只能是背背,没法做到活学活用。 “公子,这……不要了么?”柱子捡起瑾瑜扔在地上的纸团问。 瑾瑜瞥了一眼,丧气地摇摇头,“不要了,不要了,丢炉子里烧了吧。”随后便出门去了。 就因为这事,瑾瑜一路都不太开心,到了行馆也是一脸的愁容。 “副将为何事而忧?”赫连铨钰见他这样,窃喜机会来了,连忙询问。 瑾瑜根本就没心思搭理他,淡淡地说:“无事!” 赫连铨钰吃了个闭门羹,又不忍心对瑾瑜训斥,只好默默闭了嘴,这却让跟在后面的曹源和杨绛暗笑了许久。 因是奉命护送西番太子,所以瑾瑜不用太早进殿候着,只需要陪在赫连铨钰身边,等皇上召见的时候在一起进去就可以了。 瑾瑜心里还想着军歌的事情,完全不搭理赫连铨钰,赫连铨钰好歹是一国太子,也不可能做的太明显,只好先忍着。 看来还是得找个有才学的人帮我改改,曹大哥说全京城才学最高的就属王爷了,如此,去拜托王爷肯定能成。 瑾瑜想到这,侧头看一眼一旁的西番太子,不禁又犯了愁,要是这货一直都在,自己就得一直在他身旁跟着,哪有时间去向王爷请教学问啊。 这可真是愁死人啊! 赫连铨钰等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瑾瑜主动看过来了,连忙笑着准备搭话,再看一眼她满满嫌弃的眼神,瞬间受了一万点的伤害,丧气地低下头去,伸手轻轻握了握椅子扶手,屋子里一时间好不尴尬。 “传西番国太子进殿~” “传西番国太子进殿~” “传西番国太子进殿~” 太监细长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两个各怀心事的人连忙站起了身。 瑾瑜理理自己的朝服,抬头朝着赫连铨钰扯了一下嘴角表示笑了,然然抬抬手:“太子请吧。” 第十七章 军歌(二) 第十七章 军歌(二) “赫连铨钰见过大梁皇上。”赫连铨钰进殿后按着西番的礼节行了半跪礼,皇帝倒也没跟他计较,便直接让他起了身。 “晋安一战,实乃国情所迫,我西番深感抱歉,特让我前来,为皇上献上美玉和美酒,以表歉意。” “另外,大梁粮食和布匹丰富,而我西番多产金玉,瓜果香甜,若能组建商道,互通有无,并能促进两国友谊。”赫连铨钰连忙将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一一说明。 “组建商道必然是好事。”皇帝笑着呢喃了一句,随即目光一转,看向魏子渊,“皇弟,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魏子渊连忙笑着站起身,对着皇上恭敬一拜,“回皇上,臣弟以为两国若能互通有无自然是好,只不过边关匪患严重,恐商队无法安全通过,此事还要商议之后才可定夺。” “既如此,此事日后再议吧。”皇上说着朝赫连铨钰一笑,“太子一路车马劳累,先在京都游玩几日,看看我大梁别样风光,通商一事,容后再议。” 赫连铨钰用眼角瞟了一眼已经端坐下去的魏子渊,轻轻一笑,朝着皇帝低头一拜,“也好,全凭皇上安排。” 今日早朝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西番太子觐见,所以也就没瑾瑜什么事情,浑浑噩噩地听了一阵,听到“退朝”二字便立马来了精神。 “瑾副将!”赫连铨钰见瑾瑜要走,连忙将她叫住,“皇上请本宫游园,瑾副将不一同么?” 瑾瑜微愣了一下,自己好像并没有听皇上点自己名啊,忙说:“末将身份低微,皇宫岂是我等能去的。” “而且皇宫警卫森严,十分安全,太子不用担心,末将会命穆大哥、方大哥两位率军在二道城门候着,等太子出宫护送您回行馆。” “若是本宫邀你一起,皇上应该会答应吧。”赫连铨钰又说。 “别!”瑾瑜激动地伸手抓住赫连铨钰的手腕,“末将今日有要事在身,恕不能相伴。” “那……”赫连铨钰的目光慢慢地移到瑾瑜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看她手白细滑,暗想她难得开口求自己,又有了肢体接触,便笑着说:“如此,本宫便不强求了。” “那告辞啦!”瑾瑜得了这话如同得了释放,赶紧抬手一拜,转身便跑出了殿,好在魏子渊走得慢,还未出二道城门。 赫连铨钰看着瑾瑜直奔魏子渊而去,脸上的神色立马暗了下来,怪不得回了京都便不愿意搭理本宫了,原来是挂念着旁人呢! 亏得本宫以为你多清高,不过也是俗人一个罢了! “王爷~”瑾瑜快步冲出大殿,眼看魏子渊就要出城门了,连忙出口叫住。 魏子渊听到身后有声音,便绅士地回了身,静静地看着瑾瑜朝自己奔跑而来。 “末将见过王爷!”瑾瑜在魏子渊面前站稳脚步,喘着粗气朝魏子渊抱拳一拜。 魏子渊打量了他一眼,轻声说:“免礼。” “瑾副将这是又忘带点心了?”一旁的王安笑着打趣道。经过之前的几件事,王安对瑾瑜还是蛮有好感的,起码知道她与朝中那些大臣是不同的。 “王大人就不要再拿这件事来打趣我了。”瑾瑜站直身子,不好意思地抬手扣了扣自己的鼻子,然后又镇重地朝着魏子渊一拜,“末将今天过来是想向王爷请教些学问,曹大哥他们说京城学问最高莫过于王爷您,所以末将斗胆求教。” “什么学问?”魏子渊淡淡说道。 瑾瑜连忙直起腰身,从袖子里摸出自己昨日誊写的《满江红》递给魏子渊。 魏子渊展开纸瞟了一眼,发现这些字自己既像认识但又着实不认识,一时之间便有些发愣,侧头瞥了一眼王安。 王安得了眼神也连忙靠过来,看了一眼,也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瑾瑜,一脸的疑惑,“瑾副将,你给王爷看的这是什么啊?” 瑾瑜这才想起自己用的是简体字,连忙一拍后脑勺,懊恼地说:“末将忘了自己不会写字了,所以写的都是错别字,这是一首词,末将为您念一遍吧。” “怒发冲冠,凭阑处……朝天阙。” “好词!”魏子渊听着瑾瑜念完整首,笑着称赞道,“将士气魄,可歌可泣,只是多了丝不甘,难免伤感了些。” “对对对!”瑾瑜连忙接话,“就是太伤感了些,所以末将才想着不如将它改改,奈何末将肚子里的墨水有限,昨晚想了许久也未曾想出个好诗词来,所以才敢劳烦王爷,还望王爷不吝赐教。” 望着瑾瑜陈恳求教的样子,魏子渊难得地勾了勾嘴角,将手里的宣纸复又叠好,伸手递到瑾瑜面前,淡淡地说:“本王午后三刻有空,届时你来府里。” “哎,好,谢谢王爷!”瑾瑜立马兴奋地接了宣纸,对着魏子渊连连鞠躬。 魏子渊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王安朝瑾瑜淡淡一笑,赶紧跟上。 “王爷,您真让他去府里么?”王安低声问。 “只是谈论诗词,无妨。”魏子渊轻轻答了一句,伸手扶了一旁的侍卫上了马车,“午后你若无事,便也过来瞧瞧。” “是。”王安轻点一下头,站在一旁目送魏子渊的马车离去,舒心地笑了笑。 当今圣上多疑,故此才会将王爷留在京城。 为了不让皇上猜忌,王爷从不与百官交往过密,武将更是不曾私会过,当年穆将军也只有大喜事的时候会派人送份贺礼,其他人几乎是毫无来往。 这瑾副将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引得王爷注意,不知是确实心无城府还是心怀诡计,不过王爷难得肯见,只希望他是真心求学,莫要毁了王爷盛名才好! 第十八章 军歌(三) 第十八章 军歌(三) “这大梁皇宫着实与我西番不同,树多、花多、水多,大美啊!”赫连铨钰手持折扇指着满园的景色赞道,“只可惜此等好景只能流于心间,带不回去啊。” “哈哈哈……”皇上爽朗地笑了两声,“太子若是喜欢,朕命画匠绘制几幅让你带回,日后也能观赏。” “如此,便谢皇上了。”赫连铨钰笑笑,忽然眉色一转,复又开口:“既然皇上赏了,我还想再求一事。” 皇帝收了笑,轻挑一下眉尖,“你说!” “我与瑾副将路上相谈甚欢,相见恨晚,实不忍心他奔波于行馆和府邸之间,所以恳请皇上允许我搬至他府上小住几日。” 皇上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后笑着说:“瑾副将年轻有为,尚未娶妻,又无父母,去他府里,怕是会怠慢太子。” “无妨,无妨,我西番人一向随性。”赫连铨钰笑着说。 皇上淡淡勾了勾嘴角,“既如此,便让内务府挑些合格的宫女,与太子一并住过去。” “谢皇上~”赫连铨钰大喜,俯身一拜。 瑾瑜回了府,正在吃早餐,皇上的圣旨便来了,宣纸太监还带了二十几个宫女。 瑾瑜伸手接了圣旨,转身交给林安,随即瞟了一眼那二十位宫女,招招手叫来柱子,“你把她们待下去看着安排吧。” “哎,好。”柱子点头答应,带了宫女下去。 瑾瑜送走了传旨太监,郁闷地皱了皱眉头,不满地嘀咕道:“他这怎么还住到府上来了!” 林安也是一脸的愁容,看看瑾瑜,又看看手里的圣旨,眉头拧起。 “林大哥,一会儿等柱子安排好了你带人去行馆把西番太子的人和东西接过来,下午我要出门一趟。” “副将要出门?”林安忙问,“我跟你一起去吧?” 瑾瑜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林安,略显纠结,小声说道:“王爷似乎不喜人多,还是算了,我自己去吧,王府肯定守卫森严,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就不要跟着了,若是西番太子来了,你便替我接待。” “您要去王府?”林安一惊,自己怎么都没听她提起过。 “对呀,我要向王爷请教学问,王爷说午后有空,命我午后去。”瑾瑜得意地说着。 林安抬头,愣愣地看着瑾瑜,又无话可话,知晓她是劝不住的,多说无益,也就不说了。 过了午后,瑾瑜便准时出门,从府里叫了辆马车便出发了,到王府门口下车,便遇到了正准备进门的王安。 “王大人!”瑾瑜连忙出口叫住。 王安回过身来,朝着瑾瑜一拜,“瑾副将来的真准时。” “来早了怕打扰王爷休息。”瑾瑜忙笑着说。 王安笑笑,跟一旁的侍卫说了一声,便带了瑾瑜进去。 瑾瑜四处打量了一番,才知道,自己视为珍宝的房子跟王府比起来就好似别墅跟民宅,看着都是几进几出的,这布局和摆设却差远了。 走了一会儿,又有宫女前来带路,弯弯拐拐地便到了一处凉亭。 凉亭以粉色轻纱装饰,微风徐徐,竟吹得轻纱漫漫。 魏子渊去了朝服,换了一身白色金丝的锦袍,背对着瑾瑜,正在俯身写字。 只看背影,便是风流倜傥,看得瑾瑜差点又移不开眼。 “王爷!”王安先前上前行礼,瑾瑜也连忙跟了上去。 魏子渊坚持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放下笔转身看了二人一眼,轻淡地说:“来啦。” 随即又转身绕过桌子,拿起宫女托盘里的湿毛巾擦擦手,“子衾,你瞧瞧这副字如何?” 王安,字子衾。 王安应了一声,上前两步,站到书桌前细细观赏了一番,随即笑着看向魏子渊,“这不是早上瑾副将念的词么?王爷只听一遍便记住了!” 瑾瑜一听,连忙凑到桌边,结果才想起自己不识字,而且魏子渊这幅画采用的是古书体,她越发不认识,只好尴尬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瑾副将你这是什么神情。”王安侧头笑着说。 瑾瑜皱了皱眉头,略显郁闷地说:“见王爷这字好看,想夸夸,但是奈何自己又不识字,不能不懂装懂,所以愁。” “哈哈哈……”瑾瑜一席话惹得王安笑了起来。 魏子渊倒是没笑,只是慢慢地靠到桌边,淡淡地问:“这词是何人所作?想必是个有着满心抱负的将士。” “是我从一些书上看来的。”瑾瑜随便扯了个理由。 “你不是不识字么?”王安立马反问。 “额……”瑾瑜迟疑了一下,好在脑子快,立马说:“有人给我读,我便记住了。” 王安脸上闪过一阵狐疑,随即将目光看向了魏子渊。 “那这首词你想怎么改?”魏子渊走到一旁坐下,随后抬手朝两人示意了一下。 王安和瑾瑜便绕过桌子,坐到魏子渊对面。 “正如王爷所说,这词虽壮烈不免伤感了些,末将想将它改为军歌,所以一定要气势恢宏,能够振奋士气。”瑾瑜不及坐定便急忙说了自己的想法。 “军歌?”王安又是一惊,侧身望着瑾瑜,总觉得这个副将说话自己有一半都是听不明白的。 “嗯嗯。”瑾瑜连连点头,“就是可以在军营里传唱的歌曲,古人有四面楚歌之谈,你想,若是当时有一首气势恢宏的军歌,不就把敌军那哀怨的乡音也盖住了么,就不会失了士气了。” 王安朝着瑾瑜眨巴眨巴眼睛,一个字都不识的人,居然还知道四面楚歌,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然而一旁的魏子渊却起了身,转身望着亭外满湖的睡莲,认真思索起来。 瑾瑜和王安望着他的背影等了许久,才见他转身走到桌边。 王安连忙起身,取了桌上原本的那副字,又为魏子渊再铺上一张纸,然后静静地站到一旁,看魏子渊提笔落墨。 瑾瑜也赶紧凑了过去,结果也看不懂,只好拽拽王安的衣袖,低声说:“王大人,给念念呗!” 王安回头看了一眼瑾瑜,转头看向桌面,慢悠悠地开了口。 第十九章 军歌(四) 第十九章 军歌(四) “怒发冲冠,凭阑处,烽火未歇。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王安慢慢地念到。 瑾瑜一边听一边点头,上阙王爷只改了一句,将“潇潇雨歇”改为了“烽火未歇”,然而这情绪基调立马便转了向。 “利剑具,恨欲解,弯弓满,敌将灭……” 下阙整片都改了,瑾瑜静静听着王安吟诵,不觉地连连点头,待魏子渊停了笔,索性鼓掌叫好。 “不愧是王爷,上阙只动一句,便是满腔热血。”瑾瑜笑着说,“我原本寻思上阙哀怨,要全部改掉,下阙壮志,只需微微修动。” 魏子渊低头静静看着桌上的词,半晌才说:“如此一改,壮志倒是有了,然后词的韵味却不足之前了。” “无妨,无妨。”瑾瑜连忙笑着说,“只要能鼓舞士气便好了。” “王爷,可否借笔墨一用?”瑾瑜抬头看向魏子渊。 魏子渊点点头,从桌边让开。 于是瑾瑜从笔筒里挑了一根细笔,用现代握笔的方式,蘸了点墨,找了一张白纸将魏子渊改过的词复又抄了一遍。 “我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握笔的。”王安不解地抬头看向魏子渊。 魏子渊沉默不语,目光却紧紧盯着低头写字的瑾瑜。 瑾瑜听到王安的话,勾嘴笑了笑,轻声说:“我小时候没人教我写字,我便自己琢磨了这种握法,不过我不识字,我便自己创了些简单的比划,只有我能认识。” 瑾瑜说完直起腰身来,看了一眼整首词,将笔放回。 王安凑过去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果真是看不懂。” 瑾瑜却没再搭理他,而是用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嘴里还在碎碎念着。 尝试了几下快节奏,又试了几下慢节奏,瑾瑜终于找准了节奏,便从头吟唱起来。 “怒~发~冲冠~,凭阑处,烽~火~未~歇……利剑具,恨欲解,弯弓满,敌将灭……” 上阙低沉,缓慢,平音拉长,下阙高昂,急促,一声鼓点有两个字,但是总体曲调简单,因为将士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学习,要让大家都学会,必定是简单的节奏。 听着瑾瑜就此唱了起来,王安愣愣地转头看向魏子渊,这才发现魏子渊目光停在瑾瑜的手上,正听得认真。 “好,这样就可以了!”瑾瑜哼唱完整首歌曲,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后退一步,朝着魏子渊拱手一拜,“末将替我那三万大军谢王爷赐教!” “你真要把这个教给将士们唱?”魏子渊看着瑾瑜问。 瑾瑜直起腰身,面色疑惑地问:“王爷觉得不妥么?” “不。”魏子渊笑着摇了摇头,“本王只是在想,那样的画面是何其的壮观!” “那末将到时候邀请王爷前去观看。”瑾瑜立马笑着说。 魏子渊顿了一下,随即淡去脸上的笑容,“到时候再议,天色不早,两位早些去吧,本王也就不留了。” “嗯,臣告退。”王安立马起身拜退,瑾瑜多看了两眼魏子渊,也只得跟着王安退出来。 “哎,王大人。”瑾瑜才出王府便伸手拉住王安,“你来王府次数多么?” 王安停下脚步,淡淡一笑,思忖一番才答:“算多吧。” “那可就怪了,王爷怎么连你也往外送呢?”瑾瑜瘪瘪嘴,有些不解,“要我说是非亲非故的,又是第一次来,还是上门来请求帮忙的,不留吃饭也属正常,可王大人跟王爷都这么熟了,王爷竟也不留您吃饭。” 王安见瑾瑜竟一本正经地思考这个问题,笑着摇了摇头,不理会瑾瑜,便转身离去了。 瑾瑜自觉无趣,瘪瘪嘴,下台阶,上了马车,直接回府。 “公子回来啦~”瑾瑜才下马车,侯门的家丁便大声朝里面喊起来,随即又过来跟到瑾瑜身后,“公子,西番太子住在西苑,已经安排住下了。” “嗯,我先回房去换身衣服,你叫柱子到我院里找我。”瑾瑜交代了一句,便朝自己院子里走去了,不一会儿,柱子过来。 “公子,您叫我?” “嗯。”瑾瑜点点头,“你可给方大哥和穆大哥安排住处了?” “原本安排了梧桐苑的,方大爷和穆大爷嫌离西苑太远,不愿意去,最后挑了西苑旁边的静水堂,说是方便保护西番太子周全。” “嗯,那倒是辛苦他们二人了。”瑾瑜点点头,“守卫的将士不许喝酒,不过肉汤多备些,莫要亏待了他们。” “嗯,小的知道。”柱子答着。 “那我先去见见西番太子,”瑾瑜说着往屋外走去,走了两步复又停住脚步,“对了,那西番太子吃饭不喜欢人少,晚饭就安排到前厅,请方大哥、穆大哥一起。” 交代完这些瑾瑜便往西苑去了。 那赫连铨钰从皇宫出来,便兴致勃勃地来了瑾府,结果进了门才被告知瑾瑜往王府去了,瞬时便不高兴了。 兴致勃勃地扑了个空,心里本就不爽,再一听又是那江南王,不觉得便气愤起来。 越想越气愤,赫连铨钰便完全没有了游园的兴致,带人回了西苑,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听到门外报“公子来了”,知晓是瑾瑜过来,这才笑着坐起了身。 “副将可算回来了,”赫连铨钰略带不满地说,“本宫还以为副将不喜本宫来府上,所以特意躲出去呢。” “嘿嘿,怎么会呢。”瑾瑜赶紧笑笑,然后随性地往一旁坐去,“实乃有些学问不懂,所以去向王爷请教去了,这不,一忙完我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连晚饭都没在王爷那里用呢。” 明明就是王爷根本没留她吃晚饭,但这种事,她是绝对不会对赫连铨钰说的。 “副将如此重视本宫,本宫便开心了。”瑾瑜这一番话,算是给了赫连铨钰一颗蜜枣,听得他心都甜了起来,目光毫不收敛地在瑾瑜身上扫了一遍。 瑾瑜心里想着事情,竟丝毫没有在意,倒是候在门口的林安防范地盯着赫连铨钰,却被赫连铨钰狠狠地给瞪了一眼。 第二十章 伶官 第二十章 伶官 “太子,末将可否向您借几个人?”饭毕,瑾瑜向赫连铨钰开口。 “当然!”赫连铨钰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为搏美人一笑,别说是借几个人,就算是要,赫连铨钰也不会犹豫的。 “看中哪几个,随意叫去便是!”赫连铨钰挥了挥衣袖,指了指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 “末将想借太子身边的那几位伶官用用。”瑾瑜忙笑着说。 “他们?”赫连铨钰狐疑了一下,随即脸上一喜,“原来副将也爱听曲啊,既如此,让人在园子里摆些茶点,本宫与副将一同听曲饮酒。” “难得太子有此雅兴,不过末将借几位伶官有他用,恐怕要改日才能陪太子饮酒听曲了。”瑾瑜说着起了身,朝着赫连铨钰拱手一拜。 “这……”赫连铨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随即爽朗地笑了两声,俺去了之前的尴尬,“既然副将有其他事务要忙,那本宫便不打扰了。” “那几位伶官,副将只管招去。” “谢太子!”瑾瑜爽声答了一句,随即便转身带了几位伶官离去。 林安瞟一眼赫连铨钰丧气的模样,转身跟上瑾瑜。 “林大哥,调一个小队的亲卫兵到我院子里来。”瑾瑜心情十分愉悦,脸上显露无疑,“另外,这两日没我允许,任何人不许在我院子附近溜达。” “是!”林安低头回答。 瑾瑜满意地领了几位伶官回院,细细将几人打量了一番,乐器不多,有二胡,鼓、琵琶和笛。 “你们几人,谁最懂音律?”瑾瑜随即问。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持笛的男子,男子左右看看,随即上前跪下。 “小的不才,略通音律。” “先起来说话。”瑾瑜笑着说,“在我这院子里以后不用动不动便跪。我先问你,你可会写曲。” 男子迟疑了一下,果真没再跪,但依旧弯着腰,一副很恭敬的样子。 “今日奏的曲全是不才写的。” “哟,那我可算是找对人了!”瑾瑜一喜,两眼几乎要放出光彩来,“那我给你们哼唱一段,你们可要听仔细了。” “仿着我这曲子去写,谁写的最合我心意,必有大赏!” 瑾瑜说完,便掏出怀里的纸,按着在王府里哼唱的那个曲调又重新唱了一遍,随即询问地看向下面站着的伶官。 “几位可都听明白了?” “是。”几位伶官齐声回答。 “那你们便下去琢磨吧,这几日便住在我这院子里,明日下了早朝,我便来听。”瑾瑜说着甩甩衣袖,示意这些伶官们退下。 北苑,赫连铨钰一脸正色地歪倒在软榻上,手上捧着茶杯,却也不喝。 “打听的如何?”赫连铨钰目光盯着手里的茶杯,轻淡地说。 “没有任何声音,而且他下令不让任何人靠近院子,府里士兵太多,奴才不敢深探。”乌殇立在赫连铨钰不远处说。 赫连铨钰伸手,将手里的茶杯搁到了一旁,随后微微动了一下身子,长叹了一口气,“乌殇啊,本宫好想现在就拥着那副将~” 乌殇低头立在下方,不作回答。 “你替本宫想想法子。”赫连铨钰直直地看向下方立着的乌殇。 “奴才无能,不能为太子解忧!”乌殇低头说着,语气依旧是不卑不亢,却又不冒犯。 赫连铨钰盯着他看了许久,随即不耐烦地移开目光去,“算了,本宫暂且再忍些日子,去叫个伶官进来给本宫解解火。” “太子,伶官都被副将借走了。”无上继续低着头说。 “我……”赫连铨钰气愤地坐起了身,抓起一旁的茶杯,拿在手里扬了扬,又放了下去,“算了,算了,本宫就这样就寝吧。” 赫连铨钰说着起了身,大摇大摆地往里间走去,嘴上还念叨着:“这破地方本宫真不想多待,赶紧让手下的人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我们便尽早回去。” “是!”乌殇跟在赫连铨钰身后,倒了帘外,便住了脚步。 “对了,到时候想个法子,将副将也一并带走!”赫连铨钰抬手褪去自己的外衣,扬了扬嘴角。 “好。”乌殇在帘外轻声应着。 第二日下了早朝,瑾瑜便急急忙忙地上了马车,催促着林安赶紧回府。 心里记挂着军歌曲子的事情,朝堂上的半个时辰,竟如同折磨一般。大臣们说的那些事,瑾瑜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想着跟自己无关就好了。 王安陪着魏子渊出来,瞧着瑾瑜匆匆忙忙的背影,便笑着说:“这瑾副将估计是又忘带吃食了。” 魏子渊轻轻地瞟了一眼瑾瑜的马车,没有说话,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关于皇上今日说的通商之事,你去好好探查一番。” “是。”王安点头,“今日京城里有些奇怪,多了许多西番人,而且他们还仿咱们大梁的穿着打扮。” “知晓是干什么的吗?”魏子渊在车前停下了脚步。 “暂时还不明确,下官已经让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嗯,”魏子渊点点头,伸手扶了一把侍卫,上了车,随后又撩起车窗布对站在外面的王安说:“瑾府那边也让人多加留意,瑾副将手上毕竟掌着三万大军,不可马虎。” “下官知晓。”王安抬手拜答。 瑾瑜下了马车,便火急火燎地朝着自己的院子去了,连林安和柱子都惊住了。 “难得公子回来第一句话不是叫吃的。”柱子望着瑾瑜的背影轻声说着,“院子里住的那几位伶官还真是讨公子喜欢。” “西番太子那边没事吧?”林安将目光从激怒离开的方向收回,转头看向柱子。 “一切正常,太子用过早餐便和他身边拿刀的那个人出去了,说是出去办事,方副将带人跟着。” “嗯,辛苦。”林安听柱子说完,点点头,提了提腰间的剑,朝着瑾瑜的院子走去。 “来来,你们一个个将你们写的曲子弹唱一遍。”瑾瑜回了院子,便赶紧招来几位伶官,连衣服都没顾得上换。 第二十一章 要人 第二十一章 要人 “这个是谁写的?”瑾瑜一连听了四个,第五个立马让她来了兴致,不及唱完,便开口问道。 “是奴才。”上前答话的是拿笛子的伶官。 “果然你最通音律。”瑾瑜笑着说,“你这曲写的不错,前面沉稳不失气势,后面急促却又不乱节奏,用来鼓舞军心,最适合不过了。” “谢将军夸赞!”伶官躬身说。 “我昨日说过了,谁最好,便有赏!你说,你想要什么奖赏?”瑾瑜开心地歪了歪身子,用胳膊城主身子,笑着看向下方的伶官。 那伶官抬头看了一眼瑾瑜。 瑾瑜这是第一次看清他的脸,这些伶官不论表演还是说话一直都是懦懦地低着头,细看才发现,这伶官穿红齿白的,生的甚是好看,只可惜太瘦了些,倒有些男版病西施的感觉。 “怎么?”瑾瑜抬了抬眼角,“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必定赏你!” 伶官盯着瑾瑜看了一会儿,随即双腿一曲,往地上跪去。 “奴才请求留在将军身边。”伶官说着拜了下去,额头顶在地上。 瑾瑜顿了一下,伶官的话她倒是听明白了,但不免有些为难。 由此有才能的伶官瑾瑜也愿意留在身边,可这是西番太子的人,自己是主人,他是客人,怎么好开口跟他要人。 伶官得不到瑾瑜的答复,便就一直这么跪着。 瑾瑜思忖了一番,只好说:“你先起来吧,一会儿我叫二十个亲兵过来,你将这歌交与他们,至于你说的这个,我尽力去求太子,若是求不来,我再给你写其他的赏赐吧。” “谢将军!”伶官直起身子,有拜了一下。 “好了,好了,起来吧。”瑾瑜皱皱眉头,“以后跟柱子一样,称呼我公子就好,若是教不好那些亲兵,赏赐你可就拿不到了。” “奴才知晓了。”伶官起身,低头答着。 到了晚上,又和赫连铨钰一桌吃饭,瑾瑜心里盘算着要人的事情,便主动多为赫连铨钰倒了几杯酒。 酒是瑾瑜倒的,赫连铨钰自然也就吃的开心了,连连吃了好几杯。 “太子的那几位伶官可真是聪慧,而且技艺精湛,谱的曲子也好听。”瑾瑜琢磨着赫连铨钰应该有些迷糊了,便笑着开了口。 “那可是本宫精心挑选出来的。”赫连铨钰说着话,故意往瑾瑜那边歪了歪,想着趁着酒意,闻闻她身上的气味也好。 “他们能博得副将的开心,回头本宫定赏他们!” “太子不如先赏我吧?”瑾瑜一听说有赏,便立马接了话。 “赏你?”赫连铨钰抬头看了一眼瑾瑜,随即轻轻笑道,“副将想要什么赏?” “那几位伶官里,有位吹笛子的,我见他音律不错,便存了私心,斗胆求太子赏于我。”瑾瑜笑着说看向赫连铨钰。 “吹笛子的……”赫连铨钰轻轻嘀咕了一句,慢慢坐直身子,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后淡笑着瞟了一眼瑾瑜,“副将当真看中他了?” “是!但求太子割爱!”瑾瑜趁势说。 赫连铨钰勾了勾嘴角,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既然副将喜欢,那便赏给副将吧,来,喝酒!” “喝酒!”瑾瑜见赫连铨钰竟然答应了,心中有愧,便赶紧举起了面前的酒杯。 饭后,回了房,瑾瑜洗漱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想起酒桌上的事情,便叫人去请了吹笛的伶官过来。 “太子已经同意将你赏给我了。”瑾瑜喝着醒酒茶淡淡地说,“不过他说与你主仆一场,临别前还有两句赠言,我让柱子领你去跟太子道个别,顺便收拾下你的东西,从此便留在府里罢。” “奴才谢公子!”伶官跪地一拜,随后起了身,跟着柱子去北苑。 瑾瑜晚上喝酒有些多,喝了一盏浓茶便准备休息,起身,瞟到廊子外立了一个人影,便好奇地走了出去。 “林大哥?”瑾瑜瞧着那身影像是林安,“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 “没事,我在此值夜,你早些休息吧。”林安转头看着瑾瑜,温声说。 “我这要什么值夜啊,林大哥赶紧回去休息吧。”瑾瑜说着打了一个哈欠,“这院子里有祭拜亲卫兵,再加之保护西番太子的三千精兵,早把府里围得严严实实的了,我这用不着值夜。” “你先去睡吧,我略站站,再去。”林安坚持着。 “那……好吧,我先去睡了,林大哥你也别站太久。”瑾瑜酒意慢慢上来,着实有些困,便转身回了房。 林安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转身站到柱子边,静静立好。 “奴才见过太子。”伶官跟着柱子到了北苑,便自行进了赫连铨钰的寝殿跪拜请安。 “过来~”赫连铨钰手里拖着茶杯,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 伶官迟疑了一下,随即慢慢站起身,小碎步地挪到了赫连铨钰脚边,复又跪了下去。 赫连铨钰将茶杯放到一旁,一甩衣袖,俯下身子,抬手挑住伶官的下巴,邪魅地勾了勾嘴角。 “是你求那副将要你的吧?”赫连铨钰轻笑着开了口。 伶官仰着头,眼里的目光微微在跳动,迟疑了一下,最终开口承认:“是!” “就这么不想留在本宫身边了么?”赫连铨钰说着话,手指却慢慢地掐住伶官的下巴。 “是!”伶官目光坚韧地从牙间挤出一个字。 “哼!”赫连铨钰冷哼一声,甩开手,“养不家的东西。” “求太子放了奴才!”伶官拜下身去。 赫连铨钰低头看了一眼跪在脚边的人,伸手拿过帕子擦了擦手,“去吧,好好伺候那副将,早晚,你得后悔!” 待本宫收了副将,你也只能乖乖地跟着回到本宫的榻边来! “谢太子成全!” 伶官又拜了一下,起身退出赫连铨钰的寝殿,融入夜色的那一刻,嘴角扬起了不经意的弧度。 太子,奴才自小便对声音熟悉,听音辨人,怎么可能连男女都不分,这一次,怕是后悔的会是您了。 第二十二章 检阅军营 第二十二章 检阅军营 “王爷,请留步!”瑾瑜下了朝便赶紧追上了魏子渊,待到他面前站定,忙笑着拱手一拜,“王爷,前几日的军歌我已经让人谱了曲,教给将士们了,王爷若是有空,不妨去军营里看一眼。” 魏子渊看了一眼瑾瑜,随即背过身继续往外走去,只是轻淡地说:“不用了。” 瑾瑜一脸失落地抬头看着魏子渊的背影,然后又有些不解。 明明他改词的时候挺又兴趣的,怎么自己邀他去听反而这么冷淡呢? 抬眼一瞥,王安还未走远,瑾瑜赶紧出手拽住王安。 “王大人,王爷他为何不去军营啊?” 王安抬头打量了一番瑾瑜,轻轻笑了笑,“副将真不知?” “难道……我应该知道么?”瑾瑜疑惑地问。 王安笑了笑,摇摇头,轻轻将自己的胳膊收回,“副将不如去问问旁人吧,这个,王某也不知晓。” 看着王安追着魏子渊而去,瑾瑜有些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即出了宫门。 然而有这事在心里盘绕,瑾瑜实在是没有心思做些其他的,只好向方士文等人请教。 方士文抬头看了一眼瑾瑜,随即转头看向林安,“林大哥,麻烦你在屋外守着。” “好。”林安答应着,起了身,出门,反身将门合上。 方士文瞧着门合上了,才转头看向瑾瑜道:“你知晓王爷为何要留在京城吗?” “身体不适,京城有最好的太医。”瑾瑜连忙回答。 “哼,这些不过是皇上的借口罢了。”曹源在一旁接了话,“王爷的身子是孱弱,再好的太医也没法根治,留在京城又如何!” “曹老弟,说话注意点,别带偏了瑾小弟!”穆从义严肃地看了一眼曹源,曹源连忙知错地低下头喝茶去了。 方士文于是接着说:“王爷的病既没法根治,又无大碍,皇上以此留他在京,不过是为了能时时盯着他罢了。” “盯着他?为什么?”瑾瑜从未读过那些类似九龙夺嫡的书或者电视,所以没法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原理。 “自然是为了防范咯!”杨绛连忙说,“当今皇上多疑,王爷自幼才学高超,先帝在位时便对他赞赏有加,皇上当登基那会儿,朝中有不少大臣拥护王爷,若不是太后求情,恐怕皇上早就杀了王爷了。” “这……我貌似开始懂了。”瑾瑜点点头说,“怪不得王爷不与朝中大臣往来,原来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仅如此,王爷也是怕连累别人,但凡与王爷来往过密的大臣,最后都会被找个借口辞掉或者降罪。”方士文又说。 “所以林大哥才几番嘱咐我不要去招惹王爷?”瑾瑜看向方士文。 方士文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王安王大人呢?”瑾瑜忙又问,“他每日跟王爷同出同进,怎么就没事?” “王大人是个例外。”穆从义开了口,“他原本就是王爷府里的人,后来因为围猎的时候替皇上挡了一箭,护驾有功,皇上才给他赏了官。不过顾及他是王爷的人,皇上只给了典侍郎的闲置。” “王爷与他有知遇之恩,他若也与王爷生分,皇上更容易起疑。” “这么一说,也就通了。”瑾瑜点了点头,随即又皱起了眉头,“那我要如何请王爷去军营里才不会让皇上起疑啊?” “依我之见,你最好是别请!”曹源放下茶杯开口,“皇上最忌王爷跟武官来往了,你这一不小心便会触犯龙威。” “可是这词是王爷改的,我很想让王爷亲自听听万军齐唱的场面。”瑾瑜有些丧气地歪靠到椅子上,脑中一直思忖着可行的办法。 “哎哎,我想到了。”瑾瑜忽然笑着坐起身子来,一脸得意地看向众人,“我去向皇上说,我新琢磨了一套练兵的方法,让他移驾去军营里瞧瞧。” “一来,可以鼓舞士气,二来,正好检阅一下最近士兵们锻炼的成果,再者,王爷若是能同皇上同行,便也能一睹将士们唱军歌的风采了。” “这个方法好是好,但难免要费些功夫。”杨绛微微思忖着说。 “皇上不一定会去,就算是去,王爷也不一定会同行。”穆从义替瑾瑜分析道,“以前皇上去军营检阅,王爷多半会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的。” “王爷会去的!”瑾瑜坚定地说,王爷当日在亭子里的兴趣是遮掩不住的,就算他不来,自己也会去求着他来看看。 “至于皇上……”瑾瑜又思索了一番,随后眼珠一转,看向众人,“如果我让西番太子去求,皇上是不是一定会答应啊?” “让他去?”曹源立马皱了皱眉头,“他能听么?” “能吧。”瑾瑜眨了眨眼睛,“虽然觉得怪怪的,但似乎只要我提的要求西番太子都会答应。” 伶官的事情自不用说,之后瑾瑜提了几次要求他也全都应了,虽说都不是什么大要求,但他也算得上是有求必应了。 “如果是他去说,皇上定然会答应的。”方士文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准备些好酒好菜,我去和西番太子说这事!”瑾瑜立马高兴地说。 果然,赫连铨钰被瑾瑜几句好话一说,便没了招架之力,瑾瑜的要求他便满口答应了,第二日早朝便向皇上提出了想去见识一下瑾瑜的练兵之法。 皇上爱面子,也想在西番太子面前一展雄威,只是略问了两句,便答应了下来,择定三日后前往军营检阅,命瑾瑜悉心准备。 又令江南王拟定随行人员。 “王爷,此次您会伴驾出行吧?”瑾瑜在宫门外堵了魏子渊问。 魏子渊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带着王安走远了。 “王爷,这瑾副将可真是肯下心思,就为了让您听听那歌,不惜惊扰圣驾。”王安低声在魏子渊身边说。 魏子渊停住脚步,侧头瞟了一眼瑾瑜的马车,随即低声说:“有时候太费心思,也不一定就是好意。” 第二十三章 改军规 第二十三章 改军规 “副将,随行名单已经出来了。”曹源急急忙忙地走进瑾瑜的营帐,将手里的折子递给她,后来想想她不识字,便又收回手,拿起折子念起来。 “皇上携宫女十人,太监十人,带刀侍卫一百;文晴公主,携宫女二人,嬷嬷两人……” “文晴公主?”瑾瑜抬起头,打断了曹源,“女的?” “公主自然是女的啊?”曹源理所当然地说。 “军营不是不许女子出入么?”瑾瑜看着曹源,往前趴了趴,“为什么公主可以来?” “这公主她不同啊~”曹源连忙说。 “怎么不同?不都是女的么?除非她是个男的!”瑾瑜瘪瘪嘴。 “你!”曹源赶紧抬手做了一个小声点的姿势,然后皱着眉头回头看一眼营帐外,“这话以后可别说了,被皇上知道了,可又是死罪!” “好好,知道,知道。”瑾瑜连连点点头,“你也别念了,就说王爷来不来,其他人我也不在乎,爱谁谁来!” “这名单上倒是有王爷,但是王爷具体会不会来,还真不知道。”既然说了不用念,曹源便合了手上的折子,放到桌上,然后自己踱步到一旁坐下。 瑾瑜笑笑,收了手上的宣纸,放进一旁的木匣子里。 “我有预感王爷一定会来!”瑾瑜说着伸手锁上小匣子,得意地起了身,“走吧,去看看大伙的准备怎么样了。” 第二日,风和日丽,皇上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 瑾瑜派三千精兵,一里一岗,执旗护驾,一路护到军营门口。 她率了四位副将和林安,亲自在军营门口恭迎,目光扫过站在皇上身边的魏子渊时,浅浅地勾了勾嘴角。 “末将恭迎皇上~”瑾瑜跪地行了礼之后起身,领了众人进门,站在门口的时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把这牌子收了!”瑾瑜愤愤地对一旁的士兵说,而她指着的正是“军营重地,女子止步”的指示牌。 “这……”一旁的士兵迟疑了一下,“副将,此乃军规!” 瑾瑜为难地瞟了一眼皇上,随即正色道:“既如此,便将军规改了!” 瑾瑜连忙抱拳拜到皇上面前,正色道:“皇上,末将以为,军营之所以禁女子只为防妖女惑乱军心,然公主驾临,实乃鼓舞军心,不可以军规论,因此末将斗胆请求撤去此条军规。” “哈哈哈,瑾副将思量周到,你既掌有军牌,此事你自拿主意便好!”皇上爽朗地笑了两声,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的赫连铨钰,大跨步往军营里去了。 “谢皇上!”瑾瑜高声拜谢,起身立到一旁,让随行的队伍先进去。 文晴公主还未及笄,由宫女搀着,跟在皇上身侧,路过瑾瑜身边时,特意多看了一眼瑾瑜。 看着人群渐渐路过,瑾瑜转身交代身边的士兵:“去把那牌子去了,告诉门卫,但凡女子出入,必要有登记。” “是!”士兵答应着跑开去。 瑾瑜轻轻勾了勾嘴角,除了这条军规,也算是替自己抹了一条罪名了。 自上次定军姿初见成效之后,瑾瑜令人在营地建了类似于现代特种兵训练的障碍物训练基地,今日也在皇上检阅之内。 演兵台上,按着尊卑已备好了座位,只待瑾瑜一声令下,击鼓集合,士兵整齐的跑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声势浩荡,震撼人心。 自从上次坏了嗓子以后,瑾瑜命人改了旗语,如今训练,基本以旗语喊话。 第一项是定军姿,由穆从义执旗指挥,特意挑选了平日里表现不错的二百人,分四列,端水碗分立校场两边。 第二项,原木训练,曹源执旗,五人一组,共抱一人粗原木,一共白组,在校场上排好,以旗语为口号,进行训练。 训练过程中自喊“一、二”,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看得皇上连连点头,身上还带着得意之色。 第三项,拳脚演练和刀枪演练,杨绛执旗,这是原本就有的训练,只不过瑾瑜稍稍指导改了一些动作,增加了一些打斗的演练,看起来更带劲。 三项表演完,瑾瑜命人查二百人手里的水碗,士兵巡查一番,上前汇报:“回副将,二百人无一人洒水。” “哈哈哈……好!”瑾瑜未开口,一旁的皇上先大笑着开了口,“如此定力,可见副将训军之严啊。” 瑾瑜淡淡地勾了勾嘴角,目光瞟了一眼魏子渊,转身对士兵吩咐:“击鼓!集合!” 一时鼓声雷动,士兵们陆续入了场,也为停止。只是稍作停顿,便成了缓慢地敲击声。 “怒~发~冲冠~,凭阑处,烽~火~未~歇……” 雄壮的合唱伴着鼓声响起,大有一副要盖过鼓声的势头。 台上的众人听闻歌声,皆面面相觑起来。 魏子渊手扶着酒杯,静静低头听着,这曲调正如瑾瑜当日所哼唱,但从这些士兵嘴里齐声发出来却又有一种雄壮之气。 “护我国土,扬我国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歌曲唱毕,众将士高喊着口号跪了下去。 口号是瑾瑜所想,后面那句却只是为了哄皇帝开心,毕竟,只要他开心了,便一切好说了。 看着台下如此壮观的场面的,皇上激动地起了身,众人连忙跟着一并站了起来。 “众将士平身吧。”皇上离开座位,走到演兵台前面,朝着跪了一地的将士们挥挥衣袖。 “大梁有瑾副将这样的将领,晋安一战,我西番输的佩服啊。”赫连铨钰跟在皇上身边,看着如此恢弘的气势有感而发,目光却笑着看向了瑾瑜,如此尤物,若能为本宫所有,真不枉此行啊! “瑾副将年轻有为,可嘉,赏!”皇上见赫连铨钰都折服了,自然觉得脸上有光,笑着看了一眼瑾瑜,爽快地叫赏。 瑾瑜丝毫不在意皇上赏不赏的,细细打量着魏子渊的神情,见他嘴角带笑,便知他对这军歌还算满意,如此,这阅兵的目的便也达到了,剩下的也就无所谓了。 第二十四章 文晴公主 第二十四章 文晴公主 军中安排了酒宴招待皇上,特意搭建了一个大的营帐,皇上对此行很是满意,连连夸赞。 瑾瑜笑了笑,转头在人群中看了一眼,才发现魏子渊的位子却是一直空着的,便寻了个借口,出营帐问林安。 “王爷说身体不适,已经先行回去了。”林安说。 瑾瑜略显失落地点了点头,原想着趁着人多,问问他的感觉的,没想到他竟提前走了,算了,身体不适也没有办法。 瑾瑜想着,抿抿嘴唇,转身回营帐,却不想差点撞到文晴公主身上,好在反应快,赶紧后退了两步,待站定后,才抱拳行礼。 “末将见过公主,方才鲁莽,差点冲撞公主,请公主责罚!” 文晴公主虽未及笄,但行为举止却十分优雅,宛如大人。 见瑾瑜行礼,她只是微微抬了抬右手,轻轻地说:“瑾副将无须多礼,原是本宫出来急,没让宫女们开路。” 瑾瑜见她没有怪罪,不免对她多了几分好感,轻轻笑了笑,又忙问:“公主独自出来,可是有何吩咐?” 文晴公主打量了一番瑾瑜,随即眨了眨眼睛,淡笑着说:“本宫初次来军营,所以心生好奇,不知可否烦瑾副将带本宫四处走走?” “好啊。”瑾瑜立马答应,军营里那些客套话自己正好不愿意听,不如就此躲出去,“公主请。” 文晴公主点点头,步伐优雅地走到瑾瑜身旁,瑾瑜一向习惯了大步走,如今为了将就她,不得不放慢步子。 “今日军营门口谢谢瑾副将了。”文晴公主走了一会儿轻声说。 “嗯?”瑾瑜正在欣赏着焕然一新的军营,听到她的话竟没明白过来。 文晴公主看了她一眼,暗想此人真是憨厚的可爱,不禁抬手掩嘴笑了笑,“今日若不是副将机智,命人撤了军规,本宫少不了要背一个蔑视军规的罪名。” “哈哈哈……怎么会呢,您是公主啊,跟其他人不同。”瑾瑜有些心虚的笑了笑,撤那条军规不过是借个势罢了,完全就是为了救赎自己,没想到这小公主竟给自己戴功劳了。 “越是公主,所以越是要注意呢。”文晴公主轻轻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去,“本宫乃皇上长女,既要为弟妹立榜样,又要得国人尊崇,自然是错误越少越好。” 瑾瑜见她说的,不免有些伤感起来,暗想着这皇家儿女,锦衣玉食的,其实也不自由。 “公主看到前面的空地了么?”瑾瑜笑了笑,走上前与文晴公主并肩站立。 “嗯?”文晴公主看了一眼远方,不解地回头仰望着瑾瑜。 “那里是我新建的基地,因为还未训练完成,所以今日并未向皇上展示,末将带公主过去瞧瞧?”瑾瑜笑着说。 文晴公主迟疑了一下,脸上绽开笑容,点了点头,跟着瑾瑜朝着山坡下走去。 障碍物训练基地,是瑾瑜根据现代的训练场地修改出来的,古代作战,地形多崎岖,于是特意增加了山坡,水沟,残垣,和城墙等。 瑾瑜一一向文晴公主做了一番介绍,并细心地讲解了一下训练这个的目的,并随意叫了几个兵来漏了一手,不过因为都是刚开始训练,并不太如意。 瑾瑜朝着文晴公主尴尬地笑了笑,伸手取了自己身上的头盔,“末将来为公主露一手。” “好!”文晴公主淡笑着看着瑾瑜点了点头。 瑾瑜摆了摆手臂,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命令旁边的人击鼓,便快速地跑了出去。 跨深沟,攀独木,翻残垣,爬云梯,一连串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看得一旁的士兵连连叫好,连文晴公主都忍不住拍起了手掌。 “副将真英豪!”文晴公主笑着对瑾瑜说。 瑾瑜见她笑得如此开心,觉得舒心不少,结果一旁士兵递过来的帕子擦擦细汗,重新戴上头盔,便将文晴公主送了回去。 午后,皇上的队伍便返京了,方士文和穆从义留下,瑾瑜等人也跟着一并回了京城。 “副将!”才刚回府,赫连铨钰便叫住了瑾瑜,“今日可真让本宫开了眼界了。” 瑾瑜淡淡一笑,拱手一拜,“还得谢谢太子的伶官,多亏他们为我谱了曲。” “怪不得我的伶官愿意跟着副将呢,原来是找到知己了。”赫连铨钰想到那伶官样子,不觉变了神色,冷冷地说了一句,忽又想到不该在瑾瑜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便又赶紧笑了笑,“明日本宫就该向大梁皇帝告辞了,不知何时还能再见。” “西番离大梁又不远,太子以后可微服来找我,我定以礼相待。”这几日相处,瑾瑜觉得这赫连铨钰人还不错,虽说是两个国家的,而且他们的人还杀了老将军,但抛开国家,倒觉得他也是个可交之人。 “或者我去找您,听说塞外风光别致,我还未曾见过呢!” “好,一言为定!”赫连铨钰看着瑾瑜笑了笑,心中却暗想,美人,不用急,本宫走的时候定会将你一并带走的。 皇后寝殿,文晴公主安静地伏在皇后身边,将头轻轻地倚在黄后的腿上,任由皇后为自己顺着头发。 “到下个月圆日,我的晴儿也便长大了。”皇后温柔地说着,“到时候就该寻一门俊美的驸马了。” 文晴公主静静听着,脑子里立刻冒出瑾瑜的身影来,若论相貌,怕是无人能及他了,不觉勾了嘴角。 “今日随你父皇一起去营地,没惹祸吧。”皇后又问,将手里的梳子轻轻地放到一旁。 文晴公主赶紧坐直身子来,静静答话:“没有,军营里比晴儿想象的好玩。” “都有什么好玩的?”皇后又问。 文晴公主眨了眨眼睛,淡笑着说:“瑾副将领军自有一套,父皇很是开心,因此晴儿也开心。” “晴儿乖,日后必能为你父皇解忧。”皇后淡笑,随后命人领她回去休息。 “去问问跟着公主的嬷嬷,公主今天都跟谁说话了。”皇后见文晴公主走后,一脸正色地向身旁的人吩咐道。 孩子是自己生的,她有心事,为娘的不可能不知道。 第二十五章 公主的心思 第二十五章 公主的心思 “皇上,下个月晴儿就该行及笄礼了。”皇后上前替皇上扣着衣服,轻声说。 “嗯,此乃后宫之事,皇后按着礼节准备就是。”皇上微仰着头,任由皇后为自己更衣。 “嗯。”皇后轻应一声,转身接了一旁宫女递过来的腰带,轻轻替皇上系上,“臣妾的意思,该琢磨着为她寻门好人家了。” “哦?”皇上随即低头看了一眼皇后,淡淡一笑,女人家说话总会收着点,长时间混迹在后宫,皇上也多少掌握了些窍门,“可是晴儿又中意的人选了?” 皇后看了一眼皇上,淡笑着将头低下去,继续帮他整理衣服。 “晴儿没说,是臣妾自己看出来的。” “是谁?说给朕听听。”皇上饶有兴趣地说。 皇后看了一眼皇上,便将身旁宫女从嬷嬷那里问来的话一五一十地和皇上说了。 “这瑾副将臣妾只是听过,所以便来求求皇上的意见。” “他啊。”皇上微微叹了一口气。 “是不好么?”皇后连忙抬头看向皇上,“那臣妾早早地让晴儿去了这心思。” “倒也不是!”皇上抬抬手,止住皇后,“年轻有为,杀敌勇猛,训军有素,样貌也是万众挑一。” “既如此,皇上为何提到他便叹气?”皇后忙问。 “他身世尚且不清,说是老将军野外捡回来的,虽然立有战功,朕仍不敢封将。”皇上懒懒地开了口,随后看了一眼皇后,轻轻一笑,“而且他不通文笔。” “领军之将,有几人能吟诗作赋的,只要能识字就好。”皇后笑着说,“想来那瑾副将也不是愚笨之人,找个好先生教教,不出半年必定能读能写。” “晴儿才刚及笄,倒也不急,且先留意着也无妨。” 皇上细细思考了一番,昨日一见,便知瑾瑜着实有将领之才,将来必定能够守护大梁,若是能招为驸马,便是万无一失。 不过他家事尚不清白,又太过年幼,不如按皇后所说,先留意一番,日后再作打算。 “嗯,朕留意着。”皇上点了点头,抖了抖衣袖,“朕先去上朝了。”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连忙行礼跪送。 朝堂之上,赫连铨钰果然前来告辞。 “通商一事,还要看过边关情况才能再做定夺,朕命江南王与西番太子同行,一来护送西番太子回国,而来顺势考察边关实情。” “臣领旨~”魏子渊起身拜道。 “瑾副将。”皇上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瑾瑜。 瑾瑜正在庆幸西番太子回去不用自己护送,便被点了名,慌忙抱拳出列,“末将在。” “朕命你携五千精兵,一路护送西番太子和江南王,定要保他二人周全。”皇上命令道。 “末将领旨!”瑾瑜单腿跪地接了任何。 皇上见他领了军印,想起皇后早上的话,便轻轻笑了笑,“待你护送江南王平安归来,朕赏你一个教书先生,好好教你读书习字。” “皇上,既然是赏那先生末将要自己挑!”瑾瑜连忙抬头,直直地看向上方端坐的皇上。 皇上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继而淡淡一笑,“你看中哪位才识渊博的先生了?” “论才识,末将只服王爷一人,所以恳请皇上,若是要赏,便将末将赐给王爷做个学生,末将定尊王爷为师,刻苦学习。”瑾瑜说着又半跪下来。 皇上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随即轻轻扭头看向魏子渊,“皇弟,你怎么说?” 魏子渊看都没有看瑾瑜一眼,只是轻轻抬手朝着皇上一拜,“皇兄,既然是赏赐,不如等立了功之后再说。” 皇上看着魏子渊一会儿,慢慢地勾起了嘴角,直起腰身,朝着众人摆摆衣袖,“既如此,此事容后再议吧,退朝。” “退朝~”太监细长的声音响起,众人等皇上退去之后,才一一从大殿里退了出来。 “副将若是要学识字,本宫愿意教你。”赫连铨钰走到瑾瑜身边说。 瑾瑜手上稳稳地托着印,与赫连铨钰并肩往外走去。 “太子抬爱,是末将的荣幸,不过,我只愿意跟王爷学,实在是抱歉。” 赫连铨钰呵呵干笑了两声,不再强劝,抬头瞟了一眼远处魏子渊的背影。 只要到了边关,本宫必定将副将掳走,到了西番,副将愿不愿意由本宫教可就由不得副将了。 第二日一早,队伍便离开了京城。 瑾瑜依旧是带着曹源、杨绛和林安三人,为了在路上不耽搁太多的时间,瑾瑜特意为赫连铨钰准备了一辆舒适的马车。 魏子渊身边就带了四名侍卫,跟往日上朝的时候一样。 就在队伍快要出发的时候,又来了一人,竟是典侍郎王安。 “王大人!”瑾瑜对于他的出现十分的惊讶,因为皇上疑心重,多少会派一个人来监督王爷,最终却叫了王安过来,这家伙明显跟王爷是一伙的,怎么会帮忙监督王爷呢? “下官奉了皇上之命,跟随王爷,帮忙记录、调查等事。”王安立在魏子渊车外说。 魏子渊点了点头,放下车帘,轻声说:“你与本王同城一车吧,莫要误了西番太子返程的时辰。” “是。”王安应了一声,赶紧上了马车,于是队伍便顺利地出城去了。 “瑾副将,骑马劳累,不如到本宫车里休息下。”赫连铨钰见瑾瑜一路颠簸,不禁心疼起来,便撩起车窗,主动邀他共乘。 “谢太子关心,末将奉命保护太子和王爷的周全,不可懈怠。”瑾瑜深知领军的道理,将若不冲在前,士兵再勇猛也不擅闯,所以,即使现在周边安全,自己也不可图一时安逸,失了将领的表率,便委婉地拒绝了赫连铨钰。 赫连铨钰顿了一下,随即笑笑,“那给本宫一匹马,本宫与副将同骑,并肩说说话,解一解这旅途之乏。” “好啊。”瑾瑜立马答应,命人牵了马来。 两人一红一白,骑着马,并肩在队伍前面走着,说着塞外打猎烤肉之事,连连爆笑。 第二十六章 飞沙关 第二十六章 飞沙关 “过了这加南便是飞沙关了,不出意外,后日我们便能抵达边境了。”林安在一旁认真地向瑾瑜汇报着进程。 “嗯。”瑾瑜点了点头,随即扭头看向上方坐着的魏子渊,“王爷,加南为边城庇佑,商贸繁荣,若与西番通商,不失为一个好的商点,是否要多察看两日?” 林安立在一旁,听完瑾瑜的话不觉得眉头一紧。 通商事宜皇上是交给王爷的,再不济也有王安辅佐,瑾瑜身为武将,过问此事实属不当。 魏子渊静静坐着,长时间的车马劳顿让他看起来脸色并不大好,听瑾瑜这么一问,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随即轻声说:“既然前面就是飞沙关了,还是先将西番太子送到了再考虑通商考察事宜吧。” “谢王爷记挂,本宫身有重任,也该早日回国禀告才是,不敢耽误,还请副将体谅。”赫连铨钰这几日一直想办法和瑾瑜独处,奈何林安确实寸步不离,让他没了机会,所以赫连铨钰心里有了自己的小打算,巴不得,队伍早些到达边关。 “是末将考虑不周,既如此,安排侍卫加强巡视,明日一早,我们准时出发。”瑾瑜朝着赫连铨钰笑了笑,随即侧头跟一旁的杨绛吩咐道。 第二日,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加南城,马不停蹄,竟在日落前提前到了飞沙关。 “今日天色已晚,先在驿站休息一晚,明日再送太子出城吧。”瑾瑜站在城门边上,望着昏黄的夕阳和黄土漫漫的尘土皱着眉头说。 飞沙关到了早晚起风的时候,空气中全是灰黄的沙尘,由此得名,杀贼最喜欢在这个两个时间段就着飞沙的掩护烧杀抢掠,虽然是出了大梁境内,但人都送到这里了,瑾瑜还是希望赫连铨钰不要出意外才好。 毕竟是一国太子,一不小心就会再一次引发两国战争,遭殃的,还是战士和百姓。 “也好,天色已晚,着实不适合赶路。”赫连铨钰笑笑,同魏子渊一同进了驿站,又扭头看向身侧跟上来的瑾瑜,“今晚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瑾副将相见,我让伶官们新谱了几首曲子,晚间邀副将同赏,可好?” “太子邀请,末将定不敢辞。”这几日的相处到让瑾瑜觉得赫连铨钰这人还算不错,除了衣着品味怪些,倒也看不出其他大毛病,虽忌讳着老将军的仇不愿与之深交,但萍水相逢,临别前送送,倒也不失为过。 “王爷也一同么?”赫连铨钰一脸喜色,忙又看向魏子渊。 魏子渊微顿了一下,随即轻轻一笑,“本王身体不适,不可多陪,还请太子见谅。” “哈哈哈……王爷客气了。”赫连铨钰大笑了两声,“既然王爷要休息,本宫也就不强请了。” 用过晚膳,瑾瑜又四处巡视了一遍,交代曹源、杨绛二人切不可大意,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带了林安,前去赴赫连铨钰的约。 飞沙关的驿站没有小楼,魏子渊和赫连铨钰各住了一个小院,林安跟着瑾瑜,却在院门口被赫连铨钰的护卫拦了下来。 “太子有令,只许瑾副将进。”护卫硬气地说。 林安立马抬头看向瑾瑜。 瑾瑜也微微提了一下眉头,不过心想自己已经走到这里,没有再回去的礼,都在驿站之内,想来那赫连铨钰就算有什么打算,也不会傻到在这里对自己动手。 “林大哥,你就在这等我吧。”瑾瑜于是对林安说。 林安点点头,看了一眼持刀的护卫,将剑抱于怀中,立到一旁。 瑾瑜进了园子,远远地便听到了丝竹之声,循着声绕到了假山后面。 赫连铨钰依旧是一身大红袍,懒懒地靠在软榻上,手中端着酒杯,眼神似乎有些微醉。 下方跪着演奏的伶官,皆是低着头。 “太子。”瑾瑜上前,拱手一拜。 “副将来了,”赫连铨钰看到瑾瑜,脸上立马一喜,腿轻快地从榻上拿下来,便坐直了身子,可以空出身边的一半,“坐。” 瑾瑜瞟了一眼软榻,微微一笑,挪步往一旁的石头上坐去,目光盯着下方的伶官,笑着说:“太子不愧是惜曲之人,这新谱的曲子很美。” 赫连铨钰正因为瑾瑜没有做到自己身边而不满,听到瑾瑜这话,心里的不满便又去了一半,“副将喜欢就好,再好的曲子总得有酒配着,本宫敬副将一杯,谢副将多日照拂。” “不敢当!”瑾瑜连忙端起酒杯,朝着赫连铨钰微微一点头,便饮尽了杯里的酒。 林安一直在院子外守着,内心十分焦急,害怕瑾瑜被欺负,好几次都想冲进去,却又被护卫拦了下来,对方是西番太子,林安不敢贸然动粗。 好在等了许久,总算是看到了瑾瑜的身影,歪歪倒倒地走了出来。 “副将!”林安赶紧上前搀住瑾瑜,“没事吧?” 瑾瑜没有说话,只是低拉着头,朝着林安摆了摆手。 林安闻着她一身的酒味,皱了皱眉头,“您喝多了,我先扶您回去休息。” 林安说着伸手作势要揽住瑾瑜,忽然眉头一皱,又将手收了回来,只是轻轻搀扶着瑾瑜,一直将她扶回了房间。 瑾瑜摆摆手,示意他出去,自己往床上倒了去。 林安见她已经自己拽了被子躺下,抿抿嘴唇,转身出门,替她关上了门。 赫连铨钰的小院,丝竹声戛然而止,赫连铨钰不耐烦地挥挥手,让那些伶官赶紧退下去,然后笑着走到一旁,扶起昏倒在地的瑾瑜。 手指轻柔地从瑾瑜的脸上轻轻滑过,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美人儿,你终于是本宫的了,你那个呆头侍卫,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扶回去的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我西番易容秘术可是能乱真假的。” “啊!”赫连铨钰话还未说完,只觉得腰间被什么东西击中,竟令人不得动弹和言语。 随后见假山石后走出一个黑衣男人,瞥了一眼赫连铨钰,便将地上昏厥的瑾瑜带走了。 第二十七章 龙阳之好 第二十七章 龙阳之好 瑾瑜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清早被鸟叫声吵醒,睁眼一看,才发现自己竟躺在野外,连忙警觉地坐起了身。 “谁?”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瑾瑜连忙起了身,防御地看向对方,这种感觉又好似回到了逃亡的时候。 眼前的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还蒙着黑面罩,从树丛中走出来,冷冷地看了一眼瑾瑜。 “醒了?”黑衣人问,随后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城墙,“既然醒了就早点回去吧,晚了,驿站里该出事了。” 瑾瑜侧头看了一眼,隔着河,对面便是飞沙关的边城,自己现在的位置应该还在大梁国境内。 瑾瑜又思索了一番昨晚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喝了赫连铨钰敬的那杯酒,看来,那杯酒肯定是有问题的。 “是你救了我?”瑾瑜抬头,狐疑地看向黑衣人。 “只是路过。”黑衣人淡淡地答了一句,回答的云淡风轻,“那西番太子有龙阳之好,此人你还是避开的好。” “龙阳之好?”瑾瑜轻声嘀咕了一句,连忙又追问黑衣人,“什么意思?” 在孤儿院,只有打杀和吃,连儿女之事都是到了16岁才稍微明白了一些,至于什么是龙阳之好,瑾瑜确实不知道。 黑衣人明显一愣,侧头打量了一下瑾瑜,随即将目光移开,“你既然不懂就不要懂,总之不要与他亲近就好。” 瑾瑜瘪瘪嘴,暗想自己一个女的,怎么可能跟他一个男的亲近呢,也不知道那西番太子昨日灌醉我到底是打的什么目的,等会回去,定要跟他算这笔账!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瑾瑜见黑衣人要走,连忙追上一步,“你知道我是谁,还知道西番太子,肯定是队伍里的人,你且站住,报上你的名讳来。” “我并不认识你!”黑衣人停住脚步,冷冷地回头瞥了一眼瑾瑜,便作势加快了脚步。 瑾瑜怎肯就此罢休,此人从一开始便知道驿站的位子,还在赫连铨钰的院子里救了自己,就算不是队伍里的人,也是一直潜伏在队伍周围的。 驿站四周三千精兵把手,他却能将自己悄然带出,想来武功不一般,有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在自己身边,瑾瑜自然要弄清楚身份,弄清敌我。 “不说身份,别想走!”瑾瑜说着便扑了上去,毕竟救过自己一命,不想伤他,每一招擒拿精准却不敢用全力。 那黑衣人果然还是位高人,赤手空拳,却是只挡不攻,看来并无伤害瑾瑜的意思。 一连过了十几招,两人依旧不分上下,瑾瑜目光一转,将目标对准了黑衣人脸上的面纱,只要看清了脸,就不怕日后找不到人了。 黑衣人也反应了过来,躲闪不及,只得侧过身子去,瑾瑜的手停在了黑衣人的右肩,用力一拽,便扯下了半只衣袖。 黑衣人皱了一下眉头,举掌,朝着瑾瑜劈去,瑾瑜连忙后腿两步躲闪,于是黑衣人便蹭着这空档快速逃走了。 望着手里破碎的半截袖子,瑾瑜不解地皱起了眉头,这黑衣人好生奇怪,做了好事却害怕自己知道,不过,他肩背上的胎记可真奇怪,竟似一朵绽放的红梅,一个男人的肩膀上有这般妖艳的胎记,不得不让人印象深刻。 算了,先不管他了,看他也不像什么坏人,还是先回去收拾那个赫连铨钰吧,林大哥他们找不到我肯定会着急死。 话说驿站内,林安见天色已早,瑾瑜竟还没有出来,便亲自去她房外叫了叫,然而叫了好几声,都不见应答,林安这才觉得不妙,赶紧推门进去。 之间屋内一切整齐,唯独床上被子凌乱,地上还丢着一件长衫,正是瑾瑜昨晚穿的那件。 “不好!”林安暗叫了一句,连忙去找杨绛、曹源二人商量,三人一合计,想必这定是赫连铨钰弄的鬼,于是三人便一起硬闯了赫连铨钰的小院。 话说赫连铨钰自被黑衣人定住,直直在夜风里蹲了三个时辰才被乌殇发现,不仅腿脚酸麻,还染了风寒,心中更是因为到嘴的肉被人劫走了不甘,听到林安三人求见,更是气极。 “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本宫寝院!” “太子,瑾副将自昨日赴太子约之后便未回去,末将等人担心副将安全,特来询问太子,若有冒犯,还请见谅!”三人中现在属杨绛最为镇定,面对赫连铨钰的恶意挑衅压住怒火,据理力争。 “可笑!本宫昨日与瑾副将不过饮了两杯酒便让他回去了,不是林侍长亲自护送瑾副将回去的么?怎么此时又来本宫这里要人来了?”赫连铨钰冷笑了两声说。 原本他是计划让人连夜将瑾瑜带出关外的,这套说辞也是要拿来对付林安等人,如今虽然人没了,但这套说辞倒还是用得上。 “昨晚跟末将回去的根本就不是瑾副将!”林安手握着腰间的剑,直直地盯着赫连铨钰说。 “不是瑾副将林侍长为何要将人带回去?”赫连铨钰笑了笑。 “林大哥,不要与此人废话,这里我来对付,你们去找瑾小弟!”曹源性子急,直接拔了剑。 乌殇赶紧跳出来,挡到赫连铨钰面前。 瑾瑜回驿站的时候听说林安等人往赫连铨钰的院子里去了,便赶紧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到的时候,正好碰到魏子渊带着王安赶到。 “王爷驾到~” “瑾副将到~” 一脸两声通传,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纷纷转头看向门口,只见魏子渊和瑾瑜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成何体统!”魏子渊首先朝着林安等人怒斥了一声,“还不快收起来!” “是,末将知罪!”林安三人赶紧拜倒,手里的剑也重新收了回去。 魏子渊又转头看向赫连铨钰,浅浅地一笑,“是本王临时招了瑾副将去议事,未及通告这几位副将,如此误会,是本王疏忽了。” “不敢,不敢!”赫连铨钰嘴上这么说着,目光却是看向了跟着魏子渊进来的瑾瑜,他怎么就回来了呢? 第二十八章 事端 第二十八章 事端 赫连铨钰的目光又狐疑地看向了林安三人,若是他们救了瑾瑜,就不会来自己这里这么闹一通了,显然不是他们,那到底是谁?打伤了自己,救走了瑾瑜,还让他悄然回来了! 而这江南王明显就是在说谎,多半是为了不破坏两国的友好关系,倒也能够理解。 “瑾副将真的是在王爷那里么?”赫连铨钰淡笑着看向瑾瑜。 瑾瑜听魏子渊那么一说,心里也是疑惑,但人家是王爷,人家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便轻点一下头,“是,一早被叫去的,想来这肯定是一场误会,还请太子宽恕。” 赫连铨钰静静地看着瑾瑜,她话里明显带了敌意,看来昨晚的事情她依旧记得,定会防范自己,不过此时自己下毒在先,不宜继续争论,不然理亏的肯定是自己。 “哈哈哈……也没多大的事,竟然王爷和瑾副将为本宫作证,表明只是个误会,那便算了吧,这三人的罪本宫也就不追究了。”赫连铨钰爽朗地笑了两声,故作大方地说。 “如此甚好,”魏子渊笑了笑,“今日天气不错,此时沙尘也下去了,瑾副将也该安排人送太子出关了。” “是!”瑾瑜朝着魏子渊一拜,随后直起腰身,淡笑着看向赫连铨钰。 黑衣人说的龙阳之好自己不明白,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不然黑衣人也不会再三提醒自己不要跟他亲近。 他昨晚肯定是在我的酒里下了药,定是没安好心,但他是邻国太子,自己也奈何不了,好在没什么损失,还是赶紧将他送走才是正事。 “杨大哥,你派精兵先行清道,曹大哥负责清点皇上的赏赐,准备妥当,便恭送太子出关。” 赫连铨钰看着瑾瑜,心中十分懊恼自己昨日心急,支开乌殇,才会让黑衣人有机可趁,如今美人没捞着,还自己中了招,只是不知这瑾瑜到底知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瑾瑜安排完这边,赶紧出了赫连铨钰的院子,追上魏子渊,躬身一拜。 “王爷知晓末将昨夜去向?”瑾瑜直起腰身问。 魏子渊停住脚步,打量了一眼瑾瑜,端着手说:“本王只知两国和睦,便能苍生太平,瑾副将既已安然无恙,又何必再多生事端?” 瑾瑜听着,微微一笑,朝着魏子渊又是一拜,“王爷说的是,末将受教。” 魏子渊没再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瑾瑜这才直起腰身来,转头看着魏子渊的背影,满腹经纶,又心系百姓,正气仁慈,可惜不在君位。 赫连铨钰没有再生事端,老老实实地便出了城关,只是在临别前,忍不住又问了瑾瑜一句:“瑾副将可还记得昨夜之事?” “昨夜?”瑾瑜淡笑了一下,随后摇摇头,“太子的酒有些猛,末将不胜酒力,有些醉了,记不得了。” “哈哈哈,记不得也好,”赫连铨钰干笑了两声,一甩衣袖,爽朗地抱拳一拜,“再会!” 魏子渊只是淡笑着轻点了一下头。 目送赫连铨钰的队伍渐渐消失在黄沙里,瑾瑜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朝着曹源等人咧嘴一笑,随后看向魏子渊,“王爷,外面风沙大,还是回驿站休息吧?” “嗯。”魏子渊只是淡淡应了一句,转身钻进轿子里。 “这王爷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瑾瑜待魏子渊的侍从走远了之后才小声跟林安打听起来,“总是面色苍白,四肢无力的感觉。” “不知道。”林安淡淡达到,又仔细看了一眼瑾瑜,“副将昨晚去哪了?” 瑾瑜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林安,连忙骑马跟上魏子渊的队伍,“这个回驿站后再说。” 到了驿站,瑾瑜便将曹源、杨绛、林安三人都聚到了自己屋里,皱着眉头先开了口:“你们先告诉我,龙阳之好是什么?是病吗?” 三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瑾瑜以为他三人是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龙、阳、之、好!” “你小点声!”杨绛扭头瞪了瑾瑜一眼,赶紧侧头看看屋外,好在侍卫都被瑾瑜支到远处了,并没有外人听着。 瑾瑜见他这幅神情,赶紧缩了缩脖子,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小声地问:“不能说么?” “也不是不能说,这龙阳之好吧,就是那……那……”杨绛那了好久也没说出来,拿眼神示意了一眼曹源,“你说!” “我……我……怎么说!”曹源摆了摆衣袖,推搡着。 “就是男人喜欢男人。”一旁的林安一脸正色地说了出来,随后直直地看向瑾瑜,“你问这个做什么?” “啊?”瑾瑜完全沉浸在对这个词的震惊中,没有理会林安的问话,“这么说,那西番太子是喜欢我?” “啊?” 杨绛和曹源齐齐惊叫了一声,连忙站起身朝瑾瑜靠了过去,“瑾小弟,昨晚,那西番太子该不会对你……” “胡闹!”林安呵斥了一句,伸出手将伸手靠向瑾瑜的杨绛和曹源给拽了回来,“听副将把话说完。” “哦,那你快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杨绛重新坐下,急切地看向瑾瑜。 瑾瑜皱了皱眉头,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现在,我算是知道那个西番太子在我酒里下药的原因了。”瑾瑜咬着牙说,居然敢图我的色,好在你走得快,不然迟早得废了你! “不知道那黑衣人是哪路的大侠,竟能在三千精兵包围中一声不响地就把你给救走了。”杨绛思忖着说。 “好在这是救人,如果是来杀人,恐怕我们再多人也是于事无补。”曹源又补充了一句。 林安却在一旁沉默了。 原本以为那赫连铨钰是跟自己一样发现的瑾瑜的不同之处,才会对瑾瑜起歹心,却没想到他竟有龙阳之好,看来瑾瑜的伪装还算是十分成功的,只希望一直不要穿帮才好。 “林大哥,你干嘛一直盯着瑾小弟看啊?”杨绛伸手推了推林安。 林安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的失礼,赶紧将自己的目光移开去。 第二十九章 挡刀 第二十九章 挡刀 “这加南和飞沙关不过几十里的距离,相差却这么明显!”瑾瑜今天一身深蓝色的锦缎长袍,双手负后,四处打量着,“这集市的繁荣场面都快赶上京城里了。” “这儿能比得上京城?”一旁的曹源立马接了话,随后抬起手拍了拍瑾瑜的肩膀,“瑾小弟啊,你还真是没有好好逛过京城哟。” “哼,你也就知道说!”瑾瑜回头,一抖肩,将曹源的手抖开,侧头白了他一眼,“你前前后后说了不下十次要带我逛京城,还说要吃遍什么什么街,结果一回京你就没了影!” “这不是忙么?”曹源不好意思地撇撇嘴,低下头去。 “哈哈……”一旁的王安看着笑了笑,挥了挥手里的折扇,“加南自然没法跟京城两提并论,不过在这边关地区却是最繁华的一座城了,是以王爷才会想着把它作为通商据点之一。” 王安说着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魏子渊。 魏子渊一路都在细心观察着这集市上的情形,却也将几人的玩笑话都听了进去,见王安将话转向自己,便收回目光轻轻开了口。 “加南地势低洼,水源足,因为沙暴比周围的城镇少许多,再加上前面有飞沙关的防御,杀贼很难入侵,比较安全,所以走商的脚客们愿意在这里停下来,慢慢地这里便聚集了许多商人。” “那这么说来,加南是最适合通商的咯?”瑾瑜赶紧问,抬脚走了一步,与魏子渊并肩而行。 “也不尽然。”魏子渊淡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你们看,加南已经有了这么多商人,他们自成一派,自定价格,如果朝廷允许通商,必定要统一物价,这些人未必愿意。” 瑾瑜听完,皱眉看了一眼左右,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这些商人叫卖跟京城里差不多,他是怎么瞧出来人家自成一脉的。 “王……王爷小心!”瑾瑜原本是想追问魏子渊的,一回头,眼角便瞟到了一个光点一闪而过,好在瑾瑜反应快,赶紧将身子往左前一窜,替魏子渊挡下了一只匕首。 拿匕首刺过来的人发现刺错了人,抬头一愣,随即面色一凶,准备拔起匕首再刺,不过瑾瑜反应比他快,早一掌拍在他胸前,将人推开去。 “保护王爷!”因为是微服出巡,只在附近安插了数十个亲卫兵跟随,林安赶紧大叫一声,随后提着剑过去搀住受伤的瑾瑜。 “瑾副将!”林安叫了一声。 匕首还插在瑾瑜的左肩上,伤口的血已经染红了外卦。 瑾瑜瞥一眼扶住自己的林安,皱了一下眉头,将他推了一把,怒斥:“保护王爷!” 林安回头看了一眼,刺客只有三人,不过是一旁的百姓受了惊吓四处逃窜显得混乱了一点,有杨绛和曹源二人保护王爷已经是绰绰有余了,于是心下一横,没有理会瑾瑜的命令,手持长剑,护着瑾瑜退到魏子渊身边。 三名刺客,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周围的百姓逃散开之后,场面也就控制了下来。 瑾瑜用力甩开林安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忍着痛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指指躺在地上的三个刺客,“检查一下,是否还有活的?” 三位亲卫兵赶紧上前检查一番,均回报“已服毒”。 “把尸体带回去,好好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瑾瑜吩咐道,随后皱了皱眉头,说话声音太过,扯动了肩上的伤口。 “瑾副将!”林安赶紧靠上来。 “不用!”瑾瑜咬着牙,抬手制止林安过来搀扶自己,抬手扶住肩膀上的匕首,自己往前挪了两步,“护送王爷回驿站!” 亲卫兵立马前面开道,魏子渊看了一眼瑾瑜,转身往前走去。 街道离驿站并没有太远,瑾瑜坚持没有要任何人搀扶,自己走回了驿站。 “快宣太医!”魏子渊进驿站的第一句话便是吩咐人去请太医。 “王爷且慢!”瑾瑜连忙抬手叫住,随后抬起头朝着魏子渊挤出一丝笑容,“这点小伤,不用劳烦太医了。” “这匕首都刺入了还是小伤?”王安愣愣地说了一句。 瑾瑜皱了皱眉头,这匕首一直在肩上,每一说话便疼,必须要尽早拔去。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瑾瑜不得不提高声量,“杨绛,送王爷和王大人回去休息,曹源,让人打盆热水,取些干净的棉布和止血散、金疮药送我屋里来!” “是!”杨绛和曹源同时答话,互看了一眼林安,干净依吩咐各忙各的去。 林安没有得到命令,只好一路跟着瑾瑜回了她的屋子。 “你在外面不要进来!”瑾瑜进门前说。 林安答了“是”,乖乖在门口立好。 “王爷,这瑾副将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气魄,真是让微臣佩服,只是军中明明有军医,为何不用呢?”王安跟随魏子渊回了住处,不免疑惑起来。 “战场上断四肢、掉头颅都是常事,兴许那点伤在他眼里确实是小伤。”魏子渊淡淡地说了一句,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卫,“去本王的物品里取些上好的金疮药给瑾副将送过去。” 王安微微一低头,等侍卫离开之后才慢慢开了口:“那三人口中藏毒,这做法倒是有点像西番的死士,难道是那西番太子要对王爷不利?” “他要对本网不利早在飞沙关就该动手了,兴许只是些民间的叛党逆贼吧。”魏子渊淡淡答了一句,随后目光慵懒地瞟一眼王安,“本王方才似乎受了点惊吓,想休息下,王大人请便吧。” 王安会意,连忙起身拜道:“微臣告退。” 魏子渊歪靠着身子,一手懒懒地撑在额间,双眼微闭,听着王安的声音轻轻点了点头。 待王安的声音彻底消失在屋子里,魏子渊又重新睁开眼来,姿势未变,眼里的目光却是十分的锐利。 西番知晓此次通商成败在本王,定不会派人来刺杀,而且方才那几人的目标显然是自己,出手迅猛,直指要害,若不是瑾瑜反应及时,恐怕自己免不了要挨一刀了。 第三十章 包扎 第三十章 包扎 瑾瑜进了屋,找了个地方坐下,匕首不再晃动之后伤口也就不那么疼了,看着亲兵将自己要的热水、毛巾、棉布和金疮药都送了进来,瑾瑜便将人都谴了出去。 古人把脉,一探便知男女,是以瑾瑜决不允许叫太医过来。 将叠平的毛巾咬进嘴里,瑾瑜慢慢抬起右手握住匕首的柄,皱皱眉头,一下狠心,便用力将匕首拔了出来,顺带着还溅出了几滴血,伤口处的衣服立马又染红了一片。 瑾瑜连连呼了几口气,将手里的匕首放到矮桌上,然后伸手抓了一叠厚厚的棉布狠狠地往伤口上压去,伤口立马比匕首刺入还要疼,咬着毛巾的瑾瑜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哼。 “林大哥,瑾小弟在里面干嘛呢?”曹源一脸焦急地看向对面的林安。 林安低着头,双手已在袖子里握成了拳,他知道瑾瑜为何不肯就医,然而却无技能施,只能站在门口。 “不知道。”林安恨恨地说,怨恨自己反应太慢没有保护好瑾瑜。 曹源知晓林安定是在自责,也不好继续追问,只好默默地退到一边干着急。 杨绛护送了魏子渊和王安回去,又让人加强了看守,才急急忙忙地往瑾瑜的院子里奔来,结果一进来便见林安、曹源带着一批人在门外守着,便焦急地问:“怎样?怎样?军医来了么?” “来了,没让进。”曹源说着,那眼睛示意了一下提着药箱立在一旁的军医。 “胡闹,他不让进你们就出来吗!”杨绛立马着急起来,“瑾小弟还小,年轻气盛,你们这个时候也听他的?” 杨绛说着作势要闯进去,曹源赶紧冲上去抱住他,“杨大哥,瑾副将说了,谁敢闯,斩!” 杨绛一愣,没了动作,回头瞟了一眼门口的众人,愤愤地甩开曹源,“那我就再等一炷香的时间,若是瑾小弟还没出来,我就冲进去。” 杨绛是朝着门喊的,而且声音极其的大,所以围内的瑾瑜清晰地听到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拿开压在伤口上的棉布,伸手取出嘴里含着的湿毛巾,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细汗。 侧头看一眼伤口,按压止血起到了不错的效果,伤口处虽然还在流血,但血量比先前已经好了很多。 瑾瑜又取了一块赶紧的棉布,直接伸手放进酒坛里泡了泡,然后取出,挤去多余的酒,慢慢地清洗起伤口来。 擦净周围的血迹,伤口便清洗地显现了出来,索性瑾瑜挡的时候身体往后侧了侧,匕首并没有刺入很深,所以伤口也不是很宽。 酒时不时地会刺激一下伤口,让瑾瑜皱一下眉头,不过瑾瑜还是仔细地清洗着,一下一下的,竟有些回忆起在孤儿院的时候。 在孤儿院死斗,是没有人医治的,输的人基本上不是死了也是残了,多半都是被抬着出去的,赢了的人也都是自己回去处理伤口,瑾瑜大多时候都是使用擒拿术,使人瘫软却没有伤口,但其他人则不然,不乏会用暗器的,所以,就算瑾瑜反应快,也受了不少伤,比这严重的也有好几次,自己给自己缝针。 所以她决定自己为自己包扎也不全是因为害怕身份暴露,而是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 眼看着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了,杨绛便开始着急起来了,曹源不得不再一次拉住他,“再等等,就等这一炷香完全烧完,我跟你一起进去,要砍头我也陪你!” “谁要砍头?”魏子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众人抬头一看,连忙都跪了下来,“参见王爷!” “都起来吧。”魏子渊轻轻抬了抬手,随后抬头看一眼瑾瑜紧闭的房门,“本王来看看瑾副将,他伤势如何?” 杨绛与曹源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杨绛忍不住站了出来,“回王爷,瑾副将自己在屋里,不让属下等人进去,因此还不知道他情况如何了。” “他是要自己为自己疗伤么?”魏子渊皱了一下眉头,又问:“多长时间了?”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了!”林安在一旁答。 “把门打开,本王带了太医和上好的金疮药过来。”魏子渊厉声吩咐道。 原本以为瑾瑜只是不想麻烦自己的太医,却没想到他竟自己包扎,伤口在肩膀,左手几乎不能用,自己一个手如何包扎? “王爷!”林安赶紧往前跨了一步,拦住要开门的侍卫,“瑾副将有吩咐,不许……” “林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依着瑾小弟!”杨绛赶紧上前拉开林安,“难道瑾小弟还能斩王爷吗?” 瑾瑜已经包扎完伤口了,正在换衣服,听到外面传来魏子渊的声音,连忙加快了速度,披上外卦,便走过去拉开了半扇门。 门外杨绛正拉着林安往一旁去,听到开门声,连忙松开了手。 瑾瑜瞟了一眼林安,随即转头看向魏子渊,单膝跪地一拜,“末将参见王爷!” “瑾副将快起!”魏子渊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将瑾瑜扶了起来,“瑾副将为救本王而负伤,本王特意带了太医和金疮药过来。” 瑾瑜轻轻一笑,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肩,“末将已经自行包扎好了,太医就不劳烦,谢王爷赐金疮药。” 魏子渊轻轻抬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人便将托盘送了上来,杨绛就在瑾瑜身边,连忙上前接了。 瑾瑜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皱了皱眉头,笑着看向魏子渊,“屋内血气重,末将便不请王爷进去了,今日是末将安排不周,让王爷受惊,待回了京末将自去向皇上请罪。” “请罪就不必了,你且好好养伤。”魏子渊淡淡说着,目光在瑾瑜的肩膀上停留了一会儿,淡然地移开去,“既如此,本王便不打搅瑾副将休息了。” “恭送王爷~” 瑾瑜抬起头,看着魏子渊的身影已经出了小院,才将目光收回来,一转身,看着一旁冷冷说道:“来人,将林侍长杖责十棍!” 第三十一章 换药 第三十一章 换药 众人皆是一愣,转头看向瑾瑜,唯独林安低了头,好似伏罪一般。 “瑾副将,这是为何?”曹源连忙问。 “林侍长,你知晓我为何责罚你吗?”瑾瑜没有回答曹源,而是直接转头看向了林安。 林安羞愧地低下头去,轻声回答:“属下无视军令,甘愿受罚!” “我曾说过,一旦有变,你与你一百亲兵只管保护王爷周全,你方才违抗军令,理应杖责五十,念你护我周全,且日后要护送王爷回朝,减免四十。” “属下谢副将。”林安连忙抱拳谢恩,随即便被亲兵拉了下去。 既已说明是军纪,曹源和杨绛二人也不敢再劝。 “瑾小弟,你的伤?”没了外人,曹源便也就叫回了平日的称呼。 “不碍事。”瑾瑜淡笑着摇了摇头,又转头看了一眼杨绛手里拖着的金疮药,“王爷赐的效果肯定要好些,杨大哥帮我挑几瓶一会儿给林大哥送去。” 杨绛笑笑,“才刚叫打人就给发枣了,说起来林大哥一向沉稳,跟在老将军身边近十年,从未犯过错,今儿还是第一次。” 瑾瑜看了一眼院外,叹了一口气,抬步往园子里走去,“今日王爷有你二人在,并未受伤,原本也不该责罚林大哥,只不过林大哥重感情,今日若不警醒他,待日后真犯了错,可不是杖责就能弥补的。” “也是,”曹源点点头,跟上瑾瑜,轻拍了一下她未受伤的右肩,“军令不可违,林大哥身为亲兵侍长更应明白这一点,所以,你也不要太过自责。” 瑾瑜点点头,找了一处石凳坐下,“我如今担心的是王爷的安危,那刺客是直直朝着王爷去的,显然已经知道了王爷的身份,而且口中藏毒,有备而来,恐怕不止这三人。” “那三人的尸体可都查过了?”瑾瑜抬头看向放了金疮药才走过来的杨绛。 “查了,什么都没有,毒藏在牙后,咬破便死,是边疆死士的惯用招数。”杨绛说着在一旁坐下,压低声音对着瑾瑜说:“会不会是西番派来的人?” “赫连铨钰?”瑾瑜皱了一下眉头,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他此次来主要是为了求通商,明知王爷是通商的关键人物,怎么会对他下手?” “那……还有谁?”杨绛抬手摸着自己稀碎的胡茬嘀咕道。 瑾瑜皱皱眉头,一时也想不出来。 到了傍晚,瑾瑜自行在屋内换药,忽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赶紧扯过外衣披上。 “什么人?!”瑾瑜厉声质问。 “是我,林安。”林安压低的声音轻轻在外面响起。 瑾瑜愣了一下,伸手将外衣系好,“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令瑾瑜惊讶的是林安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妇人。 “林大哥,这……”瑾瑜赶紧问,有些不明白地看向林安。 林安一弯腰将肩上的妇人放下来,伸手解了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解了穴道,妇人方才大口地喘起气来。 “小点声音!”林安拔出一柄匕首抵在妇人的脖子下低声呵斥道,妇人一惊,立马不敢大喘气了。 “去,伺候我们家公子换药,要是你敢出声,小心你家那对儿女!”林安低声威胁道。 妇人吓得不敢说话,连连点头,转身朝着瑾瑜走去。 林安看了一眼妇人,收了匕首,一声不吭地转身出了屋子,轻轻将门带上。 那妇人不敢说话,走到瑾瑜面前的时候手还在抖,哆哆嗦嗦地举着手。 瑾瑜将目光移回,看了一眼面前的妇人,缓缓地退去了自己的外衣。 “盆里有热水,你先去帮我拧个湿毛巾过来。”瑾瑜看了一眼妇人抖得厉害的手,自己伸手解了伤口上的包扎,吩咐她道。 那妇人点点头,赶紧转身去拧毛巾,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不用慌,林大哥是好人,他说那些话不过是吓吓你而已。”瑾瑜接了毛巾,见妇人还在发抖,便轻声安抚道。 妇人点了一下头,抖的比之前轻了些,却依旧不敢说话。 瑾瑜自己拿毛巾将伤口附近轻轻擦拭了一下,便将毛巾递给妇人,“看到矮桌上的药瓶没,金色的那个瓶子,拿过来。” 妇人点点头,又赶紧过去取了药瓶过来,还主动帮瑾瑜打开来。 “往伤口上倒点。”瑾瑜侧开头,将左肩往前送了送,“不用太多,均匀点。” 妇人点点头,双手托着药瓶往瑾瑜的伤口上倒去,倒得差不多了便赶紧住了手。 “然后再取干净的棉布过来!”瑾瑜继续吩咐,妇人赶紧按着吩咐去取,不一会儿取了棉布过来,也没用瑾瑜说,便主动伸手帮瑾瑜把伤口包扎上了。 “回去后不要乱说。”瑾瑜看着妇人,伸手将退在腰间的外衣提了起来。 妇人点点头,伸手帮瑾瑜扣好外衣。 “林大哥,你可以进来了。”瑾瑜抬起头朝着门外说。 门再一次被推开,林安低着头走了进来。 “先送这位大婶回去,然后你再回来。”瑾瑜轻声说道。 “是。”林安答了一句,抬头看向妇人,从腰间取了之前给她蒙眼的黑布,朝着妇人走了过去。 妇人这一次到没有惊慌,任由林安蒙眼,点穴,扛着出了门。 林安走后,瑾瑜也没有急着起身关门,正好,让夜风吹吹屋子里的血气。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安才回来,只是立在门口,似乎再犹豫要不要进来。 “进来吧。”瑾瑜放下手里的茶盏,朝着门口说了一句,林安这才抬脚进来,一直低着头,比起往日,更显生分。 “身上伤了么?”瑾瑜看着林安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 “没有。”林安低声回答,“属下无视军纪令副将蒙羞,该罚!” 瑾瑜顿了一下,随即抬手指了指一旁,“坐吧,这椅子上我方才放了软垫。” 林安明显一怔,抬头看了一眼瑾瑜,才慢慢挪步坐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瑾瑜一只手,慢慢地端起了手边的茶碗,新添的热茶还冒着热气,所以她轻轻吹了吹。 刚坐下去的林安立马又站了起来。 瑾瑜皱了一下眉头,放下手里的茶碗,朝着林安摆了摆手,“坐,坐。” “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会知道的,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林安抬头,看了一眼瑾瑜,这才又慢慢坐下,将在瑾瑜喝醉那晚的情形说了出来。 “原来是醉酒惹的祸啊。”瑾瑜笑笑,低头喝了一口茶,又将茶碗放下,随即望着林安叹了一口气,“你不该知道的,多背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听见瑾瑜笑了,林安也就放松了不少,轻扯了一下嘴角,“巾帼不让须眉,该是我等愧疚的时候,又何来罪名。” “嘘!”瑾瑜抬起手指放到嘴前做了一个动作,然后看着林安轻轻摇了摇头,“这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你要装作你不知道。” 林安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了,时间不早了,林大哥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这门口今晚不需要守夜。”瑾瑜笑笑起了身,将林安送至门外,自己转身灭了两台烛台,转身上了床。 第三十二章 恩泽 第三十二章 恩泽 “驿站里有人守着,副将不用每日都来的。”魏子渊放下手里的笔,侧头对坐在一旁歪着头发呆的瑾瑜说。 瑾瑜正在放空自己,忽然间听到魏子渊的声音才匆忙回过神来,连忙坐直身子,呆呆地看着魏子渊,“是我打扰到王爷了么?” 魏子渊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移到瑾瑜的肩上,“副将身上有伤,应该多休息的。” 瑾瑜歪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轻轻一笑,这几日晚上林安都会准时带着那位妇人来换药,妇人也不再惊慌,动作越来越娴熟,再加上魏子渊给的金疮药药效不错,这几日伤口已经结疤,虽不能大动,但也不会有大问题了。 “这点伤,已经并无大碍了,劳王爷记挂。”瑾瑜说着转头朝着魏子渊一笑,“王爷若真觉得过意不去,倒不如答应末将一件事。” 魏子渊静静地看着瑾瑜,心中暗笑,这人果然凡事都要求点回报。 “你且说来听听。”魏子渊说着慢慢起了身。 瑾瑜见状,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但求王爷教末将识字!” 魏子渊微微一顿,随即又淡然地往外面院子里走去,嘴角轻轻勾起,“本王若是不应,你这人情是不是便还不清了?” “不,不。”瑾瑜快走两步跟上魏子渊,早已忘了礼节,与魏子渊并肩而行,“末将救王爷本是职责所在,不关乎人情!” “如此,本王便可不应了?”魏子渊停下脚步,笑着看向瑾瑜。 瑾瑜也不怯,仰着头得意地看着魏子渊,“王爷若是不应,回京后我便去求皇上,皇上以此不应我便求两次,两次不应我便求三次,只要我肯为国立功,皇上总有一日会答应我的!” 魏子渊听着瑾瑜的话,低头淡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去,“天下读书人那么多,你为何非要本王教你识字呢?” “读书人虽多最有才的可不就您一个!”瑾瑜笑说着,跟上魏子渊的步伐,“我是下了决心要学好的,自然要您这样的人学!” 魏子渊轻轻笑着,又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住脚步,拿眼示意了一下前方,“前面就是副将的院子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瑾瑜抬头一看,前面还真是自己住的院子,方才一直跟王爷说话,倒是没注意走的路,竟没想到王爷会特意将自己送回来。 看来,这个人不仅有满腹的才华,还有满身的情怀呢,心中对他的敬佩之意又多了一分。 “王爷,您还没告诉末将,到底教不教末将识字呢!”瑾瑜只顾着思忖魏子渊,走了两步才又想起自己的问题还没得到回答,忙又转身叫住了正要离去的魏子渊。 魏子渊停住脚步,轻轻一笑,“此事,等回了京再议!” 瑾瑜转了一圈眼珠,抿嘴点了点头,“也好,王爷慢走!” 数日后,瑾瑜伤好,江南王也做完了对加南的查看,一行人便回京赴命去了。 “皇上,经臣弟观察,加南商贸繁华、交通通畅,可做通商据点,然而市集无章,恐需治理,再加之北方杀贼盘亘在通商必经之路上,也属一大祸患,臣弟认为,应先除之。” 朝堂之上,魏子渊双手托着一本厚厚的书碟,将自己在加南查看的情况一一汇报。 皇上命人将书碟呈上来,打开翻看了数页,便又重新放下,转头看着魏子渊说:“此事皇弟费心了,朕听闻在加南遇到刺客了,你可有受伤?” “谢皇上关心,臣弟无恙,只是瑾副将为救臣弟,被刺客刺伤。”魏子渊连忙说道。 “哦?”皇上大吃一惊,连忙抬头去寻找瑾瑜的身影,“瑾副将?” “末将在!”瑾瑜赶紧从队伍后面站出来,因伤口还未好全,并未抱拳行礼,而是单膝跪下,握拳撑地。 “伤可好了?”皇上问。 “已痊愈地差不多了。”瑾瑜跪在地上低头回答,“末将谢皇上关心。” “哈哈哈……看来你不禁安全护送了西番太子,还又立下一功,说吧,想要朕赏你什么?”皇上大笑着说。 瑾瑜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笑着抬起头来,“皇上,末将只求皇上允许末将跟随王爷习字!” “皇弟,瑾副将执意如此,你可愿意?”皇上笑了笑,转头看向魏子渊。 瑾瑜也连忙侧头看了过去,早已不顾得这是在朝堂之上。 只见魏子渊站起身,朝着皇上拱手一拜,“瑾副将对臣弟有救命之恩,臣弟不敢推诿!” “好,如此,瑾副将,朕就赐你文房四宝,准你跟随江南王习字!”皇上大笑着看向瑾瑜,显得很是高兴。 “末将谢皇上隆恩!”瑾瑜连忙高兴地拜了下去。 早朝散退,瑾瑜连忙笑着凑到魏子渊身边,“王爷,末将每日该何时去府里?” 魏子渊瞥了他一眼,停住脚步,“每日午时三刻你准时来,不许带伴读、书童。” “知道!”瑾瑜立马开心地应了一声,朝着魏子渊又是一拜,步履轻快地便出了二道城门。 “这瑾副将,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王安站在一旁轻声笑道,“真想知道他在战场是否也是这般古灵精怪。” 魏子渊瞥了一眼王安,轻声道:“午时三刻,你也来!” 王安一愣,脸上的笑容去了一半,随即低头一拜,“是!” 皇宫后院,皇上退了朝照例去皇后那里用早膳,皇后领了众宫人出门相迎。 “臣妾听闻皇上赐了瑾副将跟着三皇弟习字?”皇后说着轻轻伸出手,皇上笑着伸手握了。 “他几次跟朕求赏,朕便如了他的意,”皇上笑说着,牵了皇后的手往宫内走去,“有三皇弟教他,不出半年,必定能成才。” 皇后轻轻一笑,扶了皇上坐下,然后转身接了宫女端来的温毛巾给他擦手。 “他是个武将,能识字看书就好,说到底还是要能为皇上保家卫国。” 皇上笑笑,将擦过手的毛巾递回,“他小小年纪便立了不少战功,若是一心为国,将来必定是我大梁一员猛将,文晴又是朕的长公主,如此,真是一段良缘啊。” “臣妾替文晴谢过皇上。”皇后立马笑着在一旁俯身拜谢。 皇上笑笑,伸手扶了她起来。 第三十三章 习字 第三十三章 习字 “柱子,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柱子,都什么时辰了?” “王爷说了,不用伴读和书童,让人给我备匹马,我自己骑着去就好了!” 想到要去王府跟着魏子渊学习习字,瑾瑜整个一天都是精神的,一会儿一催促,倒是把柱子忙了个前前后后。 “不过是去习字,你这架势人家还以为你要娶亲呢!”曹源在一旁说道。 因为瑾瑜要去王府习字,所以军队里的事便暂时交给了他们几位副将和林安,曹源正是来约林安一同往军营里去的。 “你肯定是羡慕!”瑾瑜笑说着,翻身上了马,伸手接了柱子递过来的文房四宝,朝众人点点头,便赶着马离开了。 到了王府,立马有马倌过来替她牵住马。 “瑾副将,你们请!”有仆人为她带路,因为平日里王府几乎没什么客人,来过第二次的瑾瑜也便成了熟客了,仆人直接带了他到后院。 这院子瑾瑜上次也来过,不过今天是依着廊子走,绕过了上次魏子渊作诗的那座亭子。 “王爷这会估计才刚起,他吩咐小的,若是瑾副将到了便带您到书苑,这里面的书您可以随便看。”仆人说着将瑾瑜引了屋,伸手接了他手里的文房四宝放到一旁的书桌上。 瑾瑜四处看了看,这书苑跟现代的书屋差不多,一排一排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有线装本,也有竹简,整整齐齐的,十分壮观。 有宫女端茶进来,不过瑾瑜并没有坐下来饮茶,而是好奇地进了书架里面。 瑾瑜不识字,只敢挑薄的抽出来瞟几眼,有的尚能猜出几个字,有的则是完全不认识。 “可有喜欢的?”魏子渊温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屋里的仆从和宫女纷纷行礼请安。 “都下去吧。”魏子渊扫了一眼他们,轻轻摆摆手,那些人便都退了出去。 “参加王爷!”瑾瑜连忙放了手里的书,上前行礼,临出门前林安便嘱咐过他好几次,到了王府切不可忘了规矩。 “起来吧。”魏子渊轻声说着,“你的伤?” “这点小伤,王爷打算记一辈子么?”瑾瑜站起身,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朝着魏子渊笑了笑,随即转身拿起自己方才放下的书,走到魏子渊面前。 “这个是千字文吗?” “你认识?”魏子渊淡笑着看向瑾瑜。 “不!”瑾瑜笑着摇摇头,伸手翻开书页,“我数的,一页40,25页正好是一千字,而书封又是三个字,我便猜应该是!” “如此认字,王某佩服!”王安来的比较晚,才刚进门便听到瑾瑜的一番推论,笑着插了一句话,才转身朝着魏子渊一拜,“参见王爷。” 魏子渊轻点了一下头,转身看向瑾瑜,“既然你挑了这本,便从这本开始学吧。” “好。”瑾瑜点点头,捧着书跟上魏子渊走到桌边,“我该如何学?” 魏子渊抬头看了一眼瑾瑜,微微顿了一下,“你既知道千字文,是不是也记得内容?” “嗯!”瑾瑜点点头,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百家姓,这些最基本的启蒙读物在孤儿院里早就背过,如今年纪大了,也还能背个一字不漏的。 “你真记得?”王安有些不信,走上前来,怀疑地看着瑾瑜。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寒……”瑾瑜见王安不信,便张口背来。 “行,王某佩服!”王安连忙拱手一拜,打断了瑾瑜,然后笑着看向魏子渊,“王爷,瑾副将这样实不多见啊。” “倒也不算稀奇!”魏子渊说着伸手提了笔,轻蘸墨汁,在展开的纸上落了笔,瑾瑜勾头去看,发现与他上去的书法不同,这一次,看着极为工整。 “想必教他的人只是口口传授。”魏子渊说着提了笔,抬起眼眸看了一眼瑾瑜。 “对啊,教我的那个老人是个瞎子,他看不见,自然也就不写不了。”瑾瑜脑子转得快,立马接了话,“他不仅瞎,连书都没有,只是每天嘴上念着,我听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可是那个字长什么样我却不知道!” “听得多了你便记住了,写的多了,你也就会认了!”魏子渊轻声说着,手上的笔轻轻一带,写完了第一页纸。 瑾瑜一愣,连忙翻开自己手里的书瞟一眼,再看看魏子渊的字,虽说都不认识,但是看着笔画便知道,他正好写的是书上的第一页。 “拿去,今日先写这几个字,什么时候写好了拿来给本王看。”魏子渊放下笔,轻轻取了桌上的纸递给瑾瑜。 “是!”瑾瑜连忙伸手接了纸,回头看一眼放了自己文房四宝的书桌,笑着走了过去。 “王爷,这墨?”瑾瑜手里拽了一根毛笔,愣愣地抬头看向魏子渊,“为什么我的墨是干的?” 王安侧头看了一眼魏子渊,哈哈笑了两声,随即走了过去,端起桌边的一碗清水,慢慢地往瑾瑜的砚台里倒了一些,然后拿起墨石在砚台中轻轻研磨起来,不一会儿清水便开始慢慢现出了墨色。 “这方台叫砚台,是用来盛墨的。”王安一面磨着一面为瑾瑜解释,“我手中这块才是墨石,以水化之,方可成墨。” “原来是这样啊!”瑾瑜端着笔,好奇地看着慢慢变浓的墨汁,抬头朝着王安笑了笑,“王大人知道的可真多。” “不敢当。”王安笑笑,轻轻地将手里的墨石靠在砚台边上,“瑾副将现在可以用了。” 瑾瑜点点头,学着之前魏子渊的模样用笔尖轻轻在墨汁地蘸了蘸,然后移到纸上,落笔。 魏子渊在一旁看着,轻轻摇了摇头,忍不住走过来,从他的笔筒里又取了一只笔。 “笔应该这么握。”魏子渊在一旁轻声说。 瑾瑜歪着头,细细看着魏子渊的手势,将自己手里的毛笔转动了几番,却总觉得自己的握法跟魏子渊的不同,只要郁闷地抬头看向魏子渊。 魏子渊轻轻摇摇头,放了自己手里的笔,伸手,轻轻将瑾瑜的拇指往上挑了挑,“这样!” “哦!”瑾瑜低头看了一眼,笑着应了一声,忙又要伸手去蘸墨,却被魏子渊拽住了手腕。 “蘸墨要轻,笔尖在砚台边上微微顺一下,这样可以扫去多余的墨汁。”魏子渊强调了一句,才放开瑾瑜的手。 “嗯。”瑾瑜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端着笔,轻轻蘸了墨,又在一旁顺了两下,才又试探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魏子渊。 “嗯。”魏子渊轻轻点了点头,“就是这样,你先练着吧。” 他说完便转身走了,王安朝着瑾瑜笑了笑,也跟上魏子渊去一旁鉴赏诗词去了,瑾瑜看了一眼他二人,低头乖乖练字去。 第三十四章 烤羊 第三十四章 烤羊 一连写了两个时辰,瑾瑜都没有休息过,中途只喝了一碗茶,然而看着自己写了一堆的纸,再看看魏子渊的那张,瑾瑜偷偷看了一眼魏子渊。 王安有事先走了,魏子渊正在书桌前抄书,注意到瑾瑜的眼神,便停笔抬了头,“写好了么?拿来给本王看看。” “哦……”瑾瑜踟蹰着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看了自己手里的一摞纸,抿抿嘴唇,慢慢挪动着步子朝魏子渊走了过去。 “写的不好。”瑾瑜将手里的一堆纸放到魏子渊面前,轻声说着,然后束手立在一旁,仿佛等待老师阅卷的小学生。 魏子渊没有说话,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瑾瑜抄写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得极其认真。 “这个错了,还有这里。”魏子渊用手指给瑾瑜看。 他的手很瘦,白白的,指节细长,十分的好看,让瑾瑜不禁走了神。 “听明白了么?”魏子渊连连指了几处都不见身旁的人应声,便抬头看了一眼瑾瑜一眼。 瑾瑜连忙将头一低,盖过眼里的慌色,轻声回答:“明白。” 其实魏子渊说了什么瑾瑜压根就没听见。 “那今日便到这里吧。”魏子渊说着,将手里的纸卷成了一捆,伸手扔进了一旁的大瓷缸里。 瑾瑜瞥了一眼被揉成一团的纸,轻轻咬了咬嘴唇,便挪步到自己的位子上去收拾东西了,王爷说了这张桌子日后就归她用了,所以文房四宝并不用带回去,瑾瑜趁着魏子渊不注意,将他写的那份折成小纸块,快速地塞进了袖子里。 “王爷,那末将便告辞了,叨扰了!”瑾瑜收拾好一切,走到书苑中间,朝着魏子渊又是一拜,待魏子渊点了头,便快速地出了书苑。 瑾瑜记忆力好,所以来时的路虽然只走过一遍却也记得,根本不用仆从引路,自己便出了王府,伸手摸摸袖子里的纸张,就好似在王府里捡到了宝贝一般,得意地扬扬嘴角,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刚到府门口,便看到穆紫嫣垂头丧气地从里面出来,瑾瑜从马上跳下来,便喊了她一声,“紫嫣!” “瑾哥哥!”穆紫嫣转过头看来,见是瑾瑜立马开心起来。 自从瑾瑜教她擒拿术之后,紫嫣便改口叫他瑾哥哥了,跟曹源等人的还是有些不同。 穆紫嫣听闻瑾瑜护送王爷的时候受了伤,特意找了机会从家里偷溜出来找他,不想到了府里却被告知瑾瑜不在,不禁瑾瑜不在,连带着林安都去军营里了,只有柱子,又是十分的客气,穆紫嫣便垂头丧气地从府里出来了。 不想出门便碰到了瑾瑜,心情瞬时大好起来。 “瑾哥哥,我听说你受了伤,怎么严重么?”穆紫嫣连忙走过来,伸了伸手作势要替瑾瑜检查,可突然又想起男女有别,便住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立在一旁抿了抿嘴唇。 瑾瑜看了她一眼,笑笑,将手里的马鞭抛给一旁的马倌,抬了抬胳膊,“一点小伤,如今都好全了,走吧,先去里面坐会儿。” “不了。”穆紫嫣看了一眼府内,轻轻摇了摇头,自己才从府里出来,现在又折回去,似乎不太好。 “林大哥也不在,瑾哥哥忙了许久定是累了,我就不去打扰了。”穆紫嫣随便找了个借口,手却在要带上绕着圈圈。 瑾瑜小小,猜出她估计是不好意思,不过想想她一个深闺小姐,估计是家里呆了烦闷了才会想着出来找自己玩,便说:“林大哥他们去了军营,今晚军营里准备起篝火烤羊,我换身衣服也会去的,不如,你也不一起去?” “军营里不是禁止女子进入么?”穆紫嫣忙问。 “那是以前,现在撤了这条军规了。”瑾瑜说着再请了一次,穆紫嫣没有拒绝,跟着她进了府,“你且坐坐,我去换身衣服便出来!” 瑾瑜说完,便出了大厅,大喊了一声:“柱子,给紫嫣上茶,另外叫人备一辆马车!” 柱子应了一声,连忙赶来,进大厅一看,忙笑着说:“穆小姐怎么跟公子一起回来了?” 穆紫嫣不太好意思,微微低了一点头。 瑾瑜回了房,先是将自己袖中的纸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放到书桌上铺平,然后盯着纸轻轻笑了一会儿,才转身去里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原本骑马自然会比马车快些,不过考虑到穆紫嫣是千金小姐,太招摇了也不太好,瑾瑜便命柱子背了马车,所以两人到军营的时间比瑾瑜预计的要晚些。 “我还以为你要赖在王府你吃了晚饭呢!”曹源见他才来,忍不住开口打趣道。 “我原本有此意,不过记得你们说有烤羊吃,今日便早些出来了。”瑾瑜笑说着下了马,回到马车便替穆紫嫣打起车门布。 “恰巧回府的时候碰到了紫嫣妹妹,便请了她同来,便耽误了些时间!” 穆紫嫣下了马车,忙向曹源、杨绛等人一一行了礼,众人寒暄了几句,便说笑着进了营地。 “羊都烤上了啊?”瑾瑜笑着看了看烧的正旺的篝火,一堆一堆的,都驾着羊,军营里的伙夫正在忙活着。 将士们随意站在四周,看到人群过来忙一个一个站直身子,“拜见瑾副将!” “坐吧,坐吧。”瑾瑜摆摆手,抬头看了一眼远处,“今晚站岗的弟兄们辛苦,一会儿羊好了,先给他们送去!” “是!”伙夫高声达到。 “如今将士们啊都精明了,知道你这羊肉不好吃,所以一一都跃跃欲试呢!”方士文笑着走到瑾瑜身边,“你也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大家,今晚比试什么?” 瑾瑜笑了笑,走到事先备好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就跟周围的将士们一样。 “今晚比摔跤!”瑾瑜看向众人说,“赢了的就有肉吃!你们谁先来?” 曹源等人也都席地而坐了,林安心细,命人取了一把矮脚凳给穆紫嫣,这样她坐在瑾瑜身旁也不至于太突出。 “我来!”人群中有人站了起来。 “好!”瑾瑜赞赏地叫好了一声,看着那人将手搭在盔甲上,忙说:“今日不许脱衣服,有女子在!” 林安侧头,偷偷看了一眼瑾瑜,然后将目光移开去。 那人嘿嘿一笑,忙点点头,小跑着到了两座篝火中间,举着有力的拳头高声叫嚣:“谁来与我一决高低?” “我来!”立马有人起身应战,众将士便吆喝起来。 穆紫嫣随时大家闺秀,平日里跟曹源等人也熟,又是个爱凑热闹的,也夹杂在人群中呐喊助威起来。 军营里响起一阵一阵的叫喊声。 第三十五章 教导 第三十五章 教导 考虑到穆紫嫣,瑾瑜没有待到很晚便先回了,林安与她一起,先送了穆紫嫣回去。 “时日不早了,我们也就不进去打扰了。”瑾瑜笑着对穆紫嫣说。 “嗯嗯。”穆紫嫣笑着点点头,“瑾哥哥、林大哥慢走。” 目送瑾瑜和林安离开,穆紫嫣便笑着进了府,为了不惊动老夫人,特意绕了一段路,不想猜刚踏进自己的院子,便听到老夫人的声音从里面屋子里传来了。 “去哪了?”老夫人生气的时候声音也会十分的浑厚。 穆紫嫣抬头一看,映着屋子里的灯光,便能看见老夫人在坐在正中,一旁还跟着大嫂,所以将头一低,赶紧快步进了屋。 “娘~”穆紫嫣进了屋,低着头立在老夫人面前,轻轻叫了一句。 “打哪儿来?”老夫人已经端着语气问。 “瑾哥哥那。”穆紫嫣连忙说。 因为老将军的缘故,老夫人很看中瑾瑜,平日里瑾瑜来,也从不叫穆紫嫣避开的,前几次穆紫嫣说去瑾府,老夫人也没生气,所以穆紫嫣今日便也如此说。 “去瑾府待了这么久?”老夫人确实一反常态地没有就此罢过,“这天都看不见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不知道顾及名声,难道还要毁了瑾副将的么?” 穆紫嫣一听,吓得连忙跪了下去,她可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听老夫人这么一说,只觉得自己害了瑾瑜,自然就紧张起来。 “女儿得知瑾哥哥保护王爷受了伤,所以想去府里瞧瞧,正好碰到瑾哥哥往军营里去,瑾哥哥说军营今日有烤羊,女儿没见过,玩心重,便跟着瑾哥哥一同去了。”穆紫嫣这一着急,便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你去了军营?”老夫人一愣,连忙问。 “嗯。”穆紫嫣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补上一句,“上次文晴公主去军营里,瑾哥哥便命人撤了女子不得入内的军规。” “骑着马去的?”老夫人又问。 “不是,瑾哥哥说我不宜抛头露面,让人备了马车送我去的。”穆紫嫣老实交代着。 “哦。”老夫人点点头,“他倒是思量的周全。” 一旁的郑氏连忙伸手将跪在地上的穆紫嫣扶了起来,又转头对老夫人说:“娘,我看这也没什么,以前小妹也跟曹副将等人一起出去赏灯逛庙会啥的,这瑾副将又是个精明人,样样替小妹考虑周全了,除了军营里的人也无旁人知晓,您就别再生小妹的气了。” 穆紫嫣见有大嫂帮腔,连忙低声说:“娘,女儿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穆紫嫣,叹了一口气,语气终于缓了回来。 “这瑾副将对我们家有恩,常走动也是应该,你去探望,应该让屋里丫鬟告知一声,备点礼,也不失了咱们的礼节。”老夫人开始语重心长地教导着,“再者,军营里毕竟都是男人,你尚未出阁,日后还是少去的好!” “知道啦,女儿以后不去便是。”穆紫嫣见老夫人语气缓和了,连忙笑着蹭到老夫人身边撒娇起来,“今日是因为有瑾哥哥在,不然女儿是断不会去的。” “好好,有你瑾哥哥在我也放心。”老夫人终于被她磨出了笑容,慈爱地目光往她身上扫过,不觉又提了眉尖,“看看你这衣服脏的。” 穆紫嫣低头一看,自己的裙边都在地上擦黑了,连忙朝着老夫人吐吐舌头,站直身子,“香兰,快去给我被热汤。” “那你早点洗了睡下吧。”老夫人笑笑,便伸手扶了一旁的郑氏站起身。 “娘慢走!”穆紫嫣朝着老夫人的背影俏皮地屈膝行了礼,便乐滋滋地转身回了屋。 郑氏扶着老夫人往回走去,听到老夫人一声叹息,连忙淡笑着问:“娘为何又叹息?” “嫣儿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许配的年纪,但是整日这样,被人知道了,谁家敢要啊。”老夫人越说越伤感,不禁摇了摇头。 “我跟你公公就这么个幺女,可不想她去别人家里受了苦。” “娘何苦为这个叹息,儿媳便觉得小妹极好,日后定能寻一良胥。”郑氏说到这不由得顿了一下,轻轻一笑,“说起来,着眼前便有一位。” “你有看好的了?”老夫人忙转头看向郑氏。 郑氏淡淡一笑,摇摇头,“不是儿媳,是小妹自己看好了。” 郑氏说着低了头,凑到老夫人身边轻声说了三个字:“瑾哥哥。” 老夫人一愣,随即脸上堆起笑容来,“这瑾副将的年纪和嫣儿正好,他又对我家有恩,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不止呢,您看小妹称呼曹副将等人都是喊大哥,偏偏到了瑾副将这里便成了瑾哥哥了。”郑氏这话只说了一半,一来身后还跟了丫鬟婆子,再来,闺阁小姐对他人私心暗许远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虽说是自己婆媳的私下话,但到底只是婆媳,隔了层关系,所以郑氏便没将话说透。 不过老夫人阅人无数,自然能听出这意思来,心里因为对方是瑾瑜正高兴,并没有往那不好的方面上想。 “明日寻了机会,我便问问那丫头,若真是如此,我便为他二人做个主。”老夫人越说越兴奋,这年上的笑容该都盖不住,“说起来,这瑾副将家里没有长辈,这事怕是要跟他本人过问了。” “两弱真有心思便早早地寻了机会问,”郑氏淡笑着说,“以他的领兵之才封将不过是时日问题,到了那个时候,怕是攀亲的便不止咱们家了。” “有礼,有礼。”老夫人看着郑氏,连连点头。 离了晋安侯府,瑾瑜与林安骑着马,并肩走在街上,夜晚的街道,已经没什么行人了。 “这月色好美。”瑾瑜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并非满月,散着银黄色的光,照的路面都清晰了许多。 “你笑什么?”瑾瑜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安,见他正盯着自己在笑。 林安笑的越发明显了些,随即将目光移开去,“我只是好奇,你照顾紫嫣的时候倒是时时注意,考虑周全,怎么这些到了你自己身上,反而并不在意了?” “她是她,我是我,怎么能一样!”瑾瑜说着用双腿拍了一下马肚,马立马快跑起来。 一个是杀手基地的孤儿,一个是豪门深闺的千金,怎么能一样。 第三十六章 赐告 第三十六章 赐告 第二日五更,柱子又准时去叫瑾瑜起来上朝,叫了两声不见动静,便推了门进去。 进去一瞧,不免尖叫了一声。 “哎哟我的公子,您怎么在这趴着睡着了!”柱子的惊呼声引得门外的林安也进了门,只见瑾瑜才眯着眼从书桌上抬起头来,眼神还有些迷糊。 “怎么,天就亮了么?”瑾瑜说着,张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伸手支住书桌站起身,“嗯,你们都出去吧,我去换衣服。” 柱子回头看了一眼林安,两人齐齐退了出去。 “昨晚你没催促公子早些睡下么?”林安轻声问柱子。 “催了,可公子说他一定要写出一副好字来,不许我吵他,后来我坐在这门廊上便自己睡着了。”柱子说着自责地低了头,“都怪我,真能睡!” “哎,无妨。”林安见柱子说着便要抬手往自己脸上招呼过去,赶紧伸手拦住他,“公子自有分寸,你也用不着自责。” 柱子看了一眼林安,点点头,将手放了下来,两人皆无话,又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动静,林安狐疑地看了一眼柱子,便立在门边上轻声叫了一声:“公子?” 无人应答。 “瑾副将?”林安又叫了一声。 依旧无人应答。 林安转头看了柱子一眼,抬手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便慢慢地推开门,放轻脚步进了里间,结果发现瑾瑜自己盖了被子倒床上睡着了。 原来瑾瑜在桌上趴的迷迷糊糊的,刚起身那会儿稍微清醒了一些,一转身,困意便上来了。 进了里间便忘了自己要干嘛,看看床,又看看外面黑着的天,瑾瑜便直接爬床上去了。 “这怎么办?”柱子在一旁压低了声音说。 林安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吵醒瑾瑜,便转身轻轻出了屋。 “就让他睡吧。”林安站在门口对柱子说,“我去给副将报个赐告去,你且安排人在这门前守着,不要让人扰了公子。”(赐告,古代官员请假不上朝,便成为赐告) “是。”柱子连忙应着,目送林安离去。 若是将军,报赐告必要报与皇上,然而瑾瑜特殊,只是个副将,所以林安便托人报给了管事的公公,若是皇上真问起,有人告知便可以。 瑾瑜这一睡便睡到了日上三竿,起身看一眼窗边的阳光便急急忙忙地起了身。 “天啊,咋睡了呢!”瑾瑜这下已经是完全醒了,连自己爬上床的事都还记得,一边念念碎一边急急忙忙地穿上朝服。 柱子不敢让别人守着,只好自己一直守在外面,听到里面有动静,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声:“公子,您是不是起了?” “柱子,你怎么没叫我呢!”瑾瑜着急地朝着外面说,“什么时辰了?林大哥怎么也不叫我去早朝?” 听着他急急忙忙的声音,柱子立在外面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才说:“公子,这会儿早朝都散了。” “散了?!”瑾瑜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柱子,她可还记得那公公说的,旷了早朝可是要扣一个月的薪俸的,想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没了,瑾瑜立马苦了脸。 “公子莫急,林侍长去帮您告了赐告,说您生病了,所以今日不用去早朝了。”柱子连忙解释说。 “你早说嘛!”瑾瑜立马明白赐告便是请病假的意思了,埋怨地看了一眼柱子,赶紧悠闲地转身进了屋,既然不用早朝自然要换去自己身上这身朝服了。 洗漱完,瑾瑜便慢悠悠地走到了书桌边,细细对比了一下,便从中挑了几张看起来不错的收好。 这些,一会儿拿去给王爷看,王爷定会夸我!瑾瑜这么乐滋滋地想着,便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林大哥,谢了。”瑾瑜见识林安,连忙笑着说。 “赶紧去了外衣,躺回墙上去。”林安只是看了一眼瑾瑜,连忙走过去为瑾瑜打起帘子。 “为……为什么?”瑾瑜忙问,自己才不过起来吃了一顿饭而已,如今竟然又要让我躺下。 “晋安候夫人来看你了。”林安忙说。 “老夫人来了!”瑾瑜脸上一喜,穆老将军那一家她还是挺喜欢的,连忙往外走去,“那我该去迎的。” “不行!”林安赶紧伸手将她拽了回来,“老夫人是听说你病了才特意来府上探望你的。” “我没病啊!”瑾瑜抬头,不解地看向林安,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眸子。 “你病了!”林安咬重音又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你昨夜看书看到太晚,不小心着了凉,感了风寒,所以今日不能上早朝。” 林安这么一说,瑾瑜便算明白了,随即又小声问:“这事连老夫人也要骗吗?” “跟你的身份一样,越少人知道越好。”林安低声强调道。 “嗯,我明白了。”瑾瑜立马点点头,自己转身进了里间,林安自觉地背过身去。 “晋安候夫人到~” 瑾瑜才刚躺好,门外便传来了通传声,瑾瑜赶紧接过林安递过来的湿毛巾搁到自己的额头上,然后乖乖地躺好。 “瑾副将?”老夫人进了屋,直接便奔着里间去了。 “给侯夫人……”瑾瑜故作虚弱地直起身子,作出要请安的的样子,老夫人连忙伸手将她拦了回去。 “快躺好!”老夫人忙说。 林安从一旁搬了一个圆凳过来放好,跟着而老夫人一同来的二夫人萧氏连忙伸手扶了老夫人坐下。 瑾瑜这才乖乖躺下去,故意低沉着声音说:“小小风寒,劳老夫人记挂。” “人吃五谷杂粮,总会有个头疼脑热的,方才听林侍长说已经看过大夫了,你只管安心休息几日,这病很快便能去了。” 老夫人昨晚经郑氏那么一说,便很是心动,原本想着今日早饭后留幺女细问一番,结果二子退朝回来便说瑾瑜病了,所以老夫人便只好先带了萧氏过来探病。 如今见瑾瑜的模样,也不好再提儿女之事,便只管安慰了他几句,想着稍晚些再提吧。 第三十七章 管家 第三十七章 管家 晋安候夫人略坐了会儿便走了,她刚出院门,瑾瑜便掀开被子坐起了身。 “这病假看来也不是随意便能请的。”瑾瑜批了外衣,坐在床头感慨道。 林安立在帘子外面,也不敢往里看,轻声说:“原本只是告知一声便可,不曾想皇上会问起,所以一下子群臣都知道了。” “这一上午,除了晋安候府还有好几位五品、四品的官员过来看望送礼,柱子正在前院忙着呢。”林安继续说。 “怪不得不见了柱子的身影。”瑾瑜说着,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吓得她赶紧退了外衣重新躺到床上去。 “公子~”结果却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柱子,哭丧着脸便跪在了帘子外面。 “怎么这是?”瑾瑜连忙从床上坐起来。 “柱子无能,请公子责罚。”柱子连连自责。 瑾瑜又问了几句,才完全明白,原来是来的客人多了,柱子照顾不周全,又怕在人前失了礼,损了瑾瑜的颜面,所以便来瑾瑜这自责来了。 “你先起来吧。”瑾瑜温声说,语气里带了些无奈。 虽然自己一再说要柱子管家,然而柱子性格憨厚,又只对自己的贴身事情上心,十足一小跟班,平日里只是管管侍女、家丁倒还行,碰到这样的场面不免就乱了手脚。 “起来吧。”林安连忙过去扶了柱子起来,随后对帘子里的瑾瑜说:“府里是该添一位熟稔的管家了,当日副将回京,皇上赏赐,因为是初次进京所以朝中无人相贺,如今您屡立战功,又拜于王爷府里学字,日后来往走动的官员自然会增多。” “朝中不比平常百姓,这礼哪些能收、哪些不能收,怎么收、怎么回皆有一定的礼数,柱子不善这些,若是弄错了不小心便会得罪人。” “是啊,恳求公子另寻一位管家吧。”柱子之前自觉自己做不来不能坏了瑾瑜的名声,被林安这么一说,才知道这里面门道大着,自己怕是碰都不能碰,连忙在一旁恳求道。 “我也想过,但是管家权力大,得找个信得过的人才行。”瑾瑜叹了一口气说,将柱子与老将军府里的管家比比瑾瑜便知道他做不了这个,但是管家掌一家钱财,瑾瑜可不敢随意在外面请个人回来。 “副将若是信得过,小人斗胆自荐!”瑾瑜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随后,一个男人步履轻盈地抬脚进了屋,守规矩地只往里走了几步便停住了,连阁间都没到。 “宫商?”瑾瑜看着来人慢慢地叫了他的名字,许久不见,他跟之前模样隔了许多,如今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明朗了许多。 这宫商正是那个时候瑾瑜跟赫连铨钰要来的伶官,后来便一直住在府里。 “正是小人。”宫商轻轻低下头,“小人听闻副将染了风寒,特来请安,走至门外无意听见副将说话,所以斗胆自荐。” 一旁的林安看着他皱了一下眉头,一是奇怪自己怎么就没听到他的脚步声,再一个,这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自荐要做管家林安不免要起疑。 “宫商你愿意做吗?”瑾瑜到没有想那么多,连忙笑着问。 “小人承蒙副将收留,愿为副将做任何事。”宫商低着头说。 “好,那便你来做吧。”瑾瑜端起声音说,“不过,你若做的不好我可是会罚你的。” “若有差错,小人愿意受罚。” 宫商刚说完,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小跑的声音,随后听到家丁喊道:“柱子管家,国舅府派人来啦~” “国舅府?”瑾瑜嘴里念着,慢慢地朝着床上躺去,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国舅爷的模样。 这认都不认识的人怎么也来了? 柱子知晓了这事不好做,这时候便赶紧看向了新上任的管家宫商,“宫管家,您去吧?” “嗯,我去看看。”宫商连忙轻轻一拜,退了出去。 林安给了柱子一个眼神,柱子点点头,赶紧跟了出去。 “林大哥,这国舅府为什么也派人来了?”瑾瑜索性也懒得再爬起来了,直接躺着和林安说话,“他官品比我高,又跟我不熟,没道理啊!” 林安也正在纳闷,今日虽说有不少朝中同僚前来看望,也不过都是些需要依附于他人的小官罢了,可这国舅府地位便截然不同了。 皇后深得皇上喜爱,又为皇上诞下了一儿一女,皇上自然厚待皇后家人,因此这国舅爷的地位也就稍低于几位王爷罢了。 “越是不知来意,便越要应对好了。”林安轻声说着,“也不知那宫商能否应对。” 林安这么一说,瑾瑜也皱了眉头,先前看宫商举止大方,又识字,好歹还算个自己认识的人,便放心地把管家之事交给了他,可如今经林安这么一提,瑾瑜也担心起来了。 话说这边柱子跟着宫商到了门口,国舅府里的人已经被人迎进来,正在喝茶,见宫商进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便起了身。 “在下瑾府管家宫商,方才在后院照料副将,有失远迎。”宫商果然比柱子活络,先不管来人是谁,便报了自己的名上去。 对方也是第一次来瑾府,并不熟,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客气起来,忙说:“在下奉了国舅爷的命,前来探望瑾副将,略备薄礼,望副将早日康复。” 那人说着结果身后人的册子递了过来,宫商忙伸手接了,翻开册子看了一眼,心中一惊,这礼似乎还很重啊,不过惊讶之情未表于色,只是淡淡一笑,将册子递给了一旁的柱子。 “大夫交代副将体弱不可吹风,今日一直卧榻休息,宫某代其谢国舅爷厚爱。” 那人听着很是受用,点点头,便说:“礼已送到,我便不再叨扰了,烦请管家转告。” “一定,一定!”宫商点着头,侧开身子,亲自送了人出去。 柱子静静地捧着手里的册子,看着宫商如此应对自如,相比自己的慌乱,不由得对他敬佩起来。 第三十八章 老师 第三十八章 老师 宫商这一事办的很是周到,瑾瑜听完也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公子,”宫商也随了柱子和林安的叫法,度瑾瑜改了口,“小人看了国舅府的礼单,虽说都是燕窝、人参等滋补药类,但价值不菲,其他官员的也就罢了,这个怕是要您日后去还个礼。” “还要还礼?”瑾瑜愣愣地看了一眼林安,林安轻点了一下头。 “这既然要还礼,何苦送来呢!”瑾瑜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后瞥一眼候着的宫商,“那你说说回些什么礼,何时取回。” “时间嘛,自然得您大好之后,”宫商低着头从容地说着,“这礼嘛,不宜太贵重,也不能太轻,最好是能讨喜。” 瑾瑜听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随后摆摆手说:“你说的这么复杂我也弄不明白,这事便你去办吧!” “是~”宫商点头应道,随即又抬起眼眸看了一眼瑾瑜。 “还有事?”瑾瑜看着他问,忽然觉得有个称职能干的管家也不是什么好事,平日里柱子什么都不懂,也就那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了,如今管家能干了,反而事儿多了。 宫商听出了瑾瑜不耐烦的语气,淡淡一笑,将要说的话简化了一下,“现在已经午时了,公子今日怕是不能去王府习字,是否要派人去王府报备一声。” “我为什么不能去啊!”瑾瑜说着连忙挑了帘子走了出来,她已经穿戴整齐了,昨晚可是为了写一副好字才熬了通宵的,怎么得也该让王爷看看自己的进步和认真! 林安因为对宫商心存芥蒂,连忙伸手想要拦住瑾瑜,但是瑾瑜已经挑帘走出来了,林安顿了顿,只好将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 这一动作被宫商尽收眼底,他朝着林安淡淡一笑,立马又转头看向瑾瑜,“公子,您现在病着呢~” “我没……”瑾瑜说到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怕真是去不了王府了,连忙吞了后面的话,郁闷地瞥了一眼宫商,“好了,好了,你去王府你报备一声吧。” “是!”宫商应了一声,准备退出去。 “等一下!”瑾瑜忙又叫住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方折好的纸,递给宫商,得意地说:“让人把这个也送去,就说是我昨夜练的!” 宫商低眸瞥了一眼瑾瑜手上的纸,微微一笑,双手接了,“好!” 看着宫商出了门,瑾瑜郁闷地瘪瘪嘴,回头瞟一眼林安,叹了一口气,走到书桌前坐下,“以后我再也不装病了,比真病了还难受!” 林安立在一旁低头偷笑。 第二日,瑾瑜怎么也不肯在家卧床了,早早地便起了要去上朝。 林安只好嘱咐道:“这病不可能一下子就好痊了,到了朝上你做做样子。” “嗯嗯,知道,知道。”瑾瑜坐在马车里连连点头,然后还硬咳了几声,扭头朝着林安一笑,“就这样,像吧?” 林安看着她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摸了一章纸条从窗户递进来给瑾瑜,“这是昨日来送礼的名单,今日朝堂见了记得回礼。” 瑾瑜接过纸条打开一看,还真不少,有四五个呢,好在瑾瑜平日里上朝虽不认真,但记忆力不错,都能对上号,所以点点头,便将纸条塞进了袖子里。 瑾瑜记着林安的话,也不刻意,碰着了纸条上的官员便道了谢,抬眼一看,不远处走过来的便是国舅爷,瑾瑜迟疑了一下,随即迎了上去。 “国舅爷早!”瑾瑜说话间一拜,“昨日谢您关心了。” 国舅爷倒也显得和蔼,看着瑾瑜笑笑,“瑾副将无须多礼,同朝为官,应当的。” “今日身子好些了?”国舅爷又问。 瑾瑜连忙抬手捂嘴轻咳了两声,然后抬头看着国舅爷笑笑说:“无碍了。” “哈哈,副将好生注意身体。”国舅爷笑了两声,便稳步往殿内去了。 瑾瑜扳指一算,似乎纸条上的人都道过谢了,如同完成了林安交代的任务一般,轻松一笑,悠哉地进了殿。 皇上并未过问瑾瑜生病之事,所以省去了瑾瑜很多麻烦,眯着低头,继续在队伍后面打起瞌睡来,这么长久以往,瑾瑜怕是要练就一身站着睡觉的本领。 退了朝,瑾瑜又恢复了活力,不过记着自己还在装病阶段,也不敢太明显,便慢慢往外走着,有官员同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假装虚弱地应了一声。 “瑾副将!”伸手忽然传来王安的叫声,瑾瑜赶紧回过头去,因为有王安,必定有王爷,果然,魏子渊就在王安前面。 “末将参见王爷!”瑾瑜赶紧行礼。 “免了。”魏子渊轻声说着。 瑾瑜赶紧起了身,笑着看了一眼王安,“王大人好!” “瑾副将这病好得很快啊!”王安笑着说。 瑾瑜立马脸色一变,这才意识到自己见到魏子渊有些得意忘形了,连忙嘿嘿一笑,掩盖住自己脸上的愧色,“我这不是见了王爷开心么?” “见了本王有什么开心的?”魏子渊随即轻声问,因为瑾瑜这话说的有些莫名。 “末将是想问王爷看过我前日晚上写的字了么?”瑾瑜立马一脸期待地看向魏子渊。 “嗯,看过了,没写错。”魏子渊淡淡地说。 “就这样?”瑾瑜嘴角一弯,有些失落地看着魏子渊。 魏子渊看了她一眼,轻挑一下眉尖,又加了一句,“很认真!” “还有呢?”瑾瑜脸上露出一点喜色。 “没了。”魏子渊恢复了平日的神色,转过身去,“这写字不是描图,瑾副将若想仿着本王的写怕是永远都写不好!” “是,末将知道了。”瑾瑜低头,轻轻应了一声,斜眼目送魏子渊离开。 呼,还真是个严格的老师啊! 瑾瑜长叹一口气,抬头看着快走至二道宫门的魏子渊,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写的一手跟他一样好看的字迹。 这边国舅爷退了朝,便被皇后叫了去,原来这国舅爷往瑾府送药是受了皇后的意思。 皇后知晓文晴公主担心,不过只是风寒而已,宫里大张旗鼓地赐药惹人注意,没得坏了公主的名声,所以便托了娘家哥哥去送。 第三十九章 亲事 第三十九章 亲事 又过了几日,瑾瑜不用再装病了,便依着宫商的安排去国舅爷府还了礼,国舅爷倒也客气,不过毕竟不熟,客气了几句便也回了,这事便就这么过去了。 刚松一口气,晋安候夫人忽然又送来了请帖。 “这请帖来得有些奇怪。”宫商将请帖交给瑾瑜的时候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了?”瑾瑜现在对他是越来越佩服了,上任没几日,便打听到了国舅爷的喜好,送的两方砚深得国舅爷喜爱,所以见他这么说起,便问了一句。 “这侯府与咱们府一向来往亲密,有事向来只是找人告知一声,这么正式地下帖子还是头一回呢!”宫商笑着说了原委。 瑾瑜被这么一说也皱眉思索了起来,侧头看了一眼搁在桌上的帖子,拿手指在上面敲了敲,“向来是老夫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帖子你收了,备些礼,明日我去一趟侯府。” 第二日,瑾瑜便带着宫商备好的礼,同林安一同往晋安侯府去了。 今日的侯府确实跟往日不同了些,人也到的特别齐,连着以往不曾见到的大公子遗子今日也见上了。 “老夫人,今日可是什么喜庆日子?府中竟如此热闹!”瑾瑜见状连忙同老夫人问道。 老夫人笑了笑,“哪里是什么喜庆日子,不过是老妪想热闹了,便将她们都叫了回来,索性大伙聚聚,你又许久没上这里了,我便让人给你下了道帖子,请你也来热闹热闹。” “谢老夫人时时记挂着末将。”瑾瑜连忙笑着说,神情也轻松了许多,同众人说了一圈话,才注意到今天人这么多,独独不见了穆紫嫣。 她那个爱凑热闹的性子竟错过这样的时刻,不应该啊? “老夫人,怎么不见紫嫣?”瑾瑜心里想着便将话问了出来。 老夫人轻轻看了一眼在一旁伺候的郑氏,淡淡一笑,“嫣儿今日有事,在自己屋呢。” “哦。”瑾瑜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这边老夫人却伸手扶着郑氏起了身,经过瑾瑜身边时和蔼地说了一句:“你随我来。” 瑾瑜没多想,便应了一声,起身跟上老夫人,一同回了老夫人的院子。 这里瑾瑜常来,倒也熟悉,不过见老夫人将下人都撤去了,瑾瑜便紧张起来了。 “老夫人可是有事要吩咐?”瑾瑜立在下方问。 “没有,你且坐。”老夫人在上方坐下,笑着看向瑾瑜,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我呀,就是找你来聊些家常。” 聊家常需要把下人都遣走?瑾瑜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老夫人都这么说了便是这么着吧,便静静地挪到一旁坐下了。 “早就想找你说说话了,只是一直忙便耽搁了。”老夫人见瑾瑜坐下,便淡笑着开了口,“之前将军在信里提起你,老妪便十分好奇,是怎样的人能让将军如此喜欢?好来见了,果真是器宇不凡。” “谢老夫人夸赞!”瑾瑜被这么一夸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忙干笑着回了一句,“老将军对瑾瑜有知遇之恩,瑾瑜将永远铭记他的恩情。” “你有这份心意,将军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老夫人依旧笑着,不过因为提起了老将军微微伤感了些。 “你还记得家中的事么?家住哪里?父母何在?”老夫人又问。 瑾瑜这下相信老夫人确实是来找自己聊家常的了,忙淡笑着说:“瑾瑜从小便是孤儿,是个瞎眼的爷爷养大的,后来那老爷爷去了,瑾瑜便四处为家了。” 瑾瑜原本就是个孤儿,这点不算杜撰,至于瞎眼的爷爷是因为在王府杜撰出来教自己背书的,现在便信手拈来了。 “可怜啊。”老夫人感叹了一句,又看看瑾瑜,“从此你便将侯府当家罢。” “谢老夫人!”瑾瑜忙又道谢。 老夫人点头笑笑,打量了一眼,“说起来你也不小了,文儿像你这岁数便定亲了,你,可有中意的人家?” “并没有。”瑾瑜淡笑着低了头去,暗想自己一个女儿身能中意谁家姑娘啊,不禁有些苦恼。 老夫人这话原本便是要试探瑾瑜,听他这么说倒也满意,于是微微抬起头,给一旁的郑氏一个眼神。 郑氏领会了意思,便看似无意地开了口:“娘这是要为瑾副将挑人家么?媳妇倒是有个不错的。” “哦?你且说来听听!”老夫人忙笑着说,与郑氏唱起双簧来。 “咱家紫嫣可不正好!”郑氏说着轻轻推了一下老夫人,“这年纪、容貌都对得上,再加上两家的渊源,可不是最好的一门亲事。” “正是,正是!”老夫人忙说,“我只往远了看,倒是忘了自己府里了。” “老夫人,这个恐怕不妥吧?”瑾瑜一听要将紫嫣说给自己,忙慌张地站起了身。 “瑾副将可是觉得我家小妹不好?”郑氏在一旁帮腔道。 “不,不是……”瑾瑜轻声回答,内心万般纠结。 “那有什么不妥的?”老夫人笑着问。 瑾瑜皱了皱眉头,快速想了一下,又说:“紫嫣很好,只是我官低、家世又不好,怕委屈了她。” “你乃副将,又立过功,还对我们家有恩,怎么能说是委屈了嫣儿呢?”老夫人将他的话驳回。 “那……这也要问问紫嫣的意思吧?”瑾瑜又说。 “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嫣儿知道了也不会反对。”老夫人又说,这下,愣是呛得瑾瑜无话可说了。 郑氏见瑾瑜立在下方十分局促,担心逼得太紧不好,便笑着贴到老夫人身边说:“娘,这么大的事您也得让瑾副将回去考虑考虑才是!” “对对,我考虑,考虑!”瑾瑜连忙接了郑氏的话,心想着能拖两天便是两天吧,也好想个对策出来。 “那你便好好想想。”老夫人笑笑。 从侯府出来,瑾瑜长呼了一口气,这才明白宫商拿着请柬时那抹淡笑的含义,这贴果真奇怪,竟是用来逼婚的。 然而自己若是个男子娶了紫嫣也无不可,只可惜自己是个女人! 第四十章 中秋礼单 第四十章 中秋礼单 “若是有事,一两日不来也是可以的。”魏子渊轻轻瞟了一眼连连走神的瑾瑜,轻声说着。 瑾瑜长叹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向魏子渊。 “王爷,如果有人给您安排亲事,可您却又不想答应该怎么办啊?”瑾瑜杨着头,期待地看着魏子渊。 魏子渊轻轻一笑,坚持将剩下的两个字写完,放下笔,才抬头看向瑾瑜。 “看来,瑾副将是在为男女之情发愁了。”这几日相处下来,魏子渊知晓瑾瑜是真的很用心在学习,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也不完全算吧。”瑾瑜抬起一只胳膊,懒懒地撑住头呢喃道,自己是女的,紫嫣也是女的,这可算不上男女之情。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魏子渊淡淡地问着,伸手端了一旁的茶杯,吹了吹热气,送到嘴边。 “我不能娶她,可是老夫人盛情,又不知该如何拒绝。”瑾瑜轻声说着,一脸的愁容。 “原来是晋安侯府。”魏子渊淡淡一笑,将手里的茶碗放了回去,“本王听说晋安侯府的小姐花容月貌、知书达理,怎么,你不喜欢?” “喜欢!”瑾瑜说着坐直身子来,随即又皱一下眉头,“但并不是那种喜欢。” “王爷,如果是您,您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孩?”瑾瑜抬头看向魏子渊,眼神里微微带了笑,像他这般的好男儿定要找一个配得上他的女子才好,不禁有些好奇他会中意哪一类的女子。 魏子渊微微一愣,慢慢地隐去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看着瑾瑜道:“你这是套取本王的话吗?” 瑾瑜见他忽然一本正经,连忙起了身,拱手一拜,“末将不敢。” 魏子渊看着他的反应,淡然地说:“如果自己实在不喜欢,便实话跟晋安候夫人说吧。” “晋安侯府与你亲厚,才会想到将小姐许配于你,你若不愿意与她结连理,便实话拒了,想来晋安侯府也不是不讲理的地方,你说明原委,侯夫人应该也会谅解。” “是,谢王爷点拨。”瑾瑜又是一拜,随即抬起头朝着魏子渊轻轻一笑,这还是第一次听魏子渊跟自己说这么多话呢。 他说的没错,侯夫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自己若是跟她直说,她应该也能理解,那么,就这么定了,明日便上侯府去回绝了! 解决了心里的烦恼,瑾瑜心情舒畅了许多,喝了两口茶,便安静坐回去继续学习字去了。 魏子渊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收回目光,自己看起书来。 到了时间,瑾瑜便如往常一样,将自己写好的稿子交与魏子渊。 “嗯,有进步。”魏子渊一一看过之后点了点头,之前的千字文已经写完了,今日便是《论语》最后一篇了,从字里行间便能瞧出瑾瑜的进步。 “可都会认了?”魏子渊又问。 “嗯!”瑾瑜兴奋地点点头,略显得意,“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看书了!” “很好。”魏子渊淡淡一笑,将手里的宣纸卷了卷,再一次丢进一旁的瓷缸里,那里面已经差不多快满了,隔几天下人们便会烧一批,全是瑾瑜的作品。 “明日过节,你便不用过来了。”魏子渊站起身,轻声说。 “是。”瑾瑜点头答应,一早老夫人也提起过,明日便是中秋,想必王爷要进宫去,“那末将便先行回去了。” 从王府出来,瑾瑜便径直回了府,想着明日就是中秋,一家团圆的好日子去跟老夫人回话似乎不太合适,索性便往后推几日。 用过晚饭没多久,宫商便捧了一本册子进来。 “公子,这是明日过节的礼簿,请您过目。”宫商说着话便双手将手里的册子递了过来。 所谓礼簿,便是明日要送往各府各地的礼单,如今瑾瑜已经会识许多字了,便自己看起单子来。 “这都你抄的?”瑾瑜翻开册子,笑着瞥了一眼宫商。 “是。”宫商低头回话,但着浅笑。 “字倒是挺好看的。”瑾瑜笑笑,又将册子往一旁的柱子跟前送了送,“你看看,日后可要跟着宫商学学。” “是,小的愚笨只怕耽误了宫管家的事务。”柱子连忙低头说。 “无妨,读书习字不是一日之事,我可以慢慢教你。”宫商轻声开了口。 瑾瑜淡笑着点了点头,认真去看手上的册子。这古人送礼有大讲究,孰轻孰重不得有半点马虎。 宫商的册子列得很是清楚,给皇上、皇后的自然是大礼,随后是几位皇子、公主,再然后是几位嫔妃。 宫里送完了便是宫外的,第一个便是江南王府。 “怎么王府只送一份?”瑾瑜疑惑地看向宫商,“王府就没有什么王妃、夫人吗?” 宫商微微一愣,随后淡笑着说:“公子在王府这些时日竟不知道王爷未娶?” “未娶?”瑾瑜不由得皱了眉头,按着王爷的年纪,在自己那个时代娃都会打酱油了,居然没娶! “怪不得我从未见过王府的女主人。”瑾瑜低声呢喃了一句,不觉又好气起来,知晓宫商也才来京都不久,便笑着看向林安,“林大哥,王爷为什么还没有娶亲?” “王府的事,属下不知。”林安淡然回话。 瑾瑜知晓从他那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瘪瘪嘴打算放弃掉,目光一扫,便注意到了柱子收在柜子上的食盒。 这食盒正是魏子渊给她点心的那次带回来的,因为做工精致,柱子便收在了她房里,只不过也没用过,但是单单一个空食盒又不好送还去王府。 瑾瑜勾嘴一笑,心里有了打算,将手里的册子一合,递还给宫商,“其他的就这么办吧,只不过王府再添一样。” “请公子明示。”宫商接了册子恭恭敬敬地说。 “月饼。”瑾瑜笑说着起了身,走到书桌旁,提笔在纸上写了些东西。 “你让人去准备这些东西,我亲自来做。”瑾瑜说着,将手里的纸条递给宫商。 第四十一章 月饼 第四十一章 月饼 要说做饭,瑾瑜还真不太会,可是糕点,确实她拿手的。 孤儿院里,女孩到了14岁便会培训厨艺,为的是在日后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能够较好地隐藏身份。 厨艺并不单纯只是做各种菜品,瑾瑜爱吃甜食,因此便选了中式点心,做点心的老师傅见她学的认真,做的又比其他小孩好,不免暗暗地在她身上多花了点功夫,所以瑾瑜说要自己做月饼还真不是开玩笑。 府里本就会自己做些月饼,因此瑾瑜要的那些材料都有,其他也不过都是些寻常的食材,宫商虽说有些好奇,但也没多问,便去让人准备了。 看着瑾瑜兴致勃勃的样子,林安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提醒,不过柱子在一旁,所以林安并未将话说得太透。 “公子若是想吃月饼吩咐厨娘们做便是,厨房毕竟不是男儿该去的地方。” 瑾瑜心里想着自己的计划,怎么可能将林安的话听进去。 “男儿怎么就不能进厨房了,我看京城那些酒楼的厨子不都是男的么?”瑾瑜笑着反驳,“这男人也要吃东西,既如此自己做点吃的不是正常么?” 瑾瑜说的句句在理,林安倒不好回驳,斜眼扫了一眼柱子,又低声说:“可若是让将士们见了终归是不好。” 瑾瑜整理衣袖的手顿了一下,确实,自己贵为一军将领,确实应该注意些。 “公子若确实想做,我让人把这院子里的小厨房腾出来,不让将士们进来,应该也没人看见。”柱子见瑾瑜面色犹豫,便低头为他提了建议。 瑾瑜立马脸上一喜,连连点头,“对,就这么安排!” 瑾瑜的院子里有一处小厨房,因为担心瑾瑜晚上饿,从大厨房送来又太远,所以宫商便另请了一位厨娘开了个小厨房,平日里也只为瑾瑜做做甜点或者宵夜,要腾出来也方便,所以柱子赶紧就去办了。 第二日早饭,瑾瑜便开始准备做月饼了。 林安虽说不太认同但依旧跟着,不过只是在厨房外守着,柱子一向是跟着瑾瑜寸步不离的,又不在乎进出厨房,自然就跟了进去。 “那你帮我切这红萝卜!”瑾瑜吩咐柱子帮自己打下手,自己随手扯了一块粗布围裙围在腰间,便在厨房里面忙活起来。 林安抱着剑立在厨房外面,一是要保护瑾瑜的安全,再便是防止有人冒冒失失闯来。 透着开着的窗户,厨房里的情景十分清楚,瑾瑜做的很认真,时而跟柱子说两句话,嘴角便带着明显的笑意。 靠在窗外柱子上的林安却微微走了神。 她原本就是属于这种地方的,本该有个安安稳稳地家,做饭绣花,日后嫁个好郎君,相夫教子,却无意成了一军将领,从此日日与自己这些粗人厮混在一起,还得上战杀敌,着实是难为她了。 好在她并未说不愿意,将领这一职她做的挺好的。 “林大哥!”瑾瑜又叫了一声,才将走神的林安叫回神来,于是笑着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盘子,“这是第一锅,你帮我尝尝。” 林安脸上山过一阵尴尬之色,连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瑾瑜手里的盘子目光一怔。 “你做的?”林安有些不信地问。 盘子里的糕点说是月饼却跟自己以往吃的月饼都不同,一个个晶莹透剔的,而且颜色不一,摆在一起如同百花齐放,甚是好看。 “这可是柱子看着出锅的,还冒着热气呢!”瑾瑜得意地说。 林安慢慢地伸出手,取了一个,果然还透着热气,送到嘴边轻轻咬一口,喷香的果仁味挤进口腔里。 “如何?”瑾瑜忙问。 “好吃。”林安看着瑾瑜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糕点,将剩下的一半也送入了嘴里。 看来自己还真是低估她了,不论是做将领还是女人,她都能做的如此完美。 “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等这些凉了,便让人装盒!”瑾瑜笑说着,转身回去,指导柱子将剩下的也蒸了。 原本担心古代工具受限做的不好,既然连认真的林安都说好吃了,瑾瑜也就完全放心了。 待月饼凉透,瑾瑜让柱子挑了些品相好的,装了一锦盒,让人连同王府的礼物一起送了出去。 因为不好让太多的人知道瑾瑜会做糕点,所以,只送出去了这一盒,其他的便留在府里自己吃了。 中秋佳节,魏子渊自然是被皇上召进宫参加宫宴去了,待从皇宫出来,天都有些灰蒙蒙的了,天边已经升起了轮郭清晰的圆月。 银白的月盘上点缀着些黑黑的影子,大家都称月宫也在欢庆佳节。 王府上下张灯结彩,在院子里摆了些果品,有舞女跳着舞。 魏子渊换了衣服便坐了过去,一人赏月饮酒不免孤独些,但是为了能让府里的下人可以寻着机会乐乐,每年,魏子渊都会在这赏一会儿月。 “王爷,今日各府送来的礼奴才已经让人入了库了,那些喜饼之类的依着往年的惯例赏给城外的乞丐了,只是有一盒糕点比较特别,奴才便自作主张留了下来,还请王爷过目。”总管太监说着命人用托盘端上来锦盒。 魏子渊抬头扫了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送出去的那个,便轻声开了口:“瑾府送来的?” “正是。”总管太监见王爷竟还记得,不免浅笑了一下,省了自己开口解释的功夫,也证明自己这回没办错事。 总管太监答话间便伸手捧了锦盒放到魏子渊面前,动作轻巧地取了盒盖。 “这盒月饼做工精巧,而且与以往吃的不同,所以奴才便留下了。” 魏子渊盯着面前这盒月饼,特意挑了自己府里的锦盒,看来应该是瑾府自己做的,月饼个头不大,晶莹透剔的颜色从白到黄,再到绿色,颜色越来越深,最终成了大红,整整齐齐地一圈摆好,既精致又好看。 魏子渊迟疑了一下,慢慢地伸手取了绿色的那块,送入嘴中,一股淡淡茶香味散开来。 魏子渊一愣,紧紧地盯着手里的咬了一半的月饼。 一旁的总管太监见着情形,不免脸上一慌,暗想莫不是这饼有问题,正要开口,却见魏子渊微微笑了。 “竟有茶香味的月饼。”魏子渊轻轻嘀咕了一句,不禁想起了总出奇思妙想的瑾瑜,这月饼倒是有他的风格。 一旁的总管太监总算松了一口气,淡淡一笑,王爷不仅吃了月饼,居然还笑了,这瑾府着实有功。 第四十二章 拒绝 第四十二章 拒绝 节后,瑾瑜便去晋安侯府拜访了,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拖久了对谁也不好,索性早点去了解了。 老夫人听说瑾瑜来了,心里一喜,忙撤了屋里的丫鬟婆子,只留了郑氏在跟前伺候。 “老夫人,瑾瑜想过了,还是不能娶紫嫣妹妹,老夫人厚爱,瑾瑜失礼了。”瑾瑜进屋后便直接表明了来意,一直揣摩的几句话,既要表明自己的意图,又不让老夫人难受。 “这……”老夫人听到这话心里一阵失落,回头看了一眼郑氏,忙又问站在下方的瑾瑜,“这是为何?” “瑾瑜感恩将军和夫人厚爱,然而瑾瑜一向视紫嫣为妹妹,不能以妻待之,请老夫人……” 瑾瑜话未说完,门外却传来了一串脚步声,随后便听到穆紫嫣身边的丫鬟雪燕的声音:“小姐,小姐!” 瑾瑜一愣,回声看向微微晃动的门布,难道方才穆紫嫣就在门外听着? 老夫人也起了身,忙伸手扶了一旁的郑氏往外走去。 “混账,小姐来了你们也不知道通报一声!”老夫人看着候在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大吼了一通,“明知道我和瑾副将在屋里议事,你们就不知道拦住小姐吗?” 老夫人怒气冲冲,丫鬟婆子们都不敢吭声,纷纷将头低了下去,这时,有人从院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啦,小姐落水啦!” 老夫人一急,差点没晕过去,瑾瑜赶紧伸手帮郑氏扶住她。 “快,去瞧瞧!”好在老夫人只是一慌,脚底没站好,现在稳了步子,连忙催促着众人往院外走去。 原来穆紫嫣早就知道老夫人要将她许给瑾瑜,今日也是知道来才故意来偷听的。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就算有意阻拦但个个都怕她,所以没人拦得住,可不巧就被她听到了瑾瑜拒绝她的那一段,看了一眼跟来的侍女,脸上一羞,便转身跑了出去,经过湖边的时候脚底一滑便落水了。 好在湖边有习水性的婆子,立马便将她救了上来,只是湿了衣裳,并未呛水,便赶紧送回了她的院子。 瑾瑜也慌慌张张地跟着老夫人到了穆紫嫣的院子,只可以男女有别,毕竟是小姐的院子,瑾瑜最终停在了门外,见着晋安侯府的人慌张地进进出出,瑾瑜心里越发难受起来。 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形,若是紫嫣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怎么对得起老夫人和老将军的恩情。 等了好一会儿,郑氏一个人出来了,对着瑾瑜轻轻福了一下身子,“娘让我转告瑾副将,今天家中不便待客,瑾副将不如先回吧。” 瑾瑜焦急地瞟了一眼穆紫嫣的院子,忙问:“紫嫣她……” “小妹并无大碍,实乃意外,让瑾副将见笑了。”郑氏淡笑着说。 瑾瑜瞧这情形,想着自己在这肯定让侯府十分尴尬,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拜离了侯府。 穆紫嫣的屋子内,老夫人遣走了所有的下人。 穆紫嫣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哭着趴在老夫人怀里,“娘,女儿今生都无法见人了。” “傻孩子,这说的什么话!”老夫人皱着眉头,抬手轻拍着穆紫嫣的后背,“我和你瑾哥哥商量都是私下之意,并无旁人知道,无须担心。” “那……”穆紫嫣止了哭,抬头看向老夫人,眼角还挂着泪水,“那瑾哥哥不肯娶女儿怎么办?” “瑾副将于咱们侯府有恩,这段亲事他若应了,便是亲上加亲,他若不应,也不失礼。”老夫人一本正经地说着,“只是你既明了他的的心意,日后便要注意男女身份了。” 穆紫嫣迟疑了一下,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去,轻声说:“女儿知道了。” 瑾瑜回了府,心里一直拽拽不安的,连着去王府习字也没了精神,索性让认去王府告了假。 直至傍晚时分,收到老夫人送来的信,叫他安心,瑾瑜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事原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可不想两日后忽有人传出了些闲言碎语,暗指侯府千金心许瑾瑜,被拒之后跳湖,传的有板有眼,就好似亲眼见了一般,听得瑾瑜一股怒火冲上心头。 “去查查,是谁这般胡言乱语!”瑾瑜被众人拦下之后还是难解怒火,“我定要让人割了她的舌头。” 曹源等人低头没有说话,林安轻轻开了口:“能传出这话的,肯定是侯府里的下人,要查也该侯府的人去查。” “就是,这闲话传几日也便淡了,倒是贱内去府里探望,才知道紫嫣因为这些流言羞愧难当,如今竟然病下了,老夫人请了好几位大夫也不见好转。”穆从义是穆府的义子,虽说也没入族谱,但也一直跟府里有来往,听到这些绯闻便让自己夫人到府里去看了看,去了才知道穆紫嫣因此病倒了。 “那我往府里瞧瞧去!”瑾瑜连忙起了身,因为自己害得好好一个活泼的小姐卧床不起瑾瑜心里十分自责,早知这样,我还不如以女儿身娶了她进来,就算是守活寡也比受人口水强! “莫要冲动!”林安连忙起身拦住她,“如今你去,更加坐实了这些流言,而且你又不是大夫,你去看了又如何!” “哼,你既如此关心,当初应了老夫人岂不好了?”众人僵持着,一旁的曹源却气愤愤地起了身,丢下这么一句话,甩下衣袖便离府而去了。 众人皆是一怔,方士文偷偷打量了一眼瑾瑜,轻声说:“曹副将她自小与紫嫣交好,因为着急才会说这番话,你莫要与他见气。” 瑾瑜呆呆望着已经没了身影的门口,这才明白自己平日真是忽视了周围的这几位,看他们对自己照顾有加便忘了,这几位也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 曹源性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其他几人虽然并未表现,恐怕心中对自己也有些不满,而自己竟还在这冲动耍性子,想想不觉忏愧,瞬间冷静了下来。 第四十三章 出征 第四十三章 出征 这外面的流言免不了也会传进宫里,文晴听到这消息自然就紧张起来,虽不明说,皇后也能看出她不开心了。 “晴儿虽不说,但臣妾也瞧出她不喜了。”皇后寻了机会便又跟皇上商量起来,“也是臣妾失责,不该让这些流言秽语扰了宫中宁静。” “宫里人多嘴杂这事也不能怪皇后。”皇上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拍皇后的手背,“只是晴儿还未及笄,朕即使有心赐婚,怕在这个当口也不好。” “皇上思量周全。”皇后轻轻福了一下身子,“晴儿还小,本不到年纪,而且瑾副将最近又无军功,皇上平白赐婚怕会引争议。” “军功?”皇上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轻声一笑,“朕有了个好法子,好了,这事你就别再打听了,晴儿身边的宫女和嬷嬷也该好好说道,别再让她听了这些流言去。” “是~”皇后跪地行礼。 瑾府内,瑾瑜只留了林安和宫商在房内说话,商量着该如何解决穆紫嫣这事。 林安是早就知道瑾瑜身份的,宫商是做了管家之后才找机会像瑾瑜表明的,原来他自小学习乐器,对人的声音很是敏锐,尽管瑾瑜极力低沉着嗓子模仿男子说话,但宫商还是通过声音知道了她是女人,所以当初才会求瑾瑜留自己在身边,就这一点,让林安不得不又对宫商佩服了许多。 这些日子宫商做了瑾府管家,林安原本对他还心存芥蒂,但是他干净利落地把府里府外都打理的妥妥当当,便也服了此人,如今瑾瑜找他来议事林安也就没了意见。 “如今就两法子,要么我就去告诉老夫人我的身份,要么,我就娶了紫嫣!”瑾瑜急急忙忙地说。 一旁的林安轻声说:“老夫人对你厚重,你说了实情她定不会外传,想来紫嫣知晓你是女人之后也能渐渐好起来,只是……” “只是若日后我因此事被皇上赐罪,又要多一人被我牵连。”瑾瑜低着声音接了林安的话,“但我若是娶了紫嫣,只能给她夫妻之名,她依旧会郁郁寡欢,说不定也是这番卧床不起,那我岂不是要间接害一条性命。” “如此,便只有说真相了!”宫商淡淡地开了口,抬头扫了一眼二人,“这事日后被识破赐不赐罪还是一回事,但如果将穆小姐娶回来日后保不齐还是会被识破,既如此,不如先说了,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议。” “林大哥觉得呢?”瑾瑜探询地看向林安。 林安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轻轻点了头,“既如此,倒也没有其他好法子了。” “那就这么办吧!”瑾瑜抬起手指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就这么定了下来。 就算流言四起,这早朝还是得照例去上,瑾瑜心里有事,没往日活泼,也不跟朝中大臣道安问好,只是闷头站着,思索着一会儿去侯府该如何将话说的圆满些。 “瑾副将!”皇上突然点了名。 瑾瑜虽说走神,但毕竟是早朝,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反应了过来,连忙跪到中间去。 “西番又送修书来,提及通商之事,朕认为此乃好事,应当趁此机会办了,然而江南王说了,通商最大的阻扰便是沙匪,朕令大皇子坐阵,你领军辅佐,前往剿灭沙匪!” “末将领旨!”瑾瑜就知道,皇上若是没事也不会找自己,果然一叫自己就是打仗。 从地上站起来之后,瑾瑜才注意到站在前面的大皇子。 大皇子年岁不大,与瑾瑜同年,为皇后所生,尚在宫中学习,平日里也不怎么来上朝,而瑾瑜自从进来就在走神,倒是没注意到站在魏子渊旁边的大皇子,如今领了圣命才回过神来。 大皇子一身浅黄色的锦缎长袍,腰身挺直,双手接了军印,倒也十分霸气。 见大皇子已经领了军印,瑾瑜也便小心翼翼地退回了队伍里,待到退朝之后,才找了机会到大皇子面前请安。 “末将参见大皇子。”瑾瑜跪地拜道。 “起来吧。”大皇子笑着,抬手示意了一下,“早就听闻瑾副将年少有为,此次出征,还请多指教!” “大皇子言重,瑾瑜荒野莽夫一个,不过是老将军器重才有今日,今日既领了圣命,自会以大皇子为将,跟随前后。”瑾瑜第一次跟这位皇子打交道,不知道其为人如何,便将平日里林安的嘱咐都记在了心里,每句话都斟酌好了才说出来,生怕惹了错。 大皇子彦祀对瑾瑜的表现十分满意,笑着点了点头,“既如此,副将便先离去吧,队伍明日一早再出发!” “是!”瑾瑜答应着,拜了一拜才转身离去,走至二道门外,瞧见魏子渊的马车还没走,赶紧快步跑至车下一拜。 “瑾瑜明日一早便要出征,今日恐不能去府里习字,特禀明王爷。”瑾瑜躬身立在车旁说。 “既有圣命便以国事为重吧。”魏子渊的声音淡淡地车里传出来,连车窗偶不曾打起。 瑾瑜抬头看了一眼,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但还是轻声应了一声,便转身朝着自家的马车走去了。 魏子渊这才抬手瞟了一眼他的背影,便又快速放下了车窗布,正襟危坐,淡淡说道:“回府吧。” 马车便轱辘着往宫外去了。 虽说这一次瑾瑜手上并没有托军印,但林安在门外候了这么久,早就从其他官员口里听到了些消息,伸手扶了瑾瑜上马车,忙问:“大皇子说了何时启程没?” “明日一早便启程。”瑾瑜淡淡答着,“正好今日把侯府的事情给办了,明日走的也放心些。” 林安骑着马伴在马车右侧,皱眉思忖了一下,随即轻声说:“虽不知是好是坏,但这次出征正巧能替你把这风头给躲过去。” 马车里的瑾瑜听着,不由得皱了眉头,经林安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这次出征来的还真是巧,之前都没有一点风声,只是不知皇上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 第四十四章 神医 第四十四章 神医 “好了没?我可以出来了么?”瑾瑜在门内悄悄问到。 “出来吧。”林安立在柱子旁,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回头瞟了一眼,不由得愣了愣神。 若不是那日抱了瑾瑜,林安估计也瞧不出瑾瑜的身份,如今见她一身女子装扮,十分灵巧,不觉眼前一亮。 瑾瑜被他这么看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以前在幼儿园,衣服否是些暗色系的,如此粉嫩的颜色自己还是第一次穿呢,再加上到了古代之后吃得好,睡得好,营养均衡,身体似乎也发育了不少,平日总是绑着到不觉得,今日完全释放出来,也隆起了一座小山,瑾瑜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很怪异么?”瑾瑜轻声问。 林安这才知晓自己失了礼,连忙扭过去,直起腰身,带着瑾瑜往外走去,为了不引人注意,瑾瑜这一身是特意叫宫商找来的侍女服。 “林大哥!”路上碰到了柱子,瑾瑜赶紧低了低头,好在柱子迟钝,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稍稍瞟了一眼,“要出门么?” “嗯。”林安很从容了应了一句,抬手指了指跟在身后的瑾瑜,“公子让我带个丫鬟到侯府去探探穆小姐的病情。” “哦,那快去快回吧。”柱子丝毫没有疑心,笑着往一旁退了退,将两人让了出去。 瑾瑜一直低着头,跟在林安身后匆匆出了府,钻进门口早已经备好的马车里。 “呼,好在柱子迟钝,换了旁人肯定要多问几句!”瑾瑜上了马车之后便长舒了一口气。 林安没有搭话,跳上马车,亲自驱车前往侯府。 到了侯府,说明来意,便被人领去了老夫人那里。 “属下参见侯府夫人。”林安先上前行了礼,随即抬头左右看看,低声说:“我家公子让我给您带句话……” “你们都下去吧。”老夫人毕竟是老江湖了,自然能听懂这话里的意思,随即吩咐左右退下。 林安抬头,静静地看着立在老夫人身旁的郑氏,虽说她也能信得过,但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郑氏显然有些吃惊,侧头看了一眼老夫人,也很乖巧地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看着已经走空的房间,老夫人凛然地开了口:“好了,瑾副将要你带什么话?说吧。” 一直低着头站在林安身后的瑾瑜这才笑着抬起头往前走了一步,学着那日郑氏的样子福了福身子,柔声说:“瑾瑜给老夫人请安!” “你!”老夫人整个都愣住了,手呆呆地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指着瑾瑜。 “你真是瑾副将?”老夫人弱弱地问。 “如假包换!”瑾瑜之前怕吓到老夫人所以还有所收敛,如今见老夫人还算镇定便笑着往前凑了凑,故意换了平日里的说话语气,“老夫人如今该明白瑾瑜为何不能娶紫嫣了吧?” “这……”老夫人细细盯着瑾瑜又看了会儿,虽说施了胭脂的瑾瑜看着比往日白嫩许多,但人的五官并没有因为化妆而走形,老夫人多看两眼也就能确认了,只是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瑾瑜抿抿嘴,便跪了下去,低头说:“当日瑾瑜被人追杀,衣衫破乱,老将军看不出瑾瑜是女儿身便召为了军中副将,瑾瑜进了军营之后才知道军中有女子不得入内的规定,便束带缚胸,隐瞒了女儿身份。进京之后才知道犯了欺君大罪,不敢言明,然而听闻紫嫣妹妹因为瑾瑜卧病在床,实在担忧,只能向老夫人禀明实情。老夫人若觉不妥,向皇上检举瑾瑜也定无怨言!” “瑾副将实为无奈,请老夫人海涵。”身后的林安也跪了下去。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瑾瑜低着头,也不知道老夫人是什么表情。 过了许久,老夫人才开了口,好似做了许久的心里斗争。 “好了,你们两都起来吧。”老夫人说着叹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站起身瑾瑜,不免微微一笑,“倒是老将军糊涂了,好好一个标志女儿,竟给弄到军营里去了。” 瑾瑜淡淡一笑,害羞地低了头。 “罢了,今日有你这般想必嫣儿必定有救,过了今日,此事你便再也不要提起。”老夫人轻声说。 “是,瑾瑜知道了。”瑾瑜牺牲点了点头。 老夫人点点头,随即起身下榻,伸手扶了瑾瑜的手,淡淡一笑,“可怜这小手握长枪都起细茧了。” 老夫人擒了瑾瑜的手,出了院子,郑氏还领着一干丫鬟在外候着。 “这位是瑾府请来为嫣儿看病的女大夫,我领了她去,你让人给林侍长端些茶水。”老夫人对郑氏交代道。 “是。”郑氏只是微微扫了一眼瑾瑜,便点头答应了。 老夫人自领了瑾瑜去穆紫嫣的院子里,进屋后又将所有的下人都谴了下去。 瑾瑜松开老夫人,往穆紫嫣的床前靠了靠,见她目光无神,脸色苍白,完全没有往日的灵动,不觉心疼万分,心中暗骂这可恶的流言秽语。 “娘~”穆紫嫣随身子虚弱,但意识还清楚,目光懒懒地扫了一眼瑾瑜便看向她身后的老夫人,轻轻唤了一声。 老夫人今早才来过,如今再看,不免又要哭,忙凑到窗边,拉了拉穆紫嫣的手,“嫣儿,娘带了人来见你。” 穆紫嫣这才将目光慢慢转向瑾瑜,随后又移开去,头靠在枕边无力地说:“女儿如今哪里还有脸见外人。” “紫嫣妹妹,是我。”瑾瑜开了口,因为难受,声音不免低沉,竟有些像她平日里装的男声。 穆紫嫣立马眼睛一亮,转头慌张地看向老夫人,“娘,女儿是魔怔了么?怎么竟听到了瑾哥哥的声音?” “你没有,就是我!”瑾瑜连忙又开口,这回事女子的声音了,趁着穆紫嫣慌张的时候伸手握了她的手,凑近说:“紫嫣妹妹,你好好看看我,你的瑾瑜哥哥,其实,我是个女子。” “你……”穆紫嫣愣了神,呆呆地望着瑾瑜,许久才强撑起上身,抬手摸了摸瑾瑜的脸,随即笑出了眼泪,“你竟然是女的?” “是啊。”瑾瑜淡淡一笑,扶穆紫嫣重新躺下,“所以你不用因为外面那些闲言碎语羞愧了,你也根本没有失德,知道吗?” “可……”穆紫嫣说着伸手将被子往上扯了扯,想想自己竟然对瑾瑜行动了,羞愧地想要钻进被子里。 瑾瑜和老夫人见她这样,心里总算是安心了。 第四十五章 如何领兵 第四十五章 如何领兵 “皇儿明日领军出征,特来与皇额娘辞别!”皇后宫中,彦祀一早便前来辞别。 皇后尚未熟悉,一身鹅黄色寝衣,慢慢地靠过去替彦祀整理了一下盔甲,嘴角缓缓翘起,“彦儿穿上这一身瞬间就好似长大了一番,不过战场凶险,彦儿定要注意安全。” “谢皇额娘关心,彦儿定会英雄杀敌,凯旋而归!”彦祀自信满满地说。 皇后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肩膀,轻轻点头,“嗯,额娘等你回来。” “你是第一次出征,军中规矩若有不明白的要多向瑾副将询问,他虽与你年龄相仿,却打过好几次胜仗了,此次虽说你父皇有意让你挂帅锻炼,但不可浮躁。”皇后也是为人母亲,见儿子要出行,不免一句一句地念叨起来。 彦祀却慢慢地变了脸,自从父皇下了令之后众人都在议论,说皇上是有意让自己跟着那个瑾副将捡功劳,明明是同岁,为何偏偏大家都认为自己不会打仗呢! 旁人也就罢了,连母后都是这般,彦祀不免隆起了眉头。 “彦儿这是怎么了?”皇后注意到他的神情,关心问道。 “无事!”彦祀冷冷说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拱手一拜,“儿臣定不辱皇命!” 本宫要让世人知道,没了瑾瑜,本宫也能清缴沙匪! 城楼门外,瑾瑜等人下马候着,城外的三万大军早就于前一晚便做好了准备,现正在城外不远处候着。 “你去哪找的女大夫?听说昨晚上紫嫣便能下床用晚饭了。”穆从义下了马,便直奔瑾瑜而来。 瑾瑜头瞟了一眼林安,轻轻一笑,“机缘凑巧便遇到了这么一位,紫嫣已经下床了么?看来那位女子倒也不是吹嘘。” “很神奇呢!”穆从义丝毫没有怀疑,笑着点了点头。 瑾瑜淡淡一笑,看向不远处并没有靠过来的曹源,抿了抿嘴,抬脚走了过去。 “曹大哥~”瑾瑜先开口。 曹源看了一眼瑾瑜,随即将头往一旁偏了偏,“我知道是我错了,你若要罚,我无怨言!” 瑾瑜愣了一下,随即看着曹源的脸笑了笑,“曹大哥误会了,我来是想跟你道歉的。” 曹源一愣,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瑾瑜。 瑾瑜淡笑着继续说:“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几位照顾我,瑾瑜年纪小易冲动,紫嫣的事情确实处理的不太合适,好在紫嫣妹妹无大碍,瑾瑜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所以特来请曹大哥原谅!” 曹源看着瑾瑜,脸上的倔强慢慢淡去,稍稍低了头说:“前日我也有不对,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觉不好意思了。” “这样就好了嘛,”杨绛笑着走过来拍拍曹源的肩膀,“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争争嘴也都过去了,就此言和。” “嗯,好兄弟!”瑾瑜看着身边围上来的人笑着点了点头,众人皆笑了起来。 “大皇子到!”忽有士兵传报,众人扭头看去,一身银白色战袍的大皇子骑着马,带着一干侍卫走来,众人赶紧按着顺序一一站好。 “拜见大皇子!”虽说是挂了帅,但是将军身份自然比不过皇子,众人依旧称呼他为大皇子。 “免了。”彦祀高高地坐在马背上,神情高冷地说着,随即目光看向瑾瑜,“瑾副将,一切可都准备妥当?” “回大皇子,三万大军皆已准备好,只等您一声令下!”瑾瑜起身回答。 “那好,”彦祀双手拽着马缰,抬头看了看远处飘扬的旗幡,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出发!”声音响亮,却似乎依旧带着孩子的稚气,众人无暇思索这些,纷纷翻身上马,跟上彦祀的队伍。 彦祀自己带了一队近侍卫,因此瑾瑜等人走在后面,并未靠近。 “这大皇子也不说说行军安排,咱们就这么一路慢慢地晃荡过去么?”曹源低声嘀咕道。 众人都稍稍拧了一下眉,打量了一眼骑马走在前端的彦祀,以这速度,等赶往飞沙关少说也要半个月的行程。 而且,兵书常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以往出征,必定会让两位副将押着粮草快马先走,可大皇子来了之后竟是一句话也没说,至于行军计划更是提都没提。 “先走着吧。”瑾瑜轻声说,“且过了今日再说。” 到了晚上,军队方到绵阳城外,曹源脸上的不满情绪越发的明显起来。 “曹大哥、方大哥,你二人饭后巡视一周,务必确保粮草安全!”瑾瑜低声吩咐了几句,又撇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一石块上的彦祀,迟疑了一下,站起身。 “瑾副将。”林安小叫了一声,连忙起身跟上。 “你们在这等我,不必跟来。”瑾瑜淡淡一笑,制止了林安,随后转身朝着彦祀走过去。 “末将参见大皇子。”瑾瑜礼貌参拜。 彦祀手里握着一本书,正就着篝火在翻看,听到声音,便淡笑着合了手上的书,“免礼,坐。” 瑾瑜迟疑了一下,挑了一处,席地而坐。 “大皇子,将士们走了一天才到绵阳,以这个速度若是赶到飞沙关怕已经是半个月后了。”瑾瑜如实将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恐怕时间太长,将士们容易倦怠。” “那依瑾副将之见,该如何呢?”彦祀抬起头,直直地与瑾瑜对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末将认为应该先行派人将粮草快马运抵,”瑾瑜目光坚定地说着,“此外,从京都到边关,军营的速度应该不过十日,沿线有汾阳、合川、安康、迦南等地可供军营采办。” 彦祀盯着瑾瑜的神色变了变,嘴角翘起的弧度让瑾瑜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安,话没说完便打住了,静静地与彦祀对视着。 瑾瑜的目光是探询,而在彦祀看来却成了挑衅,他眉头一挑,冷声问:“瑾副将是在教本宫打仗?” 瑾瑜脸色一木,感觉到自己惹了事,连忙起身,低声说:“末将不敢!” “不敢你也做了!”彦祀冷笑一声,随即冷声喊道:“来人,将瑾副将给本宫押起来!” 周围将士皆是一愣,纷纷看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马倌 第四十六章 马倌 穆将军的士兵自然是无人敢动,立在彦祀身后的罗翔看这情形,连忙挥手示意,随即上来两位近侍卫一左一右将瑾瑜架住! “你们要干什么?!”曹源不愧是个急性子,其他几人还在互相递眼神呢,他便已经冲过去了。 但是不及出手,便被罗翔跳出来给一掌推了出去。 曹源性子急,但并不傻,他只是想要上前为瑾瑜辩解,未曾想过动手,因此莫名挨了罗翔这一掌不说,到给人留下一个是他先动手的嫌疑。 “休得对大皇子无礼!”罗翔收了掌,朝着倒在地上的曹源厉声训道! 此话一出,周围的氛围不觉紧张了起来,众人手里的兵器皆是一紧! 彦祀十分镇定,端正坐着,目光扫过四周,浅笑着说:“怎么?瑾副将这是要谋反吗?” 周围瞬间一片死寂,谋反,可不是个小罪名!大皇子说的轻松,但是在这里的谁都承担不起。 瑾瑜侧头,用眼神安抚了一下众人,低头朝着彦祀跪了下去,“末将无意冒犯大皇子,甘愿受罚!” “很好!”彦祀看着瑾瑜得意地勾了勾嘴角,“瑾副将能屈能伸,本宫敬佩,然军规严明,奖惩分明,本宫便将你贬为马倌,随粮草出行,你可服罚?” 周围一阵唏嘘,堂堂副将竟贬为马倌,可是第一次。 倒在地上还未及起身的曹源恨恨地握了握拳头。 “末将认罚。”瑾瑜低头轻声道,虽不知这大皇子为何如此针对自己,但瑾瑜明白如今的处境自己多反抗一分只会牵连周围三万将士,不得不忍了。 “既如此,罗翔,收了他的军牌!”彦祀冷声道。 “大皇子,军牌乃皇上赐给瑾副将的,您请三思!”林安忙跪地请言。 “瑾副将?”大皇子扭头看了一眼林安,皱起眉头,“你是没听清楚本宫方才的话么?罗翔,掌嘴!” “是!”罗翔答应着,上前朝着林安便是一耳光,这一掌力度极狠,林安的嘴角立马出现了血丝。 “大皇子方才刚将瑾瑜贬为马倌,军中还有谁没听清楚的?”罗翔直起腰身,冷冷地扫了一眼四周厉声说道。 军中无人敢吭声。 “大皇子,属下知罪,此乃军牌,属下甘愿领罚。”瑾瑜回头看一眼林安,堂堂男儿为自己受此屈辱,不觉心中难过,随即自腰间取了军牌,低下腰身便双手交了出去。 罗翔过来取了腰牌,递与彦祀。 彦祀接了军牌,放在手中观赏了一番,才淡淡说:“今日情形,大家记好了,本宫眼里容不得沙子,如今军印、军牌皆在本宫手里,若有人执意不听令军法处置!” 军中将士皆低了头,无人敢吭声,有谁地位还能高过瑾瑜,那她杀鸡儆猴效果显著。 “既如此,今日便散了吧。”彦祀收了军牌,“曹源企图行刺本宫,命人关入囚车,待日后回京后再审问,其他人各自巡逻。” “是。”众人低声应着,有侍卫上来将倒在地上的曹源给拖走,瑾瑜起了身,跟着一旁的人去换衣服。 马倌不用上战场,自然只配穿一身粗棉衣服。 “几位副将且来我营中议事。”彦祀说着起了身,神态高傲地朝着营帐内走去。 方士文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赶紧低头跟上。 “一脸两位副将出事,本宫欲封身边罗侍卫为副将,尔等有何话说?”彦祀进帐内坐定后淡然说。 方士文、穆从义、杨绛三人皆不说话。 “既然没有意见就如此定了,罗副将上前听令!”彦祀说着懒懒地伸手从一旁的木匣子里取了一块木牌出来丢到桌沿上,“本宫命你明日一早带着粮草快马先行!” “是,末将领命!”罗翔一拜,上前领了牌子退下。 “你三人同本宫一起,领军前行,两日一停,沿路在汾阳、合川、安康、迦南等地修整,十日内必定要到达飞沙关!”彦祀又直直看向另外三人道。 “是!”方士文三人赶紧领命。 闹剧收场,夜渐渐安静下来,瑾瑜换了身粗糙的衣服,到了马房。 “瑾副将!”马房里的马倌纷纷围了上来,大家都关怀地看向瑾瑜。 “嘘!”瑾瑜抬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随即弯腰,在一旁抱了一堆干草走进马群中,“大家都叫我瑾瑜吧,别因为一个称呼受了罚。” 想想林安,瑾瑜心里十分的难受。 几位马倌互相看了一眼,稍稍点了点头。 瑾瑜喂了马,见军营里安静了许多,便慢慢地溜出了马房,朝着囚车的方向溜去。 这些囚车原本是为了关战俘的,却不想先关了自己人,负责看守的是军营里的将士,瑾瑜靠近后做了一个不要声张的动作,两位士兵点点头,便转身到一旁背身站着。 瑾瑜轻轻一笑,平日里自己总是跟这些士兵互动,总算是心思没白花,如今就算没了军牌还能刷脸。 “曹大哥~”瑾瑜慢慢地靠过去,背靠着囚车,轻声叫了一声。 囚车动了动,随即见曹源转过身来,“瑾小弟,你怎么来了?哎呀,你这身味道!” 曹源说着皱了皱眉头。 “都是马的味道。”瑾瑜淡淡一笑,又细细打量着曹源,“你没事吧?” “没事。”曹源倒是开朗,靠着囚车的栏杆坐了下来,“除了空间小点,倒也清净,看守都是平日的兄弟不会苛待我的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瑾瑜点点头,又警惕地看看四周。 “你到底说了什么激怒了大皇子?”曹源淡笑着问道。 “无非粮草先行之类的。”瑾瑜淡淡说着,“恐怕不是我言辞不当,应该是他本就觊觎我身上的军牌,只是没来由地连累了你和林大哥,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嗨,都是一家兄弟说这些话做什么!”曹源忙说,“我想林大哥也不会怪你的,当务之急是该想想怎么扳回一城。” “等到了飞沙关再说吧,”瑾瑜说着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光点,低了低头,“有人巡逻来了,我先走了。” “好。”曹源应着,懒懒地闭了眼,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第四十七章 山贼 第四十七章 山贼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粮草部队便先行出发了。 瑾瑜如今是马倌,也跟了粮草队伍里,不仅如此,囚车也跟在一起,所以瑾瑜几人便被分散开来。 “好在是你,换了方大哥和穆大哥可就没有人陪我说话了。”曹源靠在囚车里淡笑着说。 瑾瑜跟在囚车旁,时刻注意着前面罗翔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陪着曹源说着闲话。 “早上走的急,也不知林大哥脸上的伤怎样了?”瑾瑜失落地说着,早知今日会分开,昨晚自己就应该偷偷溜去瞧瞧的。 “放心吧,林大哥是条汉子,那点伤在他看来也不过是磕碰,不会有事的。”曹源说着直起腰身,盘腿而坐,看着前面罗翔的背影邪邪地笑了笑,“我们两步入逃了得了!” “往哪逃?”瑾瑜白了他一眼,“若是日后回了京,你这还有得救,若真逃了,你可就没底说去了。” 曹源看了看瑾瑜,只好乖乖闭了嘴,转而换了个话题,和瑾瑜说起吃的来,瑾瑜最喜欢这个,两人不禁说了一路。 “你们两,唠什么呢!”说的得意忘形,竟忘了防范罗翔,被他逮个正着,不免痛骂一顿。 “你,找两个人去捡些干柴回来,今晚就在这休息!”罗翔拿着马鞭指着瑾瑜说。 如今他是副将,瑾瑜不敢不听,赶紧领了随意找了两人便往林子里去了。 这空地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又是秋季,地上全是枯枝,随意揽揽便有了好几捆,三人拖着干柴回来,罗翔已经让人扎好了营地了。 “罗副将正打算在这扎营?”瑾瑜将手里的干柴捆丢下,抬手望了望四周,皱着眉头说。 “有何不妥?”罗翔听到她的声音,拧着眉头向她看去。 “这周围全是茂林,到了晚上,山贼极好藏身,而且只有前后有路,若是被人包围必定难以逃脱。”瑾瑜收回目光说。 “看不见这旗帜吗?明知是军粮还有山贼敢抢?”罗翔抬手指了指运粮车上的旗帜,十分傲慢地说,“就算有山贼,我这一千多将士还拦不住区区山贼!” 瑾瑜瞥了一眼罗翔的神情,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住了嘴,伸手拖了身后的柴捆去生火。 “你与他说这些做什么!”曹源坐在囚车里笑着说,“一个在皇宫里看门的侍卫,你还能指望他能领兵打仗?” “瞧瞧着四周,我若是个山贼必定不会放过这块肥肉!”瑾瑜站起身,眯眼看看四周说,“天色暗下来了,有起了风,草丛里有什么动静,大家谁都不知道。” “哼,有山贼才好呢!”曹源左右看看,轻哼一声,“如此也叫大皇子知道,什么叫领兵打仗!” “这粮草可是全军的物资,丢了粮草将士们就得饿肚子,不管大皇子是和打算,咱们总不能让将士们跟着吃苦。”瑾瑜说着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一眼曹源,“一会儿你也别睡熟,稍有不对我便劈了你这囚车!” “你可晚点劈,等我看看那小子的能耐再说!”杨绛说着扬了扬嘴角,往罗翔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子,你给爷爷一掌,迟早得还你! 瑾瑜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话,晚饭过后,营地整个便静了下来。 瑾瑜和衣靠在马群旁边的干草堆里,闭着眼睛,耳朵却高高竖起着,动物们最是敏感,若是动静,定会躁动。 等至半夜,瑾瑜微微睁了眼,扫了一眼繁星点点的星空,暗想此地或许没有山贼,可以安稳睡一觉,岂料还不及合眼,身后马群便有了动作,瑾瑜赶紧跳起,悄悄潜过来的两人一看惊醒了人,眼一横,便提刀砍了过来。 瑾瑜反应快,自然快速躲开去,一面应付,一面高喊:“有山贼!” 倒地的士兵纷纷起了身,原本还想隐藏在草丛里的山贼见状只好硬着头皮冲了出来。 瑾瑜没有武器,徒手擒住两位山贼的麻筋,见草丛里冲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只好往人群里退了退,冲上来的士兵与山贼厮打在一起。 罗翔冲出来,见如此情形,二话不说提了刀便冲上前去。 “哼,莽夫!”曹源靠在囚车里冷哼一声。 瑾瑜回头瞥了一眼,随即从囚车底下摸出一把大刀,高高举起:“退开些!” “不是叫你晚点再砍么?”曹源说着往后退了几步,缩到角落去。 “晚点就该有将士伤亡了!”瑾瑜说着,一咬牙,大刀落下,瞬间便劈开了囚车的链锁,抬眼一看,西边路上也有山贼冲了过来。 “果真被你说中了,山贼们真来个前后包围!”曹源回头看了一眼,赶紧推开车门跳了出来。 “西边交给你了!”瑾瑜说着将手里的大刀抛给曹源,这原本就是他的武器。 曹源接了大刀,嘿嘿一笑,回身一灰,便将伸手的囚车削去了一半,“想关爷爷,先毁了你这玩意儿!” 瑾瑜也无暇再顾及曹源了,听着东边连连传来惨叫声,便自地上捡了一把长枪,朝着山贼冲了过去。 “后退!”瑾瑜一把长枪赶紧利落地挑开罗翔面前的山贼,随即冷冷地朝着罗翔说道。 罗翔看了一眼瑾瑜,稍作迟疑,身子便往后退了退。 瑾瑜沉着脸,一把长枪刷刷几下,瞬间扫倒了几个。 “大家退到粮车旁边去!”瑾瑜大喊一声。 押粮的队伍除了少数几个是大皇子的侍卫之外,其他都是军营里的士兵,听到瑾瑜喊话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立马边打边撤,收做一团往粮车旁边聚拢过去。 “罗副将,你领人护在辆车四周,不要恋战,寻了机会便往前走!”瑾瑜一面打着一面高声说着,语气严厉,不带商量口吻。 “曹大哥,你负责断后,让士兵用箭,边打边退!”瑾瑜说着朝后高喊了一身,“其余人跟我往前,杀出一条路来!” “放心吧,后面定不放过一个来!”曹源笑了一声,大刀起落又是一人倒地。 罗翔看看四周,仅凭瑾瑜的几声高喊,士兵便自觉分了队伍,疑惑之际也不忘提剑应战。 第四十八章 路线 第四十八章 路线 天总算透出了鱼鳞白,瑾瑜听着身后有脚步声,停下身来,回头看了一眼。 “曹大哥,还有人追来吗?”瑾瑜大声问。 “没了!”曹源朗声答着,“这些个山贼也真够拼的,竟然追了我们十几里路!” “到嘴的肉飞了,任谁都不会轻易放手!”瑾瑜说着仰头四周看看,“此地开阔,我看先让士兵们停下来休息休息,顺便检查一下粮草,伤员也都要安置好!” “你操心这些做什么!”曹源笑笑,将手里的大刀用力插入土里,那眉眼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罗翔,“人家副将都没说话呢!咱两如今都是戴罪之身,没这权利。” 瑾瑜回身,看着罗翔,觉得曹源的话在理,于是轻声说:“罗副将看怎么安排吧。” 罗翔看了一眼瑾瑜,转过身去,“大家原地休息,检查粮草,给受伤的将士包扎好!” 曹源勾了勾嘴角,朝着瑾瑜使了一个颜色,拔了地上的刀,“走,我两去一旁坐坐去。” 瑾瑜点点头,赶紧跟了曹源到一边,罗翔看到他二人一起离开的,却并未说什么。 “你看看那小子,这下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吧?”曹源坐下来,看着指挥将士检查粮草的罗翔,轻笑了一声。 “别总说人家了,昨晚他也出了不少力!”瑾瑜侧头看一眼曹源,随即慢慢往身后的草坡上倒了去,轻轻闭了眼,“我且眯一会儿。” “行!”曹源点点头,“我替你看着!” 昨晚一夜未睡,瑾瑜实在是困了,在微凉的草地上便直接眯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战士们正在喝粥。 “醒的可正巧!”蹲在炉子旁边的曹源见她坐起身来笑着说了句,随后举举手里的碗,“赶紧的,来吃点热东西。” 瑾瑜微微一笑,赶紧起身,对于吃的她永远都不会错过,今日早餐不错,米粥配的红薯,瑾瑜吃了足足两万,瞬间觉得神清气爽,找了干净的棉布便去帮还未来得及包扎的士兵处理伤口。 好在昨晚那批山贼的刀法不好,虽有不少士兵没反应过来受了伤,到也没人丢性命,只是运粮队伍里没有军医,虽有士兵帮着处理,仍有许多将士伤口还裸露着。 “副将,这……”看着瑾瑜在自己面前蹲下来,腿上有伤的将士不免往后躲了躲。 “没事,你喝着粥,我很快就包扎好!”瑾瑜蹲着,头也没抬,没管那士兵什么申请,用棉布沾了些白酒,慢慢地擦去他伤口上的血污。 “稍稍有点疼,忍着点!”瑾瑜这才抬头,看着士兵淡淡一笑。 士兵见这情形,再疼都能给忍了,连忙咬咬牙,摇了摇头。 瑾瑜低头继续清洗完,随后撒上些金疮药,扯了一截干净的棉布细致地为他包起来。 “好了,一会儿出发你坐到粮车上去,这腿伤休息两日就好了!”瑾瑜说着起了身,拿了酒袋、棉布往下一个将士走去。 罗翔看着瑾瑜,不禁有些走了神,他自小便跟着父亲在宫里,从未上过战场,本以为只要武功好便能大好仗,如今看看瑾瑜,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三万将士,人人都愿服他,不是一块军牌就能做到的。 “副将,接下来有两条路,我们走哪一条?”罗翔走神的空当,一旁将士上前问到。 罗翔赶紧回神,伸手接了士兵递来的图纸,再往前确实有两条路,两条都能到飞沙关。 罗翔思忖一番,转头看向瑾瑜,“瑾瑜,你帮我瞧瞧!” 瑾瑜一愣,慢慢站起身来,稍有迟疑,便左右打下衣袖,抬脚走过去接了罗翔手里的图纸。 “这条,过了这里便都是管道,路好走,安全,只是稍微长点。而这一条,要近很多,事走商的人开出来的,路上很有可能再遇山贼。”瑾瑜端着手指,细细为罗翔说着。 “那以你之见,走哪?”罗翔也不再估计颜面问题了,直接开口询问,这颜面再重要也没性命重要,何况这军粮若是运不到,大皇子定要责怪。 “自然是走这条近的!”瑾瑜说着将图纸还给罗翔,“昨晚我们的为了躲山贼便折了些路,若是大皇子的队伍没有停歇此时恐怕都要走到我们前面去了。” “若是大皇子到了我们还没到,大伙免不了要受责,既如此,便走这近道,将士们的伤养两日便好了,碰到昨晚那样的山贼只好安排有序也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拿去,按着他说的路线,先派人查探。”罗翔将图纸交还给来文化的士兵,“所有人听令,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队伍重新在出发,几位腿脚受了伤的都安排坐到了粮车上,其他地方有伤的则配了马。 曹源先前的囚车被他削了一半,瑾瑜让人铺了点干草,惬意地同曹源躺在里面,聊吃的,聊完的。 江南王府。 瑾瑜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魏子渊虽不用教她习字,倒也习惯了在书房里看看书,写写字。 一旁的书架动了动,魏子渊停了手里的笔,侧头看去。 “怎么样?”魏子渊看着黑衣男子开口问道。 “军队刚到绵阳,大皇子便将瑾副将贬为了马倌。”黑衣男子也不完全走出来,就立在书架中间,被书架的遮了光线,辨不出容貌来。 “为何?”魏子渊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轻声问。 “瑾瑜说了些什么,似乎激怒了大皇子,除此之外,大皇子还没收了他的军牌。” “这军牌是皇上赐给瑾瑜的,即使瑾瑜犯错,大皇子也不能收他军牌啊。”魏子渊轻声说着,慢慢地起了身,“他给了?” “给了,此事牵连了曹副将和瑾副将府里的林侍长,两人皆受了罚,曹源被关进了囚车,瑾副将应该是为了护其他人周全。” 魏子渊拧起的眉头一直都未放下,低头思忖了一会儿:“那军队现在如何?” “大皇子的队伍已过汾阳,罗翔带的粮草队伍昨夜遇山贼袭击,好在瑾瑜作战精明,已经带人逃了出来,如今正往合川赶去。” “嗯,好,你且再派人盯着,莫要打草惊蛇!”魏子渊说着摆了摆手,那人应了一声,再看时,方才的位子早已没了人。 第四十九章 黄沙中的杀机 第四十九章 黄沙中的杀机 七天后,罗翔的粮草部队安全到达飞沙关,一路上竟是一伙山贼都没有碰到。 “也不知是好运还是那些山贼已经听到了我们的名声,吓得不敢靠近,有惊无险,安全抵达!”曹源笑着,从残破的囚车上跳下来。 “我得好好找地方洗洗我这一身晦气了,这囚车我以后再也不进了!” “那一会儿我得让士兵给你准备个火盆子。”瑾瑜紧接其后下了车,笑着与他玩笑道。 “来人,将曹源关押起来!”瑾瑜话音刚落,一旁的罗翔便开了口,随后两名近侍卫上前,夺了曹源的刀,一左一右将他扣押起来。 “罗翔,你小子!”曹源立马怒了,高声骂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些日子在路上,罗翔对曹源和瑾瑜二人算得上是十分的客气,虽都不言明,却也在冥冥之中有了些交情,曹源见他一下车就翻脸不认人了,自然就火气上来了。 罗翔平淡地看过来,浅浅一笑,“你是大皇子下令关的囚犯,之前是囚车坏了,如今到了驿馆,自然要将你押入牢里!” “好小子哈,在路上求着我们护你周全的时候客客气气的,一下车你就翻脸不认人了,你等着,除非我出不来了,否则我必一掌劈死你小子!”曹源说着还不忘挣扎两下。 “好了,好了。”瑾瑜看了曹源一眼,随即看一眼押着他的近侍卫,使个眼神,“还不赶紧带下去。” 曹源一听,不觉整个人都愣住了,“瑾小弟,怎么连你也……” 瑾瑜摇摇头,抬头看了一眼罗翔,淡淡一笑,赶紧跟了进去。 驿馆里并没有牢房,士兵们将曹源关在了一间比较小的柴房里,瑾瑜朝看守的人点了点头,便抬步走了进去。 “还行,有床有椅子的!”瑾瑜笑笑,走过去摸了摸床上的褥子,并不单薄,便放了心。 “哼!”曹源正坐在桌边生气,瞟了一眼瑾瑜,冷哼一声,“你说,你是不是记恨着我在你府里发脾气那次,所以才联合那个臭小子让我难堪的?” “得了你!”瑾瑜白了他一眼,坐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你本就是大皇子下令抓起来的囚犯,人家一路上放任你自来自去的便已经是违令,如今到了,你还想他能放了你么?” “那……”曹源卡了一下,随即又说:“若不是想着我帮他打山贼他能由着我初入?” “你打山贼有功不错,但军营里奖罚分明,如今大皇子挂帅,就算要将功赎罪也得等大皇子来了后才能上报。” 曹源顿了顿,扭头看一眼瑾瑜,似乎为自己方才的冲动有些后悔,抿抿嘴唇,“算了,你说的句句在理,我说不过你!我想洗身热水澡!” “行,一会儿就让人给你送来!”瑾瑜笑笑,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曹源的肩膀,便出了门。 晚饭瑾瑜去曹源屋里跟他一起吃的,随后让人给他送了一大桶热水,满足他要泡热水澡的要求,而瑾瑜却独自一人登了钟楼。 钟楼的位子很高,可疑看到城墙外漫漫的黄沙,夜晚正是起风的时候,天际一片昏黄。 感觉到身后有脚步,瑾瑜警惕地回了身,见来人是罗翔,便淡淡一笑,俯身一拜,“属下参见罗副将。” “此处无人,瑾副将不必这样。”罗翔淡淡说着,走到钟楼边上,眺望了一番关外的景色。 瑾瑜淡淡一笑,收了礼,走过去与罗翔并肩站着。 “瑾副将打了多少次仗了?”罗翔轻声问。 瑾瑜淡淡一笑,扫一眼周围的飞沙关边城,“只上过一次战场,就在这一片,一次打了几十仗。” “我从未上过战场。”罗翔淡笑着说,“我自小跟着父亲习武,8岁便进了宫,10岁跟着大皇子,从未败过,一直以为只要武功好就能成为一格好将军,直到见了瑾副将的将军风范才不得不折服。” “兵书看过不少吧?”瑾瑜转头看了一眼罗翔,罗翔淡笑着点了点头。 “世人看兵书的不少,然而能真正用到战场上的却不多。”瑾瑜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下,“教我打仗的晋安候,不仅熟读兵书,而且善用兵法,却也不幸中了计,命丧沙场!” 罗翔静静地看着瑾瑜,不敢插话。 瑾瑜提了提眉尖,抬手指了指城墙外的黄沙,“这些黄沙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兄弟,处处都隐藏着杀机,能在这里生存,沙匪都不可小觑。” “可有打败他们的好方法?”罗翔连忙追问。 瑾瑜转过身来,与他对视,浅浅一笑,“沙匪攻击快速,不似军队交战门前喊骂,他们十分精明,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绝不恋战。” “所以,对付他们,必须谨记莫语、莫追、莫分散!”瑾瑜说着淡淡一笑,“诀窍我交给你了,至于到了战场上要怎么用,可就得你自己琢磨了。” “嗯。”罗翔迟疑着点了点头,随后迟疑了一下,朝着瑾瑜拱手一拜。 “这是为何?”瑾瑜笑问。 “大皇子此番动作使得副将受苦了,但大皇子也是一心想要打好这一仗,还请瑾副将莫要置气!”罗翔说着,躬身深深地拜了下去。 夏妤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这副模样,许久,慢慢勾起嘴角,淡淡一笑,“罗副将严重了,我乃一个士兵,只管听从将帅调度,不可有怨言。” 罗翔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瑾瑜,脸上也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这一仗大皇子显然有心主战,瑾瑜必定为其纳威助喊!”瑾瑜接着将话说完。 “谢瑾副将,若有不……” “打住!”瑾瑜知晓罗翔要说什么,连忙出言制止了他,神情严肃地道:“这话休要再说出口了,莫说大皇子听了不开心,再军中也是禁忌!” “是!”罗翔羞愧地低下头去。 瑾瑜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我且沿着城墙走走,罗副将若没有其他事请先回吧。” 城墙很长,瑾瑜看一眼已经灰蒙蒙的天色,放慢了步子。 第五十章 穷寇莫追 第五十章 穷寇莫追 第二日一早,大皇子的队伍便到了驿站,罗翔向其说明了粮车遇袭的事情。 “粮草得以安全,瑾瑜、曹源二人可以记上一功。”罗翔谨慎地说。 大皇子思忖了一番,慢慢地开了口:“既然有功,便令当行赏,方可展现本宫赏罚分明。” “如此,升瑾瑜为马倌教头,至于那个曹源,本宫也就不追杀其殿前无礼之事了,降为马倌,让他二人一同喂马去!” “是!”罗翔连忙答应,一旁立着的方士文三人皆不说话。 “接下来,我们商量下剿匪计划!”大皇子显然不愿意多提此时,草草说了两句便转头看向方士文等换了话题,“你三人有何想法?” 三人低头传了传眼神,最终还是由说话内敛的方士文上了前。 “沙匪不同于军队,不会城下叫战,多数时候都是突然袭来,末将认为我们应该先派人前去探明沙匪据点……” 驿站外,领了大皇子赏赐的瑾瑜新换了一身行头,乐呵呵地带了两个小兵便去牢房迎接曹源去了,去了才发现,柴房门大开着,门口的侍卫也都撤了,但是曹源就是坐在里面不出来。 “怎么,着好地方睡一晚不愿意挪窝了?”瑾瑜笑笑,低头进了柴房,挨着曹源坐下。 “哼!我不要这赏赐!”曹源愤愤地说,“要我去喂马我宁愿在这坐牢!” “美得你!”瑾瑜赶紧白了他一眼,“眼看着要打仗了,所有人都忙着,你到想着在这偷懒起来了,走走走,赶紧跟我去马房喂马去!” 瑾瑜说着起了身,伸手拽拽曹源的袖子。 “不去!”曹源甩开瑾瑜的手,“我堂堂一个副将,居然叫我去喂马?不去!” “喂马怎么了?瞧不起咋喂马的是不是?”瑾瑜站在一旁,立马黑了脸,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军营里喂马的就不是咱军营的兄弟了是吧?没有他们喂马你拿什么在战场上驰骋!” 曹源撇头看了她一眼,连忙起身,“瑾小弟,我不是瞧不起喂马的,这不是……” 曹源说着别扭地抿了抿嘴,“反正我这心里是不太痛快!” “不痛快忍着!”瑾瑜冷声说,“喂马总比你挂着谋杀皇子的罪名好!” 瑾瑜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跟来的两位士兵,“你们两,把我给他架回马房!” 两位士兵赶紧听令,一左一右上来架住曹源便往拖,曹源挣扎了一会儿,便放弃了,一面走着一面说:“我说瑾小弟,这也就是你,换了旁人我肯定就出手了!” “说的你好像空手能打过我似的!”瑾瑜双手负在身后,紧紧地跟在曹源身后,一脸不屑地笑着说。 “你,咱们现在打一场!” 半柱香后,曹源两手无力地瘫做在干草垛上,埋怨地看了一眼瑾瑜。 “你这一招可真是无人能敌!” 瑾瑜笑笑,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伸手为他捏捏胳膊上的肌肉。 “说话算话,你打输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喂马去!” “哎~”曹源哀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活动活动了胳膊,“君子一言,喂马就喂马!” 还不及曹源转身,院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 “沙匪来啦!” “快逃啊,沙匪来啦!” “沙匪来啦!” 瑾瑜浑身一紧。立马转身欲往外跑。 “你跑什么!”曹源赶紧伸手拽住她的胳膊,“你现在是马倌教头,又不是瑾副将,这打沙匪的事情还得里面的那几位操心。” 草原说着杨杨下巴示意了一下一旁的驿站大堂。 大皇子正同几人商量着如何剿匪,听闻外面的喊叫声,连忙带着几人冲了出来。 “哼!竟自己送上门来了!”大皇子站在驿站门口,从容地笑了笑,“取本宫的战袍和长枪来!所有人,随本宫一起,杀他个片甲不留!” “是!”众人应声。 一下子驿站里便热闹了起来,士兵们整齐的步伐“咔擦咔擦”地响着,换了一身银色战袍的大皇子,手持长枪,坐在高头大马上,容貌焕发。 眼看着一群灰头土脸的沙匪从城关处冲了进来,大皇子拿着长枪霸气地一轮,高喊一声:“杀!” 将士们便跟着冲了出去。 “走,我们上钟楼上去!”瑾瑜回头看了一眼曹源,赶紧朝着钟楼跑去。 钟楼高,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大皇子功夫还不错!”曹源看了一眼在人群中杀敌的彦祀笑着说。 瑾瑜却是一副神情严肃的样子,看了看城内,又看看城墙外,“这批沙匪数量不多,显然是没有想到城关内会有军队。” “这一仗若是让大皇子赢了,日后恐怕越发趾高气昂了。”曹源说着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城外,眉头一皱,“不好,这群沙匪要撤了!” 瑾瑜也赶紧贴着围墙绕了一圈,关外的城墙跟上已经退出了几个沙匪。 “大皇子,穷寇莫追啊!”杨绛见大皇子已经骑马追到了城关门洞下,赶紧上前拦住了他。 “是啊,大皇子,关外地形复杂,不宜再追!”罗翔谨记着瑾瑜说的秘诀,也连忙相劝。 “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走吗!”彦祀将长枪置于身后,冷冷地说道,随即眉眼一横,看向方士文,“你们几个不用跟来,罗副将带人跟本宫一同前去!” 大皇子说着便先骑马追了上去,长枪一抡,便刺死了一个未及出关的沙匪。 罗翔回头看了一眼方士文等人,拽了拽手里的剑,赶紧领兵跟了上去。 “不好,大皇子出关了!”瑾瑜暗叫一声,连忙转身。 曹源赶紧伸手拽住她,“他是主帅,既然他下了命令你就不要去了,莫要落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瑾瑜回头看着曹源,稍稍迟疑了一下,若是大皇子无事,自己此举自然又会惹得他不开心,然而…… “不行!关外地形复杂,就算不救大皇子,也不能再让我军营兄弟葬身了!”瑾瑜下定决心,伸手拽开曹源的手,飞奔下楼。 曹源迟疑了一下,也赶紧跟上了她。 第五十一章 流沙坑 第五十一章 流沙坑 “瑾小弟?”看到瑾瑜冲下来,杨绛和林安赶紧跳下了马。 “你们怎么能让大皇子一个人去追呢?”瑾瑜略显着急地说,“关外情况大皇子也不熟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所有人都得掉脑袋!” “我……”众人一阵哑口。 瑾瑜抿抿嘴,伸手拉过杨绛的马便跳了上去,“方大哥和穆大哥跟我来,其余人留城看守!” “我也去!”林安赶紧也跳上马,他的使命是保护瑾瑜,有瑾瑜在的地方他一定要跟着。 两队人马速速出了飞沙关,出了关便是慢慢的黄土,随处可见的黄沙,长着些零零碎碎的骆驼刺。 时不时地一阵风带着一阵黄沙匍匐前进。 瑾瑜沿着沙匪逃离的方向追了一段便停了下来,大皇子的队伍留在黄沙的脚印已经被新落下来的黄沙盖去,四处黄沙漫漫,能见度很低。 “瑾副将,要分开找么?”林安驱马走到瑾瑜身边问。 瑾瑜抓紧了些马缰,让坐下的马安静一会儿,侧头四处打量了一下,抬手往左前方止了止。 “这边背风,沙匪们很多都没有骑马,应该不会迎风走,我们也往这边追!”瑾瑜说着用腿拍了拍马肚,马便赶紧往前走去,后面的人纷纷跟上。 “看到了,在那!”在前面探路的士兵突然停下来回头朝着瑾瑜等人大喊了一声。 瑾瑜太看看去,果然在前面的沙丘上有一些黑影,看不清是大皇子的队伍还是沙匪,不过既然有人便是有希望。 “赶紧,跟上!”瑾瑜说着扬了扬马鞭,加快速度朝着前面的沙丘跑了去。 前面的沙匪正边打边退,瑾瑜赶到沙丘坡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坡下了,不过看到所有人都安然无恙便松了一口气。 “赶紧……” 瑾瑜抬了抬手,还未及把话说出来,眼前的队伍突然发出了尖叫,众人再看时,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不少沙匪纷纷拽了拽腰间的绳子,停在远处的马收到信号赶紧飞奔起来,将人给拖了出去。 方才还在和沙匪打斗的将士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已经随着流沙,越陷越深,眨眼的功夫只剩下了头。 沙匪立在另一边的沙丘上,欢快地吆喝了几声,赶紧骑马跑开了,显然,这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不要动!不要动!”瑾瑜大叫着从马上跳下来,沿着沙丘的斜坡飞奔下去。 在这种危机的时刻,谁能将瑾瑜的喊话听进去,眼看着沙子要莫过头顶了便拼命挣扎起来,流沙坑跟沼泽地一样,越挣扎下陷的就越快,所以很快又有人被沙买了。 大皇子还骑在马上,这马克听不懂瑾瑜的话,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蹄子越发的躁动起来,惊得四周的沙子快速地下沉。 “大皇子,快跳马!”瑾瑜大叫。 彦祀自小在京都长大,脸沼泽都没有见过,流沙坑自然是第一次,眼看着前面的士兵已经整个被埋了,他还有些愣神,听到瑾瑜的叫喊声,才反应过来,翻身落马,虽然已经尽量和马保持了距离,但脚下的细沙依旧不停地往下陷。 彦祀一个踉跄,整个人直直地朝前摔去,双手立马被上面滑下来的黄沙埋住。 他赶紧挣扎,可越是挣扎黄沙淹的越快,手臂已经被埋去了大半,想要从沙里拔起来已经是没有可能了。 眼看着上面滑下去的黄沙就要没过他的肩膀了,瑾瑜紧张地皱了皱眉头,不知该怎么办,自己跳下去肯定只有殉葬的命。 这时,一个身影从瑾瑜面前飞了出去,踩了一脚已经死掉的马背,落在了彦祀身边,正是方才已经领着士兵退回到沙丘上的罗翔。 “大皇子,快!”罗翔弯下腰,帮着彦祀挖开盖在他手臂上的沙,将他的双臂从沙子里拔了出来。 黄沙已经没过二人的腰际。 “瑾副将,绳子!”林安将从马身上取下的绳圈奋力抛给了瑾瑜。 瑾瑜赶紧接了,拽紧绳子一端,将绳子直直地朝着二人抛了过去。 罗翔接了绳子,毫不犹豫地便往彦祀的腰身上系了一圈。 “罗翔,你!”彦祀惊讶地看了一眼罗翔,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伸手紧紧拽住他的胳膊,“抓住本宫,我们一起上去!” “大皇子,别管我了,再这样下去连绳子都要被埋了!”罗翔叫着,推了推彦祀,转头看向拽着绳子另一端的瑾瑜。 “瑾副将,我罗某今生有幸认识你,请替我护大皇子平安归朝!”罗翔大喊一声,随即双手快速地拨开彦祀身边不断盖上来的黄沙。 边上拽着绳子的一干将士,看着这样的情景,都不敢用力,纷纷等着瑾瑜的命令。 黄沙已经没过腰了,若不是罗祥一直在挖,恐怕真的要盖住绳子了,瑾瑜咬了咬牙,握在绳子上的手狠狠地握了握,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拉!” “嗨哟!” “嗨哟!” 众将士皆不忍再看,纷纷背过身去,朝着反方向,一起使着力。 彦祀被拽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满眼的泪水,说好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时一旁已经有不少将士都红了眼眶。 没有了重量,流沙渐渐地回复了平静,只有半露在表面上的几顶头盔让大家还记得方才惊魂动魄的一场劫难。 “回去吧。”瑾瑜望着眼前的流沙坑叹了一口气,淡淡说了一句,转身,略显失落地走到一旁,捡起罗翔掉落在沙地上的长剑。 一行人按着原路返回飞沙关,守在城里的人看到大家狼狈低落的样子便知晓了结局,都没有人说话。 大皇子的双腿因为在沙子里埋了太久,有些僵硬,行走不便,瑾瑜赶紧让人将他送回房间,并请了军医救治。 杨绛和曹源已经从林安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见瑾瑜失落地走出驿馆,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皇子没事吧?”杨绛问。 “只是血气循环慢了,军医正在为他施针,应该不会有事。”瑾瑜说着蹲下身,在门槛上坐下,将手里的长剑端在手里看了一番。 “若是在军营里,他会是一个好兵!”瑾瑜轻声说。 众人立在一旁,没有发言,目光紧紧地注视着瑾瑜手里的长剑,一旁的曹源,紧紧地握起了的拳头。 第五十二章 复职 第五十二章 复职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下楼的声音,瑾瑜赶紧起了身。 “大皇子伤势如何?”瑾瑜走到军医面前问。 “施针之后腿已经有知觉了,可能会有些酸麻状况,休息两日便无大碍了。”军医如实回答。 “嗯,辛苦了,你先下去吧。”瑾瑜点点头,随即回头看了一眼众人,“我上去看看,你们带军医去看看士兵们的伤势,轻点一下武器和马匹。” “是!”众人答话,各自领了命令出门。 瑾瑜握了握手里的剑柄,抬脚上楼,林安立在楼梯口并未跟上去。 瑾瑜朝着守在彦祀门口的士兵点了点头,随即推了门进去。 彦祀的神情有些恍惚,也未躺下,歪靠在床边,等瑾瑜走近了他才微微抬起头来。 “这事罗副将的长剑。”瑾瑜看了一眼手里的剑,轻轻放到大皇子面前。 大皇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颤抖着摸向了长剑,手掌握住剑刃,越握越紧,直至刀锋上开始出现血迹。 “大皇子!”瑾瑜叫了一声,赶紧伸手钳住彦祀手腕处的麻筋。 “哐当”一声,长剑掉落在地,摔出清脆的金属声。 “罗将军为您丢了一条性命,不是想让您这样自残的!”瑾瑜早已将那些君臣之礼抛之脑后了,冷冷地说了一句,弯腰拾起地上的长剑,在自己的粗布衣服上拭去血迹,瞟了一眼彦祀,转身将剑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回过身时,床上的彦祀正紧紧地握着拳头,鲜血从手掌里侧低落,浸染着淡蓝色的棉被。 “你若想报仇,便好好养伤,若是这般你索性便一把大火烧了整个军营,也省的将士们再为你丢性命!”瑾瑜立在床边愤愤地吼了一句。 眼前的大皇子,在自己面前,就好似一个不争气的孩子。 大皇子顿了一下,握着的手掌慢慢张开,无力地垂在一边。 瑾瑜看了看他这神情,皱了皱眉头,转身从桌上取了军医留下来的棉布和金疮药,走过去替彦祀将伤口包扎上。 彦祀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脸色黑沉地为自己包扎伤口,迟疑了一下,淡淡开口:“之前是本宫错了。” 瑾瑜缠棉布的手顿了一下,侧投瞟了一眼彦祀,随即低头继续为他包扎好。 “明明本宫与你年龄相当,但人人都说你厉害,本宫不服!”彦祀继续说着,声音有些低缓,不知是情绪低落还是身体虚弱导致的。 瑾瑜包扎完他的手,静静地坐在了一旁,听他说完。知晓他现在心里酸楚,便陪他做个倾听者。 “罗大哥10岁到我身边,最开始是伴读,后来便成了贴身侍卫,只要是我的事情,不管大小都是他一应办妥,明明比我还长两岁,却一直对我恭恭敬敬。” “可我,却害了他!”彦祀说着又要握拳,瑾瑜赶紧先他一步掐住他的手腕。 “我好不容易包扎上,你就不能老实点吗!”瑾瑜说着埋怨地看了一眼大皇子,“罗大哥衷心为主,所以才会在关键时刻为你牺牲,换了我定然做不到!” 彦祀一愣,呆呆地看向瑾瑜。 “你别这样看我啊!”瑾瑜瞪了瞪眼睛,“虽说你贬我为马倌,又收了我的军牌,但是看你出关我还是第一反应就跟出来了。” “虽然说我能不记仇,但是,能真正大义到为一个人去死,这可不是有勇气就够的!”瑾瑜说着理直气壮地看向彦祀,“我问你,如果今天被困在流沙里的是罗大哥,你会怎么做?” “本宫……”彦祀一张口便顿住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本宫做不到。”彦祀说着低下头去。 “你也别太难过了,所谓人死不能复生,如今,你只管好好养伤,日后多杀沙匪祭奠罗大哥!”瑾瑜直直地看着彦祀说。 “报仇……”彦祀呢喃了一句,随后动了动身子,用绑了棉布的手在里侧翻找了一番,摸出瑾瑜的军牌递过来,“这原本是你的,本宫还你。” 瑾瑜迟疑了一下,伸手接了军牌,握在手里。 “本宫现在恢复你与曹源的的副将之位,命你领军,清缴沙匪!”彦祀语气严肃地说。 瑾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军牌,却轻轻笑了出来。 “末将想问,大皇子意图在何?” 彦祀不解地看着瑾瑜。 “若是为了杀匪人,付圣命,末将自当英勇杀敌,可若是为罗大哥报仇……”瑾瑜顿了一下,看向彦祀的目光锐利了一些,“还是等大皇子病好之后,自己来完成吧!” 彦祀愣了一下,目光轻轻一转,看向瑾瑜方才搁在桌上的长剑,有些走神。 瑾瑜看着他这神情,慢慢地退出了房间。 “今天的惨败定然会让将士对关外的黄沙产生恐惧感。”到了晚上,瑾瑜召集了众人到自己屋里商量事情。 大家都对白天的事情有着挥散不去的阴影,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不太好。 “若是不能打一场胜仗,只怕将士们会更消极。”方士文开口接了话,“不过今日那批沙匪显然是不知道城里有军队,今日逃了不少,恐怕近日内沙匪都不会再来了。” “那就找到他们的老巢!”曹源说着,扶在椅背上的手都凸起了青筋,“今日这一仗败得窝囊,若不报仇,都难解将士心中怨愤!” “仇自然要报!”瑾瑜连忙说,“但是我们必须想好对策,关外的黄沙是沙匪的底盘,在黄沙上跟他们打,我们太被动了。” “既如此,便找出他们的老巢!”杨绛开口,“从明日起,派士兵和当地人一起出去,到沙漠里去找沙匪的老窝,然后我们一举把它剿了!” 瑾瑜没有直接答话,而是看了一眼其他人。 “我看着方法行!”穆从义点了点头说,“趁其不备,四面伏击,应该可以!” “好,那就先这么办!”瑾瑜点头答应,“从明天开始,便派人出去,这几天叫将士们养精蓄锐,一旦找到沙匪的老巢,立马出兵!” 第五十三章 伏击 第五十三章 伏击 “报~” “报~” “报~” 探子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进了驿馆里,正同众人在屋内研究地图的瑾瑜听到这声音立马丢下了手里木棍,笑着迎了出去。 三天了,派出寻找沙匪老巢的探子终于有了消息。 “回禀瑾副将,发现沙匪老巢!”探子说着将手里的图纸送了上来。 瑾瑜接过图纸,展开一看,赶紧走到桌边对了对方向,捡起放在扔在图纸上的木棍指了指。 “正是上次他们逃走的方向,”瑾瑜说着回头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探子,“离这里有多远?” “三十几里!”探子说,“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可以赶到。” “有多少人?”瑾瑜又问。 “五六百的样子。门口有人设岗。” “嗯,好!”瑾瑜点点头,“你先下去休息吧。” 探子拜了拜,退了下去,瑾瑜重新走到图纸便看了看,然后将手里的木棒定在了一个点上。 “这里!”瑾瑜说。 众人皆是一愣,方士文先问:“这里怎么了?” “我们把马丢在这里!”瑾瑜说着勾了勾嘴角,将手中的木棒再一次抛下。 “嗯?”杨绛咦了一声,赶紧绕到瑾瑜先前站的位子,低头看了看图纸,自己拿手比划了一下,“哎,不对啊,方才探子说的在这里,你说的这个位子离着沙匪的老巢还有一段路呢!” “我知道。”瑾瑜淡笑着点了点头,“剩下的那一半路我们跑着过去!” “跑?”众人皆是一惊。 “对。”瑾瑜点点头,随即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沙匪最厉害的就是利用沙漠里的地形逃跑,为了能够抓住他们我们只能偷袭。” “五更左右,应该是人警惕最差的时候,我打算在那个时候偷袭,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哦,我知道了,你是担心马会惊动他们,所以中途弃马。”曹源忙笑着说。 “嗯。”瑾瑜点点头,转过身来,看向方士文,“方大哥,平日军营训练皆是你在负责,你最是了解将士们的能力,由你挑选三千平日里定军姿最好的士兵出来!” “是!”方士文拱手一拜,领了命令,随即转身出门。 “杨大哥,你求告知士兵,将所有的棉被拿出来,挑出3000好的,一一发给这些士兵!”瑾瑜又转身看向杨绛。 “棉被?”扬州挑了一下眉头,“这打仗又不是睡觉,要棉被干嘛?” “自然是有用!”瑾瑜严肃地说。 杨绛立马神情严肃,双手抱拳,“末将领命!” “穆大哥,你让军营里的伙夫准备一些干粮,然后去外面买十几只羊回来,煮一锅羊肉汤!” 有了杨绛的例子,穆从义什么都没有问,直接领了命令便出去了。 “那我呢?”曹源见所有人都领了命令,赶紧站了出来。 瑾瑜看着他淡淡一笑,“你去收拾好自己的被子,跟我一同出战!” “是!”曹源高兴地应了一声,赶紧出门收拾东西去了。 “那我也去!”林安忙说。 瑾瑜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 酉时初,按着瑾瑜的要求,挑选出来的三千精兵,各自背着棉被,腰间挂着酒壶和干粮,整整齐齐地排在城门口。 瑾瑜一一看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瑾小弟,我二人真的不用去吗?”杨绛上前问。 因为穆从义也算是军中定军姿较好的,所以瑾瑜决定让他也一同跟去。 “不用了。”瑾瑜轻声答着,“这窝沙匪只有五六百人,想来不是全部,为了以防万一,你们留下来守住城关!” “嗯,那你们万事小心。”方士文点了点头。 瑾瑜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彦祀,休息了三日,他的腿已经能走动了,不过身体并没有恢复完全。 “末将拜别大皇子!”瑾瑜走到他面前抱拳一拜。 “保重!”彦祀淡然地说,“本宫等你凯旋归来!” 瑾瑜抬起头,勾嘴一笑,随即翻身上马,众人赶紧跟他一样跃上马背。 马儿和人儿都很饱,有探子带路,很快便到了瑾瑜说的点,大家下马,留下不到百人看马,其余人便背着棉被小跑着往前走去。 天以前暗下来了,不过月色很好,也没起风,即使不用火把也能看清脚下的路。 “瑾小弟,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要背上这个?”曹源跑到瑾瑜身边,晃了晃背上的棉被,一张口,都有白气了。 瑾瑜淡淡一笑,脚步没有停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军队大约走了一个时辰,抬头看看,月亮都升起了一大半了,带路的探子抬手指了指,“瑾副将,爬上去就是了!” 瑾瑜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左右不要动,自己快步朝上爬去,林安赶紧跟在她身边。 到了沙丘顶上,瑾瑜整个人趴了下来,抬眼看去,沙丘下的一个盆地中央,确实有一个寨子,离得有些远,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是里面闪着火光,便代表是有人的。 “还真在这!”瑾瑜压低声音,随即扭头看向林安,“下去,告诉将士们不要出声,安静地爬上来!” “是!”林安答应着,直接顺着沙滑了下去。 瑾瑜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寨子,自己也往下滑了滑。 “大家沿着这沙坡分开坐好,不要探出头去!”瑾瑜低声安排着,一旁的人将她的话一遍一遍地传下去。 “你们身上的被子是用来给裹身子的,腰间的酒也是暖身子的,饿了可以吃饼,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出声!” 瑾瑜的命令吩咐下去,大家便纷纷行动了起来,夜晚的沙漠,温度降的很快,方才因为赶路都有些出汗的士兵慢慢地感觉到了凉意,纷纷将自己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一些。 “瑾小弟,还好你提醒,不然大伙得冻死在这!”曹源说着解下酒袋猛灌了一口,张嘴一哈,一股浓浓的白气。 “大家可别喝多睡过去了!”瑾瑜小声说着扫了一眼四周,“本将可是会军法处置的!” 第五十四章 袭击 第五十四章 袭击 三千多人,就这么裹着棉被静静地坐在沙地里,时间满的好似径直了一般。 瑾瑜回忆了一些在养老院的事情,回过神来一瞧,月亮都已经到西边天了。 瑾瑜赶紧动了动,往上爬了爬,不远处的寨子里几乎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微弱地亮着几处篝火。 “嘘!”瑾瑜回头,给了众人一个示意,听到声音的士兵纷纷打起精神,往前凑了凑。 “告诉将士们,盖着棉被,沿着这沙坡一波一波地滑下去,到了下面之后,裹着棉被趴在地上,不许出声!”瑾瑜盯着眼前的寨子,认真地下达着命令。 “平日里叫你们定军姿,现在就是用的时候,下去后所有人裹着被子定军姿!” 左右的人一一将她的话传了下去,先听清楚命令的战士先滑了下去。 瑾瑜看看左右,赶紧抓了被子,速度滑下,带着众人往前靠了靠,便静静地过着被子躺在地上了。 “咱们现在干什么?”杨绛在黑暗中找到瑾瑜的位子,靠到她身边低声问。 “等!”瑾瑜仰躺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天上月亮。 又等了一会儿,瑾瑜翻了个身,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寨子,偏头靠到林安身边。 “林大哥,你带几个人去把门楼子上的把手给杀了,然后把栅门打开!” “是!”林安低声领命,回头轻轻吆喝了一声,十几人便跟着他蹲着慢慢靠近了寨子,其他人没有收到命令,不敢妄动,依旧躺地上定军姿。 瑾瑜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栅门,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栅门终于打开来,瑾瑜勾嘴一笑,从地上爬将起来,抬手一挥! “冲!” 将士们一个个鲤鱼挺身地从地上跳将起来,抓起自己的武器便往前冲了过去。 漫天的叫喊声很快就惊动了寨子里的人,然而沙匪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已经身首异处了。 东边的天开始呈现出灰白色,瑾瑜看着被将士们包围起来的沙匪,笑了笑,随即目光一转,看向眼前这造型有些奇怪的房子。 “进去搜!”瑾瑜招手吩咐道。 曹源和穆从义领着人立马冲了过去,但还未及踏上上楼的木板,面前的房子忽然颤抖了一下,吓得众人连忙停住了脚步。 众人正在好奇,忽然在房子顶部冒出来几块白色的帆布,清晨的风立马将帆杨满,瑾瑜这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觉得这房子的构造有些特别,竟然是一条船。 风将帆吹满,面前的房子开始往前滑行。 “不好,他们要跑!”曹源大叫着提了提手上的大刀,作势又要往前追去。 “不要追了!”瑾瑜赶紧下令,此时“怪房子”已经滑出有一段距离了,而且明显在加速,若是让将士们上了这船,只怕是羊入虎口。 “跟沙匪打,最忌讳的就是追!”瑾瑜说着看了看已经驶出好远的木船,回身看了一眼被士兵们围起来的沙匪。 “把他们绑了!”瑾瑜冷声吩咐到。 这寨子里就是一艘大船,大船走后几乎没留下什么东西,瑾瑜让士兵四处搜查了一番,就找到了十几匹马。 东边已经出现了橙光,看样子太阳很快就要升起来了,瑾瑜无奈地看了一眼四周,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配件插回剑桥里,高喊一声:“回营!” 等在关城内的将士这一夜也没睡好,到了早晨,看着带着俘虏归来的队伍纷纷在城墙上欢呼了起来,然而瑾瑜身后的将士却没有很兴奋,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仗,打的并不精彩。 “这……”杨绛上前,见大伙申请并不好,便也去了脸上的笑容,“怎么回事?” “先将这些人关起来,再来议事。”瑾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十几个俘虏,失落地说着,转身进了驿馆。 杨绛看看夏妤的背影,回头打量一眼捆在一起的沙匪,赶紧挥了挥手,“将他们都带下去!” “瑾副将,今日这一仗到底如何?”众人聚在一起,彦祀也出现在了议事厅。 “这一仗,赢是赢了,只可惜虽胜尤败!”瑾瑜沉着脸淡淡地说。 “哎,谁能想到那沙匪老窝竟然是一条船!”曹源长叹了一口气,恨恨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我们刚攻进去,沙匪便扬帆起航了,那速度,根本就追不上!” “还有这样的事情?”众人皆是一惊,莫说彦祀没有见过,连方士文和杨绛都有些吃惊。 “那我们如何能抓到他们?”杨绛忙问。 “所以,我们花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结果只抓到了这十几只沙匪,真是得不偿失!”瑾瑜低声说。 众人没有说话,算是认同了她的看法。 “好歹是赢了!”大皇子忽然开了口,“这一次是出乎意料,让这些沙匪侥幸逃了,下一次定能一举攻下!” “有了这次的失败,沙匪一定会提高警惕,恐怕不会在一个地方多逗留,我们想要再找到他们就难了!”方士文轻声说。 众人皆不言语,垂头思索。 瑾瑜从议事厅出来,愁眉苦脸的,思索着这一仗到底该怎么打,忽然一旁有人说话的声音吸引了她。 “我可跟你们说,这打仗啊我以前服晋安侯,如今就只服咱们瑾副将了!”听着说话的语气,显然是军营里某个士兵,瑾瑜住了脚步,静静听他说,这一仗虽说赢了,但赢得不精彩,瑾瑜也好奇将士们的态度如何。 “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计里,何时停、何时走,一点都不含糊!”士兵越说越兴奋,“咱们三千人啊,到了寨子脚边上,那些沙匪愣是一点都没发现呢!” “那瑾副将为什么要你们背着棉被啊?”另有一人问。 “盖啊,你们可不知道,那沙地里到了晚上得有多冷!”还是之前的那个声音,“我们到了寨子附近,头都不敢冒,只能在沙地里裹着被子坐着,冷了灌两口酒,饿了便吃点馍馍,从二更天一直坐到四更,好在瑾副将让我们准备了这些东西,可不是事事都料到了!” 瑾瑜听到这回头朝着一直跟在身后的林安淡淡一笑,将士们能这样想,她便能安心了。 不打搅战士们休息,瑾瑜转身往回走去,走着走着忽然眉目一闪,停步回过身来,朝着林安一笑。 “林大哥,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了!” 第五十五章 求援 第五十五章 求援 “真要去向西番求兵?”听了瑾瑜的想法,杨绛第一个问到。 “嗯,西番有很大一块国土都是沙漠,他们的士兵肯定知道如何在沙漠里打仗,我要去跟他们借点兵和装备!”瑾瑜点点头,将目光转向彦祀,毕竟他才是主帅,虽然自己提出了想法,还是要经过他同意。 彦祀微微紧了紧眉头,“瑾副将想法倒是不错,只是一无国书,二无使节,这西番肯出兵吗?” “肯不肯总要试过才知道。”瑾瑜浅浅一笑,“而且我与赫连铨钰还有些私交,我去求他,他应该不会拒绝!” “咳……”曹源轻咳了一下,随即看向瑾瑜,“瑾小弟,你说的私交该不会是指……” 曹源并没有将话说穿,毕竟彦祀还在呢。 瑾瑜淡淡一笑,既不说不是,也不说是。 “那你要带哪些人去?”彦祀扫了一眼众人,知道大家是不会再说这个了,便自然地换了一个话题。 “林大哥吧。”瑾瑜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林安。 “嗯。”林安轻轻点了点头。 “就林大哥一个可以么?”方士文又问,“从这里到西番国度也得四五日行程,怎么也得带几个侍卫,以防不测。” “不用,人多反而显眼!”瑾瑜淡笑着说,“明日一早,我和林大哥扮成平常百姓,找两匹快马,左不过三两日便到了。” 瑾瑜说着起了身,朝着彦祀拱手一拜,“大皇子,这几日就辛苦您带领将士在关内驻守,末将借到兵便立马返回!” “嗯,瑾副将路上小心。”彦祀看着瑾瑜点了点头。 第二日天还未亮透,瑾瑜和林安便出了关。 “也不知一日时间出的了这沙漠么?”瑾瑜骑在马上说。 “你到底作何打算?”林安骑马追上来,与她并肩,“那西番太子先前便欲对你不轨,你如今去求他,不是羊入虎口吗?” “你忘了,那西番太子有龙阳之好,我找人问过,这样的忍对女人提不起兴趣!”瑾瑜说着还不忘坏笑着打趣一句林安,“倒是林大哥,英俊潇洒该好好防范他才是!” “所以你只带我去?”林安不理会瑾瑜的打趣,轻声说。 “嗯,”瑾瑜点点头,扬了扬马鞭,“我们要快点,日落前走出这沙漠,找个小镇,换身行头再出发!” 三日后,瑾瑜和林安到达了西番的都城新安,瑾瑜换了一身淡粉色的长裙,握着缰绳,站在林安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偶尔会有人打量他们一下,毕竟穿着打扮不同,不过不会很惊讶,中原人在新安也算常见。 “直接去太子府?”林安看向瑾瑜,没看一眼都要感慨一番,明明女生装扮十分好看,偏偏要混在军营里。 “不,我们先去找家客栈住下。”瑾瑜说着牵了马儿慢慢朝里走去,这里是城门口,人有些多,“然后再打听一下那个太子的事情!” 瑾瑜说完话,停下脚步,看了看眼前这家叫“云来客栈”的酒楼,回头朝着林安一笑,“林大哥,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好。”林安淡淡答了一句,牵马上前,伸手抓过瑾瑜手上的缰绳,一并递给前来迎客的店小二,“给我们的马喂些好饲料!” “二人客观,住店吗?”店掌柜很是热情地迎了出来,“你们请。” 瑾瑜四处打量了一下,一楼里有不少吃饭的客人,看起来倒是十分的热闹。 “两间客房。”瑾瑜收回目光,淡笑着看下掌柜的,“另外让人送些吃的到我们房间来。” “好嘞!”掌柜地答应了一声,赶紧扬起胳膊带路,“二位客观这边走!” 掌柜的带着二人往后院走去,一脸生意人的客气笑容。 “后院这些房子清净,我看二位远道而来,可以好好休息一番!”掌柜的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推开了身旁的房门,领了两人进去,“这一间菇凉您住,这位少侠呢就祝您隔壁那间。” 瑾瑜跟着掌柜的进屋,四周看看,房间不大,只有两进,里面是卧室,外边摆了一张圆桌和几个绣墩,倒也算整齐。 “还行。”瑾瑜点点头,伸手摸了摸桌面,并没有明显的灰尘,于是先坐了下来。 “掌柜的,您知道太子府在哪么?”瑾瑜淡笑着问。 “你要去太子府?”掌柜的狐疑地看了一眼瑾瑜,有些防范。 “嗯,想去。”瑾瑜淡笑着点点头说,“我和我大哥从大梁来的,受朋友之托要给西番太子送个信。” “哦,原来是这样啊!”掌柜的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外面,“沿着店门口这条路一直走,过了河往东边去,就能看到太子府啦。” “倒是离得不远。”林安看了一眼瑾瑜,微微点点头,轻声开了口,“掌柜的您这生意坐在皇城脚下,可真是厉害!” “嗨,不过是混口饭吃。”掌柜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很显然林安的追捧让他很受用,放低了警惕。 “既然离得这么近,那平日里会有大官来店里吃饭么?”瑾瑜趁机追问,“你这酒楼这么豪气,该不会接待过皇亲国戚吧?” “哈哈哈,不瞒姑娘说,鄙人店里有几道招牌菜很受朝中几位大人喜欢的,经常有人来我这坐坐。”掌柜的越说越兴奋起来,“太子殿下明日还定了一桌呢,说是要宴请新上任的状元!” “哎呀,这又是太子,又是状元,您这店可真不得了啊。”瑾瑜笑说着朝着林安丢了一个眼神。 林安会意,连忙起身说:“小瑜,人掌柜的还要忙呢,莫要再缠着人家问东问西了。” “哦~”瑾瑜瘪了瘪嘴,好似生气地扭开头去。 “无妨,无妨,二人先休息,鄙人一会儿便让人送吃的来!”掌柜的忙笑着拱了拱手。 “掌柜的,记得招牌菜都要上哈!”瑾瑜依旧不忘吃,赶紧追加了一句,然后目送掌柜的出门之后立马收了脸上的笑容,转头看着林安,调皮地挑了挑眉眼。 第五十六章 兄妹 第五十六章 兄妹 “姑娘,今儿怎么没出去走走?”掌柜的见这个时辰了瑾瑜才从后院过来,赶紧笑着迎了上来。 这做生意的人本就记性好,再加上瑾瑜又是个说话好听肯给钱的主儿,掌柜的便记得越发清楚了。 “原本是想出去的,忽然想起掌柜的您昨日说太子回过来,我想着太子不在府里,我去了也碰不到,索性就在这等着了。”瑾瑜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朝着掌柜的压低声音问:“太子可来了?” “刚来!”掌柜的忙说,眼都笑成了一条线,“可巧姑娘晚来了一步,不然就能碰上太子了。” 瑾瑜连忙皱眉,摇头叹息说:“那可真是可惜了,原本要是碰见了直接把信给了,也省的我改日再往太子府跑。” “哟,状元爷来了!”掌柜的只将瑾瑜的话听了一半,注意到门口刚下马的人,赶紧笑脸迎了出去。 瑾瑜收了脸上的笑,靠着柜台打量了一番跟着掌柜的进来的状元爷,年纪轻轻,约莫二十多,身体略显单薄,但是脚步沉稳,虽白白净净,眉目间却又有些许威严,是个好男儿! 瑾瑜这样想着,又想想赫连铨钰的爱好,不禁皱了眉头,抿嘴摇头,哎,好男儿恐怕是又要可惜了。 掌柜的送了状元爷上楼,不一会儿便快步跑了下来,朝着后厨吼了一嗓子:“给雅间上菜!” 瑾瑜趁着机会,赶紧伸手抓住掌柜的衣袖。 “掌柜的,我可不可以麻烦您一件事?”瑾瑜说着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到掌柜的手里。 掌柜的摸了摸手里的银子,脸上立马现了笑,“哎,姑娘您说,要吃什么我让厨房做好给您送去。” “不是吃的。”瑾瑜赶紧笑笑,抬起手指指了指楼上,“我想请您去帮我给太子爷传个话。” “这……”掌柜的立马脸露难色,有些依依不舍地将手里的银锭子又推了回来。 “哎,您先听我说完嘛。”瑾瑜赶紧将掌柜的手给推了回去,“您只需要替我去告诉太子爷,就说有位从大梁来的姑娘,替一位瑾公子带了信来,他说肯见也就省得我再往太子府跑,他若推说不见,这银子还是您的!” 掌柜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的银子,暗想只是带句话,见不见太子说了算,自己似乎也不吃亏。 “行,我就帮姑娘这一回,您就在这楼下等着信儿!”掌柜的点点头,一弯手,便将手心里的银锭子放进了衣袖里。 看着掌柜的上了楼,瑾瑜淡淡一笑,抬起胳膊靠着柜台慢慢等起来。 “怎么样了?”林安这才从后院出来,伸手给瑾瑜递了一个信封,“已经按你说的写好了。” 方才他找店小二要笔墨去了,又等信干了才过来,所以比瑾瑜晚了些时候。 “他人已经子啊楼上了,我让掌柜的上去了,应该差不多该有个消息了。”瑾瑜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接了信封塞入自己的袖口里。 这时,掌柜的又风风火火地下了楼,踩得木质楼梯“砰砰”作响。 “姑娘原来真与太子爷是旧识,是鄙人怠慢了!”掌柜的十分热情地朝着瑾瑜作了一揖,想着赫连铨钰听完自己的话之后那兴奋的表情,便立刻猜到瑾瑜的身份可能不一般,这态度自然比之前要恭谦了许多。 “两位楼上请!”掌柜的说完,立马抬了抬手,将瑾瑜和林安让上了楼梯。 “太子爷,那位姑娘和公子带到了。”掌柜的抬手敲了敲门,立在门外说。 立马,里面传来了赫连铨钰兴奋的声音,“快让他们进来。” 瑾瑜轻轻一笑,朝着掌柜的点点头,伸手推了木门,便走了进去,朝着赫连铨钰福了福身子。 “见过太子殿下。” 赫连铨钰看着一身粉衣的瑾瑜,先是仰头看了看她身后,随即又有些失落地看向瑾瑜,待看清她的容貌时不禁愣了愣。 “你……”赫连铨钰愣愣地抬起一只手来。 换了女装的瑾瑜五官又没变,只是浓眉换了柳眉,又施了些脂粉,看着比往日更柔美一些。 瑾瑜心中暗笑,又微微福了福身子,“民女瑾欣,奉了兄长的命令前来给太子爷送信,扰了太子的酒宴,实在冒犯!” “原来是瑾副将的妹妹啊~”赫连铨钰舒了一口气,连忙笑笑,指指自己身边的座位:“不冒犯,瑾姑娘坐吧。” 这美人儿的妹妹本宫可不能怠慢了,若是回去说的美人儿不高兴了,本宫日后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而且也不知美人儿信里给自己写了什么,他能给本宫写信,看来上次的事情他竟是没有察觉呢,如此,本宫倒还是有机会。 瑾瑜见赫连铨钰让自己坐,浅浅地勾了勾嘴角,便迈着小巧的步子走过去挨着赫连铨钰坐下了。 “哥哥说,他与太子私交甚好,让我来之后便投奔您,说您定会照顾我的。”瑾瑜坐下后也没着急把信拿出来,而是甜甜地朝着赫连铨钰说话。 “这个自然!”赫连铨钰爽朗地说道,随即转头看向瑾瑜,“瑾姑娘为何在这里?一个人往西番来的么?” “不是,哥哥让林大哥送我来的。”瑾瑜依旧保持着清甜的声音,随后扭头朝门外喊了一句:“林大哥,你也进来吧。” 瑾瑜话音刚落,林安便推门进来了,拱手朝着赫连铨钰一拜。 赫连铨钰显然对林安还心存怨恨,只是淡淡地摆摆手,便免了他的礼,林安便老老实实地立到瑾瑜身后去了。 原本,瑾瑜劝林安不必跟来的,但林安不放心,执意要护在瑾瑜身边,没办法才有了这一出。 “太子殿下,这边是哥哥拖我带来的信。”瑾瑜伸手从袖口里取出方才那封信,交到赫连铨钰手里。 赫连铨钰拿着信封端看了一番,上书“太子亲启”。 “本宫记得瑾副将似乎并不会写字啊。”这赫连铨钰倒也没被幸福冲昏大脑,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离开之后,皇上便赐了哥哥跟着王爷习字,如今已经能读能写了!”瑾瑜说着瞥到赫连铨钰伸手要开信封,连忙伸手握住赫连铨钰的手。 第五十七章 调戏 第五十七章 调戏 赫连铨钰只觉得手上一热,随即立马疑惑地看向了瑾瑜。 站在瑾瑜身后的林安也是眉头一挑,就直直地看着瑾瑜的手贴在赫连铨钰的手背上,男女授受不亲啊! “呵呵,太子还是回去后再看哥哥的信吧。”瑾瑜连忙朝着赫连铨钰呵呵一笑,慢慢地将手收了回来,随即挑眉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状元爷,“您这不是还有客人么,别因为看信给耽误了。” 赫连铨钰迟疑了一下,瞥了一眼一旁淡淡赔笑的状元爷,想着自己进瑾欣进来之后便没同他说过一句话,细细思索一番,似乎还真有怠慢。 “既如此,本宫回了府再看吧。”赫连铨钰淡淡一笑,便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了身后的乌殇。 乌殇上前接了信封,淡然地退到一旁立着。 “太子殿下,您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客人么?”瑾瑜继续甜甜的说着,拿眼神看了看对面的状元爷。 “哦~”赫连铨钰回过神来,爽朗地笑了一声,随即抬手指了指状元爷,“这是咱们西番新进的状元爷。” “哦,原来是状元爷啊,失礼了。”瑾瑜说着作模作样地低头施了礼。 “在下聂攀,有幸认识姑娘!”状元郎淡笑着开了口,刚正的声音倒是附和他眉尖的那点威严。 瑾瑜暗想,这样一个男儿怎么肯委身于赫连铨钰,恐怕是迫于赫连铨钰的地位才来参加这宴请的。 “有幸。”瑾瑜朝着聂攀淡淡一笑,便伸手抓了筷子,轻轻夹了一块羊肉放到赫连铨钰的碟子里,整个身子都朝着赫连铨钰靠了靠。 “哥哥说太子喜欢吃羊肉,欣儿为太子夹的,太子可要尝尝!”瑾瑜越说这身子越往赫连铨钰靠了过去,整个人几乎是倚在了赫连铨钰身上。 身后的二人皆已一种目光,直直地盯着两人间越来越小的缝隙。 感受到瑾瑜凑上来,赫连铨钰不禁皱了皱眉头,但是想想她是瑾瑜的妹妹,也不敢直接拒绝,便勉强勾了勾嘴角,伸手将瑾瑜往她的位子上推了推。 “谢谢瑾姑娘的好意,本宫自己来就好了。”赫连铨钰说着将瑾瑜推了回去,对于瑾瑜放在她碟子里的那块羊肉却是碰都没碰。 “没想到瑾副将竟会跟你说这些!”担心瑾瑜会再次贴上来,赫连铨钰赶紧岔开了话题,绝口不提吃东西了。 “是呀,欣儿和哥哥关系可好了。”瑾瑜瘪瘪嘴,露出一副纯真的笑脸。 “上次本宫去的时候倒是没有没有见到瑾姑娘。”赫连铨钰又说。 “那时候我还没有进京呢!”瑾瑜转头,一脸无辜模样地看着赫连铨钰,“娘说得等哥哥在京城里安稳下来才让我进京,不过欣儿知道太子殿下在府里住过,以前太子住的那座院子,哥哥让人收拾出来给欣儿住了。” 瑾瑜说道这笑着伸手挽住赫连铨钰的胳膊,“您说,这是不是应该叫有缘?” “呵呵……有,有!”赫连铨钰感受到瑾瑜身上的脂粉味道,浑身都不舒服起来,连忙伸手拨开瑾瑜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看着赫连铨钰的手一根一根地拨动瑾瑜的手指,站在后面的林安和乌殇再一次地瞪大了眼睛。 “太子,您是不喜欢欣儿吗?”瑾瑜再一次被赫连铨钰推开之后,委屈地看向了赫连铨钰,小嘴嘟着,水汪汪的眼睛仿佛要滴下泪来。 “怎……怎么会呢?”赫连铨钰有些紧张了,眼前这个女娃娃倒是让他不知该怎么办了。 凶她吧,她可是美人儿的妹妹,而且听她说来两人关系十分亲密,若是因为这个日后惹得美人跟自己怄气,可真是得不偿失。 可就放任不管吧,瑾瑜那一身脂粉味实在让他受不了,明明是两张差不多的脸,怎么一个能让本宫心动,一个却是令本宫心慌呢? 一旁的瑾瑜脸上委屈的要死,这心里可乐呵了,赫连铨钰的反应很显然是厌恶自己了,即使还是那个自己,只要是变成了女人,他便不喜欢了。 “太子不讨厌欣儿就好!”瑾瑜一笑,赶紧又伸手抱了上去,紧紧地圈住赫连铨钰的胳膊。 赫连铨钰低头看了一眼傍在自己身上的瑾瑜,真的是咬牙切齿,无奈至极,只得转身看了一眼聂攀。 “聂大人,本宫今日有其他事情要办,改日再请聂大人一聚吧。”赫连铨钰暗想推也不能推,也就只有赶紧躲了。 “是,下官告辞!”聂攀原本就是慑于赫连铨钰的地位才来赴宴的,整个人都提心吊胆的,如今见赫连铨钰自己要走,心中大喜,赶紧起身拜辞。 赫连铨钰随即也站起了身。 瑾瑜依旧拽着他的胳膊,“太子殿下要走了么?” “嗯,本宫想起还有些朝事没有处理,得回去处理了。”赫连铨钰一面赔笑一面伸手去推瑾瑜的手。 瑾瑜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他离开,死死拽着不放,“那欣儿和太子殿下一起回去吧!这酒楼里的房间又黑又小,欣儿住不习惯!” “那你再住一晚吧,本宫回去让人收拾了院子便来接你如何?”赫连铨钰的语气都有些祈求了,俨然是真怕了瑾瑜了。 瑾瑜还在犹豫,伸手的林安先开了口:“小姐,不可此般无礼,别耽误了太子办事!” 瑾瑜回头看了一眼林安,瘪瘪嘴,松开了赫连铨钰,“那太子您明日可一定要记得来接欣儿啊。” “一定,一定。”赫连铨钰连连点头,抬头看了一眼林安,第一次对他心存感激起来。 “乌殇,快随本宫回府!”赫连铨钰朝着乌殇说了一句,便大踏步地出了雅间,走到外面深呼了一口气,暗叹一口气,没了那浓浓的脂粉味,可真舒服! 看着赫连铨钰和乌殇快步下了楼,瑾瑜去了之前娇媚的模样,得意地挑了一下眉眼,回头朝着林安舒心一笑。 “怎么样?我演的是不是很棒?” 林安看着她满脸的笑容,却不禁蹙起了眉头! 第五十八章 女儿身 第五十八章 女儿身 “你方才那些都哪里学来了?”林安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沉不住了,跟着瑾瑜回了后院便开口问道。 “什么?”瑾瑜还沉浸在自己高超的演技里有些没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林安,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随意一笑,大步进了屋,懒懒地往椅子上坐去。 “跟妓院里的姑娘学的!”瑾瑜略显得意地说着,随即脸上闲过一丝失落,“本来我还学了几招的,可惜那太子太弱了,就这样便受不了了。” “还有!”林安惊讶地叫了一句,随即走到瑾瑜面前,“是不是杨绛他们带你去妓院的?” “嗯。”瑾瑜还没有察觉到林安的异常,淡然地点点头,“他们说带我去个有好吃的地方,然后就带我去妓院了,还别说,这春归楼的点心还真的是好吃呢!” 说到吃的,瑾瑜不禁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样来。 “这地方你以后不能再去了!”林安严肃地说着,心里不禁都有些埋怨起杨绛等人来。 “为什么啊?”瑾瑜意识到了林安神情的变化,但依旧不觉得自己理亏,“这妓院虽说做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但也有好的啊,你看着点心好吃,人多热闹,而且还有歌舞欣赏,没事的时候去坐坐,多好的打发时间的法子啊。” “可你毕竟是个……”林安着急地皱了皱眉头,没有将那几个字说出来。 “女人怎么了?”瑾瑜瘪瘪嘴,“就是女人进妓院才放心呢!任由那些姑娘怎么对我抛媚眼,本公子就是不搭理!” “可以后若是让人知道你去了那地方,这名声可就不好了!”林安越说越着急。 瑾瑜沉默了一下,随即认真地看向林安,“那林大哥,你已经知道我去过妓院了,你会跟我生分么?” “我自然不会!”林安毫不犹豫地说。 瑾瑜舒心地勾了一下嘴角,“那不就是了,跟瑾瑜好的人不会因为这个跟瑾瑜生分,跟瑾瑜不好的,瑾瑜不搭理他们便是!” 林安叹了一口气,瑾瑜说的句句在理,让他一时都找不到反驳了话了,沉默了一会儿,又再次开口:“那西番太子毕竟是男子,你今日与他可是有肌肤之亲了啊!” 瑾瑜直了直腰身,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院子,淡淡一笑,“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跟女人无异。” “今日若不这样试他,怎知他是真的讨厌女人!”瑾瑜说着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如此,我便可以放心大胆地按着自己的计划去做了。”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林安忙问,今天的举动就已经让她对瑾瑜大吃一惊了,使得他不得不追问接下来的安排,若是还有今日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及时劝住她。 “什么都不会做,耐心地等着就是!”瑾瑜说着懒懒地趴到了桌上,“赫连铨钰看了信肯定会回来接我的。” 另一边,赫连铨钰出了酒楼便急急忙忙地回了府,乌殇跟在他身后,低声问:“太子,是否要让人给瑾姑娘收拾院子?” “收什么收!”赫连铨钰抬头吼了一句,随即白了一眼乌殇,“没见本宫烦她么?” 乌殇低下头去,嘴角却慢慢地勾起弧度来,伸手将怀里的信掏出来递了上去,“瑾副将的信。” 赫连铨钰看了一眼,眉尖以前烦躁地隆在一起的眉头见到信之后又舒展开来,连忙伸手拿过信慌忙拆开。 信封内只有一张纸,打开,两行字,一眼便看完了: 太子殿下,瑾瑜于酒楼后院,愿与殿下一见! “美人儿竟然也在!”赫连铨钰直接激动地站起了身,脸上露出笑容来,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对瑾欣如何。 “快,备马车,本宫要去酒楼接美人儿去!”赫连铨钰急忙看了一眼乌殇吩咐道,随即抬起袖子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皱着眉头说:“本宫要更一身衣服,这难闻的胭脂味儿!” 赫连铨钰再一次到了云来客栈,一天之中驾临两次,这可让酒楼掌柜的有些受宠若惊,赶紧笑着迎了上去。 “那位姑娘呢?”赫连铨钰进店之后直接问。 掌柜的赶紧将他带到了后院。 到了后院,赫连铨钰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瑾瑜的身影,又忌惮这瑾欣,不敢进屋,便温声问:“瑾姑娘,本宫知晓瑾副将也在此,本宫已经按信上说的来了,还请瑾姑娘请了他出来!” 瑾瑜看了一眼赫连铨钰,淡淡一笑,转头看一眼跟进来的掌柜。 “掌柜的,您先去忙吧,这里不需要您招呼了。” “哎,好!”掌柜的赶紧退了下去。 瑾瑜看着含在院外不肯进屋的赫连铨钰,挪了挪步子,跨过门槛,走出厢房,直直地盯着赫连铨钰,淡淡一笑,换了往日说话的低沉语气:“太子殿下真的认不出末将来了么?” “你……你……”赫连铨钰听着瑾瑜说话的声音便已经是完全明了是怎么回事了,惊讶地连连说了几个字,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就连跟在他身后的乌殇也惊了一番。 “你怎么会是个女的?”赫连铨钰缓过气来,看着瑾瑜很是愤怒地说。 瑾瑜无辜地撇了撇嘴,抿嘴一笑,“是不是末将这身打扮让太子失望了?” “你……不要再用这种语气跟本宫说话了!”赫连铨钰气氛地指着瑾瑜说。瑾欣的妆容配上瑾瑜的声音,赫连铨钰确实有些受不了。 “哦,原来太子殿下是喜欢人家这么说话啊~”瑾瑜几乎是立马便变了音,作势还往前迈了迈步子,“欣儿都不知道太子殿下这么喜欢欣儿呢?” “你……你……不许过来!”赫连铨钰还真的是急了,吓得连连往后退了两步,见瑾瑜停下脚步才稍稍平复下来,细细打量了一眼瑾瑜,一甩衣袖,转过身去,“乌殇,咱们走!” 瑾瑜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轻轻咋了一下眼睛,恢复到平常的语气,淡然地说:“当初太子往大梁,便是住在瑾府,竟没想到瑾瑜到了西番,却只能留宿客栈!” 第五十九章 威逼 第五十九章 威逼 赫连铨钰听了瑾瑜的话,停下脚步来,咬牙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转了身,直直地看着瑾瑜。 “是本宫安排不周,特请瑾副将到府里小住!” 瑾瑜看着赫连铨钰,得意地笑了笑,随即俏皮地轻轻福了福身子,用瑾欣的语气甜甜地说:“那欣儿谢过太子了~” 赫连铨钰白了他一眼,愤然转身离去。 到了太子府,乌殇令人给瑾瑜收拾出了一座单独的院落,林安要保护瑾瑜的安全,自然就与她在同一个院子里。 “乌殇大哥!”瑾瑜在乌殇离开前叫住了他,淡淡一笑,“瑾瑜此次来是有事要求太子,还请乌殇大哥代为转告,希望太子肯与我见一面。” 从酒楼出来,赫连铨钰便没有跟着他们一道回府,显然是被瑾瑜吓得躲出去了。 乌殇静静地看了一眼瑾瑜,沉默了一会儿,才轻点一下头,“嗯。” 乌殇走后,瑾瑜面色沉郁地回了屋,懒懒地往榻上坐去,歪靠在榻上的矮桌上,抬起眼眸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侧的林安,浅浅一笑:“林大哥,你说太子若是不肯见我怎么办?” “那我们便去见他!”林安淡然地说,“都已经到了太子府了,自然要和他谈谈借兵之事!” 瑾瑜眉眼一挑,笑着坐直身子,从踏上跳了下来,“那我便准备准备去见他吧!” 赫连铨钰实在是接受不了瑾瑜是女人的事实,躲出去呆了大半天,晚上吃过晚膳才回府,心中烦闷,哪一位才子、美人他都不想理,径直回了自己院子。 刚进院,便看到院子中央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立马脸色一喜,往前踏了一步,只一步,便又想起瑾瑜是女的来,便赶紧停住脚步,变了脸! “谁允许你进本宫的院子的!”赫连铨钰冷声训了一句。 瑾瑜换回了平日里的男装,听到赫连铨钰的声音才慢慢回过身来,朝着赫连铨钰淡淡一笑:“太子故意躲着末将,末将只好自己找上门来了。” 所谓美人一笑倾城,瑾瑜这身装扮,雅致又不失平日霸色,声音低沉而柔和,回眸一顾,差点将赫连铨钰的魂儿都给勾了去。 赫连铨钰晃了一下神,赶紧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冷冷地瞥了一眼瑾瑜,便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你找本宫所谓何事,说完赶紧离开!” 瑾瑜淡淡一笑,赶紧跟着赫连铨钰进了屋,也不用他赐座,便径直在赫连铨钰的旁边坐下了。 “瑾瑜奉了皇命出关清剿沙匪,不料连连受阻,所以想到太子这里借点擅长与沙匪作战的兵。”瑾瑜坐下后便直抒来意。 “不借!”赫连铨钰如今心里正烦着呢,听着瑾瑜的声音便不禁幻想,但是一想到他竟是个女的,心里又不免一阵刺痛,因此并没有完全将瑾瑜的话听进去便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这清剿沙匪也是为了两国通商,这不是你提出来的么?”瑾瑜立马皱眉看向赫连铨钰。 赫连铨钰这才冷静了一些,抬头冷眼扫了一眼瑾瑜,傲慢地扬了扬下巴,“本宫现在不想跟你合作!” 瑾瑜握了握搁在矮桌上的拳头,咬了咬牙,直直地盯着赫连铨钰,“真不借?” “不借!”赫连铨钰淡然地答了一声。 瑾瑜抿抿嘴,直接便从座位上站起了身,径直朝着赫连铨钰走过去,伸手将他整个扑倒在榻上。 “太子,数日不见,您就不想末将么?”瑾瑜紧紧地压在赫连铨钰身上,低沉着声音,温声说着,眼光还不停地撩拨着赫连铨钰。 “想~”赫连铨钰立马失了魂,淡淡说着伸出手来,快要触摸到瑾瑜的脸时才反应过来,连忙变了脸,伸手去推瑾瑜。 “你给本宫起开!”赫连铨钰咬着牙说。 瑾瑜得意地一笑,挂在赫连铨钰身上丝毫不动弹,她最擅长的就是擒拿术和捆缚术了,怎么可能轻易就被赫连铨钰推开。 “太子殿下,您就帮帮哥哥吧~”瑾瑜又换了瑾欣甜甜的声音来,说完还不忘伸手在赫连铨钰的的胸口画了一个圈圈。 “啊!”赫连铨钰抓狂地叫了一声,整个人从踏上坐起来,连带着原本压在他身上的瑾瑜现在成为跨坐在他腿上了。 赫连铨钰愤怒地伸手拽了瑾瑜的衣领,另一手握拳提起,“再不滚开信不信本宫杀了你!” “太子要杀末将么?”瑾瑜坐直腰身,也不躲闪,就淡笑着对他对视。 听着瑾瑜往日的声音,赫连铨钰的拳头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丧气地放了下来。 “你竟然这样玩弄本宫,借兵一事本公式不会答应的!”赫连铨钰松开了宁在瑾瑜身上的手,扭开头说。 瑾瑜也不急着从赫连铨钰身上下来,恢复了正常的说话声音,平静地望着赫连铨钰。 “当日太子前往西番,对瑾瑜心怀不轨,如今瑾瑜不过是告诉太子实情罢了,什么时候玩弄你了?” “你……”赫连铨钰生气地扭过头来,对上夏妤的目光却又无话可说,毕竟她说的句句在理。 瑾瑜随即伸手勾了赫连铨钰的脖子,拉动着身子往前倾了倾。 “瑾瑜此行借兵势在必行,太子若是不借,瑾瑜只好动些小心思了。”瑾瑜说着淡淡地勾起嘴角,目光顺着他的衣襟往下,手便慢慢地搭上了赫连铨钰的腰带。 赫连铨钰眉头一皱,赶紧伸手握住瑾瑜的手,猛一翻身,便将瑾瑜压在了身下。 “你别逼本宫!”赫连铨钰直直地盯着瑾瑜说,“就算你是个女人本宫也把你给办了!” 瑾瑜微微顿了一下,随即看着赫连铨钰勾嘴一笑,“随意,只要太子肯借兵,陪太子一晚又如何?” “你别以为本宫不敢!”赫连铨钰皱皱眉,腾出手来捏住瑾瑜的下巴,对她对视一眼,随即慢慢低下头来。 瑾瑜紧紧地盯着赫连铨钰,看着他越来越近的五官,安慰自己一定要保持镇定,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的频率,瑾瑜慢慢地握起了拳头。 第六十章 比试 第六十章 比试 “算了,本宫答应你了!”赫连铨钰在快要碰到瑾瑜嘴唇的时候从瑾瑜身上爬了起来,皱着眉头无奈地说。 瑾瑜淡淡一笑,松开了握着的小手,慢慢地从榻上坐起来。 “好在太子说的即使,不然我可就要出手了!”瑾瑜淡笑着伸手理了理自己被揉乱的衣裳。 赫连铨钰回头瞥了他一眼,随即抬步往另一边坐去。 “虽说本宫答应了你,但是兵符都在父皇那里,要出兵也得征得父皇同意才行。” 瑾瑜淡淡一笑,起了身,朝着赫连铨钰走了两步。 “你别再过来了!”赫连铨钰连忙抬手指了指瑾瑜的脚,“就站在那说!” 见赫连铨钰竟然害怕自己到这种地步,瑾瑜心里暗笑,便原地停了脚步。 “末将相信,只要太子肯帮忙,皇上一定会答应借兵的!” 赫连铨钰没有说话,抬起眼眸看了瑾瑜好几眼,随即心烦地挥挥手,“这事本宫会放在心上的,你先回去吧!” 瑾瑜淡淡一笑,朝着赫连铨钰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出了他的院子。 呼,总算是搞定了,他再不答应只怕自己都要被逼成精神分裂了。 看着瑾瑜完全出了大殿,赫连铨钰烦躁地隆起了眉头,随即大喊一声:“来人!” “去后院把红二带来!”赫连铨钰冷声吩咐道,竟被一个女人撩起了火,真是烦躁! 下人听这语气便知他心情不好,赶紧着人去后院请红二公子去了。 第二日,瑾瑜起了个大早,等了许久才见赫连铨钰回来,原来他在宫里吃过饭才回来的。 瑾瑜见他进来,便赶紧起了身,也不开口说话,就直直地看着他。 “父皇让你午后进宫!”赫连铨钰瞥了一眼瑾瑜说。 瑾瑜一愣,忙问:“让我进宫?” “你一无国书,二无使臣,父皇要出兵,总要见见你才行!”赫连铨钰淡然说。 “好啊,那我便进宫去见见!”瑾瑜努嘴一笑,“那我该穿什么衣服去?” 赫连铨钰斜眼瞟了一眼瑾瑜一身的男装,皱皱眉头,“还是换回女装吧!” “是。”瑾瑜淡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褪去。 午后,瑾瑜随赫连铨钰进宫,皇上在东宫接见二人,所以乌殇和林安皆被留在了宫外。 赫连铨钰早在来之前便对瑾瑜嘱咐了一番,所以瑾瑜入了宫门后便仪态温淑地跟在赫连铨钰身侧。 行了礼,安然入座,瑾瑜面带微笑,步步紧随赫连铨钰。 西番的皇上和皇后倒是十分的随和,原本猜测的各种逼问场面一点都没出现,皇上也只是随意地问了几句。 “皇儿说去京都的时候多承瑾姑娘兄长照顾,请姑娘回去后代本宫转达谢意。”皇后坐在上方,面色柔和地说。 瑾瑜赶紧起身福了福身子,“本是该尽礼仪,昨日太子得知民女留宿酒楼,也赶紧将人接到了府里。” “哦?”众人一听都愣了一下,尤其是皇后,立马好奇地看向了赫连铨钰,“皇儿,瑾姑娘昨晚住在你府里?” 瑾瑜眉目一挑,微微侧头看向赫连铨钰,心中暗自纳闷,怎么,他没有跟皇上皇后说? 赫连铨钰埋怨地瞪了一眼瑾瑜,赶紧起了身,“瑾副将来信托儿臣照顾,儿臣自然不能怠慢了。” “哦。”皇后轻轻一点头,再转头看向瑾瑜时眼里又多了些其他的神情。 瑾瑜看不懂,但也不愿意追究,连忙转头看向西番皇上,希望将事情引到正题上来。 “皇上,沙匪是两国通商的最大威胁,大梁虽有心,但毕竟摸不清这沙漠的危机,恳请皇上派兵,合力剿匪,早日促成两国通商!”瑾瑜目光坚定地看着西番皇上说。 西番皇上还未及开口,殿内响起了一个女孩的声音,“你就是那个瑾瑜的妹妹?” 瑾瑜转头看去,暗想这可是东宫大殿,什么人敢这么嚣张,结果只是一个跟自己年龄出多的女子,想必是某位受宠的公主了。 但这只是猜测,没有确定她身份的时候瑾瑜是不会贸然行礼的。 “婉儿见过皇上,皇后。”女孩转身朝着上方的二人一拜,也不及他们点头,便自起了身,傲气地看向瑾瑜。 “兄长拓跋聂便是死于你哥手下,既然都是妹妹,今日你我便打一场如何?”女孩说着握了握手里绕成圈的长鞭。 “拓跋婉儿,不许胡来!”一旁的赫连铨钰不想多生事端,赶紧出声喝住拓跋婉儿。 “太子哥哥,你平日里不是不喜欢女孩儿么?今儿怎么心疼起她来了?”拓跋婉儿倒是一点也不惧怕赫连铨钰,仰着头便直接反问了过去。 瑾瑜静静地看了一眼拓跋婉儿,随即回头瞟一眼赫连铨钰,心里倒是慢慢地对眼前这个女孩感兴趣起来。 “婉儿,瑾姑娘远来是客,也不知会不会拳脚,你乃本国第一女将军,跟她打岂不是欺负人?”上座的皇后却是温婉的开了口。 瑾瑜浅浅勾了一下嘴角。竟是女将军,这西番还真是民风开放呢,苦了自己在大梁出入军营还得敷胸易装。 “欣儿跟随哥哥上战场,略会些拳脚,拓跋将军若真要打,欣儿愿意一试。”瑾瑜轻声说。 “既如此,便殿外过招吧!”拓跋婉儿毫不谦让,说着便朝外走去。 瑾瑜侧过身来,与赫连铨钰对视一眼,便淡然地跟了出去。 殿内的人稍作迟疑,也纷纷起了身。 “比试手脚,点到为止,拓跋将军,你可明白?”西番皇上怕伤了和气,出门便嘱咐了一句,还不忘特意提了提拓跋婉儿。 “好~”拓跋婉儿轻轻答了一句,目光却紧紧地盯着瑾瑜,“你要什么兵器,我让人为你寻来。” 瑾瑜淡淡一笑,伸手挽了挽自己宽大的衣袖,“不需要,只是试试手脚,用不着动刀动枪的。” “哼!”拓跋婉儿冷哼一声,手中的长鞭直直甩开,“那你可别怨我欺负你了!”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长鞭便朝着瑾瑜直直地甩了过来。 第六十一章 借兵 第六十一章 借兵 看着拖把婉儿的长鞭直直地朝着瑾瑜甩过去,围观的众人皆深吸了一口气,皇后不由得握了握拳头。 瑾瑜一点也不慌,静静地等着长鞭方向稳了之后才请踮脚尖,轻快地往旁边移了一小步,随即立马高高跳起,躲开拓跋婉儿横扫过来的长鞭。 “小心了!”瑾瑜看着拓跋婉儿勾嘴一笑,身子往前一倾,便快速到了拓跋婉儿面前。 拓跋婉儿的长鞭方才扔出去,又横扫了一下,现在想要收回自然很难,皱了皱眉头,赶紧合指为掌,扬手去挡瑾瑜的进攻。 瑾瑜看着拓跋婉儿淡淡一笑,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 “不好意思,你输了!”瑾瑜话音刚落,手上稍一用力,拓跋婉儿便痛苦地叫了一声,随即手上的长鞭“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皇后愣了一下,随即转身看向一旁的皇上。 “承让!”瑾瑜松开拓跋婉儿,往后退了一步,拱手轻轻一拜。 拓跋婉儿如今双手发麻,使不上力气,只能用眼瞪着瑾瑜。 “寡人竟没想到瑾姑娘能有如此伸手,真是精彩!”西番皇上笑着开了口,随即侧头看一眼身旁的赫连铨钰,“想来与你认识的那位瑾副将身手更是不得了了。” 赫连铨钰这也是第一次见瑾瑜展现伸手,方才还担心她一身女装会影响发挥,败在拓跋婉儿手下,如今见她安然无恙,舒心淡笑了一下。 “儿臣未与瑾副将交手过,不过今日看来,日后再见了,定要讨教一番。” “哈哈哈……今日比试就到这里吧。”皇上爽朗地笑了两声,领着众人返回了殿内,坐定之后又看向瑾瑜,“那瑾姑娘想借多少兵?” 瑾瑜淡淡一笑,总算是回归到正题上了,侧头看了一眼赫连铨钰,轻轻开了口:“只要太子一人足矣!” “皇儿一个人?”皇后惊了一下,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个母亲的护犊心理。 就连坐在一旁的赫连痊愈都惊了一番,若是只要本宫一人昨日带了本宫去不就是了,何苦有今天这一遭。 瑾瑜淡淡一笑,又轻轻福了福身子,“兵力自然是越雄厚约好,只是欣儿进宫后才明白,自己一无国书,二非使节,贸然求兵于情理不合。” “此外,借兵一事我朝并不知情,若是西番军队贸然出现,说不定会引起两国恐慌和误会,还会惊动沙匪,因此,欣儿方才换了注意,只求太子一人相助,大梁有兵,加上太子的领军能力,必能大获全胜!” “这……”皇上也犯了难,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贸然交给别国的军队,心里肯定会放心不下。 “皇上,天也不早了,不如先传晚膳吧。”倒是皇后灵活,急中生智岔开了话题,“瑾姑娘也算是贵客,也留她在宫中用膳吧?” “好,好,既如此,先用膳!”皇上立马接了皇后的话顺着下了台阶。 瑾瑜淡淡隐去脸上的笑容,低头拜谢。 晚膳之后,无人再提起借兵之事,瑾瑜也不好强求,喝了一盏茶,便跟着赫连铨钰出了东宫。 “为何只借本宫一人?”赫连铨钰开口问。 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瑾瑜的神情并不是太好,侧头瞥了一眼赫连铨钰,轻轻挤出一丝笑容来。 “你想你国所有的人都知道有龙阳之好的你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子么?” 赫连铨钰的脸上一白,微微有些生气。 瑾瑜浅浅一笑,低下头去,继续说:“我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我女扮男装的事情,在大梁,若是被人发觉,我很有可能会因为欺君被杀头的!” 赫连铨钰惊得停住了脚步,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虽说她耍了自己,但是听到砍头一次时心里不免还是一慌! “但是只有本宫一人,父皇和母后定不能安心。”赫连铨钰直说了皇上的心理。 “我知道。”瑾瑜轻轻点点头,也停下脚步,回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赫连铨钰,轻眨了一下眼睛,“你害怕吗?” 赫连铨钰一怔,没有立即答话。 瑾瑜继续说:“你会不会担心是我在报复你?不管怎么说,在驿馆里你可是在我酒里下了药啊~” “那你真是在报复本宫?”赫连铨钰皱着眉头问。 瑾瑜轻轻一笑,俏皮地耸了耸肩,转身继续往外走去,拖长声音说:“太子若是这么想的,瑾瑜也就无话可说啦!” 赫连铨钰皱皱眉头,快走两步,追上瑾瑜。 “本宫自然不信!”赫连铨钰与瑾瑜并肩而行,傲慢地笑了笑,“就算是你有那贼心,也要你能困住本宫再说!” 瑾瑜勾嘴轻轻笑着,并不接他的话,慢慢朝着宫外走着。 “明日本宫会去和父皇、母后说明,你跟林安收拾收拾,我们便准备出发!” 送走了瑾瑜和赫连铨钰,皇上并没有急着离开东宫,而是与皇后商量起借兵的事情来。 “此事惟恐有诈。”皇上低沉着声音说,“但清剿沙匪一事实属应当。” “那瑾姑娘的要求虽说耐人寻味,但说的却是句句在理。”皇后轻叹了一口气说,“只是任皇儿一人前去,臣妾心里着实忐忑。” “不过……”皇后抬起眼眸看了一眼皇上,“皇儿待这个姑娘似乎并不寻常。” “哎,你还想着这些呢!”皇上看着皇后淡笑了一下,“都多少年了,也没见他改过,平白那姑娘再优秀,也没可能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可能?”皇后连忙说,伸手拽了皇上的手,“明日请皇儿入宫,臣妾探探他的想法,若真有戏,不妨一试!” “那……明日再说吧。”皇上点了点头。 第二日,赫连铨钰一早便进了宫,瑾瑜和林安收拾了东西,便静静的等着。 月末等到下了早朝散了,赫连铨钰才回来,瑾瑜连忙起身迎上前问:“怎么样?” “本宫亲自去怎么可能说不成!”赫连铨钰得意地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乌殇,“本宫与瑾副将先走,你领人押运父皇赐的粮草和武器随后赶来。” “是!”乌殇低声应答。 第六十二章 绿坳村 第六十二章 绿坳村 “乌殇大哥不跟我们同行?”瑾瑜好奇地提了提嘴角,看向赫连铨钰,“你不怕么?” “怕什么?”赫连铨钰邪魅地笑了笑,“难道是怕本宫控制不住自己要了你么?” 瑾瑜淡淡一笑,“末将说过,只要太子要,给也无妨!” “嗯哼!”一旁的林安被瑾瑜这句话吓得,连忙轻咳了一声。 瑾瑜轻轻抿抿嘴,暗想着自己那日在赫连铨钰房中的情形没有跟林安说,否则林安不知道会是什么神情。 看着神情簇然的林安,赫连铨钰心生一计,扭头对瑾瑜说:“乌殇一个人实在是无聊,不如让林侍长去与他作伴?” 瑾瑜眉头一挑,随即侧头看向林安。 “副将,林安必须随行保护您的安全。”林安赶紧说。 “怕什么,有本宫保护她不就可以了!”赫连铨钰连忙说,“林侍长是认为本宫不如你吗?” 林安迟疑了一下,最终低下头去:“属下不敢。” “那林大哥便跟乌殇大哥一起吧。”瑾瑜淡然开口,“务必将粮草安全送到!” 林安无奈地抱拳低头,轻声答:“属下领命!” 于是瑾瑜和赫连铨钰一人一马,先他们出了城,不到两日,二人便到了边城。 “接着!”眼看着快要过城关了,赫连铨钰朝着瑾瑜扔过去一个包袱,“找家客栈把这个换了!” “什么呀?”瑾瑜笑着伸手接了包袱,拨出一个小口看了看,抬头朝着赫连铨钰一笑,立马变成了甜甜的声音:“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喜欢欣儿啊~” 赫连铨钰白了她一眼,抬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家酒楼,“就这个吧!” 瑾瑜淡笑着,抱了包袱进门,再出来时便换了一件女装,只是跟自己先前的粉裙比起来,这一件倒是素雅了许多。 “怎么样?太子殿下还满意么?”瑾瑜朝着赫连铨钰眨了眨眼睛。 赫连铨钰淡然地扫了她一眼,随即翻身上马,冷声说:“不是着急出关么!” 赫连铨钰说完便骑马直接冲了过去,瑾瑜淡淡一笑,伸手接过马倌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赶紧跟上。 “这怎么和我们来时的路不一样?”瑾瑜扬了扬马鞭,追上赫连铨钰问道。 赫连铨钰扭头看着瑾瑜,勾嘴一笑,并没有让身下的马慢下来。 “怎么?瑾副将怕了?”赫连铨钰借着她前几日的话问。 “嗯……”瑾瑜淡笑着拧了拧眉头,“还真有点呢,这一路上太子若是不小心遇到个……” 瑾瑜话没说完,目光却被路边的一对母子吸引住了,连忙夹紧马肚,让马渐渐慢下来。 那小孩约莫四五岁的样子,一直在哭,一旁的妇女愁眉苦脸的,身旁还搁了个菜篮子。 “宝儿乖,娘实在是抱不动,再走几步娘就背你好不好?”妇女蹲下身来,哄着小孩说。 瑾瑜拽了拽缰绳,勒停马,一抬腿,便跳了下来。 “大姐,怎么了这是?”瑾瑜笑着走过去问。 孩子依旧在哭,妇女抬头看一眼瑾瑜,愁容满面地说:“孩子不肯走路,我得提着这篓子,实在是背不动他了。” 瑾瑜看看妇人脚边的菜篮子,菜都还新鲜着,怕是从前面的县城里出来的,这一路过来也有上十里路了,孩子不肯走也算是自然。 “宝儿不哭!”瑾瑜笑着抬手擦了擦小孩脸蛋上的眼泪,“姐姐把马让给你好不好?” 孩子立马停止了哭声,怯怯地看一眼瑾瑜,又回头看向妇人。 “这不好吧?”妇女连忙说。 瑾瑜淡淡一笑,收回自己的手,“你们住哪里?” “绿坳村。”妇人说着抬手往前指了指,“这路走到尽头就到了。” 瑾瑜抬眼望去,越往前就越发伸到沙漠里面去了,真没想到沙漠里面居然还有村子。 等在一旁的赫连铨钰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在瑾瑜回头看过来时平淡地说:“那个方向,我们应该是要路过的。” “那就更好办了!”瑾瑜脸上一喜,随即伸手抱了小孩上马,“那现在有马骑可不许哭了!” “嗯!”小孩的手按着瑾瑜的嘱咐紧紧地拽着马鞍,脸上露出笑容来。 “真是谢谢你们了。”一旁的妇女拾起地上的背篓背到后背上,朝着瑾瑜笑笑。 瑾瑜一手牵着马,与妇人并肩往前走去,“没关系,正好顺路而已。” “您怎么走这么远买菜啊?”长路漫漫瑾瑜便跟妇人聊天起来。 “村子里的湿地只能重些平常的菜,今日宝儿他爹回来,所以我特意出来买点其他的菜。”妇人倒也算本分人,如实地跟瑾瑜道明原委。 “宝儿太小,把他一个人丢家里我又不放心,所以一早便用背篓将他背来了,先买了菜,没地方背他,走了一会儿便跟我闹脾气来了。” “呵呵……小孩子嘛。”瑾瑜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马背上的宝儿,他正随着马走动的频率晃着小脑袋,好不得意。 几人的脚步倒也算快,约莫走一个一个多时辰,前面的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妇人脸上立马笑了出来,朝着人影招了招手。 人影赶紧跑上前来,是个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的男子,先是笑了笑,又警惕地看了两眼瑾瑜和赫连铨钰。 “路上宝儿闹脾气不肯走路,我又抱不动他,幸好遇到这对兄妹,将马让给了宝儿。”妇人连忙解释到。 “谢谢。”男子听完赶紧朝瑾瑜和赫连铨钰道了谢,随即伸手将马背上的宝儿抱了下来,直接举起让他骑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宝儿乖,爹背你!” “往这边下去就是我们村了,两位过去喝点茶再走吧?”妇人连忙热情地邀请瑾瑜。 “不了吧,”瑾瑜说着回头看一眼赫连铨钰,“我们接着赶路吧。” 赫连铨钰却取了身上的水壶摇了摇,“我水壶里没水了,要是方便的话去您家里加点水吧?” “当然可以,这边走!”妇人立马热情地走到男子身边,往前带路去。 赫连铨钰牵马跟上,瑾瑜却在他身后疑惑起来,明明装的是一天的水量,怎么就没有了呢? 第六十三章 借兵归来 第六十三章 借兵归来 “瑾姑娘,您的水袋我也帮您装满吧?”宝儿妈把赫连铨钰的水袋还给他,随即笑着看向瑾瑜。 谨慎伸手提了提腰间的水袋,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在路上没怎么喝。” “哎,好,中午留下来吃过饭再走吧?”宝儿妈又说。 瑾瑜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赫连铨钰,总觉得他有什么计划是自己不知道的。 赫连铨钰将水袋重新挂到腰间,起了身,“不打扰了,我们还得赶路,谢谢。” “那……好吧。”宝儿妈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在一旁逗宝儿的男人,“他爹,你送他两出村吧。” “好!”宝儿爹赶紧起身,伸手摸摸宝儿的头,让他自己玩会儿,随即笑着看向赫连铨钰和瑾瑜。 “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瑾瑜点点头,抬脚出屋,宝儿妈抱了宝儿出来相送。 “这和来时的路不一样?”瑾瑜走了一小段,疑惑地看向宝儿爹。 “你们不是要往东边去吗?咱们村有两个入口,方才那个是西口,我带你们往东口出去,更近!”宝儿爹笑说着继续往前带路。 瑾瑜淡笑着点了点头,手里的缰绳也稍稍握紧了一些,转头四处打量了一番。 这村里有一口湖,在地势低洼的地方,也许是地下水涌出水平面形成的,全村就靠着这口湖在沙漠里生存下来,不大的地方竟密密麻麻地聚集了几十户人家。 “沿着前面这路一直走,日落前就能到飞沙关了。”宝儿爹将两人带出了村,抬手指着前面的沙丘说。 瑾瑜和赫连铨钰点点头,随即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上去已经耽误了许久的时间,下午若是不抓紧,怕是日落前都到不了飞沙关。 “那个村子,你看出异常了吗?”赫连铨钰将马速保持与瑾瑜齐肩,转头看了一眼瑾瑜问。 瑾瑜微微皱了皱眉头,一直就感觉赫连铨钰不太对劲,经他这么一问,便更加确定了是和方才的村子有关了。 “那个村子房子倒是不少,却似乎没什么人?”瑾瑜不太确定地看着赫连铨钰,自己方才就想问的,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异常。 “宝儿娘之前有提到宝儿爹是出去干活去了,你说,在这沙漠之中他能出去干什么活?”赫连铨钰淡淡地说了一句。 瑾瑜一怔,连忙伸手拽紧了手里的马绳,马鸣了一声,急急地停下来。 “那次是马贼的老窝?”瑾瑜吃惊地看着赫连铨钰。 赫连铨钰也勒停了马,回过头来看着瑾瑜,轻轻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本宫曾经有意剿匪,曾让人打听过,来报的人都说有这么一个村子,却又不知道村子的入口在哪,今天在路上,听那女人说起本宫便怀疑是不是本宫要找的村子,看过之后便确定了。” 瑾瑜这才明白了一些,怪不得赫连铨钰并没有阻止自己帮那对母子,而且一路上把一天的水都给喝完了,原来是打定好了要进村去看看的。 说起来,村子的两个入口皆是在沙丘的侧面,如果不是有人带路,确实不容易发现,怪不得赫连铨钰找人打听也没有打听到村子的下落。 “可是村子里都是妇孺,就算知道是沙匪老窝,也没有带兵攻打之理啊?”想明白之后瑾瑜再一次犯了难,说话间,轻轻提了提马肚,驱着马继续往前赶路。 赫连铨钰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扬扬马鞭,追上瑾瑜。 “这里最多只能当做是最后谈判的一个条件而已。”赫连铨钰说着侧头看着瑾瑜,“所以,发现这个村子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其他人。” “嗯。”瑾瑜明白赫连铨钰担忧的事情,坚定地点了点头,狠狠抽了两下马鞭,“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吧!” 路上果然是耽搁了太长时间,瑾瑜和赫连铨钰到达飞沙关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好在城门楼上点着火盆,为他两指了路。 瑾瑜已经在路上找偏僻的地方换回了男装,骑马奔进城关,一瞥眼,便注意到了直直地立在门楼洞口的乌殇和林安,赶紧勒停了马。 “林大哥,你们什么时候到的?”瑾瑜翻身跳下马,将马交给迎上来的马倌,随即朝林安走去。 “日落前。”林安说着回头瞟了一眼随后跟上的赫连铨钰,“你们在路上没遇到沙匪吧?” “没有。”瑾瑜赶紧笑着说,“只是走的慢了点所以耽搁些时候,走吧,我们先进去。” 瑾瑜说完回头看向刚从马上下来的赫连铨钰,“太子,里面请吧!” 赫连铨钰点点头,先往前走一步,瑾瑜与他并肩进了驿馆,还不及进大厅,杨绛等人便迎了出来。 “瑾小弟!”曹源大嗓门地叫了一声,随即跑上来伸手抱抱瑾瑜,“等了这些时,可算是把你平安盼回来了!” 一旁的赫连铨钰侧头,略显惊讶地看了一眼瑾瑜。 知道她是女人之后,总会觉得别扭,不理解她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自如地混迹在一群男人中,而且似乎还很让人信服的样子。 瑾瑜却丝毫没顾忌赫连铨钰的目光,伸手在杨绛的后背上轻拍了两下,然后淡然地松开手来,朝着迎出来的人群拱手一拜。 “末将参见大皇子。” 彦祀轻轻点点头,随后扭头看向赫连铨钰,其实两人都是皇子,身份倒也差不多,无须相互行大礼,只不过此次是邀请塔拉帮忙,所以彦祀倒也有礼节地先朝着赫连铨钰拱了拱手。 “多谢西番太子前来相助!” 赫连铨钰淡淡一笑,也拱手回了礼,“既是为了通商一事,本宫自当全力相助!” “进屋详谈吧。”瑾瑜插了一句,扬扬手将所有人都让进了屋,双方各自说了些剿匪的经历,大抵是互相了解了一些。 考虑到天色已晚,赫连铨钰和瑾瑜又是长途跋涉刚到,众人看看时间差不多便提议先散了。 杨绛见大家都走了,赶紧凑到瑾瑜身边,小声说:“瑾小弟,那西番太子没对你怎么样吧?” 说着眼睛还不住地往瑾瑜身上看去。 瑾瑜皱了一下眉头,抿抿嘴,抬起胳膊肘便朝他胸前打了过去,“想什么呢!” 第六十四章 风暴欲来 第六十四章 风暴欲来 第二日一早,瑾瑜便和赫连铨钰登上了城楼。 “看着天气,近期怕是要走一场风暴。”赫连铨钰双手负后,静静地盯着远处昏黄的天际说。 “风暴?”瑾瑜一怔,也看了好几眼,不过也看不出这结论来,但是风暴是什么她还是知道的。 “沙匪的船如果是遇到了风暴还有生存的希望,若是我们的将士遇到了恐怕会伤亡惨重。”瑾瑜说着不禁露出愁容来。 “恐怕连这城关都得撤出来!”赫连铨钰接了话。 瑾瑜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难看了,连城关都要撤出来,将士们来回奔波少说得两日修整。 “这样一来军中粮草怕是要不够了。”瑾瑜低声说,原本粮草就只有不足一个月的,中间耽搁了这么久,若是再往后推一段时间,军队回朝的军粮肯定是不够了。 最主要的,这一仗,还不一定能打下来。 城楼下,林安和乌殇各站一端静静候着,也不相互搭话。 方士文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看到这情形不禁笑了笑。 “方大哥,你笑什么?”杨绛疑惑地看一眼方士文问。 “我笑林大哥啊。”方士文说着扬扬下巴示意了一下林安的方向,“如今对瑾小弟真的是寸步不离。” “那才好呢!”杨绛忙说,随即白了一眼城墙上的两人,“明知道那西番太子对瑾小弟意图不轨,还不看紧点,再向上次那般,可不是后悔就可以的!” “不行,我得去找林大哥过来问问,瑾小弟到底是怎么说服西番太子的!”杨绛连忙说着朝林安走去,“不然我这心里总是担心!” 林安无奈,被杨绛硬拽了过来。 其他几人虽说不是杨绛说的直白,但到底还是担心瑾瑜,所以也都好奇地看向林安。 对于瑾瑜女装诱惑赫连铨钰那一段林安是打死都不会说出来的,迟疑了一会儿,一脸正色地说:“西番太子感激瑾副将京都款待之情,特向西番皇上求兵,因为是在东宫接见瑾小弟的,我未能跟进去,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第二日皇上便同意借兵了。” “东宫?”众人更是惊讶了,哪有在东宫接待一国将领的? 但是看看林安的神情,估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众人也就没有再追问。 彦祀比杨绛等人下来的稍晚点,所以将他们的谈话基本都听了去,见众人不说话了,他才轻咳了一句。 “末将参见大皇子!”众人转身见他在身后,赶紧拱手行礼。 “免了。”彦祀淡然地说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刚刚才来,随即抬头瞥一眼城墙上的瑾瑜,“本宫也上去看看。” 众人连忙让出一条道来。 瑾瑜先注意到彦祀上来,连忙上前行了礼,随即笑着说:“末将正在和西番太子商量剿匪之事!” 彦祀淡笑着朝瑾瑜点了点头,温声说:“有何计策?” “西番太子说今日恐有风暴,若是不能在风暴来临之前剿匪,士兵怕是要先退回城关里。”瑾瑜抬头看了一眼赫连铨钰,将实情全部说了出来。 “退回?”彦祀轻声念叨了一句,思忖一番继续说:“恐怕粮草不够。” “不如本宫修书回朝,让父皇派人加送粮草过来?”彦祀抬头看向瑾瑜,他现在已经习惯了事事都跟瑾瑜商量。 瑾瑜没有立即答话,而是侧眼瞟了一眼赫连铨钰。 “我们打算在沙暴来之前一举击垮沙匪!”瑾瑜眼神坚定地看着彦祀说。 “有几成把握?”彦祀连忙问。 瑾瑜不答话,侧头看向赫连铨钰。 赫连铨钰抬头望一眼天际,轻声说:“现在派人往西北方向寻找沙匪的贼船,明日午时前如能有消息我们便可出兵!” “好,本宫立马召集所有副将商讨出兵一事!”彦祀镇定地说着。 一伙人又被聚集在了一起,赫连铨钰让人介绍了一下从西番带来的一些装备。 首先是鹰。经过特别训练的鹰方向感特别强,而且耐旱,即使是遇到了沙暴也有较大的几率逃生。 “前去侦查的士兵带着鹰出发,找到地方之后将贼船的位子在地图上标好,然后让鹰把图纸带回,这样可以节约时间!”赫连铨钰较耐心地为大家介绍道。 “这东西倒是有点像信鸽,只是看着倒是比信鸽更可靠些!”方士文盯着笼子里眼神阴戾的鹰玩笑似地说。 赫连铨钰淡淡一笑,挥挥手,让人将鹰笼提下去,再次呈上来的是一捆绳索。 “这绳子也是沙漠里打仗的武器?”曹源有些怀疑地看向赫连铨钰。 “这是救命的绳索!”赫连铨钰说着伸了伸手,属下的人便将绳索递给了他,大家这才注意到,在绳索的两端分别浇筑了一块黑黑的铁块。 赫连铨钰伸手握住铁块前段的绳索处,拿在手里甩了甩,“在遇到流沙坑的时候,首先脚不要动,赶紧自腰间取下这飞索,朝着安全的人群里抛出去,人就可以得救了!” 屋子里的众人都没有立即接话,毕竟才在流沙坑里栽了一个大跟头,瑾瑜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彦祀,他的神情显然有些失落。 “这东西确实不错。”彦祀倒也不至于失神,注意到众人皆不说话,便淡淡地赞赏了一句。 目光却是一直愣愣地停在赫连铨钰的手里,当时,如果自己身上也有这个,就不需要罗翔以命相救了! “这是最后一件了!”赫连铨钰将手里的绳索递给乌殇拿下去,抬手指了指将士抬进来的一块木板。 “这个我知道!”瑾瑜连忙笑着起了身,抢在众人之前开了口,“这是雪橇,人可以坐在上面!” 赫连铨钰看着瑾瑜淡淡一笑,赞赏地点了点头,“这东西在沙地里叫沙滑,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在沙地里滑行。” “军队里战马不够,靠脚走既耗费时间又耗费力气,在沙丘坡上,用沙滑下滑,速度快而且安全!” 彦祀看着眼前这些东西,笑着起了身,抬起手鼓了两下掌,“有了西番太子的这些装备,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打赢一仗!” 第六十五章 新阵法 第六十五章 新阵法 前去侦查的士兵按着要求带着鹰出发了,一共五组,每组五人,全都是配的快马。 留在城关里的人也没有闲着,大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一仗做准备。 “瑾小弟,你叫我?”方士文转到后院,见瑾瑜正在一块木桩旁盯着桌上的纸张发愣,便走了过去。 瑾瑜抬头看了一眼方士文,连忙点点头,抬手指了指一旁的草垛。 “来,方大哥,请坐!” 在外打仗,什么艰苦的条件都见识过,方士文便也毫不在乎地往草垛子上坐去了,随后神偷看着瑾瑜摊开在木桩上的宣纸,用笔粗粗地画了好几个圈,里面写着一些自己不认识的字符。 “看不懂吧?”瑾瑜笑着回头看了一眼方士文,自己为了打草稿方便,用的都是简体字和阿拉伯数字标注的,方士文看不懂也属正常。 “不懂。”方士文谦逊地笑着摇了摇头。 “是这样的,我想把军队分一下!”瑾瑜说着伸手将最上面的一张宣纸揭开放到了一边,又重新在新的纸上画了三个圈,从上到下的排列,“也就是排个阵法。” “可是有什么新的阵法?”方士文跟着瑾瑜打仗也有许多场了,每次她都能有点新想法,所以听她提到阵法,方士文不禁好奇地起了身,勾腰看着瑾瑜的三个圈。 “赫连铨钰带来的那些装备数量有限,不可能人人都全配一套!”瑾瑜说着拿笔点了点最上面的圈,“这里,我打算放三百士兵,带着飞索前进!” 方士文略微思考了一下开口说:“你是想让他们前面探路,一旦遇到流沙可以抛飞索自救!” “嗯。”瑾瑜点了点头,点在纸上的笔却迟迟没有移开,以至于墨水在纸上慢慢发散开来,黑了一片。 “这三百人我想挑些反应快,军姿好的,只有脚稳了,流沙的速度才会降低。” “嗯。”方士文在一旁点了点头。 “不过,”瑾瑜轻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毛笔拿开轻轻地放在了一旁,“即使有飞索,也不一定能逃脱流沙,所以,这300人请方大哥挑选,不要独子,不要新婚将士!” 方士文沉默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我知道了,放心,这个交给我。” 瑾瑜轻轻点点头,抬眼瞟了一眼一同走过来的杨绛、曹源和穆从义三人,挤出一抹笑容,继续提了笔,现在圆圈两翼各画了一条斜线。 “杨大哥和曹大哥,各领三千兵,携带沙滑,沿着两侧沙丘丘峰前进。”瑾瑜看了一眼杨绛、曹源二人,随即低下头继续说,“丘峰地势高,视野好,两队可以最早发现情况,如果有紧急情况便以沙滑滑下,最快速度接应我们!” “是,末将领命!”杨绛和曹源同时抱拳答道。 瑾瑜点点头,将手里的毛笔下移,指向最下面的圆圈,“穆大哥,你领兵五千,走在最后,一旦我们与沙匪交战,你领着这些将士直冲贼船,务必要在他们逃走之前将船桅砍到,这一次,我们决不能再让他们跑了!” “是!”穆从义只有一个字,却是答的铿锵有力。 瑾瑜手中的笔慢慢上移,点到中间的圆圈上,稍作停顿。 这里,便是军队的主攻击,自己自然是要和他们一起奋战。 “林大哥,”瑾瑜忽然收了笔,转头看向一直静静地跟在自己身侧的林安,“这一次,我与你五百精兵,全力保护大皇子和西番太子的安全。” 瑾瑜看着林安顿了一下,随即轻声补充一句:“这一次,我要你立下军令状!”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林安,上一次江南王遇袭一事大家都还有印象,所以,大家都盯着林安。 林安犹豫再三,缓缓地抬起双手来抱拳,轻声答:“末将领命!” 瑾瑜欣慰地扯了扯嘴角,伸手握住林安抱拳在一起的手,稍稍用力,“保全了他们,你便是保住我和众位兄弟的性命。” 林安的手颤抖了一下,感受着从瑾瑜手上传来的温度,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城墙上,赫连铨钰一身的大红袍格外的显眼,在他身旁立着的是永远都没有其他表情的乌殇,城墙上风大,吹起他平日里垂在眼角的一缕头发,露出他的那一只眼睛来。 赫连铨钰回身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轻轻一笑,“你的那只眼睛真的是越发的迷人了。” 乌殇依旧面无表情,并不答话。 赫连铨钰也不怪罪他,继续转身看着后院聚在一起议事的几人,轻声说:“本宫若是早几年认识他,是不是也就不会沉迷于男色了?” 赫连铨钰等了一会儿不见乌殇回答,回头看了他一眼,抿嘴摇了摇头,“算了,男色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比女人安静。” “走吧,这城楼门上风大,吹的本宫眼睛疼。”赫连铨钰说着甩了一下他那宽大的袖袍,转身下了城楼。 乌殇却扭头看了一眼遣散了众人独自在思考的瑾瑜,只是两眼,便又淡然地跟上了赫连铨钰的脚步。 第二日天还未亮,士兵喊“报”的声音便响彻了整座驿馆。 听到声音的瑾瑜赶紧起床穿了衣服,急忙下了楼。 “禀瑾副将,有鹰回来了!”士兵说着将一个手指般粗的竹筒呈了上来。 瑾瑜打开一看,连忙又走到大地图上做了对比,那手指敲了敲,抬头看向随后下来的彦祀和赫连铨钰。 “就在这里!” 彦祀冷静地盯着瑾瑜手指的地方看了看,沉稳地说:“全军听令,准备出发!” 一时间,整个军营都燥了起来,四位副将自不用说,彦祀一声令下,便按着瑾瑜昨日的布置,各自领了兵与关前待命。 瑾瑜、彦祀、赫连铨钰三人各自上了马,稳稳地行到三军前方。 “大皇子,下令吧!”瑾瑜侧头看向彦祀说。 “出发!”彦祀稳稳地坐在马背上,目光坚定地盯着前方,冷静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这一仗,不仅是为了皇命,更是为了惨死在流沙坑里的将士报仇,每个人内心的战火都在熊熊燃烧着! 第六十六章 交换人质 第六十六章 交换人质 这一次,瑾瑜并没有采取偷袭战略,毕竟两三万兵打几百沙匪而已,直接暴力碾压就可以了。 军队走了半日便碰上了前来探路的五位士兵,贼船上的沙匪们完全没有发现军队的靠近。 瑾瑜抬手让士兵停下来,整顿一下阵型。 穆从义的五千人先从侧面慢慢地浅了过去,一是为了一会儿上贼船,另一个,以防沙匪逃走,先去在他们的后路上设上路障。 一直从飞沙关台套沙漠里的十几根修理的不规整的树干,按着瑾瑜的想法,只要想办法丢在贼船的退路上,保证让那船动弹不得。 眼看着穆从义的队伍马上就要暴露在沙匪的眼里了,瑾瑜赶紧看向彦祀。 “进攻!”彦祀说着拔出了长剑,举在手里,便首先冲了出去。 那把长剑,是罗翔的,瑾瑜轻轻勾了勾嘴角,赶紧抓住自己手里的长枪跟上,身后的将士便高喊着往前冲去。 寨子里的沙匪听到了叫喊声才示意到有官兵,再看看四周乌泱泱的人影,才知道已经被包围。 反抗已经没用了,五打一的比例,而且将士们都身穿铠甲,沙匪们不过是些粗布衣裳,讨,自然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眼看着船桅上的帆布慢慢展开,瑾瑜侧眼看了一眼船尾的方向,穆从义领着一群人冲了出来,直接上了舢板。 帆布被大风鼓起,船体稍稍动了动,立马没了动静,却是一直不安分的晃动着。 “穆大哥,快带人去砍断船桅!”瑾瑜手中的长枪再一次挑飞一个人,朝着穆从义大声喊道。 虽说那些木桩暂时阻拦了贼船前进,但是现在风有点大,若是任由风一直吹着帆布,船可能会翻,很有可能还会砸到将士们。 穆从义领命,赶紧带了士兵往上冲。 船体本就在颤抖,再加上舢板都不固定的,有不少上了舢板的将士被船上的沙匪突然撤了舢板摔下来的。 “弓箭手!”瑾瑜大叫着,拿着手里的长枪指向舢板顶端的沙匪,“给我射!” 弓箭手听令,立马整齐的箭雨齐刷刷地飞了过去,船上传来几声惨叫声,舢板终于平静了下来,穆从义自己带人上了舢板,急冲冲地往船板上跑去。 瑾瑜立在马背上,焦急地望着舢板上的将士。 地面的沙匪基本上已经都被控制下来了,现在登船成了唯一的威胁。 “弓箭手不要停,要让舢板周围不敢有人靠近!”瑾瑜在一旁指挥着。 彦祀一身银色战袍,手里握着罗翔的长剑,剑刃上已经挂满了鲜血,听着瑾瑜的叫喊声,不禁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瑾瑜在战场指挥的模样,十分的严肃,眼神全神贯注的,没有丝毫的迟疑。 林安带着几个亲卫兵聚到彦祀身边,他记着瑾瑜的命令,这一次,如论如何都不会擅离职守了,即使,瑾瑜有危险! 几乎没有人会想到贼船上还有箭弩,当箭直直地朝着最前方的瑾瑜飞过去的时候在场许多人都惊了一下。 赫连铨钰是最先动的,彦祀是第二个。 见自己李霞军令状要保护的两个人都朝着瑾瑜奔了过去,林安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救她,赶紧驱马朝她赶去。 听着身后急促的马蹄声,瑾瑜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回头,手中的长枪回身一转,坚硬的枪头正好挡住飞过来的箭,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箭杆碎裂开来,朝着四周四飞五散。 瑾瑜身旁有几位士兵没有躲过,被流箭伤到,惨叫了一声。 “立盾!”瑾瑜立马喊道。 随后从她身后用上一拨士兵,拿着盾牌在弓箭手前面立起了两米高的盾墙来。 瑾瑜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停在自己身后不远的三人,浅浅一笑,转头看向一旁,“弓箭手不要停!” 坐在马背上的赫连铨钰,整个一怔,随即将目光从瑾瑜身上移开去,果然,自己还没有完全消去对瑾瑜这身装扮的贪恋。 船板上突然传来了啥喊声,瑾瑜赶紧抬头看去,穆从义已经带人杀了上去,舢板前现在都是自己的士兵在守卫,士兵们上船的速度也增加了。 “上船!”瑾瑜高呼一声,骑着马飞奔了一会儿,随即从马上跳下来,快速冲上了舢板。 彦祀和林安紧随其后,赫连铨钰却没有动。 瑾瑜冲上去的时候穆从义正好让人看到了船桅,粗大的船桅狠狠地砸向船板上,在船板上砸出好几个大洞,大批的沙匪的从船舱里涌出来,这数量,绝不比地面上的沙匪少。 瑾瑜原本想着绿坳村,对这些沙匪还心存善念,但是看着他们举刀扑来,瑾瑜冷冷地下了令:“全杀了!” 一时间,船板上啥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血混着沙子,一滩一滩地散在四周。 “都不许动!”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瑾瑜转头看去,在一把大刀下看到了一张熟悉脸。 “停手!”瑾瑜连忙喊停,自己也收了手里的长枪,静静地看向对面的人。 双方的人都握着兵器,警惕地退回到了各自首领的周围,士兵的数量明显比沙匪多。 “罗大哥!”彦祀叫了一句,却被瑾瑜伸出手来一把拽住了他,“大皇子,小心有诈!” “我告诉你们,想这几个人活命,就赶紧给我退下。”那个黑壮的男子,多半是沙匪的首领,一手抡着大刀,一手抓着奄奄无力的罗翔。 众人都以为死在了流沙坑里的罗翔,却出现在了沙匪的刀下。 “大皇子,瑾副将……”罗翔缓缓地睁开眼睛来,看了一眼面前的二人,轻声说:“剿匪,不用管我,属下原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 “少废话!”抓着罗翔的人见他这般说,抬腿朝他肚子踢了一脚,原本就虚弱的罗翔,竟被这一下踢得吐了血出来。 “罗大哥!”彦祀又激动起来,罗翔的死他是最自责的一个,见到他还活着,彦祀自然不可能不救他! “你是沙匪的首领吗?”瑾瑜伸手将彦祀推给了林安,随即直直地看向抓着罗翔的壮汉。 那人不做声,算是默认了。 “我和他交换!”瑾瑜抬手指了指罗翔,浅浅一笑,“他不过是大皇子的跟班,我是这三万大军的首领,我来给你做人质,如何?” 第六十七章 谈判筹码 第六十七章 谈判筹码 “瑾副将!”林安赶紧叫了一声,穆从义等人也都惊讶地看向了瑾瑜。 瑾瑜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直直地盯着对面的沙匪首领说:“怎样?” 沙匪首领看着这边的情况迟疑了一下,将手里的大刀扬了扬,刀尖指向瑾瑜,“放下你手里的长枪,慢慢地走过来!” “好。”瑾瑜淡淡一笑,一伸手,将手里的长枪递给一旁的士兵。 那士兵迟疑了一下,慢慢地伸手接了。 “瑾小弟,万万不可!”穆从义就在瑾瑜身旁,便伸手拽了她的胳膊,“这些人阴险,不可信!” “瑾副将,本宫不能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一旁的彦祀也开了口。 “到底换不换!”壮汉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吼了一声,大刀又驾到了罗翔的脖子上。 “无妨,我自能应对。”瑾瑜轻轻说了一声,伸手拍拍穆从义的肩膀,将他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移开,随后一步一步地朝着对面走了过去。 “放了他吧。”瑾瑜停到壮汉面前,轻声说。 “把他押起来!”壮汉厉声说着,给了左右眼色,左右立马上来两人,直接拿绳子将瑾瑜绑住。 瑾瑜面不改色,静静地任由自己的双手被绑缚到身后。 壮汉见瑾瑜已经被绑严实了,侧颜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罗翔,拿眼示意了一下,“给他们丢过去。” 于是两个沙匪便拖着无力的罗翔粗鲁地丢了过去,穆从义赶紧让人将他扶起。 “罗大哥!”彦祀也不顾罗祥身上的血迹和污垢,赶紧靠了过去。 “林大哥,找军医来为罗大哥医治。”瑾瑜淡然地说。 “你少废话!”一旁的壮汉转头朝着瑾瑜喝斥了一声,手腕一转,手中的刀便搁到瑾瑜脖子边,“叫你的兵都撤走!” 瑾瑜斜眼看了一眼冷冷的刀锋,转头看向彦祀,“大皇子,末将请求退兵!” “不行!”彦祀松开罗翔站起身来,“瑾副将性命堪忧,本宫自要与这群匪寇对峙到底!” “哼,不撤退我就直接杀了他!”壮汉愤愤地说着,手上的刀往里推了推。 “大皇子,撤退吧,”瑾瑜说着瞟了一眼地上的罗翔,身上有好几处伤口,军医正在为他包扎,但是内伤明显不轻,不断有血从嘴角流出。 “再不回去,罗大哥的命就救不下来了!”瑾瑜提了提声色。 “我……”彦祀开始犯难,看看瑾瑜又回头看看地上的罗翔,不知该如何抉择。 “大皇子,您领人先撤,这里交给我们!”一旁的穆从义给了一个主意。 “谁都别想留!”壮汉吼了一声,手里的大刀又推了一点,刀锋微微擦到瑾瑜的脖子,疼得瑾瑜吸了一口气。 “赶紧走!”瑾瑜厉声说了一句,目光扫过意欲开口的林安,“这是军令!下去告诉赫连铨钰,我许他一万精兵,他知道要干什么!” 众人迟疑了一下,知道沙匪手里的大刀并不是玩笑,再这样僵持下去恐怕真的会伤到瑾瑜。 “退吧!”林安先说了话,直直地盯着瑾瑜,慢慢朝后退去。 瑾瑜既然提到了西番太子,自然是跟他有什么计划,不如先退下去问问赫连铨钰。 赫连铨钰和杨绛等人本就候在下面,看到船板上的人群纷纷往后退,不觉疑惑起来。 赫连铨钰倒也算是反应快,看着冲下舢板的林安,直接骑马迎了上去,厉声问:“怎么回事?” “瑾副将被沙匪挟持了!”林安赶紧说,“她说与你一万兵,你知道要做什么!” “嗯,本宫明白!”赫连铨钰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船板上面,“你去集合一万大军,准备随我出发。” “是!”林安答应着赶紧离去。 赫连铨钰看了一眼退下来的彦祀,翻身跳下马,走上前去,“大皇子,之后计划如何?” “瑾副将的话想必林安已经跟你说了,本宫并无异议,与你一万大军,务必保全瑾副将性命!”彦祀目光坚定地看着赫连铨钰说。 “本宫受了瑾副将之托,自不会出意外!”赫连铨钰信誓旦旦地说。 彦祀点点头,随即转身,严肃地对穆从义说:“穆将军,你领一千送伤员和罗大哥回边关!” 彦祀说着目光慢慢看向被人抬起的罗翔,轻声说:“一定要救活他!” “是!”军令不可违,穆从义就算再想留下来救瑾瑜,也不得不答应。 “其余人,跟随本宫候在此处!”彦祀说着直起腰身,静静地看向船板之上。 船板上,这会儿已经没了人影,沙匪们押着瑾瑜回到了船舱里面。 瑾瑜被人押着下了甲板,冷静地四周打量了一番,这些沙匪的能力倒是不一般,这船内部楼梯,走廊规划整齐,有上有下的,格局十分精致。 “不请我坐吗?”瑾瑜打量完四周,转头见沙匪头领已经坐下了,便淡笑着说了一句。 沙匪首领迟疑了一下,朝一旁轻声说:“给他松绑!” “不用劳烦!”瑾瑜轻轻一笑,原本缠绕在她手臂上的绳索便都松垮垮地往下滑落,瑾瑜稍稍动动胳膊,绳子便整个掉落在了地上,惊得一旁的沙匪纷纷拔出了刀。 瑾瑜淡淡一笑,从容地走到沙匪首领对面坐下,自己拿了面前的茶壶和茶杯倒了一杯茶,瞥一眼左右说:“我要是想逃,方才就逃了!” 周围的沙匪纷纷将目光转向与瑾瑜面对而坐的首领。 “收了!”首领静静地看着瑾瑜,轻声吩咐,一旁所有的沙匪立马都收了刀。 瑾瑜淡然地喝了一口茶,她在孤儿院最擅长的便是擒拿和绑缚,会绑的人自然会逃,所以沙匪在自己手腕上缠扰的绳索瑾瑜只需要稍稍动动便能逃脱开。 “我叫瑾瑜,”瑾瑜放下手里的茶杯,淡笑着看向对面的首领,“请教好汉姓名!” “吴勇!”壮汉镇定地吐了两个字。 瑾瑜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如今你们也走不了,我呢,自愿做你们的筹码,我们来谈判!” “那你的筹码又是什么?”吴勇冷静地开了口,“靠着守在船下的一万大军?只要这船的船桅修好,我们的船立马就能离开这里!” “不,”瑾瑜淡笑着摇了摇头,“我的筹码是离这不远的绿坳村!” 第六十八章 商路 第六十八章 商路 “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吴勇直接失控地拍桌而起,愤愤地看着瑾瑜,一旁的沙匪也都把刀亮了出来,凶神恶煞地盯着瑾瑜。 瑾瑜很淡定,手指轻轻地扶在深褐色的茶杯上,抬头与吴勇对视。 “我怎么知道的就不细说了,你只管说要不要跟我谈谈。”瑾瑜淡然开口,“船外那些不过是些不肯离去的将士,我的那一万兵如今应该在赶往绿坳村的路上了,在明日早晨太阳出来前,如果我还没能从这里出去,恐怕绿坳从此要改名为血坳了!” 吴勇愣愣地与瑾瑜对视一会儿,慢慢地坐下来。 “你想怎么样?”吴勇看向瑾瑜,声音明显比之前平缓了许多,带有商量的口吻。 瑾瑜见他有这般的态度,脸上的笑容淡然了许多,既然是诚心诚意坐下来谈条件,瑾瑜也以一个真诚之心来对待对方。 “西番和大梁要开辟商道,你们在这一带的活动成了最大的障碍,因此才会有此次剿匪,”瑾瑜如实将情况说了出来,“我并无心要残害绿坳村的妇孺,但如果你们不合作,恐怕局面会比现在更惨烈!” “我们就靠这块地生活,你要我们让出来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们!”一旁有沙匪叫嚣着,吴勇侧头瞟了一眼,那人立马没了声音。 “如你所见,没了这块地我们一样活不了。”吴勇淡然地看向瑾瑜。 “我并没有要各位让出这片地来。”瑾瑜淡淡一笑,“只要不杀不抢就好。” “不杀不抢,难道要我们在这快地上种庄稼吗?”吴勇看着瑾瑜冷哼了一声。 “做点其他的啊。”瑾瑜抿抿嘴唇,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在我看来,这条路上的商机可多着呢!” “那还得请瑾副将您给指点一下了。”吴勇勾了勾嘴角,看着瑾瑜。 瑾瑜浅浅一笑,抬头环顾一圈四周,“你这船造的不错,若使用来拉货,从飞沙关到西番的巫灵半日便可到达,应该有不少商队愿意。” “这船上的人年轻力壮的可以做搬运工,年纪大点的可以帮忙记账、点数,跟关内码头一样,按出力多少领工钱,这样的正当营生难道不比这样打打杀杀好?” 吴勇沉默了一下,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了敲,随后淡淡地瞥向瑾瑜,“此举若是赚不了钱呢?” “若是赚不了钱?”瑾瑜微微一皱眉,斜眼瞥向吴勇,勾嘴一笑,“这事若是做不成,只能说明你无能!” “如果你答应下来,回京之后我会将此事想朝廷禀明,允许你们在这一带自由行商,不收关税,减省你们一些开支。” 瑾瑜在来的路上便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了,剿匪不可能一味地将人都杀了,若只是冲散了,等士兵退回之后,沙匪自然又会再聚上来,剿匪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成效。 加之遇到宝儿母子之后瑾瑜越发坚定了招安这一想法了,当初赫连铨钰说绿坳村最多只能作为谈判的一个筹码,大概也有这个意思。 “那我要怎么相信你?”吴勇眼神凌厉地看向瑾瑜,“你说了这么多,也许我放了你之后你便会派兵继续围!” 瑾瑜淡淡一笑,轻轻抬起一只手,柔柔地托住下巴,抿抿嘴说:“谈判嘛。原本讲的就是个信任,你若是连这个都信不过我,那还不如把我杀了,然后再和外面的官兵大战一场,如果有幸赢了,还能奔回去救绿坳村的村民。” 吴勇看着瑾瑜,许久,淡淡地笑了出来,“好,吴某服你,此事便依你!” “当家的,此事是不是应该跟兄弟们商量一番才好?”一旁有人凑上来,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沙匪窝里说得上话的人。 毕竟是人家内部的事情,瑾瑜也不插话,就静静地喝着茶水,看他们如何商议。 “我们在这里商议,家中老小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情景了!”吴勇侧头看向说话的人。 “也许他只是诈我们呢?”那人说着侧眼看向瑾瑜,“这么些年有多少人在沙漠里寻找我们村子都没有结果,他怎么就知道!” “绿坳村村中有口湖,地方不大,却有房屋百户,很是紧蹙。”被人怀疑了瑾瑜自然不能不搭言了,不急不缓地说了几句,那人脸上便变了神情。 瑾瑜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这绿坳村我自然是去过,才敢拿性命跟你们谈。” “这船我能做主,我答应你的要求!”吴勇冷静地说。 瑾瑜点点头,随即起身。 “我还有一个要求!”瑾瑜说着又看了一眼这船,内心涌起一阵惋惜,“你这船,必须要拆了!” “拆船?”方才插话那人立马接了话,“你不才说要我们用这船运货么?” “运货用不了这么大的船。”瑾瑜轻声说着看向吴勇,“这船就是你们的老窝,此穿不拆可不能展示出你们的诚意?” “运货的船可以建多大?”吴勇不愧是首领,想问题就是比其他人快,直接了当。 瑾瑜欣慰地勾了勾嘴角,“最大,只能是这船的一半,给你个建议,大中小船只都做点,货少的时候也不至于大船佘了本!” “领教了。”吴勇点点头,跟着瑾瑜上了船板,看着刚刚扶起的船桅,摆摆手招呼左右退下,直接抡着自己的大刀便上前一刀将刚修补的船桅劈断了。 “嘭”的一声,船桅在船板上又砸下一个大坑。 “以此表明我的诚意,瑾副将觉得如何?”吴勇将刀立在地上,回身看向瑾瑜。 瑾瑜淡淡一笑,拱手一拜,“那就在此告别吧,等我回京有了消息自会让人给你来信!” “一言为定!”吴勇也抱了拳。 看着瑾瑜淡然地从船上走下来,一直等在下面的彦祀和杨绛兴奋得不得了。 “回去吧。”瑾瑜看着他们,淡然一笑。 “回去?”杨绛一愣,回头看着身后的贼船,“那这些沙匪怎么办?” “他们?”瑾瑜回头一看,“这些人已经不是沙匪了!” 第六十九章 凯旋 第六十九章 凯旋 “咳,这风暴还真是说来就来啊!”杨绛趴在桌边说。 军队从沙漠里退出来没多久,赫连铨钰边说沙暴要来了,想着退兵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让士兵们都躲进屋子里,所以现在每间屋子里都聚了数十人。 赫连铨钰、彦祀、瑾瑜和四位副将都挤在一间屋子里,外面已经狂风大作了,好在窗户已经提前让人那木板钉死了,不然这会儿怕是已经被风吹走了。 “这都是西番太子说的准!”瑾瑜说着侧头看了一眼静静坐在一旁的赫连铨钰,这一次只借他一个人来还真是借对了,不仅带了不少对付沙匪的装备,而且,还懂得看天象,自己以前倒还真是小瞧他了。 “见的多了自然就懂了。”赫连铨钰手捧着茶盏,淡然地说。 “你两我都佩服!”曹源插了话,如今大家都被困在这里,似乎也就只有聊天这一件事了。 “瑾小弟,西番太子怎么都不肯告诉我们在那里到底是在等什么?你给我们说说呗!”曹源扭头看向瑾瑜。 原来赫连铨钰懂了瑾瑜的意思,带了一万大军将绿坳村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是众人皆为发现绿坳村的入口,所以都猜不透为什么军队要停在沙漠里的一块空地上。 曹源也问过赫连铨钰好几次,但是赫连铨钰什么也不说,这可把急性子的他给急坏了。 “没什么,只不过是个策略罢了。”瑾瑜淡笑着看了一眼赫连铨钰,说好了绿坳村只能成为二人的秘密,即使是曹源,也不能说出来。 “这么神秘?”曹源微微不满地瞥了一眼二人,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那些沙匪真的就放任他们那样吗?”彦祀在一旁淡淡开了口。 “嗯。”瑾瑜转头看向彦祀,脸色微微严肃了一些,“这些人若是都杀了倒也不至于,若只是打散,日后军队撤走他们便卷土从来,一样会危害商队,所以,我想到皇上面前为他们求情,放他们一条生路。” “这沙漠之中哪里来的生路,就算他们现在说不干,日后也会重操旧业!”杨绛说。 瑾瑜淡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自己和吴勇的约定倒不打算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靠着这一片沙漠总能活出自己的方法来!” “到时候还请大皇子替我在皇上面前求个人情!”瑾瑜说着抬头看向了彦祀,自己不过是个副将,连直接递折子的机会都没有,必须要抱好彦祀的大腿。 彦祀没有开口答应,但是朝着瑾瑜淡笑了一下,如此,两人皆放心。 “咳咳……”彦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众人连忙起了身。 彦祀最先走过去,瞧见床上的罗翔已经醒了,脸上便现出了舒心的笑容。 “罗大哥。”彦祀轻声唤了一声。 罗翔抬眼看着彦祀,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随即目光转向周围,扫了一眼众人,安心地笑了笑,似乎见到大家都在他便放心了。 “醒过来就好了,能从那沙坑里捡回一条命可真是大难不死啊!”穆从义在一旁感叹了一句,他奉了彦祀的命令先带罗翔撤回来,当时的罗翔几乎如同一个死人一般了,如今见他醒了,穆从义才是最感慨的一个。 “好了,让罗大哥休息吧,”瑾瑜见罗翔还很虚弱,几乎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便在一旁提醒众人道。 罗翔寻着声音才看到站在人群后的瑾瑜,毕竟在这些人里面她个子最矮。 想着自己昏迷前瑾瑜主动换回了自己,看向她的眼神不禁又多了些敬畏和感激。 为了不影响罗翔休息,大家也就没有再继续说话,或坐或立,渐渐地都有些眯着了。 第二日一早,赫连铨钰第一个起身,随即将周围的人都给惊醒了起来。 屋子外特别的安静,瑾瑜推门一看,连室内的走廊里都扑了浅浅的一层黄沙,走廊口上的窗户窗户纸破了许多,黄沙应该是从那里传来的。 下楼一看,黄沙可以说是随处可见,驿馆的小二们正在打扫着,院子里,士兵们也已经起来在收拾东西了。 “见过一夜雪花白了地的,这黄沙漫漫的样子我倒还是第一次见。”瑾瑜看着四周笑笑,随即回头对跟上来的众人吩咐:“让将士们帮忙把驿馆收拾了,吃过早饭,我们便动身回京!” “是!”听到要回去,大家便更高兴了,做起活来劲头都足了一些。 “西番太子,此次多蒙帮扶,彦祀在此谢过了!” 吃过早饭,军队准备出发,赫连铨钰和乌殇自然也准备回去了,大家便在驿馆前道了别。 “大皇子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日后两国通商,定能相互帮扶!”赫连铨钰抱拳轻声说道,随即将目光轻轻一转,看向瑾瑜,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一丝弧度来。 “后会有期!”赫连铨钰轻声说。 瑾瑜原本以为他要说些其他的,听只有这四个字,也淡然地笑了笑,点点头,“后会有期!” 赫连铨钰和乌殇先行离开驿馆朝着城门而去。 “好了,我们也走吧!”瑾瑜瞧着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黄沙中,便回身对众人说到,庞大的队伍便慢慢地移开了驿馆。 走了没有多久,天空中突然盘亘了一直鹰,瑾瑜抬头看了一眼,勒停了马。 那只鹰叫了几声,随即俯身冲下,静静地落在了瑾瑜骑的马的头上。 瑾瑜拽了拽缰绳,让受了惊的马镇定下来,随后伸手取下捆在鹰腿上的竹筒,鹰立马便飞了出去。 瑾瑜慢慢展开竹筒里的纸条。 大船已砸瑾副将可安心回朝。 “谁的信?”彦祀侧头看向瑾瑜问。 现在大家都知道,在沙漠里鹰就是信使。 “一位朋友的!”瑾瑜淡淡一笑,将手里的纸条叠好,塞回袖子里,吴勇这个人自己还真是没有看错,就冲他给自己送这个口信,便能看出他的为人了。 彦祀稍稍思忖了一下,误以为瑾瑜说的这个朋友是才走不久的赫连铨钰,想着他二人原本就关系匪浅,便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随着提了提手里的缰绳,高声说:“全军加快速度!” 第七十章 封将 第七十章 封将 “奉天承运,皇帝昭云,副将瑾瑜,作战骁勇,剿匪有功,特封银枪将军,御赐银枪一支,白银十万,钦此!” 回朝的第二天,皇上便对瑾瑜进行了封赏,一时之间,登门之课更是络绎不绝。 “恭喜瑾小弟,总算是封了将军!”杨绛几人自然不肯错过了这热闹,得了消息便往瑾府来了。 “那支皇上御赐的银枪可要请出来让我们兄弟好好开开眼界!”曹源叫嚣着说。 瑾瑜无奈地笑笑,侧头看了一眼林安,便让他去取来。 所谓银枪,不过是在原本的铁枪外铎了一层银色,再加上一些大气的雕刻,显得霸气了许多。 中间刻有“御赐”二字,因此哪怕只是一把武器,却地位显赫,就如同皇上赐给钦差的尚方宝剑一般,这银枪也有这效用。 因此,众人就算跟瑾瑜关系再好,也是只敢观摩,不敢把玩,这看自然是看不过瘾了,曹源便看向瑾瑜道:“瑾小弟不如给我们露几手吧?” 瑾瑜还不及答话,彦祀的笑声从不远处传了进来。 “看来本宫来的正是时候了!”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免了,免了,”彦祀连忙挥挥手,随即笑着看向瑾瑜,“本宫今日本是来给瑾将军道喜的,大家就不用多礼了。” 彦祀说完,在他身后的罗翔便将手上捧着的盒子递了上来。 瑾瑜淡笑着看了他一眼,经过在路上的休养和调理,如今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气色也好了许多。 “大皇子送的,肯定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瑾小弟定要让我等饱饱眼福!”方士文在一旁笑着说道。 瑾瑜笑着看了一眼彦祀,见他点头,这才伸手解开了罗翔手上的箱子,箱子里却只是躺了一支九节鞭。 众人皆有些摸不准意思,没敢搭言,瑾瑜却已经伸手将手里的九节鞭取了出来。 “本宫记得瑾将军说过最擅长的武器便是九节鞭,只可惜上了战场不合适,所以本宫特意让人挑了这一副九节鞭送给瑾将军,只当是平时防身的武器罢了。”彦祀见众人皆是不解,便轻声解释道。 瑾瑜将手里的九节鞭垫了垫,大小、重量皆是最合适的。 “末将不过是随口一提,让大皇子劳神了,此物末将甚是喜欢,如此,便收下了!”瑾瑜笑着像彦祀道了谢,随即低头观察了一番手里的九节鞭,稍一用力,长鞭便有力地扬了起来,随即按动手中的一个按钮,将手腕一抬,“咔擦”几声,长鞭便合扣成了三个细细的银丝圈挂在了瑾瑜的手腕上。 银环自下而上,外形竟是一只细细的毒蛇,松紧正好,可以轻松藏在宽大的衣袖下面。 “妙物啊!”方士文连忙感叹一句。 彦祀见瑾瑜看一眼知晓了这长鞭的用法,知道这东西是送对了,欣慰地勾了勾嘴角。 瑾瑜看了一眼缠在手臂上的毒蛇,十分开心,抬腿往一旁的空地上退了几步,手一招,方才还缠绕在手臂上的毒蛇便直直地甩了出去,将前面的树叶击落了许多。 “我给你们耍一段!”瑾瑜收了九节鞭,侧头看了一眼众人,随即连连翻转了两下,便将长鞭再一次飞了出去! 原本灵活的九节鞭在她手里时而迂回曲折,时而又直去直来,看得一旁的人连连惊叹。 “大皇子还真是挑对了礼物呢。”罗翔捧着手里的空盒子,淡笑着说。 “宝刀赠英雄,瑾将军配得上这九步蛇!”彦祀淡淡说着,目光静静地停留在瑾瑜身上,母后说的没错,本宫要跟他学的确实有许多。 众人并没有在瑾府逗留太久,毕竟府里人来人往的,瑾瑜要见的人太多,大伙见他忙,吃过饭便都散去了。 “宫商,再有客人来你就替我迎了。”瑾瑜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吩咐了宫商一句,便转身坐到了书桌边。 “林大哥,帮我看着点时间,午时三刻我还得去王府习字去!”瑾瑜一面说着一面提了笔,抓过一张宣纸便埋头写起来。 林安见她写的认真,也就没有出声打扰她,静静地往门外候着去了。 书桌旁的瑾瑜却开始咬起了笔杆子,这要呈给皇上的奏折到底该写成什么样啊? 既然答应了吴勇,就一定要做到,只是摊开纸了,瑾瑜才发现自己竟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想的烦躁,瑾瑜便也不愿意再想下去了,索性放了笔,站起身。 “林大哥,什么时辰了?”瑾瑜抬头朝着屋外问。 门外的林安赶紧走了进来,低声说:“才刚过午时。” “收拾,收拾,我往王府去!”瑾瑜点点头说,这事就只能去向王爷请教了,他才学渊博,定知道该如何表述。 “现在还早啊!”林安疑惑地提醒了一句。 “嗯,我坐在家里也想不出来,就早点去他府里等他吧。”瑾瑜摆手说着,侧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在桌上的纸笔,想了想魏子渊的教导,无奈地走过去将东西收好,这才抿着嘴唇出了门。 “见过将军!” 今日才封的将军,满城都传的热热闹闹的,王府自然也不例外,王府的总管见了瑾瑜也是赶紧行礼。 “王爷起了么?”瑾瑜一如往常,朝着老总管笑笑,随性地往院内走去。 “还没呢,将军先到书苑坐坐吧。”老总管说着抬了抬手。 “也好。”瑾瑜点点头,同老总管一起到了书苑。 近一个月没见,这书苑里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里面烧了暖炉,一进去,暖融融的。 “这么早便烧了暖炉?”瑾瑜好奇地问,这才九月中旬,天气虽说凉了许多,但也不至于要烧暖炉。 “王爷说今日将军有可能回来,便让人烧了些炭火,烤烤这屋里的湿气。”大总管连忙说。 瑾瑜满意地勾嘴一笑,瞟一眼魏子渊的位子,想不到这王爷竟还是个暖男! 正想着呢,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瑾瑜赶紧转身看去,正是魏子渊走了进来。 魏子渊瞟了一眼瑾瑜,转头开心那个老总管,轻声吩咐:“将屋里的火炉撤了!” 第七十一章 写奏折 第七十一章 写奏折 “哎,好好的火炉子干嘛要撤了啊?”瑾瑜连忙说。 魏子渊瞥了她一眼,慢慢朝自己的书桌边走去,“烧了一上午,屋子里的湿气去的差不多了,录制还放在这里面,一会儿你该犯困了。” 魏子渊说完抬头看一眼老总管,“开两扇窗户。” 瑾瑜一思忖,他说的句句在理,自己也没啥能回驳的,于是恭恭敬敬地朝着魏子渊拱手一揖,随即绕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有近一个月没写字了,你先将千字文默一遍来!”魏子渊轻声说着,随即慢慢地摊开自己面前的纸。 “哦。”瑾瑜轻声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先坐下来默写千字文,然而心里想着其他的事情,瑾瑜不免有些心不在焉,写了五六百字之后速度便降了下来。 “怎么,乏了?还是不记得了?”魏子渊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瞟了一眼瑾瑜,轻声问道。 瑾瑜抿抿嘴,将手里的毛笔放下,转头看向魏子渊,“王爷,末将想问您一件事!” “嗯。”魏子渊轻轻点了点头。 瑾瑜立马现出喜色,起身走到魏子渊面前,“末将想请教如何写奏折!” 魏子渊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轻轻一笑,“也是,今日封了将军,日后便能递交奏折了,也该学学。” “是呀,是呀。”瑾瑜见魏子渊这么轻易便同意了,高兴地连连点头,“我想请求皇上对飞沙关外的沙匪们网开一面,允许他们在沙漠行商。” 瑾瑜说的高兴,魏子渊却皱了眉头,冷声说:“你与皇上的奏折无需告知本王!” 瑾瑜立马闭了嘴,谨慎地看向魏子渊,这个人一旦严肃起来,神情还真是冷酷的吓人。 魏子渊淡淡地看一眼瑾瑜,瞧着她小心谨慎的模样内心不禁有些自责,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罢了,自己何苦要为此动怒呢? “你好好瞧着。”魏子渊低下头去,伸手在一旁取了一张干净的宣纸,放在手里折了两下,再展开时纸便成了三开。 瑾瑜细细地盯着魏子渊的手,然后才注意到他手里的宣纸,倒是比自己平日里写书的纸白净许多。 “这是什么纸?”心里想着嘴上自然问了出来。 “玉宣!”魏子渊轻声答着,“朝臣们递折子一般都是用这纸。” “哦?”瑾瑜点点头,随即提了眉尖,“我府里好似没有这纸啊,王爷,可不可以……” “嗯,一会儿让人给你包一盒。”魏子渊浅浅地勾了勾嘴角,不等她说完便点头答应了。 说他率性也好,说他不害怕自己也好,看中什么敢直接跟自己开口要的也就只有他了。 “嘿嘿,谢谢王爷了!”瑾瑜见魏子渊已经猜到自己要说的话了,连忙干笑了两声,随即抬手指指魏子渊手里的宣纸,将话题引回正道上。 “接下来呢?” “接下来便可以写正文了,”魏子渊说着伸手在笔筒里取了一直极细的笔,轻轻蘸了点墨,便在纸上慢慢写到:臣魏子渊今有一事请奏。 “换了你自己的名字上去即可。”魏子渊停了手,抬头看一眼站在桌前的瑾瑜,却发现他侧着头静静地盯着桌上的纸,似乎有些走神,便不悦地说:“怎么了?” 瑾瑜这才回过神来,抱歉地看了一眼魏子渊,随即抿嘴一笑,“王爷的字真好看,而且……” 手也好看!瑾瑜在心里这样想着,却不敢说出来。 魏子渊却在等她往下说,见她住了口,不由得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而且什么?” “没什么!”瑾瑜赶紧抿着嘴摇了摇头,盯着魏子渊不肯说话。 魏子渊无奈,只好继续往下讲去,告诉瑾瑜接下来的正文应该如何写。 “落款写上时间和你的官职名字,落上章便可以了。”魏子渊轻声说着,将手里的笔放下来,抬头看向瑾瑜。 立了这么久他倒是一点也不累,身子直直地站着,毫不走样。 “嗯!”瑾瑜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盖过了之前思索的愁容,“那我现在就去试试。” “你千字文墨完了?”魏子渊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轻声问已经转过身去瑾瑜。 瑾瑜顿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来,一脸祈求地看向魏子渊,“我能不能写完这个再墨千字文啊?” 微微的扭捏,却又不显得做作,一双灵动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魏子渊,看得魏子渊心神一恍惚,随即将眼神躲开去。 “好吧。” 哎,果然还是个孩子!魏子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再撇头看去的时候瑾瑜已经专心再拟折子了。 瑾瑜来府上快两个月了,倒是一直专心学习,偶尔问些不着边的问题也未曾冒犯,不知是他城府太深,还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魏子渊暗叹了一口气,将目光从瑾瑜身上移开,总觉得心神有些乱,便索性踱步起了身,走到窗边。 身后的瑾瑜写完了手里的折子,抬起头瞟一眼魏子渊的背影,稍稍走神了一会儿,随即心生一计,勾了勾嘴角,伸手将自己拟好的折子端了起来。 瞟了一眼魏子渊,便开口念到:“末将瑾瑜今有事跪奏……” 正盯着窗外景色想问题的魏子渊猛然听到瑾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惊了一下,随即淡淡一笑,并没有转过身来。 他倒是有些小聪明,知道本王不方便看他的奏折,便这样念了出来,若是被人知道了,本王最多也只落个无意中听到罢了。 “沙漠荒芜,无良田可耕种,沙匪肆虐多为生活所迫,若赶尽杀绝,难免积怨,若放之任之,又为害通商,故末将恳请皇上允许沙匪在飞沙关附近修建沙海码头,以船运货,借此营生……” 瑾瑜瞟到魏子渊没有转身,便放心大胆地将折子全部念了一遍,念完之后立马将手里的纸放下,仰着头等魏子渊转过身来。 魏子渊过了一会儿才回过身来,只是静静地说:“写完了今日便到此吧,回去记得将千字文墨完。” 瑾瑜立马皱了眉头,目光急切地随着魏子渊的身影转动起来,“王爷,您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么?” 魏子渊淡淡一笑,朝着瑾瑜轻轻摇了摇头,“没了。” 自己之所以听他读完只不过是想听听他有没有什么冒犯之语,虽说文不成章,倒也算是言辞诚恳,不偏不倚,自己自然是无话可说了。 “谢王爷!”瑾瑜看着魏子渊脸上的笑容,明白他是指自己这奏折没什么问题,便开心地起了身,收了桌上的东西,便告别了魏子渊。 魏子渊在书苑门外停了停脚步,望着瑾瑜欢快的身影,浅浅笑了笑。 第七十二章 递折子 第七十二章 递折子 第二日一早,瑾瑜便将自己的折子递了上去,于是一天便都是心不在焉的。 “王爷,您说皇上能看懂我的折子么?”瑾瑜没有心思写字,整个人便懒懒地靠在书桌上,侧头看向在写字的魏子渊。 魏子渊也不说她,任由她犯懒,听到她提问,便不紧不慢地说:“皇上的事,本王又怎么知道?” 瑾瑜看着魏子渊瘪瘪嘴,这人啥都好,就是这一点,太谨慎了,只要是跟皇上沾了边的事情,怎么问他他都不会回答,明明这里又没有其他人,自己又不会说出去。 “可是我今天不想写字。”瑾瑜说话间身子又往下趴了趴,整个人瘫到了桌上,用下巴撑着桌面。 “王爷,我给您讲我们在飞沙关的事情吧?”瑾瑜忽然直起身子来,期盼地看向魏子渊,自己说,他不发表意见,总可以吧? “嗯。”魏子渊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始终认真的盯在纸上,手上的笔一笔一划写的正认真。 得到了魏子渊的允许,瑾瑜便来了兴趣,索性伸手将腿提起,盘到椅子上,张嘴便说了起来。 “我们派人去探查沙匪的位子,后来找到了他们的寨子,听说只有五六百人,我便带了人准备去偷袭,让士兵们背着被子和酒,跟我一起在沙地里躺了一晚上,四更天的时候我们便摸进了寨子,沙匪们毫无察觉,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就在我以为要大获全胜的时候,沙匪的寨子居然动了起来!” “王爷,您见过在沙漠里走的船吗?”瑾瑜说到这抬头问。 “没有。”魏子渊淡淡答道。 瑾瑜说的这些自己的暗卫早就报给自己了,但是听他说起,似乎又别有一番味道。 “我以前也没见过!”瑾瑜连忙说,脸上还笑了笑,越说越兴奋了倒是,也不纠结折子的事情了,“当时看着寨子整个就飘出去了,吓我一跳……” 瑾瑜说起了兴,便将所有的事情都跟魏子渊说了,除了自己换回女装勾引赫连铨钰那一段。 不过魏子渊心里却最是好奇那一段,因为自己的暗卫也没弄清他是如何借到兵的。 见瑾瑜跳了过去,便静静地放了手里的笔,抬头打量着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的瑾瑜,微微皱了眉头。 赫连铨钰对他的企图昭然若揭,上次是失了手,瑾瑜这次送上门去,他不可能不动手,魏子渊不由得皱了眉头,多看了瑾瑜两眼,为了救罗翔,他甘愿用自己来做人质,难道,为了清剿沙匪,他也甘愿委身于赫连铨钰吗? 皇宫内,彦祀跟着总管太监慢慢地进了大殿,站稳步子之后朝着正在看奏折的皇上跪了下去。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上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彦祀,合上手里的折子,“起来吧。” “谢父皇。”彦祀说着便起了身,低着头静静地立在原地,等着皇上开口。 “这一次出征,你有何感想?”皇上说着将目光从彦祀身上收了回来,伸手端过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 彦祀顿了一下,父皇一向对皇子要求严格,自己身为大皇子,是弟弟们的表率,更是要求严格。 “儿臣……”彦祀稍作迟疑,抿抿嘴,躬身说:“儿臣一时糊涂,差点酿成大错,多亏瑾瑜足智多谋,才得以剿匪成功。” 彦祀自然不敢在皇上面前说假话,便如实说了,只是那些细节和误会如今自己和瑾瑜等人都私下解开了,倒也不用再跟皇上细说。 “瑾瑜?”皇上嘀咕了一句,随后放下手里的茶杯,抬眼看向彦祀,“朕听说你最近与他走的挺近的?” 彦祀一惊,连忙跪下,皇上一向不喜他们与朝中大臣多有来往,害怕皇上误会,连忙解释:“回父皇,瑾将军于儿臣有救命之恩,儿臣又敬佩他作战骁勇、为人义气,故此与他来往频繁些。” “你先起来吧!”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彦祀淡然开了口,随后伸手拿过一本单独搁在一边的折子,“瑾将军虽年纪与你相仿,但几次立功,办事成稳,你与他亲密些,学些东西也无妨,只不过君臣有别,你莫要失了身份!” “是,儿臣知道了。”彦祀起了身,低着头轻声回答。 皇上看着彦祀的样子,慢慢地将目光收回,翻开手里的折子,轻声说:“今日瑾将军递了折子上来,请求允许解散的沙匪在沙漠里建沙运码头,此时,你有何看法?” 沙运码头?彦祀一怔,稍稍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很快就将头低了下去,“儿臣同瑾将军一起剿灭沙匪老窝的时候才知道,沙匪的营寨竟是一艘可以在沙地里航行的大船,想必瑾将军的折子是想让沙匪用这种船来运货,一次营生,便不再过匪贼的生活了。” “正是!”皇上轻轻点了点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彦祀,等着他往下说完,“你既见过,你怎么看?” 彦祀思忖了一下,才开口说:“沙漠地势险恶,处处隐藏着危机,商队一不小心还真容易人财两空,让沙匪造船运货儿臣认为可行。” 彦祀说完便紧紧地低下头去,皇上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才慢慢地移开,还未说话,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 “皇后求见~” 皇上脸上立马露出笑容来,看着走进来的皇后,连忙起了身。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连忙行礼。 一旁彦祀也赶紧跪地行礼。 “行了,你先退下吧。”皇上伸手握了皇后的手,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彦祀说。 “是,儿臣告退!”彦祀赶紧退出殿外,立马送了一口气,想想瑾瑜,不觉又勾起了嘴角,催促着身旁的人赶紧备马。 “皇上是再给彦儿查书吗?”见彦祀出去了,皇后才转身看向皇上问。 “不是。”皇上说着拽着皇后的时候拉她往书桌旁靠去,“朕今日收到了瑾瑜的奏折,你来看看。” 皇后淡淡一笑,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折子翻开。 第七十三章 万明山 第七十三章 万明山 “虽然苍白了些,倒也算是口齿清楚了。”皇后淡笑着合了手上的折子,抬头看向皇上,“看得出来,他最近跟着三皇弟学习字倒是进步很大。” 女人不得参政,这道理皇后比宫里所有人都明白,所以对于皇上叫她看奏折,她也明白皇上的用意,决不去深究瑾瑜折子里提到的事情。 “嗯,等到晴儿到了年纪,他估计也能有一身的才学了。”皇上笑着点了点头。 皇后只是淡淡一笑,随后换了话题。 “晴儿的生辰就快到了,这及笄礼方得德高望重的长者来行礼才好,臣妾想着,若是能请太后回来定是晴儿的福分。” “嗯,天气越发冷了,母后也差不多该回宫了。”皇上点点头,“朕明日便让人去请。” “嗯。”皇后温婉地点了点头。 皇上在心里思索了一番,瞥了一眼桌上的折子,这前去迎接的太后的差事交给瑾瑜倒是合适。 第二日上朝,瑾瑜便接到了命令,跟随魏子渊一起去万明山迎接太后。 “沙匪和边关的通商的事情朕准了你的请奏,此事交由迦南府尹去办吧。”皇上端坐上方说。 瑾瑜见事情解决了,又可以跟魏子渊一同出去办事,心里十分高兴,连忙跪地谢恩,领了军印。 “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瑾瑜出了朝堂便赶紧追上魏子渊问。 “今日午后。”魏子渊轻声说,“万明山并不远,半日功夫就可到达。” “是!”瑾瑜点头应了一声,随即与魏子渊告辞。 万明山在京都的东南方向,是个十分清幽的地方,瑾瑜之前以为这是一座山的名字,到了之后才知道,万明山是太后的行宫。 太后喜欢参禅,便让人在这京都东南方向的万明山山脚下修一寺院,取名万德寺,请了高僧讲禅,吸引不少香客,终日香火鼎盛。 太后的行宫就在半山腰,沿着寺院后面的石阶路一级级往上走,一共九十九级,意欲九九归一。 瑾瑜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太阳还未落下,只是山中暗的早,天以开始泛青色。 上了台阶之后便是豁然开朗了,宽阔的平台,皆以青石砖平铺,左右各有两根石柱,上面雕着些类龙类虎的东西,瑾瑜只是略略一瞥,也没将那些浮雕看真切。 前面的院子红墙绿瓦的,模样跟皇宫的围墙倒是没有差别,已经有人在门口候着了,两排昏黄的宫灯分立左右。 瑾瑜看了一眼魏子渊,停下脚步,侧头对身旁的林安说:“你们在这等着!” 因为只是接太后回宫,瑾瑜只带了林安和一千精兵来。 林安领命,率了众人候在行宫外,瑾瑜跟着魏子渊继续往前走去。 “画语参见王爷!”领头的是位女子,见魏子渊上了台阶,连忙屈膝行礼。 其他人即便是举着宫灯的宫女也都跪了一地,“奴婢们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魏子渊淡淡说,随即朝着自称画语的女子笑了笑,“数月不见,倒是又好看了。” 瑾瑜正在打量着画语,看她衣着服饰皆比一般的宫女华丽,而且见了魏子渊行礼也不用下跪,想着肯定是有一定身份的。 魏子渊夸她的时候,她淡笑着微微低了头,天色微暗,瞧不出她脸上是否有红晕,但看她的样子多半也是害羞了。 “这位是太后的义女,画语公主!”魏子渊这才想到给瑾瑜介绍,回头看了一眼瑾瑜。 “末将叩见公主!”瑾瑜倒也反应快,连忙半跪行礼。 “将军请起吧!”画语忙开了口,说话间还朝着瑾瑜福了福身子,算是见礼,随后转头看向魏子渊,“太后在寝殿,王爷随我来吧。” 魏子渊轻轻点点头,抬脚跟上画语,一众宫女立马翻了前后,仔细提着宫灯照路。 瑾瑜走在魏子渊身后,见前面廊子还很长,便四处打量起来,这行宫倒是依着山势而建,走一段就会有几处台阶。 园中的景色倒也看不清楚,只不过一路上闻着浓浓的桂花香。 “这季节还有桂花?”瑾瑜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中秋都过去一个月了,自家院子里的桂花早就没了。 “山里稍微冷些,花开的晚。”走在前面的画语回头看着瑾瑜笑了笑,轻声解释,“不过也开了有些日子了。” “哦。”瑾瑜轻轻点点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众人又走了一段,穿过一处园子,便看到了一处灯火明亮的院子,瑾瑜猜想那应该就是太后的寝宫了,赶紧暗中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众人刚进院门,里面便有嬷嬷通报:王爷到~ 瑾瑜瞧着这阵势,比上朝还谨慎,原本想着太后应该是个跟晋安侯夫人那样的慈祥老人,如今倒有些猜不透了,不由得整个人也跟着谨慎起来。 过了两道门,才进入正室,瑾瑜正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跟着魏子渊进去,毕竟,自己都不允许去后宫,这太后寝宫自己到底能进么? 瑾瑜这样盘算着,见魏子渊轻轻停下了脚步,瑾瑜便也赶紧跟着停了下来,随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嬷嬷,仰着头喊到:“太后请江南王和银枪将军进殿说话。” “王爷请!”一旁的话语笑着抬了抬手,魏子渊便抬脚上了台阶,瑾瑜赶紧跟上,暗自感谢平日里林安总是在自己身边纠正,使得自己记住了不少规矩。 “儿臣给母后请安!”魏子渊进去之后先跪地请安。 瑾瑜一直都没敢大抬头,就瞥到了半身素雅的衣裙,也赶紧跟着魏子渊跪了下去,“末将瑾瑜叩见太后。” “起来吧。”一声端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明明很温和的声音,却给人一股压迫感,瑾瑜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跟着魏子渊站了起来。 “赐座。”太后侧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嬷嬷吩咐道。 立马就有人搬来了两个绣墩,瑾瑜用眼角瞥了一眼魏子渊,学着他的样子,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却是全身紧绷,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第七十四章 太后 第七十四章 太后 “母后,这是皇上给您的请安折子。”一旁的魏子渊到没有瑾瑜这般紧张,淡然地取了折纸递给一旁的画语,再由画语交到太后手里。 瑾瑜坐下来之后便能看清太后的模样了,趁着她低头看折子的空隙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人真看不出来是皇上的母亲,可能真的是保养的太好了。 这容颜,看着最多四十,而且皮肤紧致。 化了端庄的淡妆,一身青色的长裙,在灯光下还有些反金光,一看便知道是很名贵的料子。 再看她的手,十分白净,只是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显,有些显露年纪。 注意到太后要抬头,瑾瑜赶紧将目光收回,再一次低下头去。 “嗯,也差不多该回宫了。”太后将手里的折子合上,轻轻放到一旁的矮桌上,“哀家还有两日经文,诵完了便回宫。” “是。”魏子渊恭声回答道。 太后看着魏子渊,淡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转向一直低着头的瑾瑜,看了两眼,轻声开口问:“你便是皇上新封的银枪将军?” 瑾瑜见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赶紧起身说:“回禀太后,正是末将。” 太后看着瑾瑜淡淡一笑,将身子往一旁的软枕上靠了靠,抬手轻轻一挥,“坐下回话。” 瑾瑜点点头,便又安静地坐下了。 “你小小年纪,便能为国立功,真可谓后生可畏。”太后继续说。 “为国效力乃是末将本分,不敢邀功!”瑾瑜连忙说。 这话也是林安告诉她的,就是怕她每次立了功都要跟皇上要赏赐,触了龙威,没想到竟在这里用上了。 太后没有接话,倒是看着瑾瑜点了点头,显然对她这话很是受用。 随后,太后又跟魏子渊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便说时间不早了,打发了两人离去。 在里面压抑了太久,以至于瑾瑜出了太后的寝殿也不敢太放松,魏子渊更是打寝殿出来就是一言不发,两人各自跟着领路的嬷嬷和宫女回了自己的院子。 “将军!”林安已经在院内候着了,见瑾瑜进来赶紧迎了上去。 “士兵们都安置下了?”瑾瑜侧头问他一声,继续往屋里走去,引路的嬷嬷见这里已经有人接应便自觉退了下去。 “嗯。”林安轻轻点点头,跟着瑾瑜进了屋,瞧见四下没人了才轻声问:“没出问题吧?” “没有。”瑾瑜摇摇头,懒懒地往榻上坐去,听见外面有宫女进来的脚步声,便稍稍住了嘴。 “你们都退下。”待宫女上完茶,瑾瑜淡淡地说了一句,宫女福福身子便乖乖退下了。 “林大哥,坐。”瑾瑜抬手指了一下榻的另一边,林安稍作迟疑,便走过去坐下了。 “怎么了?”林安见瑾瑜愁容不展的,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瑾瑜轻轻摇了摇头,伸手端了一旁的茶杯,送到嘴边,又放了下来。 “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瑾瑜手里端着杯子,抿抿嘴说,“王爷不是太后亲生的么?怎么太后跟他一点也不亲密?” 林安见她竟是为了这些揪心,不由得白了她一眼,随后淡淡地说:“在皇宫,即使是母子,也有君臣之分,何况王爷又是奉了皇命来的,自然是公事公办了。” “哦,原来是这样?”瑾瑜轻轻点了点头,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淡然一笑,转头看向林安,“那个画语公主又是什么人?” “以前是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女,后来皇上登基,太后命人建了这万明山行宫后收了她为义女,封了公主,算得上是太后面前的红人了。”林安谨慎地说着。 “哦,怪不得看着比其他人要尊贵些却在太后面前又像个宫女。”瑾瑜点点头,轻声嘀咕了一句。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伸了个懒腰,皱着眉头说:“这一日乏的,得泡个热水澡才好。” “我去让忍准备热汤。”林安说着起了身,出去吩咐宫女。 宫女们却回话说:“这行宫里有温汤,所以除了太后那里,其他屋都不备热汤,将军若是要洗浴,奴婢们引您去温汤那里。” 温汤应该就是温泉吧,瑾瑜立马笑了,以前孤儿院也有温泉,不过一年才有一次机会,每次去泡温泉便感觉是莫大的恩赐,这会子听到有温泉泡,瑾瑜自然开心。 “有温汤可真是太好了,让人准备,我要去泡泡。”瑾瑜连忙说。 宫女们点点头,赶紧着人去准备。 因为是依着山势建的,温汤园在最后面。 听着宫女们的介绍,这里的温汤也就只有主子们才可以泡,所以平日里就只有画语公主会来,太后只有初一十五沐浴更衣才会来这里。 “将军这边请。”进了温汤园,便有淡淡的香味飘散开来,碎石子路在草地里延伸着,路旁皆已点了灯,领路的宫女抬手指了指左边。 男左女右,瑾瑜明白宫女这是带自己进了男浴,不过想着宫女才说这里一向没什么人用所以瑾瑜便放心地进了。 四周都是用竹子搭了围墙,绕过屏风之后便能看到上面冒着热气的池子了,周身也开始暖和起来,果真,这里面没有人。 宫女们将瑾瑜的衣服在一旁放下,便走过来准备为瑾瑜更衣。 “不用了。”瑾瑜稍稍后退一步,躲开宫女的手,“我在军营里待久了,不习惯人伺候,你们都到外面候着吧。” “是!”几位宫女轻声答着便慢慢地退了出去。 瑾瑜瞧着她们完全退出之后才放心地开始褪去自己身上的盔甲,哎,这古代做什么都有人伺候还真是不方便。 瑾瑜想着,伸手解开亵衣的带子,伸手准备松开自己的敷胸布。 来古代之后似乎大了许多,以前在外打仗裹着带子睡一晚都没事,现在一天不解出来透透气便会觉得闷得慌。 瑾瑜的手刚覆上敷胸布,忽然从一旁的水池里传来了一阵水花,惊觉的瑾瑜赶紧伸手将自己的亵衣扯了扯,一面伸手系着带子,一面慢慢地朝着上面的汤池走了去。 第七十五章 温汤遇王爷 第七十五章 温汤遇王爷 “王爷!”看着池子里的魏子渊,瑾瑜惊讶地叫了一声,差点没露出原声。 魏子渊到没有瑾瑜那么惊讶,之前外面有动静,他虽憋气沉在水底也听到了一些,这温汤园只有皇上有一处单独的池子,其他男人但凡有资格进来的都是这个大池子,所以,魏子渊到也不排斥跟瑾瑜泡在一个池子里。 见瑾瑜这么惊讶地看着自己,魏子渊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说:“上面冷,将军去了衣服下来泡着吧。” “不……不了。”瑾瑜连忙说,难堪地咬了咬嘴唇稍稍往后退了退。 虽说平日里总是混迹在男人堆里,但是跟一个男人泡在一个浴池里这事瑾瑜想想还不敢。 “无妨,这里只有一个池子。”魏子渊以为瑾瑜是在顾忌身份差别,便淡笑着加了一句,“本王也泡了有一会儿了,将军若实在介意,本王可以起来。” 魏子渊说着还微微欠了欠身子,瑾瑜连忙说:“不用,不用,王爷您泡着吧。” 瑾瑜说着暗自吐了吐舌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亵衣,好在方才没有扯掉裹胸布,迟疑了一下,便直接顺着台阶下了水。 “嗯?将军泡澡不去衣服?”魏子渊侧头看了一眼瑾瑜。 “不……我习惯穿着衣服泡澡。”瑾瑜轻声说着,双手扯着自己的衣服慢慢地靠到一旁,紧紧地贴着池壁,然后慢慢蹲下,将整个肩膀都没入了水底,眼神不自然地瞟着四周。 魏子渊见他这样,浅浅地勾了勾嘴角,暗笑,不愧还是个孩子,连泡个公共澡堂都会害羞。 瑾瑜却蹲在水底,双手紧紧地扯着自己的衣服,担心它一不小心浮了起来。 魏子渊见他神情紧张,不是十分自在,想着自己也泡了一会儿了,便起了身。 听到水花声瑾瑜整个又紧张了起来,知道是魏子渊起了身,也不敢转头朝他看去,这人上身就是裸着的,如果下身也…… 啊,果然想都不能想!瑾瑜赶紧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给驱了出去。 瑾瑜低着头,下巴都已经快没入水里了,感受到水花离自己越来越近。 握了握拳头,瑾瑜总算是开了口:“王爷不继续泡了么?” 魏子渊停了脚步,侧头看一眼瑾瑜,他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自己一眼,也不知是太热还是太紧张,本就稚嫩的脸竟有些起了红晕。 魏子渊暗自笑着,这样害羞的一个孩子,本王竟然会怀疑他委身于赫连铨钰,只怕站在他面前便会羞红脸吧? “嗯,泡了有些时候了。”魏子渊轻轻应了一句,继续往前走去,“你也不要泡太久了,这温汤泡久了容易头晕。” “嗯。”瑾瑜轻轻应了一声,眼眸缓缓抬起瞟了一眼魏子渊。 魏子渊已经上了台阶,大腿都已经现出水面了,然而令瑾瑜尴尬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原来他下面穿了一条短裤。 虽说穿了,但是湿哒哒的裤子现在正紧紧地贴在他的大腿根和臀部,紧紧只是个背影,就已经让瑾瑜心跳不已了。 魏子渊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瑾瑜的变化,自顾自地出了池子,朝着挂衣服的屏风走去。 瑾瑜也不知怎的,目光就紧紧地跟在了魏子渊的身上,待反应过来时才一阵慌张,连忙将目光转开去。 “王爷!”瑾瑜忽然大叫了一声,整个人从水里站了起来,愣愣地盯着魏子渊。 魏子渊刚刚披上从屏风上取下来的长袍,连湿了的亵裤都未及换下,听到瑾瑜突然叫自己便准过身来看着瑾瑜。 瑾瑜见魏子渊转身过来,赶紧又蹲进了水里,自己的衣服都被水打湿了贴在身上,就算是有裹胸布,也难免不会被他看出来。 “怎么了?”魏子渊见她的动作就如东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不觉轻轻笑了笑,随后柔声问道。 瑾瑜一手在水底按着自己的衣服,一手抬起,指了指魏子渊,“你……你肩膀上的胎记……” 瑾瑜说着顿了一下,随后质问地看向魏子渊:“所以,你就是那日从赫连铨钰手里救了我的黑衣人?” 瑾瑜越说就越觉得不对劲,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可你不是体虚多病么?” 那日的黑衣人一看就是个武功高强的人,所以瑾瑜把在院子里的人都猜测了一遍,也没有怀疑到魏子渊身上去。 瑾瑜一面说一面思考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岸上魏子渊已经变了神情。 只听得一阵水花,面前便已经多了一人,刚要开口,魏子渊的手已经紧紧地扼住了瑾瑜的喉咙。 瑾瑜发出了一声难受的轻哼声。 “你!”魏子渊却突然放了手,随即面色沉重地伸手抓了一旁瑾瑜未及放下的手腕,将食指搭了上去,随即面色阴沉地放开了瑾瑜的手。 “你是女的?”魏子渊看着瑾瑜冷冷问。 瑾瑜收回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抬眼瞥了一眼魏子渊,平日里他就算冷眼不说话到不具厉色,今天这样子看来是真的动怒了,而且,他刚才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力道很显然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看来,自己是触了他的底线了。 “是~”瑾瑜难受地从沙哑的嗓子里挤出一个字,随后警惕地看着魏子渊,方才是因为没有防备,才会被他得了手,他如果再出手,自己肯定能躲开。 瑾瑜方才被魏子渊掐住脖子的时候便已经起了身,水只到她的腰际,如今白色的亵衣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胸上厚厚的裹胸布已经是清晰可见了。 瑾瑜现在毫无心思隐藏这些,只是静静地盯着魏子渊,不知道他会如何打算? 魏子渊冷冷地看了瑾瑜几眼,面色一沉,周身水花一涌,他便已经跳出了水池,从屏风上取了外衣,直接披在身上,便往外走去了。 瑾瑜放下手,紧张地长舒了几口气,方才魏子渊杀人般的眼神,着实是把他吓到了,泡温泉的心思自然是荡然无存了,听到浴室里没了动静,瑾瑜也慢慢起了身,快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七十六章 撞破女儿身 第七十六章 撞破女儿身 林安看着瑾瑜回来的神情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待宫女们上完茶便让她们都退了出去。 “怎么了?”林安走近瑾瑜身边低声问。 “我被发现了。”瑾瑜轻声说,撑在矮桌上的手轻轻地握着拳头,“被王爷识破了。” “你去温汤的时候遇到了王爷?”林安立马警觉地问。 就是因为考虑都瑾瑜是个女子,自己跟着去难免不好,所以林安才任由她跟着宫女去的,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遇到魏子渊。 “嗯。”瑾瑜轻轻点了点头,神情还没有完全回过来,方才命悬一线的紧张感还没有散尽。 “林大哥,我该怎么办?”瑾瑜转过头来看着林安,她现在心里有些乱,魏子渊会武功的事情很显然是魏子渊的命门,瑾瑜不敢往外说,但是自己的身份,就不知道魏子渊会如何抉择了。 “你先冷静。”林安忙安慰瑾瑜说,“王爷发现你的身份之后说了什么?” 瑾瑜仔细想了想,随后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他就转身出去了。” “他是怎么发现你的?”林安又追问。 瑾瑜顿了一下,似乎还能感觉到魏子渊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力道,但是这件事瑾瑜并不打算跟林安说。 “换衣服被撞见了。”瑾瑜随意找了一个借口。 “你!”林安听完立马变了脸色。 “并没有看到什么,只是我散了头发!”瑾瑜连忙补充了一句,免得林安误会太多,“然后王爷就退了出去。” 听到瑾瑜并没有被魏子渊看光,林安倒也安安松了一口气,随即才又皱起眉头来操心她身份被识破一事。 “王爷既然没有说什么,也许他不会说出来。”林安思索着说,随后看了一眼瑾瑜,“这几日你什么都不要做,等回了京都我们再看。” “实在不行,回了京我们连夜再逃出去也行!”林安轻咬着牙说。 “不行!”瑾瑜连忙说,“我逃了晋安侯府怎么办?” 林安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瑾瑜,“你若不逃,便是欺君,你怎么办?” “我……”瑾瑜一下子没了主意,想了一会儿,心一横说:“大不了就是一死,总不能因为我一个害了大家的性命!” “什么一死!”林安怒了,直接身后捏住瑾瑜的肩膀,直直地盯着瑾瑜说:“我不许你死!” 瑾瑜顿了一下,在自己眼里,林安一直都是冷静的,自己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愣愣地看着林安。 林安一愣,瞥了一眼自己扶在瑾瑜肩膀上的手,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逾越了,赶紧将手收了回来。 “今晚先好休息吧,这事等几日再看。”林安将目光瞥到一边,轻声说。 瑾瑜低了低头,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这屋子里的氛围有些怪,只轻轻应了一声。 林安瞥了一眼瑾瑜,端着腰间的刀便走了出去,静静地候在门口。 瑾瑜并没有立马起身去睡,呆呆地在榻上做了许久,最终下定了决心,如果魏子渊回京都后要向皇上说明情况,自己最多也就是犯个欺君之罪,大不了一死,没来由为了自己让一干无辜的人跟着受罪。 而且央央国土,自己又能往哪逃呢? 瑾瑜这一夜都并未睡好,第二日自然是起了一个大早,先去太后那里请了安,这是规矩,瑾瑜自然不敢逾越了。 从太后宫里出来的时候便碰到了正要进来的魏子渊,两人对视了一眼。 瑾瑜不由得心里一紧张,便微微低下头去,轻声说:“末将见过王爷。” 魏子渊并未答话,径直从瑾瑜身边走了过去。 瑾瑜等他完全走过去之后,才慢慢地抬起头来,暗叹了一口气,随后出了太后的寝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魏子渊进了殿,立马跪地请安。 “嗯。”太后轻轻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画语,画语轻轻点点头,便带了屋里的宫女们到外面去了,屋子里只剩了一位老嬷嬷。 “晋嬷嬷,赐座。”太后说着,将手里的佛珠轻轻地放到了矮桌上。 “是。”老嬷嬷低声答应着,赶紧去搬了椅子来给魏子渊坐下。 “哀家出宫前跟你说的事情,你可考虑好了?”太后见魏子渊坐下后便开了口。 “儿臣不娶。”魏子渊面色平淡地开了口。 太后脸上的神情立马变了,皱着眉头看着魏子渊。 “儿臣一直将话语看错妹妹,并无儿女私情,若是娶了她,却不能真心待她,岂不是辜负了她?”魏子渊轻声说着。 “那你便真心待她又如何?”太后厉声说道。 魏子渊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太后,“母后,我能待她好,但付不了真心!” 太后动了动嘴唇,将要说的话忍住了,随即狐疑地看向魏子渊,“你可是有意中人了?” “没有。”魏子渊毫不犹豫地回答,“儿臣体弱,不愿连累她人。” 太后迟疑了一下,随后放低了语气说:“就是因为你体弱多病,哀家才希望你能娶了画语。你这年纪也是越来越大了,身边一直没个人,哀家自然也要为你操心。画语心思细腻,聪慧娴静,自然能照顾好你。” “儿臣谢母后操劳,但儿臣娶不了画语。”魏子渊丝毫没有让步。 “算了,你既心已决,哀家也就不说你了。”太后叹了一口气,侧头往往屋外,“此事全是哀家做主,画语并不知情,你莫要因此跟她生了嫌隙,坏了往日兄妹情谊。” “是,儿臣知道。”魏子渊轻声应着。 “好了,你下去吧。”太后看了一眼魏子渊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早膳过后哀家会去寺里诵经,哀家命画语不用跟去,你若有空,便帮着画语看看她新写的几首词,才学上她只服你,你便好好教教她。” “是,”魏子渊答应着起了身,躬身一拜,“儿臣告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太后脸上那点笑容慢慢地淡了下去,竟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来。 第七十七章 求情 第七十七章 求情 “太后,您也别太着急。”一旁的老嬷嬷看了一眼太后的神情,连忙出言相劝,“王爷也没说错,他自小把画语当妹妹,您忽然让他改他也改不过来啊。” 太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晋嬷嬷,随即叹了一口气,“哀家能不急吗?画语都二十三了,若不是因为留在哀家身边这个年纪早就嫁了人家,相夫教子了,哀家也就是最多再能留她一年。” 一旁的老嬷嬷低着头轻轻笑了笑,“画语公主打小就敬佩王爷的才学,平常人家她怕是不愿意。” “所以啊,这段婚事哀家是一定要促成的!”太后目光坚定地说,“不论怎样,子渊只能娶画语,除了她,其他的女人哀家是不可能同意的!” 魏子渊从太后屋里出来,便迎上了同宫女们一起候在外面的画语,想着方才太后说的话,不由地停了脚步。 “王爷!”画语连忙上前朝着魏子渊行了礼,随后笑着看了一眼殿内,“和太后说完话啦?” “嗯。”魏子渊淡笑着点了点头。 画语十岁便进宫了,一直都是跟在母后身边的,十二岁的时候便做了内侍宫女,一直深得母后喜爱,再加之跟自己年纪相仿,小时候自己也愿意跟她一起说话、玩笑。 后来渐渐两人大了,便有了男女嫌隙,见了面,也都规规矩矩地行礼,但感情到还是一如往常地好。 新皇登基以后,母后收画语为义女,封了画语公主,自己也是十分的开心,自此与画语更是兄妹相城,待她比宫里其他几位亲妹妹还要好,只是近几年,母后总是提及自己的婚事,再见到画语时难免有些尴尬。 两人都能感觉到,他们间的关系已经不如以前亲密了。 “母后说你写了些新词要拿给我看?”感受到画语的尴尬,魏子渊善解人意地先开了口。 毕竟是母后的吩咐,自己就算不答应娶画语,也不能违了母后的命令。 “可真是什么都瞒不了太后她老人家。”画语俏皮地说了一句,随后抬起眼眸看着魏子渊,“确实胡乱做了几幅,王爷什么时候得空,画语送过去给您瞧瞧。” “就今日吧。”魏子渊淡淡说着,不愿意将事情拖太久,“午后你来,正好我那里得了些你喜欢的印花笺,本王也一并给你带过来了。” “那画语先谢过王爷了!”画语听魏子渊说给自己带了礼物,立马兴奋起来,笑着朝魏子渊福了福身子。 晋嬷嬷在窗口瞥见两人说话的情景,赶紧回身跟太后说了,太后脸上便现出笑容来。 瑾瑜回了自己的小院,一天都是坐立不安的,林安也跟着她心烦,却又不敢往她面前凑,毕竟昨晚情绪失控的样子他还记得呢。 瑾瑜心里还想着魏子渊救自己的事情和会武功的事情,昨天自己就顾着害怕没有细思,现在想想,自己倒是还有好多事情要和魏子渊问清楚。 他明明武功高强,为什么非要装成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当时既然救了我,自然就知道赫连铨钰的事情,为什么要拉着自己说谎,轻易放过赫连铨钰呢? 还有,自己为他挡的那一刀,如今想想,似乎也完全没有必要,瑾瑜觉得应该找他讨个说法。 说走就走,瑾瑜下定决心后立马起身往外走去。 “将军,您去哪?”林安赶紧跟上。 “我去找王爷。”瑾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林安,瞧着他担心的样子,淡笑着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就去问问,一会儿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怎么能没事呢?”林安往前跨了一步挡住瑾瑜的路,“我都说了这几日让你什么都别做,等回了京再做打算!” “回了京就来不及了!”瑾瑜连忙说,要是回了京王爷将情况告诉了皇上,自己被判了罪,关进大牢里,哪还有机会跟王爷问清楚这些问题。 “林大哥,你让我过去,我保证一会儿就回来。”瑾瑜着急地说。 但是林安始终不肯挪步。 “那你跟我一起去!”瑾瑜只好无奈地说。 林安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到了魏子渊的院子才知道,瑾瑜所谓的跟她一起,只不过是把她送到门口罢了。 毕竟是王爷的院子,林安也不敢硬闯,看着瑾瑜进了院门,林安的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魏子渊正在书房帮画语看她新写的词,看着她的字不免微微皱了些眉头,画语的字一直都是模仿自己的,只可以女孩子力道不足,写出来就有写走形了,虽然自己说过好几次,但她死并没有改,魏子渊决计不提字的事情了。 细细看她的词,多是些写景的,却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愁容,让人不喜。 画语立在一旁,侧头期待地看着魏子渊,想听听他会如何评价自己。 “有进步。”魏子渊抬起头来,朝着画语淡淡一笑。 “能得到王爷的称赞可真不容易。”画语赶紧笑了笑,语气也比之前轻松了许多,看向魏子渊的眼神也灵动了一些。 魏子渊淡淡一笑,撇到从外面进来的侍卫,随即淡去了脸上的笑容,抬眼望去。 “王爷,瑾将军求见。”侍卫立于门口说。 魏子渊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随即淡然地说:“让他进来吧?” 一旁的画语轻轻将头低了下去,装作没有听他们的谈话。 侍卫得了令出去,不一会儿便引了瑾瑜进来。 瑾瑜一进门便先注意到了立在魏子渊桌边的画语,动了动嘴唇,庆幸自己没有一进门就急忙追问魏子渊。 因为画语在场,瑾瑜放慢了脚步,老老实实地走到书桌下方,单膝跪下,“末将见过王爷、见过画语公主。” “起来吧。”魏子渊淡淡地看着下方的瑾瑜,松开了握在诗词上的手,“何事?” 瑾瑜慢慢地起了身,瞥了一眼一旁站着的画语公主,满心的疑问自然是说不出口,只好微微低头说:“末将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该来王爷这习字了,看来王爷现在似乎不得空,那末将明日再来。” 第七十八章 苦肉计 第七十八章 苦肉计 瑾瑜说完这句话并没有立刻起身离开,等着魏子渊发话。 魏子渊自然已经猜到了瑾瑜为了何事来的。 虽说皇上确实叫她跟着自己学习字,但现在并不在府,瑾瑜完全没有必要过来。 魏子渊稍作沉默,转头看向了画语。 画语立马会意,淡笑着福了福身子,“王爷和将军有话要说,那画语便先告辞了。” “嗯,你先回吧。”魏子渊说着将手里的词收了起来,这几首词自己看得有些乏了,奈何如今的画语他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跟她说话,早些让她回去倒也省心。 画语走过去,双手接了魏子渊收好递过来的词,转身,看着刚从地上起来的瑾瑜点了点头。 瑾瑜赶紧点点头回礼,眼睛一直瞥着她出了门,才回过来看向魏子渊。 魏子渊淡淡地看了一眼瑾瑜,缓缓坐下。 “坐吧。”魏子渊淡然开了口。 瑾瑜侧头瞟了一眼,就在魏子渊书桌下手有一把椅子,估计是方才给画语公主坐的,于是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末将不敢!” 魏子渊一阵沉默,身子往后靠了靠,静静地看着瑾瑜,“那你便站着说吧,来找本王,有什么事?” “我……”瑾瑜抬起头,对上魏子渊的目光又有些迟疑,微微皱了皱眉头,“末将是为了昨晚的事情来的。” “末将斗胆求王爷替末将保密!”瑾瑜一咬牙,便将此行目的直接说了出来,整个人几乎也是在一瞬间跪了下去。 “当日末将被人追杀,不小心挡了老将军的去路,跟老将军过了几招,便被收为了麾下副将,因为军中有吃的,所以我便答应了,到了军中才知道女子不得进入,无奈之下我只好隐瞒了身份。”瑾瑜跪在地上,将自己隐瞒身份的原因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魏子渊一直静静地听着,也没出生打断他。 瑾瑜抬头瞟了一眼魏子渊,见他不做声,抿了抿嘴角,继续说:“原本我想着回京复命之后便离开军队的,可是皇上不收老将军的军牌,后来我只得将军牌拿去还给晋安候夫人,可是夫人一定要我替老将军保住这支队伍,老将军对我有恩,瑾瑜虽说没怎么读过书,可好歹知道知恩图报四个字,不得已只好同意了下来。” “老将军可知道你的身份?”见瑾瑜一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魏子渊终于开了口。 “不知道。”瑾瑜赶紧摇了摇头,“我害怕老将军把我赶出军营我就没地方吃饭了,所以,一直没敢说。” 魏子渊心里不禁暗笑了一下,也不知她以前都遭受了什么,三句话不离吃,换了旁人这么说自己心虚都不会信,但是想想她第一次下朝跟自己要吃的那心急的模样,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的事还有谁知道?”魏子渊又问。 “林大哥,还有晋安候夫人和小姐。”瑾瑜老实回答,随后又赶紧补了一句,“这次去飞沙关,赫连铨钰也知道了。” 瑾瑜向西番借兵一事回来后已经向朝廷禀告了,所以瑾瑜也没打算隐瞒,毕竟魏子渊曾经从赫连铨钰手里将自己救出来过。 魏子渊眉头稍稍皱了一下,一开始自己还以为她是委身求全去讨好赫连铨钰的,既然赫连铨钰都知道她是女子,为什么肯借兵呢? “赫连铨钰知道了还给你借兵?”见瑾瑜什么都没有瞒着自己,魏子渊索性问了出来。 “那个,我……”瑾瑜说着皱了一下眉头,膝盖在地上磨了一下,于是祈求地看向魏子渊,“王爷,末将可不可以起来回话?这地上似乎有石子磕到我膝盖了!” 魏子渊无语,暗自想笑,自己本就没有要她跪下,自己一开口便跪下了,却又坚持不到最后,要说这是在自己这里演苦肉计也演的太不到位了。 “起来吧。”魏子渊淡淡说着,目光轻轻盯着从地上站起来的瑾瑜,“坐吧。” “哎,好。”瑾瑜这回没有拒绝,伸手揉了揉膝盖,便走到一旁坐下了,手一直慢慢地按在膝盖上揉着。 看来是真磕到了,魏子渊心里想着,瞥了一眼瑾瑜刚才跪的地方,还真有两颗小石子,应该是青石砖上碎下来的。 “赫连铨钰的事情王爷您也算是个知情人。”瑾瑜一面揉着腿一面开了口,还悄悄地打量了一眼魏子渊,害怕自己提起这件事惹得他又对自己出手。 见魏子渊静坐着并没有动静,瑾瑜这才放心地继续往下说去,“上次他未得手,并不知道我是女的,所以我直接去诱惑他,然后再告诉他我是女子。” “王爷你是没瞧着,他那气不过又舍不得打的样子,”瑾瑜说到这越发的放松起来了,不禁自己笑了起来,随即得意地扬了扬脸,“反正,就是这样,我硬逼着他把兵借给我了!” 魏子渊静静地看着瑾瑜,她若不笑到不觉得,一笑音色也高了许多,以前倒是自己疏忽了,才会一直被她骗。 瑾瑜自己笑完了,转头见魏子渊神情冷冷的有些走神,不免又担心起来,赶紧闭了嘴,小心翼翼地看向魏子渊,“王爷,您的事我保证不对外说,我的事可不可以也请您不要告诉皇上。” 魏子渊依旧没有作声,暗笑瑾瑜居然还敢跟自己谈条件,自己若是容不下她,恐怕昨晚她就没命了。 也不知怎么的就下不了手。 “好。”魏子渊微微坐直了腰身,淡淡地说着,抬头瞟了一眼瑾瑜,“此事只能我们知道。” “嗯!”瑾瑜点点头,立马起了身,脸上的笑容又浮现了出来,“瑾瑜谢王爷,那末将先告退了。” “不是要习字么?”魏子砚淡淡问,自己似乎还有些没和她说够话。 “不了,这次出来也没带笔墨。”瑾瑜呵呵一笑,“而且林大哥还在外面等着我呢,出去晚了他该担心了。” “他跟你一起来的?”魏子渊立马皱了眉头。 瑾瑜点点头,随即明白了魏子渊的意思,连忙说:“王爷放心,林大哥并不知道您会……” “你走吧。”见瑾瑜要吧那几个字说出来,魏子渊赶紧出声制止了她。 瑾瑜会意,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看着魏子渊眨了眨眼睛,便退了出去。 第七十九章 太后回宫 第七十九章 太后回宫 “林大哥!”瑾瑜出了魏子渊的院子,便赶紧朝着林安奔过去。 “注意点。”林安瞧着她心急的样子,害怕让人看到了不好,赶紧迎上去低声提醒道。 瑾瑜这才停下来,左右瞟瞟,然后步履沉稳地与林安并肩走着,不过脸上的笑容倒是一点也没少。 “王爷答应我不会告诉别人了!”瑾瑜侧头得意地看着林安说。 “王爷真的答应了?”林安有些不信,停下脚步来看着瑾瑜。 “嗯。”瑾瑜笑着点了点头,“王爷仁厚,知道我没有做坏事便同意了!” 林安稍稍思忖一番,点点头继续与瑾瑜并肩走着,“你以后也要多注意才好,下次碰到的人不是王爷,旁人可不会给你求情的机会了。” “嗯,我知道。”瑾瑜轻轻点点头,面色严肃下来,侧头看了一眼林安,“林大哥,我是不是应该找机会离开这里啊?” 林安心里一慌,赶紧转头看向瑾瑜,放佛她现在就要走了一样。 “你要去哪?”林安赶紧问。 “也不知道。”瑾瑜瘪瘪嘴,继续往前走着,“只是觉得我留在这里一定会牵扯越来越多的无辜人,不如找了机会,早点离开。” 瑾瑜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林安,勾嘴一笑,“我记得有个词叫浪迹江湖,兴许,我可以去闯荡江湖!” “到时候四海为家,逍遥快活,多好啊。”瑾瑜一面畅想着一面往前走去。 林安瞧着她满脸笑容的样子,不忍出声打断她,看看左右,瞧着没什么人,便任由她说去了。 日后你若闯荡江湖,林安必相伴左右! 三天后,太后的銮驾从万明山出发了。 一辆宽顶金銮华盖车,上面坐的是太后和画语,后面又跟了几辆蓝布马车,三三两两的坐了几位有头脸的嬷嬷和宫女,其他人等,皆只能跟在左右行走,这速度自然就比瑾瑜他们来的时候慢了很多。 一千精兵,一前一后地分散开来,将太后的车鸾护在中间。 瑾瑜和魏子渊骑马并肩而行,走在队伍最前面,林安则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瑾瑜身旁。 “你的词子渊可都帮你看过了?”太后轻声问向画语。 “嗯。”画语淡笑着点了点头,“王爷还夸奴婢的词有进步呢!” “确实有进步。”太后笑了笑,“哀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写不出这样的词来。” 画语赶紧微微递了递身子,“奴婢怎么能跟太后相提并论呢?” “无妨,哀家就喜欢你。”太后说着伸手抓住画语的手腕,目光细细地打量她一番,“你打小就跟着哀家,聪明活泼的,惹人疼爱,这些年来,一直伺候哀家辛苦你了,如今啊,哀家只希望你可以嫁个好人家。” “可有中意的人了?”太后低声笑着问。 画语轻咬了一下嘴唇,连忙低下头去,脸上便已经散开了红晕,随后低声说:“画语愿意一直伺候太后。” 自己心里只有王爷一人,但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自己虽说被太后认了义女,到底是宫女出身,怎么可能高攀,别说是王妃了,哪怕只是王府的一个夫人王爷都未必看得上自己。 既然不能嫁给王爷,还不如不嫁,在这宫里多的是终身未嫁的嬷嬷,太后对自己有恩,自己伺候她终老也是应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原本就是因为留在哀家身边才将你给耽搁了。”太后继续说着,握着画语的手轻轻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两下,“你跟着哀家十几载,哀家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呢,你心里想什么哀家都知道。” “放心吧,哀家给你挑的,定是你最中意的。” 画语微微一愣,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太后,有些拿不准她话里的意思。 最中意的,是王爷么?目光忍不住地转头看向了马车外。 瑾瑜端坐在马背上,时不时地侧头打量一眼魏子渊,昨日自己见他的时候他还意气风发的,今日便又是这副病怏怏的模样了。 他到底是患了什么病?瑾瑜越想越恼,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怎么可能出现这样体弱体虚的毛病,可若是装,王爷也装的太好了。 哎,前日走的太久,还真的是有好多问题忘了问他了。 瑾瑜想着,不由得又转头看了一眼魏子渊,结果正好对上了他黑沉的眸子。 “王爷!”偷窥被人抓了个现行,瑾瑜稍显紧张地拽了拽自己的马鞍,随后朝着魏子渊笑了一下,立马将头转开去,“今天这天气真好哈。” 魏子渊早就发现瑾瑜在打量自己了,只是想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没想到才看过去瑾瑜便转头看过来了。 魏子渊到没有瑾瑜的那种心虚,听到瑾瑜故意扯开话题,只是轻轻一笑,便转头看向了前方。 林安一直跟在瑾瑜身旁,目光一直在二人身上转着。 林安心里也正烦恼着,王爷为人一向刚正不阿,怎么这一次会包容瑾将军? 再看看魏子渊看向瑾瑜的神情,林安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莫非,王爷对她…… “要进城了!”瑾瑜回头对林安说了一句,将他从神游中拽了回来,“赶紧让人先进城开道!” “是!”林安答应了一句,赶紧拽了拽手里的缰绳,掉转马头,安排后面的士兵快跑起来,先进城开道。 一刻钟后,队伍进入皇宫,远远地便能看到皇上、皇后携了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在殿外候着。 瑾瑜和魏子渊都已经下了马。 魏子渊手上捧着的是皇上的修书,瑾瑜手上端着军印。 太后已经换乘了步撵,画语公主和嬷嬷、宫女们分立左右,跟在步撵一旁。 “臣等恭迎太后回朝!” “臣妾们恭迎太后回朝!” “儿臣恭迎太后回朝!” 步撵才刚靠近,铺天盖地的跪拜声便一阵一阵地传了来。 步撵停下,画语公主赶紧伸手扶了太后下来,瑾瑜跟着魏子渊赶紧站到一旁。 皇上带了皇后和几位皇子、公主上前来给太后请安。 “都起来吧。”太后看着众人笑了笑,随即伸伸手,皇后立马会意,上前扶住太后,“哀家每次回来,皇上都要如此费心!” “恭迎母后,是儿臣应该的。”皇上笑着,伸手搀了太后往宫内走去。 第八十章 武状元考核 第八十章 武状元考核 “好了,你们都退去吧,哀家和皇上说说话。”太后等宫女们上完茶,看看四下吩咐道。 “是。”画语和晋嬷嬷赶紧点头,带了众人下去。 太后抬头瞧着人都退去了,才回头看了一眼皇上,微微一笑,“数月不见,皇儿似乎消瘦了些,看来是朝事烦劳了。” “劳母后挂念,国事虽烦杂倒也还好,而且彦祀也大了,也能替朕分忧了。”皇上淡笑着说。 “彦祀这孩子倒也算个聪慧的,皇后又深得人心,难得你二人一直伉俪情深,皇上若是认定了,到可以早些考虑立储一事,到省去几位小皇子有不好的打算。”太后温声说。 “朕也是这么想的。”皇上点了点头,“只是朕跟皇后提过之后皇后倒有些不愿意,她说朕正当年,立储一事不急,彦祀还小,需要再等些时日。” “她倒是个好的。”太后勾嘴笑了笑,“换了旁人早应下了,不过妇人不干政,皇上自己做决定就好。” “嗯,朕知道。”皇上轻点了一下头,“上次飞沙关一战,彦祀挂帅出征,险些丧命,朕倒觉得皇后说的有理,可以让彦祀再锻炼两年。今年三皇弟的气色倒是好了些,为朕分忧不少。” 听到皇上说起魏子渊,太后的脸色稍稍变了变,语气也沉重了一些,“你们兄弟,你能对他不提防倒也是好,只不过皇家之争一向都是哀家最怕的,虽依着你的今年给他减了不少药量,但药并没有断。” “朝政之事,哀家本不该插手,只这一条,皇上轻一定要听哀家的。”太后转头静静地看着皇上,“皇上未登基之前,朝中便有不少大臣向先帝立他为储,后来虽说平息了不少,难免朝中不会再有这样的人,所以,这药必须让他继续吃着。”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太后轻点了一下头,“朕知道,这药会继续让人做好。” 毕竟是残害手足之事,皇上并不愿意多说,简单应了下来,随即换了一个话题。 “此次修书让母后您提前回宫,注意到是为了文晴及笄一事。”皇上说着转头看向太后,“皇后希望母后能为文晴行及笄礼。” “这个自然。”太后立马又回了笑脸,“文晴是皇上的第一个公主,又是皇后所生,这礼自然得哀家来行。” “那就有劳母后了。”皇上点点头,“朕还有一事要与母后商量。” “皇上请说。”太后慈爱地看向皇上。 “朕和皇后有意将文晴许给银枪将军,您觉得如何?”皇上淡笑着说。 “就定了吗?”太后倒是显得有些惊讶,但是脸上带着笑,到不似要反对的样子。 “只是朕和皇后这般商量的,还得请母后定夺。”皇上温声说着。 “这倒是个好事,瑾将军年纪轻轻的却数次立功,看得出来是个干大事的人,只是文晴是长公主,必须各方都挑好了!”太后连忙认真的说。 “瑾将军其他的倒是没有问题,唯独这家世一般,原本是穆将军在路上捡的,是个孤儿。”皇上说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知道太后一向看重门第,所以稍稍有些担心。 “孤儿?”果然太后就不笑了,轻轻地念叨了一句,随即轻叹了一口气,“孤儿倒也无妨,如今他受了封,地位不同以前,不过还是让人再去好好查查,莫要有其他的地方,日后毁了文晴的名誉。” “而且文晴也还小,倒也不急着为她招驸马,皇上和皇后可以再留她一年。”太后说着转头看向皇上,“你看哀家这样如何?” 皇上迟疑了一下,看着太后的眼睛,慢慢地点了点头。 从小到大,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忤逆过她的意思,这事本就不急,就先这样吧。 数日之后,瑾瑜刚下朝回来没多久,曹源便风风火火地进了瑾府。 “瑾小弟,恭喜啊,恭喜啊!”曹源进门朝着瑾瑜拱手拜了两下,便自顾自地往一旁坐去了,“我听说皇上让你跟着主持武状元考核啊?” “你消息倒是灵通!”瑾瑜刚吃完饭,有些不愿意动,而且这差事她有些不愿意干,所以并没有显得多开心。 按着林大哥说的,这武状元考核是兵部的事情,自己一个将军,最多也就是去看看,也不知道皇上哪根筋就不对劲了,今日早朝就忽然要自己也跟着去主持考核了。 “嘿嘿,我今日正巧往候府去,出来的时候碰到穆二哥下朝,他告诉我的!”曹源兴奋地说着,随即歪了歪身子看向瑾瑜,“听说每年武状元考试挺好玩的,瑾小弟今年也带我去开开眼界呗?” “这武状元考试有什么好玩的?”瑾瑜淡然地说了一句,对这个提不起兴趣,满脑子都是林安说的话。 “以前老将军倒是主持过几次武状元,这说明皇上对你器重,但越是这样越是会有更多的人把目光盯在你身上,一不小心就会有人发现你的秘密。”下朝回来的路上,林安就是这么说的。 瑾瑜听着这话眉头便立得更高了,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那我还是早点去赐了官算了。” “如今皇上对你器重,你就算是想辞也不一定辞得了!” “哎~”瑾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辞也辞不了,做也不愿做,还真是苦恼呢! “哎,瑾小弟,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曹源见自己说了大半天瑾瑜居然在叹气,连忙叫了他一句。 “嗯,你说,我听着呢!”瑾瑜回过神来,朝着曹源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嗨,算了!”曹源张了张嘴,随即挥了挥手不愿意再重复一遍了。 “我也都是听穆大哥他们说的,这是不是真这么有趣,你自己去看了就知道了。”曹源说着又笑着看向瑾瑜,“他们几个以前都跟着晋安候去看过了,这一次你好歹带上我?” 瑾瑜看着曹源那兴奋劲,轻轻点了点头,就当帮曹大哥圆梦了吧! 第八十一章 看比武不如听曲 第八十一章 看比武不如听曲 已至深秋,寒气每来一次都要多加一件衣服,好在今日是个大好的晴天,这会子太阳晒着,倒也感觉浑身暖融融的。 看台下的比武台上,有两个厮打在一起的壮汉,两人互相抓扯着衣服,滚作一团,丝毫看不出来这是在比武,倒有些像是街头撒泼打架的妇人。 瑾瑜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转头看一眼与自己平坐的户部尚书李伯轩。 瘦瘦矮矮的,一看便知道是文官出声,坐到这里看了没两场,便开始打瞌睡了,这会子呼噜正吹着他的花白胡须一起一伏呢。 瑾瑜看着到来了兴趣,索性抬起一只胳膊,撑到桌上,托着下巴紧紧地盯着李尚书的胡须,忽上忽下的,倒是比下面的打架好看多了。 “将军。”林安在一旁恭下身凑到瑾瑜耳边轻轻叫了一声,“您这样太不礼貌了。” 瑾瑜回头看了一眼林安,抿抿嘴唇,无奈地将托着下巴的手拿了下来,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推了一把一脸失落的曹源。 “这就是你说的武状元比试?”瑾瑜有些埋怨地白了一眼曹源。 “这……”曹源也是一脸郁闷,“这和穆大哥他们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林大哥,你以前也来过,也是这样吗?”曹源随即将话题转向了林安。 “嗯,倒也差不多吧。”林安说着瞟了一眼比武台上依旧在撕扯的两人,“武状元到了后面的比赛都会很精彩,这开始的,他们水平不一,总会良莠不齐,出现这样的情况倒也是正常。” “什么正常嘛!”瑾瑜说着抬起手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抖了一下。 “好!好!好!”还不及瑾瑜继续说话呢,一旁睡着的李伯轩倒是跳了起来,连连叫了几个“好”,结果一看,台下两个人都已经打的快要睡着了。 “还没打完呢!”李伯轩嘀咕了一句,慢悠悠地晃到一旁去坐下,打算继续睡觉。 “李大人!”瑾瑜出声叫住了他。 李伯轩立马把要合上的眼睛又给瞪开了,直直地望向瑾瑜,“瑾将军有何吩咐?” “李大人,这比赛可不可以换个比法?”瑾瑜抬手指了指台上纠缠在一起被人抬下去的两人说。 李大人轻声问:“那依瑾将军的意思该怎么比?” “嗯……”瑾瑜思索了一下,一转头,看了一眼曹源,神情一亮,抬手指指曹源,“这样,让曹副将到台上去,能打过他的就能入复试,如何?” 李伯轩转头过去,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曹源,随即摇摇头,“这可不成,这一轮一轮的比赛啊,都是先帝在的时候就留下的规则,祖宗的规矩怎么能说改就改呢,不成,不成。” 李伯轩一面说着一面摆摆手,脑袋已经靠到椅靠上准备再睡觉了。 瑾瑜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新上来的两人,瘦不拉几的,比武就跟推磨似的,毫无斗志,一瘪嘴,便起了身。 “瑾将军要往哪去?”李伯轩还未睡沉,听着椅子的声音,连忙睁开眼又坐直了身子。 瑾瑜顿了顿,朝着李尚书笑了笑,“李大人,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便先走了,这里就辛苦您了。” “哦,那瑾将军您请便!”李伯轩说着抬了抬手,便又重新倒到椅背上睡起觉来。 瑾瑜看了他一眼,将双手往身后一甩,背着手就往外走去了。 “什么叫祖宗的规矩不能改!”出了比武场,瑾瑜气愤地说,“就这样挑出来的武状元能够为国家带兵打仗?” “啊~真无趣!”曹源跟在瑾瑜身后,伸了一个懒腰,随后看了一眼瑾瑜的背影,笑着凑了上去,“瑾小弟,我们去听曲吧?” “哎,好!”瑾瑜立马来了兴趣,“让人去请杨大哥他们一起吧,前几日是他请的客,今日该我了!” “好,我让小厮去请去。”曹源答应着。 “林大哥,你身上带银票了吧?”瑾瑜赶紧转身朝着林安伸了手。 有林安跟着出门,瑾瑜一向什么都不管,因为知晓他会为自己事事安排好,渐渐的这倒是形成了一种习惯。 林安二话不说,便直接套了银票递给瑾瑜。 瑾瑜也不数,一把直接塞袖子里了,随后对林安说:“林大哥你先回去吧,我跟着曹大哥他们一起,不会出事的。” 林安稍稍迟疑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曹源,轻轻点了点头,“那好。” 曹源打发了家里的小厮去请杨绛等人,随后与瑾瑜骑着马往接上去。 “你怎么不叫林大哥一起啊?”看着走远了些曹源才轻轻开了口。 瑾瑜抿抿嘴,“林大哥不喜我去妓院,所以我就没叫他去,而且,你也别在他面前说漏了嘴,不然他少不了又要数落我一番。” “哈哈哈……”曹源听瑾瑜说完竟爽声笑了几声,“林大哥这是怎么了?以前倒也不反对我们去青楼啊,怎么到你这里就不同了!” 瑾瑜叹了一口气,轻轻摇着头,暗想着若是被曹源知道自己是个女的还整天跟着他们去青楼,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林大哥可能是怕我毁了老将军的声誉吧。”瑾瑜随意找了个像样的借口给搪塞过去,然后挥了挥手,“算了,不管他了,一会儿跟杨大哥他们也说一声,只要不在林大哥面前说漏嘴就可以了。” 春归楼是瑾瑜他们常来的一家妓院,主要是因为瑾瑜爱吃这里的点心,其他几人都将就她,所以大多时候都是来这里,如今都快成常客了,都知道他们几个姿势来听曲吃东西的,姑娘们都识趣地不往他们跟前去凑。 迎客的老鸨见了瑾瑜就直接往楼上引,“公子好几日没来了,最近咱们这里的姑娘们新排了一支曲子呢!” “真的?” 除了吃,瑾瑜最喜欢的就是听曲了,听说有新曲子立马兴奋起来,不过依旧不忘吃的,拉着老鸨说:“快,叫人上些你们这里的好点心来!” “哎,马上!”老鸨答应着赶紧去了。 第八十二章 撞破 第八十二章 撞破 “几位公子慢走!”老鸨手上握着银锭子,笑呵呵地将瑾瑜等人送了出来。 这妓院的生意,多半是晚上做,所以像瑾瑜他们这样下午来喝喝酒、听听曲的客人老鸨欢喜的很,最主要的是这几位客人都愿意花钱。 “今儿唱曲的那位姑娘是新来的吧?”瑾瑜还没完全退去兴奋劲儿,也不理会老鸨,扭头同其他几人说笑着。 身后的老鸨讨了个没趣,也就没有再继续往下送了,反正钱到手就行了,翻身握着银锭子进了门。 “倒是水灵!”杨绛开口接了话,“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竟沦落到这地方来!” “杨大哥若是心疼,便赎回去吧!”曹源喝了些酒,拿着杨绛开起玩笑来。 “哈哈哈……这个……”瑾瑜的话说到一半,看着眼前的人便立马停住了。 其他几人瞧着冷冷候在门口的林安,也都紧张起来,纷纷小心翼翼地看向瑾瑜。 “林大哥,你怎么来了?”瑾瑜死皮赖脸地朝着林安叫了一声。 “来接将军回府!”林安打也不傻,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给瑾瑜难堪,毕竟她在外人眼里还是瑾将军。 “哦,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众人一听,纷纷说着要回去,便四下都散了,“林大哥再见。” 林安一一点过头,随后看向瑾瑜,温声说:“走吧。” 瑾瑜瞥了一眼林安,抿抿嘴,如同一个犯错的孩子,朝着瑾府的方向慢慢走去。 林安牵着马跟在她身后。 “你喝酒了?”林安轻声问,从瑾瑜身上飘出来的酒味比往日浓一些,不像是在店里坐久了染上的气味。 “嗯。”瑾瑜迟疑着轻点了一下头,“今日店里新进了一种酒,我便尝了一小杯。” “就只有一小杯!”害怕林安不相信,瑾瑜又强调了一下。 “你这几日一直都在这里?”林安没有追问她喝酒的事情,而是另外问了一个问题,一连五日,瑾瑜都没有去比武场那边,林安也是着急了才会想到要跟踪瑾瑜,结果发现她跟着曹源等人进了春归楼。 虽说春归楼这种地方白天也就只能喝酒、听曲啥的,但想想瑾瑜是个女孩子,林安就不由得眉头紧皱了。 “嗯。”瑾瑜见快要到府里了,索性便停了下来,免得一会儿回去说的被柱子听到了又要好一阵担心。 “那个比武赛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不愿意去了!”瑾瑜说。 “那你也不能去妓院啊!”林安也着了急,声音不免大了点,说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重了些,连忙降低声音说:“他们几个不知情,所以也就算了,你明知道自己是个女子,怎么还……去那种地方呢?” “妓院怎么了?”瑾瑜看着林安皱了皱眉头,她酒量不好,这一急倒是把刚才喝的那杯酒给急上来了,微微有些头晕起来。 “我都说过好几次了,我就是去那里听听曲儿,吃点点心!”瑾瑜皱着眉头说。 林安看着瑾瑜的样子,连忙伸手扶了扶她,“好了,你别说了,我先扶你回去醒醒酒吧。” “不用!”瑾瑜猛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甩开林安,“我又没醉,不需要醒酒!你总是提醒我是个女的,那你也该知道男女有别吧!” 林安整个人一怔,手慢愣愣地呆在了半空中。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瑾瑜也迟钝地感觉到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说了这样的话,看着林安的神情,自己又恼又气的,但是又不愿意拉下面子跟林安道歉,最后一急,轻剁了一下脚,索性直接从林安身旁走开去,也不回府里了。 林安还没有从瑾瑜的话里回过神来,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要去留瑾瑜。 瑾瑜正酒劲上头,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走,走了许久,一阵巷子风吹过,倒是把她吹清醒了不少。 瑾瑜打了一个冷战,四周看看,眉头一皱,自己怎么走到王府来了? 随即轻轻一笑,也许自己内心还算是清醒的,这事,也就只能找王爷唠唠了,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我唠就是? 瑾瑜抿抿嘴唇,走上前去,不管怎样,都要试试。 “瑾将军?”听到小厮报道的老总管听说瑾瑜来了赶紧迎了出来,也不问什么事,先把她迎了进去。 因为只有她府里送来的月饼魏子渊吃了,再加之瑾瑜平日里总是在王府习字,虽说有些日子没来了,老总管对瑾瑜倒也比其他官员热情些。 “我有些事想和王爷说说,麻烦老总管帮我通报一声,看王爷得不得空?”瑾瑜现在已经冷静许多了,说话也知道礼数了。 “好,您先在这坐一会儿,奴才这就去!”老总管先安排瑾瑜在大厅坐下,让人上了茶,便赶紧去找魏子渊了。 魏子渊正在书苑里写着字,虽说瑾瑜好几日不来了,他似乎养成了每日在书苑呆一下午的习惯,听到老总管说瑾瑜来了,魏子渊手里的毛笔稍稍颤了一下,便停了下来。 这副字错了一个字,便都毁了。 魏子渊暗叹一口气,将手里的笔放了下来。 “你去请她来吧。”魏子渊说着伸手揭了桌上的这张纸,折了折,伸手扔进一旁烧着的香炉里。 自从万明山回来之后瑾瑜便一直没有来过王府了,先前是因为自己被太后叫进宫教画语练字,后来瑾瑜又被皇上安排去主持武状元考试。 今日这武状元考试并没有结束,怎么他就有空来了呢?而且,这个点来,应该也不会是来习字的。 正想着呢,窗外传来两支不同的脚步声,魏子渊便慢慢地坐了下来。 “末将参见王爷!”瑾瑜进屋之后便直接跪地行了礼。 魏子渊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因为敏锐的他闻到了从瑾瑜身上飘出来的酒味,有些不喜。 “起来吧。”魏子渊冷冷地说着,又转头吩咐老总管,“让人泡杯浓茶来。” 瑾瑜起身,往自己平日习字的位子上坐去,也不说话,直等着宫人将茶上来之后才转头看向魏子渊,略显委屈的瘪了瘪嘴。 第八十三章 求晚膳 第八十三章 求晚膳 “怎么了?”魏子渊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问,自从知道她是个女子之后,看她出现这种眼神便暗暗地想笑。 “王爷,我今天可不可以留你府里吃饭?”瑾瑜祈求地开口。 这一下魏子渊有点没有忍住,直接轻笑了出来,还以为她有什么大事呢,没想到一开口又是关于吃的。 “怎么,将军府今天断粮了?”知晓她并没有什么大事,魏子渊低下头去又重新铺开了一张纸。 “这倒没有。”瑾瑜瘪瘪嘴,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我跟林大哥吵架了,现在不愿意回去。” 林安? 魏子渊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握着毛笔的手顿了一下,继而才在砚台里蘸了蘸。 “肯定是你又犯什么错了吧?”魏子渊轻声问,看哪个林安的样子,是个沉稳的人,而且看的出来极其护着瑾瑜,若不是大错,他应该不会动怒。 “嗯……”瑾瑜努努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低声说:“就是我最近去了几次妓院。” 魏子渊手一重,毛笔狠狠地在宣纸上留下了一大块墨迹。 哎,算了,还是不写了。 魏子渊皱着眉头,将手里的毛笔重新搁了回去,要听她说话,今日这副字怕是写不成了。 “王爷,您怎么了?”瑾瑜也注意到了魏子渊的异样,连忙小声问道。 “没事。”魏子渊淡然地答了一声,随即抬起眼眸看向瑾瑜,“你经常去妓院?” “也不是经常去,”瑾瑜连忙皱皱眉头说,“就是最近才去的多些,都是因为武状元考核太无聊了!” “你可真是大胆!”魏子渊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吓得原本懒散坐着的瑾瑜赶紧站了起来。 “皇上让你主持武状元考试,你怎么能玩忽职守呢!而且还是去妓院!你难道不知道你是个……”魏子渊说的有点严肃,看着瑾瑜,到没有将那两个字说出来。 “我知道。”瑾瑜低着头说,手指轻轻地掐着,原本是想着来找魏子渊倾述一番的,没想到魏子渊也这么生气。 “可是那个武状元考试真的好无聊,那个李大人,每日到那里就开始睡觉,睡醒了就走,根本就没管台下的人是怎么在比赛,我说要改考试规则,他又说什么老祖宗的规矩不能改,我不愿意去比武场,就去妓院了。”瑾瑜低着头说了一大通。 魏子渊沉默了一会儿,瑾瑜说的这些他也不是不知情,这李大人年事已高,并不多管事,连皇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那你也用不着去妓院吧?”魏子渊冷声质问,“而且那种花柳之地原本就不是官员该去的地方。” “我又没干那些花柳之事!”瑾瑜立马反驳,但是对上魏子渊的眼神之后立马将头低了下去。 “我就是喜欢吃春贵楼的点心,再加上她们最近新排了几首曲子,我喜欢听就去坐坐咯。”瑾瑜低着头,略显委屈地说着,怎么每个人都不让自己去妓院啊,不就因为我是个女的么?也没人规定不能嫖就不能去逛窑子了吧? 听着瑾瑜的理由,魏子渊已经没法生气了,她果然是为了吃的什么都做的出来,这理由不知道说出去会不会有人相信,居然有人为了吃点心去逛妓院的。 “就只是这些?”魏子渊斜眼看向瑾瑜。 “我发誓,真的只有这些!”瑾瑜立马抬头挺胸,认真地举起手来起誓,随即皱皱眉头,轻声嘀咕道:“再说了,这大白天的,除了听曲也干不了啥事啊!” 魏子渊才舒展下来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说起来,瑾瑜一个女孩子家的成天跟一堆男人混在一起,而且还都是些正当年的男人,难免交了她一些不该交的东西。 正犯愁,外面老总管敲门进来,看了一眼还扬着手的瑾瑜,朝着魏子渊弓了身,“王爷,时间不早了,今日是否留瑾将军在府里用膳?” 魏子渊抬头瞥了一眼瑾瑜,淡淡地说:“嗯,让厨房加几道菜。” “是。”老总管答着,便赶紧退了出去,一出门,脸上便挂了笑容,这还是王爷第一次留人在府里吃饭呢,想那王安王大人,还是在府里做幕僚的时候吃过王府的饭,后来做了官,王爷就再也没留他在府里用过膳了,如此看来,到底还是这瑾将军比较得王爷心。 “谢王爷收留!”瑾瑜听见自己晚饭有了着落,脸上立马开了花,见老总管出了书苑,连忙将起誓的手放了下来,朝着魏子渊乐呵一笑。 魏子渊淡淡地看了一眼她的样子,暗叹一口气,缓缓起了身,“同本王一同去用膳吧。” “是!”瑾瑜兴奋地答着,赶紧跟上魏子渊。 魏子渊走的不快,瑾瑜跟在他身后也正好四处瞧瞧,这还是她第一次往内院走去。 第一次来王府,去的是最外面的一个园子,后来来习字,得以进到书苑,书苑在正殿后面,算得上是临近内院了。 魏子渊带着瑾瑜走的,是他平日里走的小路,比较近,而且没什么宫人。 魏子渊并不愿意有太多的人知道瑾瑜在府里,毕竟人多眼杂的,也弄不清楚谁才是真正为着自己好的,更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不忍,而连累的瑾瑜。 经过一个门洞,里面便豁然开朗起来,眼前又是一个大花园,只不过这里的景致倒是比外面的简单许多,但却不失雅致。 斜着从园子里穿过,便是一节台阶,上去,便进了一处院子,门口左右立着宫女,见了魏子渊纷纷屈膝行礼。 魏子渊并不应声,带着瑾瑜径直往里走去,院子里宫人便多了起来,宫女、嬷嬷,大小太监,或端茶送菜,或依门打帘,井然有序,看的瑾瑜步子都缩了缩,跟着众人紧张起来。 “坐。”魏子渊自己坐了上首,抬头示意了一下瑾瑜。 瑾瑜打量了一下,这圆桌也分不清哪个方位好,哪个方位低,思量着魏子渊的眼神示意的是他右手边的位置,便慢慢挪了脚步坐下。 第八十四章 王府用膳 第八十四章 王府用膳 瑾瑜刚坐定,一旁便有人端了水盆、毛巾上来,这个瑾瑜在府里的时候也知道,饭前洗手嘛,不过还是小心谨慎地瞥了一眼魏子渊,然后淡笑着洗了手,拿干毛巾擦净,然后乖乖坐好。 桌上的菜已经上齐,四碗八盘,一共十二个菜,大碗带盖,看不到是什么菜,八个盘里有蔬菜、肉丸、小炒等等,花花绿绿的,颜色也正好,围着中间的四个大碗摆了一圈,看得人食欲大增。 瑾瑜立马炯炯有神地看向魏子渊,用眼神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开饭。 魏子渊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端正坐着,这时一旁有人端着一个托盘过来,里面有一个小木盒子和一碗茶,径直去了魏子渊面前。 瑾瑜连忙眼巴巴地看了,努努嘴,暗想,怪不得一直不说开饭,原来是自己先有独食呢! 也不知道那木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好吃的? “王爷,请服药。”送东西上来的宫女跪下,将手里的托盘高高举起。 瑾瑜一怔,目光连忙看向宫女手中的托盘上,原来这木盒子装的是药啊? 魏子渊没有做声,一旁的老总管已经上前来伺候了,彰显岁月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木盒子,露出里面犹如金丹般的药丸来。 看得瑾瑜都咽了一下口水,暗想着这样的药丸到底得多少钱一颗。 魏子渊用眼角瞥了一眼瑾瑜的神情,想笑却又忍住了,伸手接了老总管送过来的茶碗,自己伸手取了盒子里的药丸放入嘴里,然后将茶碗送到嘴边,喝了两口。 老总管伸手接了茶碗放回到宫女的托盘上。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我来伺候就好!”老总管扫了一眼四下站着的宫女,轻声吩咐道。 宫女们应了一声,纷纷行礼退了出去。 “王爷。”老总管见人都退出去了,连忙将手里的帕子送到了魏子渊面前。 魏子渊冷冷地看了一眼瑾瑜,伸手接了老总管手里的帕子,将嘴里的药丸吐了出来,用帕子包好,递还给老总管。 “好了,你也下去吧。”魏子渊淡淡地说,“本王同瑾将军说说话。” “是!”老总管用眼角看了一眼瑾瑜,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王爷,这药……”瑾瑜轻声地问了一句。 “没事,药太苦本王咽不下去。”魏子渊淡然说着,抬头看一眼瑾瑜,轻轻一笑,“你不是饿了么?现在可以吃了。” 瑾瑜却没有伸手动筷,而是看着魏子渊皱了皱眉头,这平日里办事沉稳的王爷竟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不免轻轻笑了出来。 “没想到王爷也有耍小孩性子的时候,只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王爷身体不好便应该继续吃药才是。” 看着瑾瑜一脸正经地教导自己,魏子渊正了正身子,淡淡一笑,轻声说:“你哪里瞧着本王病了?” 瑾瑜一愣,随即歪着头想了想,也对哦,他这副模样,实在是不像有病的样子。 “您没病为什么要吃药啊?”瑾瑜疑惑地问。 “以前确实有病,不过渐渐好了,但是太后依旧让人继续给本王送药来。”魏子渊轻声回答着。 自从瑾瑜闯进自己院子谈判的那一刻起,魏子渊便没有打算再瞒着她,知道自己这个秘密的,要么死,要么用,既然当初舍不得下手,也只好将她留在身边了。 只是有些话她还太单纯,听去了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魏子渊这话一半真一半假。 “没想到太后还挺关心王爷的!”瑾瑜说着笑了笑,伸手抓起了桌上的筷子,看来林大哥说的没错,王爷和太后看着不亲密只是因为在外人面前,私下里关系还是很好的。 “哎,有娘的孩子真是个宝!”瑾瑜感叹了一句,伸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随即满足地叫了一声:“嗯,这肉入口即化,真好吃!” 魏子渊静静地看着瑾瑜,方才因为她的一句感慨原本还想安慰她来着,不想一块红烧肉便将她解救了出来,看着他一脸满足的样子,魏子渊轻轻扯了扯嘴角,优雅地伸手抓了筷子,也伸向了那盘红烧肉。 酒足饭饱,瑾瑜与魏子渊并肩坐着喝茶,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魏子渊也不出声提醒她,遣了宫人,任由她慢慢品着茶。 “王爷,您说林大哥会不会跟我置气啊?”瑾瑜喝完了一盏茶,侧头看向魏子渊。 “不会。”魏子渊想也没想便回答了,看得出来,林安对瑾瑜有些超出主仆的感情,他舍不得对瑾瑜生气的。 “也是,就算生气他也会看在我是将军的份上不表现出来的。”瑾瑜抿着嘴点了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懒懒地撑住自己的头,“哎,我也不想与他生气的,若他能像王爷这般跟我好好说兴许我就听他的了。” 魏子渊眉头一挑,侧头看着瑾瑜,好好说?本王方才不也挺凶的么? “除了老将军,林大哥算是对我最好的人了,”瑾瑜没有注意到魏子渊的神情,自顾自地说着话,“总感觉跟他一起有种被大哥哥保护的感觉,出门办事他也总是什么都替我安排好,但也事事都要提醒我,哎,每天都听他说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我脑子里便是一堆浆糊了!” “我知道他说那些话是为了我好,但总感觉被人限制了自由。” 瑾瑜说着皱了皱眉头,自己从孤儿院逃出来就是为了自由,现在被林安限制了不觉有些失落起来。 见她说的起劲,魏子渊一时冲动便说出了口:“今晚若是不想回去,本王让人给你收拾一间房。”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瑾瑜说着起了身,转身看着魏子渊恭声一拜,“谢王爷款待。” “决定回去了?”魏子渊轻声问着,心里隐隐有些不舍,却又希望她回去,毕竟,盯着王府看的人太多,不想她被牵连进来。 “嗯。”瑾瑜笑着点点头,“王爷说的对,林大哥应该不会对我生气,不过想想,似乎我错在先,所以我还是回去给林大哥道歉吧。” “嗯。”魏子渊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低下来看着自己手里的茶盏,直到瑾瑜走远了才抬起头来,望着她的背影淡去了脸上的笑容。 第八十五章 李大人之子 第八十五章 李大人之子 瑾瑜打王府出来,便径直朝着瑾府走去了,刚开始还有些犹豫,待走近了,远远地瞧着门口立了一个人,脸上一喜,便赶紧跑了过去。 “林大哥!”瑾瑜开心地叫了一句。 林安回过神来的时候瑾瑜便已经走的没有踪影了,四处看了一圈都没有见着她的人,便一直在瑾府门口等着,眼见着天越来越黑,便越发的自责起来,此时见瑾瑜回来,连忙拔腿迎了上去。 “将军!”林安着急地将瑾瑜浑身上下看了一个遍,生怕她哪里磕着碰着了。 “林大哥,对不起。”瑾瑜停下脚步,低着头先给林安道了歉,“我不该朝你生气的。” “都怪属下不好,惹将军生气了!”林安连忙跪了下去。 瑾瑜的那一句话,就好似一把锤子将林安敲醒了。 不管以后如何,如今,她还是名正言顺的将军,是自己的主子,自己怎么能够痴心妄想高攀与她。 若是她不嫌弃,伴她左右保她平安即可。 “林大哥,你这是……”瑾瑜看着林安跪了下来,连忙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咬了咬牙说:“你这是生我的气,要和我生分么?” “没有。”林安低下头去,只求她不要把自己赶走,哪里舍得生她的气啊。 “那你起来!”瑾瑜假意生气地说。 林安抬头看了一眼瑾瑜,慢慢地起了身,“将军还未吃饭吧,咱们先回府,让人给您传晚膳。” “不用了,我吃过了。”见林安起来了,瑾瑜脸上又挂上了笑容,说着便慢慢地府内走去,“我去了王府,在王爷那里蹭了一顿。” “王府?”林安又是一怔,自己找了好几个地方,就是没有想到她会王府去,什么时候,她和王爷都已经这般熟络了? “哎,对了,林大哥,你不会还没有吃饭吧?”瑾瑜忽然想起来,以林安的性子定是一直站在门口等自己,肯定还没有吃晚饭,便停下脚步回身问正在走神的林安。 “我……属下已经吃过了。”林安连忙说。 瑾瑜按着林安的样子,勾嘴一笑,随即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哼,你果然是跟我生分了,我还不了解你,找不到我你肯定担心的吃不下饭,走吧,进府,我陪你吃晚饭去。” 林安看着瑾瑜的神情,勾嘴一笑,点点头,跟着瑾瑜进了府。 “你说的有礼,以后我就不去妓院了,从明儿起,我老老实实地去比武场看打架去。”看着林安吃饭,瑾瑜老老实实地表了态。 第二日,吃过早饭,瑾瑜果真按时去比武场了,连嚷嚷着不去的曹源也被她拽了去。 “你不是想看么,嘿嘿,就陪我多看几次!”瑾瑜笑着对曹源说道。 瑾瑜虽说与曹源等人亲近,毕竟是一军将领,她说的话还有点军令的成分,曹源也不得不听,只好埋怨地看向林安。 “林大哥昨晚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今儿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林安跟在一旁,只是淡淡一笑,并不答话。 瑾瑜回头看了一眼曹源,勾嘴一笑,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怎么能告诉他呢! “哎,你看,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大人居然没有睡觉!”瑾瑜一上看台便看到了精神满满的李大人,不免惊讶地回头朝身后的两人嘀咕了一句。 “还真是呢!”曹源瞟了一眼李大人,皱了皱眉头,跟着瑾瑜走过去。 李大人瞧着瑾瑜,也连忙起了身,两厢行礼,便双双落了座。 “瑾将军府里的事情忙完了?”李大人伸手端茶杯,侧着身子朝瑾瑜说了一句。 瑾瑜轻笑一声,浅浅地点了点头,“差不多了,这几日倒是辛苦李大人了。” “无妨。”李大人说着将喝了一口的茶碗轻轻放回,目光示意了一下比武台,“今天是最后的两场了,如此,初试便算是了了。” “原来如此。”瑾瑜淡笑着看向比武台,怪不得李大人今天格外的精神,原来是比武的最后一场啊。 都说这越往后越是压轴戏,就是不知道今天这最后的两场会让自己意外么? 正想着呢,比武台上便上了两人,瑾瑜的目光扫向右边那人时,眉头便轻挑了一下,侧身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林安和曹源,二人和自己的表情倒是一致。 刚上台这人脚步沉稳,走路似乎有风,很明显是个练过的人,果然,越到最后越是精彩,瑾瑜饶有兴趣地盯着比武台上的两人。 双方走到台中央朝着看台上的人鞠了一躬,又相互抱拳行了礼,只听得铜锣一响,两人便各自退了一步。 瑾瑜的目光一直盯在蓝衣汉子的身上,只见他走了两步,便一个跨步上前,先出了掌,对方显然是个不会武功的,毫无招架之力,便径直被拍倒在地。 “哎,太弱了,经不起打!”曹源在后面轻叹了一句。 瑾瑜盯着比武台上的抱拳行礼的蓝衣汉子,轻轻勾了勾嘴角,侧头看向不远处托着名册的小吏。 “那人叫什么名字?” 小吏一怔,显然是第一次有人提问,随即连忙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名册簿,低声说:“回将军,此人名叫夏江,江南乌县人,年十九。” “嗯。”瑾瑜轻轻点了点头,一撇头,注意到一旁的李尚书正盯着自己,于是浅浅地笑了笑。 “呵呵……”李大人笑了笑,抬手指指比武台,“还有最后一场。” 瑾瑜点点头,看向台上已经开始交手的两人。 两人似乎都会些拳脚,其中一人用拳,拳风严实,倒是略胜一筹,很快,另一人便不敌被打倒在地。 “好!好!”李大人赶紧叫了起来,那兴奋劲,似乎比自己赢了还要开心。 瑾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若是论手法,台下这人并不一定能胜得过方才的夏江,为何李大人要这般兴奋呢? “这人又叫什么?”瑾瑜转头看向小吏。 “额……”小吏这回没有翻册子,而是先抬头看了一眼李尚书。 李大人也不兴奋了,起身,客气地朝着瑾瑜拱了拱手,“此乃犬子李铨,让瑾将军笑话了。” “哦~原来是李大人的公子啊,怪不得如此英勇!”瑾瑜接了一句,转头看向比武台上的李铨,忍不住微微皱了眉。 第八十六章 堂前对质 第八十六章 堂前对质 “瑾瑜!”朝堂之上,皇上突然一声大吼,吓得在人群中打瞌睡的瑾瑜一怔,随后回过神来,赶紧跪到了中间。 “末将在!”瑾瑜老老实实地趴下身子去,心中暗自揣测今日皇上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不知道又要给自己安排什么苦力。 “有人上书说你近日经常去春归楼,此事是否属实?”皇上坐在高堂之上,厉声质问。 瑾瑜一愣,抬起头来,四周瞟了一下,是谁这么缺德,居然还打起小报告来了。 “正问你话,你看众位大臣干什么!”皇上又说。 “皇上,那都是前几日的事情了,末将好些时候没去了。”瑾瑜抬起头,委屈地看了一眼皇上,自从答应魏子渊和林安之后,瑾瑜就再也没有去过妓院了。 “这么说你到底还是去了?”皇上的声音提了一下,显然是有些生气了,“你身为人臣,怎么可以去那样的花柳之地呢?” 瑾瑜皱了皱眉头,偷偷瞥一眼安静坐着的魏子渊,暗自吐槽,还真是亲兄弟,说的话都差不多。 “李伯轩!”皇上又高声叫了一人。 瘦弱的李尚书赶紧从人群中躬身跑了出来,挨着瑾瑜跪下来了。 “臣……臣在。”李尚书战战兢兢地答应着。 “朕命瑾瑜与你一起主持武状元一事,他可有日日去?”皇上看向几乎整个身子都要趴在地上的李伯轩,厉声问道。 “回皇上,瑾将军近日确实日日到比武台的,只是……”李尚书说着停顿了一下,侧头打量了一眼瑾瑜,继而低下头继续说:“只是前些日子推说府里有事,便托老臣一人主持了。” “胡闹!”皇上生气地呵斥了一声,吓得整个大殿的人都缩成了一团,李伯轩更是赶紧将头埋了下去。 瑾瑜没有他那么夸张,只是将头低着,用眼角扫了一眼李伯轩,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暗自觉得自己似乎入了某人的坑。 “你既知道他没去,为何不禀告给朕?” “老臣……知罪。”李尚书赶紧回答着,苍老的声音颤抖着,惹人同情,很快一旁便有人出来为他求情了。 “皇上,瑾将军推说有事,李大人身为同僚也不可能不多担待些,还请皇上看在李大人年事已高,饶他一次。”监察使温大人最先出来说情,随即又有几位大人站了出来。 皇上迟疑了一下,摆摆手,轻叹一口气,“李大人,你先起来吧。” “谢皇上!”李尚书跪地拜谢一番,赶紧起了身,颤颤巍巍地回到了队伍中去。 “瑾瑜,你身负皇命,居然玩忽职守,流连于花柳之地,实在可恶,朕要罚你……” “皇上!”瑾瑜日日耳濡目染的,也知道圣命不可改,赶紧抢在皇上下命令前开了口。 皇上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你又有何事?” “皇上,末将去春归楼不假,但也只是吃点心听小曲儿罢了,毕竟光天化日的,末将也行不了那花柳之事!”瑾瑜抬起头,说的是振振有词,一旁停着的人却纷纷将头低了下去。 这话是这么说不假,但是将这话公然拿到朝堂之上瑾瑜算得上是第一个,连皇上脸上都闪过了一丝尴尬之色。 坐在椅子上的魏子渊更是握了握手掌,看来着实得找机会管管她那张嘴了,指不定以后还会在众人面前说出什么来。 “末将身负皇命,自然要尽恭职守,然而武状元比武却好似小孩摔跤一般,此等考试,怎么能选出武状元来?” “臣敢问皇上,朝廷考武状元为了什么?”瑾瑜索性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皇上。 皇上似乎有些被瑾瑜的气势给震住了,迟疑了一下才轻声说:“自然是为了日后领兵作战。” “那皇上真应该亲自移步看看武状元的比试了。”瑾瑜说着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冷笑,“如今已经是第二轮比试了,除了个别出众的,其他都是乌合之众,这样的人也能来考武状元,是我大梁无人了还是有人别有用心呢?” 一时之间,大殿之内鸦雀无声,魏子渊却不易察觉地勾起了嘴角。 “李伯轩,瑾将军所说可属实?”皇上皱着眉头轻声说着。 才刚站回去没多久的李伯轩又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挨着瑾瑜跪下了,“回皇上,臣一直按着先代规矩办事,并不知情。” 皇上的眉头拧的越发紧了,抬头扫了一眼李伯轩和瑾瑜,一个据理力争,昂头挺胸的,一个唯唯诺诺,匍匐在地。 “来人,先将瑾瑜押入大牢,此事看来要重议!”皇上冷声说着,眉眼间的厉色越发的沉重。 从殿外进来两个侍卫,上前将瑾瑜直接拖走,瑾瑜知道,皇上既然没有直接下令,此事必定还有周旋的余地,因此也不挣扎,任由两名侍卫将自己拖走了。 “退朝!”皇上瞥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李伯轩,一甩袖袍,起了身,朝臣们立马跪了下去。 东宫,得了消息的文晴公主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径直跪到了皇后脚边。 “母后,您去替瑾将军求求情吧。”文晴公主哭着说。 “哎,你这孩子!”皇后看着失了礼仪的文晴,微微不悦地皱了皱眉头,随后看看左右,厉声道:“还不赶紧将公主扶起来。” 左右的宫女赶紧上前,将文晴扶了起来。 “母后~”文晴起了身,站在皇后身旁,依旧祈求地看向皇后。 皇后看了她一眼,伸手拉她挨着自己坐下,看看左右,吩咐宫女们都退下去。 “你父皇为什么把他关起来你不知道?怎么还为他说话呢!”皇后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拿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 “瑾将军的为人儿臣信得过,他既说了只是听听曲儿那便就是了!”文晴公主目光坚定地看着皇后说道。 “好吧,母后稍后会跟你父皇提提的,此事你就不要再多操心了。”皇后抬手摸了摸文晴公主的额头,“再过几日便是你及笄之日了,在这之前不可不许在你父皇面前说起这事,惹得你父皇火太后不高兴就不好了。” “儿臣知道了。”文晴轻轻点点头,随即起身,朝着皇后轻轻一拜,“那儿臣先退下了。” “去吧。”皇后点点头,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来。 第八十七章 坐牢 第八十七章 坐牢 “你们这是把大牢当我家了么?”瑾瑜看着相伴来探监的杨绛和方士文,乐呵呵地笑了一声,这曹源、穆从义和林安才来不久,这两人也赶来了。 “呸,呸,尽说些不吉利的话!”一旁的曹源赶紧接了话,“这里是大牢,怎么能是你家呢!” “好好好,算我说错话了。”瑾瑜无奈地说了一句,仰头看了一眼弯腰进来的两人,乐呵一笑,“坐吧,只有这干草垛子,也别嫌弃。” “哎,还真是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关在大牢里呢,居然乐呵呵的!”杨绛摇摇头,将手里的食盒放到众人中间的矮桌上,随即提提衣摆,盘腿坐下。 “你们看看,杨大哥这才是真正来探监的,还知道给我带吃的,瞧瞧你们几个,居然空手就来了!”瑾瑜看到食盒,整个人就越发的兴奋起来,连忙伸手接了食盒盖子,肉香味立马飘了出来。 “烤仔鸡!”瑾瑜闻着香味便能叫出名字来,伸手端起,再往下又有几碟她平日里爱吃的菜和糕点。 “怎么只有一副碗筷?”瑾瑜皱了一下眉头说。 “就给你一人准备的!”方士文在一旁笑着说,“知道你对吃将就,这大牢里的菜你肯定是吃不习惯,所以特意为你准备的!” “嘿嘿,谢谢几位哥哥了!”瑾瑜嘿嘿一笑,也不再推诿,抓起筷子便狼吞虎咽起来,其他几人在一旁看着,瞧她吃得欢也跟着开心。 “这事啊,多半跟李伯轩那老狐狸有关!”瑾瑜吃饱喝足,便慢悠悠地开了口。 “不会吧?我听说李大人自己也差点受牵连呢?”杨绛连忙说。 “差点不是没有么?”瑾瑜看了一眼杨绛说,“我去春归楼,都是好几日前的事情了,如果有人要上奏怎么早不说,偏偏挑了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方士文在一旁轻声问。 “这几日武状元比试第二轮,瑾小弟比较看好一位叫夏江的,但是进入复试的人中有李大人的儿子的李铨,所以,瑾小弟便与他争执了几句。”曹源作为知情人士,开口替瑾瑜说明了真相。 “若是因为这个到有些可能。”穆从义轻轻接了话。 “不仅如此!”瑾瑜捡起桌上的筷子拿在手里把玩着,“我让林大哥去打听了一下,今年的武状元入试学员着实比以往差了许多,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吗?” “李大人很可能是发现了我们在调查他,所以才会先发制人,联合人上书弹劾将军,只要皇上生疑,去了将军武状元主持之事,这李铨必定能成为今年的武状元,到时候他父子联手,就算将军想再翻案都难。”林安面色严肃地替众人又分析了一道。 “哼,还真是一对老奸巨猾的父子!”杨绛听完冷哼了一声,随即抬头朝着瑾瑜一笑,“只是他们估计错了咱们瑾小弟!” 众人都扭头看向瑾瑜,纷纷笑了起来,公然打断皇上讲话还没有被砍脑袋的,恐怕只有瑾瑜一人了。 江南王府,魏子渊静静地立在窗边,忽然一个黑影从黑暗中现出半个身影来。 “怎么样?”魏子渊轻声问。 “一切正常,他手下几位副将正在那里,属下不敢探的太深。”黑影立在暗处低声说着。 “有人来了,你下去吧。”魏子渊轻声吩咐道,再转身时,身后的黑影便已经没有了人影。 老总管急急忙忙地外面走了进来。 “王爷,皇上召您入宫。”老总管立在门口位置说。 “嗯,为本王备车马。”魏子渊轻声说了一句,就好像早有预备一般。 老总管微微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魏子渊,赶紧答应着退了下去,自家王爷最近与瑾将军来往过密,此次瑾将军出事老总管比旁人更是担心起来。 一是担心王爷若是不救,瑾将军自此被人陷害,平白失了一个能入得了王爷眼的好人,再者,王爷若是去跟皇上求了情,皇上因此怀疑王爷,那就更不好了。见魏子渊回答的如此平静,老总管心里稍稍有些慰藉,依着他的命令先去安排车马去了。 魏子渊到皇宫的时候宫里都已经掌灯了,太监直接引他去了御书房。 “臣参加皇上!”魏子渊进去之后先行了君臣之礼。 “三皇弟来了,来,坐吧。”皇上看到他到显得十分亲切,笑了笑,起身,将他让进了侧殿。 “朕宣你进宫,就是为了瑾将军一事。”皇上坐定之后便直接开了口,“不知三皇弟如何看?” 魏子渊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抬头看着皇上轻轻一笑,“皇上是指春归楼一事还是武状元一事?” 皇上笑笑,轻声说:“你且都说说。” “若是春归楼一事,臣弟不知情,如果真像瑾将军说的那般他只是上那听曲,倒也算不上大罪,皇上按例惩罚便是!”魏子渊不急不缓地说着,这一事情上,他倒是支持皇上给瑾瑜一些惩罚,也好管管她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再者,春归楼这种地方也不能再让她去了。 “那……武状元一事呢?”皇上轻声问。 “此事,臣弟却知晓一些。”魏子渊淡淡一笑,“先前瑾将军去臣弟府里习字,不经意间曾提起过,李大人年事已高,多数时候都是在犯困,臣弟暗想,这也许和瑾将军说的武状元入试学员资质差有关系。”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慢慢说道:“说起来,李大人确实年纪有些大了。” 魏子渊低下头去,不再说话,皇上又问了几句闲话,便让他出了宫。 “皇上,天也不早了,这奏折明日再批吧,今晚您去哪宫里歇着?”身后的太监上前问到。 “去皇后宫里吧。”皇上说着起了身,想着晚膳十分皇后便派人来请过,自己想着她多半又是受了文晴公主的求情,所以没有过去,现在想想倒有些愧疚起来。 “喳!”太监答应了一句,赶紧退至门外,高喊一声:“皇上摆架东宫!” 第八十八章 求情 第八十八章 求情 皇后寝宫,宫女们伺候两位主子更衣后,便伸手打下金黄的幔布,然后静静地退了出去。 皇后散了发髻,对着镜子看了看,缓缓起身,走到床边,朝着皇上淡淡一笑。 皇上抿嘴一笑,随即伸手握了皇后的手,拉她到自己身旁坐下。 “晴儿今日来找你为瑾瑜求情了吧?”皇上温声开口。 “嗯。”皇后轻轻点了点头,“晴儿年岁小,不懂后宫不得干政,请皇上恕罪。” “无妨,可见她是真的动心了。”皇上笑着,轻轻揉了揉皇后的手,“朕晚上招了三皇弟进宫,他也觉得对瑾将军小惩即可。” “王爷倒是很少替人说情。”皇后轻轻附和了一句。 “嗯,他说的在理,李大人到底年事已高。”皇上也轻轻说了一句,随即扭头看一眼皇后,淡然一笑,“算了,朕不和你说这些朝堂之事了,就寝吧。” “嗯,臣妾伺候皇上就寝。”皇后点点头,连忙起身蹲下,为皇上脱去脚上的靴子。 夜已深,魏子渊从宫里回来便让人煮了一壶浓茶,这会儿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忽然烛光稍稍晃动,白日里的那个黑影又一次出现在了角落里。 “如何?”魏子渊轻声问,也不抬头看,对于暗羽的气息他是十分熟悉的。 “回王爷,林安正守在大牢门外,瑾将军倒是已经安然睡下了。”暗羽低声答话。 魏子渊轻轻勾了勾嘴角,倒也像是瑾瑜的作风,只要能够吃饱,身在大牢也能睡得安稳。 “你也派人守着,防着有人会对她不轨!”魏子渊笑过之后轻声吩咐道。 “是。”暗羽只是轻声应了一声,随后,房间里便没了他的气息。 魏子渊知道他走了,便继续拿起了桌上的书,然而,却似乎有些看不进去。 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对她如此上心?就因为她是个女子? 第二日,瑾瑜还未睡醒,便被牢狱叫起,宣她进殿上朝。 瑾瑜迷糊着眼睛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嘀咕道:“还以为坐牢就不用上朝呢!” “武状元一事,朕以命人查明,瑾瑜,玩忽职守五日,扣五月俸禄,至于李尚书,朕谅你年事已高,特许你在京养老,武状元一事日后便交给瑾瑜吧。” “臣遵命!”李尚书立马感恩戴德地跪下了。 原本就跪在地上的瑾瑜看到这情景却有些愣住了,微微皱了眉头。 “瑾瑜,你还有话要说么?”皇上见他半天不吭声,便开口问她。 瑾瑜张了张,目光扫到魏子渊,平日里一直端正坐着的他今日竟然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夏妤一愣,随即低头跪下去,“末将谢皇上!” 从朝堂出来,瑾瑜还有些想不明白,这事,怎么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呢? 远远地看着魏子渊快走到二道门了,瑾瑜快走了两步,想要追上去问问,但是想想自己昨晚在大牢里待了一晚,便又作罢了,下午去了王府再说吧。 瑾瑜出了二道门,林安便赶紧迎了上来,瑾瑜四处看了看,魏子渊的马车都已经走了。 “回吧。”瑾瑜轻声说了一句,便翻身上了马,刚下马车,便看见府门口候着不少人,瑾瑜疑惑地下了马车,柱子赶紧上来掺住她。 “怎么这是?”瑾瑜看了一眼摆在门口的火盆。 “跨火盆,去晦气!”宫商在一旁低声说道。 “哈哈,你们也太讲究了。”瑾瑜笑笑,抽回了自己的胳膊,直接从火盆上方蹦了过去,随后回头对着众人一笑,“好了,都散了吧,好好的给我备点吃的才是正事!” 折腾了一上午,吃过午饭瑾瑜便将来祝贺的杨绛等人都送了出去,终于可以安静下来想想李大人的事情了,想了半晌也没想明白,索性收拾东西,提前些往王府去。 “瑾将军今日来的稍早些?”老总管在门口迎了瑾瑜,便淡笑着问道,虽然不知道自家玩野昨日进宫都跟皇上说了什么,见瑾瑜无安,自家王爷也没有受牵连,老总管心里还是开心的。 “嗯,有一事想不明白,所以提前来了。”瑾瑜淡淡答着,“我先去书苑练练字,不用急着告诉王爷我已经来了。” “好,您请自便!”老总管笑着抬抬手,将他让进书苑。 瑾瑜自顾自地往自己的座位去,看了看自己还未默完的千字文,淡淡一笑,提笔写了起来。 魏子渊进来的时候,瞧她低头写的认真,便放轻了脚步,慢慢靠了过去。 数日不见,她的字倒是长进了不少,比起画语娟细轻挑的字体,瑾瑜的字倒是更和自己的意,细腻却又有力,字如其人,倒是很像。 “王爷!”瑾瑜一张纸写完,抬头的时候才注意到站在身旁的魏子渊,魏子渊也是被她这一叫唤回神来。 “嗯。”魏子渊淡淡答了一句,随即转身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瑾瑜赶紧放下自己手里的笔,起身,跟上魏子渊。 “怎么了?”魏子渊坐定,抬头看向跟上来的瑾瑜。 “末将有一事不明,想向王爷请教!”瑾瑜表情严肃地说。 魏子渊打的猜到她要说什么了,不过见她难得如此认真,便笑着点点头,“你问吧。” “皇上为什么不追查武状元一事?”瑾瑜挺着胸膛,直接便问了出来。 “你希望皇上查?”魏子渊抬起头来,反问瑾瑜。 瑾瑜看着魏子渊的神情,心里的答案忽又变得不那么自信起来。 “皇上若认真追查起来,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魏子渊低了头,伸手去端了面前的茶碗,轻轻一揭盖,茶的热气便散出来成了一股白气,横亘在二人中间。 “李大人大可推脱是手下人办事不利,然而武状元考核已经到了这一步是不可能重考的,但你,玩忽职守,有负圣恩,却能坐实了罪名。” 魏子渊说到这,将揭起的茶碗盖有慢慢地放了回去,重新仰头看向瑾瑜,“没了你,这武状元便非李铨莫属了!” 瑾瑜一怔,自己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一遭,这官场果真是黑得很,看来,自己真的是应该早点离开才好。 第八十九章 新字体 第八十九章 新字体 “但总觉这样真的白白便宜了那个李大人,以李铨的实力,就算打不过夏江也能落个武举三甲。”瑾瑜瘪瘪嘴,有些不服气地说。 “李大人本就是二品大元,李铨虽说是他的次子,但也是嫡出,他若想在朝中为他谋个一官半职的真不难。”魏子渊喝了一口茶,轻淡地说。 “那……就只能这样了?”瑾瑜狐疑地看向魏子渊。 “嗯。”魏子渊轻轻应了一声,伸手将桌子上的镇纸移开,“将你方才写的字拿过来。” “哦。”瑾瑜应了一声,赶紧去取自己方才写的字,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魏子渊面前,一脸期待地盯着魏子渊说:“王爷,我的字是不是大有进步了?” 魏子渊淡淡一笑,没有理会瑾瑜,而是认真看起瑾瑜写的这首词来。 “这词你写的?”魏子渊轻声问。 “不是,也是那老头读给我听我记住的。”瑾瑜连忙摇头,方才千字文默完,见魏子渊还没有来,便随手拿了一张宣纸,默了一首《一剪梅》。 “词风略悲。”魏子渊轻轻摇了摇头,这词里的悲哀和瑾瑜一点也不像,“瞧着便不像是你写的。” “原来王爷是个乐观之人!”瑾瑜脸上一喜,方才这词不过是她无聊,所以随意捡了一首立马能想起来的,并没有思虑情绪,“那倒是另外想到一首好的,我去写来!” “不急!本王先教你一种字体。”魏子渊却轻声叫住了她,慢慢起身,令取了一张宣纸在桌上铺好,随即挑了一支中号的毛笔,轻点墨汁,便在纸上落了笔,写的是方才瑾瑜写的《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 字体十分的细腻,却又棱角分明,单看一个字到不觉得有什么,等一句写完,瑾瑜才惊奇地发现在上下两个字之间,竟有一丝浅浅的墨迹,仿佛一根线将所有的字都串起来了一般。 “这是怎么做到的!”瑾瑜在一旁惊呼道。 “不难,本王教你。”魏子渊停了笔,抬头朝着瑾瑜淡淡一笑。 瑾瑜立马兴奋地点点头,直接伸手接了魏子渊手上的毛笔,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魏子渊轻轻勾一下嘴角,往一旁挪了两步,随即将地方让了出来。 瑾瑜什么也不说,直接走到魏子渊先前站的位置,轻蘸了一点墨汁,随即就在魏子渊方才写的纸上落了笔,写了下一句。 方才她在一旁看得很认真,又依着一旁魏子渊写的,有些依葫芦画瓢的架势,魏子渊单手负后,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也不出言打断她。 虽说写字不是画画,但是瑾瑜的架势倒还是蛮像的,毕竟练出一种字体也不是一日之功,魏子渊不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陪瑾瑜练。 “不好!”瑾瑜写完那一句,自己端着笔摇了摇头,略显失落地说:“王爷写的倒像是丝线串着珍珠,我这写出来就好像军营里晾晒的鱼干串!” “噗……”魏子渊不及笑,门外却传来了一声女子的笑声,瑾瑜和魏子渊连忙都抬头看去。 画语一身碧色罗裙,正站在书苑门口,脸上带笑,手里拽着一块粉色的丝帕捂着嘴角。 其实她来了有些时候了,特意让老总管没有通传,走到门口的时候正看到瑾瑜在写字,魏子渊在一旁看着,脸上还带着些淡笑,不禁看得有些走神了。 自己似乎从未见王爷这般笑过,笑得极其淡然,所以便一直没有出声打扰,不想却被瑾瑜一句话逗得笑出了声。 见二人都看了过来,画语赶紧收了笑,微微提了提裙摆,抬脚入门,朝着魏子渊福了福身子,“画语见过王爷。” “嗯。”魏子渊看着她轻点了一下头,脸上也挂着笑容,却与方才的完全不同,画语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起来。 瑾瑜也连忙放了手里的笔,从书桌里面走出来,像画语行了礼。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魏子渊轻声问。 画语轻轻看了一眼瑾瑜,随即淡笑着说:“画语奉了太后的令,来请王爷去宫里陪太后用膳。” “好,本王这就随你去。”魏子渊淡淡点了点头,然后侧头看向瑾瑜。 瑾瑜也连忙拱手说:“既然王爷有事,那末将便先告辞,明日再来。” “明日你便不用来了。”魏子渊轻声说了一句。 正准备回身的瑾瑜一怔,抬头愣愣地看着魏子渊。 “皇上命你全权主持武状元考举一事,你便将全部心思都放在这个上面吧,等忙完了再往本王府里来。”魏子渊淡然地说。 瑾瑜明白过来,轻轻点了点头,又朝着画语点头示意一下,便自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出了书苑。 魏子渊目送她出去,随后转头对画语说:“本王去更衣,让老总管带你去正厅歇息一下。” “是。”画语轻声回答着。 魏子渊出了书苑,他心里明白,今日又不是初一十五,太后突然请自己进宫用膳多半又是因为婚事。 而且,用膳而已,打发个小太监来请自己就可以,却巴巴地叫了画语过来,国语毕竟是封了公主的,这出宫总得几个小太监和宫女、嬷嬷跟着,这番劳神,恐怕也只是为了让画语来王府瞧瞧。 武状元考核之事,如今风波未平,瑾瑜自然要多操些心,但是魏子渊让她近日内不要来却是打着另一番盘算。 画语年纪大了,太后自然就会越发的着急,赐婚是迟早的事情,自己定然是要和太后抵抗的,太后心狠,能容下自己已经是无奈,心里未必能容下自己周身的人,所以,还是趁此机会让瑾瑜躲开才好。 画语跟着老总管到了大厅,虽安安分分地品着茶,心里却是十分雀跃。 如果说太后前几日在马车上说的话只能算作自己的猜测话,今日的主动便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自己是未出阁的公主,王爷府里却没有女主人,太后打发自己来,传令怕只是个幌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后是做的什么打算。 但画语并不急,喜不形于色,这是在宫里学到的生存法则,她只安静喝茶,就连一旁跟来的嬷嬷都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 第九十章 入宫 第九十章 入宫 “坐吧。”魏子渊请过安之后,太后便轻淡地开了口。 魏子渊点点头,走到嬷嬷搬来的椅子上坐好,令他意外的是,今天这样的局皇上和皇后居然也在。 “朕想着母后回宫之后还没一起用过膳,所以让人去请了你来。”皇上笑着先开了口,“最近身体可好些了。” 魏子渊稍稍愣了一下,立马回了神,轻轻一笑,“都是老毛病了,想来难根治,不过母后命人配的药我倒是一直在吃,今年感觉好了许多。” “那就好。药若是完了,便让御药房给你送去。”皇上轻点点头,温声嘱咐道。 太后淡笑着看了一眼两位儿子,轻笑着开了口:“令人传膳吧。” “是。”一旁的晋嬷嬷答应着便退了下去,众人连忙起身,皇后上前扶了太后下榻。 晚宴就安排在太后宫里的侧殿,一共三张长桌,太后自然在中间,皇上的与她并列,皇后的在右,魏子渊的在坐。 刚坐定,宫女们便开始上菜了,都是些宫里时兴的菜品,往太后宫里送来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这里有晋嬷嬷伺候,你去替渊儿布菜吧。”太后看着伸手欲拿筷子的画语,抬手挡住了她的手,笑着看了一眼下方的魏子渊。 画语一顿,抬眼望去,对上魏子渊的眼睛,立马红了脸,但还是依着太后的吩咐小步走到了魏子渊身侧,拿起一旁的筷子,帮魏子渊布菜。 “有劳了。”魏子渊神情淡然,温声道了谢。 这情形,在场人看了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连皇后都抬头朝着皇上轻轻笑了笑。 “渊儿怎么不吃?”太后见魏子渊许久不动筷,便开口问。 魏子渊于是便起了身,“回母后,太医交代,最近天已入寒,不宜吃这些寒性菜品。” 众人往魏子渊的盘里看去,盘子里是画语才拆好的河蟹,蟹肉性凉,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是画语不好,布错菜了!”画语赶紧在一旁跪了下去。 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情,随即冷冷地看向身侧的嬷嬷:“去问问今天御膳房是谁当值,如此不尽心,为王爷准备了这些菜品!” 魏子渊已经扶了画语起来,但是画语依旧自责地低着头。 “好了,画语,你先退下吧!”太后见画语这样子,定是不好再继续布菜了,便开口吩咐她先退下。 画语满脸愁容,转身朝着太后、皇上、皇后一一福了福身子,便退了出去。 好好的家宴,因为这一出太后显然是不太痛快,吃的并不多,家宴就此便散了,魏子渊去与太后请安告别的时候瞧着她神情并不是很好,知道自己又惹她生气了。 “你就这么不喜欢画语?”太后遣散了宫人,厉声质问魏子渊。 “不是不喜欢,是不敢靠近。”魏子渊有备而来,丝毫不惧,“儿臣视画语为妹妹,自然是疼爱喜欢的。” “但是母后若非要儿臣娶她,儿臣只得避着她了。”魏子渊轻声说着。 “你!”太后握了握拳头,可随即想想自己若是因为一个义女跟自己的儿子这般置气,传出去了也不大好,便慢慢松了拳头,将自己心中的怒火暂时压了下去。 “如果哀家一定要赐你这门亲事呢?”太后冷冷地看向魏子渊。 “母后的懿旨,儿臣不敢不从,儿臣会将整个王府交给画语打理,但儿臣定不会行夫妻之实!”魏子渊语气坚定地说。 对一个不爱的人,他做不到,何况自己还把画语当做亲妹妹,如能亲妹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魏子渊宁愿选择抗旨。 太后才松开的拳头再一次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目光直直地盯在魏子渊的身上。 他说的话,太后自然听懂了,自己若是执意把画语嫁到王府去,无意是守活寡。 “哀家乏了,你出宫去吧。”看了许久,太后最终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魏子渊躬身一拜,便毫无眷念地出了太后宫里。 夜晚的风有些微冷,魏子渊遣散了掌灯的宫人,独自往外走着。 这条独自走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路,他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摸出去,根本就不需要宫人掌灯,而且,此时的他心绪有些紊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母后对自己的态度就冷淡了呢? 大约就在父皇病倒之后吧,朝中大臣纷纷上书让皇上立太子,母后身为东宫,自己和皇兄自然是最多人支持的。 自己本就无意皇位,毕竟身体不好,即使做了皇上也不知道是否能为天下苍生造福,而皇兄不同,皇兄宅心仁厚,在自己眼里,日后定能成为一位明君。 因此,当母后深夜宣自己进宫时,自己也是这番说辞,母后很是满意,还对自己笑了笑,那恐怕是她最后一次对自己笑了。 皇兄登上皇位之后,母后便完全变了态度,莫说是笑了,就连最基本的关心都没有,问的最多的,便是药丸的事情。 魏子渊想着,忽然怔了一下,随即停下的脚步又慢慢往前走去,嘴角不经意地提了提,轻声开口:“你怎么来了?” “属下见王爷有心事,不放心,所以跟上来看看。”立在黑暗里的暗语,出乎意料地用了戏谑的语气同魏子渊讲话。 魏子渊轻轻一笑,也不回头怪罪他,继续往前走去。 “本王那个不过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罢了。”魏子渊轻声说。 “属下知道。”暗羽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只要是走这条路,王爷总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来。” 魏子渊轻笑了一声,稍稍抬头看看左右,想着自己第一次知道那药丸才是自己病弱的根源时,竟还傻傻的想要拿着药丸来跟太后对质,暗羽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把自己打晕带走的。 “暗羽,你跟子啊本王身边多少年了?”魏子渊轻声问,语气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过了这个年便三年了。”暗羽轻声回答着。 “可真快。”魏子渊淡笑着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道还得多少个年。” 第九十一章 武状元 第九十一章 武状元 送走了魏子渊,太后独自靠着软榻沉思了许久,到底是自己年轻时候造下的孽,如今,这苦果也只能自己咽下了。 撩帘子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侧头瞟了一眼进来的两人,暗叹一口气,缓缓地坐起了身。 “画语参加太后。”画语连忙低身行礼,语气中还带着微微的黏稠,很显然是下去暗自伤神过了。 “怎么,哭了?”太后连忙问,脸上一阵焦急,赶紧给一旁站着的晋嬷嬷使眼色,晋嬷嬷连忙伸手将跪在地上的画语扶了起来。 “没有,是外面风太凉,吹着眼睛了。”画语说着连忙挤出一点笑容来,随即拿帕子将眼角溢出的两地眼泪给轻快地擦了去。 太后心疼地看了她一眼,轻声开口:“你也不用骗哀家了,你在哀家身边这么多年,哀家怎么可能连你哭没哭都看不出来。” 画语低着头,没敢说话,知晓太后不会给自己定一个欺君之罪。 “哀家知道你心里有王爷,但是他并无此意,你不如去了这念头吧。”太后看着画语的样子,用商量的口吻开了口。 画语一听,赶紧跪了下去,“画语自知配不上王爷,只求能在他身边服侍就好,就算是做个内侍宫女,画语都心甘情愿,求太后成全!” 画语早就猜到了太后有意将自己许给魏子渊,又听人说太后晚膳后留了魏子渊在屋内说话,已经猜到太后和王爷说的定是这件事,所以内心满是期待。 本以为太后叫了自己过来,是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却不想太后却是叫自己免了这心思,画语心里一急,便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全盘脱口而出了。 一口气说完之后才意识到羞愧和害怕,连忙深深地将头埋了下去。 “就算是做个侍妾你都愿意?”太后厉声问。 “画语愿意!”跪在地上的画语低声回答。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站着的晋嬷嬷,“扶她下去吧,哀家今日是真的乏了。” 晋嬷嬷点了点头,赶紧伸手扶了画语起来,画语毕竟是在太后身边服侍多年的,就算是这个时候也还记着规矩,朝着太后福了福身子,才跟着晋嬷嬷出去。 晋嬷嬷送走了画语,便立刻转身进来伺候太后更衣。 “一个个都跟哀家年轻时候的性子一模一样!”太后坐到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一口气。 “都是太后您带大的,自然像您。”晋嬷嬷站在她身后,轻轻为她去掉头上发簪。 太后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盯着面前的镜子,慢慢地皱了眉头,愁就愁在画语铁了心要跟魏子渊,不然哀家能养他自然也可以杀了他! “杀!杀!杀!”几日后,经过瑾瑜重整之后的武状元考核又重新比试了起来,改掉了之前两两对打的模式,瑾瑜从军营里挑了一些实力不错的将士,由入试的学员自己挑选挑战对象,若是赢了,便可进入下一轮,若是输了,便只能止步到此了。 有了这样的竞争模式,那些浑水摸鱼的人很快就被送了出去,留下来的,都是有些本事的学员,这打起来,才有些战斗的样子,一旁围观的人群也热闹地呐喊助威起来。 “你们都好好看着,有合适的就算录不了武状元,也可以要去军营里。”瑾瑜笑着侧头对杨绛等四位副将说道,自从瑾瑜重新主持武状元考核之后,众人担心李尚书会有所动作,便每日都陪着瑾瑜一同来。 “瑾小弟可真精明,看着想象是位老生意人了!”曹源立马笑着接了话。 “生意人怎么了,我倒是喜欢做生意的,钱多,吃不完!”瑾瑜连忙笑着回了一句,随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本就俸禄少,还被皇上扣了五个月的薪俸,日后就要仰仗众位哥哥养活了!” “财迷,皇上给你赏赐的那些银两呢?”杨绛连忙转头给瑾瑜丢了一个白眼。 瑾瑜抿嘴嘿嘿一笑,略显神秘地说:“那钱我拿去干点其他事情去了。” “李铨上去了。”曹源还欲插嘴,林安轻声在瑾瑜身边提醒了一句,于是所有人立马收了笑,转头看向比武台上的李铨。 要防着李尚书,自然也就要多注意下这李铨,众人便赶紧看了过去。 瑾瑜这一次挑来的士兵都不是很出众,毕竟只是第二轮,若是让大家都进不了下一轮,恐怕这武状元考试就要成为天下笑柄了,而且,武状元嘛,又不是只要会打架就可以了,日后都是将领之才,必须各方面都突出才行。 所以,不论李铨挑谁,他能都赢。李铨似乎也猜中了这一点,抬手随意一指,选了一人上台。 瑾瑜轻轻勾了勾嘴角,身子往前倾了倾,抬手托住下巴,饶有兴趣地观看起两人的打斗来。 “说实话,我挺想看李铨跟夏江打一场的。”瑾瑜淡笑着说。 “这有什么好看的?”曹源立马接了话,在他眼里,李铨的武功肯定不及夏江。 “论武功,两人却是有悬殊,但是,李铨都是阴招,夏江就算回些拳脚也不一定都能防住,若是一不小心重了招,想要再还手,基本是没有可能了。”方士文静静说着,眼光还是一直盯在比武台上,他话音刚落,比武台上传来一身惨叫,跟李铨对打的那名将士被李铨擒住了胳膊,直接就给掰折了。 众人都皱了皱眉头,比试规定点到即可,但李铨下手就是如此阴狠,若是夏江一不小心被他擒住,少了一只胳膊,想要再赢李铨可就不容易了。 在比武场边上主持比武的侍卫见将士倒地,赶紧上前制止了还欲举拳的李铨,李铨皱了皱眉头,收了拳头,转身朝着看台上,勾嘴一笑,神情倒是十分的挑衅。 “有趣!”瑾瑜拿开手,坐直腰身,“安排下去,下面两轮,不要太为难李铨,我就想看他和夏江比试。” “可如果他赢了……”林安连忙开口,若是李铨赢了,他便是这期的武状元,那么之前做的那些可就白费了。 瑾瑜静静地看着已经换了一轮的比武台,轻声说:“夏江若是赢不了李铨,他也没有做武状元的资格。” 第九十二章 比武 第九十二章 比武 有了瑾瑜的吩咐,后面自然没有人可以为难李铨,李铨的能力,倒也安安稳稳地进了最后一轮。 夏江自不用说,众望所归的武状元,自然不负众望地站到了最后一轮,今日,这一场比赛,便要决出谁是武状元了。 瑾瑜按着所谓的老规矩,给皇上上了一封奏折请他来现场坐镇指挥,皇上很平静地便应了下来,自然还带了不少文武百官来,这其中就包括李伯轩李尚书。 瑾瑜希望他来,只有他当场看了,日后才没有可能再叫嚣不公平。 “皇上,是不是可以开始了?”瑾瑜听曹源来报,一切准备妥当,便起身向皇上询问道。 “嗯,开始吧。”皇上轻声说着。 瑾瑜点点头,回身,走到看台边缘,接过侍卫手里的木槌,在铜锣上敲了一下,随即,四周擂鼓响动,李铨和夏江,一左一右走到看台下方。 二人一同先跪拜了皇上,然后起身,相对抱拳行礼。 瑾瑜看两人行完礼,转头看着一旁的侍卫点了点头。 那侍卫会意,展开手里的转抽,高声念到:“今日,在此决试武状元,一共三轮,分骑马、射箭、比武,双方点到即止,不得恶意伤人!” “第一轮,骑术,先到这为胜!”侍卫说到这里,收了手里转轴,昂首挺胸地看向台下的两人,“二位上马吧!” 李铨和夏江躬身行礼,随即各自转身牵了自己的马,步履沉稳地走到起跑线上。 “请上马!”侍卫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二人动作一致地翻身上了马,铜锣响起,两匹马便箭一样跑了出去。 赛马的跑到就是绕着看台,只有靠近看台后面的位子是大家的视觉盲区,瑾瑜自然也想到了李铨有可能会在那里对夏江耍阴招,但是又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把看台拆了,自己倒是无所谓,皇上肯定不愿意,所以只好安静地祈祷夏江能够聪明一点,不要被李铨阴到。 然而夏江显然没有瑾瑜想象的那么机灵,明明是他领先李铨进入盲区的,却让李铨抢在他之前跑了出来。 从盲区出来没有多久便是终点,就算夏江奋力追赶也是无济于事了,这第一轮,便让李铨拿下了。 看台上的众人才不会管李铨是凭什么赢的,见他赢了,有知情的人便开始向李伯轩道喜起来。 “原来是李大人的儿子,果真是虎父无犬子!”连皇上都注意到了,淡笑着夸了一句。 李伯轩连忙起身,笑着说:“犬子无能,愿为皇上效力。” “哈哈哈……”皇上爽朗地笑了几声。 瑾瑜脸上的神情并不是很好,倒也不急,毕竟还有两轮,若是夏江真输了,也只能证明自己看走眼了。 身后杨绛轻轻靠了过来,瑾瑜侧头,低声问:“怎么回事?” “没看真切,似乎李铨朝夏江的马尾上丢了什么暗器,马惊了一下,便不肯走了。”杨绛低声说着,“虽然夏江很快就发现了,但是已经被李铨抄了前。” 瑾瑜听完淡淡一笑,“也好,算是给夏江提个醒,接下来两轮希望他不要大意了。” 杨绛点点头,直起腰身,就立在瑾瑜身后,抬头看向比试场上。 第二轮,是射箭,铜锣响起之后,二人各自带着弓到了同一线上。 每人三支箭,三个靶从前往后排开,一个比一个远。 “第一箭!” “放!” 两支箭几乎是同时飞了出去,都是正中靶心,看台上的人连连点头。 有侍卫上前将已经插上箭的靶子移走,铜锣再次响起,二人也都纷纷搭上了弓。 “放!”一旁指挥的侍卫小旗一挥,两支箭一前一后飞了出去。 夏江的正中靶心,李铨的却偏离了,不过倒也没有萝靶。 瑾瑜懒懒地歪坐着,浅浅地勾了勾嘴角,这一轮在大庭广众之下,李铨倒是老实的没有动手。 或许,他原本就没打算在这一轮动手。 第三支箭,夏江再一次正中靶心,而李铨却脱靶了,瑾瑜抬手拍了几下,连连叫好,结果回头一看,看台上竟无人呐喊。 “怎么,大家觉得不精彩吗?”瑾瑜故意疑惑地扫了众人一眼,随即将目光定格子啊皇上身上,“皇上,您不觉得夏江的箭射的很好吗?” 他毕竟是皇上,不可能像瑾瑜这般高声叫好,但好坏还是分得出的,夏江三箭都中靶心,自然不错,听到瑾瑜问他,他便笑着说:“嗯,很好!” 有了皇上这句话,跟来的人自然都跟着附和起来。 “不错,确实是好啊!” “那么远都能射中,了不得啊!” 就连李尚书都不得对笑着对周边的大臣点头称是,瑾瑜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却遭到了他的白眼。 瑾瑜并不在乎,浅浅一笑,将目光移开,轻轻地扫了一眼魏子渊。 魏子渊在皇上身边静静坐着,这武状元他倒是没什么兴趣,还不如瑾瑜脸上的神情吸引他,到底是女子,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跟李大人斗气,果真是小性子。 第三轮,二人齐齐上了比武台,规矩只有一个,点到为止,不可伤人! 比武台两侧摆好了各式武器,两人可以随意挑选,也可以在比试过程中更换武器。 李铨一上去,便先挑了一把大刀,夏江犹豫之后选了一柄长枪。 几番打斗,李铨明显不敌,险些让夏江的长枪刺穿了喉咙,好在夏江谨记比试规定,连忙收了手,却不想李铨却就势转身上前,用刀柄狠狠地砸在了夏江来不及转开的右肩上,一声沉闷的痛叫,夏江手里的长枪便“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看台上的众人都跟着深吸了一口气。 李铨丝毫没有停顿,直接抡起大刀便朝着夏江砍去,丝毫不顾及不能伤人的规定,瑾瑜轻笑一声,看来,方才那一下应该也是李铨的计谋之一了。 夏江只得边躲边退,慢慢地便退到了武器架边,见无处可躲,便以身子做诱饵,引得李铨朝着自己举刀劈来。 就在刀要落下之时,夏江赶紧翻身躲开,李铨的刀便劈在了武器架上,夏江趁机用左手抓了武器架边上挂着的长鞭,猛地甩出,稳稳地绕住李铨的手腕,用力一拽,李铨手腕吃疼,手里的大刀便掉了下来。 “不错!”瑾瑜赞赏地点了一下头。 李铨瞪了一眼夏江,眉头一皱,随即伸手欲去武器架上拿武器,但是手还未及碰到武器架,夏江手里的鞭子已经缠了过去,这一次,直接紧紧地缠住了搬个胳膊,用力一拽,便将李铨拽到在地,随后鞭起鞭落,裹住李铨整个人,狠狠地将他摔了出去。 第九十三章 盗窃之事 第九十三章 盗窃之事 李铨在比武台上磕了一下,随即便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铜锣声响起。 “李铨掉出比武台,夏江胜!”侍卫高声宣布道。 瑾瑜勾了勾嘴角,缓缓起了身,对身旁的林安低声吩咐道:“先找人帮他把胳膊接上。” “嗯。”林安点点头便从一旁走了下去。 瑾瑜走到中间,朝着皇上跪下,“皇上,三局两胜,此次武状元比赛夏江胜。” “嗯。”皇上点了点头,“那今年的武状元就是他了。” “皇上,臣有话说?”李尚书起身跪到了皇上面前。 瑾瑜一愣,侧头看向他,此事已成定局,难道,他还能反驳? “你还有什么事?”皇上提了提眉尖,方才的比试,皇上也都看在眼里了,这两人谁有真本事,皇上也不是看不明白,所以见李尚书这个时候跪出来,稍稍有些不满起来。 “皇上,微臣失查,请皇上降罪!”李尚书哭喊着跪了下去,引得周围的众人都疑惑了起来,纷纷看向他。 瑾瑜也挑起了眉头,暗暗觉得不好。 “怎么回事?你且说明白!”皇上被他这一愣一愣地弄得有些烦躁,提高了声音说。 “原是微臣失查,事后才知道那夏江曾经犯过偷盗之事,不能参加武状元比试!”李尚书抬起头看着皇上,颤颤巍巍地说着。 瑾瑜听到说完,冷笑着扯了一下嘴角,直接就在众人面前起了身,走了两步,稳稳地站到李尚书面前。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是要做什么,毕竟皇上还在呢? “李大人!”瑾瑜叫了一声,轻轻勾了勾嘴角,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蹲了下来,直直地看着李伯轩,“您是现在才知道夏江偷盗之事的么?” 李伯轩看了一眼瑾瑜,目光缩了缩,随后又转头瞟了一眼皇上,皇上也正直直地盯着他,等他回答。 “不……不是。”李伯轩低了低头,轻声说:“微臣昨晚得的消息,不过想着如今是瑾将军主持武状元一事,微臣不宜插手,所以没有说明。”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说呢?”瑾瑜冷笑着追问。 “我……”李伯轩抬头看着瑾瑜,顿了一下,又连忙看向皇上,“微臣原本抱有侥幸心理,若是犬子胜出,倒也无事,奈何犬子无能,臣只好说出来,以免毁了朝廷名望。” “哼,你倒是事事围着朝廷着想!”皇上冷哼了一声,吓得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看台上一下子便得安静了下来。 “皇上,此事既然是交由瑾将军主持的,不如问问她有何打算吧?”紧张时刻,一直没有说话的魏子渊轻轻开了口。 皇上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瑾瑜,轻声开口:“瑾将军可有万全之策。” 瑾瑜感激地看了一眼魏子渊,淡笑着起了身,朝着皇上拱手一拜,不急不缓地说:“皇上,夏江若真犯盗窃一事,自然是不能成为武状元的,不过,李铨与他比试,若是取消了夏江的资格,李铨也就没有了对手,既没有对手,便无胜负,如此,也就没有武状元只说了。” “这……”周围的大臣开始喧哗起来。 毕竟大张旗鼓地比了这么些日子,这武状元怎么能说没就没呢?传出去还不让天下人笑话大梁朝中无人吗? 连皇上听完瑾瑜的都皱了眉头。 瑾瑜带众人议论的差不多了,才又继续开口:“末将实不相瞒,夏江盗窃一事末将其实是知道的。” 皇上一愣,狐疑地看向瑾瑜,“你既知道如何不向朕禀明?” “皇上命末将主持武状元比试一事,臣只要尽心了解各人情况,对于夏江盗窃一事,末将几番了解之后觉得可行,所以便自作主张,允许他继续比试。” 瑾瑜这一番话,说的众人是越发好奇起来,到底这夏江犯的是什么事情,既被定了罪,却还能进武状元比试? “将夏江带上来。”瑾瑜丝毫不急,回头对站在一旁的杨绛说了一声。 不一会儿,杨绛便带了夏江过来,他的胳膊虽然接好了,现在却不宜大动,所以直接跪地行礼。 皇上没有开口,所以他也就没有起来。 瑾瑜挪了两步,走到夏江身旁,伸手扯开了夏家的衣领,将他胸前的烙印露了出来。 “贼?” “还真犯了盗窃之事啊?” 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魏子渊的目光却紧紧地盯在了瑾瑜的手上,微微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待众人惊嘘完了,瑾瑜拿开了拽住夏江领子上的手,然后转身看着皇上说:“皇上,夏江身上却又盗贼烙印,末将第一次见的时候也觉得不妥,便命人去查探。” “经查探才知,原来三年前夏江因为家母病重无钱医治,于是夜半进入药商白家窃取药材,被白家家丁抓获送往衙门,衙门当即断案,于是便有了他胸前的烙印。” “既如此便是有罪啊。”有人轻声嘀咕了一句。 瑾瑜也没转头去看谁说的话,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后白家当家知晓原因后,念在夏江是为了母亲,乃至孝之举,便像衙门求情,不告夏江偷窃,乌县县衙觉得合理,便将夏江放了。” “所以说,这夏江虽有烙印,但并没犯罪,末将斟酌之后觉得他可以比试,因为自作主张将他留下,还请皇上恕罪。”瑾瑜说完朝着皇上拱手一拜。 “若如你所说,那倒也可行。”皇上淡淡地说了一句。 “末将所说句句属实,此外,末将这里还有一封白家主事写的信,请皇上过目!”瑾瑜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信来。 跟着皇上的太监赶紧下来去了信,递交给皇上。 皇上展信看了一会儿,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来,笑着看向瑾瑜,“此事你办的很妥当,夏家也是当之无愧的武状元,至于李尚书……” 皇上冷冷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李伯轩,“李爱卿怕是年事已高,难当尚书一职,便免去官职,安心养老吧。” “臣……遵旨。”李伯轩颤颤巍巍地趴在地上说道,在座众人,无人敢为他求情。 第九十四章 公主的礼单 第九十四章 公主的礼单 “你没去武状元府里?”魏子渊进书苑瞧见瑾瑜正在低头写字,好奇地问了一句。 她不是挺爱凑热闹的么?而且还可以吃喝一顿,居然还往这里跑。 瑾瑜听着魏子渊的声音抬起头来,朝着他勾嘴一笑,却并未起身行礼,而是低下头继续将剩下的几个字写完。 “夏江那边我让人送了礼去,他府里现在人多,去了也是无趣!”瑾瑜一面低着写着字,一面轻声说着,“况且我有许久没有来王爷您这了。” 魏子渊淡淡一笑,挪步靠到瑾瑜身边,瞧她在写什么竟写的这般认真。 瑾瑜安静地写完最后一个字,看着自己写的这副字,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然后转头看向魏子渊。 “王爷,是不是大有进步?”瑾瑜说着满脸期待地看向魏子渊,这些日子虽说没有来王府练字,但是瑾瑜在家也没有闲着,魏子渊交他的那一套字体她如今已经可以写得很顺畅了。 “嗯。”魏子渊淡笑着点点头,瑾瑜的笔法总带着她自己的特色,就好似她与众不同的个性一般,有股子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却又不需要防备。 “词也不错!”魏子渊又说。 “知道王爷喜欢积极向上的,我特意挑了好多出来。”一连被魏子渊夸了好几次,瑾瑜脸上都现出得意的笑容来。 魏子渊只是淡淡一笑,随即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从今日起,你便先把《女则》、《女训》读完。” “为什么?”瑾瑜立马起身,林安跟她提起过几次,所以瑾瑜也知道这两本书就是讲女子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的,心里本就抵触,听到魏子渊也要自己读这两本书不免十分惊讶起来。 “多看多学方不会出错。”魏子渊淡然地说着,伸手从一旁取了一本自己昨日没有读完的书,“不一定要你做到,但你起码也应该知道。” “哦。”瑾瑜轻轻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去身后的书架里找书去了。 老总管进来的时候没有瞧见瑾瑜,还以为她出去了,便径直走到魏子渊书桌前开了口:“王爷,这是文晴公主及笄的礼单。” 魏子渊放下手里的书,伸手接了礼单,细细看了一会儿,轻点一下头,将礼单放回托盘里。 “及笄礼定在哪天?”魏子渊开口问。 “初三,还有五天日子。”老总管如实回答。 “那就明日送进去吧,再加一套首饰。”魏子渊轻声吩咐,这文晴公主是皇兄的第一个女儿,有事皇后所生,这及笄礼自然不能太轻了。 “咦,文晴公主要办及笄礼了吗?”瑾瑜找到了书,从书架里走了出来,她如今在魏子渊面前没有任何的秘密,连带着说话也随意了很多,所以听到他们主仆对话,她也敢插进来。 “嗯,”魏子渊侧头看过去,轻声应了一声,想了想又担心她不懂礼节,便又问:“你府里没准备?” “似乎还没有……”瑾瑜嘀咕了一句,这么大的礼,宫商如果已经准备了,肯定会拿礼单来给自己看的。 瑾瑜想着,目光一瞥,看向老总管手里的托盘,随即扭头看向魏子渊,“我能瞧瞧王爷的礼单么?” 老总管一愣,连忙转头看向魏子渊。 贸然看别人的礼单显然是不礼貌的,何况还是看王府的礼单。 魏子渊只是轻轻提了提嘴角,随即用眼神示意一下老总管,“给她瞧瞧!” “是。”老总管点头答应,心里感叹着瑾将军果真是深得王爷喜爱,连这样的请求都会答应,随后将手里的礼单送到了瑾瑜面前。 瑾瑜开心地放下手里的书,伸手拿起礼单看了看,东西很多,六开的册子,中间四折写的满满当当。 “王爷这是把公主的嫁妆都写进去了吧?”瑾瑜一面看一面笑着说,“这也太多了。” “王爷可真是疼您这侄女!”瑾瑜吧礼单放回托盘的时候还不忘歆羡地加一句。 魏子渊看了一眼老总管,示意他而已退下了,随后又伸手拿起自己方才放在桌上的书,淡然说:“文晴是皇上的长女,有事皇后所生,身份自然不同,本王的礼不能太轻了。” “说起来也是王爷您有钱!”瑾瑜感叹了一句,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随手将桌边的女训捡起翻了一页,“换了我,也就只能送公主点特别的。” “有什么特别的?”魏子渊抬头看向瑾瑜,有些好奇。 “我还得想想!”瑾瑜望着魏子渊挑眉一笑,随即低下头去,安静地看书。 魏子渊浅浅一笑,微微摇摇头,也看自己的书去了。 天气已经入了冻,书苑里少了暖炉,两人各自看着书,一个下午就这么安静地过去了。 “哎,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瑾瑜抬起胳膊伸了一个懒腰随即站起身来,这《女训》倒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趣。 “嗯,去吧,路上小心。”魏子渊也放下手里的书来,抬头看着瑾瑜取过一旁的披风系上。 “明日大皇子请我上庄子里狩猎去,末将便不过来了。”瑾瑜系好披风,拱手朝着魏子渊一拜说。 “你如今与彦祀关系这么好了?”魏子渊淡笑着追问了一句,想起之前两人一起出征飞沙关的事情,彦祀可是贬她做过马倌的,没想到她竟能丝毫不记仇。 “大皇子人不错,而且他身边的罗大哥性子也很爽快,说话可以说道一块去!”瑾瑜笑笑,抬手摇了摇自己的胳膊,挽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九步蛇来,“他知道我喜欢使九节鞭,特意送了这个给我。” 魏子渊看着瑾瑜手腕上的九步蛇,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一下,这九步蛇,还是当年父皇赐给彦祀,他虽不用,但也是十分珍贵的,没想到竟然送给瑾瑜了,看来,他还真的是挺重视瑾瑜的。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瑾瑜的身份,若只是出于朋友情谊也就罢了,若是为了江山拉拢瑾瑜,日后她身份被识破不知道会怎样。 魏子渊思忖了一番,回过神来,看着瑾瑜还在等着自己回话,便抿嘴轻轻笑了笑,随即点点头:“既然大皇子看重,你便去吧。” “是!”瑾瑜笑着应了一声,转身裹裹披风出了书苑。 第九十五章 狩猎 第九十五章 狩猎 “瑾将军,你箭筒里没有剑了,这只鹿本宫就收下了!”彦祀骑在马上,侧头看了一眼已经停下来的瑾瑜,笑说着,从箭筒里摸出一支箭来搭到箭弦上,转头瞄向不远处草丛里的一只鹿。 “那可不一定!”瑾瑜贼贼一笑,摔了一下手腕,便将手腕上的九步蛇直直地丢了出去,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直击鹿脖,只听得鹿叫了一声,便倒了下去。 瑾瑜回头朝着彦祀得意一笑,赶紧翻身下马,走过去捡起九步蛇重新扣回到手腕上。 “拿下这只鹿,今日这狩猎没人比我多了吧?”瑾瑜站在鹿边上,得意洋洋地对走过来的几人说道。 彦祀也下了马,看了一眼已经咽了气的鹿,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本宫居然是败在了自己送出去的礼物上!” “哈哈哈……”跟着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今日收获不错,命人将这些做成佳肴,今晚我们也来个不醉不归!”彦祀倒是比往日高兴,扬扬手,招呼人间猎物,便同众人一起转身往庄子里走去。 除了瑾瑜,林安自然也跟着来了,穆从义和方士文往军营里去了,所以只有杨绛和草原跟着来了。 “这庄子建了有几年了,每年这个季节本宫也会召集人来狩猎,今儿倒是最得劲的一次!”彦祀与瑾瑜并肩走着,说话间侧头看一眼跟上来的罗翔,“他们几个每次都装作失手,把猎物让给我!” “确实是大皇子箭术惊人!”罗翔在一旁说。 “你看看,都这时候他还这样说!”彦祀摇摇头,朝着瑾瑜笑笑,随即扬扬手,将她让进庄子正厅。 这庄园是当年皇上还未登基时买的,登基后便将这院子赐给了大皇子,彦祀喜爱骑射,所以命人在这里建了牧场和马场,每年秋冬季节便会叫人来围猎,这一次也是一直想请瑾瑜来,但瑾瑜一直忙着武状元的事情,便给耽搁了。 真听力早已经有人烧了火炉,十分的暖和,众人去了身上厚厚的皮毡按着位序坐下,桌上早已经摆满了各类瓜果和点心,瑾瑜也不客气,坐下便吃。 “大皇子,不如找人来唱唱曲吧!”瑾瑜仰头看向上座的彦祀,“亲朋满座,美食满桌,没有歌曲着实差了许多!” “对对,唱曲的,瑾小弟平日里最爱听曲了!”杨绛连忙附和着。 “让人去准备!”彦祀对一旁的人吩咐道,那人点点头便赶紧退了下去。 “大皇子,属下也有个不情之请!”曹源抱拳起了身,朝着彦祀一拜。 “你说!”彦祀如今与瑾瑜交好,爱屋及乌,对她麾下的这些副将也是格外的宽容。 “属下想与罗大哥比试一番!”曹源说着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罗翔,当日他劈自己的那一掌自己可是一直记着,只不过罗翔受了伤,回来之后一直在养伤,所以曹源也就没有存着机会,今日大伙都在,机会难得。 彦祀没有立即答话,而是侧头看向了罗翔。 罗翔也起了身,淡笑着点点头,“好啊,权当给在做的各位助兴了!” 曹源脸上泛起笑容,两人走到中间,互相点点头,便动了手,两人都没用武器,曹源先出的掌。 曹源攻势很猛,但罗翔一直以防为主,处处警惕,因为十招下来曹源竟是一点便以都没有占到,无奈之下,曹源只好改用拳。 拳攻击慢,但力量大,就不那么好挡了,罗翔被连连逼退了好几步,只好抽开身子,得了空隙,以掌相迎,不再被动躲招。 罗翔的掌轻快,柔和,但是落到身上却是掌掌重击,进馆曹源已经极力防着了,但还是不幸中了招,被罗翔一掌拍在肩膀上,打的人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承让!”罗翔收了掌,直直地朝着曹源拱手一拜。 曹源站定脚,连忙抱拳回礼,爽声笑着:“这下,我倒是服了!” 曹源说完便回了坐,站在中间的罗翔却没有动,而是侧身看向瑾瑜,“属下听闻瑾将军擒拿十分厉害,不知是否有幸领教一番。” 瑾瑜勾嘴一笑,拿起一旁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站起身,“好!” 瑾瑜方才看了他和曹源打,其实知晓他的拳掌功夫皆在自己之上,自己若想赢就必须一招得手,否则再想赢就难了。 “出手吧!”瑾瑜站好位置,抬了抬手,目光直直地盯着罗翔,自己不能主动出击,只能等着他动手的时候一招致命。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中间准备过招的两人,彦祀更是看的目不转睛,他知道罗翔的实力,所以担心他会伤了瑾瑜,但又好奇瑾瑜实力到底有多高,所以不免有些矛盾。 罗翔见瑾瑜半天不动,果真先出了手,瑾瑜反应快,赶紧侧开身子,躲开了罗翔的手臂,随即反身抓住罗翔的肩膀和手肘,稍一用力,罗翔便全省一阵酸麻,再想还手,胳膊上便已经使不出力气来。 “哈哈哈!瑾小弟的这一招果真是无敌了!”曹源不知道在这一招下输过多少回,所以他比旁人先看清结局。 “属下佩服!”罗翔极力托起手来拱手拜道。 “承让。”瑾瑜淡淡一笑,抬了抬手,同罗翔一同回座。 “哈哈哈,精彩!”彦祀笑了两声,随即安排人上来歌舞,又有烤好的野味不断送上来,一时间众人便欢腾了起来。 直到日暮时分,众人才从庄子里离去,在西城门分了手,彦祀的马车往宫里去,瑾瑜等人各自回府。 “本宫总觉得他身上有种与常人不同的气息!”彦祀看着瑾瑜渐渐远处的马车,抽回了挑起窗帘的手轻轻说了一句,“跟他在一起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罗翔轻轻一笑,“大皇子这是真的与他交心了,瑾将军性格直爽,想必也是个可交之人。” 彦祀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但是在心里并没有完全认同罗翔,自己对瑾将军真的只是交心那么简单吗? 第九十六章 合宫宴 第九十六章 合宫宴 文晴公主的及笄礼,也就是文晴公主十五岁的生日,白天皇后在动工邀请各命妇、夫人、妃嫔前来为她行及笄礼,由太后主礼,晚上,皇上在合宴宫宴请三品以上大元,这瑾瑜自然也在受请之列。 “户部尚书贺文晴公主及笄,送金丝白锦香囊一对,赤金如意簪一套……” “礼部尚书贺文晴公主及笄,送双耳同心白玉莲花佩一副,荷花莲子镂金手串一对……” 合宴宫里已经来了不少大元,门口的太监朗声唱着礼,瑾瑜只是略显好奇地看了一眼,便自顾自地进了殿,宫商早就将一切安排妥当了,将军府的礼单自然没法跟王府的比,不过瑾瑜自己存了点小心思。 毕竟她倒是挺喜欢文晴公主的,虽说只是见过一面,但瑾瑜相信自己的眼光,她肯定是性格柔和、心地善良有善解人意的女子,若不是因为出生在帝王家,定也是个能交心的朋友。 各人的座位本就是安排好的,进了殿便会有小太监上来引路,瑾瑜看着自己的位子却皱了眉头。 自己是个新封的将军,在三品大元中虽不知扫尾但也不至于可以坐到第一排来。 “公公,您没带错路吧?”瑾瑜侧头问引路的公公,若是冒然做错了,自己虽说没过错,但也不免难堪,所以还是问清楚了才好。 “没有,瑾将军,您的位子就是在这!”那小公公很是殷勤地笑着说,“您旁边啊坐的是大皇子,皇后说您与大皇子交好,所以特意给您安排在这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谢谢公公了。”瑾瑜点点头,道了谢,盘腿坐下,如果说是因为大皇子的原因瑾瑜倒也能理解。 今日这样的宴会,文晴公主是主角,自然不能少,皇上、皇后、太后也不能少,但后宫其他妃嫔就不会参加,所以他们的皇子公主也没有出席宴会的机会。 大皇子自从上次挂了帅,便是开始参政了,又加之是文晴公主的亲哥哥,这宴会自然会来。 瑾瑜侧头瞟了一眼旁边的空桌子,不用想,能拍在大皇子之前的,只可能是王爷的了。 “瑾将军!”正在瑾瑜盯着魏子渊的空座位看的时候便听到了彦祀在喊她,瑾瑜赶紧起了身,见魏子渊和彦祀一同进来,便赶紧拱手行了礼。 “母后说将你安排与本宫同座,本宫还有些意外,竟果真如此!”彦祀笑说着,又转身先给魏子渊让了座,魏子渊毕竟是他的叔叔。 魏子渊淡笑着点点头,落座后侧头看向瑾瑜,“方才本王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太监唱将军府的礼单,倒是没有听到有什么特殊的?” 自从瑾瑜提过要给文晴公主送特别的礼物之后,魏子渊心里便很是好奇,总觉得她定能想出一番令人惊讶的想法来。 “是么?瑾将军又有什么想法?”彦祀一听,也来了兴趣,连忙眼巴巴地看向瑾瑜,飞沙关一战,彦祀对瑾瑜是佩服的不得了,总觉得从瑾瑜脑子里出来的想法定是不得了的想法。 瑾瑜略显神秘的笑了笑,“想法确实已经有了,不过得等主角来了之后才能展现出来。” 刚说完,门口的太监便高声喊道:“太后驾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文晴公主到~” 在殿里的众人纷纷起身跪倒了地上,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等祝文晴公主生辰吉乐,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都平身吧。”皇上坐定之后,扫了一眼底下众人,笑着开了口。 “今日文晴公主及笄,朕与太后、皇后高兴,特意请众爱卿前来欢庆,众爱卿不用拘谨。”荒兽说着端了面前的酒杯,“来,共饮此杯!” 所有人,立马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高高举起,抬手示意一番随即仰脖饮尽。 “坐吧,都!”皇上放下手里的酒杯,对着众人摆了摆手。 瑾瑜也跟着众人一起坐下,刚正好一袍,却见一旁的彦祀起了身,便仰头看去。 大皇子朝着上方一拜,笑着说:“父皇,儿臣方才听闻瑾将军有一特别之礼要献给皇妹,儿臣心急,也想瞧瞧有什么特别之处,特求父皇准瑾将军先行呈礼。” 皇上一听,脸上自然一喜,不仅他,他身旁的皇后也起了笑容。 虽说将瑾瑜安排与彦祀同座是打着二人交好的名义,但皇后实则是为了文晴公主考虑,如今听闻瑾瑜居然还另备礼物,不免猜测他于文晴不一般,若是如此,那便越发好了。 文晴公主更是两眼一亮,今日一天又是行礼,又是叩拜的,虽不能说出口但也是疲累的不行,下午回自己宫里略微歇了会儿,便又有宫女前来为晚宴更衣上妆,如今随时满脸笑容,也是强打着精神,敷衍应对,方才进来的时候瞟到瑾瑜的身影才稍稍恢复些神气,如今听了彦祀的话,更是兴奋了。 “既如此,那便请瑾将军先呈礼吧!”皇上稍稍歪了歪身子,淡笑着说,看瑾瑜的眼神就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是!”瑾瑜没想过要这么高调的呈礼的,就打算混在众人中间,只不过给人眼前一亮的新鲜感罢了,但是既然皇上都开口,那便提前吧。 瑾瑜答应着走到了大殿中央的红毯上,朝着上方坐着的几位拱手一拜,“末将倒也没什么奇特的,不过是想送公主一副字画。” “难道是这字画之中有奇特之处?”太后早已知道皇上、皇后的打算,如今对瑾瑜也算是欢喜,笑着开口问。 “画倒是平常画,百花齐放之景,只不过还得请王爷帮我题上几句贺词。”瑾瑜说着侧身看向魏子渊,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坏笑。 众人也都跟着瑾瑜看了过去。 魏子渊稍作犹豫,随即起了身,朝着堂上一拜,“臣也十分好奇瑾将军的礼如何奇特,愿意一试!” 第九十七章 贺礼 第九十七章 贺礼 “将我备好的笔墨端上来!”得到了魏子渊的回应,瑾瑜立马开心地回头朝着殿外喊了一句,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小太监抬着一章桌子进来,随后有人端来笔墨。 瑾瑜取了桌上的画卷,慢慢在桌上铺开,众人够头去看,果真只是一副白花争艳图,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墨是已经磨好的,魏子渊自取了笔,轻蘸墨汁,随即淡然地看向瑾瑜,“瑾将军要题些什么?” 瑾瑜浅浅一笑,便慢慢地开口:“祝公主传神醉下福禧,周公礼乐寥寥意,育神含和备五福,秋风正入红树起,生来且喜事精神,日边已觉风光丽,快襟诗思有清风,乐意融融兄及弟。” 瑾瑜念得不快,魏子渊的笔法却很顺畅,行云流水,看得在座众人无不惊叹。 再看瑾瑜这贺词,方方面面,简直是无可挑剔,在这样的日子,谁都愿意听些好话,皇上和皇后自然是听得十分满意,不用看画,就只是这贺词便让他二人对瑾瑜另眼相待了。 太后原本对瑾瑜还是有所顾虑的,毕竟是皇上的长公主,担心他配不上,如今听完这贺词,也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赏。 “王爷好歹主笔,该题上名字!”瑾瑜站在一旁,见魏子渊写完贺词准备停笔便出声提醒了一句。 魏子渊侧头看了一眼瑾瑜,轻轻一笑,又沾了点墨汁,题上自己的名号,然后将手中的笔递给瑾瑜。 瑾瑜得意一笑,伸手接了魏子渊手里的笔,走到魏子渊方才站的位子,用魏子渊新教的字体流畅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画语一直都跟在太后身边,自从知道魏子渊不愿意娶她之后便不敢正眼看他,如今所以人都看着他和瑾瑜,她也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两人,神情自然,十分默契,若不是因为都是男子,还真会让人误会。 “好了!”瑾瑜放下笔,看着面前的字画抿嘴一笑,然后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太监,示意他们将画举起来。 两个小太监赶紧上前,将字画高高举起来,原本的百花争艳图略显单调,如今配上魏子渊的字立马增了值。 瑾瑜于是朝着皇上等人一拜,“这画原是末将自己摹的,本是拿不出手的东西,不敢送与公主,便心生一计,求王爷题词,如此,便也能敢拿出手了。” “哈哈哈……”听着瑾瑜的话皇上忽然大笑了起来,转头看向魏子渊,“三皇弟,被瑾将军如此算计一番可有话说?” 魏子渊淡淡一笑,“既然是送给文晴的,臣弟愿意执笔。” “皇上,臣妾瞧着瑾将军这字体与王爷的似乎很相似啊?”一旁的皇后也笑着开了口,“想来,瑾将军在王府习字倒是进步很大。” “能说出这么一段贺词便可见他读了不少书了。”皇上点了点头,目光看向面色有些羞红的文晴公主,“晴儿,瑾将军此礼你可喜欢?” 文晴公主稍稍迟疑了一下,赶紧起身,低头轻声答:“回父皇,儿臣很喜欢。” “皇上,这礼并未完成!”瑾瑜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小木匣子,引得众人又纷纷好奇地朝着她看去。 瑾瑜揭了盒盖,一时之间从木匣子里飞出十几只彩色的蝴蝶来,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便都飞到了画上,一直在画上盘旋,不愿意离去,就好似那画上的花是真的一般,连魏子渊刚提的字上都停了几只蝴蝶。 “好美!”文晴公主还未坐下,盯着这场景便直接感叹了一句。 年轻女子自然是爱些花花草草、莺歌舞蝶的,其他人虽不说话,但显然也是喜欢的,众人皆歆羡地看向文晴公主。 “这冬日里怎么会有蝴蝶?”皇后开口问了一句。 “这个儿臣知道!”一旁的彦祀起身抢在瑾瑜之前开了口,“前几日瑾将军于儿臣去庄子里狩猎,儿臣庄子里的温房里还养了一些,他便跟本宫要了十几只,本宫只当他喜欢,却不知竟是用来给皇妹祝寿的。” “那这蝴蝶为何都盯着那画去了呢?”这回连太后都忍不住了,“要说蝴蝶错把画上的花当成真的也罢,怎么连子渊写的字上也有了蝴蝶。” “回太后,这是因为墨汁里掺了花汁的原因。”这回瑾瑜亲自开口解释,“末将在临摹这幅画的墨汁和方才王爷题字的墨汁里都放了花汁,殿内有暖炉,温度暖和,墨汁里的花香便散了出来,蝴蝶正是循着这花香的味道去的。” “竟还能这般?” “这瑾将军还真是聪明啊!” 众人听着瑾瑜的解释,纷纷感慨起来。 “哈哈哈,若是字画,这礼倒也一般,再配上这花汁和蝴蝶,朕以为,你这礼今日怕是无人能及了!”皇上显得十分高兴,说着命人小心翼翼地收了画和蝴蝶,送至文晴公主宫里,又让魏子渊和瑾瑜回座,宣歌舞进殿,一时之间殿内觥筹交错,丝竹靡靡,好不热闹! 瑾瑜自知酒量不好,临行前又有林安多番嘱咐,所以为敢贪杯,喝了几杯之后便没再喝酒了,而是静静地欣赏着歌舞。 朝中皆知魏子渊身体不好,不宜饮酒,便也没有前来叨扰他,于是他便静静坐着饮茶,目光时不时地打量一眼瑾瑜,瞧她看歌舞看的入迷,却皱起了眉头。 想必她由此想法就只是想做些特别的,并没有猜到皇上和皇后的打算。 再看文晴的神情,只怕这应该不是今日才定下来的事情,倒是自己疏忽,以前没有往这方面细思,若是能早些察觉这些,早些劝了瑾瑜,说不准她今日就不会有这一出了。 倘或日后皇上若真是赐婚,不知她是否能找到理由回绝了?否则她本就是女儿身,又怎么能娶文晴,当初发生在晋安侯府千金身上的闹剧又要在文晴身上演一遍,但皇后不是晋安候夫人,她若是知道了瑾瑜的身份,皇上定然也是知道了。 第九十八章 江南虫灾 第九十八章 江南虫灾 “皇上,江南十县上书,言今年蝗虫泛滥,多地颗粒无收,饿殍遍野,更有山贼肆掠,求朝廷救济!”朝堂之上,魏子渊神情严肃地向皇上启奏道。 他本是江南王,享百县租食,自然也要替江南百县说话。 “臣已经命人将今年的租粮发放,但依旧杯水车薪。”魏子渊神情严肃地说,从暗羽报回来的情报来看,江南十县的情况很是糟糕,自己那点租粮恐怕业绩只能解解燃眉之急,若要让大家安然度过这个冬天,恐怕还得朝廷发放救济粮。 “户部,如今国库还有多少粮食可用?”皇上沉默了一番,开口问。 户部尚书赶紧出列回答:“回皇上,尚有存粮二十万担,今年各地新粮尚未入库,预计不过十万。” “既如此,从存粮里拿十万救济江南,至于这运粮一事……” 皇上说着抬头看向了武将那一列,目光自然地便投在了瑾瑜的身上,文晴公主及笄之后太后也算是应允了这门亲事,只是瑾瑜最近没有什么功劳不好冒然赐婚,因此皇上盘算着此事不如就让他去,等他回来便就此论功行赏,名正言顺地就把婚给赐了。 “皇上,臣愿往!”正在皇上犹豫之际,新科武状元夏江跪了出来,“臣本江南乌县人,也属受灾地区,臣愿押运粮草前往江南。” 夏江是新科武状元,但皇上一直并未赐职,一是因为皇上今日忙着文晴公主积极之事,未曾分心,再者,夏江乃一介平民,并无人举荐,各大将军未必能将他入眼,所以无人跟皇上要人。 瑾瑜倒是知道这夏江有些身手,但是不知他领兵如何,再加之军中并不缺副将,要他去做了其他怕毁了他的前程,所以也并未提起过。 皇上看着夏江,才想起这人自己竟还没有辞职,瞟了一眼瑾瑜,便说:“既如此,你且去瑾瑜营里,此次运粮一事,便交由瑾瑜去办吧。” “末将遵命!”瑾瑜见自己又被点了名,赶紧出列跪拜行礼,然后伸手接了军印。 退了朝,瑾瑜便捧着军印,带着夏江,匆忙出了二道城门,城门外林安赶紧迎了上来,里面的情形他已经打听的差不多了。 “先回府再说!”瑾瑜倒是比往日出奇地安静,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赶紧钻进了马车里。 林安虽然疑惑,但也只是赶紧骑马跟上,夏江则是做了自己的马车跟在其后,一路上三人并未多说话,便回了瑾府。 瑾瑜下了车才注意到跟来的夏江,如今既然皇上已经开口让他到自己军营里,那他以后便是自己麾下的人了。 “你且在军中做个正四品的都司吧,一会儿去找方副将登记领牌,”瑾瑜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决定给他安排这么一个职务,倒也不低,但是个能展现能力的岗位,若是日后他有实力,必能提升,“如今粮草尚未装好,预计得两日后才能出城,你且先回去准备着!” “是!”夏江抱拳应了一句,随即离去。 瑾瑜见他离开之后,看了一眼林安,低声说:“叫上宫商,来我屋里!” 林安不解,以往有军令,必会去请几位副将过来,怎么今日却让自己去叫宫商,但是疑惑归疑惑,这事情还是要做,所以林安赶紧去找了宫商,一同往瑾瑜屋里去。 二人进屋的时候瑾瑜正在书桌旁看着图纸,军印搁置在一旁的矮桌上。 “我有一个想法!”听到二人进来的脚步声,瑾瑜抬起头看了二人一眼,神情却是十分的严肃,“我打算蹭着这次机会逃走!” “逃?”林安眉头一皱,不自觉地便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书桌边。 “嗯。”瑾瑜看着他点了点头,“我留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也会被皇上识破,到时候还是会害了像候夫人那样的无辜人士,不如趁此机会逃了,从此恢复女装,日后这世上也就没有瑾将军了!” 林安和宫商皆是一阵沉默,随后宫商轻轻开口:“那将军计划怎么逃?” “这里!”瑾瑜拿手指了指桌上的图纸,“我早前便听曹源说过了,这剪刀峡地势险要,有不少山贼,我们的运粮队伍往这里走,定会遭遇山贼伏击,到时候我便假意落崖,林大哥只需要向朝廷报找不到我,从此我便是个不存在的人了。” “此法……倒是可行,林大哥怎么看?”宫商说着扭头看向了林安,毕竟他才是在瑾瑜的计划里的,必须问他。 林安疑惑地看了一眼瑾瑜,轻声说:“你是决议一个人走吗?” “嗯!”瑾瑜点点头,“我死了,日后再以女装出现,就算是皇上怀疑也可以说是容貌相似或者谎称兄妹,但是你们其他人则不行!” “不过我也稍稍计划了一下,我走之后,宫商你便将这府里的钱财算算,给下人们发点,然后把他们遣散了,剩下的留着你和柱子,他性子懦,又不知道我是假死,你多照顾着他一些。”瑾瑜转头看向宫商说。 “好。”宫商点点头,淡淡应了一声。 “那就先这么定了,具体怎么逃,等到那里,查探到剪刀峡的地形再做打算。”瑾瑜说着又重新坐下来,拿起一旁的笔,继续看地图。 宫商侧头看了一眼林安,浅浅地勾了一下嘴角,便先退了出去,留下林安一人,独自站在瑾瑜的书桌前。 “林大哥你还有事么?”瑾瑜抬起头来见他还没走,便问了一句。 “将军打算如何安排属下?”林安握了握袖子里的拳头,轻声问。 瑾瑜一顿,随即抬头朝着林安一笑,“当初也是因为老将军去世了,你才来照顾我的,若是我不在了,你便依然做着你的侍卫长,跟着新将军便是!” 林安的拳头握得越发紧,忍了一会儿,才闷声说:“可我想陪着你闯荡江湖!” “你可是说真的?”瑾瑜直直地看着林安,眉眼带笑地问。 “是!”林安申请坚定地说,心里却是十分的紧张。 瑾瑜淡淡一笑,放了手里的笔,起身绕过书桌走到林安面前,抿嘴一笑,“我就知道林大哥你最疼我了,不过我逃走之后你必须替我把粮草和将士安全送到灾区,然后你若愿意辞官,我便会等你一起闯荡江湖!” 林安紧握着的拳头慢慢放开来,看着瑾瑜笑了笑,随后厉声回答:“属下遵命!” 第九十九章 伤别离 第九十九章 伤别离 “打算明日启程?”魏子渊进书苑的时候瞧着瑾瑜站在书架边,便开口问。 “嗯。”瑾瑜转身过来,看着魏子渊淡淡一笑,随即从书架里走了出来,“我是来和王爷告别的。” “告别?”魏子渊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瑾瑜身为将军经常要四处奔波,怎么这一次突然这么郑重地来跟自己告别。 瑾瑜轻轻咬了咬嘴唇,瞟了一眼门外,确定没人才轻声说:“我留在京都到底还是个隐患,一旦被皇上知道了身份,不知道要害了多少人,所以,我计划趁这次机会彻底离开,以后便恢复女儿身。” 魏子渊脸上的神情凝固了一下,淡淡地瞟了一眼瑾瑜,负手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待坐下后才轻声说:“你都已经计划好了?” “差不多了。”瑾瑜轻点头,挪步往魏子渊的书桌旁靠了两步,“剪刀峡一代地势险要,又多山贼,末将决定在此假意受伤落崖,然后趁机逃跑。” “主意倒是不错。”魏子渊微微低下头,浅笑着说了一句,神色却不似进门前那么自如。 “以后打算干嘛?”魏子渊抬起头来,看着瑾瑜。 “闯荡江湖!”瑾瑜得意地说着,“先四处游玩一番,等风声过了之后兴许还会回京都来。” “到时候我若到王府求见,王爷可别将我拒之门外!”瑾瑜说着笑了看向魏子渊,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不会。”魏子渊看着瑾瑜浅浅一笑,轻声答着。 “那,有王爷这句话我便放心了!”瑾瑜兴奋地点了点头,随即拱手一拜,“末将还要去监督粮食装车,今日便不在王府习字了,就此别过,日后若有机会再见。” 魏子渊顿了一下,随后才轻轻点点头,看着瑾瑜出了书苑。 真的就这么走了么? 魏子渊暗叹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慢慢地冷淡下来,换上一抹愁容。 抬头扫了一眼这书苑,从此以后就没有那个欢腾的身影陪自己了。 哎,走了也好! 魏子渊站起身,这书苑他今日也没心情待下去了,索性回内院去。 皇上此次让她押送粮草恐怕就是为了寻一个机会赐婚,她此时走了也好,免得回来之后身份暴露。 只是为何自己心里竟会有些失落? 瑾瑜从王府出来,便径直赶往粮库,查看粮食装车情况,一直待到日落时分,才将事情交由夏江盯着,提议同几位副将出去喝一杯。 林安明白瑾瑜心中所想,便也没有拦着,几人喝酒聊天,闹到夜灯初上才散去,瑾瑜心里既开心又失落,不免比往日多喝了几杯,出酒楼的时候有些颤颤巍巍的,林安赶紧伸手扶住了她。 “散了吧,散了吧。”瑾瑜微微靠着林安的身体,朝着其他几人挥挥手,“有缘总会见的!” 杨绛等人都只当瑾瑜是喝多了,并未深究她话里的意思,乐呵了几声,便都散去了。 “我去叫辆马车来。”林安看着微醉的瑾瑜说。 “不用!”瑾瑜摇摇头,伸手撑着林安的肩膀站直了身子,“我就是有点浅醉,无妨,还能走路,这街下次要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且陪着我走回去,咱们边走边看。” “好。”林安轻轻应了一声,赶紧上前扶住瑾瑜,同她慢慢往前走着。 如今天冷了,入了夜街上的人便少了,刚出酒楼的那一段还有人,再往瑾府的方向去便几乎没了人影。 林安一手挑着灯笼,一手搀扶着瑾瑜的胳膊,两人皆未说话,周围寂静得只有二人忽深忽浅的脚步声。 瑾瑜突然停住了脚步,林安以为她不舒服,忙问:“怎么了?” 瑾瑜怔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看着林安说:“林大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再也回不了这里了?” 林安没有回答,若是自己陪着她,肯定会劝她不要回来这里的,毕竟及时男扮女装,这容貌还是十分的相近,若是碰到有人有心要查,一定能查出端倪来。 “我舍不得!”瑾瑜说着忽然带了哭腔,还不及林安反应过来,便已经扑在林安肩膀上哭起来,“我舍不得杨大哥他们,也舍不得军营,我自小就没有家,老将军和军营里的大家是首先让我感受到家的感觉的。” “我也舍不得瑾府,那么大的院子,还有柱子和宫商陪我,每天回来就有吃的,进门就有人说话。” 瑾瑜趴在林安的肩头细细碎碎地念叨了许久,林安有些愣神,主要是被瑾瑜突然扑上来惊到了。 心慌乱地跳动着,双手却无措地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僵硬地举在半空。 “要是舍不得咱们就不走了。”等瑾瑜说的没声了,林安才轻轻说了这么一句,“等到皇上发现你的时候我再带你离开。” 就算是要劫刑场我也会把你安然带走的! 林安说了许久都不见瑾瑜答话,迟疑了一下,便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却依然不见瑾瑜有反应,这才知道她是趴在自己肩头上睡着了。 林安淡淡一笑,轻轻摇摇头,随即动作温柔地将站着睡着了的瑾瑜拦腰抱起,慢慢地往瑾府走去。 一直把她送回房间,替她去了发冠和靴子,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林安才慢慢地退出来,刚走下廊檐,便看到宫商一脸浅笑地立在廊下。 林安停住脚步,狐疑地看向宫商。 虽说宫商将瑾府搭理的井井有条的,但是林安忌讳他是赫连铨钰身边的人,一直并未对他完全放下戒心,所以两人除了院子里的事情偶尔会有交流之外,很少会私下说话。 “将军睡了?”宫商看着林安轻声开了口。 “嗯。”林安轻轻应了一声,只觉得今日宫商说话的语气有些反常。 “你对她动了心思。”宫商直直地盯着林安浅浅一笑。 林安面色一沉,立马露出警惕的神色,却没有反驳宫商的话,自己对她,确实有不一样的感情了。 “用不着这样盯着我!”宫商又笑了笑,他白皙的皮肤衬着月光,竟笑的有些妩媚,“我倒是挺看好你们的,这件事之后你便告诉她吧,她是个好人,值得一个好人来保护她。” 林安没有说话,与宫商对视了一会儿,看着他转身离开,回头望了一眼瑾瑜的房间,有些走神。 第一百章 出发 第一百章 出发 第二日一早,瑾瑜醒来之后便觉得头有些疼,自己坐在床沿上揉了好一会儿,还是坚持着起了床,换上了衣服,唤了柱子端洗漱水进来。 柱子收完没一会儿,宫商便淡笑着走了进来,将托盘里的东西递到瑾瑜面前。 “这是什么?”瑾瑜略显疑惑,伸手拿起托盘里的蓝色锦袋,自己打开看了看,里面竟放了厚厚的一叠银票。 “谢谢!”瑾瑜笑笑,将锦袋塞到怀里揣好。 宫商看着她这动作笑了笑,“我以为您不会要呢!” “为什么不要,离开了瑾府和你们,要是没有钱,我还不得饿死啊!”瑾瑜连忙说。 “昨晚您喝多了可是拉着林侍长说舍不得离开的,小人暗以为您可能不会走了。”宫商笑了笑。 瑾瑜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勾嘴一笑,“确实有些舍不得,但是日后再回来吧,这走还是必须走的。” “嗯,那小人将您的换洗衣物都打包好交给林侍长保管。”宫商低头说。 “嗯,麻烦了。”瑾瑜点点头,“这府里等我走后你也可以开始收拾了。” 交代完宫商,瑾瑜便出了门,此次运粮除了穆从义留下来之外其他几位副将都跟上了,军营里调了两万士兵,如今都和粮车在城门外候着。 瑾瑜骑了马,与林安直接往城门外赶去,待下了马才看到同杨绛等人说话的彦祀。 “末将参见大皇子!”瑾瑜赶紧上前行礼。 “免了。”彦祀回身看着瑾瑜,随即弯腰伸手扶了她起来,“本宫思虑灾区疾苦,特意向父皇请求与瑾将军一同前往灾区,查看灾区民情。” 彦祀昨日晚上去向皇上请恩,皇上见他如此懂事,又思量日后瑾瑜能辅佐他,便欣然同意了。 “大皇子如此爱民,乃百姓的福气!”瑾瑜瞥了一眼林安的神情,淡定地笑了笑,随即招呼众人上马,复又再检查了一遍粮车,才命令队伍出发。 林安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寻了机会,便慢慢地靠到瑾瑜身边小声问道:“大皇子若是跟着会影响你的计划么?” 瑾瑜手里握着马缰,看一眼彦祀的背影,眯着眼睛说:“到了南阳,我会将队伍分开,大皇子若是不跟我们一起最好,若是跟我们一起……” 瑾瑜顿了一下,继续说:“那我也要赌一把,由大皇子做个见证,日后皇上也不会起疑。” 林安轻轻点了点头。 “让队伍加快速度,明日日落前要到南阳!”瑾瑜低声说着,随即转头在队伍里寻了一番,高声叫道:“夏江!” “到!”夏江虽然只到军营里两日,学东西倒是很机灵,军营里答道等规矩很快就学了去,听到瑾瑜叫他,赶紧扭转马头朝着瑾瑜走过来。 “将军,您叫我?”夏江让马靠到瑾瑜身边,转头看着瑾瑜说。 “嗯,我想问问你,对剪刀峡的地形熟悉吗?”瑾瑜说。 “将军打算走剪刀峡?”夏江略显惊讶地看向瑾瑜,“剪刀峡地势险峻,到多地方都是山崖断壁的,再加之有山贼,恐怕不安全。” “这个本将知道。”瑾瑜轻声说了一句,就算是打算逃走,这一趟粮食是要送往灾区的,瑾瑜也不可能马虎了,所以事先还是有做准备的。 “最好的路线自然是从南阳往蕲州,之后转向江南东福。”瑾瑜一一说着,“但是这样一来,粮食在路上便要耽搁四五天,如今灾区缺粮,晚一天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所以,本将打算到了南阳便兵分两路,分出一部分粮食往剪刀峡,直接到灾区,剩下的走蕲州,这样就算晚几日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夏江沉默了一下,随即说:“那属下请求跟随将军往剪刀峡走!” “乌县就在剪刀峡山脚下,小时候我们也往剪刀峡去打猎,我可以给队伍带路。”夏江补充说。 “嗯,好。”瑾瑜满意地点点头,如果夏江可以帮忙分析地形,那么剪刀峡自己便不用太过担心。 队伍第二日日落前到了南阳,在南阳驿站驻扎了一万,瑾瑜便召集了找人商量分开运粮的事情。 “剪刀峡毕竟是一部险棋,我们不能把太多的粮食赌在这里面,”瑾瑜这么说着扫了一眼众人,“我和林大哥带五千兵,运粮两万,从剪刀峡走。” “一方面是为了快点将粮食晕倒灾区,另一方面,我们帮你们引开山贼的注意力。”瑾瑜继续分析道。 “那本宫也和你们一起,这样能更好地吸引山贼。”一旁的彦祀开了口,确实,如果大皇子的銮驾也在激怒的队伍之中,自然会让人觉得这是大部队,吸引眼球是自然的。 林安立马瞟了一眼瑾瑜,瑾瑜只是淡然一笑,点头说:“好。” 随即转头看向杨绛、曹源和方士文三人,“剩下的人明日一早从南阳东城门出发,经蕲州前往东福,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们。” 瑾瑜一面说着,一面拿着手里的木棍在图纸上点着,“方大哥,你领兵两千,只负责粮车运送,无论如何不得擅离。” “杨大哥,你领兵五千,走在队伍前面,一旦有情况一定要立马派人告知方大哥和曹大哥,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你要防好难民。” “哎,每回往灾区去这些难民比山贼还难缠。”杨绛听着叹了一口气,“杀也杀不得,救也救不得!” 瑾瑜轻轻点点头,“一定要警告将士们,不可随意向难民发粮,让他们折回东福去!” “是!”杨绛点点头。 难民们都是挣扎在生命线上的人,若是官兵坚持不给他们倒也不敢做什么,一旦有人得了好处,其他人自然会眼红,保不齐会出现哄抢赈灾粮的事情,所以瑾瑜才会一再强调此事。 瑾瑜随即又看向曹源,勾嘴一笑,“剩下的兵都是曹大哥你的了,只有一句话,不能让粮食少了!” “放心,即使我流血也不会让麻袋流粮!”曹源笑着说。 瑾瑜满意地笑了笑,转头少了一眼众人,低下头眨了眨眼睛,明日出了南阳,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第一百零一章 剪刀峡 第一百零一章 剪刀峡 “下定决心了么?”林安骑马靠到瑾瑜身边问,周围皆是车轮声和脚步声。 “嗯。”瑾瑜点了点头,侧头朝着林安淡淡一笑,“日后还有机会回去看他们。” “昨晚我问了夏江,剪刀峡有两条路,一条是沿着沟谷走,路要平缓些,但地势低,如果山贼用滚石我们基本上只能等着被困。” “再有一条便是盘山路,沿着峭壁,虽说危险但是山贼米有可躲之处,将队伍前后分开,遇到山贼袭击只管前后杀敌,中间的粮草并不会受太大的影响。” “如果没有山贼怎么办?”林安开口问。 “没有,我便失足落崖!”瑾瑜目光坚定地说,这一次若是走不了,日后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这么大的决心。 “不行!这太危险了!”林安立马皱着眉头说,“剪刀峡的崖壁太高,掉下去生死未卜,绝对不行!” “若是在没有山贼,不行也得行!”瑾瑜语气坚定地说着,随即转头看着林安,神情严肃,用命令的口吻道:“如果我掉下山崖,你不许救我!” “我……”林安张了张嘴,对上瑾瑜的眼神,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瑾瑜已经渐渐地习惯了林安对自己的忍让,抿嘴一笑,俏皮地说:“你放心,我死不了的,等我安定下来便会想办法给你递信,说好一起闯荡江湖的,我可不会食言。” 看着瑾瑜俏皮的神情,林业舒心地笑了笑。 “马上就要进入剪刀峡了,你领兵两千在后面,我领兵两千在前面开路,”瑾瑜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山峰,转头对林安吩咐道:“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你必须守在后面。” “明白!”林安重重地点了点头,牵了马转身往队伍后面走去,为了能和你在一起,这一次我便全部都听你的。 瑾瑜回头看了一眼林安的背影,微微一笑,随即扬扬马鞭,催着马往队伍前面赶去。 “将军,前面就是剪刀峡了。”夏江见瑾瑜过来连忙扬起手里的马鞭指了指前面的山峰。 “嗯,我看到了。”瑾瑜说着,随即扭头看向罗翔,轻轻一笑,“一会儿大皇子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有罗翔在,瑾瑜倒不用担心彦祀的安危,一个肯为他去死的人,不可能会让他在这个时候受伤。 杨绛那边的队伍,出了南阳城了走了这几日了,还没有到达蕲州,可见路程是在遥远,不过路上多半是官道,地势开阔,走了许久倒也没遇见什么贼人。 “我这一大早就右眼一直跳,怎么回事啊?”曹源皱着眉头,伸手拉住方士文说。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这可不是好兆头,我得让将士们打起精神来!”不远处的杨绛大声接了话。 “去你的!”曹源侧头白了杨绛一眼,放下手来,睁开还在微微跳动的眼睛,嘀咕了一句,“也真是奇了怪了,跳的我都有些担心起来了。” “咱们这一路十分顺利,这眼看着已经进入蕲州境内了,还能出什么事啊?”曹源疑惑地说。 方士文却皱了眉头,抬眼望西面看了看,淡淡地说:“这个时候,瑾小弟他们应该到剪刀峡了。” “怪不得,该不会是他们……”曹源说了半句,便自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贼溜溜的眼睛赶紧看了一眼方士文和杨绛,那两人正那眼睛瞪着他。 虽说大家平日里不在乎,但是军队行军打仗的时候还是挺忌讳这些不吉利的话语的,所以曹源只说了一半边自己意识到了不该。 “我看我这眼睛也许是病了,我去找军医给瞧瞧去。”曹源找了个借口赶紧躲走了。 方士文和杨绛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各自转身忙开去了,但三人心里都开始担忧起来,倒也不完全是因为曹源的话,而是那剪刀峡确实是个险关! “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瑾瑜站在队伍前面高声喊着,“过了这剪刀峡便是灾区了,百姓们等着我们的粮食救命呢!” “是!”齐亮的回答声,随后便是整齐的脚步声和车轮的声音,瑾瑜立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便赶紧骑着马走到队伍最前面去。 剪刀峡两岸都是高山,瑾瑜选择的这条路便是沿着山壁上的路从一个山头转到另一个山头,大约经过四五座山便能到达安县境内。 以瑾瑜的判断,这些山贼多半会选择在开始的时候出来,因为越往里面便越没有地方躲藏,而且就算抢到了粮食也不好运走,所以瑾瑜此时十分的警惕。 待走过第一座山头,瑾瑜便放了心,这些山贼倒也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聪明,原本以为他们会偷袭的,竟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在路上设一个路障。 “本将乃银枪将军,奉皇命送赈灾粮往江南去,前方何人拦路?”瑾瑜抬手招呼队伍停下,高坐马上,手里握着长枪,冷冷地盯着前方的山贼。 “我是这剪刀峡清风寨二当家,不知是将军前来,有失远迎!”对面一个身上披着虎皮的男人大声说道。 瑾瑜可不会相信这些山贼会这么客气,冷声道:“既然知道是我了,还不快把路让开!” “让,自然要让的。”男人继续笑着,却丝毫没有让人移开路障的意思。 “只不过这山壁上的路是我清风寨弟兄们开出来,这拦路收费也不是从您这开始的,所以,让您过去可以,这过路费也请将军给交了。” “过路费?”瑾瑜冷哼一声,抬头瞟了一眼一旁山壁上高悬着的旗子,上书:过路留钱财一半! “这泱泱天下莫非王土,皇上都没收钱,你们还敢跟朝廷要钱!”瑾瑜冷声说道。 对面的男人看着瑾瑜笑了笑,“这皇上他老人家不也没有挖路吗?这山可是我们兄弟挖出来的!” “胡说!”跟在瑾瑜身后的夏江忍不住插了嘴,狠狠地呵斥了一句,“这剪刀峡石壁百年前就有了,你清风寨不过十年,还敢妄断是你们所建!” “报!”夏江话刚说完,便从队伍后面传来了一声传报的声音,瑾瑜赶紧回身看去。 第一百零二章 摔落山崖 第一百零二章 摔落山崖 “禀报将军,后山出现山贼,已将我们包围!”传报的士兵跪在地上说。 “多少人?”瑾瑜淡定地问。 “约四五百人,林侍长问是否动手?” 瑾瑜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冷声说:“传我命令,命林安率兵两千,不留活口!” 瑾瑜不喜杀人,但是对于这伙连赈灾粮都抢的山贼她觉得不用同情,否则就算赈灾粮发到了百姓手里,也会被他们抢劫一空,既如此,不如趁此机会,铲草除根了。 “看来你们是不想裹着剪刀峡了!”二当家的听见瑾瑜的命令,立马隐了脸上的笑,伸手“唰”的一声,从一旁抽出一把大刀,这似乎是一个信号,立马周围的山贼们纷纷抓起了武器,更是从山壁后面冲上来一波叫喊的山贼来。 “夏江,退后看好赈灾粮,其余人,跟我杀上去!”瑾瑜厉声吩咐了一句,随即拽了拽手里的缰绳,端着长枪便直接朝着对面的山贼群里冲了过去。 山贼没有马,都站在地上,瑾瑜立于马上,又手持长枪,有明显的优势,一招下去,便能撂倒一到两人。 不过山壁狭窄,再加之人多,担心马受惊,瑾瑜便索性跳下马来,周围的山贼已经和将士们厮杀在一堆了。时不时地耳边传来一阵叫喊声,也不知道是山贼的还是将士的。 瑾瑜想逃,却不能在这个时候逃,所以她一面计划着逃跑的时机,一面对敌,不免有些分心。 “瑾将军,小心!”彦祀说着一剑刺穿了一旁的山贼,随即一脚,将人踢下了山崖。 “大皇子!”瑾瑜看了一眼彦祀,立马皱了眉头,自己早前就说过不许他和罗翔参战的,“罗大哥呢?” 瑾瑜说着又放到一个,回头去找罗翔,才发现这山路上已经挤满了人,离远了根本就看不出谁是谁来,甚至有不少人被挤下山崖。 瑾瑜看的一阵心疼,握紧了手里的长枪,挡到彦祀面前,一连挑开七八个山贼时候才看到了提着大刀的二当家,二话不说,趁其不防备,便直接将手里的长枪刺了过去。 二当家的毫无防备,便被瑾瑜一枪刺穿了胸口,愣愣地回头想要看了一眼瑾瑜,瑾瑜眉目一狠,将长枪抽回,带出一串血滴喷洒在四周。 “二当家的没啦!”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山贼们立马便乱了阵脚。 瑾瑜瞧着这形势即使自己不在也能控制住了,浅浅勾了勾嘴角,假意同一旁的山贼打斗,然后瞅准时机,假意不敌,往后摔倒,顺着山壁上的一个缺口便往下滚去。 “瑾瑜!”彦祀看着瑾瑜滚落山坡,想都没想,叫着她的名字便直接跳了下去。 瑾瑜原本就是有计划的顺着山坡往下滚,身上穿了厚重的盔甲,所以只要护着头就好了,正闷声翻滚着,突然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一睁眼,看着彦祀熟悉的银色盔甲愣了神。 想要抬头去看他,但是头被彦祀死死地护着,动弹不得。 两人抱在一起,还在继续往下翻滚着。 罗翔听到彦祀的声音看过去时就只看到了一个银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断崖边上,四周都是人,根本就无法动弹。 罗翔心里一急,手里的剑舞得越发快了,很快便杀出了一条血路来,但是山崖下还萦绕着薄雾,根本就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你要干嘛!”林安赶上来的时候,就看到罗翔已经盼着山壁准备下去了,赶紧伸手将他拽了上来。 “大皇子和瑾将军一同掉下山崖去了!”罗翔皱着眉头看着林安说。 林安顿时一愣,瑾瑜也就罢了,毕竟是计划了那么久的事情,但是大皇子怎么也跟着掉下去了? “那你也不能就这样下去啊!”林安连忙说,转身看着这山崖皱了眉头,这样的山壁,不知道瑾瑜掉下去会是怎样? “先将粮车和将士安排了,然后让人准备绳索沿着石壁下去找他们!”林安这样说。 罗翔犹豫了一下,又看看这四周的尸体和受伤的将士,最终点了点头。 林安于是回身对夏江说:“这一战应该是斩草除根了,山贼们定然不敢再来,留下一百人跟我们去找大皇子和将军,你领着队伍先出剪刀峡,到时候我们在安县县城会和。” “不管有没有找到,三日后我一定会赶到安县县城的!”林安神情肯定地说。 原本瑾瑜命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管押送粮食前往东福,但此时这样的情况他却不肯离去了,就算是被瑾瑜凶,他也一定要下去看看,到底瑾瑜有没有安全逃走? “是,属下领命!”夏江知道林安在军营里的地位,虽说只是一个侍卫长,但这种时候他的话就好似瑾瑜的命令,没有丝毫的怀疑,领了命令便赶紧组织人清理山路上的尸体,然后带着赈灾粮和伤员继续往前走去。 瑾瑜缩在彦祀的怀里滚了许久,终于等到地势平稳的地方降了速度,最终被一块大石头拦了下来。 瑾瑜轻哼了一声,因为石头正好打在后背上,待确定不会再往下滚了,才挣扎着从彦祀的怀里出来。 “大皇子?”瑾瑜看了一眼已经昏迷的大皇子,慌忙扶住他,摇了摇。 彦祀的额头上有伤,显然是滚下来的时候撞的,瑾瑜皱皱眉头,赶紧坐起身,将彦祀揽进自己的胳膊弯里,扭头看看四周,立马倒吸了一口气。 原来自己并没有滚到山脚,而是落在了山壁上一块突出的石板上,若不是自己身后的这块石头拦住了自己,恐怕现在自己和大皇子已经在山谷摔成肉酱了。 “大皇子?”瑾瑜又回头叫了一声,臂弯里的彦祀丝毫没有反应。 瑾瑜赶紧伸手解了他的衣领,伸手探到他的脖子上,还好,脉搏跳动很清晰,看来只是撞到脑袋所以昏过去了。 瑾瑜又扫了一眼这个平台,有将近十平米的大小,看来自己放在就是顺着山坡落在了平台之上才会减慢滚动的速度的。 瑾瑜动了动,身上微微有几处刮伤,只是有点疼,倒也不影响,便先把昏迷的彦祀拖到了山壁边上。 第一百零三章 山洞 第一百零三章 山洞 将彦祀平放,瑾瑜便起了身,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皱了皱眉头,四处看起来。 平台左边是山坡,有一个比较缓的坡度,看着山坡上的痕迹,自己方才应该就是从这个缺口滑到平台上来的。 平台的右边是垂直的石壁,瑾瑜凑过去看了看,石壁上还有水顺着石壁往下流去,因为是贴着石壁的,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瑾瑜伸手接了一些水在手心里,送到嘴边尝了尝,还有股清甜喂,侧头看了一眼昏睡在地上的大皇子,便用双手捧了一些,小心翼翼地送过去,滴在他的嘴唇上。 哎,自己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大皇子会为了救自己这么奋不顾身,明知道这下面是悬崖还跟着我跳下来! 瑾瑜握着衣袖,为彦祀擦了擦他嘴角滑下来的水渍,又低头细细检查了一下他额头上的伤,伤口上沾了血渍,看不清伤口有多深。 瑾瑜想了想,低头在自己的亵衣上撕下一块柔软的绸缎,走到一旁,就着石壁上的水将不打湿,然后低身跪倒彦祀身边去为他擦去额头上的血渍,如此往返两次,伤口总算清理干净了,并没有很深的裂口,只是有些擦伤,而且还肿了一个大包。 瑾瑜在他身旁蹲了许久,最终也只能望着他额头上的伤口叹了一口气,自己只会包扎外伤,至于他昏迷的原因自己完全看不出来。 大皇子啊,你就不该救我! 瑾瑜看了一眼彦祀,起身绕到一旁坐下。 兴许我就顺着这山坡掉下去摔成了肉泥,又或者捡了条性命便可以无牵无挂地去闯荡江湖了。 而如今,我倒是没事,但你这样我也不忍心丢下你不管,等你醒了,我更加是走不成了。 哎! 瑾瑜长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天空,身子往身后的石壁上靠去。 “啊!”后背一空,让瑾瑜差点摔翻过去,好在她及时伸手抓住了一旁的树藤。 瑾瑜赶紧爬起身,伸手挑起身后厚厚的藤蔓往里看了看,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山洞! 洞里原本黑黑的,瑾瑜打起藤蔓之后放了不少阳光进来,里面的空间一下子明朗起来,原来,这藤蔓后面不是石壁,竟是一个溶洞。 瑾瑜四周看了看,随即伸手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打燃,火折子微弱的火星在黑黢黢的溶洞里就好似一只萤火虫,瑾瑜往里走了两步,越走越黑,根本就看不见路,只好又折了回来,在石壁上扯了几根枯藤,就地生了一堆火,然后将地上昏迷的彦祀又拖进了藤蔓后面。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了,山谷里的太阳落得比其他地方早点,寻找彦祀和瑾瑜的士兵开始点起了火把。 “都找仔细了!”罗翔混在人群里高声喊着,随后又立马拿了火把四处寻找起来。 “怎么样?找到了么?”林安举了火把过来问。 “没有!”罗翔摇了摇头,眉头深深地挤在一起,又失落地扫了一眼四周。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林安也皱了眉头,若是瑾瑜真出了意外,从山壁上滚下来应该就落在这附近的,这里到处都是山贼和士兵的尸体,可是唯独没有他们两人的。 如果两人还活着,又会往哪里去呢?难道瑾瑜会带着大皇子一起离开?那她逃跑还有什么意义?大皇子知道了不就相当于皇上知道了么? “明日让人弄些长绳子来,我们上山壁找一下!”林安抬起头望着已经黑的看不见的山壁说。 “也只好这样了。”罗翔跟着点了点头,“我让人快马加鞭把消息送回京去!” 瑾瑜燃了一堆火,顿时整个山洞都亮堂了起来,周围都能看真切了。 瑾瑜生活的平台倒是跟外面的平台是连着的,的士比较高,还挺干燥的,再往里,便是一条水沟,湿哒哒的,还有流水的声音。 瑾瑜又扯了一块衣服下来,替彦祀将伤口包扎了一番,然后捡了一根较粗的藤条,就着上面的火光,顺着水沟,往溶洞里面走了走。 进了溶洞,里面就变窄了,窄的差不多只够一个人通过,脚下一直都有不深不浅的流水,瑾瑜的长靴已经完全浸湿了。 彦祀总算是醒了过来,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烧着的火堆,挣扎着坐了起来,随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到绑在头上的缎带之后轻轻笑了笑。 瑾瑜能生火堆,还给自己包扎,看来应该没有受伤。 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一时冲动就不顾一切地便冲了下来,只是想起当初瑾瑜反问自己的那句话:若是落在流沙坑里的人是罗大哥,他敢拿命换吗? 彦祀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去思考这样的问题,但是看着瑾瑜掉下去的时候,他是敢的! 彦祀看了看四周,瞧出这是一个山洞,却没有见着瑾瑜的身影,不免皱了眉头,扶着一旁的石壁慢慢起了身。 江南王府,虽已是夜深,魏子渊却并未睡熟。 知晓瑾瑜一行今日便能到达剪刀峡,魏子渊倒是有些担心起来,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逃成功。 忽有一阵风吹的窗户动了一下,魏子渊并没有起身,而是淡然开口:“有消息了?” “瑾瑜的队伍在剪刀峡遇到了山贼,打斗过程中他和大皇子一起滚落了山崖。”暗羽慢慢出道魏子渊窗边,昏黄的烛光现出他修长的身影,却依旧不现容颜。 “彦祀也落崖了?”魏子渊惊讶地坐起了身。 “嗯,为了救瑾瑜,一起落崖的。”暗羽低着头说。 魏子渊沉默了一下,放在被子上的轻轻握了一下,若是彦祀也落了崖,那瑾瑜能够悄无声息地逃走的机会就变小了。 “有人来了,属下告退!”暗羽警惕地瞥了一眼窗外,低头一拜便赶紧消失在了黑暗中。 不一会儿,门外便想起了老总管的声音。 “王爷,出事了,大皇子失踪了,皇上宣您进宫!” 魏子渊轻轻揭开被子,瑾瑜,看来你这次是逃不走了,既如此,本王去接你回来! 第一百零四章 走出溶洞 第一百零四章 走出溶洞 “大皇子!”瑾瑜握着已经吸了的火把从溶洞里走出来,看着起了身的彦祀兴奋地叫了一句,赶紧从水沟里上来,走到彦祀面前。 “你总算是醒了,不然我的罪过可大了!”瑾瑜盯着彦祀说。 彦祀瞧着瑾瑜紧张的样子,心情顿时舒畅起来,上下瞟了一眼瑾瑜,瞧着她一点伤都没有安心了许多。 “你鞋湿了。”彦祀盯着温岚的脚说,“赶紧脱下来放到火堆上烤烤吧。” “没事。”瑾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轻笑着摇了摇头,自己那36码的脚脱出来就立马露馅了吧。 “我们掉在山中间的平台上了,刚在我沿着这溶洞往里面走了走,山沟里的水一直往下流,说不定我们也可以从这里出去!”瑾瑜连忙看向彦祀说。 自己在来之前便给林安下过命令,如果自己着呢落崖,不许派人来找自己,一定要继续押送赈灾粮到灾区去,所以,也不知道他们此时有没有在搜寻自己和大皇子的下落。 “好,试试也行!”彦祀点点头,他对瑾瑜是绝对的信任。 瑾瑜抿嘴一笑,走过去,用力扯下一段枯树藤,缠了两个火把,放在火堆上点燃,便与彦祀一前一后地往溶洞里走去。 “大皇子,你头上的伤还疼么?”瑾瑜一面仔细地盯着脚下,一面问。 “没事了。”彦祀跟在瑾瑜身后,淡笑着应了一句,空着的那只手一直轻轻地托在空中,以防止瑾瑜摔倒。 “幸好有你在,否则我怕是已经摔下悬崖了。”瑾瑜笑着说,到底是自己错估了这山壁的高度,原本瞧着那山沟比较平缓,翻下去会没事,但若不是大皇子扑上来护住自己,自己估计也到不了这平台上,这会子肯定就摔出山崖下了。 “本宫总不能看着你落崖。”彦祀说。 瑾瑜轻轻一笑,转过身来,朝着彦祀伸出一只手,“那你也不应该跟着跳下来,这次是命好,若真出了什么意外,我就算活着怕也没脑袋回去面见皇上和皇后了。” 彦祀看着瑾瑜递上来的手迟疑了一下,随即伸手握上去,扶着她下了一块石头。 瑾瑜的手很小,还带着一层薄薄的细茧,彦祀突然有些舍不得松开这手,然而瑾瑜却已经将手抽了出去,接过另一手上的火把,继续往前走去。 彦祀停住脚步,看着自己的手轻轻笑了笑,随即淡淡摇了摇头,继续跟上瑾瑜。 本宫这是怎么了,瑾将军可是一位男子! 彦祀握着火把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沉稳着步子继续往前走去。 这溶洞一直往下延伸,瑾瑜和彦祀一刻也没有停息,也不知走了多久,眼看着手里的火把都要熄了,两人又饿又累,便找了一块露在水面的石头坐了上去。 “这里的路都是平的了,看来,我们应该已经下了山了。”瑾瑜用手里几乎快燃尽的火把照了照四周,“只要我们顺着这水往外走,应该可以出去的。” “嗯!”彦祀应了一声,随即又侧头看了一眼瑾瑜,“累么?本宫背你?” 瑾瑜看着彦祀一愣,随即笑了笑,“大皇子可别让我折寿了,您这身份怎么能背我,再说了,您头上还有伤呢!” “走吧,这鞋子湿嗒嗒的,坐久了脚都冷了!”瑾瑜说着起了身,手里的火把已经会剩下了尖头上的一点火星子,瑾瑜伸手拽着彦祀的手腕,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趟着水往前走去。 “到了!”瑾瑜忽然大叫了一句,将手里的火把直接扔在了一旁,松开彦祀的手兴奋地朝着前面的白光跑了过去。 洞外的天竟已经泛了青灰色了,原来两人竟不知不觉地走了快一个晚上。 彦祀慢慢走到瑾瑜身边,他身上毕竟有伤,体力到有些不及瑾瑜,站在瑾瑜身边,看着天边泛起的灰白色,舒心地笑了笑。 众人与人共度生死的感觉,只怕是此生难忘。 彦祀这样想着,扭头去看瑾瑜,瑾瑜正在检查石壁上树藤的结实度。 因为洞口外并不是平地,离着地面还有一小段的距离,洞里的流水从洞口流出,形成一个小瀑布落到下面的水潭里。 “大皇子,你先下!”瑾瑜挑好了树藤,回头看向彦祀。 这树藤只是用手扯扯还不能判断是不是真的结实,让彦祀先下,自己可以再这里照应着,如果一旦出意外,自己也好拽住树藤。 他为了保护自己连命都不要了,自己可不敢再叫他受伤了。 “你先下吧。”彦祀连忙推让,走过去作势要帮瑾瑜扶住树藤。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推让了!”瑾瑜说着伸手抓过彦祀的手按到树藤下方,“我现在又累又饿的,只想着快点下去,最好能找点吃的!” 看着瑾瑜着急的样子,彦祀轻轻一笑,没有再推迟,伸手拽着树藤,便慢慢地爬了下去,洞口离地面不足十米,很快就下去了,瑾瑜见彦祀安然落地之后便也赶紧爬了下去,此时,两人真的是又累又饿。 于是瑾瑜提议顺着河沟走,若是能抓到鱼最好,抓不到捡点贝壳、螺丝,生活拷一烤也能充饥。 好在两人云起不错,走了没一会儿在山丛中瞧见一只野鸡,瑾瑜直接一甩手,用九步蛇将真要飞起来的野鸡给打了下来,两人生了一堆火,用树枝串了野鸡烤熟,又在河里喝了点清水,就这火堆将衣服烤干,这天也就大亮起来了。 “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瑾瑜说着起了身,吃饱喝足,准备出发了,“我们且往山外走走,若是能找到有人烟的地方,我们便问问押运粮草的队伍有没有过去。” 彦祀点点头,搬了一块石头压在已经熄了的火堆上,便跟着瑾瑜沿着河沟往山外走去。 在剪刀峡的另一端,罗翔一早便命人盼着绳索上了山壁搜索,找了好几个时辰,终于有人在浓雾中找到了瑾瑜他们落下的平台。 第一百零五章 茂县 第一百零五章 茂县 “这火堆是新点的,还有这绸缎,很有可能是大皇子和将军。”罗翔检查了一下已经冷却的火堆,说着起身看了看四周,“如果他们是从前面的山壁下去的,我们的人肯定会发现他们,他们应该是沿着这洞往地下走了!” 林安手里拽着火把,走到溶洞里面探了探,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一眼罗翔,“这洞里有风,看来应该是可以通到山脚下的,看着这灰烬的样子,想必他们应该昨晚就离开这里了,只怕此时已经出山了。” “报!”一个侍卫叫着进了洞内,将手里的一封信递给罗翔,“罗侍卫,从京城里来的信。” 罗翔伸手接了展开,随后转头看向林安说:“皇上派了王爷过来,王爷让我们如果找不到两人,先前往乌县等他。” “也好。”林安轻轻点了点头,“看情况大皇子和将军应该没事,说不定会比我们先到乌县。” “嗯,让侍卫们再仔细找找,日落前若是还没有找到我们便动身前往乌县跟运粮队伍会和,等王爷到了再说。”罗翔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黑黢黢的溶洞,转身出去,吩咐士兵们在附近仔细寻找。 此事的魏子渊已经在赶往乌县的路上了,马车几乎是以飞驰的速度,毕竟失踪的可是大皇子,将来大梁的储君,消息传回宫里的时候皇宫里都乱成了一团,连一向沉稳的皇后都吓得病下了。 黄撒很难过自然着急,连夜招了魏子渊进宫,又连夜安排他出城,让他无比要找到大皇子。 魏子渊此事眉头紧皱,不论是彦祀还是瑾瑜,他都不希望他们出事。 正思索着,一只飞镖从车窗飞进来,稳稳地插在了车架上,因为马车摇晃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侍卫竟是丝毫没有察觉。 魏子渊伸手取下飞镖,将上面缠着的纸卷拆了下来,展开,上书:在剪刀峡发现一山洞,怀疑是二人带过的,如今已经没了人,二人可能已经从其他路下山去了。 这信息不用想,肯定是来自暗羽,暗羽的眼线可以说是遍布全国。 魏子渊将纸条轻轻折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袖子里揣好,在低头看一眼呗自己放在一旁的飞镖,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朝着窗外甩了出去,动作之快,跟在车旁的侍卫竟是丝毫没有察觉。 魏子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体内的药效残余是越来越少了,因为功力也就越发的高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可以不用吃那个束缚自己的药,难道非要等到母后百年归西吗? 瑾瑜和彦祀走了好一段路,总算是出了山,远远地看到一个老农在路边赶着木轮车装柴火,瑾瑜便笑着走了上去。 “大爷,请问这里是什么县啊?”瑾瑜朝着老人拱手一拜,开口询问。 老人停下搬柴的动作,回身打量了一眼彦祀和瑾瑜,眯着眼说:“茂县。” 说完还抬手指了指远处,“那你就是茂县县城!” 瑾瑜抬头看过去,不远处确实有一座城墙,不过离得有些远,倒是看的不真切。 “大……”瑾瑜回头看向彦祀,叫了一个字便停住了,这里有外人,自己叫彦祀大皇子搞不好会招来贼人,便俩忙改口说:“大哥,我们先到茂县县城去看看吧,正好找个大夫替你看看头上的伤。” “嗯,好!”彦祀点头答应着。 瑾瑜看了一眼又弯身搬柴的老头子,连忙走过去帮他将捆好的柴火搬到车上。 “大爷,您捡这么多柴火预备过冬的么?”瑾瑜开口问道。 “如今农闲,捡些柴火拖去县里面换些钱补贴家用。”老爷子见柴堆都已经架上车了,开心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乐呵地对着瑾瑜说。 “您也去县城里啊,那我们跟您一起去吧?”瑾瑜说着忙热情地伸手搭上木轮车,“这路上还能给您推推车呢!” “中!”老头子笑笑,便往前扶住车把手,一旁的彦祀也赶紧上前搭了一把手。 柴火都是晒干的柴火,并没有什么重量,再加上有瑾瑜和彦祀帮忙,拉起来也就相当的轻松,到了平缓的路上,瑾瑜便开始跟老头唠嗑起来了。 “大爷,这茂县离东福有多远啊?”瑾瑜直起腰身说。 “哟,那可有点路呢!”老头笑了一下,“坐牛车得四天的路程吧。” 呀,要那么久啊?瑾瑜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运粮车走得慢,应该还没到。 “那茂县今年受灾了吗?”瑾瑜又问。 “还好,比起东福那边我们到还能够自足,在加上王爷体恤,免了粮租,这日子也算是能勉强过过去!” “看二位壮士的打扮,是军人?”老头子微微回头看了一眼瑾瑜,将早前就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是啊,”瑾瑜连忙笑了笑。自己和彦祀身上都传着盔甲,想说不是人家也不会信,“我们是跟着一起押运赈灾粮的,路上遇到山贼,结果掉了队,这会子正想去赶上队伍呢!” 只要不暴露彦祀的幌子身份就好,让人误会成当兵的也没啥不好。 “哟,那你们可得抓紧了,听说运粮队往东福去了。”老头子连忙说,“好多难民都往那边去了,说是在那里可以领到粮食。” 瑾瑜勾嘴一笑,侧头看了一眼彦祀,两人相视一笑,轻轻点了头。 到了茂县县城,二人拜别了老人,找了一家绸缎庄换了两身干净的衣服。 彦祀是皇子,身上一向连钱袋子都不带的,何况还是在行军之中,所以看着瑾瑜从怀里摸出一个蓝色锦袋掏出银票结账时,一脸的惊讶。 “瑾将军,”出了绸缎庄彦祀连忙出声叫住瑾瑜,“你身上居然带有这么多银两?” 瑾瑜停住脚步,朝着彦祀嘿嘿一笑,自然不会将自己之前的打算说出来,便胡诌了一个理由说:“我从小穷怕了,所以出门身上没钱不自在。” “原来如此。”彦祀倒也丝毫没有怀疑。 “大……大哥,”瑾瑜笑着叫了一声,“不如咱两就这样一路微服到东福?也好让你看看最真实的民情。” “好啊。”彦祀淡淡一笑,“一切都依瑾兄弟!” 第一百零六章 做馒头 第一百零六章 做馒头 “大爷,赏口吧。” “好心人,求您给个馍吧,这孩子饿得不行了!” 彦祀和瑾瑜,在茂县住了一晚便租了一辆马车往东福赶了,路上歇脚在柳安县城,刚下马车,便看到四周一片惨像,真可谓是饿殍遍野。 “受苦的永远都是这些穷人。”彦祀看着周围叫喊呻吟的人群,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又看了一眼前面的街道。 天色已近黄昏,前面街道上店铺的街灯已经点起来了,显然是依旧开门做生意。 不管灾情多严重,总还是有家里有余量的殷实人家,生意再惨淡,这些店还是依旧早起开门,有一桩生意便是一桩。 “走吧,我们先找家酒店住下。”瑾瑜看了一眼四周,她倒是心疼这些人,可她身上有没有粮食,无能为力。 “走吧。”彦祀叹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同瑾瑜往前面走去,也没什么挑剔的,随意挑了一间酒店,现在大厅要了几个菜,两人一直赶路,路上也没怎么吃。 “掌柜的,这城里怎么这么多难民啊?”彦祀心系百姓,筷子拿起几次都放了下来,有些吃不下。 “倒是乡里聚过来呗,蝗虫肆掠,附近好几个村都是颗粒无收,这些人家里没有存粮,不就只能挨饿了。”掌柜的双手抱拳轻轻地垂在腰前,“这城里再不济总有些心善的大户人家,偶尔施粥啥的也能暂且活个命了。” “那那些大户为什么不直接开仓放粮救济这些人呢?”瑾瑜忙抬起头问,“大家有了粮食就可以回去了,不用都堵在这城里头了。” “那也要有这么粮食啊!”掌柜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多难民,又不是一家之力就可以救济的,就算是大户人家舍得,也不见得力量够。” “哎,三儿,那桌上的剩菜,端出去给他们!”掌柜的说话间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桌子,那一桌客人刚结账走人,“看着,有孩子的先给孩子吃了。” “知道!”叫三儿的伙计连忙过去端了盘子出去。 瑾瑜迟疑了一下,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之前倒在地上的那些人挣扎着往店小二那里爬去,但是那盘里的剩菜本就没有多少,三儿倒给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便赶紧跑了回来。 他若跑得不够快,恐怕都会被身后的那人抓住生吞了。 “掌柜的,你店里还有多少粮食?”瑾瑜皱着眉头,回过身来看向店掌柜。 “也不多了,如今粮食都涨价了。”掌柜的皱着眉头说,“若是有多的我也愿意救济这些人。” “听说朝廷的赈灾粮已经快到东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粮食可以到咱们柳安来。” “朝廷既然给了赈灾粮肯定会到的。”瑾瑜说着从怀里掏出锦袋来,“掌柜的,我这里有些银票,您去其他酒楼问问,看看都有多少粮食,每天给这些灾民们熬点稀饭,做点白面馒头啥的。” “好歹别让他们饿死了,左不过过几日朝廷的粮食就来了!”瑾瑜说,“请大家不要把粮食留着,每日按着分量做一点。” “瑾小弟!”一旁的彦祀伸手抓住了瑾瑜的手腕,“这钱……” 这锦袋里放了近万两的银票,瑾府刚建成,这些恐怕是瑾瑜毕生的积蓄了,彦祀没想到瑾瑜会无私到这地步。 “没事儿,钱财乃身外之物嘛!”瑾瑜明白彦祀的意思,淡淡一笑,将锦袋放到掌柜手里,“让店里的伙计现在就忙活起来,先给外面的人做一顿,要是人手不够我还可以帮忙!” “那……”掌柜的盯着手里的钱袋迟疑了一下,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我这就让人去办!” 掌柜的倒是个不错的人,办事也算利索,这边安排店小二和厨房动起来,那边就赶紧出来往其他酒楼去劝说去了。 瑾瑜说了要帮忙的,便也没有闲着,索性挽了袖子,便往厨房揉面去了。 “瑾小弟还会这个?”彦祀在一旁惊讶地问,因为看着瑾瑜揉面的手法,丝毫不输给厨房里的大师傅。 “小时候没得吃,什么都得自己来!”瑾瑜如今说这类的谎话已经成了一套路子了,信手拈来,没有丝毫的不自如。 彦祀淡淡一笑,这厨房的活他都帮不上忙,只好站在一旁陪着瑾瑜。 瑾瑜干得很是带劲儿,一连揉了三四盆面,大厨嚷嚷着没有蒸笼屉了,她才长呼一口气,歇了手。 “赶紧到一旁歇歇。”彦祀连忙伸手拉了瑾瑜到大厅里坐下,起身为她倒了一杯茶。 “谢谢。”瑾瑜仰起头来,额头上的头发都有些被汗水浸湿了,鼻尖上还有一点白色的面粉,估计是刚才揉面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 “别动,你脸上沾了面粉。”彦祀淡笑着说,连忙身后从腰间取了帕子出来。 瑾瑜轻轻一笑,便自觉地闭了眼睛仰起头。 彦祀握着帕子,轻轻地为她擦去鼻头上的面粉,却不自觉的心跳快了起来。 瑾瑜的微闭的眼睛细长细长,睫毛微微上翘着,脸上的皮肤虽说不是很白皙却是十分的干净,看得彦祀有些失了神。 “还没好吗?”瑾瑜笑着问。 “啊,擦干净了!”彦祀慌张地将手移开,把手里的帕子重新塞回腰间。 瑾瑜丝毫没觉察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安心喝茶去了,确实有些渴了。 彦祀的手一直扶在腰间的帕子上,看着瑾瑜有些茫然,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瑾将军有那样的冲动,难道,自己有断袖之癖吗? 不可能,不应该啊! 彦祀皱了皱眉头。 自己从未对身边的侍卫和罗大哥有这样的冲动啊。 “馒头起锅咯~”厨房里传来一声高呼声。 瑾瑜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起了身,笑着进了厨房,“赶紧装起来送出去,趁着热乎给大家吃了!” 彦祀慢慢走到酒楼门口,借着街道上的灯光,看着瑾瑜混在店小二中给大家发馒头,瞧着她脸上的笑容,彦祀也不禁淡笑了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施粥 第一百零七章 施粥 “还是没有大皇子的消息?”魏子渊终于到了乌县,跟等在那里的运粮队汇合了。 “没有。”罗翔低着头说。 “王爷,将军他们会不会往东福去了?”林安抬起眼眸轻轻打量了一眼魏子渊,两人都知道瑾瑜想要逃跑的计划,这一眼看得互相心知肚明。 “之前大军便预定在东福汇合,随后再分车队将赈灾粮送往各个县城,将军不知道我们会在乌县等她,如若他们从剪刀峡逃出来了,想必会往东福去找我们!” “既如此,明日一早本王先行赶往东福,命人查探大皇子和瑾将军的消息,你们押韵赈灾粮随后。”魏子渊赞同了林安的林安的想法。 “这寻找大皇子是一件大事,赈灾也不能再拖了,乌县都是饿殍遍野了,明日先留下五千粮食于乌县县衙,命他们早日开场放粮。” “其他县便等你们到了东福再计划吧。” “是!”林安和罗翔同时抱拳遵命。 第二日一早,瑾瑜便被窗外喧闹的声音给吵醒了,连忙披上衣服起了床,走到窗边推窗往外看了看,原来是掌柜的在门口放粥呢,街道上排了长长的两排的难民,虽说没有哄抢,但是大家的神情都十分的急迫,不免喧嚣声大了一些。 瑾瑜看看四周,城门便上已经没有像昨日那样躺着人了,看来昨晚那一顿让许多人都有力气站起来了。 瑾瑜浅浅地勾了勾嘴角,穿好衣服,转身下了楼。 掌柜的瞥到她下来,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公子,我昨晚奔走了半宿,有三家店愿意跟咱们一起给这些人做吃的,如今我们四家分了东南西北各一家,早上放粥,晚上发膜,一定坚持到朝廷的粮食发下来。” “真是有劳您了!”瑾瑜听完大喜,连忙弯腰,朝着掌柜的鞠了一躬。 “哟,且不敢,且不敢!”掌柜的连忙也鞠了一躬,伸手去扶瑾瑜,“都是公子的功劳,鄙人不过是跟着扬了点脸面。” “来,您请!”掌柜的扬了扬手,招呼瑾瑜往门口走去。 瑾瑜走到粥摊旁边,才发现彦祀竟然在帮忙盛粥,不免有些惊讶。 他毕竟是当朝的皇子,盛粥虽说算不上什么粗重活,但毕竟是他前半生从未做过的事情,他要做这个不只是动动手那么容易,他还得放得下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架子。 “乡亲们!”掌柜的站在瑾瑜身边朝着人群大喊了一声,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向了掌柜的。 “就是我身旁这位瑾公子拿钱买的粮食给大家,大家一定不要忘了这位大恩人啊!”掌柜的激动地说。 “谢谢!” “活菩萨啊!” “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人群中不断传来感激的声音,瑾瑜只是轻轻抿了抿嘴唇,侧头看了一眼看向自己这边的彦祀,两人相视一笑,瑾瑜便靠过去帮着大皇子一起盛粥了! “让开!让开!”排队等粥的人越来越少了,得了粥的人纷纷往一旁贴着墙根喝粥去了,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了几声严厉的呵斥之声。 瑾瑜和彦祀都放下了手里的活,朝着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人群中有几个衙役走了过来,呵斥的声音也正是他们发出来的。 瑾瑜眉头一皱,连忙就要上前,一旁的店掌柜先她一步,伸手拦了拦瑾瑜,便笑脸迎了上去。 “两位官爷,可是要吃饭?快,店里请!”掌柜地笑脸说着抬手指了指店内。 “去去去,今儿不吃饭!”走在最前面的衙役不耐烦地甩了甩衣袖,随即冷眼扫了一眼粥摊,咧着嘴问:“是谁在这里摆摊施粥啊?” 瑾瑜动了动,一旁的彦祀却伸手拉住了她,往前一步,气色凛然地说:“我!” “哼!”衙役盯着彦祀轻哼了一声,目光轻蔑地瞥了扫了一眼彦祀的打扮,“看着倒像是个有钱人,可这里是柳安县城,就算你再有钱,也不能随随便便在这里摆摊施粥!” “我见百姓疾苦,以一己之力在这里施粥有何不可!”彦祀冷声质问。 “哟,还百姓疾苦呢!说的这么大气凛然,你是不是还要百姓拥戴你啊?”领头的衙役依旧一副神气扬扬地样子。 站在彦祀身后的瑾瑜眉头一皱,随即手腕一动,手腕上的九步蛇便直接飞了出去,狠狠地击在衙役的右肩上又弹了回来,那衙役直接被击飞了几米。 另外几名衙役见打起来了,赶紧拔了刀朝瑾瑜砍来。 彦祀将瑾瑜往身后一护,伸手从一旁店小二三儿的肩膀上扯来一块汗巾,用力一甩,将两名衙役的到缠在了一起,然后一个飞快地转身旋转,用力一扯,那两名衙役地便撞在了一块。 瑾瑜担心那些衙役的刀会伤到周围的百姓,赶紧将手里的九步蛇扣回到了手腕上,起身跳下台阶,抓住一个衙役,找准他两肩的关节,咔擦两下,只听得那衙役一声凄惨的叫喊声,两只胳膊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不一会儿,七八个衙役便被他们两人打在地上翻滚叫痛起来。 “滚!”彦祀看着地上的人冷冷地呵斥了一声,地上的衙役们便赶紧挣扎着跑走了。 “哦~” “太好了!” 人群开始欢呼起来,纷纷为彦祀和瑾瑜喝彩。 彦祀看了一眼衙役们的背影,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汗巾,抖了抖,重新搭到三儿的肩膀上。 “继续放粥吧!” “来来来,大家排好队领粥,吃完粥大家便散开去,别把这路给堵了,晚上再过来领馒头!”瑾瑜脸上立马挂了笑,帮忙吆喝起来。 彦祀看着她吆喝的劲头,轻轻笑了笑。 一旁的店掌柜却是一脸愁容地皱了眉头,望着彦祀和瑾瑜动了动嘴唇,却又没有开口,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进了酒楼里面。 酒楼外的难民名很是听话,大家领了粥便都纷纷散去了,不一会儿,方才还喧闹的街口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瑾瑜望着见了底的粥桶,朝着彦祀满意地笑了笑。 第一百零八章 入狱 第一百零八章 入狱 “掌柜的,您这是做什么?”瑾瑜看了一眼店掌柜放到桌上的包袱,抬头疑惑地看向店掌柜问。 “两位公子,你们都是好人,鄙人替柳安的乡亲们感谢你们,但是你们赶紧走吧!”掌柜地说着又推了推手里的包袱,包袱没有缠上,里面装有干粮和银锭子。 “昨天我们便和您说了,我们要在这陪乡亲们等到朝廷的赈灾粮过来,您怎么突然就要我们走呢?”瑾瑜又问。 昨晚他和彦祀商量,与其去东福找林大哥他们,还不如就在柳安等着,不管是他们谁运赈灾粮过来,都能把他二人带回去。 而且柳安百姓已然这般惨状了,朝廷的赈灾粮又没到,自己和彦祀一走,他们岂不是越发没有希望了么? 一旁的彦祀扫了一眼包袱里的东西,伸手拦了拦瑾瑜,随即抬头看向店掌柜说:“您是怕刚才那伙衙役回来找我们吧?” 掌柜的听着彦祀的话连忙点了点头,绵连愁容地说:“两位是我柳安的大恩人,鄙人哪里会干你们走啊,只是你们早上定然是得罪了那些衙役,县老爷肯定不会饶了你们的。” “哼,本就是那些衙役蛮横不讲理我们才动手的,县老爷难道分不清对错吗?”瑾瑜一听竟是因为这个,不免生气起来。 “嗨,县老爷才不会管这些!”店掌柜说着叹了一口气,“柳安一向比其他县城殷实,蝗虫肆掠之后,虽说粮食没有了,但是大家还能出去买粮,附近好几个县城都没有受虫害。” “对。”瑾瑜轻声应了一句,想着自己经过的茂县便没有受虫害,“那大家为什么不出城去买呢?” “不是不出去,是去不了!”掌柜的叹了一口气,在桌边坐了下来,“县老爷贴了公告,不许城里人外出买粮。” “这是为什么?”瑾瑜又问。 掌柜地丧气地摇了摇头,手轻轻地在桌上拍了拍,“这城里的米粮铺子都是县老爷娘家人控着的,他们家可以出城去买粮,回了城便高价卖给大伙。乡亲们手里原本有些积蓄可以买米买粮渡过难关,结果这样一来就只能买几天的粮食了,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买不起粮。” “可恶!”彦祀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如此无奈竟还能为一方父母官!” 正说着,店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掌柜地抬头瞟了一眼,赶紧吓得起了身,慌张地将桌上的包袱一捆,塞进瑾瑜手里。 “两位公子,赶紧跟着三儿往后门逃了吧!” “哼,逃什么逃!如此狗官,我定要将他杀了!”瑾瑜愤然地将手里的包袱扔到桌上,起身往门外走去。 彦祀连忙跟上,掌柜地看了一眼二人,急的跺了一下脚,也赶紧跟了上去。 “草民叩见大人!”店掌柜跨出门槛,便赶紧朝着穿官服的县老爷跪了下去。 县老爷没有理会他,而是撇头看向彦祀和瑾瑜,“你二人为何见了本官不下跪?” “我怕你受不起!”彦祀正了正身子,稍稍护住瑾瑜,冷声看着县老爷说。 “耶!你这刁民嘴还挺横呢!你以为你是当今皇上么?本官还能受不起你一跪!”县老爷是个尖嗓子的矮老头,高声说话的时候那嗓音就好像鸭子一般,嘴角的八字须都被气得吹了起来。 “就怕你没那个命受!”瑾瑜冷笑着说了一句,不知何时已经握到手里的九步蛇直直地朝着县老爷甩了出去,却只是打中他身旁的地面。 县老爷吓得缩着矮小的身子连连后退,嘴里还大叫着:“刺杀啦,刺杀啦,你们赶紧给我拿下这两个奸贼!” 周围二三十个衙役一哄而上,彦祀眉目一冷,直接空手便迎了上去,甩手几招,便将那些耍花腔的衙役们撂倒在地。 瑾瑜看着这情形勾嘴一笑,连忙冲过去扶在还跪在地上的店掌柜,拉到到门口,快速耳语了几句,便提着九步蛇冲进了打斗的人群里。 九步蛇咔咔几下缠上彦祀的手腕,用力一拽,彦祀便靠到了瑾瑜身旁,两人皆未还手,身旁的衙役便趁此机会围上来,将刀架到了彦祀和瑾瑜的脖子上。 “哈哈哈……”一旁的县太爷大笑了起来,“来人,将这两贼人给我押入官府大牢,竟敢刺杀本官,择日令斩!” 衙役们赶紧上前绑了彦祀和瑾瑜往官服大牢去。 彦祀看着瑾瑜,一脸的茫然,完全不明白瑾瑜为什么会对自己出手,显然不可能是失手了。 瑾瑜嘴角带笑,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二人被关进了大牢,衙役们都退下后瑾瑜才开口问:“方才有没有伤到你?” 彦祀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问:“为什么要被他们抓起来?” “因为想给那县老爷定个死罪啊!”瑾瑜瘪瘪嘴说。 “他做的那些已经足够让他凌迟了!”彦祀愤愤地说着,手握着拳头在矮桌上敲了一下。 “那些太麻烦,咱们还得去搜他的证据,说不定他根本就没留下什么证据,毕竟买粮卖粮,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不过,这关押当朝皇子的罪名可不是他想赖就能赖掉的!”瑾瑜说着略显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彦祀看了一眼瑾瑜,轻轻一笑,难为他在那样的关头居然还能相处这样的法子来。 “只是我两现在都被关在牢里了,就算我们现在亮明身份他也可能会装作不知道。”彦祀又说。 “不用,我们就在这等着!”瑾瑜笑笑,“我已经告诉店掌柜的,带着我的锦袋去东福找运粮队,那锦袋是瑾府的,不管是他们谁见了都能明白,等他们一来,我们的身份也就自然明了了,皇上赐我的银枪,可以斩奸臣贼子,到时候决不轻饶了那狗官!” 彦祀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瑾瑜,母后说的没错,他虽与本宫同岁,着实比本宫出类拔萃! 此生能有如此一知己,足矣! 瑾瑜想着自己的计策,得意地勾了勾嘴角,手指在矮桌上有节奏地敲着。 第一百零九章 送锦袋 第一百零九章 送锦袋 店掌柜看着彦祀和瑾瑜被衙役们押走了,想了想方才瑾瑜拉着自己说的话,慌忙回身去店里取了瑾瑜的锦袋和一些银子,租了一个脚程快的马车连夜赶往东福。 从柳安到东福坐牛车两天的功夫,若是马车的话一夜功夫就能赶到,店掌柜到的时候正赶上开城门,丝毫都没有耽误,便进了城。 东福城里到处都是闻讯赶来的难民,要想找运粮队伍也不难,只往难民多地方走就行了。 “这位官爷,我能见见林侍长么?”掌柜的总算在驿站门口见到了挂着穆字和瑾字旗帜的军队,便小心翼翼地靠到门口位置问看门的侍卫。 守门的侍卫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暗想着在这江南之地还有知道林侍长名号的人,于是问:“你找林侍长做什么?” “我……我送个重要的东西给他。”掌柜的毕竟是平常百姓,背着官兵一盘问,不免显得有些着急起来。 士兵看了他一眼,抬头望驿站里看了看,正好看见林安和罗翔并肩出来,连忙跑过去汇报了一声。 林安听说有人找,第一反应就是瑾瑜让人送信来了,赶紧跑到门口,看着店掌柜说:“在下林安,请问您找我所谓何事?” “林侍长啊!”店掌柜原本对瑾瑜的话还是半信半疑,如今瞧着这军营里还真有一个叫林安的林侍长,便知道那两位公子有救了,不免有些激动,颤抖着手从怀里摸出瑾瑜的锦袋来。 林安只看一眼锦袋便赶紧伸手握了店掌柜的手腕,“您请里面说话!” 店掌柜受宠若惊,跟着林安和罗翔进了驿站,谨慎地坐下,将锦袋交给了林安,又将彦祀和林安现在的处境说了一遍。 “两位公子都是好人啊,请两位官爷一定要救救他们啊!”店掌柜的说着起了身,作势要跪拜下去。 林安赶紧起身快走一步扶住他,能给瑾瑜把信送来已经是受了此人的恩情了,怎么敢再受着一拜。 “罗侍卫,我去见王爷,你先安排车马,等王爷做了决定我们便立马出发!”林安转身看了一眼罗翔说。 罗祥赶紧点了点头。 魏子渊刚从暗羽口中知道瑾瑜的下落,结果林安便急冲冲地来求见了,瞥了一眼林安手里的锦袋,魏子渊直接说:“安排车马,即可启程前往柳安!” 运粮队伍昨日到达东福之后便按着计划,将粮食分散开运往各个县去了,如今驿站里留下来士兵只有一千,再加上魏子渊的侍卫和彦祀的侍卫,也差不多有两千人了,队伍浩浩荡荡地往柳安奔去。 店掌柜坐在林安为他准备的马车上,跟随军队一同回柳安城,看着前面江南王的马车,心里开始猜测那两位公子到底是什么人,竟让王爷亲自动身去迎接。 军营里的马都是好马,快马加鞭在日落前便到了柳安,那柳安县老爷早已经得了消息在城门口跪迎。 “微臣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魏子渊从马车里下来,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来人,将他拿下来!” 一旁上来上个侍卫,一左一右随即将县老爷架了起来,罗翔冷眼上前,伸手摘去了他头顶的官帽。 “王……王爷,您这是为何啊?”县老爷慌了神,结结巴巴地看向魏子渊。 “快说,你把大皇子关在哪了?”一旁的罗翔厉声喝道。 “大……大皇子?”县太爷微微一愣,“王爷,微臣不知道大皇子驾临柳安县啊~” “人都被你关进官府大牢了,你还说不知道?”魏子渊冷冷地看着县太爷说。 县太爷一愣,整个人呆呆地都忘记了挣扎,大皇子?官府大牢?自己居然把大皇子关进了官府大牢? 同样一怔的还有躲在后面才下车的店掌柜,好在伸手扶了一把马车把手,不然得惊讶地摔倒在地,那两位公子里竟然有一位是皇子! 魏子渊使了一个眼色,众人直接驾着愣了神的县太爷往官府大牢走去,街道两边围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之中或有害怕,或有兴奋。 魏子渊到大牢的时候,瑾瑜和彦祀正躺在干草堆里自如地说着话,丝毫没有蹲大牢的窘迫。 瑾瑜也就罢了,她随性惯了,魏子渊也算是理解,令他想不到的是自小生活在皇宫的彦祀居然也随着瑾瑜这般随意了。 “把门打开!”魏子渊说。 瑾瑜和彦祀这才注意到有人进来了,两人相互搀扶着从干草垛里爬了起来,钻出牢房。 “王爷?!”瑾瑜见到魏子渊的时候先是一惊,随即才地都跪拜下去,“末将参见王爷!” “见过三皇叔!”彦祀也跟着拜了下去。 “都起来吧。”魏子渊见二人都安然无恙便放了心。 瑾瑜起了身,瞥了一眼被侍卫架着的县太爷,从手腕上将九步蛇褪到手里,慢慢地朝着县太爷靠了过去。 “青天大老爷,如今你且说说,你到底受得受不起大皇子一拜啊?” “受不起,受不起!”县老爷连忙说,“微臣不知是大皇子,请大皇子赎罪!” 瑾瑜冷笑一声,直起腰身,神情严肃地示意了一下身后的牢房,“把他丢进去!” 两个侍卫直接将瘦小的县老爷整个拎起,就好似扔沙包一样扔进了草垛里,摔得那小老头连连叫痛,却又不得不强忍着痛爬起来。 瑾瑜迈步走到牢房前面,伸出一只手来,“把我的银枪拿来!” 一旁的林安立马捧了皇上御赐的银枪过来。 瑾瑜伸手握住银枪,看着大牢里的县老爷说:“皇上御赐末将这银枪,可斩奸臣贼子,你身为一方父母官,欺压百姓,哄抬物价,谋害皇子,罪孽滔天,本将判你明日正午斩立决!抄收你和夫人娘家所有家产!” “冤枉啊!”县老爷听完赶紧跪到地上连连喊冤起来。 瑾瑜并不理会他,转头看了一眼魏子渊,轻轻一笑,“王爷,末将这么判可行吗?” 魏子渊看着她灵动的样子,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章 赈灾 第一百一十章 赈灾 瑾瑜命人连夜抄了县太爷和他夫人娘家的家,仅几家粮铺查出来的粮食便有几千担,而且他居然还敢用朝廷的粮库来存放私粮,看得人十分气愤! “就只他这一家的粮食就能够救活柳安的百姓了!”瑾瑜很是气愤地说。 “皇叔,这些粮草就地发给柳安的百姓吧?”彦祀侧头看向上座的魏子渊,询问道。 魏子渊浅浅一笑,“本王是奉皇命前来找你和瑾将军的,如今找到你二人便算是完成了皇命,押运赈灾粮是你们的事情,你们可自行做决定。” “是!”彦祀起身,朝着魏子渊一拜,“那便命人明日一早开仓放粮!” 众人略坐了一会儿便散去了,瑾瑜瞥到魏子渊的神情,知晓他有话要问自己,故特意比别人晚起身,没有出魏子渊的房间。 “怎么没走?”魏子渊转头看向瑾瑜淡淡地说。 瑾瑜和彦祀落崖后的事情方才已经跟大家说过了,按理说,彦祀伤了头昏倒了,瑾瑜如果想走还是有机会的,所以,魏子渊才会好奇。 瑾瑜轻轻一笑,瘪瘪嘴,略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大皇子为了救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有怎么能够在他昏迷的时候丢下他不管呢。” 魏子渊轻轻一笑,“这次没走成,以后再想走便就难了。” 魏子渊心里担心的是,这一次回去皇上就会赐婚,摆在瑾瑜面前的这个难题,不知道她会如何解决。 “那边过一日是一日吧。”瑾瑜说着笑了笑,起身朝着魏子渊轻轻一拜,“时候不早,我也就不打扰王爷了。” “嗯,去吧。”魏子渊轻轻点点头,目送瑾瑜离开才轻轻起了身,她没离开也好,离了这京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若是皇上正要追究她欺君之罪,自己还能替她求情。 第二日一早,柳安县衙便开仓放粮,人群里有人喊着:“早领粮,年安详!午赴刑,狗官除!” 一早彦祀便让人贴了告示,一是开仓放粮,一是张贴县太爷的罪行,招告他午时行刑,不一会儿这歌谣便在人群里传开来,可见百姓已经对着狗官积怨已深。 排队领粮的人还算规矩,没人哄抢,拥挤,以户部登记的人头为标准,按户领取一家的赈灾粮。 店掌柜的在人群里观望了许久,才熏到机会凑到瑾瑜和彦祀面前,赶紧朝着两人跪了下去。 “草民拜见大皇子,拜见银枪将军!” “赶紧起来!”彦祀笑着弯腰抬手扶了一下,一旁的瑾瑜也连忙伸手帮忙把他搀扶起来。 “无须如此大礼。”彦祀笑着说。 店掌柜毕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官,站在彦祀面前还有些胆怯,微微低着头说:“之前多有怠慢,还请皇子和将军莫怪。” “哈哈哈,掌柜的严重了!”瑾瑜说着抬手在掌柜的肩膀上拍了拍,“说到底,还是您救了我二人呢!” “不敢!”掌柜的连忙拜了下去,忽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忙慌张地从袖口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瑾瑜,“这是将军先前交给草民的,如今悉数归还!” “你你这是做什么?”瑾瑜皱了眉头,伸手将掌柜的手给推了回去,“我买您卖,本就是自由交易,这些银票买了那些馒头和粥给大家吃了。” “不!”掌柜的推迟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施粥行善,原本草民就有能力而为,只是没有将军的度量,如今朝廷的救济粮已经到了,这钱断断不能收了。” 瑾瑜轻轻笑了笑,暗想着掌柜的果真是个不错的人,但是却没有伸手去接他手上的银票。 “这钱我既然已经给出去了,就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掌柜的若是实在不肯收下,便拿着这钱去做点善事,如今灾难刚过,不少生病染疾的,掌柜的拿这钱为那些人看病买药也好!”瑾瑜淡笑着说。 一旁的彦祀赞同地点了点头。 掌柜的迟疑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票,“那草民便用这钱在城里的药铺请大夫免费为大家看病抓药吧。” 瑾瑜笑着点了点头,忽然听得一边的人群沸腾了起来,忙又抬头看过去,原来是县老爷的囚车从这里经过,围观的百姓们都在神情激昂地喊骂。 午后,瑾瑜收到从东福来的快报,称杨绛等人已经押着八万粮草安全抵达东福,于是众人便即可启程,离开了柳安,往东福去了。 “瑾小弟!”杨绛和曹源首先便跑上去围住瑾瑜四下打量了一下,才抬手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们走在半道听到你失踪的消息,赶紧加快了速度。” “哈哈哈,劳几位哥哥挂心了,我这不是好得很么?”瑾瑜笑笑,通着几人勾肩搭背地进了驿馆。 此次没有逃走,瑾瑜自己也知道自己内心对这些人还是十分不舍的,恐怕以后都下不了决心这般逃走了。 林安静静地跟在瑾瑜身后,看着她毫无隔阂地混在几位副将中间,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原本还想着他若逃走了以后就能陪在她身边了呢,现在想想,以她的性子,就算不在军营了这身边也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人。 接下来的几日,所有人都忙着核对户部的登记簿,按户算粮,然后安排军队将粮食运往各个县城去,不到半月,江南十县基本上都人人有粮了,灾情得到了很好的救治,百姓们死里逃生,纷纷感谢皇恩。 魏子渊已经先一步回去复命去了,彦祀和瑾瑜见灾情已经缓解,便也准备回程,瑾瑜将自己这一路的经理写了一本厚厚的折子,打算回朝之后递交给皇上。 “你把所有的银票都给了别人?”宫商听说瑾瑜连钱袋一起给了别人一脸震惊地看着瑾瑜说,原本以为瑾瑜真的要走了,担心她饿着,那8万两银票几乎是瑾府的全部家产了。 然而,她不仅没有逃走,还把银票悉数给了别人。 “我……不是看他们比较可怜么?”瑾瑜看着宫商的表情竟有些后怕起来。 “哼,那将军明早不用吃早餐了,咱们瑾府已经要穷到开不了锅了!”宫商甩了一个难看的脸色,转身出了瑾瑜的房间,留下林安在一旁低头偷笑。 第一百一十一章 指婚 第一百一十一章 指婚 第二日一早,瑾瑜起床,便感觉窗外比往日更亮一些,原以为是自己睡过头错过早朝了,推开门一看,竟然是下雪了。 这是瑾瑜第一次见到雪! 以前孤儿院的位子偏热带,大家一年四季都穿着单件,从未见过真正的雪。 瑾瑜看着屋外笑了笑,穿着单衣便走了出去,在雪地转了一圈,抬头望着从天空不断飘下来的雪花,慢慢张嘴接了一片,雪花入嘴便化得无影无踪了。 “哎哟,我的将军,您咋穿这点就出来了呢?”柱子带人去厨房打了热水回来,瞧见瑾瑜披着一个棉褂子站在雪中,连忙慌张地上去拽她。 瑾瑜这才从看到雪的兴奋中回过神来,缩了缩身子,还真感觉有些冷了,赶紧跟着柱子跑回房间里,房间里一直烧着暖炉,十分的暖和。 柱子伺候瑾瑜洗漱后从一旁侍女的手里接了一件孔雀翎的披风为瑾瑜披上。 瑾瑜挑挑胳膊,看看着披风的的料子便知道肯定得花不少钱,又想起昨晚宫商冷着脸出去时说的那话,连忙拉着柱子说:“这么好的披风是哪里来的?” “是宫管家让人给您买的。”柱子连忙笑着说。 “这得多少银子啊?”瑾瑜嘀咕了一句,“他不是说咋府里穷的开不了锅了么?” 柱子看着瑾瑜认真的神情笑了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将军先前每次立功皇上都有赏,虽说您花出去的那几万两银子是咋府里的全部现银,但咋府里还有些值钱的东西,随便一两件便能给您换回这身衣服了。” 瑾瑜听着吐吐舌头,一是庆幸自己今日下朝回来还能有早餐吃,而是感激宫商将这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若不是他,这瑾府就算皇上赏赐再多,自己只管花钱,不管记账,早晚也得挥霍一空。 瑾瑜收拾好,便跟着林安上朝去了,这是从江南回来后的第一个早朝,他洋洋洒洒地写了近千字的奏折昨儿便已经递进去了,也不知道皇上到底能不能看懂她说的。 “瑾瑜!”早朝上,皇上果然点了他的名。 瑾瑜连忙出列跪下请安。 “你的折子朕昨晚看了,”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瑾瑜说着,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差,“你的字倒是进步不小,只不过这学问还得多学学,以后奏折尽量简单点,别动不动就十几折!” 朝堂之上,有人忍不住低头笑起来,不管多大的事情,这奏折最多五折就说完了,十几折的奏折叠起来得有手指甲那么厚了,还真没人做得到。 就连一向在朝堂上不动声色的魏子渊都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想笑最终还是忍住了。 瑾瑜瞥到了大家的笑意,知道自己这回事又办的不是很完美,便羞愧地将头往下埋了埋。 “朕听大皇子说,你在柳安花了7万两给灾民买吃的?”皇上也没有责怪朝臣偷笑,坐直身子,往后靠了靠。 “是!”瑾瑜应着声慢慢地抬起头来瞟了一眼皇上,见他脸上带笑,心情甚好,暗想着自己也许可以趁机把花出去的银子从这里补偿回来,便委屈地说:“为了这事,末将昨儿回来还被管家甩了脸色?” “哦?”皇上好奇地笑了笑,“这是为哪般?” “管家责怪末将行善不顾家,如今府里的银票都被末将拿出去花了,府里都要揭不开锅了!”瑾瑜也不夸张,就把宫商那话顺势接了过来。 魏子渊侧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瑾瑜,浅浅地勾了一下嘴角,也就只有她敢在这朝堂之上哭穷了,耗子啊如今皇上宠她,不会怪罪,不知日后若是知道了实情会是如何? “哼,也就你敢这般绕着弯地跟朕讨赏!”皇上假意生气地轻哼了一声,随即侧头看向一旁立着的总管太监,“赏!” 那太监赶紧展开手里的圣旨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银枪将军瑾瑜押运赈灾粮有功,又护得大皇子平安归来,查货柳安县贪污一案,功不可没,特赏良田一千,庄园一处,白银十万,珍宝奇玩二十箱,钦此! 瑾瑜不知道其他东西的价值,只听到白银十万便知道自己不亏,见总管太监念完,赶紧拜下谢恩。 “好了,你先起来。”皇上瞧着瑾瑜这小心思的模样宠溺地笑了笑,“朕还要赏你。” 瑾瑜一愣,自己这是立了多大的功,都赏了这么多了还要赏?而且这上次不和圣旨一起念,肯定是个不得了的大赏,便一脸期待地看向皇上。 一旁的魏子渊却不由得皱了眉头,皇上特意挑出来行的赏,莫不是…… “正欲招你为驸马,指婚文晴公主。”皇上看着瑾瑜脸上期待的神情笑着说。 “恭喜皇上!恭喜瑾将军!”皇上话音刚落,朝堂之上便跪了一片,只有坐在椅子上的魏子渊和站着有些发愣的瑾瑜没有动。 魏子渊有特权,不用行跪拜之礼的,所以不用起身,但是瑾瑜,显然是有些被这个大赏吓到了。 皇上看着瑾瑜的神情,以为他只是太过惊喜,所以没有说话,淡笑着看着瑾瑜,等他反应。 “皇上!”瑾瑜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皇上赶紧低头跪了下去,“请恕末将不能娶公主!” 朝堂上的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跪在地上还未起来的众人纷纷扭头看向了瑾瑜。 皇上赐婚招为驸马,娶得还是长公主,这是多么大的恩赐,然后瑾瑜却拒绝了。 魏子渊依旧没有动,他早知道瑾瑜会拒绝,只是静静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必要时刻自己自然要出面救瑾瑜。 皇上也愣了神,想过瑾瑜会如何惊讶,却没有想过她会拒绝。 “为什么?”皇上问,声音和神情都瞬间冷了下去。 瑾瑜低着头,快速在脑子里找了各种能够不暴露自己身份的理由,朝堂之内,静的可怕,魏子渊的手都不由得紧张地扶住了椅子。 “末将不喜欢女人!”瑾瑜总算是开了口,然而这个理由再一次让朝堂上的众人炸开了锅。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拒婚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拒婚 “末将不喜欢女人,所以娶了公主也只会辜负她,还请皇上收回成命!”瑾瑜说着跪了下去。 她也是因为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赫连铨钰,才会想到这么一个借口的,若是有龙阳之好,对女人无感,兴趣皇上就不会想着把公主嫁给自己了,很显然,皇上是十分喜爱长公主的,不可能会人形自己的女儿嫁出去后守活寡。 魏子渊在一旁静静坐着,为瑾瑜急中生智想到的这个借口点了点头,但是又开始担心皇上会不会责怪于她,毕竟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皇上、长公主面上都过不去。 瑾瑜静静地趴在地上等候发落,朝臣们不敢做声,都纷纷低着头。 皇上静静地看着瑾瑜良久,最后叹了一口气,竟什么也没说便起了身。 “退朝。”皇上轻轻说了这两个字,转身往侧殿走去,众公主太监皆是一愣,随后赶紧跟上。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们拜退,随后纷纷起身离开,唯独瑾瑜,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来。 魏子渊起身停住脚步,迟疑了一下要不要上前安慰一下她,但是想到自己的举动可能会引得太后和皇上的注意,弄不好还会反而害了她,便迟疑着没有动。 倒是站在魏子渊身旁的彦祀,赶紧起身走过去将跪在地上的瑾瑜扶了起来。 瑾瑜的心脏还在紧张地跳动着,方才那一下就好似面临神裁一般,只要皇上的心思稍稍偏一点点,瑾瑜便有可能人头落地。 但是皇上什么都没说便退了朝,瑾瑜也只敢暂时舒一口气,皇上心里到底如何想的,她不知道,这事终究还没个结论,不能宽下心来。 “谢谢。”瑾瑜站起身,脸上的神色还未完全从恐惧中退出来,轻声朝着彦祀道了谢,便无神地往殿外走去了。 到底是因为自己太过招摇了皇上才会想到要给我赐婚的吧?说到底,公主生日宴上自己还是太高调了,那么多大臣,独独自己非要送些特别的。 林安听说里面发生的事情之后,一直焦急地候在宫门口,远远地看着瑾瑜失神地往外走着,赶紧捧了手里的披风上前为她披上。 “走吧,回了府再说!”林安说着扶了她往马车去。 走在后面的魏子渊看着这情形,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瑾瑜身边不管什么时候都有这么一个人陪着,上次若是让瑾瑜逃走了,恐怕这两人已经游走江湖,神仙眷侣了吧? “竟没想到瑾将军还有这样的病,怪不得身边总是林侍长陪着。”王安站在魏子渊身后轻声感叹了一句。 魏子渊回头瞥了一眼王安,并没有理会他,径直出了二道城门,上了马车离去。 王安站在雪地里,俨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但是瞧着王爷的神情显然是生气了。 彦祀原本想着要宽慰瑾瑜几句的,不想瑾瑜起身道了谢便径直往殿外走去了,他也不好跟上前去,便悻悻然转身回了宫。 父皇不喜他多问这些事,所以此时也不能去父皇那里为瑾瑜求情,想了想,便往东宫去,兴许可以说动母后为瑾瑜美言几句。 彦祀到了东宫,正好瞧见文晴从里面出来,看那神情,显然是哭过了。 “皇妹~”彦祀出声叫住她。 文晴看一眼彦祀,赶紧眨了眨眼睛,企图掩去自己眼里的泪色,然后朝着彦祀福了福身子,“给皇兄请安。” 彦祀看着文晴的样子,心疼地抿了抿嘴唇,随即对跟在左右的宫女说:“你们都退去,本宫和皇妹说会儿话。” 宫女们福了福身子,便乖乖地退了下去,温情抬头看了一眼彦祀,又将头低了下去,等着彦祀先开口。 “皇妹~你……莫要怪罪瑾将军。”彦祀迟疑着开了口。 早在文晴及笄礼那日,彦祀便从幕后口中听出了这意味,彦祀只想着瑾瑜配得上自己这皇妹,所以也没放在心上,今日突然有了这么一出,彦祀自己也是惊讶的,原本还怀疑自己有断袖之癖,却不曾想瑾将军竟是如此,那是不是自己会对他又那般的冲动也是因为这个? 文晴公主抬头看了彦祀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轻轻开口说:“求皇兄带文晴出宫。” “你出宫做什么?”彦祀自然是一惊。 文晴稍稍低了低头,轻声说:“文晴敬佩瑾将军的魄力,今日之事文晴想当面向瑾将军问清楚。” 彦祀一愣,他自小便知道这个妹妹性格沉稳,行事果敢,但是对于她提出的这个要求还是有些迟疑,若是让人知道没出阁的公主去了瑾府,不知道要出多大的问题。 “皇兄只管把我化妆成小太监带出去,问清瑾将军的心意之后文晴便立马回宫,绝不给皇兄添麻烦!”文晴公主抬头看着彦祀说,“如果瑾将军真的是不能接受文晴,文晴自会求父皇不追究此事。” 听到文晴公主这句话彦祀有些心动了,这事自己去求情未必有效,如果皇妹恳求请,父皇说不定真的会答应不追究。 “那好吧,你且回宫去等我,本宫去向母后请了安便去找你!”彦祀答应了下来,看了一眼文晴坚定的眼神,彦祀心里有些慌,也不知道自己冒这么大的险,是为了皇妹多一点,还是为了瑾瑜多一点。 瑾瑜回了府,朝堂之上的消息到底没有那么快传开,府里倒是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柱子还是笑着为她准备衣裳和吃食,如同往日一般。 吃过早饭,瑾瑜便回了自己房间,心情一直郁结,便叫了林安进来。 “让人去王府替我告个假,今日心情不好,便不去习字了。”瑾瑜吩咐说。 林安点点头,答应着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拽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大皇子的信。” 瑾瑜一愣,暗自好奇为什么大皇子会给自己写信,有什么事找人带个话就可以了啊。 展开信看了一遍,瑾瑜脸上便紧绷了起来,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才连忙转头对林安说:“大皇子说文晴公主要来府里。” “什么?”林安一惊,眉头竖起,这个时候文晴公主来瑾府不是乱上添乱么? “你先去把宫商叫来,我们合计合计!”瑾瑜连忙说,林安答应着转身出门。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公主驾到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公主驾到 宫商得了命令便一直在门外候着,不一会儿瞧见彦祀的马车到了,赶紧上前,将人小心翼翼地接了下来,好在这下雪天的,门口也没什么闲人在门口观望。 文晴公主果真换了一身太监的衣服,只不过脖子上和手上的皮毛护脖和护手依旧彰显着身份。 一群人谁也没有拘于礼节,步履匆忙地径直进了后院,往瑾瑜的院子里去了,待进了屋,将端茶的侍女以及柱子都遣散了出去,瑾瑜等人才赶紧下跪给文晴公主和彦祀请安。 “好了,都起来吧。”彦祀忙说,这一路都小心翼翼的,进了瑾瑜这屋才稍微放松一点。 彦祀说完回头看一眼文晴,随即对林安说:“将军府雪景不错,林侍长陪本宫出去走走吧。” “好。”林安应了一句,连忙抬手招呼彦祀出去,两人也敢走太远,就往瑾瑜的院子里走着,以防万一。 “公主请坐。”屋子里静了下来,瑾瑜看着文晴公主到真有一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连忙抬了抬手,先让她坐下来。 文晴公主倒是没有动,抬头静静地看着瑾瑜,“不用了,本宫就问将军几句话便要回宫去了。” 瑾瑜抿了抿嘴唇,站稳脚步,轻声说:“那您问吧。” 文晴公主看着瑾瑜,轻轻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迟疑,“将军在朝堂上说的话可真?” 瑾瑜轻轻点头,“此乃天性,末将无法改变,还请公主赎罪。” “如此,本宫明了。”文晴失落地点点头,本就是事实,但是从瑾瑜嘴里听到却更伤心。 “文晴敬佩将军的魄力,才会求父皇赐婚,不想差点因此害了将军,实属不该!”文晴公主说着朝着瑾瑜福了福身子。 吓得瑾瑜连忙伸了伸手,却又想到男女有别,又慌忙收了回来,如此显得十分的慌张起来。 “不敢!”瑾瑜最后还是站稳步子朝着文晴低了低头说。 “将军且放宽心,本宫回了宫便会像父皇求情,对此事不予追究。”文晴又说,说完便转了身,似乎准备离开了,但是不知并未迈开。 “将军。”文晴轻声叫了一声,惊得瑾瑜立马站好。 “将军可否把本宫看成一个朋友?”文晴背对着瑾瑜轻声问。 瑾瑜摇了摇嘴唇,赶紧低下头说:“实乃末将的荣幸。” 文晴公主浅浅一笑,便抬脚出了瑾瑜的院子,将手里的帽子重新扣回头上去。 彦祀瞧着他出来,对着跟在她身后的瑾瑜轻轻一笑,兄妹两便出了瑾府。 瑾瑜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不由得万分感慨。 自己还真是没有看走眼,这文晴公主确实深明大义又善解人意,祭司在这种有损自己的情面的情况下,居然还愿意与自己为友,只可惜如今自己身份受限,若日后能够正大光明地公开女儿身份,定要与她成为知己。 “释然了?”彦祀看一眼自家妹妹说。 “嗯。”文晴公主轻轻点点头,“本就是因我而起。” 文晴公主说着浅浅一笑,抬头看向彦祀:“文晴好生羡慕皇兄,能正大光明地与这样的人成为知己。” “知己?”彦祀疑惑地呢喃了一句,随即轻轻一笑,点点头,“本宫与瑾将军,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文晴淡笑着,“那皇兄给我讲一些你们的事情吧?” “我们的事情?”彦祀微微蹙了眉头,随即叹了一口气说:“恐怕要从飞沙关讲起来了,那个时候……” 兄妹两说笑着回了宫,彦祀立马将文晴送回了宫里,不知不觉地,没有人任何人察觉到文晴出去过。 文晴换回了平日的衣裳,送走了彦祀,便带了宫女嬷嬷去找皇上去了。 皇上正在太和殿批阅奏折,听太监报文晴公主求见还有些意外,毕竟她一向有事只会去皇后那里诉情。 “宣!”皇上放下手里的奏折说。 文晴将宫女们留在了殿外,独自进了殿,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文晴求父皇不要苛责瑾将军。”文晴直接明了地说明了来意。 这倒是让皇上有些惊讶,于是说:“瑾将军当着朝堂上所有人的面拒绝朕的赐婚,可是有损你的颜面的。” 文晴抬起头,看着皇上笑了笑,“原本就是儿臣一厢情愿,并未考虑瑾将军的态度,今日之事若说是错了,也只能怪儿臣,所以,如果父皇要追责,不如责罚儿臣吧?瑾将军倒是被儿臣连累的了。” 皇上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轻轻一笑,起身绕过书桌走到文晴公主面前。 “你能如此想,朕很宽慰!”皇上看着文晴说,“朕也正苦恼呢,若是罚吧,单因此事,未免过了,何况瑾瑜刚立了功,又救了你皇兄,但若不罚吧,又着实委屈了你!” “儿臣不觉得委屈!”文晴公主立马笑着说,“儿臣敬佩的是瑾将军的魄力和为人,即使他拒绝了儿臣,儿臣依旧觉得他是个有担当的好人,并不会因此记恨他!” 皇上看着文晴公主欣慰地点了点头,“他不答应也好,朕的文晴温柔可爱,善解人意,朕也愿意多留几年,日后朕一定会你找到更好的。” “谢父皇成全!”文晴公主知道皇上答应不会怪罪瑾瑜,连忙笑着跪了下去。 太后宫里,早已经得知了这消息,太后倒也没有很激动,只是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哀家瞧着倒是个不错的人,怎么竟会是这样呢?”太后疑惑地呢喃了一句,随后侧头看向一旁的晋嬷嬷,“让人留意去查查,他若是真这样也就罢了,若是谎称躲避皇上赐婚,便是欺君之罪!” 一旁的晋嬷嬷倒是没有立马应声,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老奴倒是有个猜想。” 太后狐疑地抬头看向晋嬷嬷。 晋嬷嬷低下头说:“早年王爷一直不娶,便有人这样传,只是王爷孤僻,身边也一直没什么人,倒也就没了猜测了,如今那瑾将军倒是日日往王爷那里习字,老奴听说请您回来那次,二人还是一同泡的温汤。” “查!”太后听着,脸上的神情立马严肃起来,手在一旁的矮桌上奋力一拍,“赶紧派人去查,这两人若是有这样的关系哀家定要了那小将军的命!” 第一百一十四章 流言蜚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流言蜚语 第二日,皇上早朝上对此事只字未提,众人便明白,皇上是不打算苛责瑾瑜了,不禁都暗暗地羡慕起皇上对瑾瑜的宽容来,这么大的事皇上居然说过就给过了。 连魏子渊也好奇起来,皇上极其护短,按理说定会责罚瑾瑜的,结果如此平静,想来应该是有人为瑾瑜求情了,毕竟皇上耳根子软,但凡有人在他面前求情,他多半都会答应。 但是皇上不责罚并不代表这件事就此结束了,之一日的功夫,瑾瑜有断袖之癖的消息便在京都传开了,连着瑾府都得了消息。 今日雪已停,路上很滑,所以瑾瑜是骑马来上早朝的,回去的路上经过闹市,不免收到了不少异样的眼光,还听了不少不太友善的议论。 “如此看来,当初晋安侯府的千金到没有失德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癖好呢?” “哎哟,你们这些人别当着孩子的面说啊,把孩子教坏了怎么是好!” “这样的人当将军,在军营里还不是……” 瑾瑜皱了皱眉头,扬了扬手里的马鞭,快速回了瑾府,然而瑾府的情况也没有好多少,除了柱子、宫商,其他人也都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瑾瑜,瑾瑜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宫商看一眼瑾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自去厨房端了一碗粥和几碟小菜,送到瑾瑜房间里去。 “趁热吃点吧,一会儿饿了又得麻烦下人为你做!”宫商将粥搁到桌上,转头对着暖阁里的瑾瑜说。 “不想吃!”瑾瑜歪坐在榻上,一手撑起托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句。 宫商顿了一下,直起身,走到帘子外站定,“这办法原本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若是觉得不妥,便去跟皇上说明白了,也好昭告天下,让大伙不要冤枉了你!” “我……”瑾瑜开口说了一个字,便无话可说了,好不容易躲过了这一劫,怎么可能再去向皇上供出来。 宫商瞧着她这神情,接着说:“当初你得知赫连铨钰有龙阳之好,也并未因此疏远他,怎么,你自己不过是找个借口,你便接受不了自己了么?” “哎。”瑾瑜皱了皱眉头,下了榻,走过去挑起珠帘走出暖阁,拧着眉头看了一眼宫商,“我倒也不是接受不了,我是在发愁,那军营里的三万将士会怎么看我?” 宫商听她说完这话便轻轻笑了,她不在乎外面的那些人是怎么议论的就好。 “你是将,他们是兵,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他们眼里的将军,他们还能怎么看你!”宫商淡笑着说。 “他们真的不会瞧不起我么?”瑾瑜回过身看向宫商。 宫商轻轻摇了摇头,“赫连铨钰身为西番太子,明目张胆地在府里养公子,不是也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自责他吗?他们不敢!” 瑾瑜迟疑了一下,宫商毕竟是赫连铨钰府里出来的,他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就在这时,屋外忽然想起了曹源的说话声,瑾瑜一怔,赶紧躲进了暖阁里。 “就说我不在!”瑾瑜慌张地对宫商吩咐到,然后赶紧躲到了幔子后面。 曹源和杨绛进屋来,左右看了看,没瞧见瑾瑜的人,便问宫商:“你家公子呢?” 宫商淡淡一笑,抬手指了指瑾瑜躲着的地方,“害怕几位副将瞧不起他,不敢出来呢!” “哼!那能躲过去的么?”曹源轻哼一声,抬手挑起帘子便进了暖阁。 瑾瑜见宫商已经将自己出卖了,只好从幔子后面走了出来,拘束地朝着两人笑了笑,然后埋怨地瞪了一眼宫商,“还不快去给两位哥哥倒茶来!” 宫商浅浅一笑,转身走了出去,瑾瑜连忙招呼杨绛和曹源坐。 二人坐下,也不说话,稍微等了一会儿,林安陪着方士文和穆从义也到了,如此,便都到全了。 瑾瑜轻呼了一口气,果然,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大家在一起讨论的。 “你还真是每次立功回来都要闹出点事情!”杨绛首先开了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向瑾瑜。 “当朝第一个驸马爷,多好。”方士文也轻轻笑了笑。 “你还不喜欢女人呢!”曹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喜欢女人还跟着我们去妓院!每次听曲就你眼睛最直!” “好好好,我服了几位哥哥了,求你们别一起打趣我了!”瑾瑜求饶地扫了一眼众人,暗自吐槽,自己那只是单纯地喜欢看歌舞好吧,本来就对女的不感兴趣! “那众位哥哥是相信我咯?”瑾瑜看向几人问。 “你当初连龙阳之好是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像大家传的那样有断袖之癖!”穆从义于是说。 “嘘!”一旁的林安却打断了他的话,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随后神情严肃地说:“如今皇上、公主都这么认为,那边是了,日后这样的话不可再说!” “嗯嗯。”瑾瑜赶紧在一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就算是被误会,也要先躲过这一截再说。 众人皆明白地点了点头,毕竟谁也不想害得瑾瑜被砍头。 “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曹源忽然笑了笑,“多少替紫嫣解了围!” 当年穆紫嫣因为跟瑾瑜的婚事闹得全城皆知,后来虽说皇上将瑾瑜派去了飞沙关,暂时堵了众人的口,但是大户人家都还对此事有些隔阂,总认为穆紫嫣有些失德,因为穆紫嫣一直被老夫人关在院里,哪里也不许去,如今瑾瑜这么一说,倒是替穆紫嫣解了围,大家纷纷说当年晋安侯府也是被瑾瑜这般辜负了。 “侯夫人是高兴了,可有人该不开心了。”一旁的杨绛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句,还拿眼角瞟曹源,“我可是听说今天就有人去府里提亲了哦!” 众人立马明白,将话题转向了曹源,劝他若是真有意,便也赶紧去提亲,别耽搁了! “我哪里配得上!”草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副将,虽说老将军去世了,那侯府的地位还是在那里的。 “紫嫣要嫁的是个男人,又不是地位,你不去试试,怎么就知道自己没希望呢!”瑾瑜连忙说,“你要是在不好意思,我便替你求亲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说媒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说媒 “喂,你可别胡闹了!”曹源立马对瑾瑜说,“有你去肯定没好事!” “也别这么说,侯夫人喜欢瑾小弟,叫瑾小弟提前去问问也没什么不好的。”杨绛于是说,一旁众人都连连点头。 瑾瑜得意洋洋地朝着曹源摊了摊手,“你看,几位哥哥都这么说,我就去帮你探探侯夫人的口风,若是她同意,你就立马上门提亲如何?” “那……”曹源还是有些迟疑,但又不敢答应,到底对瑾瑜还不是百分百的放心。 “那什么那,就这么定了!”瑾瑜笑着起了身,看向林安,“择日不如撞日,林大哥,你让人备点礼,我今日便侯府去坐坐。” “不去王府了么?”林安问,瑾瑜就是这样,一时兴起一件事就很容易忘掉另一件事,林安跟在她身边不知道得提醒她多少。 “嗯,我懂侯府出来再去王府!”瑾瑜笑着说,“正好宫商不是说府里揭不开锅了么?我去王府蹭个晚饭。” 众人见她说的开心,皆是一脸黑脸,但又懒得劝她了,毕竟还没多少人跟她一样能在王府蹭到饭的。 瑾瑜往候府去,自然又是受了一阵异样眼光,那些丫鬟婆子们虽不敢像市井百姓那般议论,但也都时不时地打量着瑾瑜,连老夫人都注意到了,索性等茶上来,便将所有人都谴了下去。 “你有些日子没来了。”老夫人看向瑾瑜淡笑着说。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瑾瑜确实没有来侯府了,一是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四处奔走,再者,也是为了避嫌,总不能让穆紫嫣因为自己毁了清白名声,日后寻不得好人家。 “嗯,先前没抽出空。”瑾瑜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茶杯,因为惦记着还要往王府去,便直白地开了口:“我近日来是要问老夫人一件事?” “问什么?”侯夫人淡淡一笑,她以前喜欢瑾瑜,多少有点因为老将军,如今的喜欢,倒是因为瑾瑜说穿了女儿身,将她当女儿看待了。 “我听说这几日有不少人上门提亲的,不知道紫嫣妹妹找到好人家没?”瑾瑜笑着问。 侯夫人笑了笑,随后摇摇头,“紫嫣这丫头眼界也高,说什么重性情,不重门第,问她几个皆不满意。” 瑾瑜一听,曹源还有机会,不免心中大喜,忙说:“瑾瑜倒是有一人推荐,老夫人不妨问问紫嫣妹妹的意思。” 侯夫人狐疑地看向瑾瑜,暗想她能推荐谁。 “老夫人觉得曹大哥如何?”瑾瑜连忙问。 “他?”老夫人疑惑地呢喃了一句,自己倒是从未想过在这几位副将里面为紫嫣挑选人家,于是浅浅一笑,“你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瑾瑜笑着起了身,朝着老夫人一拜,“实不相瞒,瑾瑜今天来便是为了曹大哥说媒来的。” “当初瑾瑜拒绝紫嫣妹妹,害其被流言所伤,卧床不起,曹大哥便因此与瑾瑜起了嫌隙,可见曹大哥是真心为了紫嫣妹妹。只是一直觉得自己官职不高,配不上侯府,所以不敢上门提亲,如今听说侯夫人有意为紫嫣妹妹挑选人家,不免便着了急。所以瑾瑜主动请缨,斗胆来府里,问问老夫人的意见。” 瑾瑜这一段话,说的十分明白,老夫人自然也都完全听懂了,只不过还是微微抿了抿嘴唇。 这几位副将包括瑾瑜,都是老将军生前的心腹,这品性自然是信得过的,再加之这曹源样貌也好,虽说只是个副将,但家里倒是殷实人家,女儿嫁过去也不至于受苦受累,差就差在这门第上了。 将军府如今虽说成了侯府,但是已没有再能领兵打仗之人,无法夺得皇上的宠幸,若是不找个门第好一点的相互扶持,怕是会日渐衰败。 瑾瑜见侯夫人一直不开口,便一直拱手立在下面,老夫人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你且坐吧,这事老妪也得和嫣儿及她哥哥嫂嫂商量。” “嗯,瑾瑜知道。”瑾瑜点点头直起腰身来,“瑾瑜只是前来提议,毕竟曹大哥也是一向与紫嫣妹妹交好,此事若成更好,若不成也不至于唐突坏了情谊,老夫人若是有意了,让人给瑾瑜来个信也好。” “嗯,好。”老夫人看着瑾瑜的样子,不禁笑了笑,“你自己还是个未出阁的丫头呢,到给别人当起媒婆了。” 瑾瑜朝着侯夫人略显撒娇地笑了笑,“我无父无母的,这婚事倒也不急了。” “你不急老妪倒是急了。”侯夫人忙说,“你比紫嫣还长一岁,原本也该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只可惜这身衣服,日后若是能退了这身战袍,老妪定位你寻个好的。” “哈哈哈,那好,瑾瑜能吃,老夫人定要寻个家底殷实,吃不穷的了。”瑾瑜忙笑着说,也不觉得害羞,好在这里没有旁人,不然不知又要引多少眼光。 老夫人又拉着瑾瑜聊了一会儿,便提议要她在府里吃过晚饭再走,瑾瑜推说要赶去王府习字,便起身拜退了。 到了王府,老总管又如往日那般出来接他,只是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瑾瑜轻轻笑了笑,便开了口:“老总管这么看我做什么?你且放心,我是来习字的,又不是来提亲的!” 老哦总管被瑾瑜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该如何还嘴,只好低头不做声,将瑾瑜引到书苑去。 “末将来迟了些,让王爷久等了。”瑾瑜进了屋,便笑着先给魏子渊请了安。 “嗯。”魏子渊只是淡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瞟了一眼老总管的神情,轻轻一笑,吩咐他先下去。 瑾瑜见老总管退下了,便恢复了自如,凑到魏子渊桌前,将方才逗老总管的话跟魏子渊说了一遍。 魏子渊抬起头来,神情严肃地盯着瑾瑜,“怎么?你想着本王下嫁?” “不,不!”瑾瑜对上魏子渊的眼神连忙摆了摆手,傻傻地笑了笑,“我就是逗逗老管家罢了。” 魏子渊这才将目光移开,低头继续看书去,嘴角却不经意地提了提,下聘?若是她,似乎也能接受。 第一百一十六章 蹭饭 第一百一十六章 蹭饭 “王爷,我今晚在您这吃晚饭吧?”瑾瑜还不肯回自己的位子,赖在魏子渊桌边,想着先把自己今晚的晚饭搞定了再说。 “怎么?外面的传言让你又不敢回府了?”魏子渊抬起头来,淡淡地看向瑾瑜。 “那倒也不至于!”瑾瑜忙说,“只不过上次在柳安花了8万两,家里管家说没米下锅了,我一顿不吃就饿得慌,还请王爷收留一次?” 魏子渊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索性放下手里的书,但凡有她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便别想可以看进书去。 “可本王记得皇上刚赏赐你白银十万啊!”魏子渊淡笑着看向瑾瑜。 瑾瑜连忙装傻地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向屋顶,“对哦,王爷不说我倒是不太记得了,也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府里没?我连册子都没见过,嗯,回去后定要问问宫商。” 魏子渊知道她是在装傻,但并未打算拆穿她,不想破坏了她在自己面前的这份自然,而且她耍聪儿明的样子倒是比在战场上要好看得多。 “不过王爷,我今天出门前便跟府里交代不回去吃饭了,恐怕他们也没备我的菜,您好歹先管了我今天的这一餐!”瑾瑜侧头对着魏子渊眨了眨眼睛,祈求地说。 魏子渊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摇摇头,“那便让老总管去吩咐厨房备你的饭菜。” “谢王爷!”瑾瑜立马开心起来,朝着魏子渊一拜,便回到自己桌边去,乖乖坐下来写字。 魏子渊见她安静下来,也淡笑着捡起了桌上的书,继续看起来,然而没一会儿,便又感受到了从瑾瑜那边偷来的目光,魏子渊故意不搭理他,假意认真看书。 “王爷。”瑾瑜到底是等不及,自己先开了口。 魏子渊也不做声,知晓她的急性子会自己说出来是什么事情的。 “你身边是不是有个武功非常厉害的高手?”瑾瑜趴在书桌上,拿书遮住了半张脸,小声地问。 魏子渊眉头一挑,随即转头冷眼看向瑾瑜:“你又发现了什么?” 瑾瑜嘿嘿一笑,坐起身子来,“我在柳安县大牢的时候,感觉到屋顶有人了,原本以为会是林大哥,结果那人却没下来,只是看看便走了,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应该是王爷的人了。” 魏子渊眉头慢慢舒缓下来,没想到瑾瑜的警惕性竟然有这么多,暗羽经常为自己办事,倒是很少露出破绽来,居然被她感受到了。 “你怎么就猜到是本王的人了?”魏子渊淡然地问。 “嗯……直觉!”瑾瑜仰起头,转了转眼珠子说,“这女人的第六感啊一向都是最准的!” 魏子渊白了她一眼,已经无心听她胡诌了,便又低头继续看书去,但是一旁的瑾瑜却是没有一刻安静,一会儿敲敲桌子,一会儿换个姿势,魏子渊抬头看她一眼,瞧她歪坐着,整个身子几乎都快趴到桌上去了,根本就无心看书的样子,便不由得皱了眉头。 “你若不想看书便出去走走吧。”魏子渊轻叹了一口气说。 瑾瑜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坐直身子,一脸期待地看向魏子渊,“那王爷,我们出去堆雪人?” “本王不去!”魏子渊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她,王爷总有王爷的矜持,怎么可能事事都依着她。 “那我一个人多没趣。”瑾瑜瘪瘪嘴,身体如同被放了气一般,又软软地摊到书桌上去了,“我还不如在这房间里睡睡觉呢!” 魏子渊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又心疼起来,思忖了一会儿,便起了身,“那本王陪你出去走走吧。” “好!”瑾瑜噌的一下便起了身,赶紧取了自己的披风系好,跟着魏子渊出了书苑。 书苑门口的雪都被下人扫干净了,魏子渊只好带她到内院去,也免得让人瞧见了,还不知道这人玩性起来了能有几分男子样。 魏子渊毕竟身份不同,就算答应陪瑾瑜说来,也不可能陪着她堆雪人,倒是瑾瑜也没烦他,自顾自地玩的很是起兴,不一会儿便滚了一个大大的雪球。 “王爷!”瑾瑜抬头叫了魏子渊一声,魏子渊转头看过去,结果便瞧着一个白色的雪球朝着自己飞过来,魏子渊赶紧抬起手,挥手将雪球挡住,雪球很松,撞到魏子渊的手便碎的四溅开。 “哈哈哈哈……”瑾瑜为自己偷袭成功,得意地大笑起来,又赶紧跑开到一旁去继续滚雪球去了。 魏子渊收回自己的手,背到身后,看着瑾瑜忙碌的身影,浅浅地弯了嘴角,本王身边有多久没有这样一个真实的人了,就连暗羽,自己都不是完全了解的。 “王爷,你看我的雪人!”瑾瑜终于堆好了雪人,连忙喊魏子渊看。 只不过一大一小两个雪球,瑾瑜在雪人脸上塞了两颗雪地里捡的松果做眼睛,又脱了自己的披风披在雪人身上,看着倒还真有点人像。 “我去折两根树枝给它插上!”瑾瑜自己打量了一眼雪人,便笑着往一旁走去,兴许是在雪里站太久了,鞋底沾了雪,瑾瑜一转身,竟差点滑倒,好在魏子渊一直盯着她,见她歪了歪,便快步上前扶住了她。 “谢……谢谢!”瑾瑜舒了一口气,伸手扶着魏子渊的胳膊站稳,抬头盯着魏子渊道了谢。 魏子渊怔了一下,回神过来后连忙收了扶在瑾瑜身上的手,语气严肃地说:“时间不早了,别再玩了,进屋烤烤火就该用晚膳了。” 瑾瑜有点吓到了,轻轻点了点头,倒也没反驳,取了披风重新披上,便跟着魏子渊回了屋。 皇宫内,晋嬷嬷低着头进了太后的寝殿,使了个眼色将左右的宫女都遣散去,然后走到太后身边轻声说:“王府里人来报,王爷今日留了瑾将军在府里用晚膳,而且,两人下午还在园子里赏雪,嬉闹。” “有这事?”抬头一听立马坐起了身,“可留他过夜了?” “这倒没有,但是让人备了马车送他回去。”晋嬷嬷说着又低下头,静静地等着一旁的太后下命令。 “给哀家宣王爷进宫来!”太后气愤地说,“本宫倒是要亲自问问他!” 第一百一十七章 劝诫 第一百一十七章 劝诫 魏子渊刚让人送走瑾瑜,宫里便来了消息,魏子渊轻轻一笑:“看来府里该找机会清理一下了。” 老总管立在一旁,温声说:“老奴且准备着。”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要不告诉传话的太监,您已经睡下了?” “不用,本宫不去太后必定更加生疑,也许会连累了瑾将军。”魏子渊说着起了身。 一旁的老总管赶紧去取了魏子渊的斗篷来,“王爷,老奴多嘴问一句,这瑾将军……” 魏子渊侧头打量了一眼老总管,他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了,连药丸的事情自己都没瞒过他,对他是绝对信得过他,而且他办事沉稳,知道尺度,一向不会多问多探究,这一次,只怕也是因为瑾瑜这事太新鲜,所以忍不住开了口。 “老总管觉得本王若是娶了瑾将军如何?”魏子渊玩笑似地说。 “这!”老总管显然你是被惊到了,抬头看了一眼魏子渊,连忙又把头低了下去,“这瑾将军性情倒是好的,若是个女子自然好。” 魏子渊轻轻一笑,知晓这人终究还是为着自己好,便轻声说:“本王与你开玩笑的,瑾将军算得上是本王的知己,本王若是因为一些闲言碎语便与他生分了,岂不是显得本王小气了?” “王爷言之有理!”老总管点点头,连忙抬手,护着魏子渊出府。 太后一直歪靠在软榻上,腿上盖着一块毛毯,见魏子渊进来跪地请安也没起身。 “听说你今日留了瑾将军在府里用膳?”太后阴声说道,并不叫魏子渊平身。 魏子渊单膝跪地,低着头答:“是,瑾将军今日习字晚了,所以儿臣便留他在府里用了晚膳才回去的。” “习字?”太后欠了欠身子,看向跪在地上的魏子渊,“哀家怎么听说王爷与他在园子里赏雪来着?” 魏子渊微微皱了眉头,果然自己府里,如今连内院都不安全了,太后到底暗中插了多少眼线在自己府里还不得而知。 “赏雪不过是瑾将军一时兴起,儿臣才略配了配,儿臣身体虚,在风中战不久,想来应该是传话的人没有跟母后您说清楚。”魏子渊跪在地上,神情淡然,不卑不吭地说着。 自从皇上登基之后,太后对自己的态度就是越来越差了,这种赤裸裸的逼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到底是习惯了。 魏子渊将话说的这么圆满,倒是让太后找不出任何的矛头来,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轻声说:“你且先起来说话吧!” 魏子渊依言站了起来,就静静地立在原位。 “如今外面都在传瑾瑜的事情,你身份高贵,也该避着他才是!”太后改变了战略,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当初皇上让你教他习字,如今他都可以作贺词了,也就用不着总去麻烦你了,你身体虚,该多休息。” 魏子渊低着头,轻轻一笑,对于太后的伎俩他都了于心底。 “瑾将军成为儿臣挡过一刀,乃是儿臣的恩人,加之他又着实好学,儿臣不忍推脱。” “可那瑾将军到底是……”太后说到这,终究是没将那几个字说出来,大凡是有休养的人是不会将那几个字说出来的。 “母后觉得儿臣也是吗?”魏子渊抬起头看,淡笑着看向太后,“儿臣自幼由母后带大,母后何曾见过儿臣有如此不堪的喜好了。” 太后愣了愣,暗觉他的话有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能看出来的。 “儿臣不娶,原是因为没寻到合心意的,并不是因为儿臣不喜欢女子。”魏子渊趁热打铁又强调了一遍。 “好了,母后知道了。”太后看着魏子渊轻轻说了一句,“母后也只是关心你,才会找你进宫来回话,这瑾将军到底有这毛病,你虽说感恩,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是,儿臣知道了,谢母后关心!”魏子渊知道今日这一关总算是又过了,说了些客气话,便出了太后寝宫。 “给王爷请安。”魏子渊刚出宫门,便被站在门口的画语拦住了去路。 “嗯。”魏子渊停下脚步,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天这么冷,怎么在这宫门口站着。” “听说王爷进宫了,所以想给王爷请个安。”画语看着魏子渊轻声说,自打从太后那里听说魏子渊不愿意娶她之后画语便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最近又听到些闲言闲语说魏子渊其实跟瑾瑜一样有断袖之癖才会至今未娶,不觉心里又燃起希望来。 皇家是不可能会允许一位王爷娶一男妻的,跟瑾瑜比起来,自己还是希望很大的,起码,自己还有太后呢。 “那请完安你便赶紧进去吧。”魏子渊说着便要离开,“本王也该出宫去了。” “王爷!”画语赶紧出声叫住他,犹犹豫豫地说:“太后也是为了王爷好,请王爷就不要与太后置气了。” 魏子渊停住脚步,却并未回身,听着画语的话却是一抹寒心。 “好。”魏子渊淡淡地应了一个字,便抬脚往前走去了。 画语肯定是知道太后找自己来的原因,却还这般劝自己,看来,曾经那个单纯爽性的画语妹妹也变了,到底是什么把这些人变得自己都不认得了。 魏子渊出了宫门,扶着侍卫上了马车,竟然惊奇地发现车内还有一人,正是数日没有出现的暗羽。 魏子渊没有做声,端正坐好,待马车走动起来,才轻声开口:“你如今的伸手是越发不行了,瑾瑜今天跟本王说在柳安县衙的时候她察觉到你了。” “呵,看来是遇到高手了。”暗羽一身黑衣,缩在车子角落里,几乎快与车子融为一体,也难怪侍卫们发现不了他。 魏子渊没有笑,而是一脸认真地说:“要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说来也奇怪,当年接生的婆子和宫女如今都死了,唯一还活着的就只有太后身边的晋嬷嬷了。”暗羽轻声说,目光瞟了一眼魏子渊,“不过我还发现了一件事,原来画语公主在入宫以前是住在城南的一个村子里,据村里的老人说,当年似乎经常有宫里的人给他们送东西。” 第一百一十八章 高攀 第一百一十八章 高攀 魏子渊听着这话立马皱了眉头,黑暗中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他沉默的气息让人很凝重。 “能查出是什么人么?”魏子渊轻声问。 “我查过了,暂时还没有消息。”暗羽说,“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有些人也许死了,就算没死,估计也被人支得远远的!” “你继续查,哪怕只有一个人知道,便能知晓真相了。”魏子渊淡淡地说。 “知道。”暗羽应了一声,带着笑意,随即伸手挑挑车帘布,“王爷该下车了,这事我会继续查着的。” 魏子渊轻轻点了点头,待马车停稳,便自己打了车帘布,扶了侍卫下车,就好似方才的马车里自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人一样。 太后这两年的行为真的是越来越怪异了,给自己服药也就算了,毕竟皇帝疼长子,她害怕自己会跟皇上争权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她现在却非逼着自己娶画语。 如今想想,画语的出现倒是一点都不正常,一个只有10岁的女孩,入宫之后便被之间送进了皇后宫里当差,在自己的印象里,是带她进宫的人权力太大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呢? 再加上暗羽方才那一番话,一个孤儿,却有宫人给送东西出去,若说是宫里哪位嬷嬷的孩子也能理解,但是画语在宫里这么些年,从未听说她有亲人在宫里。 魏子渊心里的那个猜测越来越明显了,恐怕,太后要自己娶画语,不是画语高攀了,而是下嫁了。 “王爷,回来了?”因为魏子渊并没有让人提前通报,所以老总管迎出来的时候魏子渊已经自己进了府。 “嗯。”魏子渊回过神来,淡淡应了一声,瞥头看一眼老总管,轻轻开了口:“老总管,本王出生的时候你在哪里当差?” “回王爷,奴才那时候还是个小太监,跟在当今皇上身边呢。”老总管低着头说。 魏子渊又蹙了一下眉头,忙问:“那后来怎么来伺候本王了?” 按理说,皇子、公主身边当差的人一旦选定了,若是不犯大错,便不会再换动的,何况还是当时的大皇子,大梁一向尊长,大皇子立储的机会更大,这可是个肥差,聪明一点的人都不会放着这美差不要。 “您仔细脚下。”老总管将手里的宫灯低了低,为魏子渊照清脚下的门槛,然后又说:“当年王爷出生的时候当今皇上正出天花呢,太后有孕,便让奴才们带着皇上去翰草堂住着。” 翰草堂魏子渊知道,在宫里算是比较偏的宫殿了,竟没想到皇上还有这般曲折的故事,在自己的记忆里,他倒是一直深受母后和父皇的喜爱。 “皇上的天花是什么时候好的?”魏子渊进了屋,在老总管的帮助下褪去了披风,进暖阁坐着,挥了挥手,将宫女们谴了下去,便继续问老总管。 这些陈年旧事自己从未问,没想到老总管知道的倒还不少。 “大概就在王爷满月的时候吧。”老总管微微思考了一下才说,“当时先皇和太后刚在东宫给您摆宴不久,皇上身上的天花便开始慢慢散去了,老奴一瞧这是好事啊,便赶紧去告诉了太后,太后来看了一眼,命太医好好整治便又回去了。” “约莫又过了三四个月,皇上身上才恢复的一点天花的影子都没有,太后几番问询太医后才放心地把皇上接回了东宫,老奴也便是那个时候不伺候皇上的。”老总管说着失落地低下头去。 魏子渊看一眼老总管,暗叹了一口气,看来母后也不是刚变了性子,本就是寡情的人。 老总管虽没说,但也能猜到是因为他伺候过得了天花的皇上,不干净才打发他去别处的,可怜老总管兢兢业业地照顾了皇上好转,最后却只落个涮马桶的地步。 魏子渊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老总管,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老总管,那时候的他瘦瘦小小的,虽说已经三十多了,但完全不成人形,就在宫角门帮着倒夜香。 自己当时顽劣,差点掉进湖里,是他正好经过把自己救起来的。 当时年幼,并未多想,便也就没过问,过了几年,皇上立了储,自己也被送出皇宫自成门户,想着身边总得有个信得过的人,才让人去寻老总管,没想到已过那么多年,他竟还是个倒夜香的小太监,魏子渊便接了他来府里。 先前也只是在自己跟前伺候,后来自己发现药有问题之后将府里的人换了一批,他才成为了老总管。 “好了,你也早点下去歇着吧。”魏子渊轻声说着。 “对了,院里的雪,明天让人都扫了吧。”魏子渊又加了一句,忽然想起瑾瑜差点在雪地里摔倒的样子。 “是。”老总管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却在下了台阶之后停住了脚步。 哎,人老了,经不起回忆了,被魏子渊这么一问,倒是勾起了不少伤心事,当年若是没有王爷,自己恐怕早已经死在皇宫里了吧。 太后寝殿里,魏子渊出来之后太后便抬了抬手,作势要坐起来,一旁的晋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她。 “画语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太后一面说着一面扶了晋嬷嬷起身,往梳妆镜前面坐下。 “子渊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这事拖得久了哀家担心他会起疑。”太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当年的事知情的也就只有您和奴才了,王爷就算起疑,也无从查证。”晋嬷嬷轻轻说着,慢慢地替太后摘去头上的珠钗。 “可哀家这心里总不太踏实,到底是事悬着了。”太后说着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到底是哀家亏欠了画语的,如今她就这么一个要求,哀家怎么也得替她圆了。” “嗯。”晋嬷嬷就只轻声应了一句。 “对了,瑾瑜那边查的怎样?”太后又问。 “奴才已经让人混进军营了,只等时机了。”晋嬷嬷轻声说。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个瑾瑜手里握着的可是三万大军,他与子渊交往过甚对皇上终究是个威胁。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阅兵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阅兵 瑾瑜终于决定躲到军营里去了,因为着实受不了那些人的议论,每天上朝大臣们看她的眼光都很怪异,除了魏子渊和彦祀,恐怕所有人都拿她当怪物了,所以,瑾瑜决定躲到军营里去了。 以训军的名义,向朝廷交了赐告,又跟魏子渊告了假,打包上文房四宝,带上林安,便往军营里常住去了。 宫商那话倒真没说错,到了军营,瑾瑜便是老大,没人敢对他窃窃私语,偶尔有一两道一样的眼光,也只是少数,瑾瑜轻轻一笑,就给忽视掉了。 “将军!”众人见她来了,纷纷停下训练跟她打招呼。 瑾瑜嘿嘿一笑,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客气,“哎,这天啊,真冷,真该熬点羊肉汤暖和暖和!” “将军,您又想出什么新招了,赶紧说!”众人立马明白了瑾瑜的意思,如今知道瑾瑜私下里亲和,大家也敢与她开玩笑。 “好,那我们便来个年底大阅兵!”瑾瑜朗声说。 “大阅兵是什么?”曹源侧头,凑到方士文身边小声问了一句,这军营里训练之事多是由他管,曹源以为他会知道。 “不知道。”方士文轻轻应了一声,目光紧紧地盯着瑾瑜,“你听瑾小弟说便是。” “这大阅兵就是给大家做个最后的考验,看看大家这一年都有没有什么长进,表现的好本将有赏!”瑾瑜说着顿了一下,“至于考什么,本将再与诸位副将商讨一番,你们就安心训练,阅兵就从后天再开始吧!” “是!”众将士应了一声,纷纷散去训练。 瑾瑜回头,招呼几位副将一同回营帐内。 “我想趁着我在军营里的这些天,搞个大阅兵,一来,看看大伙的能力如何了,再者,也给这些士兵们弄点奖励,”瑾瑜坐下后看了一眼众人说,“眼看着到年关了。好多将士都没有机会探亲,反正最近也没什么战事,我想就此机会给大家点机会探亲,一来可以鼓励大家,二来也能解解大家的思家之苦。” “倒是你想的周到。”穆从义点点头说,军营里探亲一向都是穆从义在负责,所以他最能理解将士们迫切想探亲的愿望,“我觉得这主意不错。” 其他人也都跟着点了头,瑾瑜满意地笑笑,然后看向方士文,“方大哥,这训军一向是由你负责,此事你便也记着,你先说说哪些是可以比的。” “骑射拼刺自然不能少。”方士文淡然开了口,“今年新增的定军姿、障碍跑也该考考。” “摔跤也行!”杨绛补充了一句,又歪着头想了想,“这跑步是不是也能算上?” “我觉得旗语也得加上!”林安轻声插了进来,“否则对那些只负责传达命令的士兵来说岂不是不公平了。” “嗯,有理。”瑾瑜点了点头,随即又歪了歪脑袋,“不过按你这么说的话,厨艺也得考,不然对伙夫不公平,军医呢就算了,就只有他一个,没人跟他争,马倌们该考什么啊?” “你这就越说越远了!”曹源连忙出声打断了瑾瑜的絮絮叨叨,“按你这样,那军营里什么都得考了。” “不如考个被军规吧?”方士文笑着提议道,“大家都能参加,让那些伙夫、马倌也能比。” “这样好!”瑾瑜连忙点点头,“方大哥不愧是读书人,就是比我们聪明!” 众人倒是越说越兴奋,各个都有想法,每人提了一些意见,如此,便将此事敲定了下来。 瑾瑜见天色已晚,营地里都开始起篝火了,便抬起手伸了一个懒腰,“好了,此事便就这么定了,劳烦方大哥写一个告示贴到营帐外面去,大阅兵就从后日开始吧。” “嗯,好。”方士文轻轻点点头。 天色渐渐暗下来,曹源和杨绛今日不当值,便先行回去,瑾瑜想着自己在这,便让穆从义也回去了,就只有方士文要起草公告,便跟瑾瑜留在军营,林安自然是瑾瑜走到哪他便跟到哪。 吃过晚饭,瑾瑜便趴在桌边抄写起魏子渊新教与她的字体,拿着魏子渊的字,正在依葫芦画瓢,林安抱着剑,站在营帐门口。 “哎,这写字可真是比打仗还累呢!”瑾瑜感叹了一句,放下手里的笔,“也真是难为了王爷,每天坚持写字。” “我去方大哥那里看看。”瑾瑜起身,取了自己的披风披上,朝林安说了一句打起门帘走了出去,林安赶紧跟上,与他一起去了方士文的帐篷。 方士文为了公告的事情还在挑灯夜战,见瑾瑜进来,只是淡淡一笑,也没客气地起身行礼,继续低头写着字。 瑾瑜凑过去瞧了瞧,微微勾了嘴角,方士文不愧是读过书的,字体规规矩矩的,是个写公文的样子。 “这也是方大哥的字?”瑾瑜目光一瞥,注意到书桌边上放着的一本手抄书。 方士文抬头看了一眼,轻笑着摇了摇头,“这是贱内的字。” “嫂子的字竟这么好看!”瑾瑜好奇地拿起那本手抄的《万花词》翻开看了两页,这字端正,刚硬,与方士文夫人那瘦弱的形象着实不搭,想必一般人都不会将他们联系起来。 “她平日里无事就爱写些书。”方士文笑了笑,将手里的笔放下,伸手小心翼翼地捡起桌上的公告递给瑾瑜,“你瞧瞧,这样可行?” 瑾瑜接过公告看了一遍,连连点头。 第二日,比武台边上便围了一堆将士,站在最里面的夏江正为大家读着公告。 “比赛分骑马、射箭、拼刺、摔跤、定军姿、障碍跑、长跑、背军规,每人只能报一项,考核及格者皆有一次探亲机会。另注:背军规只允许伙夫、马倌、旗手参加。” 夏江刚念完,围观的众人便兴奋了起来。 “可以回家探亲呢!” “也不知道什么叫合格?” “我得好好想想报什么?” “不行我们一起去跑步吧!” 众人纷纷议论着,这样子比过年都还要兴奋。 第一百二十章 闯入者 第一百二十章 闯入者 “大家想好了参加什么便去各自教头那里报名,明天比骑射,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夏江大声对众人喊着,“大家相互转告!” 瑾瑜看着这气氛俨然有序,轻轻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挑起门布进去,却发现营帐里有一人。 “将……将军。”那人见瑾瑜进来,连忙慌慌张张地叫了一声。 瑾瑜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今日林安被自己派回府里去了,所以此时这营长里只有自己和面前这个神情紧张的士兵。 “找本将有事?”瑾瑜说着朝自己的桌子走去,但还是狐疑地看了遗言这个士兵,军规里有规定,没有昭告不许进主将军营,就连方士文等几位副将都是先通报的,所以不仅好奇这个士兵为什么这么突兀地站着这里。 “我……”士兵唯唯诺诺的,话也说不好,就见慢慢地抬起胳膊,手颤颤巍巍地去解衣服。 “你干什么?”瑾瑜皱了眉头,还从未见过这样二话不说就上前脱衣服的,而且,这戏码怎么看都像是办公室潜规则。 “将军若是不嫌弃,就……要……了我吧?”士兵支支吾吾地说着,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来。 “嫌弃!”瑾瑜瞥了那士兵一眼,冷冷地侧过头去。 心理不免腾起一股怒火,原本以为这军营之中真的可以得到片刻的安生,却没想到,竟还有这样主动送上来的。 这是瞧不起自己的职业操守么! 瑾瑜气得只想骂人,却又不想大声嚷嚷把外面的人给招呼进来了,本来自己就已经杵在风尖浪口,让别人进来瞧见这情形,指不定会误会自己把他怎么了。 “本将就算是喜欢男人,也不会作践自己!”瑾瑜冷哼一声说,“本将要找的自然是身份、地位、样貌都配得上本将的人!” 士兵一愣,解衣服的手蹲在了半空。 瑾瑜侧头看向他,“穿好你的衣服,赶紧从这里出去,本将暂时不追究你的罪名!” “是!”士兵应了一声,赶紧将先前解开的扣子和腰带扣上,快速出了瑾瑜的营帐。 瑾瑜静静地看着门帘一起一落,眉头蹙起,当初自己在朝堂上只是一时心急,还自以为这是个不错的借口,如今看来,的确是欠思考了。 先不说自己如今在京都百姓的眼里就是一个大变态,就连这军营里都不太平起来。 这有其一就必定会有二三,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天晚上回营帐的时候贸然发现自己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说到底,这样的士兵也不能留在军营里了,对自己迟早是个危害。 到了晚上,林安回来,瑾瑜便吩咐他去找那个士兵。 “瘦瘦小小,很白,说话声音细细的,像个女孩子!”瑾瑜想了许久,就找出了这么几点特征,这才后悔自己当时只顾着生气,倒是忘了问他的名字了。 “就这些?”林安狐疑地问了一句。 瑾瑜沉默不语,又思忖了一会儿,随后抬手指了指自己右眼下方,“长这里的是不是叫美人痣?” 林安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就不懂瑾瑜在说什么,但是听懂了瑾瑜要找的那个人,右眼下方有一颗痣。 “怎么突然要找这么一个人?”林安皱起眉头问,以前他一向很注重主仆之别,很少主动问瑾瑜这样的问题。 但瑾瑜一连闯了好几次大祸之后,林安偶尔就会问上一句,并不一定要瑾瑜回答,只是她若回答了,林安心里便会高兴一些,总感觉她对自己又信任了些。 “没事,今白天看了一眼,有些事想要问他罢了。”瑾瑜看着林安,并没有说实话,知晓林安喜欢大惊小怪,自己若是说了实情,他必警惕起来。 林安也猜到了瑾瑜没有说实话,但也只是轻轻点点头,没有再多追问。 太后寝宫,太后一脸愁容,轻声说了句:“他真是这样说的?”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头都快贴到地上了,完全看不清五官,轻声说:“是!” 太后顿了顿,没有说话,一旁的晋嬷嬷倒是会意,赶紧对跪在地上的男人说:“你先退下!” 太监答了一声,起身,低着头走了出去。 晋嬷嬷将目光收回,看向太后,淡淡地开了口:“身份、地位、样貌,都及他的男人,这说的怕是王爷吧?” 太后心里也是这么个猜测,见晋嬷嬷说了出来,不觉皱了眉头。 “他倒是敢想!”太后皱着眉头说,“小小年纪,竟口出狂言!” 晋嬷嬷低了低头,“只怕王爷无意,这瑾将军倒是有心,两人日日处在一起,怕是会生事端。” “哼,哀家怎么会让他如愿以偿!”太后的神情突然变得凌冽起来,抬头看看晋嬷嬷,“你去告诉皇帝,哀家请他过来用膳。” “是。”晋嬷嬷答应着,便转身走了出去。 “都在这了?”瑾瑜从人群里走一遭,疑惑地看向林安。 军营里人多,林安要一个个找肯定困难,所以直接请各位教头将眼睛周围有痣的都叫了过来,如今上百人都在这校场上站着,但是瑾瑜一一看过之后发现,那个士兵竟不在这里面。 “都查过了么?”瑾瑜皱着眉头问,“伙夫、马倌?” 虽然瑾瑜知道当时那个士兵身上穿的不是伙夫或者马倌的衣服,但也不得不扩大范围。 “都查过了,眼角有痣的都在这了。”林安说,对上瑾瑜的神情却是越发的担心起来,瑾瑜显然不是一时兴起,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 瑾瑜脸上的神情也不太好,回头扫了一眼百来名士兵,随即挥挥手:“好了额,你们都散去吧!” 众人还一脸茫然,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因为一颗痣被将军传唤,听到瑾瑜的命令,只好再一脸茫然地退下去。 “都到我帐中来!”瑾瑜沉着脸看了一眼林安和几位副将,转身便朝着自己营长走去,紧皱的眉头一点都没有舒展。 林安几人相互看了几眼,知道定是出了事儿,也不多问什么,赶紧跟上瑾瑜。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口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口号 众人进去的时候,瑾瑜正趁着脸坐在桌边,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边,似乎正在思考问题。 “坐。”瑾瑜说。 众人各自坐了,第一次见瑾瑜这么难看的神情,大家都有些紧张起来。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杨大哥,这军营里平日将士进出都是怎么分辨的?”瑾瑜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杨绛,军营里的安全工作一向都是他负责。 “口号。”杨绛小心翼翼地说,完全不明白瑾瑜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这口号是所有人都知道?”瑾瑜又问。 对于门禁口号一事她是知道的,只不过想着是老传统了,便一直没有细问,那小士兵的事情,细思急恐,这才想起这个来。 “军营里的士兵都是知道的。”杨绛忙说,“每隔一个月换一个口号,由各教头吩咐下去。遇到盘查,进出,都会询问。” “将军,这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穆从义在一旁开了口,知道瑾瑜现在正认真,特意喊得是将军。 瑾瑜倒是被这一声“将军”叫清醒了不少,知道自己有点太过严肃,吓到几位哥哥了,连忙笑笑,坐正身子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白天我进来的时候瞧着一个士兵从我营帐里出去,所以我便让林大哥帮忙找找,说来也奇怪,愣是没有找到,所以我怀疑是不是外面的人混进来了。” “将军营帐里进了人?”林安惊讶地问了一句,略显紧张,“可丢东西了?” “没有。”瑾瑜摇摇头,自己只是来这里暂住,这营帐里没什么东西,重要的公文都放在方士文那里,所以并不用担心,而且,瑾瑜也知道那士兵的来意不是偷东西。 “兴许是今日漏掉了,接下来几天是大阅兵,我看所有人都参加了,我们几人都留心下,兴许能够找到。”方士文轻声说,“若真的外人溜进了军营,那可就要彻查了。” “嗯,且再找几日。”瑾瑜也点点头,如今大伙都忙着大阅兵的事情,也抽不出空来,这完全一事等忙完了再改也来得及。 “杨大哥,传令下去,将最近的口令改为:大阅兵你参加了什么?答:障碍跑!”瑾瑜又说。 大阅兵和障碍跑都是自己带来的现代词,若不是这个军营里的人都不一定能理解这两个名词。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杨绛起了身,便走了出去。 虽然瑾瑜没有追责,但是主将帐中居然进了外人,杨绛身为管这个的副将,不免自责起来,心中更是一股怒火,发誓要抓到这个小子! “坐。”太后晚膳后便将皇上留了下来,遣散了众人,独留皇上的陪自己说会儿话。 “瑾将军的事情,皇帝是不打算追究了么?”太后平静地问。 “母后觉得不妥?”皇上抬头看向太后,这事都过去好几天了,没想到太后会再跟自己提起这事。 “倒也没有。”太后轻轻一笑,“到底牵涉后宫,所以哀家问问。” 太后最是强调后宫不得干政,所以但凡她要插手的事情总会跟后宫扯上关系。 皇上轻轻点了点头,“此事虽说有伤风化,到底瑾将军并未犯错,只是因为赐婚一事,恐怕也难服众。” 皇上并没有把文晴公主带进来,知道太后不喜后宫干政,所以也存了私心。 “嗯,皇上思量周全。”太后淡笑着点了点头,“哀家倒是有一事求皇上。” “母后有事尽管说。”皇上是个孝子,立马温声说。 “哀家想请皇上不让瑾将军去王府了。”太后说着淡淡地看了一眼皇上,随即握了握手里的佛珠,“倒底是哀家的一点私心。” 皇上一笑,轻轻点点头:“朕明白,母后是担心外面的那些流言中伤了三皇弟,只不过三皇弟为人耿直,应该不会如流言所说。” “哀家知道他不会,但到底人言可畏,这种时候也该划开界限才好。”太后说着瞟了一眼皇上,“再者,瑾将军手里握着的可是叁万大军,他若是与子渊交好,皇上便又多了一份威胁了。” 皇上一怔,自己倒是从未想的这么远。 他从未想过魏子渊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也就是当初先帝刚驾崩那会儿,流言四起的时候他有过一丝的紧迫感,但是后来凭借太后之手,以药物辖制住了魏子渊,自己便再未怀疑过他。 以至于这几年,自己还请太后减轻了药量,让他帮忙自己办一些朝政,对他可谓是十分信任的。 “子渊一向不与朝中大臣来往,却独独与瑾将军交好,哀家自然希望你们兄弟和睦,这种兄弟相争的事情皇上还是早些遏制住才好。”太后见皇上有些迟疑,便在一旁轻声又说了一句。 皇上毕竟是她的儿子,没有做母亲的不了解孩子心中所想的,因为说的句句直奔他心里。 皇上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停了太后的这些话,心里原本是对魏子渊百分百的信任,现在也动摇了不少,拧眉深思,并未说话。 “哎,你瞧,哀家这说着说着就说远了。”一旁的太后瞧着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连忙笑着扯开话题去,“这些算得上是政事了,哀家本不该过问的。” 皇上侧头淡淡一笑,没有舒展开的眉头表示他还没有释怀,“并不碍事的,时间不早了,母后早些歇着吧。” “好,”太后笑着点点头,又朝门外喊了一声,“晋嬷嬷,多派几个人给皇上掌着灯!” “是!”门外传来一声晋嬷嬷的应答声。 皇上并未在意,抬脚往外走去,心里还在寻思着太后的猜测。 当年穆将军年迈,朕感其忠良便一直留他的叁万大军在京都,若真是瑾瑜和三皇子联手,叁万大军直扑皇城,但靠宫里的这些个侍卫显然难以抵挡,而其他几位将军又都在边疆,等他们代军杀回,恐怕早已经改朝换代了! 如此一想,皇上只觉通身冰凉!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来客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来客 “打他!” “扯!” “抓住他腰带!” 军营校场上,一片沸腾,叫喊连天,这样的热闹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自从大阅兵开始,日日都这么热闹。 骑射拼刺几项都比完了,一大早又比了长跑和障碍跑,如今就剩下这摔跤和背军规了。 校场中央的就是摔跤,这么热血的比试自然吸引了不少士兵围观。 瑾瑜昨日睡得不怎么好,所以经不住这么吵,便提出去监督背军规去了。 “这个过不了。”瑾瑜看了一眼面前的士兵,这一连几个都是马倌,当初瑾瑜被贬为马倌,与这些人在同一个马棚下住了那么些日子,都混脸熟了,但即使如此,瑾瑜也没有格外开恩,但凡记得不清楚的,立马打回,这样子倒是有点老师抽背课文的感觉。 林安刚去校场上转了一圈回来,走到瑾瑜身边轻轻摇了摇头。 瑾瑜点点头,抬手,让下一名过来。 这些天林安和几位副将都在四处寻找瑾瑜说的那人,但就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看来,那人真的是外面混进来的了。 等这大阅兵忙完,也要好好改进一下军营的安保系统了! “将军?”面前背军规的人小声叫了一句,才将走神的瑾瑜叫回来。 “背完啦?”瑾瑜抬头看向那位士兵,一脸疑惑,好像自己都没想多久啊,怎么就背完了。 “背的一字不漏!”一旁的林安轻声笑着说。 “哦,那合格,给你!”瑾瑜抿嘴一笑,从手边抽出一张盖有印章的纸递给他。 那人领了纸便赶紧走了,瑾瑜瞧瞧后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便放松地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夏江,剩下的拜托了,我出去透透气。” “是!”夏江在隔壁,听到瑾瑜的话赶紧起身答话。 瑾瑜淡淡一笑,出了营帐。 “这个夏江,倒是十分的好学,只是有时候也太认真了。”瑾瑜说着仰头看了一眼天,感叹了一句。 一个懒腰都还没伸完,便被一旁由远及近的马车声打断了。 “是府里的马车?”林安扭头看去,疑惑了一下。 瑾瑜放下胳膊,收回了自己只伸了一半的懒腰,朝着军营门口走了去。 果真是瑾府的马车,马车上坐的是柱子,一下车看到瑾瑜和林安都在门口,便兴奋地笑了笑,哈出一口白雾。 “公子!”柱子笑着叫了一声,走到瑾瑜面前,又是一拜,“府里来客人了,管家叫我请您回去。” “客人?什么客人?”瑾瑜疑惑地问了一句,京都里的朋友应该都知道自己这几日都在军营里,不可能会冒然上访,但是出了京都,自己便没有朋友了。 “是西番的太子爷!”柱子忙说,以前赫连铨钰在府里住过,所以这次即使来的很低调,柱子也认出来了。 “赫连铨钰?”瑾瑜更是一愣,“他来干什么?” “而且他来了不往皇宫去,去我府上做什么?” 瑾瑜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这倒是把柱子难住了,柱子抬手挠挠耳朵,也不知道该说啥。 “来者是客,既然来了,将军还是先回府看看。”林安温声在一旁提醒道。 “嗯,让人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我去跟几位副将道个别,我们便一起回府。”瑾瑜点了点头。 瑾府内,赫连铨钰依旧穿着他深爱的大红色,只不过已经由单衣变成了夹袄,外面还裹了一件厚厚的狐裘,灰色的狐毛衬托得他本就高大的身材更加伟岸起来。 “太子请上座!”宫商自打他进来便一直保持着满意的淡笑,抬手指了指上方的椅子。 赫连铨钰倒也没说什么,便往上坐去了,等侍女们上了茶退下,宫商才又继续开口:“将军前几日往军营训兵去了,至今未回,我已经让人去请去了,太子请略坐坐。” “无妨,本宫正好也与管家叙叙旧!”赫连铨钰说着,抬起一只胳膊侧身取了桌上的茶盏,捧在手里,轻轻扇了扇茶碗盖,随即嘴角一勾,邪魅地看向下方站着的宫商。 数月不见,这个男人在离开自己之后倒是越发的有魅力了。 曾经的他总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看久了倒是让人心烦,如今,他敢抬起头这样直视本宫,嘴角那抹淡笑,更是增添几分魅力。 宫商听完赫连铨钰的话,笑着低了低头,“宫商还得谢太子当初将我赏给瑾将军,将军善良,待我不薄。” “本宫看出来了。”赫连铨钰说着抬手喝了一口茶,“如今你可是一府总管,比起在本宫府里好不知多少。” “不敢,瑾府乃小府,怎么能与太子府相提并论。”宫商立马说。 “那你可愿意再回太子府?”赫连铨钰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歪靠在椅靠上,神情有些戏谑。 宫商一顿,随即抬起头看着赫连铨钰淡淡一笑,“宫商如今是瑾府的人,太子若是有意要了宫商,可等将军回来之后跟将军提及。” 宫商知道他不过是随口问问,赫连铨钰好面子,当初是他自己答应把自己送给瑾瑜的,如今他怎么可能开口要回呢? 而且,宫商心里对瑾瑜是百分百的信任,只要自己明确不愿意,瑾瑜也不会同意让他带走自己。 赫连铨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宫商,脸上的淡笑慢慢地淡去,最后只剩下了冷漠。 宫商依旧与他对视着,如今自己代表的是瑾府,早已经不是太子府里的一名伶官了,虽说不能冲撞了他,但再也不用怕他了。 “当初你早已经知道瑾瑜是女的了?”赫连铨钰盯着宫商淡淡地问。 宫商浅浅笑着,“宫商自幼习乐,懂得听音辨人。” 赫连铨钰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但当宫商一这样的态度说出这话来时,他还是有一种挫败感。 大厅里的气氛忽然就降下来了,没人说话,格外的寂静,直到院外传来一声通报,才打破这氛围。 “将军回府啦~” 赫连铨钰赶紧将目光从宫商的身上移开,宫商也淡然地提起了嘴角。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陪你演戏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陪你演戏 “末将见过太子!”瑾瑜进院瞧见一身大红的赫连铨钰便赶紧笑着拱手一拜,随后赶紧走上去,与赫连铨钰并肩而立,脸上立马变成了警惕的神情,歪头靠到赫连铨钰身边盘问道:“你来我府里做什么?” “走亲访友啊。”赫连铨钰略显无赖地笑笑。 瑾瑜白了他一眼,随即堆起脸上的笑肌,扬了扬手:“太子里面请。” 这外院还有不少来来往往的下人,瑾瑜不想被他们瞧见,所以一直装着客气。 赫连铨钰这次真的是低调来的,身边只带了一个乌殇。 众人进了瑾瑜的院子,瑾瑜便变了脸,敌视地对赫连铨钰说:“你来了不去皇宫来我这干嘛?” “上次瑾将军去西番,不也住本宫府里么?怎么,本宫来大梁,将军不欢迎?”赫连铨钰丝毫也不退让,一面说着一面抬脚进了瑾瑜发房间,丝毫不客气。 瑾瑜看着他的神情皱了皱鼻头,也赶紧进了暖阁,与他在榻上左右而坐。 林安和乌殇,一左一右,守在暖阁外的珠帘旁。 “本宫听说将军也有断袖之癖,想着竟然同病相怜,所以不远千里跑来探探虚实,兴许将军能和本宫的眼。”赫连铨钰往矮桌上歪了歪,痞痞地朝瑾瑜说。 瑾瑜先是白了他一眼,随即笑着说:“那太子看过之后觉得本将如何?” “嗯……”赫连铨钰还真认真思量起来,目光在瑾瑜身上打量着,“除了矮点,本宫倒是觉得各项都好。” “本将现在还年轻,还可以长!”瑾瑜连忙笑着说,“太子若是愿意等,过个几年兴许我就能与太子并肩了。” “何必等几年,本宫对将军有信心,将军现在从了我,本宫养着你,看着你长便是!”赫连铨钰不认输地还嘴道。 帘子外站着的两人,明知道这二人只是在斗嘴,但是听着他二人的谈话,还是不免皱起眉头来,倒是林安在瑾瑜身边提点惯了,总算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瑾瑜知晓这是什么意思,瞟了一眼帘子外面,便没有继续接话呛赫连铨钰。 “你到底来干嘛的?”瑾瑜瞥眼看向赫连铨钰。 “看你啊。”赫连铨钰坐直身子,摆摆衣袖说。 “说正经的!”瑾瑜提了提声音,瞪着赫连铨钰,真快是被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死了。 “真是来看你!”赫连铨钰也不客气地回敬了她一个白眼,“本宫听说你谎称有断袖之癖,怕你缺个人演戏,特意过来陪你演戏的。” 瑾瑜狐疑地看一眼赫连铨钰,瘪瘪嘴,算是接受了赫连铨钰这个理由。 “对了,本宫经过飞沙关的时候有人给你带了信。”赫连铨钰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瑾瑜。 瑾瑜接过信封一看,封口处已经被撕坏了,很显然信中途被人拆开看过,便很是气愤地看着赫连铨钰说:“你偷看我的信!” “当然要看啊!”赫连铨钰理所当然地说,“不可能他给什么本宫就给带什么吧?要是陷害本宫的言辞怎么办?” “无耻!”瑾瑜蔑视地看了一眼赫连铨钰,赶紧展开手里的信,先看了落款,信居然来自沙匪的大当家吴勇,他在信里说多亏将于照拂,南诏督抚并未刁难,如今沙海码头已经建成,每日正常运货,收入不错,特此表示感谢,并且随信将当初瑾瑜资助给他们的一万两银票也还了回来。 瑾瑜看完信,拿着信封倒了倒,空空如也。 “银票呢?”瑾瑜看向赫连铨钰。 “花了。”赫连铨钰若无其事地说,“我送信的难道不需要费用吗?一路上住店打尖,还要沉船租车,哪一样不得花钱啊,所以,就花了!” “你!”瑾瑜起了身,抬手指了指赫连铨钰,光指还不解恨,索性便直接扑了上去,“本将要杀了你!”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赫连铨钰说着躲开去,直接窜到了帘子外面,“有本事你我打一架,你若是能赢,本宫就把银票还给你!” “打就打,我还能怕你!”瑾瑜最不怕的就是打架了,跟进跟着赫连铨钰到了院子里。 林安和乌殇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你那点小伎俩本宫都知道了,只要不让你近身,你就奈何不了本宫!”赫连铨钰首先挑衅,一伸手,便接住了乌殇丢来的长刀。 瑾瑜勾嘴一笑,一垂手,褪下手腕上的九步蛇,“那今儿便让你瞧瞧,不用擒拿术我怎么收拾你!” 话音刚落,瑾瑜手里的九步蛇便整个脱手飞了出去,如同一支箭。 赫连铨钰反应过来,横起刀面,“噹”的一下,挡住了攻击,九步蛇被弹回到瑾瑜手里,瑾瑜用力一甩,手里的铁棍便成了九节鞭,直接朝着赫连铨钰扫了过去。 “你这武器不错,哪来的?”赫连铨钰并不是有心要和瑾瑜打架,只不过是想和她玩玩,所以一面回应着瑾瑜的攻击,一面还有余力地跟瑾瑜攀着话。 瑾瑜自然也知道他没用尽全力,再说与赫连铨钰无冤无仇的,没必要下死手,虽然攻势猛,但很注意分寸。 “这个叫九步蛇,大皇子送的!”瑾瑜得意地说,彦祀送自己的这九步蛇,自己用着十分的称手,但凡有人问起便会很得意地介绍一番。 “他?”赫连铨钰测了一下身子,躲开瑾瑜的攻击,轻轻笑了笑,“你两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这与你何干,我一向人缘好!”瑾瑜说着,手里的长鞭又甩了出去,赫连铨钰似乎打的有些敷衍,一直在后退。 “兴许人家是看出你的身份了!”赫连铨钰笑着说。 瑾瑜微微一愣,暗想到底有没有这可能,然而就这么一走神,便输给了赫连铨钰。 “承让了!”赫连铨钰瞟准机会将刀架在了瑾瑜的脖子上。 瑾瑜侧头瞟一眼刀锋,手上一动,将九步蛇重新收回到手腕上,傲气地说:“算了,那一万两就算是赏你的!” “哈哈哈,瑾将军果然财大气粗!”赫连铨钰收了刀,哈哈大笑两声,直接将刀扔给了乌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烤肉 第一百二十四章 烤肉 “柱子!”打了一架,瑾瑜神清气爽,大声喊了一声柱子,柱子闻讯便赶过来了。 “公子,有什么吩咐?”柱子低声问,眼睛还时不时防备地瞟一眼赫连铨钰。 “让人把小厨房腾空了!”瑾瑜进屋吩咐道。 “公子要下厨?”柱子问得很小心翼翼,毕竟这屋里还有两位外人在呢。 “嗯。”瑾瑜点点头,然后想了想,“让人把我这院子的西厢房收拾出来,抬个炉子进去,晚上我在那里招待太子。” 柱子一愣,狐疑地看向林安,从没有听说过在厢房招待客人的。 “对了,去告诉宫商,挑些好的野味送过来,再送壶好酒来。”瑾瑜说。 “看来本宫今天要有口福了!”看着柱子转身出去,赫连铨钰笑了笑说。 瑾瑜转身过来,笑着白了他一眼,“只不过是我嘴馋了,让你沾个光罢了,别得意!” 不一会儿,小厨房便疼了出来,瑾瑜让人去找了些孜然、桂皮之类的调料,将送来的野味切成小段腌制了一番,到了晚上,请了赫连铨钰和乌殇,又叫了宫商和林安,柱子虽还不知瑾瑜的女儿身份,但是并不是多言之人,所以瑾瑜也将他叫上了。 遣退了所有的侍女,众人自取自乐。 瑾瑜将腌制好的野味穿成串,取了些火红的炭火,慢慢地烤着,不一会儿,屋子里便散出了肉香味,偶尔还有些油水滋滋的声音。 “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手艺!”旁人不敢贸然动,只有赫连铨钰就好似馋嘴的孩子般一直守在瑾瑜身旁,知道瑾瑜将烤好的第一串肉串递给他,才满意地离开。 “香!”赫连铨钰咬了一口,都不及嘴里的肉咽下去,便连连称赞。 瑾瑜得意地提了提嘴角,将手里烤好的肉串拢了拢,放到一旁的盘子里,让柱子给众人送过去,随即又取了些鲜肉放到炭火架上,任由它慢慢烤着。 “倒是第一次吃这样做的!”宫商淡笑着说,目光还停止自己手里的肉串上。 “好吃好吃!”柱子更是连连点头,“跟上次的月饼一样!” “月饼?”赫连铨钰转头看过来,“你还自己做月饼?” “对啊。”瑾瑜轻轻答了一句,走过去翻了翻烤炉上的额肉串。 “不过你是吃不到了,我可不会单独为你下厨!”瑾瑜说。 赫连铨钰有些失落地白了一眼瑾瑜,随即扭头继续啃肉串去了。 瑾瑜轻轻一笑,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肉串,血色已经完全淡去了。 “柱子,去找一个厚实点的食盒来,将这肉串往王府送一份!”瑾瑜看着手里的肉串说。 “是!”柱子到底本分,从不问瑾瑜做事的原因,答应着便出去了。 林安虽然有心问,但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开口,倒是赫连铨钰嘴快。 “这王府里还能没有肉,要你这巴巴的送过去!”赫连铨钰的语气微微带着些不满,上次来大梁的时候便对魏子渊新村芥蒂了,如今就算是知道瑾瑜的女儿身份了,还是不能释怀。 “王府是王府的!我的是我的!”瑾瑜淡然地烤着肉串说。 赫连铨钰狐疑地看了一眼瑾瑜,随即凑过来挨着她坐下,“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病秧子王爷了吧?” 瑾瑜不喜被人这么说魏子渊,便毫不留情面地瞪了一眼赫连铨钰。 赫连铨钰只是瘪瘪嘴,识趣地换了一个地方坐,可心里依旧疑问,“你真看上他啦?” 林安顿了一下,细细地盯着瑾瑜,他也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瑾瑜抿了抿嘴唇,细细一想,随即勾嘴笑笑,“王爷相貌好、品行好、才学好,若真能嫁个这样的男人也不错!” 赫连铨钰和林安同时皱了眉头,不过瑾瑜随即自己又接了一句:“只可惜我相貌一般,品行一般,才学也一般,大概是配不上了!”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赫连铨钰冷笑了一声,脸上浮出笑容来,转身凑到桌边又取了一串烤肉。 林安低了低头,却没有赫连铨钰的那番轻松。 听着瑾瑜的意思,她对王爷,应该还是有想法的。 不一会儿,柱子取了适合回来,瑾瑜将肉串一一取下,装盘,又撒了些葱段,便装入了食盒里。 “找辆马车,你亲自送过去!”瑾瑜交代柱子说,“交到老总管手里,请王爷趁热尝尝,其他的不用多说。” “是!”柱子答应着,赶紧抱了食盒出门,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王府,魏子渊遣了众人,正在屋里同暗羽说着话,忽然听到廊外有脚步声,便点点头,示意暗羽先回避一下。 暗羽点点头,隐住自己的气息,躲到了幔布后面的黑暗里。 进来的是老总管,手里提了一个食盒,这大晚上的提着这个,倒是让魏子渊好奇了一下。 “瑾将军命人送来的,说是刚出锅,让王爷您趁热尝尝。”老总管提着食盒说。 他知晓自家王爷一向入了夜便很少吃东西的,所以没有得到魏子渊的同意前不敢冒然摆上桌。 魏子渊盯着老总管手里的食盒迟疑了一下,自从知道瑾瑜是女子之后,他也猜到了中秋的那盒月饼大概是出自她的手,今日又特意打发人送来吃的,想来又是亲自下厨了。 “一些野味!”老总管听魏子渊问起,知道算是应允了,忙笑笑,将烤肉取出来摆在了魏子渊面前,肉还腾着热气,食盒里还细心地准备了筷子。 魏子渊伸手接了老总管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嘴里,细细咀嚼,咽下后才将手里的筷子放下。 “不错!”魏子渊淡笑着说,“送东西来的人回去了么?” “还没呢。”老总管答。 “赏他写银钱,并让他代为感谢将军。”魏子渊轻声说。 瞧着老总管出去了,暗羽才慢慢地从暗处走出来,看一眼魏子渊桌上的肉,勾嘴一笑,“看来,将军倒是比王爷主动点。” 魏子渊轻轻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肉,并未答话。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启奏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启奏 “据我所知,瑾府今天好像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暗羽轻声说。 “谁?”魏子渊抬头,轻声问。 “赫连铨钰!”暗羽盯着魏子渊轻轻地说出这个名字,随后直直地看着魏子渊,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特别的神色来。 然而魏子渊只是轻轻蹙了蹙眉头,便没有太多的反应。 “他来京都,瑾瑜为何没有修书皇上?”魏子渊轻声问。 暗羽轻轻一笑,“王爷如今思考问题的方向不同了,哈哈哈……” 魏子渊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白了他一眼,随即瞟一眼桌上的肉,“味道不错,要不要尝尝?” “好啊。”暗羽笑笑,上前取了魏子渊的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入嘴里。 摇曳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竟现出一张稚嫩的脸庞来。 “嗯,味道不错!”暗羽点点头,随即伸手将整个盘子从魏子渊面前端走了,“没想到瑾将军不仅英勇,还如此贤能。” “这盘肉我端走了!”暗羽笑着说,“一会儿我再去库房取一壶好酒,这常日慢慢的也就好打发多了。” 魏子渊没有做声,任由他自由离去。 那盘肉自己已经是破例吃了好几块了,算是接受了她的心意。 第二日,瑾瑜从马车上下来,缩着脖子躲了躲脚,随后整理一下朝服,便往宫里去了,走了没一会儿,见到魏子渊在广场中间站着,好似在等人。 瑾瑜一喜,赶紧跑上前去。 “王爷,您在等我?”瑾瑜看着魏子渊兴奋地问,连行礼都忘了。 魏子渊微微皱了皱眉头,暗想自己有表现的这么明显么? “你怎么知道本王是在等你?”魏子渊看着瑾瑜轻轻开了口。 瑾瑜嘿嘿一笑,“是与不是又有何妨,就当我看见王爷,上来打声招呼罢了。” “对了,昨晚我让人送去的肉王爷可尝了?”瑾瑜又忙问。 魏子渊看着瑾瑜一脸期待求夸奖的样子,微微一笑,轻点一下头,“不错,不过本王入了夜便不吃东西了,略尝尝便让暗羽端走了。” “暗羽?”瑾瑜双眼一亮,“就是您身边的那个高手?” 魏子渊轻轻点点头,瑾瑜立马兴奋起来,总感觉魏子渊跟自己说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西番太子在你府上?”魏子渊总算找到机会言归正题了。 “王爷这也知道?”瑾瑜惊讶地眨了眨眼睛,随即诡诡一笑,“您该不会派暗羽监视着我府里吧?” 魏子渊轻轻提了提嘴角,“确实是暗羽发现的,不过并非本王授意。” “记住,今日早朝,你要将此事向皇上禀明。”魏子渊瞟了一眼大殿,上朝的官员越来越多,他二人站在这里闲聊也不太适合,便赶紧强调了几句。 瑾瑜点点头,将魏子渊说的话一一记住,便与魏子渊进了殿。 如今事情已经过了许久,大臣们倒是没有多少人会对瑾瑜非议了,只不过见到瑾瑜和魏子渊一同进来,不免会好奇地多看两眼。 “瑾将军!”彦祀看到瑾瑜进来,脸上一喜,连忙迎了上来,有朝着魏子渊一拜,“给三皇叔请安。” “嗯。”魏子渊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便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瑾瑜看了两眼他的背影,随即朝着彦祀一拜。 “你何时回来的?”彦祀问,上一次见瑾瑜还是送文晴公主往她府里去,后来瑾瑜便去了军营,便再也没有见着,不觉十分的想念起来。 “昨晚!”瑾瑜轻声回答,还欲与彦祀讲讲大阅兵的事情,太监的通报声便想了起来,两人各自点点头,便赶紧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跪拜,起身。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太监的声音响起。 瑾瑜用眼角瞟瞟四周,见无人动,便抬脚站了出来。 “瑾瑜回来了?”皇上也有些日子没见到瑾瑜了,见他居然破天荒地站出来,便笑着说:“何事启奏?” “回皇上,末将昨日回府,路上巧遇西番太子。”瑾瑜低着头,这些话都是魏子渊教她的,不可说赫连铨钰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哦?那他现在人在何处?”皇上忙问。 “西番太子说是出门游玩,并无休书,不敢冒然打扰皇上,末将便先请他到府里住下了。”瑾瑜继续说。 “嗯,他倒是很乐意在你那住下。”皇上轻声说,想起上一次赫连铨钰特意求了住到瑾府去,“既如此,便传朕旨意,宣他进宫。” “是!”瑾瑜答了一句,便赶紧退了回去。 无人再上奏,皇上便起身宣布了退朝。 “瑾瑜!”彦祀出了殿,叫住往外走去的瑾瑜,没有外人的时候,彦祀还是喜欢直呼瑾瑜的姓名。 “你这几日过得如何?”彦祀走到瑾瑜跟前问,问的小心翼翼。 “还不错,”瑾瑜笑笑,“前几日往军营里去,让士兵们比试了一番,这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我那军营里尽是卧虎藏龙的,哈哈哈,好不爽快!” “原本想请你去玩的,听说你被太后叫住抄经文去了,便作罢了!”瑾瑜惋惜地看了一眼彦祀说。 “那可真是不巧。”彦祀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太后就算要超经文也不会请皇子抄,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因为彦祀带文晴出宫被皇后察觉了,皇后虽说将此事瞒了下来,但也对两人进行的处罚,文晴公主现如今都还在禁闭中,只不过此事,彦祀到没打算跟瑾瑜提起,只是抬眼瞟了一眼瑾瑜,小心地问:“那西番太子为何会在你府里?” 当初几位副将在门口议论的话彦祀可都全数听去了,瑾瑜才说自己有断袖之癖,之后而赫连铨钰便来了,不免让彦祀担心起来。 “他呀,不过是来看看我罢了。”瑾瑜摆摆手随意地说了一句,在彦祀面前到没有说谎。 彦祀浅浅一笑,被瑾瑜脸上的笑伤到了,瑾瑜见他不说话了,便开口道别,往宫外走去。 彦祀转身看着瑾瑜的背影,心中郁闷,难道这瑾将军与西番太子真是那样的关系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交易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交易 “王爷!”瑾瑜忽然想起一事,停了手里的笔转头看向魏子渊。 魏子渊正站在桌边写字,听到瑾瑜叫他连忙停了笔,因为知道,听她说话,这幅字怕是又要毁。 “前几日我军营里混进来一个士兵!”瑾瑜抿抿嘴说,这事自己想了许久,除了魏子渊似乎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商量人选,“居然直接到我军营里脱衣服!” 魏子渊听到这,眉头一皱,将手里的笔放了下来。 “他想引诱你?”魏子渊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瑾瑜轻轻点了点头,随即皱着眉头说:“他是这个意思,当时我也信了,只是后来想想,又不太对劲。” 魏子渊凝神聚听,想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将他骂了出去,但是后来我让人在军营里找,找了许久却没有找到那个士兵,问了所有的教头,也都说并没有印象,大概可以断定是外面的人。”瑾瑜认真地说着,“但是外面的人为什么要特意混进军营里做这种事情呢?” “兴许是有人在试探你。”魏子渊坐下来,轻声说,脑海中思索了几个有可能会做这种事的人,想来想去,也就是皇宫里的那几个。 “他伤害你了么?”魏子渊问。 “没有。”瑾瑜轻轻摇头,“我说了他几句,他便出去了。” “兴许是公主。”魏子渊轻声说,文晴公主自小就性格随性,行事大胆,瑾瑜赐婚本也是她的意思,现在被拒,心有不甘也能理解。 “不会。”瑾瑜摇摇头,“文晴公主出宫见过我,不会对此事揪着不放的。” 对于魏子渊,瑾瑜一向是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因此文晴公主出宫一事,瑾瑜便径直说了出来。 魏子渊先是一愣,抬头看一眼瑾瑜,随即淡淡一笑,“怪不得皇上那么快便对你既往不咎,看来,这其中文晴公主出力不少。” “嘿嘿,文晴公主是个好姑娘。”瑾瑜忙笑着说。 魏子渊看着瑾瑜淡淡一笑,“若你不是这身衣服束缚,兴许可以和她成为好朋友。” “嗯!”瑾瑜也点了点头,“我也有此想法,来日若是有能力去掉这身衣服,我定与她结为金兰。” 魏子渊没有接话,只是淡淡一笑,脸上的神情却并不是特别的好。 如果文晴不追究了,皇上和皇后自然也不会再去追究,那么,宫中,会对此事怀疑的恐怕就只有太后了。 果然是自己保护不力,终究还是将瑾瑜牵扯进来了,只是没想到太后的动作会那么快。 瑾瑜也愣了愣神,随即将头低了下去,经魏子渊这么一分析,怀疑对象就只剩下一人了,虽然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要试探自己,但也猜到跟魏子渊有关,为了不让魏子渊难堪,瑾瑜便就此打住了话题。 皇宫内,皇上请了赫连铨钰进宫,如今天气渐冷,已经不适合在园子里看风景了,皇上便在太和殿召见了他。 “太子此行,可是要办何事?”皇上直截了当地开口问。 一国太子可不是普通人,突然出现在大梁,还是天子脚下的京都,皇上不免要多猜测一番。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有些思念瑾将军了,特意过来看看。”赫连铨钰笑着说,在皇上面前,他也是一副痞痞的样子,虽然衣冠端正,坐的也很正,但一说话,那种散漫的感觉便显了出来。 “没想到你与瑾瑜私交这么好?”皇上轻笑着说。 太后才给他敲过警钟,要防着三皇弟和瑾瑜联手,这会儿又出现了一个赫连铨钰,让皇上的压力越发的大起来。 “私交?”赫连铨钰微微皱了皱眉,微微思忖了一下,才转头看着皇上说:“私交倒也算不上,顶多算是点交易!” “交易?”皇上越发疑惑了,一面安慰着自己应该不是军权方面的交易,一面又好奇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对,交易!”赫连铨钰轻轻一笑,随即提了提胳膊,坐正一些,“当初瑾将军和大皇子飞沙关剿匪,连连失利,无奈之下前往西番借兵,瑾将军当时求的便是本宫。” “这事儿朕知道,并给你父皇去过国书。”皇上说。 “瑾将军当时既非使臣,又无国书,想要见到我父王自然只能通过本宫,于是,本宫便跟他提了一个条件。”说到这,赫连铨钰顿了一下,嘴角含笑地看向皇上,继续说:“本宫喜欢男人,在西番已算不上什么秘密,当初本宫来京都,一眼便瞧中了瑾将军,本打算直接虏回,不想被他识破了,所以,当他来借兵时,本宫的要求很简单,用他换兵器!” “瑾瑜应了?”皇上一脸诧异,低声缓缓地说。 “自然,否则本宫怎么可能亲自前往飞沙关救他们!”赫连铨钰一脸的傲慢之色,“所以,从那时起,瑾瑜就是本宫的人了,留她在大梁,不过是顺他意,让她为皇上效忠罢了。” “半月前,本宫听闻皇上要将公主赐婚给瑾瑜,便赶紧动身来了大梁,皇上若是执意要这么做,本宫也只能让瑾瑜履行诺言,跟本宫回西番去了!” 皇上沉默了一下,随即轻声说:“朕并未追究他的罪名。” 赫连铨钰轻轻一笑,“如此最好,瑾瑜有一颗为大梁效忠的心,本宫既然疼他,自然不能委屈了他,皇上若是不用他了,便赏给本宫,本宫定会感谢您。” “这恐怕要让太子失望了,瑾将军可是我大梁将军。”皇上盯着赫连铨钰说。 赫连铨钰抿抿嘴唇,提了提嘴角,“罢了,知道他如今是皇上眼里的红人,不过本宫愿意等他!” 赫连铨钰离开后,皇上也静下心思考了一番,这瑾瑜和三皇弟的事情倒是可以宽心了,只是不知道这赫连铨钰到底是怎样的态度,若好,瑾瑜绝不输一个和亲的公主,日后必能促进大梁和西番的联系,若是不好,骗了瑾瑜的军队过去,对大梁必定是个威胁。 如此一分析,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拉拢瑾瑜! 只要瑾瑜对大梁衷心,便不会有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逍遥快活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逍遥快活 “哎,皇上昨儿叫你进宫都说了些什么?”瑾瑜走在大街上忽然想起这事,回身看了一眼跟在他身侧的赫连铨钰。 赫连铨钰勾了勾嘴角,往前一步,与瑾瑜并肩而行。 “本宫求皇上将你赐给本宫。”赫连铨钰贴在瑾瑜身边说。 “真的?”瑾瑜索性停了脚步,狐疑地看着赫连铨钰,不相信他能顽劣这这种地步,怎么说人家也是皇上,一个断袖之癖居然还敢舔着脸去求赐婚。 “自然。”赫连铨钰得意地说,对于瑾瑜的不满,十分的不爽。 “那皇上怎么说?”瑾瑜继续问。 赫连铨钰往前走了两步,长叹一口气,“哎,可惜啊,你是个将军,皇上自然舍不得,你若只是个平民百姓,皇上肯定早就点头了!” “哼,皇上点头有何用!也得我点头才行!”瑾瑜冷笑一声,快走两步超过赫连铨钰,抬手指了指前面的糖炒栗子,“走,买糖炒栗子去!” 赫连铨钰赶紧听话地跟了上去,那卖糖炒栗子的原本是在叫喊,见到瑾瑜去了,便停了声音,连神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如今,虽说大家不怎么非议了,但是这事还没过去,毕竟这一段时间京都都没什么新鲜事可以盖过这事,特别是众人看到瑾瑜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红袍的的男子,心里越发往那方面猜去了。 瑾瑜自然也注意到了老板的神情,见他不开口,便自己先开了口:“来两包糖炒栗子。” “哦,好。”那人仓促地应了两声,赶紧低头去装栗子去。 赫连铨钰跟在瑾瑜身后,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便不悦地皱了皱眉,见店老板装好栗子递过来,赶紧伸手用瑾瑜的肩膀上越过去,接住了栗子,随后另一手取了一锭银子丢到那老板面前,“不用找了。” 抓着栗子的手,顺势地便揽住了瑾瑜的肩膀,拉着她往一旁走去,神情自然,还带着丝浅笑,“还想吃什么,今儿本宫请客!” 瑾瑜耸了耸肩,却没有将赫连铨钰的胳膊抖开,只好回头瞥一眼赫连铨钰,一脸埋怨地说:“你是不是觉得那些人的目光还不够!” 这么亲密的动作,就算是两个正常男子也不应该啊,何况自己现在身上本就贴着短袖的标签,方才转身的那刹那,便感受到身旁好几道厌恶的眼神。 “你不是说看我就好像看女人一般,这女人和女人这般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么?”赫连铨钰理直气壮地说。 这话还真是瑾瑜自己说的,所以她一点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快,看,前面有卖糖人的!”赫连铨钰忽然晃了晃搭在瑾瑜肩膀上的胳膊,笑着说。 瑾瑜抬头看了一眼,立马喜笑颜开,“走走走,难得今天林大哥和乌殇大哥都没有跟出来,咱两就一路畅快地吃下去!” 瑾瑜这一吃,便吃兴奋了,简直有些收不住,一连几天,连魏子渊那里也不去了,就只和赫连铨钰在各集市、酒楼、戏院里吃喝玩乐,几乎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这瑾将军不禁有断袖之癖,而且还十分的猖狂,带着一红衣男子四处丢人现眼。 又过了几日,大家竟也慢慢地习惯了这两人,尤其是做生意的,谁不喜欢这两位好爽的贵客。 自从第一日赫连铨钰抢着付钱以后,瑾瑜便再也不带银子出门了,暗自发誓要把自己的那一万两给吃回来。 赫连铨钰倒也不在意,每日带着瑾瑜到处吃喝,但凡瑾瑜叫好的,大多有赏,于是,一些店有了新吃的,喝的,玩的,便都会让人来请两人过去,大家见的多了,也都习惯了这两人。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习惯,瑾府里的林安和乌殇便是十分不安的,但是奈何柱子吩咐不许跟着,两人也只能在府里干着急。 再者,彦祀急了。 急的想去找瑾瑜说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心里却又对自己是否断袖心存疑虑,因此整日焦躁不安。 终有一日,彦祀下定了决心,命人备了马车赶往瑾府,林安却告诉他瑾瑜和赫连铨钰一起往街上去了。 彦祀心灰意冷,站在瑾府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拒绝了林安的邀请,并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去了街上,他想亲自看看,这二人是不是跟传言里说的那般。 他二人如今是京都的名人,要想打听他们在哪并不难,彦祀最终在一家戏院里见到了二人。 瑾瑜喜欢听曲,这个彦祀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赫连铨钰也是个爱听曲的人,不仅爱听,兴致来了还会唱上一段,所以彦祀进去的时候的时候,正瞧见赫连铨钰一身大红袍,并未上妆,就站在瑾瑜身旁唱着。 唱的是一段《霸王别姬》,一段落音,邻座拍手叫好,瑾瑜却只是笑笑,伸手端了桌上的酒,递了上去。 “哎,人人都瞧不起这两人,如今看来,他二人过得倒是比我们逍遥快活!”一旁有人感叹了一句,彦祀侧头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两人,又转头看向赫连铨钰和瑾瑜,两人真有说有笑的,等着戏台上开锣。 原来,就算是本宫能为他断袖,他身边也早已经没了本宫的位置。 彦祀淡淡一笑,起身,安静地离了梨园。 太后宫中,太后厉声说:“堂堂大梁将军,竟是这般丢人!” 皇上看了她一眼,摆手遣去了所有的宫女,将那日赫连铨钰与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如今,朕动不了瑾瑜,只能拉拢他!” 太后皱了皱皱着眉头,歪头靠到撑起的手上,细思起皇上的话来。 “如此,子渊的嫌疑便是去了,倒是这瑾将军成了皇上手里的一块烫手山芋了。”太后轻声说着,“但是皇上若继续任由这二人下去,势必于民风不利。” “朕知道。”皇上叹了一口气,“朕正在想法子把西番太子送走。” “哼,既然西番太子送不走,便将瑾瑜送走吧!”太冷轻哼了一声说,“皇上也该狠下心,趁着这次机会将这三万大军调离皇城脚下了!只要不在京都,这两人要如何,便由他们去闹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支开 第一百二十八章 支开 “我一早得了消息就赶过来了,是真的吗?”曹源等在瑾府门口,看到瑾瑜的马车便赶紧上前问。 瑾瑜才刚从车里出来,手里还端着军印,这让曹源心里一凉,“看来是真的了。” “先进去说吧。”瑾瑜下了马车,对曹源说道,还未及走到门口,又有几辆马车过来,方士文也从车上跳了下来。 “杨绛和穆大哥在军营里,恐怕还未得到消息!”方士文看到曹源也在,轻轻一笑,走上前与瑾瑜等一同进了府。 “这济州是个什么地方?”瑾瑜一面伸手解下自己的披风,一面问。 怎么也想不到,今天早朝皇上突然会让自己去驻守边防,还是自己从未听过的济州。 好在不是飞沙关,不然自己可不要被赫连铨钰嘲笑舍不得,刚送他离开就巴巴地追上去。 “济州在大梁东面,挨着东珠。”方士文已经在一旁坐下,轻轻看着瑾瑜:“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三天后吧。”瑾瑜坐下,断过侍女送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顺势觉得身子暖和起来,“听皇上的意思,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叫我们回来了,各位哥哥手头上有什么要事就赶紧办了。” “三天……”方士文呢喃了一句。 “方大哥可是有什么不便?”瑾瑜忙问。 “没有。”方士文抬头,轻轻一笑,“那我先让人准备路上用的粮草。” “麻烦了。”瑾瑜轻轻点点头,随即看向一旁的拧眉思索的曹源,伸手推了推他,“你就不用跟着去了!” “什么?”曹源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瑾瑜,随即立马正色地站起身说:“为何不让我去?” 曹源暗想,自己好歹是这个军队的副将,此次皇上的意思是让全军都跟着去,怎么瑾瑜偏偏交代自己不用跟去。 瑾瑜勾嘴一笑,“不让你去自然是有理由的!” “昨日侯夫人让人送了信,大抵意思是嫣儿同意了!”瑾瑜说着朝曹源一笑,“既如此,你就好好留在家准备婚事吧!” “恭喜曹兄弟!”方士文立马起身道贺。 曹源方才拧眉思索便是在想要如何朝瑾瑜开口问问这事的下落,竟没想到瑾瑜却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好消息,一时之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可……这你们都去济州了,我……”曹源内心有些纠结。 “没事儿,不过是驻边罢了,我们先去,等你完婚后再来,”瑾瑜宽慰他说。 曹源有些犹豫,这婚自己定然是想结,但是他们都不在,岂不是不热闹了? “婚姻乃人生大事,你就权当将军给你放假了!”方士文也在一旁劝说道,“我们会在济州等你来的!” 曹源轻轻点点头,拱手朝着二人一拜,“那便辛苦众位了,待我完婚,必定立马赶往济州。” “不急,不急,新婚在家陪陪新人!”瑾瑜笑说着伸手拍拍曹源的肩膀。 这一要走,走的时间就长了,瑾府里比军营还忙,好在一切都有宫商安排,瑾瑜不用太费心。 宫商身为管家,自然只能留在瑾府,瑾瑜身边只带了一个柱子随军伺候,林安又挑了八百亲卫兵随行。 军营里的三万人,只给曹源留下一千,其余的全部随行去往济州。 三天的时间,瑾瑜又要过问军营之事,又要告别好友,忙的是脚不停歇。 “这一去,怕是要在外头过年了。”老夫人说着朝一旁的郑氏点了点头,那郑氏会议,转身进屋取了一个红纸包出来,交到老夫人手里。 老夫人接了红纸包,又取了一个香袋,将红纸包塞了进去,伸手轻轻抹平香袋,笑了笑,递到瑾瑜面前。 “这是给你的压岁钱!”老夫人笑说着,“以前老将军出去,大抵猜到不能回来过年,便会提前将嫣儿他们的压岁钱准备好,交由老妪保管,这一次,老妪便提前给了你,将这个带在身边,到了除夕夜再拆开,便算是老妪过年给你的了。” 瑾瑜顿了一下,望着老夫人手里的香袋有些感动,在孤儿院的时候,压岁钱只是书本上的一个名词,虽说期待,却也从来没有人给过。 有一次也是除夕夜,自己跟着糕点师傅学做糕点,晚上吃的是自己做的饺子,竟从饺子里吃出一枚硬币来。 “吃了这个,来年便有福气了!”糕点师傅笑着说。 瑾瑜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硬币收了起来,默默地觉得那就是压岁钱。 “怎么?不肯接?”老夫人见瑾瑜迟迟没有动,便笑着问了一句。 “没有。”瑾瑜回过神来,噙住眼里的泪水,连忙伸出双手接了老夫人手里的香囊,抿嘴轻轻一笑,“瑾瑜第一次收到压岁钱,所以有些感慨罢了,谢老夫人,谢嫂子!” 老夫人听瑾瑜这么一说,不觉心里一酸,越发的同情起瑾瑜来,拉着她聊了好一会儿,才放她离开。 瑾瑜离开侯府,这心情都一直没有完全平复下来。 “怎么了这事?”魏子渊一眼就看出瑾瑜的眼睛好似哭过一般,连忙开口问。 “没事!”瑾瑜摇摇头,随即一笑,扬了扬手里的香囊,“你猜,这事什么?” 魏子渊瞟了一眼她手里的香囊,瑾瑜平日里不爱佩戴这些,所以定是有人送的,这东西多数时候都是男女定情才用,也不知道她这事哪里得来的,还这般高兴。 “本王不知。”魏子渊淡定地开了口。 “就知道你猜不出来!”瑾瑜笑着说,随后小心翼翼地将香囊挂到自己腰间,“这是侯夫人给我的压岁钱,让我到了除夕夜才可以拆开!” 魏子渊轻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没想到你这么早便有压岁钱了。” 瑾瑜笑得越发得意,挂好香囊抬头看向魏子渊,眨巴眨巴眼睛:“王爷到时候也会给我压岁钱么?” “从京都到济州,快马加鞭不过五日便能到达,王爷只需让人提前几天,便能准时给我压岁钱!”瑾瑜又补充了一句,然后便一脸期待地看着魏子渊。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方夫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方夫人 魏子渊愣了一下,随后怒头看着瑾瑜,“你希望本王给你压岁钱?” “嗯!”瑾瑜点点头,抿嘴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香囊,“老夫人给我的这个是我收到的第一个压岁钱,只是有些提前了,若是王爷可以让人在除夕当天送抵,我一定会很高兴的!” 魏子渊看着瑾瑜的好书呢请,心里暗笑着,她在自己面前真的越来越没有界限了。 “此事本王暂记着,不过本王从未给过压岁钱,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好吧。”瑾瑜略显失落地抿抿嘴,“那我去了济州之后可以给您写信吗?” “可以。”魏子渊轻声说,“但本王不一定会回复。” “没关系,我就是找王爷说说话就好了!”瑾瑜说着抿抿嘴,抬手拖住自己的下巴,略显苦恼地说:“自从说了一个谎,便用了无数的谎话来圆,有时候我自己也会很苦恼,但是除了王爷我好似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人交流了。” 魏子渊没有动,静静地望着瑾瑜的侧脸,思绪又开始燥乱起来。 皇上突然让瑾瑜去往济州,很显然是想把她的叁万军调离京都,只是决定得这么仓促,恐怕,太后又给皇上吹了不少耳边风。 说来说去,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连累了瑾瑜。 “去了济州,你一切保重。”魏子渊轻声说着,希望太后只是想把他支开,否则离了自己的眼,太后要有什么动作自己也不知道。 “知道!”瑾瑜淡淡一笑,站起身,朝着魏子渊又是一拜,“那末将便先告退了,再会!” 再会! 魏子渊只在心里默念。 这一别也好,自己也好腾出手来查清当年的事情了,只要缠住太后,她应该就没有余力去对付瑾瑜了吧? 瑾瑜离了王府,便直接回家,才刚下车,听到一旁传来一声轻柔的女声:“将军请留步!” 瑾瑜停步回身,一旁的蓝布马车旁站了一位容貌俏丽的女子,里面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外面批了意见白色兔绒披风,静静地立在雪地里,十分好看。 瑾瑜不禁多看了几眼,因为觉得眼前这女子十分的眼熟。 “民妇见过将军!”女子娇柔地福了福身子。 “哦哦,我想起来了!”只是一点头的动作,便让瑾瑜有了印象,“嫂子好,快,里面请!” 这蓝衣女子正是方士文的妻子,瑾瑜上次见过一面,还是刚进京不久,在将军府门口,她也是一袭蓝衣,站的比较远,并未与众人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好似方才一般。 方夫人温婉一笑,点点头跟着瑾瑜进了府。 “打扰将军了。”方夫人坐下后轻声说。 “没事儿!”瑾瑜笑笑,平日里虽说几人玩的不错,但并未见过几位的副将的家眷,这方夫人还是第一个。 “嫂嫂可是找方大哥?他今日往军营里去了。”瑾瑜忙说。 方夫人轻轻摇摇头,“并不是,民妇是特意来求将军一件事的。” 瑾瑜有些吃惊,好奇这方夫人会有什么事来求自己,忙说:“嫂嫂只管说。” “民妇听说军队要往济州去了,很可能没办法回来过年,所以想求将军,许我跟着。”方夫人起身温声说。 “这事完全可以啊?”瑾瑜皱了皱眉头,军营里那条规定自己已经删了,而且此次去济州,将士们戍守城楼,并非野外,方士文完全可以在济州置一处房屋将方夫人安顿好,根本就不需要和自己商量。 “难道是方大哥不同意?”瑾瑜猜测着问。 方夫人抿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瑾瑜轻轻一笑,“方大哥一向遵守军规,事事思量周全,放心吧,此事我和他说去,嫂嫂若不怕舟车劳顿,明日便随军一同出发!” “民妇谢将军!”方夫人屈膝一拜。 送走了方夫人,瑾瑜站在门口思索了一会儿,便让人备了一匹马,直奔军营而去了。 方士文正在清点将士和军姿,见瑾瑜来了还有些好奇。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方士文问。 “我过来看看。”瑾瑜淡淡一笑,“方大哥忙完了么?” 方士文知道瑾瑜找自己有事,看看手里清点的差不多的册子,交给一旁的夏江,“差不多了。” 瑾瑜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同我四处走走。” 方士文心里好奇,必将瑾瑜今日的行为有些反常。 瑾瑜带了方士文出来,找了一无人的空地,才将自己见了方夫人的事情说出来。 “这军规我早已经撤去了,为何不肯嫂嫂跟你同去呢?”瑾瑜问。 方士文轻轻低了头,良久,才轻叹一声,“她身子弱,我担心她经不起这长途跋涉。” 瑾瑜微微皱了一下眉,方才方夫人并没有告诉自己这些,怕是担心自己不同意,便可以隐瞒了。 “既如此,你领军一千,走慢些!”瑾瑜想了想说。 “不行!”方士文立马皱了眉头,“怎么可以因我一人,连累军队!” “什么连累?”瑾瑜赶紧说,“这军中三万人,总有体力不支的,你领着这些人稍晚一点达到也无妨。” “可是……” “别可是了!”瑾瑜伸手拍拍方士文的肩膀,“这一走,便不知什么时候回,嫂嫂一人在家诸多不便,何况她身体还不好,你一走,便越发没人照顾了!” 方士文抬起的收慢慢垂了下去,神情有些愧色。 瑾瑜知道这几人中就方士文家世最差,父母皆不在了,家中只有一个妻子,他这一走,方夫人可真谓是孤苦一人了,也难怪方夫人身体不适也要求自己跟着一同去。 “好了,此事便就这么定了,我也与嫂嫂说好了,明日一同起程!”瑾瑜看着方士文正色道。 方士文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讲头低了下去,把要说的要忍住了,轻轻挤出一丝笑意,朝着瑾瑜拱手一拜,“属下谢过将军!” 瑾瑜抬手拍了拍方士文的肩膀,方士文抬起头,两人相视一笑。 第一百三十章 济州神医 第一百三十章 济州神医 “没想到这济州城倒是个繁华的地方!” 到济州的前几日,众人都一直忙着安顿住处,岗哨,值守等等,等到方士文夫妇到达济州,瑾瑜才总算抽出时间来。 一向爱凑热闹的她自然先带了人往街上去了。 有了之前飞沙关的印象,瑾瑜一直以为济州也会是一副那样的场景,待到了之后才发现,济州竟是勃勃生机,一片繁荣! “济州挨着东珠国,又离其都城汶海很近,因此常年都有两国的商人在这边境之城交易。”众人找了一间茶楼,坐下后方士文便轻轻开了口。 “你且站住!”瑾瑜点点头,出声叫住来送茶的店小二,“请问这济州有匪贼进犯么?” 店小二狐疑地扫了几人一眼,眼神有些胆怯。 “你别害怕,我们几个从京都来的,想在这做点生意,所以打听一下这里的世道是不是太平。”一旁的穆从义急中生智,找了一个借口。 “哦,原来如此,”店小二立马就放松了警惕,“几位爷若是担心这个大可放心,咱们济州啊,一向安定的很,虽说与东珠接壤,但从未有过战士,最多也就是平时有些小偷小摸的,不过哪里没有呢!” “而且啊,皇上才刚派了银枪将军驻城,这以后啊,咱济州城可就越发的太平咯!”店小二说的越发得意起来。 “谢谢了。”瑾瑜淡笑着点点头,“麻烦再给我们送点点心过来。” “好嘞~”店小二高兴地答应着去了。 瑾瑜轻轻扫了一眼其他四人,低声说:“看来,皇上是送我们来这里养老来了。” “又或者皇上是要对东珠有所行动?”杨绛小心翼翼地说。 “这里人太多,还是不要讨论这些了!”方士文见话题变得有些危险,连忙出声阻止,又扫了扫四周,这茶馆最是鱼龙混杂的地方。 “对对对,权当散心来了。”瑾瑜笑笑,“且吃好喝好便是!” 瑾瑜说的声音有点大,不过旁边那一桌的声音更大。 一个壮汉,但脚踩在板凳上,用粗犷的嗓音跟周围的重任说着话,周围的人都仰着脖子听得津津有味。 “神医就那么用手一扣,那人吐出一口黑血就醒了!”壮汉说着抡了抡肥壮的胳膊,“愣是把人从棺材里救活了!” “那可了不得!”一旁有人赞叹。 “我听说神医一向不随意救人的!”又有人说,“那棺材里的可是什么达官贵人?” “什么达官贵人,不过是我们村一樵夫!”壮汉说着脸上现出一丝鄙夷之色,“只是他人不错,平日里愿意帮助村里的人,神医念在他心善,便顺手救了他性命。” “还真是好人有好报呢!”有人感叹。 “看来这以后啊还是得多行善事!” “可不是,城南张员外你们知道吧?”人群中又有一人开了口,这一问,便肯定是有故事,立马吸引了众人向他看去。 那人略瘦,说话声音不似壮汉粗狂,就坐在靠墙的位置,大家一扭头就能看到他。 “那张员外仗着自己家大业大,欺负多少人了,结果就遭了报应,不久前染了怪病,周身溃烂,花重金去请神医,神医连见都没见!” “这种人是现世报,活该!”人群中有知晓张员外恶心的人皱眉骂了一句。 “可见啊,这神医是个十足的好人!” “是啊,是啊,可不是咱济州的一位奇才!” 瑾瑜听着这些人说话,不觉勾了勾嘴角,转头看了一眼方士文:“方大哥,不如我们也去请神医试试?” 方士文自然明白瑾瑜的意思,淡笑着摇摇头,“贱内已是宿疾,访了多少名医都没有效用,罢了。” 方士文的妻子,体寒身虚,不可大动,不可劳累,寻了许多医生,暂时靠药物养着,除了不能养育,其他还好,而且每次就医,妻子就会伤神一段时间,所以,方士文已经不大愿意让她就医了。 “试试又何妨?”瑾瑜勾嘴一笑,随即起身,走到那壮汉面前拱手一拜,“这位大哥,请问在哪里能找到这位神医?” 壮汉瞥了一眼瑾瑜,狐疑地问:“你要去找神医?” “是,家中有人身体不适,想求神医赐药,还请大哥告知神医所在。”瑾瑜笑着说。 壮汉见他说话态度不错,便也放松了些,“我只知道神医的家在万花谷,但是你能不能见到神医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谢了!”瑾瑜又是一拜,这才退回到桌边。 “你真要去找这个神医?”林安问。 瑾瑜轻轻一笑,“见见又何妨,这么传奇的人物,就算不看病,也该去拜访一番的!” “你刚没听见么?这神医性子不太好,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杨绛连忙说。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他性子到底有多怪呢?”瑾瑜抿嘴一笑,“而且,我觉得我性子也挺怪的,说不定正好臭味相投就处到一块去了!” 林安轻轻摇摇头,知晓众人劝不住她,便从腰间摸了一块影子放到桌上,轻声说:“去就去吧,倒底是一方人物,拜访一下也是应该!” “走吧,今日先回府,明日一早我们便去拜访神医!”瑾瑜说着起了身。 众人都知道她玩性大,而且固执,决定的事情就肯定会去做,纷纷摇了摇头,便跟了上去。 茶馆二楼一位翩翩少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轻轻一笑,起了身。 “公子,您往哪去?”他身后的小厮赶紧跟上。 “回家!”少年淡然一笑,“你刚没听见么?明日家里有客人!” 小厮一愣,随即开口问:“您认识人家么?” 自家公子可不见不知根底的人。 “方才不是认识了~”少年回头,理所当然地抿抿嘴唇。 “这话都没有说上就算认识了啊!”小厮嘀咕了一句,抬头见自家公子已经走远,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 少年走的不快,却是嘴角带笑,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这银枪将军才到济州几天,便要来拜访自己,不知道所为何事? 而且,我更好奇的是,你这性子到底有多怪,能和我臭味相投?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万花谷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万花谷 “这就是万花谷?”瑾瑜看着眼前的繁花锦簇停了脚步,济州比京都要暖和一些,可是这大冬天的,这么多花开着也不正常啊。 “看着情形应该是了。”林安四周看看,一眼望过去只能看到花,花海深处才有一座庄园,“我们去看看。” 众人点点头,沿着花丛中留出来的十字路往前走去。 庄园门是开着的,瑾瑜看了看还是听了脚步,拿手在开着门页上敲了敲。 “有人在吗?”瑾瑜问,头却已经伸进院子里四处打量起来。 “好像没人。”瑾瑜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几人,“要不我们先进去,如果碰到主人我们便解释一番?” “嗯。”杨绛点点头,率先抬脚跨过门槛,四处一看,只觉惊叹,这神医府上的景观可真是令人惊叹,假山石壁都好似自然雕琢一般,更别说古树奇花无数,墙壁上的石雕也是极其霸气。 “可真气派!”瑾瑜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什么时候我瑾府也能这般就好了,在那湖水中间的亭子上搭一戏台,请美人日日歌舞,美!” “哼,你小子还说你与断袖之癖,整日就记挂着美人歌舞!”杨绛反驳了她一句,众人有说有笑地便越过垂花门往里走去了。 “这神医府看着这么气派,却一个仆人都没有,可真奇怪。”穆从义轻声说着,目光防备地看了看四周。 瑾瑜听着这话微微抿唇,“府门打开,府中无人,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三十六计中的空城计,此时就差一个弹琴人了。” 瑾瑜话音刚落,内院便传来了琴声,众人皆是一愣,循着琴声走去,便看到在院子中间,一白衣少年正在安静抚琴。 “这就是神医?”杨绛皱眉,“这人年岁看着也就和瑾小弟差不多吧?” 白衣少年微低着头,眉目看的不是很清楚,韩式一双细长而白皙的双手抚在琴弦上,轻快灵活。 瑾瑜笑了笑,便欲抬脚往前,林安从身后一把抓住他,扯了手腕上的一块护手布朝着门中间扔了过去。 “嗖!”一声,护手便被一直箭刺穿直直地插在了门页上,院内的亲生戛然而止。 “这?”瑾瑜一愣,再看向弹琴少年的眼神也变得防备起来。 “来者何人?”少年止了琴,抬起头来,目光凛冽地看向停在门口的众人。 众人这才瞧清楚少年的模样,白脸红唇,果真是个稚嫩的孩子样。 “在下银枪将军瑾瑜,奉皇命驻守济州,听闻神医大名,特来一见。”瑾瑜不敢往前走了,只好立在门边,淡笑着对立面的白衣少年说道。 “见我?”白衣少年一笑,站起身来,确实一副修长的身材,本以为年纪跟瑾瑜差不多,但这身高却高多了。 “你就是神医?”杨绛接了话,狐疑的目光扫过白衣少年,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孩子八成是模仿你爹吧,好了,一会儿哥哥们再陪你玩,现在还是请你爹出来一见吧。” 莫轩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暗想这银枪将军身边的人也都是想法怪异的。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莫神医。”莫轩轻启朱唇,露出半排皓齿,声音去二十分的沉稳。 “你真是神医?”杨绛又问了一句,还是有些怀疑。 莫轩微微侧头,勾嘴一笑,并不答话。 “好吧,我就相信你是了!”瑾瑜开了口,正要抬脚,又看看左右,想起方才那支箭,便又将脚收了回来,抬头看着莫轩说:“那有劳神医把这两门间的机关去了吧,我等并不是坏人!” “这门上的机关,只有一根箭。”莫轩浅笑着说。 “哦。”瑾瑜点头一笑,便抬脚跨进了门,后脚还未及拿进去,“嗖”的一声,又是一箭,好在瑾瑜反应快,侧头躲了过去,箭直直地钉在了门上。 “你不是说只有一支箭吗?”瑾瑜站定脚步,不敢再往前迈,愤愤地看着莫轩说。 莫轩抿嘴痞笑,“我说这门上只有一支箭,可这有两扇门呢!” 瑾瑜哑口无言,气呼呼地白了一眼莫轩,那不会再有机关了? “嗯。”莫轩轻轻点头。 瑾瑜迟疑了一下,又重新抬了脚。 “且慢!”莫轩出声叫住,“我这院子只有病人才能进!” 瑾瑜的一只脚提在了半空,并未放下,抬眸看向莫轩,“没病之人进来之后会如何?” “死!”莫轩轻轻地突出一个字,惊得瑾瑜赶紧将抬起的脚又放了回去。 莫轩看着她这动作,勾嘴一笑,“将军放心,你已病入膏肓,大可放心进来!” “你说什么呢你!”杨绛的火爆脾气立马又被点燃了,上前一步站到瑾瑜身后,“我瑾小弟好好的,哪里就并入膏肓了!” “我看你也不是什么神医,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杨绛又说。 莫轩的眼神已经变得冷淡起来,听杨绛说完冷冷一笑,“既然不信我,又何必来求我!” 瑾瑜连忙伸手拽住杨绛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再说。 “好,我算一个,我家嫂嫂一直身寒体虚,也请神医瞧瞧。”瑾瑜又看向莫轩说。 莫轩的目光轻轻地瞟了一眼微靠在方士文身边的方夫人,傲慢地背过身去,“就你二人进来,其他人且在外面等着吧!” 瑾瑜一笑,连忙转身去请方夫人。 “方大哥放心,有我在并不会让嫂嫂受一点委屈的。”瑾瑜对方士文说。 方夫人也轻轻朝着方士文点了点头,随即自己轻轻提了提衣裙,跨进门内,小心翼翼地跟在瑾瑜的身后。 莫轩觉察到二人进来了,便径直往屋内走去。 瑾瑜回身,对着守在门口的几人轻轻点点头,便转过身去,步履沉稳地跟着莫轩进了屋。 一股混杂的药味扑鼻而来,瑾瑜皱了皱眉,显然是不习惯,一旁的方夫人倒是镇定,想来常年吃药,应该也是习惯这味道。 “坐!”莫轩看了一眼方夫人,说话打语气不像是请,倒像是命令,“伸出手来!” 方夫人看了他一眼,便依言与他并肩坐下,将手轻轻地搁到了矮桌上。 莫轩看都没看,自腰间取了一块灰色的方帕,盖到方夫人手腕上,才将手指搭上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把脉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把脉 瑾瑜看着莫轩如此讲究,便放心地笑了笑,趁着他给方夫人把脉的时候四处打量起这屋子来。 靠着西面是整墙的药柜,高度紧挨屋顶,一旁还摆着长梯,应该是取药用的。 里间烧着炉火,炉子上还炖着药。 四周的柜子上搁着些大小不一的瓶罐,有些杂乱,但是看起来就好似历史博物馆般的雄伟。 “看够了么?”莫轩话你开了口,抽开了手指,淡笑着对方夫人说:“夫人这是幼年留下的病根,好在一直用药养着,并不是什么大病。” 瑾瑜听到莫轩说话的声音才回过头来的,结果莫轩已经温婉地给方夫人讲病去了,就好似那句问自己的话并不是他说的一般,害得瑾瑜只好将想好的答词又咽进了嘴里。 看着莫轩起身,瑾瑜的目光赶紧跟了上去。 只见他绕过椅子,在桌上的瓶瓶罐罐里翻找了一顿,找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轻轻一笑,又拽着药瓶上了长梯。 那长梯在他的脚下好似长了脚一般,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稳的好像电子移动一般。 莫轩在长梯上,忽上忽下的,还得瑾瑜站在下面还为他捏了一把汗,对方却丝毫没有要掉下来。 莫轩动作极其娴熟,拉一抽屉,伸手一抓,取到的药往空中的竹篮中放好,待全部取完,伸手取了竹篮,直接从长梯上飞了下来,着如同杂技般的一串动作,看得瑾瑜双眼都亮了起来,对眼前这个神医是满满的佩服。 莫轩提了竹篮信步走到柜台边,往称上放上一张纸,手快速在篮中抓起一种药材放上去,瞟一眼秤又抓另一重药材混进去,反复几次,一副药材配齐,自一旁取一截草绳,将药包好,又快速地包下一包。 一会儿十包草药便五包一捆,全部包好了。 “这草药,连喝十日,每日早起便喝!”莫轩将药递给方夫人,又伸手现出手里的药瓶,“这里面的药丸,每日取一颗化于热汤之中,泡两炷香的时间!” “谢神医!”方夫人接了药轻轻朝着莫轩行了一礼,温声说着,又转头看一眼瑾瑜,“那将军?” 莫轩回身,看一眼瑾瑜,勾嘴一笑,“将军病入膏肓,我得多花些时间医治,所以麻烦夫人你先出去。” 方夫人有些迟疑,自然不肯离去,毕竟瑾瑜一人留在这里,自己出去了也没法跟外面的几位交代,便疑惑地看着瑾瑜。 “没事儿,嫂嫂便先出去吧。”瑾瑜朝着方夫人一笑,“神医给你的药拿好了,方大哥看了肯定会高兴的。” “那将军你?”方夫人又轻声问。 “我没事!”瑾瑜咧嘴一笑,“神医只不过是留我看病罢了,一会儿我也就出来了。” 方夫人迟疑了一下,朝着二人福了福身子,便走了出去。 莫轩勾嘴一笑,走到自己之前的位子坐下,用眼示意瑾瑜也坐。 瑾瑜听话地坐了过去。 “伸手!”莫轩说。 瑾瑜侧头瞥了他一眼,却没有动。 “我不需要把脉,我的身体有没有病我自己知道!”瑾瑜淡笑着说。 莫轩顿了一下,随即轻轻一笑,“将军以为不让我把脉,我就看不出您的女儿身了么?” 瑾瑜一愣,扭头诧异地盯着莫轩。 当初为了隐藏女儿身,替魏子渊挡下那一刀的时候瑾瑜都坚持没有请大夫,就是因为知道台服一搭脉,立马能分出男女来,所以来找莫轩就不是为了让他给自己搭脉,却不想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瑾瑜镇定地问,这人既然将方夫人支了出去,肯定就没打算拆穿自己。 “男女有别,除了脉象,气息,骨骼都会有所不同,我只许观你面相便知道你是男是女!”莫轩盯着瑾瑜说。 “观面向?”瑾瑜轻轻一笑,打趣地看着莫轩,“你这是医术呢还是道术?” “不管什么,能看出你的真实身份就是!”莫轩不退让地反驳回来。 “那,既然都被你猜出来了,你就索性替我把把脉吧。”瑾瑜呵呵一笑,率性地将手往桌上搁去。 “你没病,用不着!”莫轩淡淡地瞟了一眼瑾瑜的手腕。 瑾瑜不满地抿抿嘴唇,只觉得这人性子还真是奇怪,自己都这般随性了,居然还不准他的意图。 “既然没病你为什么要说我病入膏肓!”瑾瑜收回手,“方才若不是我拦着,杨大哥真有可能把你杀了!” “那也得他有那本事!”莫轩眼里闪过一丝傲慢之色,随即轻轻一笑,又恢复了稚嫩的神色,淡笑着看着瑾瑜,“我不过是好奇堂堂银枪将军怎么回事个女流之辈罢了?” “女流之辈怎么了,你瞧不起啊?”瑾瑜白了他一眼。 “不敢,只是好奇罢了!”莫轩轻轻一笑,“你告诉我原因,今日的诊资就免了!” 瑾瑜抿嘴思忖了一番,随即勾嘴一笑,俏皮地朝着莫轩眨了眨眼睛,“要我告诉你原因也可以,只不过你还得再帮我办一件事!” 莫轩犹豫了一下,轻轻开了口:“说吧,什么事?” “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药?”瑾瑜低头从腰间摸出一个小药瓶,直接将药丸倒在了桌上。 药丸很明显是浸了水的,表面的金色已经淡去了许多,但还残留着一些痕迹。 这药是魏子渊日日吃的,瑾瑜就是趁着老总管不注意从他身上偷出来的,随后自己又塞了颗差不多大小的泥丸回去。 老总管总是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处理这药丸,所以也觉察不出瑾瑜的偷梁换柱。 原本这药就想拿给军医看看的,但自从上次军营混进人之后瑾瑜便也不敢太相信军营里的人,皇城根下的大夫更是不敢相信,所以这药瑾瑜便一直没有拿出来。 昨日在茶馆听人把神医说的这么玄乎,心里便打了这个主意,正好借了方士文妻子身体不适的名义,特意来寻这神医,为的就是看看这药到底是什么药,自觉告诉她,不应该像王爷说的那么简单! “这药哪里来的?”莫轩盯着眼前的药丸轻声说,眉宇间已经积了一层淡淡的厉色。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在乎的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在乎的人 “偷来的……”瑾瑜轻声说,警惕地看着莫轩,“你到底能不能看出这是什么药?” “哼!”莫轩冷笑一声,伸手拿起桌上的药丸举到眼前看了好一会儿,冷声说:“我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药!” 瑾瑜没有接话,只觉得莫轩的神情有些奇怪。 之前明明还脸上带笑的,自从自己拿出这药丸之后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稚嫩的脸上现出阴冷的气息来,让人有些紧张。 “你告诉我这药从哪里得来的,我便告诉你这是什么药?”莫轩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瑾瑜说,“不要对我撒谎!” 瑾瑜愣了愣,试探性地说:“你能知道我有没有说谎?” “你试试就知道了!”莫轩冷笑着说,看着瑾瑜的眼神就好似要把她吃掉一般。 “那算了,我不要你看了!”瑾瑜瘪瘪嘴,伸手去拿莫轩手上的药丸。 这可是自己瞒着王爷偷出来的药,怎么可能轻易告诉别人。 莫轩轻轻一动,将药丸握进手心里,静静地看着瑾瑜说:“你觉得你还有机会拿回去么?” 瑾瑜迟疑了一下,咬咬嘴唇看向莫轩,“那你先告诉我这药是好的还是坏的!” “坏的。”莫轩不假思索地说。 瑾瑜目光一怔,整个人有些愣神。 莫轩觉察到瑾瑜的神情,轻轻扬了扬嘴角,“看来,吃这个药的人是你在乎的人。” 瑾瑜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认,自己确实是在乎王爷的。 “这样吧,我再退一步,你告诉我这药哪里来的,我给你这个药的解药!”莫轩笑着说。 瑾瑜稍稍犹豫一番,抬起眼眸看着莫轩,“你得先发誓,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不许对任何人说!” “好,我发誓!”莫轩面色淡定地说,“以我毕生医术起誓。” 瑾瑜轻轻一笑,这个誓言可以,抿了抿嘴唇,便轻轻开口说:“这药是我从江南王府偷出来,是太后赐给王爷的药,不过王爷因为嫌弃药苦,每次假意吃下,之后就会悄悄吐出来,你手里握着的那颗就是他吐出来的。” 莫轩皱了皱眉头,将手里的药丸放回了桌上,轻轻一笑,“很好,看来你没有骗我!”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骗你?”瑾瑜轻轻一笑。 莫轩的目光轻轻地瞥了一眼桌上的药丸,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了下去,目光也变得迷茫起来,好似在回忆什么。 “这药是我做的。”莫轩轻声说。 瑾瑜一愣,拧着眉头看向莫轩,“你为何要害王爷!” 莫轩抬起头来,不屑地白了一眼瑾瑜,“当初我做这药不过是因为研究医术,只不过是年少不懂事,被歹人利用了罢了。” “那这药到底有什么坏处?”瑾瑜连忙问。 莫轩盯着桌上的药轻声说:“这药丸里一共十种药,其中九种都是养身的补药,只有一味安神草有毒。” “安神草有毒?”瑾瑜皱了眉头,她不懂药,但是安神草这类的药在军营里会用到,给受伤的将士止痛用的。 “安神草本生就有微毒,能麻痹人的神经,而且它与其他九中药品混用之后,药性会增大,所以,这药,但看药方看不出问题,问题就出在这药量的掌握上。” “那这药长期服用会怎样?”瑾瑜又问。 “身虚体寒,四肢无力,病状跟方才那位夫人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先天不足的病根,一个是药物所致!”莫轩说着起了身,伸手取了桌上的药丸,走到柜子边,挑了一个空药瓶,将药丸投了进去。 “你可有解药?”瑾瑜忙追上去,趴在柜台边上问。 “解药我自然有,只是这解药要看过病人的情况之后才能配到。”莫轩说,“看在你没有瞒我的份上,你把他找来,我便替他医治。” “王爷人在京都呢!”瑾瑜忙说,“你就不能直接配好药给他送去么?” 莫轩侧头,瞪了一眼瑾瑜,“这用药讲究量,你以为是随意就可以吃的么!” “依你所说,这王爷每日并未完全吃下药,体内药性必定不高,我若冒然施药,一不小心会要了他的性命!” “而且,这药他应该吃了十几年了。”莫轩轻声说。 “十几年?”瑾瑜又是一惊,随即想起来,大家都说王爷自幼身体虚弱,向来应该是服药有几年了。 瑾瑜随即又狐疑地看一眼莫轩,“十几年前你出生了么?” 莫轩抬起头,轻轻一笑,“你觉得我多少岁?” “十七?”瑾瑜随意猜了一个。 莫轩低下头,轻轻一笑,“再加个而立!” “不可能!”瑾瑜惊得往后退了一步,直直地盯着莫轩,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他已经47了,“你又骗我!” “医术是一个慢慢积淀的过程,你真以为十几岁的小毛孩能够悬壶济世?” “可……可你的脸……”瑾瑜还是不敢相信。 “这不过是靠药物维持着罢了。”莫轩低着头淡然地说,“一旦药停下来,便会现出原貌了。” 瑾瑜瘪瘪嘴,迟疑了一下,又小声问:“那就没有其他办法?哪怕先缓缓也行啊。” “缓缓?”莫轩微微皱了皱眉,随即轻抿嘴角一笑,“你这么一说要是有种草药可以!” “什么?”瑾瑜忙问。 “海藻花!”莫轩说,“明日一早你来找我,我带你去海边找!” “可以!”瑾瑜立马点了头。 约定好时间,瑾瑜便出了门,林安等人自然是围上来一顿询问。 “放心吧,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累着了!”瑾瑜随口胡诌了几句,“神医说明日带我出去找一种草药,只要找到草药就可以为我治病了。” “那我明日陪你来。”林安连忙说。 “不用,神医让我自己来,我就一个人来好了。”瑾瑜忙说。 林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坚持。 莫轩送了瑾瑜出门,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瓶,渐渐地隐去了脸上的笑意。 我知你聪慧,当初我给你看过的药方你都能立马记下来,却不知你竟用它来巩固你的地位。 那皇宫之中真的就那么令你留恋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海藻花 第一百三十四章 海藻花 “早!”瑾瑜到万花谷的时候太阳才刚出来没多久,柔光打在身上,没有什么温度,远远地便看到莫轩双手负后,立在一簇花前,他身旁还跟着一个灰布衣服的药童,瑾瑜淡淡一笑,便上前打了招呼。 “早。”莫轩轻答一句,转过身来,露出冷峻的容颜。 “啊,你!”瑾瑜看着莫轩的样貌,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瞥了瞥眼睛,小声问:“这就是本来面貌?” “嗯。”莫轩淡淡应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书童,“他叫小鱼儿,我的药童。” “你好。”瑾瑜朝着小鱼儿点了点头,立马又将目光转向莫轩,说实在的,莫轩的五官十分的好看,虽说积了些岁月的痕迹,但不影响其本就英俊的五官。 “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啊!”瑾瑜笑着说,“英俊潇洒,还带着些成熟,给人安全感!” 莫轩轻提嘴角,侧头看向瑾瑜,“你喜欢?” “嗯。”瑾瑜点点头,相比昨天那副稚嫩的模样,自己到真觉得这张大叔脸才称得上“神医”这个称号。 “呵……”莫轩轻轻一笑,“那你留下来嫁给我。” 小鱼儿和瑾瑜同时停住了脚步。 “公……公子,这位可是瑾将军?”小鱼儿结结巴巴地说,他还不知道瑾瑜女儿身的事实,听到自家公子要娶以男的,早已经吓懵。 瑾瑜看着莫轩嘴角的笑意,明白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便皱了皱眉头,不满地说:“我才不要嫁给你这样的大叔呢!” “那你还说喜欢。”莫轩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去,“京都的那位才是你的心上人吧?” “京都?”瑾瑜追上去,“你是说王爷?” “怎么?不是?”莫轩又侧头问。 “自然不是!”瑾瑜坦然地说,“人家可是王爷,岂是我能高攀的!” “既然不是,那这人也就没有必要救了。”莫轩说着停下了脚步,好似真不往前走了一般。 “哎,虽说王爷不是我心上人,但他是我最敬佩的人啊!”瑾瑜着急地说,“我视他为知己,救知己不是正常的么?” 莫轩看着瑾瑜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还是不懂情的好,没了这三千烦恼。 三人到了海边,潮水已经慢慢地涨起来了,莫轩带了瑾瑜和小鱼儿,沿着海岸走着。 “海藻花为红色,藻衣是绿色,一般长在石缝之中。”莫轩一面走一面对二人说着。 瑾瑜点点头,只是听了个大概,目光细致地在各石缝里打量着。 “我找到了!”最先发现海藻花的是小鱼儿,他跟在莫轩身边多年,知晓这草药不能乱采,便出声告诉了大家。 瑾瑜连忙跟着莫轩走了上去,石缝里可怜兮兮地长着一株绿色的植物,圆形的小叶子,一层一层地堆叠着,在顶端才有几朵零星的红色的小花。 “这是么?”瑾瑜蹲在一旁问。 “嗯。”莫轩点了点头,自腰间取了一个小布袋,轻轻地凑到海藻草旁边,用手指朝着海藻草弹了一下,海藻草上的话多便顺利地掉进了布袋里。 莫轩取完所有的花,伸手将海藻草连根拔起,扔进小鱼儿身后的背篓里。 “一株草就只有这么几朵花?”瑾瑜起身问,刚才拿三朵小花加起来都不及拇指盖大。 “所以,这海藻花也算得上是稀世药材了。”莫轩说着而继续往前走去,“要做成药包,我们起码要采集一百株。” “一百!”瑾瑜吃惊地叫了一声,“那要采到什么时候去?” “这是你要救人,如果不愿意我们可以现在回去。”莫轩回过身来,看了一眼瑾瑜说。 “哦。那我还是继续吧。”瑾瑜瘪瘪嘴,只好低头继续在石缝里搜寻。 海藻花虽不多,倒也不难找,这是取花比较麻烦,三人忙活了大半天,终于采齐了一百多。 “如果这几天都不下雨,三天的时间便可以将这些花制成干花。”莫轩将装海藻花从布袋里倒出来,小心翼翼地在簸箕里铺平,“待花晒干之后,你绣一香袋,将这些花瓣装起来,让他日日带着,便能抵去一些安神草的药性。” “嗯。”瑾瑜点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侧头看向莫轩:“你刚说让我绣一个香袋?” “嗯。”莫轩淡笑着点了点头,“香袋最是传情。” 瑾瑜知晓他这是又拿自己和王爷开玩笑呢,白了他一眼,“我堂堂以大将军,哪里会绣香袋!” “你小时候没学女红?”莫轩看过去,不相信瑾瑜不会。 “我小时候只学了打架!”瑾瑜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制成药丸,直接给他吃了么?” “这药不能吃!”莫轩冷声说着,“你既不会,便去集市上买一个,人家怎么说也是个王爷,你可要挑个好点的,不然人家未必会带。” 莫轩说完便转身进了屋,独留瑾瑜站在院子中央,瘪瘪嘴。 离开万花谷,瑾瑜便往集市上去了,想着莫轩说的话,便想去为魏子渊挑一个香袋,便找了间看着不错的绸缎庄走了进去。 “这位爷,想给夫人买香袋吗?”店掌柜赶紧迎上来。 夫人?瑾瑜嘴角一翘,想起自己先前打趣老总管的那番话,王爷是夫人,不觉好笑,便点点头说:“嗯,我看看,老板取些料子好的来瞧瞧。” 掌柜的打量一眼瑾瑜,看衣服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人,便赶紧迎了瑾瑜往一旁坐下,又招呼伙计送来几个金丝缕的香袋。 瑾瑜一一看过了,这托盘端出来的确实比墙上挂的那些要好,只是料子对上了,这花样却都是写花花草草的,倒是不适合王爷带。 “客观是没有中意的吗?”店掌柜巧合瑾瑜的神色,连忙问。 “这料子呵做工倒是都好,只是这花样我不喜欢。”瑾瑜如实说着,随即抬头看向店掌柜:“可否能定制?” “当然可以,工资拿花样来,我们的秀娘会做好的。”店掌柜连忙答。 瑾瑜抿嘴一笑,“那好,明日我便让将花样送来,你照图给我绣好了,两日内绣完,多给你一百两!” “好嘞~”掌柜的一听这语气,显然不差钱,连忙答应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吴大娘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吴大娘 三日后,瑾瑜如期往万花谷去。 远远地瞧着莫轩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依旧保持着大叔的样貌。 “来啦。”莫轩逼着眼睛轻声说着,显然是早已经听到了瑾瑜的脚步声,随后才睁开眼睛看一眼瑾瑜,轻提嘴角,“绣袋做好了?” “买的。”瑾瑜从袖子里摸出刚从绸缎庄取到的绣袋示意了一下。 “进来吧,要都给你配好了。”莫轩说着起了身,网身后的屋里走去。 瑾瑜瞥了一眼还在晃荡的躺椅,赶紧跟进了屋里,四处打量了一眼,“小鱼儿不在?” “他干娘病了,他回去照顾去了。”莫轩说着伸手从瑾瑜的手里抽出香袋,放在手里瞧了瞧。 上好的浅灰色银丝锦,正面锈了一个大大的“渊”只,反面则是几点红绿点缀的小花,旁人看了也许无意,但莫轩一看就知道画的是海藻花。 “看来这绣袋你也花了不少心思。”莫轩笑了笑说。 瑾瑜有些不好意思地白了他一眼,这人总是拿自己打趣,“那秀坊里的绣袋都是些花花草草,我怕王爷不戴,才自己画了花样的!” “知了,知了。”莫轩点点头,转身去药柜里取出晒好的海藻花装进绣袋里,“我就是随口问问,你用不着慌忙解释。” 瑾瑜抿抿嘴唇,乖乖闭嘴,趴在柜台边上,看莫轩往绣袋里放东西。 “这是干梨花,香味清幽,是用来盖住海藻草的腥味的。”莫轩说着将绣袋扎好,伸手送到瑾瑜面前,“让他日日佩戴就好了。” “好。”瑾瑜伸手接了绣袋,送到鼻子前面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果真腥味不明显了,这样的味道王爷应该可以接受吧。 “公子,不好了,我娘又犯病了!”小鱼儿忽然叫嚣着跑了进来,瞥了一眼瑾瑜,也没时间顾及,便又看向莫轩,“请公子帮我瞧瞧。” “好!”莫轩说着赶紧出了柜台,瑾瑜看了二人一眼,也赶紧追了上去。 小鱼儿的娘就住在神医府内,只不过在后院比较偏僻的院子里,瑾瑜来过几次都没听见过动静,所以并不知情。 刚进院子,便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咚咚”的撞击声,莫轩眉头一阵,看向小鱼儿,“你没将她绑起来吗?” “我刚出来的急忘了!”小鱼儿仓促回答着,赶紧冲进了屋子里,屋子里的撞击声越来越大了,还伴随着些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 “娘!” 屋里传来小鱼儿焦急的声音。 瑾瑜和莫轩同时进了屋,屋子里已经砸的乱七八糟了,只见一妇人,蓬头垢面的,就如同一头暴走的野兽,嘴里哼叫着,四处砸东西,还不停地拿头撞柱子。 小鱼儿本就身材瘦小,试了几下,都没有拦住妇人。 瑾瑜眉头一皱,将手里的香袋放入怀里,快走一步,便到了妇人身边,擒拿术是她的强项,把握好力度,朝着她手肘,肩膀,后腰几处麻筋轻轻捏去,妇人立刻就老实了下来,浑身无力地瘫软下来。 瑾瑜连忙伸手,拦腰将妇人接住。 “放到床上去。”莫轩连忙说。 瑾瑜点点头,赶紧将人抱起,送到了床上。 妇人虽然几处筋脉被瑾瑜擒住,使不上力气,但是并没与停歇,等着一双大眼,直直地看着瑾瑜,手还时不时地挣扎一下。 “让开!”莫轩说了一句,随即靠到窗边,右手手指上钳着三根细长的银针,左手伸出,稳稳地扣住妇人还在晃动的头,唰唰唰,三下,快速地将银针插了下去,床上的妇人立马不动了。 莫轩扫了一眼妇人,取回针,放在手里的帕子上擦了擦,随即收回,转身对小鱼儿说:“找些要给你娘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 瑾瑜侧头看一眼床上的妇人,已经昏睡过去了,额头上因为撞墙留下了一个伤口。 “走了。”莫轩看了一眼瑾瑜,抬脚往外走去。 瑾瑜瞥了一眼他删除门外的身影,朝着小鱼儿点点头,便赶紧跟了上去。 “刚才多谢你了。”莫轩听到瑾瑜的脚步,回过头,轻轻朝她笑了笑。 “没事。”瑾瑜赶紧摇摇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那大娘得的是什么病?” “心病。”莫轩轻声说,“二十几年前,她刚出生的孩子不见了,后来又被发配边防,自此心里留下了芥蒂,放不下,导致精神错乱,偶尔便会发病一回。” “每回发病都是这般?”瑾瑜又问,方才那情景,就好似狂犬病犯了一般。 “嗯。”莫轩点了点头,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往前走着。 “小鱼儿家里也是发配到边防来的,他的爹娘都在修海防的时候累死了,剩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好心的吴大娘便开始照顾她,两人一直相依为命。” “后来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他们被允许出来独立生活,我见他们可怜,便收在了府里,只不过吴大娘这病,我确实一直没有办法救治。” “心病还须心药医,她兴许找到她的孩子就好了。”瑾瑜轻声说着,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可怜天下父母心,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否也会为我这般肝肠寸断。 “想什么呢?”莫轩见她出神。便停下脚步问。 瑾瑜淡淡一笑,轻轻摇头,“我在想,怎样才能帮吴大娘找到她的孩子。” “恐怕难了。”莫轩皱了皱眉头,“她早已经把以前的事情忘了,只是忘不掉她那未满月就丢了的孩子,当初的婴儿如今也不知道是否养大成了人,就算成了人,这二十几年的变化,也没人认得出来了。” 瑾瑜点点头,暗叹了一口气,轻声说:“期望老天有眼,让这对可怜的母子还能再见一次吧。” 莫轩侧头,看着瑾瑜的神情,轻轻一笑,许久,轻启朱唇:“我收你为徒如何?” “什么?”瑾瑜一愣。 莫轩背过身往前走去,“你若没有听见就算了。” “不不不,我答应,我答应。”瑾瑜赶紧笑着追了上去,成为神医的徒弟怎么着也得答应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除夕 第一百三十六章 除夕 转眼,便到了除夕了,济州城倒是比以前安静了一些,大家都关了铺子赶回老家过年去了。 除夕当天一早便下起了鹅毛大雪,雪一直没有停,瑾瑜一早起来,哪也没去,就坐在窗边看起雪来。 将军府也算是热闹非凡,下人们和侍卫们一起,四处挂灯笼、贴福纸,瑾瑜趴在窗边,侧头看着外面的忙碌的人影,轻轻笑了笑。 哎,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王爷会不会让人送压岁钱来。 “公子,热水准备好了。”柱子进来说。 瑾瑜起身,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让人将衣服放进去就好。” 过年,换新衣,柱子一大早上便起来张罗了。 换了新衣,瑾瑜便四处瞧了瞧,又亲自带人去把正门上的春联贴了,便命人出去请客去了。 曹源年后才会完婚,所以还留在京都,除了几位副将,瑾瑜还请了莫轩过来,毕竟现如今他是自己的师父,这地位已经不同了。 “莫生医,内人的病多为感谢了,我敬你一杯!”方士文率先起了身,举杯看向莫轩说。 方夫人的病如今已打好,莫轩另外开了药在为她调养这身子,原本不大愿意相信的方士文,如今对莫轩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又加之莫轩收了瑾瑜为徒,几人便也忘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 “治病救人本是行医之本,方副将用不着如此客气。”莫轩说着,也举了手里的举杯,“此酒,大家共饮,只当祝贺新年!” “说得好!”杨绛附和着,先举杯起了身,众人于是熙熙攘攘地,都起了身,举杯一杯,共饮一杯,好不开心。 “将军,你醉了!”林安见瑾瑜行动都有些踉跄了,赶紧上前伸手扶住她。 “无妨,今日高兴。”瑾瑜笑着摆摆手,说话的神态倒也是有些醉了,“待我与外面的弟兄们饮一杯就好!” 除夕大团圆,虽说瑾瑜已经批了许多的假,但依旧有许多士兵要留下来戍守边防,瑾瑜也让他们轮着岗地来吃上一顿年夜饭。 莫轩看着林安的神情,轻轻一笑,随即起身,伸手扣住瑾瑜的手腕,自腰间摸出一粒药丸扔进了她嘴里。 “师父,你给我吃了什么,好苦!”瑾瑜直接将药丸嚼了咽下,随后皱着眉头对莫轩说,他只是微醉,还能辩出人来。 “这药可以解酒。”莫轩说着放开了她的手腕,转头看向林安,“你且让她去跟外面的将士喝一杯,随后便扶她回去休息吧。” “嗯,时候不早了,我们也都该散去了。”方士文起身说。 “好。”林安答应着,扶了瑾瑜出去,同外厅的将士们饮了一杯,她还想再喝,可惜有林安拦着,将士们也不敢起哄,便悻悻地回院里去了。 外面的天有些冷,又加上醒酒药的药效上来了,瑾瑜好似清醒了一些。 “雪停了。”瑾瑜松开林安,自己往前走了几步,出了廊子,抬头朝着天空看了看,并没有感受到雪花飘下来。 “下了一天了,也该停了。”林安担心她在雪地里摔倒,赶紧上去扶住她,把她掺回廊子里,“外面冷,我先送你回屋吧。” “好。”瑾瑜轻轻点点头,再也不挣扎,老老实实地任由林安扶着,回了自己的屋。 “我让侍女来伺候你歇息。”林安看了一眼呆坐在榻上的瑾瑜说。 “不用了。”瑾瑜轻轻摇摇头,伸手去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我睡不着,且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坐一会儿。” 林安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走过去拿起瑾瑜放在一旁的披风挂到屏风上去,便轻轻地退了出去。 “吱呀”一声关门声,房间里便静了下来。 瑾瑜歪靠在榻上,望着跳动的烛火,竟呆呆地笑了出来。 这一切就好似在做梦一样,没想到自己真的从孤儿院里跑了出来,还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朝代里,认识这么多有趣、温暖的人。 瑾瑜不敢睡,害怕睡醒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了,醒来之后自己还是在冰冷的孤儿院里。 瑾瑜坐了一会儿,伸手摸到自己腰间的绣袋,轻轻一笑,将绣袋取了下来,轻轻拆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一个折好的方布红包,轻轻展开,里面竟是几粒金瓜子,细细数了一下,银的和金的各有十几粒。瑾瑜握了握手掌,将金瓜子我在手心里,浅浅一笑,随即起身,走到书桌旁,找出自己的木匣子,将金瓜子撒了进去,随后又取一张纸在桌面铺开,提笔写起自己的随笔来。 瑾瑜现在已经习惯用古体字了,以前的羽毛笔也被她放弃了,换了毛笔,时不时还会换个字体啥的,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魏子渊。 想到魏子渊,瑾瑜停了笔,抬头思忖了一会儿,这除夕都快过完了,王爷的人也没有来。 “这大过年的竟还这般认真呢!”头顶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瑾瑜一惊,赶紧抬头往梁上看去,却不想那人一惊跳下身来,立于桌前。 一张少年脸,一副武侠装扮,脸上还带着淡笑。 “什么人?”瑾瑜立马警惕地问。 暗羽轻轻勾了勾嘴角,随即不慌不忙地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红纸包,用两手指夹住高高举起,淡笑着说:“王爷托我给将军送点东西。” “压岁钱!”瑾瑜脸上露出喜色,立马起身要去拿暗羽手里的东西。 暗羽轻轻一动,躲开去,趁着瑾瑜还未生气,赶紧补了一句:“我这么辛苦给你送来,你也不道一句感谢?” 瑾瑜一愣,随即笑着朝暗羽拱手一拜,“谢暗羽大侠劳累送来。” 暗羽瘪瘪嘴,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嘀咕一句:“王爷还真是什么都肯和你说!” 瑾瑜可不理他,自拿了红纸包往一旁拆去。 里面装了不少金豆,皆是黄豆大小,看数量便知不少,更有一张剪纸,是用金片剪的,愣是活生生勾勒出一个自己。 瑾瑜盯着这些东西笑了许久,待想起暗羽时才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胎记 第一百三十七章 胎记 江南王府,魏子渊刚从皇宫里回来,老总管便迎上前说:“王爷,济州来人了。” “什么人?”魏子渊连忙问,从济州过来的,除了暗羽就只有瑾瑜了,暗羽不会托人来府里,只有可能是瑾瑜的人。 “一个将士,替将军送了贺礼过来,老奴想着他该回家团聚,便让他把东西放下先回去了。”老总管跟在魏子渊身边说。 “嗯。”魏子渊应了一声,先进了屋,褪去身上的披风交给一旁的宫女,随即才从老总管手里接过一个小檀木盒子。 “你先下去吧,让下人都到厅里候着,本王更衣便过来。”魏子渊说着拿了盒子往里走去,老总管点点头,便躬身退了出去。 魏子渊坐到桌边,伸手打开盒子,取了里面的香袋出来,用手手指摸了摸绣袋正面的“渊”字,轻快地抿起了嘴角。 没想到,自己交给她的字体她如今已经练得这么好了。 魏子渊却不知,瑾瑜为了写到这一个“渊”字,废了多少张纸,整整写了两个时辰,才将这个字写满意。 魏子渊拿起香袋放到鼻子边嗅了嗅,味道清香,勾勾嘴角,将香袋系到腰间,便起身,往大厅去,给下人们发新年赏了。 年初一是个大好的晴天,路上的雪开始融化,杨绛等人自然是一大早便往瑾瑜府里闹来了,瑾瑜被他们闹不过,只好早早地起来,去军营里转了一圈,便让柱子备好礼,往万花谷去了。 这徒弟给师父拜年,是应该的。 瑾瑜道万花谷的时候莫轩正在院子里晒着草药,小鱼儿在扫雪,吴大娘这安静地坐在门口晒着太阳,其乐融融的样子。 “师父,徒儿给您拜年来啦!”瑾瑜刚进院,便高声喊了一句。 “哟,将军来了!”吴大娘先起了身,上前迎住瑾瑜。 吴大娘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位大美人,如今年岁大了,又加上在边防里被折磨了一番,花容不在,但是俏丽的五官却未走形,不犯病的时候,稍加梳洗便十分的好看。 因为瑾瑜拜了莫轩为师,经常过来,吴大娘对瑾瑜也就熟了。 “来的还挺早。”莫轩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淡淡地看了瑾瑜一眼。 瑾瑜嘿嘿一笑,“给师父拜年,来晚了怕责罚!” “是怕我少了你的压岁钱吧?”莫轩白了一眼瑾瑜,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红纸包递给她,“你那京城里的王爷可给你送压岁钱来了?” 瑾瑜前一秒握着红纸包还在笑呢,听到莫轩这么一问,立马愣了神,警惕地看着莫轩,“师父,你是不是暗中监视我?” “哼,看来还真送了!”莫轩轻笑一声,随即瞥一眼瑾瑜,转过身去,“为师想着你特意让人提前五天走,千里迢迢的不就是为了赶着初兮把香袋送个别人了,你都有这份心思了,那王爷应该也不至于想不到。” “哼,师父你就知道在我面前卖弄聪儿明!”瑾瑜还了一句嘴,随即坐到吴大娘身边去,温声问:“大娘最近身体还好吧?” “好,好着呢!”吴大娘开始的笑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你看,连疤痕都没了呢!” “还真没有了。”瑾瑜看了看笑着说。 “要不说公子是神医呢!”吴大娘自豪地说了一句。 瑾瑜笑笑,看向莫轩,忽又想起进来的时候看到梅花的事情,便开了口:“师父,我刚进来的时候瞧着院子里的红梅开了,好漂亮!一会儿我剪几枝回去。” “你一个大将军,抱着花回去合适么?”莫轩并未回头,继续弄着自己的草药。 “放心,我又不摆在自己房里,是拿去送给方嫂嫂的。”瑾瑜忙说。 “送给她就更不当了,人家是有夫之妇,你那么殷勤做什么!”莫轩继续反驳到。 瑾瑜瘪瘪嘴,决意不理会他了,于是笑着转身看向吴大娘,却发现对方两眼有些呆滞,搁在腿上的手指不停地在发抖。 “大娘?”瑾瑜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结果吴大娘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将莫轩吸引了过来。 “不好,怕是要犯病,你抓住她!”莫轩说着赶紧进屋取针去了,瑾瑜点点头,连忙伸手扶住吴大娘。 “大娘,你怎么了?”瑾瑜扶着她,着急地问。 “孩子……”吴大娘的手臂开始抖动起来,瑾瑜不得不多花点力气抱住她。 “孩子怎么了?”瑾瑜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梅花。”吴大娘竟还真往下说了,“孩子的肩膀上有梅花……” 瑾瑜一怔,整个人呆住了,也忘了要抓住吴大娘了。 好在莫轩取了针出来,趁着吴大娘还没有完全病发,朝着她头顶刺了过去,吴大娘又昏睡了过去。 梅花, 孩子肩膀上有梅花…… 肩膀上有梅花的,不是王爷吗? 瑾瑜眼前闪过自己伸手拉掉黑衣人衣袖的场景,还有在温汤里的场景,魏子渊肩头上的梅花格外的显眼。 莫轩瞟了一眼出神的瑾瑜,将吴大娘抱起,叫了小鱼儿,先将吴大娘送回了她的院子,再回来时,瑾瑜还带在原地。 “你怎么了?”莫轩站到瑾瑜面前问。 瑾瑜晃过神来,看了一眼莫轩,赶紧又将目光躲了开去,“师父,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先回家去了。” 莫轩沉着脸,知道瑾瑜定是有事,但她不肯开口自己也不好强求,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瑾瑜赶紧从莫轩身旁溜走了。 如果王爷是吴大娘的儿子,也就能解释太后为什么要从小给王爷喂药丸了。 只是王爷不是王爷,这样的话瑾瑜就算再信任莫轩,也不敢对他说啊,毕竟,这关系到王爷的性命和地位。 瑾瑜一路浑浑噩噩地回了将军府,遣散了众人,便将自己关进了屋内。 这事要告诉王爷么? 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这王爷和吴大娘他会选谁? 瑾瑜将头埋进双手里,只觉得自己现在的思绪就如同一团乱麻,闭上眼,就全是魏子渊肩头上的梅花胎记,这般独特的胎记,这世间还会有第二个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万花谷刺客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万花谷刺客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惊得瑾瑜一愣,这府里从未有人如此粗鲁地敲过门,所以瑾瑜赶紧起了身。 “将军,万花谷那边出事了!”林安推开门慌张地说。 瑾瑜一愣,自己上午回来,下午就出事了,太后的人消息就这么灵? 回过神来,瑾瑜抓过自己的长枪便快速出了屋,“出了什么事?” “说是有人闯入!”林安急忙跟上瑾瑜,“小鱼儿来报的,慌慌张张地,话也说不清楚。” 瑾瑜皱皱眉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暗自觉得肯定是太后的人。 时间紧迫。林安招了上百亲卫兵便跟着瑾瑜出发了,队伍穿过街道,引起一些人驻足围观,毕竟这银枪将军到了济州,一直很低调,从未这么大阵仗地出现过。 刚到万花谷,瑾瑜庀听到了打斗声,赶紧翻身下马,循着声音进入内院。 院内,莫轩和暗羽护着吴大娘,正在跟几位黑衣人打斗,明显暗羽和莫轩处于劣势,两人身上都有深浅不一的伤。 瑾瑜执了长枪站到暗羽身旁这,瞟了一眼他腰身上的伤,一面应对着黑衣人,一面说:“你护着吴大娘到屋里去!” 暗羽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看来一直都是在咬牙坚持,听了瑾瑜的话,咬咬牙,便点点头,伸手扶了神情有些慌张的吴大娘往屋子里躲去。 黑衣人见吴大娘要逃,连忙提剑上去想要阻拦,瑾瑜直接将手里的长枪扔了出去,直直地插在了黑衣人的心脏处。 没了长枪,瑾瑜立马褪下手腕上的九步蛇,以鞭为武器,陪着这莫轩往厢房门口推了推,护住里面的人。 外面,林安带了亲卫兵杀了进来,黑衣人回头一看,发现势头不对,便开始边打边撤,七八人黑衣人最终逃走了4人。 “派人四处搜寻!”瑾瑜转身对林安道,“让杨大哥再派些人来,一定要找到这些人!” 林安领了命就赶紧安排人四处搜寻去了。 瑾瑜赶紧收了手里的九步蛇,转身扶住莫轩。 莫轩本就不太会武功,方才只是应对,若不是暗羽出现的及时,恐怕他和吴大娘都已经面桑黄泉了。 如今身上有几处刀伤,最主要的是经理已经透支,见瑾瑜过来搀扶自己,赶紧将一般的身子靠在了瑾瑜身上。 “先进屋。”瑾瑜轻声说着,扶了莫轩进屋。 “你扶我坐下,然后给那位兄弟看看伤势!”莫轩虚弱地说。 瑾瑜点点头,扶了莫轩到一旁坐下,随后按着莫轩说的,去柜子里去了止血散棉布出来替暗羽处理伤口。 “王爷派你来的?”瑾瑜蹲到暗羽旁边,一面为他处理伤口一面问。 暗羽咬牙忍着伤口的痛,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莫轩。 “你不用看他!”瑾瑜抬头看了一眼暗羽说,“他既然绑了吴大娘,也就有权利知道这事。” “忍着点痛!”瑾瑜说着拿起药瓶往他的伤口上洒了些止血散。 暗羽握了一下拳,确实忍着没有出声。 “那些黑衣人是太后的么?”瑾瑜又问。 “你已经都知道了?”暗羽狐疑地看着瑾瑜说,说话的时候带着丝丝的喘息和倒吸的声音。 “零零碎碎地应该猜到了一些。”瑾瑜沉着脸,认真地替暗羽包扎好伤口,随后起身断了止血散到另一边去帮莫轩处理身上的刀口。 “今天上午,吴大娘犯病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孩子身上有梅花,而我见过王爷肩膀上的胎记。”瑾瑜低声说着。 “没想到你们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暗羽竟出乎意料地开了一句玩笑话。 瑾瑜回头,白了他一眼,继续说:“我从老总管那里偷了太后赐给王爷的药,师父说那药有毒,将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一块,我大概也就明白了。” “你来济州,不单单只是来为我送压岁钱的吧?”瑾瑜问。 莫轩只有左胳膊上有两处很浅的刀伤,处理起来,倒也不难,所以瑾瑜一直可以分出心思来跟一旁的暗羽说话。 莫轩虽然还不太懂瑾瑜在说什么,但也暗暗觉察到自己被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里,见瑾瑜和暗羽说话,所以一直安静地没有说话。 挨着暗羽坐着的吴大娘更是不敢出声。 “王爷也只是猜测,所以让我四处查探,我查到当年有个扭了孩子的妇女被发配到了济州,所以才会来这边碰碰运气的。”暗羽总算是肯开口说实话了,“只是没想到太后的人竟然会比我们快一步。” “说不定你早就已经惊动她了,她的人应该是一直在暗中监视你。”瑾瑜说着起了身,莫轩的伤口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莫轩微微动了动,起了身,走到暗羽面前,伸手探了探他的脉象,转身,往柜台里走去。 不一会儿又取了一个药瓶出来,递给暗羽,“全喝了!” 暗羽稍作迟疑,随即伸手接了药瓶,送到嘴边,仰头一饮而尽。 “将军!”外援传来一阵脚步声,杨绛、方士文几人都赶了过来,瑾瑜赶紧朝着莫轩和暗羽点了点头,示意刚才的话不要再提起了。 “将军,没受伤吧?”杨绛先进了屋,担心地看向瑾瑜。 “我没事,”瑾瑜摇了摇头,忙又问:“怎样,抓到那几个黑衣人了么?” “没有,我已经命人在所有的城门和关卡设防,严加搜索,一定可以找到黑衣人的!”穆从义说。 “这万花谷已经不安全了,莫神医和吴大娘不如先去将军暂住几日。”方士文转头看向莫轩提议到。 莫轩迟疑了一下,看看吴大娘,点了点头,“好。” “那我们先回将军府。”瑾瑜说着伸手去扶吴大娘,“大娘,去我府上住几日可好?” “好,好。”吴大娘还没完全从恐惧中回过神来,战战巍巍地抓住瑾瑜的手腕,随后四处看着,“小鱼儿,鱼儿呢?” 众人这才发现小鱼儿一直没有出现过。 “我马上派人去找!”方士文说着赶紧转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京都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京都 “怎么样,找到了么?”瑾瑜赶紧迎上去问往屋里走来的方士文和杨绛三人。 “没有。”方士文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已经让人在全城搜索,却还是没有一点进展。” “将军~”屋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喊,是穆从义的声音,众人皆以为又发现,纷纷扭头看去。 穆从义急匆匆地跑进屋,还喘着粗气,“我们在药店里发现了一人,应该是黑衣人中的一个。” “人呢?”瑾瑜连忙问。 “死了。”穆从义大喘了一口气,才完全恢复过来,“在回来的路上被人用暗箭射死了,估计是他的同伙。” 众人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 “不过他先前说过小鱼儿确实被他们抓了,而且好像被送到他们的头儿那里去了。”穆从义又说,“但他们的头儿是谁我还没问出来。” 瑾瑜眉头一皱,这些黑衣人是太后的人,就算不是太后亲自指使他们,他们的头儿应该也是太后身边的人,所以,他们这是将小鱼儿带到了京都了么? “我的小鱼儿啊!”吴大娘突然高声哭了起来,哀嚎声惊得众人纷纷低下了头。 “好了,你们且先退下吧。”瑾瑜转身对方士文等人说,“让人继续全城盘查。” 看着他们退了出去,瑾瑜团回身,瞟了一眼莫轩和林安,伸手扶了吴大娘往里间的暖阁走去。 暗羽身上有伤,暂时躺在暖阁的榻上休养。 “大娘,你先别哭了,我们会想办法救出小鱼儿的。”瑾瑜安慰吴大娘说。 “谢,谢谢将军。”吴大娘抽泣着隐了哭声。 瑾瑜正色,转头先看了一眼林安,“林大哥,也许你现在已经有所察觉了,不过我们几个现在被牵连在一件很复杂的事情里,这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所以,你按着我说的去做就好。” “嗯,将军只管吩咐。”林安沉稳回答。 在他们几人的对话中,林安多次听到了王爷和太后,早就猜到了瑾瑜这次牵扯进去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小事,虽然自己也担心瑾瑜的安危,但是深知瑾瑜的倔强性子,林安这一次选择完全听从她。 瑾瑜欣慰地点点头,随后沉声道:“小鱼儿怕是被他们送往京都去了,不过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吴大娘,应该暂时不会对小鱼儿怎么样?不过是以防万一,做个牵制吴大娘的筹码。” “但小鱼儿也不能不救吧?”莫轩开了口,毕竟小鱼儿是他的人。 “自然要救!”瑾瑜忙说,随即又陷入了沉思中,希望可以相处一个好对策来。 林安插不上话,也就没有开口,房间里有些沉默,那鱼轻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不如我赶回京都去。” “你不行!”瑾瑜立马皱着眉头拒绝了,“你的伤还要养些时日,而且,你已经暴露了,太后对你肯定会提防的。” “我回京都去!”瑾瑜下了决心。 “你?”暗羽一惊,“这事已经将你牵扯进来了,你回去越发会引起太后的注意。” “不会。”瑾瑜轻轻一笑,“因为她不可能想到我是个女的。” “这军中无将,朝廷也会察觉的。”林安又说。 瑾瑜侧头,看向林安,“这就是要你帮忙的地方了。” “明日一早,便传令下去,就说我身体不适,请了莫神医在府中医治,一段时间内不得出门,军中事务皆由林侍长协同几位副将打理。”瑾瑜方才已经在脑子里打算好了,所以说出来都是有条有理的,“而且,太后肯定会派人查找吴大娘、暗羽的下落,正好利用者屋子将他们保护在这里。” 众人一阵沉默,最后还是莫轩先开了口,“我认为可行,我同瑾瑜一同往京都去。” “昨日的打斗,你们皆是露了面的人,只有我和瑾瑜可以化妆成其他人,我们二人进京,可以进的大摇大摆。” “师父您要陪我去?”瑾瑜一愣,在自己的计划里,可没有把莫轩计划进去。 “嗯”莫轩轻轻点了点头,“昨日我是少年模样,到时候我跟你装扮成父女进京去,不会引人注意的。” “但是吴大娘的病?”瑾瑜知道有人陪着自己也是照应,但是看看一旁的吴大娘,又有些犹豫了。想想吴大娘每次发病起来,都十分的吓人,而且现在吴大娘还是个很重要的人,必须将她保护好。 “我也去!”吴大娘连忙起了身,身子还有些颤抖,“去救小鱼儿。” “你不行!”暗羽立马支起半边身子说,“太后肯定会对你下毒手的。” “对,吴大娘您不能去,你只有一直不露面,才能保证小鱼儿的安全。”瑾瑜连忙说。 “吴大娘没事儿,我配些镇定的药丸,每日叮嘱她吃下,就不会犯病的。”莫轩又说,随即转身看看吴大娘,“我去给您把小鱼儿接回来,你就留在这将军府里。” 那吴大娘迟疑了一会儿,乖乖地点了点头。 瑾瑜见众人没了异议,便厉声说:“那就这么决定了,明日一早我和师父便易装出城往京都去,林大哥,请你务必要保护好吴大娘和暗羽的安危,一旦京都有动向,我一定会跟你们联系的。”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都同意了这一决定。 夜,慢慢地盖了下来,林安捧了两件新裙,送到了瑾瑜屋里,瑾瑜正在书桌旁写着明日要用到的军令。 “千万要注意安全。”林安立在瑾瑜的桌边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开了口。 他是想劝她别去的,但也深知她固执的性格,不过那京都有王爷,王爷定会保她平安的。 “嗯,知道。”瑾瑜点点头,放下笔,抬头一笑,随即将手里的军令拿起来,放到烛火旁烤了烤,然后递给林安。 “几位副将那边辛苦你给他们解释一下,”瑾瑜温声说,“此时毕竟牵涉王爷和太后,他们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一旦事败,他们也好置身事外。” 林安轻轻点了点头,“好。” 第二日一早,莫轩和瑾瑜便易了妆,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时候出了济州城。 第一百四十章 心仪之人 第一百四十章 心仪之人 魏子渊有些心慌,毕竟好几日未曾收到暗羽的消息了,这会儿突然被太后宣进宫,自然暗觉不好。 进了太后的寝殿,亦如往日,除了晋嬷嬷并没有其他宫人在跟前伺候,魏子渊稳稳神情,走上前,一如往常地跪拜请安。 “起来吧。”太后轻声说,“座。” 魏子渊起了身,往晋嬷嬷搬来的绣蹲上坐去,随后静等着太后开口。 “叫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跟瑾将军可还有联系?”太后轻声问。 “瑾将军去了济州以后给儿臣来过两封信,不过都是请教文学的,儿臣谨记母后教诲,不敢与此人有太多关联,因此并未回信。”魏子渊谨慎回答。 瑾瑜的那两封信,自己确实并没有回。 一封是道平安的,瑾瑜特意嘱咐了不用回信。 再一封便是连同香囊一起送来的,只有一首贺词,是祝贺新春的,自己既然已经让暗羽送了压岁钱过去,自然就再没有回信的道理了。 因此,两封信都未曾回信,倒也不算骗太后。 “那就好。”太后轻轻笑了笑,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哀家也是为了你好,瑾将军无父无母的,不怕人说道也就算了,你毕竟是一朝王爷,万不可因为结交了不该交的人毁了声誉。” “儿臣知道了。”魏子渊心里有事,不愿意跟太后争执,便她说什么都应着。 太后自己心里有事,原本只是把他叫来试探一番,见他今日说话态度这么好,倒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深,担心惊扰了他,所以问了没几句,便让他回去了。 晋嬷嬷送了魏子渊出去后,便转身回了太后跟前。 太后还在思考,抬起头来,瞟了一眼低着头的晋嬷嬷,“你觉得王爷知道了吗?” 晋嬷嬷低着头,轻声答:“依奴才所见,应该是还不知道,否则王爷不至于如此平静。”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说:“让人继续在济州寻找那个女人的下落,还有王爷的那名暗卫,见到之后直接杀了。” “是!”晋嬷嬷低下头去,随后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太后,“那他们抓回来的那个孩子?” “那孩子确定是那个女人的吗?”太后冷声问。 “暗卫是这样说的。”晋嬷嬷说。 “既如此,先找个地方将他关起来!”太后轻声说,“为了以防那女人联合王爷做危害哀家的事情,留他做个人质也好。” “嗯。”晋嬷嬷点点头。 “此外,让人留意瑾瑜的动向,”太后又嘱咐道,“哀家也没想到恰巧那个女人也在济州,竟把他也给牵扯进来了,此时他若不多事还好,若是敢生事,哀家必定留不了他!” “老奴知道。”晋嬷嬷有点头,“那京都是不是也要让人查查?以防他的人偷溜回来?” “这道不用了,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免得惊扰了皇上。”太后说着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让王府的眼线留点意,一旦有可疑人跟王爷接洽立马告诉哀家。” “是!”晋嬷嬷沉声答道。 魏子渊出了太后寝宫,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 太后虽然问的比较隐晦,但时不时就提起瑾瑜和济州,不禁让人担心是不是济州那边出了问题。 “给王爷请安。”画语公主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魏子渊的沉思,魏子渊抬起头来,见画语一人站在路边,便轻轻扯了扯嘴角。 “免礼,你怎么在这站着?” “画语再此等王爷?”画语淡笑着说。 “等我?”魏子渊轻轻一笑,随即问:“可是又有新词要本王鉴赏?” “不是。”画语淡笑着摇了摇头,慢慢地从衣袖中摸出一个香囊,“画语为王爷绣了一个香袋,想送给王爷。” 魏子渊盯着画语手里的香袋,轻轻一笑,随即低头瞟了一眼自己腰间香袋,“本王已经有了。” 画语一开始并未仔细打量魏子渊的装扮,所以没有注意到他的腰间多了一个浅灰色的香袋。 那香袋正面还有一个黑色的“渊”一字,一看便知道是有人专门为王爷做的,而且那人肯定也得到了王爷的允许,不然,谁敢将王爷的名讳绣到香袋上去,就连自己,挑来挑去,也只在香袋上绣了几枝红梅。 画语握着香袋的手用了用力,却还是不死心地说:“原来王爷已经有绣袋了,是府里人给绣的么?” 魏子渊知道画语是什么意思,便抬起头来,轻轻一笑,“不是,是本王心仪之人绣的。” 画语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亲口听着魏子渊说这样的话,一时之间竟有些承受不住,差点在魏子渊面前失了仪态,连忙站稳脚步,强忍着眼泪,朝着魏子渊福了福身子。 “是画语冒犯了,既然王爷已经有了香袋,那画语便不自作多情了,画语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嗯,你去吧。”魏子渊语气平淡地回答着。 随后见画语小碎步快速地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渐渐地淡去了脸上的笑容。 自己原本不想伤她,只是这般下去,只怕日后伤的更深,不如让她就此断了心里的念头吧。 在低头看一眼自己腰间的香袋,抚手上去摸了摸,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来。 心仪之人。 她绣这香袋的时候也是这般想的么? 瑾瑜和莫轩赶了五天的路,终于到了京都,眼看着天快要黑着,趁着夜色进了城,这城门倒是没有像瑾瑜想象的那般设防,两人轻轻松松地便进了城。 “我们现在去哪?”莫轩停住脚步问。 这京都他是第一次来,因为她,他曾发誓不会来这囚禁之城,可如今,也是因为她,他才日夜兼程地往这座城里赶。 “王府!”瑾瑜轻轻翘起嘴角,牵着马往前走去。 “就这么冒然地去?”莫轩赶紧问,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虽然知道瑾瑜与王爷认识,但是不用忌讳一下太后吗? “当然!”瑾瑜应声,随后侧头朝着莫轩一笑,“师父,从现在起,你便是瑾将军从济州为王爷请来治病的神医,而我是您的乖女儿。” 瑾瑜说着朝莫轩眨了眨眼睛,随后甜甜地说:“爹爹,女儿给您带路。”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对父女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对父女 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