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山镇》 1 伊山镇，一个风景优美得一塌糊涂的小镇。吴小乐和他的家人一直默默无闻地生活在这镇上，而那些希望默默有闻地生活在这里的人不是进了监狱就是变成了残废。小乐出生前改革的春风还没来得急吹到这里，不幸的是港台的影片却因为改革的春风顺势吹到了这里。那时还是个科技欠发达思想欠开明的时代，镇上还没有几个人能够考上大学，然而那些没考上大学却又无所事事的人在看完《古惑仔》之后热血沸腾，加上港台武侠片的熏陶，镇上开始帮派林立。可惜的是镇上没有几个地方能够像铜锣湾那么繁华，后起的帮派就只能在金鸡岭一带称霸了，不幸的是那一带是块墓地，这些称霸金鸡岭的帮派唯一可做的就是可以利用自己的恶势力把金鸡岭上风水比较好的墓地留给自己和帮派骨干成员。那是镇上混乱的一个年代，直到小乐出生的前一年，我们国家伟大的领导人下了一个严打的命令，县镇府顺势将那些黑势力一网打尽，所有地方重新回到政府手里，老百姓再也不用向黑势力交保护费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用交费了，后来很多人开始向政府交一个叫管理费的费。 小乐出生的那一年一切开始变得平静。因为那一年亚运的吉祥物是个叫盼盼的熊猫，小乐的名字因此差一点就叫盼盼，但是聪明智慧的吴爸预测到了一些事情，连忙改叫小乐。结果小乐八岁那年胡同里十个孩子里有八个叫盼盼，经常引起误会，吴爸经常因为自己的预测精准感到无比开心。吴爸是小乐认识的众多长辈里唯一一个念过大学的，外界因此常在小乐耳边赞扬他的父亲。小乐从小对父亲无比崇拜，因为吴爸是个文理双全的人，吴爸在读书的时候把学校里能拿的奖项全部拿了一遍甚至是卫生标兵，小乐更是崇拜，因为那在那个不怎么讲卫生的年代吴爸能够突破一些事情，这实属不易。 小乐小时候认识的每一个长辈都告诉他他以后一定可以他爸一样当个大学生，小乐因此真的觉得自己以后一定是个大学生，可事实是小乐一踏进学校大门就开始哭，那是一个变化极为迅速的过程。小学的时候小乐一直表现平平，父母经常为他的将来感到担忧，但不知为何，六年级时小乐不知哪来的神力，成绩突飞猛进，在小升初的考试里势如破竹地考进了县重点中学。镇上有两所中学，一所镇中，一所县中，因为伊山镇是县政府的所在。这两所学校好比一对夫妇生育了两个孩子，不幸的是其中一个幼时身体瘫痪大脑残疾，父母在尽力让这个孩子活下去的同时，只能把一切教育的培养放在那个活蹦乱跳的孩子的身上，而那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就是镇人民亲爱的县中。小乐考上县中之后一大家人为之欢心鼓舞，因为大家又觉得这个孩子有希望了，只是以前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2 初中开学的时候是一个美丽的初秋，尽管早已立秋，但是天气依然表现得十分炎热。小乐怀揣着和别人一样的欣喜参加了军训，作为重点中学的学生，他们甚至觉得连军训都是比镇中上档子的，尽管他们的军训就是在没有军官不穿军服地在学校里训练一个礼拜的做广播体操，而镇中是有军官有穿军服的每天拉链竞赛。 在那个害羞的年代很多人都是害羞的，小乐第一次走进教室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坐到最后一排，可是相对于别人来讲，他的第一感觉已经是第43感觉了，无奈之下小乐只好坐到了第三排。班主任迟迟没有来到教室，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小乐的同桌热情的对他进行自我介绍。小乐的同桌叫李小乐，这让小乐心中顿时充满亲切，愉快地回答道：我也叫小乐，吴小乐。这时，小乐身后突然一只手抓住小乐的肩膀道：草，我叫吴大乐！小乐楞了一下，不知所措，只道：哦，你好，我叫吴小乐。这时那个叫吴大乐仍然抓住小乐的肩膀对他的同桌说：草，我叫吴大乐。小乐一下意识到，原来这人是个傻x。小乐跟李小乐很快熟悉起来，二人不仅名字相近，就连家也住的相距甚近。班主任走进教室的时候窗外突然下起来了小雨，过了几分钟，广播里突然突然传来：由于下雨，教务处决议同学们留在教室里看教育录像。的动听的声音。班级里开始骚动起来，班主任连忙示意安静，并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王小松”然后告诉大家这是他的名字而且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担任他们的语文老师及班主任。这是小乐生平遇见的第一位男性班主任，内心充满了欢喜，因为在小乐的印象里每一个女班主任都热衷于打学生，因为女性老师在打学生的时候既能发泄情绪又因为力气不大而不至于把学生打伤，男老师却不行，稍微一个耳光就能把学生打得双耳失聪，终身残疾。小乐内心一直默默窃喜着，竟开起小差，不知讲台上所云。 中午放学的时候雨神奇地停了，大家开心地看完《少年黄飞鸿》走出教室涌向停车场。小乐推车走出校门的时候天空突然放晴，这时李小乐也同时推车出了来。回家的路上二人大谈上午看的《少年黄飞鸿》，李小乐问小乐：你看过《射雕淫熊传》没有？小乐笑道：《射雕英雄传》谁没看过啊。李小乐说：你看的跟我看的肯定不一样。小乐说：我不相信，我连小说都看过了。李小乐说：小说我也看过了，可惜还没有拍成电视剧，但是我估计就算拍出来了广电局也不给播。小乐听得云里雾里，嘴里说：那你什么时候拿来我看看你看的到底是不是我看的。李小乐连忙答应。下午上学的时候小乐看见李小乐竟然背着书包，忙问：今天军训你背什么书包呢？李小乐偷偷地说：我把书带给你啊，这书不能示人。小乐心想也对，虽说是名著可毕竟是课外书，要是被班主任发现非得叫家长不可。李小乐又说：我把书包都给你，军训完前给我也行。想了想又说道：军训以后还要放一个星期的假，你去我家还给我也行。小乐连连称好，心想这书我都看过了，哪要那么长的时间，我只需要一晚上就能阅览一遍。 下午的时候天色一片大好，蓝蓝的天空中黄黄的太阳。小乐心想教务处倘若再决定下午让我留在教室看教育录像真是对不起这美好的天气了。下午上课铃打响的时候教务处终于又作了一个决定：由于上午的雨水未干，操场一片泥泞，教务处依然决议同学们留在教室里看教育录像。不同的是这次真的变成了教育录像了，这可能是播放人员上午的失误，可是同学希望这次的播放才是失误，录像放到三十分钟的时候依然没有变成《少年黄飞鸿》，于是引起了阵阵“操蛋”声。这就好比买彩票中了五百万，隔天突然告诉他其实没中，那是个失误，本来不知道自己中了奖还能安生地生活，这样一来那人只能上吊自杀了，因为中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了，没中只会通知他一个人，原来准备拿到五百万就移民，不幸的是现在不仅拿不到五百万他的家人却要一天被人绑架八次。所以千万不要给别人虚幻的希望，这只会使别人对生活更加的失望。 同学们开始因无聊变得没有耐心，因为他们被禁止交谈，不幸的是他们真的就不交谈了。这时候小乐和李小乐表现出了过人的聪慧，他们发明了眼睛看着电视，嘴却在不停动着的高科技行为，整个下午他们聊的非常愉快。 3 放学的时候天空中依然光芒万丈。小乐和李小乐觉得时间尚早，于是决定去李小乐家。因为要去新同学家，小乐的内心表现得无比喜悦与忐忑，因为他总体来说是个内向的男孩。要去李小乐家就必须先路过小乐自己的家，然而当时吴父吴母管教尚严，经家门而不入的事情只能发生在大禹的身上，二人商议，只得从胜利路绕道而行。 胜利路是镇中心地带，那里上班下班人群流动很大，加上县高中，镇高中，县小学，镇小学环绕周围，原本不需要流动的人群因为要接自己的孩子放学不得不流动进来。那里的交通也最差，胜利路常年修常年坏，政府拨不出款来修整条路，经常只修一半，有时遇上整条路都坏政府又连修一半的钱都拿不出来的时候就会先把两边护栏修得牢靠一点，以免车辆在这瘫痪的马路上发生交通意外的时候很容易的撞向路边伤及无辜。小乐他们那天刚巧遇见了很多年难得一遇的整条路瘫痪的奇观，小乐和李小乐在拥挤的人群中缓缓移动，那感觉放佛便秘，交通警察使劲地指挥了很长时间才出去了一点点，无奈，余下很多只能慢慢努力。此时李小乐灵机一动，带着小乐拐进中大街，又在拥挤的中大街找到一条巷子横穿到护城河边。这里行人最为稀少，因为这里两边都是大桥，无论从哪边走都必须搬车上桥，遇上开摩托的就时常只能望桥兴叹了，勤劳的大众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勤劳，因为他们已经勤劳了一天。二人正欢快地向向阳大桥驶去，不料驶到大桥下面的时候他们发现桥上挤满了和他们一样智慧的人，小乐想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右顾护城河，恨不能投河自尽。李小乐总是能够在关键的时刻灵机一动，于是又领着小乐横决中大街，来到双桥河，然后沿着金鸡岭的方向一路北上。李小乐说他知道在金鸡岭一带有一条小路能够横决护城河。小乐想了半天，那不还是河。 二人一路北上，经过金鸡岭又往北行驶了很长一段路，小乐终于忍不住问：你不是说就在金鸡岭一带吗？李小乐也连呼带喘道：我想快到了，看到田就到了。此时天色已晚，小乐大惊道：我们半个小时前就看到田了。李小乐不信，连忙反驳：不可能，我的眼是五点二的眼，你看见我会没看见？小乐并没有再做反驳，二人继续北上，上到一座大桥又开始北下。此时天色更晚，凉风袭人，二人感觉不妙，真巧此时有个男子骑着摩托向他们缓缓而来。李小乐连忙拦下车询问那男子道：叔叔，请问这是什么地方。那男子往身后一望无际的大路指了指说：再往北走十里路就到市中心了。小乐和李小乐相互一视，内心充满了崩溃。李小乐崩溃中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再骑回去岂不要到凌晨？那男子看出端倪，心想原来是两操蛋孩子迷路了，于是连忙报警。五分钟后警车到达了案发现场，警察叔叔把小乐和李小乐领上了车，然后又把他们的自行车挂在了警车上。一路上小乐李小乐沉默不语，这时旁边的警察叔叔突然问道：小朋友，坐过警车吗？李小乐抬头看了看小乐，嘴里说：没想到我们小小年纪就坐警车了。引得两位警察叔叔忍不住大笑。 小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吴爸还在外面寻找小乐，只有吴妈一个人在家，看到两位警察把孩子领回来，心想孩子也许犯了什么事，于是痛哭流涕。警察叔叔连忙安慰道：您的孩子就是在路上迷路了，有个人报了警，我们就把他给领回来了。吴妈的哭声戛然而止，对警察叔叔连忙称谢。 警察叔叔走掉之后，吴爸也回来了，看到小乐忙问：你去哪了？吴妈接茬道：去市中心玩了。小乐心想我明明都没有到市中心。吴爸又问：怎么回来的？吴妈又接茬道：警察送回来的，人家警察临走时还说以后再迷路还叫他们去接。吴爸放声大笑。小乐在一旁半天不敢吱声，直到吴妈叫他赶紧洗漱睡觉。 4 小乐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一想到晚上坐警车小乐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窗户外面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小乐看着这轮明月心中一下子想到了：床前明月光。又想到明天又要去学校军训，闭眼去睡却睡不着，于是坐起来打开台灯，拿过李小乐的书包抽出里面的书，随意的翻到一百多页，第一行赫然写着：败逃的金兵看到梅超风坐在草丛中一动也不动，殊不知她被洪七公点了穴道，于是将她拖进洞穴，脱去衣服……看到这里，小乐怔一合上书，才发现封面上写的竟是《射雕淫熊传》，心想原来是本黄书，加上封面背景中太阳放射出的光芒屎黄屎黄，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小乐从不曾看过这样的书，看完竟开始心惊胆战，仿佛做了什么坏事，连忙把书装进书包，关掉台灯躺下去，很快入睡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小乐被窗外射进的阳光刺醒了，再一看表，时间尚早，躺下又想去睡，睡不着了，于是起床洗漱，吃了点东西早早地去学校了。小乐骑着自行车在阳光下行驶着，心里想得居然是昨晚那本黄书，开始浮想联翩。这就好比人的初夜一样，不管对方丑美，往往最为难忘，不料小乐竟把第一次给了梅超风，心里确实有些遗憾。这时一个女孩子把小乐从浮想联翩中惊醒，小乐起初不认识她，但是那女孩子告诉他她跟他是同班同学，小乐听后赶紧不好意思起来，连忙道歉。那女孩说：我叫贾文，你是不是叫吴小乐？小乐连忙称是，嘴里又说：真不好意思，我都不记得你的名字。贾文笑道：我跟吴大乐是小学同学，昨天听他说我们班有个叫吴小乐的，笑了我半天。小乐一下子真的不好意思了，不知道说什么，又怕失礼，只好没话找话问：哦？那你们以前是什么学校的？贾文答道：是健康路小学的。小乐在脑海里搜索着对这个小学的记忆，只想到那个健康路小学其实是个不怎么健康的小学，据说那里是个出流氓的地方，传说这里出来的流氓往往盘踞金鸡岭，把风水好的墓地都留给了自己，甚是可恶，又想对面是个女孩，只能说：是吗？我以前是胜利路小学的，和你们学校应该相距很远，不太了解。贾文笑道：那里风气很是不好，我大哥就是那里毕业的，结果加入帮派，被人打成重伤，现在手臂还不是很灵活。小乐听完此话脸色变成通红，心想这女孩真是太奔放了，变得更不好意思了。贾文放佛一眼看透了小乐的心思，忍不住暗笑。 上午七点本应是早读课，学校通知各班级早读课下课以后到操场集合。虽说是早读，但尴尬的是同学们手上连一张纸都没，张小松为了避免这尴尬只能和几位其他班级的班主任躲在办公室不去教室，待早读课下课再去教室维持秩序集合。 李小乐看到小乐忙问昨天晚上到家是什么状况，又连连抱歉，说自己昨天晚上看漏了那片田，要不然早就回家了。小乐生性善良，一旦遇到如此道歉便把持不住善心大发，也连忙说是自己的不对，应该早点提醒他那片田已经到了。李小乐见小乐是个好说话的人，自己又是个容易跟人掏心窝的人，偷偷说：昨天能坐警车回去真是很开心，有些人活了一辈子连警车都没坐过。小乐嘴上说：是吗。心里却暗想，自己再也不要坐警车了，如果非要在这上加个期限，他希望是一万年。虽说小乐生性害羞，但甚是喜欢性情中人，因为性情中人一旦性情起来就不会做作，小乐最怕做作，做作的人说话不像性情的人说话那么直白，总是拐弯抹角，让人很是头疼。李小乐又问：昨天给你那书看了没有。小乐答道：确实跟我看的不一样，我看了作者，竟是银庸先生的大作，内容也看了一点，笔法上稍微粗糙了一点，不怎细腻，单整本小说的框架而言却有抄袭的嫌疑。李小乐听后大为感慨，原来面前这位竟是书评的高手，说：这位银庸先生我认识了有很多年，不过操蛋是他总是拿别的小说来改，如果自己能想一些独特的题材我想会更加精彩。小乐也没有想到黄色书籍的作者原来也能受到追捧，心中长叹世风日下。李小乐又说：其实我阅读的书籍十分广泛，比如史书，杂家，漫画，文摘，小说……小乐也是一把看课外说的好手，听李小乐一说，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早聊课下课的时候王小松伴随着下课铃声走进了教室，大家一哄而散，走出教室排起了队。走到操场上时已经有了更多的队，然后班主任们突然消失，前面出现一个戴眼镜的体育老师。这老师叫马志平，据说还是教导处主任，以前也是一方流氓，以前作流氓的时候练就了一身好体格，学校为了防止一些学生耍流氓于是请他来震住那群伪流氓。这个故事让小乐深切的感受到了“天生我才必有用”。休息的时候小乐仍旧和李小乐探讨一些文学，这时吴大乐凑过来表达了也想跟他们一块聊天的美好愿景。然而小乐每当看到大乐那双色咪咪的眼神时总有被强暴的感觉，又因为是同学不好意思拒绝，只能恨恨让他参与进来，心想这粗狂之人探讨两三句文学就会心烦去找别人谈日说草，不料大乐听得津津有味，每当小乐和李小乐说出一句颇有文学性的话，大乐便大方点头频频称赞，这倒让小乐在被眼神强暴之余感觉颇为舒服。此后几天军训十分顺利，三人竟开始形影不离，大乐偶尔发表一些言论总能让气氛活跃，这又让小乐被强暴得十分快乐。 5 军训结束后大家并没有感觉很累，反而感觉这比学习要来得轻松许多。那时候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县中老师的孩子和县小学老师的孩子可以在这两所学校之间相互流通，这让很多原本根本只能上镇中的孩子顺理成章地来到县中，因为当时甚至没有人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什么不妥，于是这便成了顺理成章。其实很多人也因为考上县中变得失去了方向，这种人格的堕落在很多时候不被允许但却是合情合理的。这就好像父母让孩子跑一百米，起先告诉他的是跑到一百米就不用跑了，哪知跑了一百米之后又被告知后面还有两千米需要跑，这总能给人的思想上带来一些崩溃，性格稍微不坚强的从此就真的崩溃了。 军训结束后小乐开始被迫在家里看初中的书，整日不得出门。有些时候小乐真是恨透了这种管束，小乐上小学的时候经常羡慕班上那些不需被管束的同学，但是那些同学不被管束的原因大多是父母离异，奇怪的是那些同学对正常同学的羡慕甚至十倍于其他同学对他的羡慕，因为其他同学对他的羡慕只是蜻蜓点水的羡慕一下，而他的羡慕却是真的羡慕。这好像那些愤青们，整天说热烈期盼国家富强起来，其实倘若真的打起丈来这群愤青一定第一个逃跑，因为有时候有些事情真的是需要理由的，他们有什么理由比那些生活最困苦的人群更加希望国家富强呢？当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小乐就拿出课外书来读，其实这也是被逼的，当特殊的环境要求一个人选择的话，那个人通常选择能够让自己在精神上稍微舒服一点的，倘若一旦能够自己做主谁他妈不愿意出去玩呢？有时候小乐读得入神，忽略了父母回来的脚步声，那他将会死的很惨，由于以往惨烈的教训，那些被撕掉的书还尸骨未寒，这让小乐练就听声辨向的绝世武功，于是他经常能够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从而迅速判断这脚步是谁的，一旦发现是吴爸吴妈小乐就立刻收起书，假装朗读语文书。假装之假，让小乐好几次忍不住想笑出来，可是这么严肃的事情他们会笑呢，有些事情无法分析。小乐一连在家呆了三天，就连看课外书都变得无聊。其实吴爸经常提议让小乐出去玩一下，可吴妈总会用比这提议多更多的语言来反驳吴爸，这让吴爸很难忍受，于是少提。终于在开学前两天小乐在吴妈的允许下获得了看电视的机会，因为怕小乐玩心太重，吴妈很少让小乐户外活动，最大的限度也只不过是看电视，不料电视里通常都放连续剧，所谓连续剧就是连续不断并且经常不会在一两天内放完的剧。有时小乐看得爱不释眼，对后续情节充满好奇，于是只得偷看，这时小乐听声变向的武功便派不上用场了，因为聪明的吴妈每次回家都用手试试电视后面是不是热的，这让小乐很是无奈，想尽各种办法均无效果，于是只能在吴妈的管束下苟延残喘地偷看。传说电视剧是种艺术形式，大凡艺术通常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但小乐发现，中国的电视剧不仅高于生活，而且高得离谱。尤其是港台的导演，经常喜欢抓住小概率生活题材普遍发展，这种剧一般被尊称为偶像剧，因为只有找较少的长得好看的人来演这样的题材才能融合恰当，而这种剧经常追捧的人最多，因为中国人热爱小概率事件，经常盼望爷爷或者父亲是亿万富翁的情况在自己身上发生，但渴望自由的小乐并不希望每天都有十几个人看着他，于是对偶像剧敬而远之。 6 再开学的时候县中变得更热闹，初二初三的学生也都来了。第一节课是各科老师自我介绍的课，由于班主任王小松大家已经熟知便不必再介绍了，首先上台的是数学老师王所伟，也许是作为理科老师，王所伟并不善于言谈，草草地介绍了几句，下面的话像在背书，大家不愿去听。李小乐却发现这老师的头型很是有型，倘若按照这样的生长方向，蓄满八个月必定长成格斗王里二阶堂红丸的头型，然而李小乐并不喜欢这个角色，因为他在漫画里有一个令人嫉妒的媳妇，于是私下里给王必伟起了“二阶堂所伟”的称号。又和小乐商量，小乐对游戏不很了解，表现得不太积极，李小乐只能和吴大乐商量，大乐自小混迹游戏圈，虽然向来只提供建设性意见，这次竟严肃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认为这个名字很是难记，又很拗口，不如改叫不知所伟。李小乐听后大为赞同。小乐在一旁听着，甚觉自己落伍，于是暗地里下决心立志要做一个不落伍的人。 再上来是英语老师，是个女性，长得文质彬彬，此人姓千名梦寻，好一个梦幻的名字，大家立刻对这个与时俱进的名字产生了好感，加上千梦寻很是能说会道，半天下来下家听得热火朝天，恨不能立刻去教务处抢一本英语书来大声朗读英文字母。又讲了几分钟，终于又人举了手，千梦寻对举手的学生微笑道：千梦寻是我的中文名。那学生仿佛一眼被看透，不好意思的放下手，嘴里嘟噜道：啊？我还没问呢。千梦寻接着笑：没关系，从你的眼神里能看出来。教室里立刻笑成一片。 第一节课下课之后，大家立刻在自己的座位上小范围的发表了自己对几位老师的评价。小乐李小乐也在说，吴大乐凑头过来说：那英语老师如果长得再能梦幻点就更贴切了。李小乐说：人是长得与国际脱轨了点，但是名字能长得这么跟得上时代已经实属不易了，如果叫千大乐岂不让人连一点幻想也没有了。小乐在一旁听得大笑，又忙慰藉大乐道：千万别往心里去，男人的名字就应该起得奔放一点。李小乐接住小乐的话往下说：对，奔向厕所放屁。大乐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大乐的同桌柳颂一直是个沉默的女孩子，这时候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下一节课是语文课，上课时王小松手里只拿着一本语文书就走了进来，小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再仔细想，原来没有参考书。小学的老师上课时经常不仅拿着一本教科书并且还会带着一本封面跟教科书一样但是上面却写着《参考书》的书。王小松放下书说：上课。同学们正想起立，却发现没有班长喊话，很多人站到一半发现了这个问题又坐了下去。王小松忙自责道：抱歉，是我忘记了选班长了。又看着第二排的一个女生说：宋佳，下次上课你来喊起立。小乐顿时意会到那个叫宋佳的女孩的父母肯定跟王小松是同事，否则怎么会长得那么高坐在第二排，坐在她后面的女生看黑板差点要蹲起来看，心里不平却不敢说出来，因为惹怒了老师不管是谁对通常都是学生的错，并且老师有叫家长的杀手锏，并且这锏好比历史上的反间计，从未失败过。 王小松转过头在黑板上写道：幼时记趣。回头一看台下呆成一片，又笑着说：因为前几篇文章不用考，所以我们先从第九十八页上起。说完台下仍旧呆成一片，又说：初中跟小学教学方式是有不同，大家慢慢习惯就好。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同学突然说：可是别人告诉我上初中也是有书啊。王小松再仔细看台下，原来每个人课桌上摆的是笔记本，于是连忙叫几个长得精壮的男同学去办公室搬书，教室里开始哗然，李小乐趁乱跟小乐聊起天来。等大家拿到新书，急忙翻开。王小松指着黑板上的字说：这是一篇文言文，有谁知道什么是文言文。这时突然一个同学未经允许就站起来回答道：以北京话为标准，以北方话为基础！由于语速极快，很多人没听清楚，但上下对称，像对联一样工整，中国的一些规定往往如此整，比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大家不愿意放弃这个拥护正确答案的机会，连忙点头赞同。王小松仍旧微笑，摇头道：不对，大家想想他说的这是什么的标准。大家思索半天，不得其所，甚至有人认为是北京烤鸭，但一位热爱相声的同学起来告诉大家是普通话。受了教训，同学再也不敢打肿脸充胖子，因为他们认为也有是北京烤鸭的可能性，于是纷纷保持沉默。王小松说：这位同学的回答是对的，我们不仅学习书本上的知识，课外的一些知识我们也应该吸收一些。抬手看了看表，发现时间所剩不多，于是快速的讲了起来。 7 后来小乐终于去了一次李小乐家，那是一个周末，在小乐再三要求去新同学家一起写作业下，吴妈终于同意，但规定了回家的时间。小乐的家离李小乐的家步行5分钟的路程，那是一带郊区，周围布满了田野。 来到李小乐家小乐看到李小乐凌乱的卧室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随地都是书，小乐随手捡一本来看是漫画书，这让小乐想起了那日他曾暗自发誓自己要成为一个不落伍的人，于是连忙翻开去看，却看到那漫画里的人物竟都一丝不挂，原来是黄色漫画。这又是小乐的第一次，不想这个新同学竟在短短的时间里夺走了自己人生中两个第一次。小乐放下书，心中大有处女尝试禁果未遂的害羞，对李小乐说：你的爱好怎么这么色。李小乐说：食，色，性也。食而不色，性冷也。小乐见他搬出孔孟，想要辩驳，又想在别人家，于是恨恨作罢，又低头去找，终于找到一本漫画里都是画着衣服的。小乐低头翻着漫画，嘴里问：你上次说的二阶堂是什么人啊。李小乐随口答道：人妖。小乐心想又是那类漫画，于是不再往下问，入神地看着漫画书。李小乐也在一旁入神的看着前一天晚上没有看完的黄色漫画，看到情深处竟大笑起来。过了半响，来了一个电话，李小乐疾步去接，挂下电话后对里屋的小乐说：大乐来了，我去接他。小乐问：你怎么叫他也来了。李小乐走到门前又回头答道：因为他作业写好了。过了十分钟李小乐终于接到了大乐。大乐走进李小乐的房间看到满地关于黄色的书籍时，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猥琐地抽起了搐。李小乐拉着小乐出去抄起了作业，只有大乐一个人留在房间中徜徉在黄色书海里。 那是一个黄色书籍横行的年代，那时很多写手冒着当代著名作家的名写了很多黄色书刊，那是一个为了畅销的手段，更多的时候这些写手只是为了钱，因为出名对他们来说是件尴尬的事情并且在这个有五千年文化积淀的国家，黄色作家是不被允许变成名人的，就连黄色写手的祖宗都是一个叫无名氏的人。那时经常有人去书店看到金庸的大名以为金庸先生又出大作，于是欣喜得都来不急打开看就去收银台付款了，回到家打开书读到第一页还算无事，第二页开始便频繁地出现了男女的各种部位，感觉被骗又不好意思去换，毕竟才五六块钱，又不舍扔掉，毕竟是一本书，无聊时拿来一读，读着读着居然开始爱不释手，日久生情，竟觉得是一本好书，于是到处推荐。那时的喜欢看小说的年轻人家里总有许多本武侠小说和几本黄色小说，而黄色小书永远被压在枕头底下以便睡觉前伸手可及。 小乐和李小乐抄作业速度极快，但数学老师要求必须在填空题下写一些解题的公式以便老师认为不是抄的。小乐和李小乐看这大乐填空下密密麻麻的公式，聪明地抄了几个漏几个，而李小乐在这事情上表现得十分圆滑，又把卷子轻轻地揉成一个团，然后展开，慢慢缕直。小乐看着李小乐的行为感觉可笑，李小乐说：这叫做旧。下午时阳光依旧灿烂，小乐和李小乐觉得不能这样浪费美好的天气，于是提议去爬山，只有大乐抱着书不愿离去，直到李小乐说这书送你看，大乐的脸上才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镇西有座山，名叫大伊山，那“大”实际上是“带”的读音，却连镇上的人也不知道，只在县志里才有所记载。山因伊尹得名，镇因山得名。这山不算高，小乐爬过几十遍，却不知为何，从未登顶，据说山顶有块鳄鱼石，去往大伊山的路上小乐表达了自己想亲眼一睹鳄鱼石的美好愿景，李小乐和大乐爽快答应。 8 大伊山山脚下有一个烈士陵园，小乐幼儿园时学校经常组织大家去瞻仰烈士陵园，原因是教育局希望能通过瞻仰烈士陵园来培养下一代的爱国之情，文件下达到各幼儿园，幼儿园们连忙把其他组织活动统统改成了瞻仰烈士陵园，于是小乐被迫一年去十次烈士陵园，除了假期至少每月一次。小乐从不识字开始瞻仰烈士陵园，瞻仰到上小学前已经把烈士陵园里所有烈士的姓名都能写上来。后来上到小学，学校突然只在每年清明组织瞻仰烈士陵园，当一种习惯形成之后要想改变只能循循善诱，小乐经常在不是清明的是时候要求父母带他去瞻仰烈士陵园，不幸的是烈士陵园只在学校的要求下才能开放，于是小乐只能贴在铁门上瞻仰。 三人来到山脚下，山前一片冷清。大乐仰望着大伊山，嘴里说：爬！走到山门前，突然窜出来一个自称是管理员的人要求收费，每个人两块钱。李小乐说：我们已经爬了十几年的大伊山都没收过费，为什么现在就收费了？那管理员一言不发，指了指上面，三人抬头去看，上面居然写着“大伊山风景区”。三人顿时楞了，心想什么时候变成风景区了？又不服气，于是转头离去，从山的另一边绕了上去。 那时各地政府热爱搞面子工程，大凡可以搞的全部拿进去搞了，甚至不是为了赚钱。山上有个景点叫“李时珍尝草处”，这就显得诡异了，可能李时珍自己都忘记了有没有来这里尝过草，可奇怪的是我们的政府居然知道，无可争议，我们的政府在这一点上比历史上所有的政府都要伟大。 三人沿着山路一直爬到山顶，小乐看到鳄鱼石的时候并不显得激动，因为那个长得并不像鳄鱼的石头只是石身写着“鳄鱼石”。大乐连忙爬上去，对小乐李小乐说：你们看，我现在站在全镇最高点。小乐指着远处的另一个山头的电信接收塔说：看，那个塔尖才是全镇的最高点。大乐说：爬那个是违法的，你们快上来，快上来。小乐站上去的时候发现全镇的风光尽收眼底，光芒照射整座城，阳光一下一座光辉的城池。山顶的风特别大，刮得大家间接性缺氧。下山的时候大家感叹又虚度了一天光阴。 9 那时电信通讯业刚刚在镇上发展起来，不知何时镇上突然多了很多网吧。在那个大家都不知道上网是怎么回事的年代，很多年青人为了证明自己是跟得上潮流的而慕名参观了镇上许多网吧。后来网吧业开始红火，每天参观的人数可以多达几百人，有些人为了保证每天都可以去网吧参观甚至省下了早上吃饭钱。但那时学生是被学校禁止去网吧参观的，不知什么原因，网吧却越加红火。反过来想，如果学校不禁止反而鼓励学生去网吧参观得到的效果可能也是相反的，因为大家会觉得学校一定有什么阴谋，想让我去网吧学习，门都没有！ 那时小乐身边第一个会上网的同学就是李小乐，因为他发现网上不仅有看不完的黄色小说甚至可以在看黄色小说之余玩一些游戏，而且价格相当合理，也没有毒，中毒的只能是电脑自己。小乐相信网络可以让自己迅速变得不落伍，于是他第一次跟李小乐去参观了网吧。在参观的过程中，小乐用鼠标在我的电脑里逛了一个多小时，但李小乐告诉他：光在我的电脑里逛是不行的，你要去ie浏览器里面逛。说时把小乐的我的电脑关掉顺势打开了ie浏览器。又说：你就在这里逛，看到什么就点进去。说完小乐就把鼠标点进工具里面了，然后再里面逛了一个小时之后整个网吧的机器都瘫痪了，原因是小乐不小心进入了主管机把里面所有的文件全部删除了，庆幸的是小乐的电脑也因此变得和大家一样瘫痪了，网吧的管理人员并不知道是谁。这个网吧在停业几天后重新开业，全镇的网吧都因为小乐的误删换上了更为先进的管理工具。 过了一段时间，学校开始经常性的发生住宿生半夜翻墙出去上网的事情，为了维护学校风纪，学校决定向其他省市学校学习在学校四周围上电网。学校的会议精神还没来得及被班主任传达下来时其他地方就发生了有人被电网电死的事情，不幸的是电死的不是半夜翻出去的学生而是翻进去的老师，原因是那个市突然要大面积进行反贪，那个老师在半夜得到通知后立刻前往学校准备潜入办公室毁灭证据，可惜他不知道那个电网是通电的，于是只能挂在上面，直到第二天才被发现。小乐和李小乐拿到了那天的报纸，照片上有几千名观众正在观赏这俱尸体，从同学们手里拿的包子不难看出这是在早晨拍的。学校因此放弃了在学校四周围上电网的计划，原因是以防我市突然来个全面反贪。实际上中国历代贪官不少，只要贪得真诚贪得合理，不过分不招摇，老百姓都是可以默默原谅的。而历史上反贪的故事也很多，但都只治标不治本。中国人的思维，倘若当官不让我贪，我他妈为什么还要去当官？如果一个医生生性耿直并且固守原则，连个红包都不愿意收，那还有谁还敢把自己活着自己的亲人送给他医治呢？ 10 当人成长到每一个新的阶段时都会触及到新的事物，这种事情从来由不得人自己的意识决定。 在那个足球已经沦落到破故万人捶的年代，年青人开始把目光投向了篮球。许多人在看完《灌篮高手》后深受启发。每一个在打篮球时假装专注的男人其实都盼望围观的人群中能够出现一位清纯的赤木晴子。然而实际上很多经常打篮球的男性都把篮球仅仅当成耍帅的工具，但越是这样想的人越要说自己多么多么喜欢打篮球以此掩饰，时常说出“两天不打篮球就他妈浑身不自在”的假话来。倘若不是年代的限制，他们会说他们的爷爷在上学的时候就是打篮球好手，于是从小深受家庭熏陶，打篮球慢慢地变成了习惯。不幸的是我们的爷爷别说打篮球了，就是想吃篮球都吃不上。当然，每一场篮球比赛都会围上很前来观赏的人，这时的女性表现得就好像男性看毛片一样的激动，而那些围观的男性就会在一旁对身边的人说那个男的如何如何不行，如果换成是他会用如何如何牛逼的姿势。那时候学校之间经常打篮球友谊赛，评级好的学校就想我们不仅要在学习上拿第一，体育上也不能落后；而那些评级不好的学校就想我们虽然在学习上拿不了第一，但是我们一定要在体育上拿第一。 国庆结束后的第一个星期五，全县开展了一次各中学篮球联合友谊赛的活动，旨在增强学生身体素质，增进各中学间友谊。比赛的地点设在了县中，因为县中很有钱，所以县中有健全的设施。那天下午3点钟，校门口停满了公交车，有些公交车上贴着大红条，上面写着：xxx饭馆祝xxx学校篮球队勇夺联赛冠军。落款：xxx饭馆。为了彰显县中的气势，也为了增强学生身体素质但主要是为了彰显气势，学校三点后全校停课看篮球比赛。小乐并不想去，因为这只能减弱他的听力而并不能增强他的体质，但学校坚决要求每一位同学都能参与增强体质，于是三点以后教室的门就会被锁。 小乐下楼时篮球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回头去找李小乐，已经找不到了，只能一个人在水泄不通的人群外来回闲逛，又觉得无聊，只好去主干楼大厅去看一些更无聊的通告栏，正看着，突然被一群女孩子围了起来，满脸茫然。其中带头的女孩子说：我们是镇中的拉拉队，等会我们队赢的时候就要上场了，我们要排练一下，你来给我们看看哪里需要调整。小乐扭头去看，发现镇中正在和自己学校的队伍拼杀，一时难分高下，尴尬之下正不知所措时那带头的女孩又说：你是哪个中学的？板中的吧。小乐想要辩解又为了避免更大的尴尬，只好默认。这放佛是被人允许的偷窥，小乐站在一群女孩子面前本想羞愧，一想到这是正义的，于是又鼓起了勇气。那个带头大姐嘴里边喊着“1234，2234”边做着各种姿势，整齐的队伍里面突然传来“哎呀”一声，大伙回头去看，是其中一个女孩子扭伤了腿。那带头大姐着急的说：看，本来就扭伤了腿，叫你留在学校你非硬撑。又蹲下身去看清伤情，突然也惨叫了一声“哎呀”，小乐被两声“哎呀”得更加不知所措，又不敢靠近，只能站立不动，静观时变。带头大姐回头看着小乐问：同学，请问你知道医务室在哪里吗？小乐指着对面说：知道，前面拐过去就是了。心想这下没有自己的事了，正想全身而退，不料那女孩又说：可以帮忙把我们这位同学送过去吗？小乐不好意思把她送去又不好意思不送，矛盾之下正义战胜了害羞，于是只能说好。 小乐把受伤的女孩架到了医务室，说起来抱着应该比架着轻松，但在这危急而又不是太危急的时刻世俗又总能战胜正义。医务室白帘后走出一个阿姨，没等小乐开口，那阿姨先说：进来吧。于是又把那女孩扶进去，那阿姨又朝着小乐说：你先出去等等。小乐走出去的时候竟想到梅超风。没过多久，医生把那女孩搀了出来让她坐在一张躺椅上，并冷冷地说：十块钱。小乐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惯性地伸进自己口袋去摸钱，摸出半天只摸出八块，顿时悔恨中午不该请李小乐吃冰棍。医生说：没带钱？你哪班的？小乐说：12班。医生说：学生证。小乐从口袋里掏出学生证来让她登记，登记完后医生说：明天把钱送来。顺手把小乐的八块钱揽进了抽屉了，揽姿十分娴熟。那女孩对小乐不好意思地说：真不好意思，让你送来还这么麻烦你。下次我一定把钱还给你。小乐一下子从这女孩的声音里听到了深厚的文学功底，连忙说：没关系，反正我不急着用。女孩见他害羞，不禁一笑，说：我叫王静婷，是镇中初一十五班的，你呢？哦，对，你是这十二班的。小乐刚要自我介绍，又咽了回去。王静婷问：你叫什么名字？小乐说：我叫吴小乐。王静婷又问：你刚才为什么要骗我姐说你是板中的？小乐不知道如何回答，憋了半天竟憋出了一个屁，又只能往回缩，加上害羞，脸红得发涨。又想刚才那女孩竟然是她姐，外貌与声音相去甚远，真是匪夷所思。后来二人不语，小乐才有端详王静婷的机会，偷偷注视，又怕被对方发现，只能看一眼对方又假装去看别的东西。小乐对王静婷乌黑亮丽的头发大有好感，仔细一看，五官长得也很秀气，再全身打量一番，小乐的内心立刻为之倾倒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比赛终于在五点的时候结束，队伍们相继离去。王静婷临走时问小乐：钱我怎么还你？这个是庸俗的问题，因为钱这东西向来是庸俗的代表，小乐又不知道如何作答，王静婷见他不语，又说：我写信给你吧。再见。小乐也示意再见，脑海里还在回荡着：我写信给你吧，我写信给你吧……挥之不去。 11 又隔了几天，小乐收到了王静婷的来信，这信来的十分意外，因为这事小乐只幻想过，没想到来真的，好比有人做梦自己中了大奖，没想到第二天开奖的时候真的中了奖，于是中奖的事情再也不会在梦中出现。小乐接到信，又不想跟别人分享这私密内容，于是等放学回家吃晚饭在自己房间里才激动地打开看。信上写： 吴同学： 上次一别，君可安好？近日秋天甚凉，百木凋零，出行时望君注意身体。 读到这里，小乐的心已经流了好几行泪，感动得一塌糊涂。又往下读： 那日真是窘态百出，让你见笑了，我回去以后都因那窘态失眠了好几个夜晚。我自幼身体单薄，每遇季节变更常小疾缠身，近日偶感风寒，加之腿伤，在家休息了好几天，又因父母管教甚严，只好等到了学校才给你写了这封信，姗姗来迟，实属另有隐情，望请见谅。 小乐本没有期盼她能来信，见他这样说，真是字字说到了他的心坎，从头顶到脚趾，浑身都虔诚地见谅着。又读：那半日的相处，我觉得你是个腼腆的男生，又很乐于助人，真是很希望能和你交朋友。话锋一转：县联考在即，望你勤加复习，考出一个好成绩。信封里是我上次欠你的钱，真是非常感谢上次的慷慨解囊，倘若阁下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我也尽力而为。还有许多话想说又怕说多了阁下厌烦，还是停笔吧。珍重！ 读完信，小乐感动得双脚发软，不是，是浑身发软，连拿信的力气差点都没了。正想回信，又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好，想了半天脑细胞都死了好几亿，拿着信封仔细地端详了半天，突然发现王静婷还的是十块，借着刚才高速运转的思考力，终于让小乐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欣喜之下大赞自己是个天才。于是拿出信纸写道： 王同学： 上次一别，一切安好！余闻北风欲至，天气将寒，卿切切切记多添衣物，倘疾愈深，余心不忍。想那日扶卿医腿，实幸甚至哉！这几日正因此事整日废寝忘食。写到这，又想废寝忘食用得自己好像居心叵测，又改：这几日时常挂念卿之病情，如今得知将愈，心中甚感宽慰。家慈亦如令亲，多年来束下甚严，余常以此惶惶不可终日，今能幸得卿一好友，倍感荣幸，卿若闲来苦闷，大可语与余，余必洗眼恭读。 写完自己读了一遍，感觉甚好，又一想，这样一来对方就没有拓展的空间了。于是又写道：余幼时常受困家中，迫读史书，传记，名人录，杂文。至少年，竟成已成习，然常羡鸿鹄自由翔空，不可得，郁郁终日。余与卿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益幸甚！信中是找你的钱，望珍重！ 小乐停下笔，又读一遍，文笔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高兴得真想照镜子亲自已一下，下午连忙把信连同五块钱寄出去，让对方再有找钱的机会，并期待着回信。 12 小乐对数学课向来不感兴趣，以前不知原因，六年级时为了考上县中在数学上下了苦功，这好比一个不爱喝中药的人，本来就不爱喝，可是病入膏肓，医生告诉他如果再不喝中药只有三天的寿命，于是连忙喝，苦是苦了点，总算有疗效，这时医生又告诉他能够活三十年，又开始置之不理。小乐以前并不能总结出自己为什么不爱数学，如今细想，至少语文学好还能拿来泡妞，要想学好数学就只能在题海里等待淹死。 有时数学也讲究天赋，李小乐的数学作业向来抄袭别人，可考试时却总能比小乐好很多。王所伟讲得数学甚是枯燥，原本愿意把数学学好的人看他讲的枯燥，时常在下面看起课外书。那时的学生变得聪明起来，拿整本书出来看的人全是十多年前还没有科学发展观的人，聪明的学生们开始学会把书撕成一页页，然后分成等份，有时是二十几页，有时是十多页，这要较书的大小而言，于是每个人手上都有仅供一节课消磨的页数，每看一页就把那一页光明正大的放在教科书上，实难发现，待到下课，立刻和后面二十页的人交换，十分方便。这种科学的方法迅速蔓延，被每一位上课时热爱看小说的人所效仿，有时即使不慎被发现也只能没收十几二十多页，然而那时候的小说经常动辄上百万字，二十多页的字数往往对全局毫无大碍，余下的章节依然可以在同学中间流传。 学校向来不能容忍学生挑战他们的智商，尽管他们没有什么智商，而当一个人越是缺少某样东西却总遭到挑战的时候经常以暴力方式解决，就像你在街上看到一个人右眼残疾却体格健壮的男人，不管是真的出自好奇还是出自存心，当你上前问他为什么没有右眼的时候总能被打的屁滚尿流。这就是我们的学校。于是学校想了一个阴招，在做课间操时以查收管制刀具为名大大方方地搜查每一个学生的书包，同学们却经常被告知这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这个故事告诉大家在学校里跟学校作对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除非有人是经商的天才，在遇到这种事情之后气愤地说“爷他妈不念了”，于是辍学经商，短短三个月就能赚到很多钱，然后买下学校周围所有的地皮大建工厂，一旦有学生告诉他他们在学校又被欺负了，这人怀着整死学校的决心命令手下的工厂立刻开工，就算没什么可生产的也要把噪音调到最大，让学校无法正常运行。后来学校发现一整学生工厂就开工，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于是学乖。小乐向来对这事情不满，又不敢表达，自能暗地里意淫，倘若他能当上教育部长前脚进教育部后脚就把数学物理化学从初中的课程里删除，因为他发现学到六年级的数学已经可以让一个不是科学家的人受用终身，甚至还用不完，而物理化学就更不用说了，只需要在语文课本上适当的添加一些关于这两科的文章学生足以够用，因为当一个人离开学校不再学习时候所能记住关于物理化学的内容也就是那么点东西，他们只要记得天然气会爆炸，硫酸会喝死人就够了，如果一个人仅仅是喜欢吃苹果，为什么还要让他知道里面含有乙烯呢？难道那个人会因为知道苹果里含有乙烯而苹果因此变得更甜？而物理就更操蛋了，物理老师经常在课上讲着“我打你一下我也疼，这是为什么？”结果竟然是因为力是相互的，这算什么混账科学，学生们更愿意听男女情到深处时男人对女人做功的例子，物理的解释是这是在做无用功，不幸的是女人经常因此怀孕。 13 在学校时不时以搜查管制刀具为名搜查学生书包的情况下，小乐被迫中断了与静婷的联系，因为那信一旦被搜出来学校往往会看，而那些前来搜查人员往往是没怎么念过书的后勤人员，他们看信根本不需要看内容，只靠看寄信人姓名和收信人姓名来判断性别从而进一步判断这是什么信，甚至有时候只要一判断出来是一男一女就会上交学校。如果这事情被小乐的父母知道，吴妈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能写信的日子让小乐十分痛苦，于是他经常考虑下一封给静婷信中的内容。当这痛苦痛苦到需要别人一起来分担一下的时候，小乐首先告诉了李小乐。当李小乐第一次被告诉这件事情的时候首先问及的不是这个女孩在哪而是这女孩漂不漂亮，小乐被他一问，大有被占便宜的感觉，心想我是来找你诉苦的又不是来和你分享我心目中女神的长相的。并且因为李小乐热爱黄色书籍，这让小乐一直觉得他是个在感情生活上应该是个十分糜烂的一个人，尽管他们在其他方面相处十分融洽。 接下来大家顺利的进入了冬天，小乐莫名的喜欢冬天，因为又多了可以暖被窝的期盼。也因为天气变得寒冷学校而慢慢终止了搜查管制刀具的行为，小乐又可以跟静婷通信了，后来通着通着竟互相对对方的文笔爱慕起来，内容上时常发生暧昧，这让小乐大有偷食禁果的快感，虽然他并不知道偷食禁果是什么意思，但是从禁字上可以理解反正就是不被允许的果，只要是不被允许的东西试起来一定很快乐，不幸的是那些十八九岁就真的偷食了禁果的教育专家居然在学生恋爱这事上大加阻挠，很多人在这件事上百思不得其解，英勇的学生在伟大的爱情力量面前努力反对权威，但在中国反对权威的人往往死得很惨，原因是中国人崇尚权威而权威又喜欢被崇尚，两者一拍即合，一旦发现不崇尚权威的就会被拍死其中。 小乐得到了感情上的滋润，文学的苗经过这滋润不断增长起来，有时看到一些景色便文意大发，经常在忍不住的情况下写了一些类似于诗歌的东西，写下来一读感觉自己很是牛逼，想找个人来夸夸自己又觉得不好意思，只能自己夸自己，在诗下面自己写了评论，夹在书中希望有人在乱翻他的书时候无意中发现这诗，好奇之下一读发现这人竟是个文学的人才。不料读惯了玄幻小说的人即使看到这诗也无动于衷，因为在他们的思维里一天能写好几万字的小说才算是牛逼，写诗只是那些没有文化的人假装有文化的表现，假装牛逼的后果就是很多人经常骂这人装逼，这个美丽的词语于是普及开来，成为大家对做作的人的赞美。 那年元旦很多学校举办了元旦晚会，大家为了装逼于是互派学生到对方的学校里去看对方的元旦晚会，被派去的学生需要文笔很好，因为学校会在这些学生看完之后让他们看本校晚会的光碟，然后写出一篇文章来对比，但是选拔的条件却变成了语文是很好的，老师们还没有意识到语文好跟文笔好完全是两码事，不幸的是很多文笔好但语文成绩不好的人没能被选拔上，庆幸的小乐不仅语文好而且文笔也好，语文好是老师定的，而文笔好却是自己意淫的。 也许是因为静婷的缘故，小乐突顿时对镇中充满了好感。 那日天空作美，晚会还没开始的时候就下起了小雪，多愁善感的学生们一下子冲出教室，口中惊呼：下雪了！一个自称是镇中教务处主任的中年男人把被派来观看晚会的学生领到了大报告厅，中国人对大字向来充满了好感，随时随地都喜欢用大，大国，大人，xx大舞台，大大卷，大白兔，比比皆是，却不见得有多大。晚会开始的时候大报告厅显得十分拥挤，主持人走上台，先说了十几年都没有改变的台词，尽管中国已经改革开放了三十年，他们依然不遗余力地使用着“在这个改革的春风吹满大地的时代……”这样的台词 小乐在杂乱的人群中极力搜索着静婷的身影，期盼能够在这美丽的节日碰上她，却无果而终。主持人在台上热情地介绍了被县中派来的学生，很多镇中的学生听后长呼“切……”以此发泄自己没有考上县中的愤闷。场面一时间变得尴尬，县中的学生只好心中骂着“妈的太没素质了”同时脸上又浮现出不好意思。这晚会沿袭了春晚的套路，往往第一个节目就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人冲上去歌颂我们的伟大的祖国。大家烦躁地看着前几个节目，不幸的是他们经常被班主任要求鼓掌，因为正在录像。奇怪的是当学生们因为有人唱了流行歌曲而激动之下站起来鼓掌的时候却被老师要求坐下。有个叫《古筝独白》的节目，大家向来对类似的节目表示没有兴趣，小乐却惊奇的发现那个弹古筝的是静婷，一时激动，节目结束时竟把掌声往死里拍，旁边的学生看到小乐的举动顿时都觉得他疯了，小乐拍到一半时看到了大家异样的眼神，一下觉得不好意思，只能把掌声调至温和。再上来的节目据说是原创歌曲，小乐对能够自己创作某些东西的人向来有好感，不料那人在唱的过程中被大家发现这歌曲的词来自三十多首流行歌曲，很多人在旁边表示鄙视，小乐也表现出了失望，原来所谓原创就是把许多人的创作截到一起，大家在骂他不是原创的同时对方又能那个找出许多理由，“你说我的是抄袭的，那我到底是抄袭谁的？”在大家举出三十多首歌词之后，那人又问：我到底是抄袭谁的呢？大家不知如何回答另一方面又觉得对方在耍无赖，一气之下冲上去打了对方一顿，那首歌竟因此变成了原创。 14 离开镇中前，小乐在去上完厕所之后遇见了静婷，幸好静婷也遇见了他，倘若只是小乐遇见了静婷而静婷却没有遇见他，这时候小乐便会表现出不该表现的害羞，心里面还在矛盾应不应该找对方说话时对方已经消失了。二人通信后初次相见，一时下子变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乐脑海一直浮现出他们文言文的通信内容。这时候静婷首先说：下雪了。小乐假装看了看天空，说：真的下雪了。静婷又说：很美吧。小乐说：真的很美啊！静婷听着小乐的回答，忍不住笑了出来。大概是小乐在这关键的时刻想到了以往经常因为害羞失去了很多机会，于是鼓起勇气，说：这已经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真是很开心，刚才看见你上台表演的古筝，真是弹得相当好，刚才听你们学校的教务处主任说马上还要颁奖，可是我马上要走了，希望你能获奖。说完之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待对方回答。静婷说：本来我是要演小品的，知道你要来，才改成了古筝。这话刚一说出来静婷立刻后悔了，只可惜这不是通信，无法删改。小乐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感动得恨不能抱着静婷大哭一场。这时小乐也看出了静婷的害羞，连忙转移话题，说：上次经过你的鼓励，县联考考的十分顺利。心里想，其实自己考得出乎意料的差，还被父母骂了半天，所幸语文考得十分好，才有了来这里的机会。静婷一听，很是高兴。很多人成功后他家以前隔壁的包子铺立刻就火了起来，因为那人以前经常在这里吃包子，人们往往宁愿相信那人是吃包子吃成功的而不愿相信那人是下了苦工的，于是很多名人在死后连生前的内裤都会被拿出来展览，平时大家不愿意谈及内裤，因为那是庸俗的话题，这时的内裤却因为是名人穿过的，因而平添了几分成功的气质，大家都愿意相信穿上这条内裤也会变得成功。又聊了几分钟，小乐终于被同来的同学叫着离开了镇中。离开时天空依然飘着雪花，小乐抬头看着雪花时满脑子都是静婷的身影，当同来的同学问他刚才那女的是谁时，小乐说：关你屁事。那人较起劲来，又问：关我屁什么事？同时放了一个响亮的屁来虚张声势。小乐见敌他不过，又憋不出一个更为响亮的屁来进行反驳，只好恨恨作罢。 15 那时元旦放假的规定还没有被列入法规，政府在鼓励大家庆祝元旦的同时大家又很少有时间来庆祝，于是只能经常以开晚会的形式来聊表心意。放暑假和寒假的时候我们的学校是从来不开晚会来以示庆祝的，甚至总要在这两个假期前发成绩来打压学生庆祝假期的激情，很多学生因为考不好，时常郁闷。学校门口的复印店却洞悉了这一切，私下里揽起了修改成绩单的活。学生们十分乐意花一块钱来这里修改成绩以换取一个快乐的假期。然而我们的学校总能洞悉更多，当学校洞悉到有大量的学生乐此不疲地前去修改成绩之后，家长会也因此变得多了。老师们经常在家长会上愉快地教家长们如何辨别学校的纸和复印店的纸，弱智的学校总能以为这个方法可以有效的制止这个风气，可惜大家亲爱的复印店又洞悉到了这一切，于是所有复印店立刻批发了大量的学校打印成绩单时使用的纸，当学校再次洞悉到这一点时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把每一张成绩单表起来发给同学们，这个想法也立刻遭到否决，因为学校的任务向来只是赚钱，权衡利害，只能被迫妥协。 时间过得飞快，那年最寒冷的天气终于来临了，这也预示着寒假也将来临。 在那个都市言情小说泛滥的年代，大家对爱情的理解从一对一变成了一对多。所谓都市言情，就是可以跟都市里面任何一个人言情，琼瑶阿姨的小说立刻得到了摒弃，因为大家觉得要想跟一个人绝根本不用等到山无棱，天地合，只要对方一旦囊中羞涩就可以绝。大乐看完这些书后深受启发，每天翘首窗外，用猥琐的眼神端详每一个路过教室门口的姑娘，但凡遇到稍有姿色的，就会立刻记到脑子里，等待时机，偶尔遇到很有姿色的，大乐就立马冲出教室进行跟踪，速度之快，令人叹不可及。大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泡妞，泡很多妞。大乐把这些姑娘打探得一清二楚之后统统记入到一个小本子，以便拉屎的时候拿出来进行研究。有时候跟小乐和李小乐商量也立刻得到大家的夸奖，二人在钦佩此人抱负远大，目光长远的同时只能在心里偷偷地鄙夷。 很快，大乐在那个寒冷的冬季迎来了自己第一个春天——有人上钩了。这又让小乐和李小乐偷偷鄙夷的同时大为佩服大乐的能力，因为此人长相总能让李小乐想起日本的av，那些专业的男性演员们总能长成和大乐同一个类型，而且气质也很相近，猥琐无比。更能让他们佩服的是大乐在一年只能吃得起五根冰棍的情况下依然能泡到妞，这实属不易。后来二人得知，大乐每泡一个妞就会告诉她们他家是在外地开工厂的，并且工厂多得用鼻毛都数不完，自幼热衷于读古代文学，《二十四史》可以倒背如流——大乐敢于这样说，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二十四史》是个什么东西，后来在这个谎言被他使用了几十次之后一打听才知道，别说是背，就是拉着他们全家人读一辈子也读不完。并且从小就喜欢听古典音乐，想说钢琴可以弹的像农民弹棉花一样熟练，又怕不幸遇到哪个姑娘也会弹钢琴，一旦对方装意大发，跟自己切磋起来很容易露馅，于是删去。家里藏品无数，一个古董拿过来看一眼就知道值多少钱。说时眼神诚恳，一脸严肃，善良而无知的小姑娘立刻被他的谎言说得浑身十分舒服，表示对他的长相毫不在意，并且愿意和他交往。 16 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小乐和静婷的通信更加频繁。男人在得到一个女孩子的好感之后总是希望得到更多，这是动物特性上的问题，与性格无关。小乐开始在无边无际的相思的折磨下要求与静婷见面，而见面的地点经常是风景优美的地方，这样才能符合文人的气质。尽管这些风景优美的地方在冷风的摧残下已经不像暖季那么优美，但相比之下仍旧是最优美的。静婷喜欢小乐选得地方，时常漫步在雪地里，说一些跟学习无关的话题。静婷也算是个文静的女孩，却经常体现出她姐姐静娴的性格，而这性格又能弥补小乐身上的缺失，总能在两个人没有话说的时候从缝隙里摸出一个话题来，这让小乐更是喜欢。静婷又很是喜欢小乐的沉默，时常欣赏他的沉默。 那时他们经常在一起探讨一些关于青春的东西，小乐经常听比自己大的人发表对青春的看法——青春就是一个屁，响的时候没有味道，有味道的默默无闻。小乐对这非常具有哲理性的话表示十分的赞赏，但又不能在跟静婷探讨的时候说出来，他不允许这庸俗的东西破坏这高雅的环境，只能被迫读一些高雅的文摘，每当探讨这类话题的时候总会说：我觉得青春十分的美好，来的时候不知不觉，走的时候让人懊悔。静婷对曰：我也是这么想，倘若有一天我没有青春了，我们还能在一起这样聊天么？小乐立刻反驳说：这是什么话，我深知每一个人的青春都会故去，只要我们能真心以待，一定可以直达永恒。女孩子十分愿意听到这类的话，甜在心里，嘴上又说：哼，我才不信。我姐常对我说，男人都不可信。小乐听到这话，不知如何去反驳，又觉得很是耳熟，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这是李莫愁对小龙女的忠告，终于找到了反驳的理由，说：你看，小龙女跟杨过。又停住了口，因为他想到了小龙女和尹志平的故事，急忙把之前要说的咽了回去。静婷忙问：什么？小乐假装咳嗽了两声，又说：你看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们都能在一起。这真是说到了静婷的心窝里，连忙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表现得无比害羞。 后来两人每个星期都能见上一面，第一次是书信通知，后来都在见完面的时候告知对方。再后来寒假将至，小乐又不能把二十多天的见面时间一一规定好，因为寒假总是状况高发，并且电话联系是最危险的，甚至还想到了飞鸽传书，又第一时间被自己否决了，因为他和静婷家都没有养鸽子的条件，即使养了一只，又怕邻居在不知道情的情况下抓来充饥，绞尽脑汁，只好想到了网吧，又因为那时的网吧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扮演着流氓的形象，于是小乐先在信中探静婷的口风。信中说： 静婷卿卿如晤： 寒假将至，余之思念与日倍增，每念及寒假不能与卿通信，心中常惶恐不安，废寝忘食，夜夜辗转反侧，近日甚是憔悴许多。然天公不作美，余绞尽脑汁而不得其法，只得五体掷地，仰天长叹，此真天意邪？无果之下遂与卿议，若得方法，语余，以解余心中之惑。 后来收到回信，信上写： 小乐见信如晤： 我有手机，号码xxxxxxxxx，值寒假之时君可拨打此号，风雨无阻。 小乐读到此信，大喜过望，立即把手机号码背得可以倒背如流。 17 寒假的时候冰雪开始融化，这个美妙的假期给大家带了充足的时间去看玄幻修真都市言情等各种小说。小乐向来鄙夷这类小说，因为写这类小说的人向来文化程度不高，他们大概念过几年书，认识一些字，仅仅是一些，加之经常文意大发，大着胆子到一些网站上凭借自己认识的几个字开始进行文学创作，然而他们总能把脑子里所能装得下的几个成语在一百万字的小说里反复使用，尽管大多抄袭金庸古龙，但在这抄袭成风的时代，你胆敢想独善其身就会在茫茫世俗中被淹死，这些小说智人一读索然无味，但是文化更为缺乏的人群却总能在读这些小说时表现得津津有味。作家这东西就是百分之一的文化加上百分之二百的虚荣，虚荣心越强的人写出来的东西反而受到拥护。小乐在潮流的趋势下曾经阅读过这类小说，都是一些月刊的连载小说，连载小说们的结尾经常出现“于是……”“结果……”“终于……”“啊！……”。这些词就像天上人间的小姐们，往往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仅如此，这些文章也长得有小姐的气质，只不过是便宜点的，没有什么姿色，而然双亲卧床，丈夫吸毒，儿子尚在襁褓之中不得不出来卖身养家，经不起品味，同时善良的读者们不幸因为读了前面的篇幅看到“于是，结果，终于，啊！”这词连忙被吓得连觉都睡不着，再往下看，竟然写着这敬请等待下一节……心中骂着“他妈的”却难以忍受思想上的折磨，只能被人牵着走。 小乐拿到成绩单之后运用了当时最为发达的科技，修改成绩单。吴妈拿到成绩单十分开心，又怕夸坏了孩子，于是强装阴沉地对小乐说：恩，这次考的还算不错，这个寒假可以轻松一下。小乐内心欣喜无比，也不敢表达出来，也只好强装我还需要更加努力的姿态走进了房间里。 那时手机早已飞进了寻常百姓家，对小乐而言，偷偷拿父母的手机给静婷发信息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发完信息又能删除掉，谨慎的小乐总会在信息内容的结尾写上“勿回！”有时发成“务回！”静婷不明就里，于是回了一个，好在那时垃圾短信开始猖獗，吴爸吴妈在收到静婷信息时一看号码陌生，当成垃圾短信恨恨删掉，号码嘛，早已活在了小乐的心中，完全没有收进通讯录的必要。放假中吴妈因为小乐成绩的进步，于是放松管束，自己也乐得去找同事打牌，不幸的是吴爸是个工作狂，就连放假都在家整日工作，有时小乐想出去，刚好遇到吴爸工作到情深之处，总是随口一应：去吧，记得早点回来。此乃不幸中的万幸。小乐在工作激情上没能遗传乃父的优良基因，却遗传了吴爸缺点，不爱做家务事，又遗传了吴妈懒的做家务事，两者结合，加上自己是家中唯一的儿子，生活得像太子一样尊贵，连续剧经常告诉我们，就连古代的太子也是每天都被严加管束的。小乐抓住了吴爸的这一弱点，每当书房里开始烟雾缭绕时就径直冲进去，把声音降到最低的对吴爸说：爸，我去同学家写作业啦。生怕把吴爸从深情中拔出来，不给他任何清醒思考的机会。 静婷却不经常能出来，王家父母虽然思想上开明一些，但又因为家中都是女孩，从小视为掌上明珠。王父很有先见之明，很早就想到了情窦初开这回事，此乃人生长必经之过程，断没有被扼杀的道理，想到小孩总是小孩，情窦初开是正常，又怕孩子细想幼稚，是非不明，因而不慎交上坏男生，于是利用自己是长辈之便经常把姐妹俩囚禁家中。女生嘛，往往没有男生那么脱困欲望强烈，又因是女孩，身体结构上总比不上男孩的适合穿墙越户，于是男人经常利用身体上的优势在生活贫困交加又不想努力奋斗的情况下入室盗窃。钱钟书先生曾说女人有撒娇的特技，王氏姐妹还不能算上是女人，却也有这特技，由此可见，这特技是女性与生俱来的。有时趁母亲不在家，两姐妹对父亲大撒娇气，大凡男人都抵挡不住撒娇的功力，王父只能一半同意另一半让姐妹俩一起出去，互相监督，小乐和静婷因此有了见面的机会。姐妹俩一起离开家门，姐姐又时常不知道去哪，于是只好跟妹妹一起去约会，充当电灯泡的角色。静娴遗传了王母一切奔放的基因，对此事表示无所谓。 城北有座小山，那只是连绵起伏的大伊山的一个“起”，依山傍水，景色十分优美，却无人问津，是个谈情说爱的好所在。寒假第一次见面，小乐本来话就不多，看到静娴，话变得更少了，三个人坐在一起，气氛大变，逼得小乐只能聊一些关于学习生活的事情，又因为对方是自己心目中女神的姐姐，十分有礼貌。小乐写给静婷的信经常是姐妹俩一块读的，静娴对小乐的文笔很是赞赏，又不敢说自己看过，只好说：我听静婷经常夸你的文笔很好，又因为是私人信件，她小气得都不让我读。其实我很崇拜那些文笔好的作家，看了大量的文章，自己的文章却总提高不起来。这正夸到了小乐的心坎上，于是挺了挺腰板，假装咳嗽了两声说：想要提高文笔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只是我不知道你平时都读的是什么书？静娴立刻高兴地回答：很多啊，比如言情小说之类的。仔细一想只有言情小说，没有“之类”。小乐说：读书就好比考试，有时候目标定成了一百，为之努力，总能考九十多，倘若定的目标是九十，为之努力，又只能考八十多。读书也是如此，读了儿歌必定写不出什么来，以此类推，如果你不嫌苦闷的话，可以尝试读文言文。静娴听此，对小乐的比喻十分欣赏，提高文笔，说是想，如果是吃包子可以提高自己一定愿意，不幸要让自己读文言文，心中立刻畏难，又说：恩，那我回去试试，还不提高，只好再找你赐教。小乐连忙说：不敢不敢，我只是懂些皮毛。转头看看静婷，心中立刻充满了冷落佳人的愧疚，又对静婷说：我这几天在家过得十分枯燥。话语间极力表达对对方思念之深，又不能当着和这场恋爱没关系的人的面直白，尽量把重音放在枯燥上，又做到了不浮夸。静婷说：这几天都怪我妈，总是不让我们出来，自己却老出去打麻将，害得我跟姐姐在家呆得都快发霉了。王母瞬间变成了替罪羔羊，王父却能幸免于难。小乐跟对方遭遇相差无几，顿时更充满亲切，只能说：父母这么做其实也都是为了我们好，现在又是春节期间，怕我们发生意外才那么做的。说完连忙觉得自己太假，脸跟着发热，恨不能冲到小河边上洗把脸凉爽一下。天色渐晚，小乐眼看规定的时间快到，于是说：我们起来走走吧。走到向阳大桥的下面时，各自回家了。 18 过年时家家都放炮仗，小乐对这东西很是感兴趣，李小乐又常打电话约他去玩炮仗，因为过年，吴妈很爽快的答应了让小乐出去玩。 小乐家周围接近农村，密布着田野和鱼塘。当时有一种很流行的炮仗，因为引爆起来先是飞得很高然后炸得很响，当地人美其名曰“高升”。高升对放射的场地要求非常高，在城市里放极为不适合，只能在空旷的地方放。李小乐经常绑了一身的高升，这时常让小乐想起电视里英勇战斗的我军，面对帝国主义的侵略毫不退缩，毅然拉开导火索，嘴中高唱《义勇军进行曲》，然后轰的一声牺牲了，旁边毅然的我军们饱含热泪，大喊一声：同志！原本处于不利的我军却总能因为他的英勇牺牲扭转形势，然后画面直接切到我军胜利归来的场面，这时总有一个老奶奶拄着拐不顾腿脚的病痛冲上来抓住一名我军同志的胳膊激动地说：你们……辛苦……了！我军同志的耳朵集体变成顺风耳，一齐转过头对老奶奶说：为人民服务！ 由于地利优势，二人很快能找到一片旷野，小乐不敢放，总是李小乐放，先是插在平地里朝上放，放了几炮很是开心，顺着这开心二人开始想到了把高升放到水里放，正巧旁边有条河，于是点燃连扔几根，竟炸上来了几条鱼，李小乐自己变成高升，很是自豪，嘴里说：你看我多牛逼，连鱼都能炸上来。小乐心里正嘀咕我镇居然还有河里有鱼，正疑惑，抬头一看，这是个鱼塘，而很大，脑海里一下浮现那句话：侵犯无产阶级人民利益的刽子手人民不会放过他。立刻冲满罪恶感，连忙要拉李小乐离开，李小乐放上瘾了，不顾无产阶级人民的利益又往河里放了一炮，放后哈哈大笑，表示十分满足 19 填饱了肚子小乐更觉得疲惫，早早地钻进了被窝。吴妈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吴爸正在床上看着电视，见吴妈回来，连忙假装生气，好让吴妈自惭形秽。吴妈自觉理亏，又见吴爸默不作声，微笑地说：老公，晚上吃饭了没有？吴爸看着电视目不转睛，嘴里说：没了你我跟小乐还不能活了？这本来是吴妈的台词，自己觉得好笑，说：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饭？又问：小乐呢？吴爸说：睡着了。小乐正在酣睡，被这争吵吵醒，不想放过吴妈理亏的机会，于是假装起来撒尿，可惜无尿可撒，在卫生间里憋了两分钟，无果，只好用冲水的声音证明自己撒完了尿，又假装去喝水，正巧看见吴妈，说：哎，你还知道回来？幸好我还会泡面，刚才梦见蛋炒饭，一下被惊醒了。吴妈见众怒难犯，赶紧说：妈这就给你去做。小乐深知母亲这段时间苦练减肥，做完饭必定自己不吃就去睡觉了，趁父母不注意，立马把吴妈的手机拿到手里藏了起来。 其实小乐一点都不饿，草草地吃了点就回被窝给静婷发起了短信。一看已经十一点多，心想静婷大概睡觉了，激动的心情瞬间消失了一半，见半天没回，心想一定是睡着了，又不忍把静婷吵醒，看着手机渐渐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发现手机还在自己手上，高兴地又给静婷发了条短信：昨夜窃来家慈手机，欲与卿秉烛夜聊，料想卿已睡去，不忍吵醒，只待天明。过了几分钟，手机收到回复，上面写：昨日与家母到大伊山上烧香去了，实在疲惫，回到家饭也未吃，倒头便睡着了。这几日十分想念你。小乐见此，深有同感，突然生了想与国际接轨的心，想回“thesametoyou！"转念一想，十分装逼，还是用母语比较踏实，于是回：我也十分想念你，只恨父母观念尚待开化，不让我有玩手机丧志的机会。静婷回：其实这也是好事，父母希望你努力学习，将来出人头地。我父母也因常年出差，对我俩十分担心，于是给我们配了移动电话，我姐用的是小灵通，经常觊觎我的手机。俩人聊了将近一个上午，小乐再抬头一看，已是日上三竿，最后回：我妈快醒了，我要把这手机还回去，不日开学，我们又可以通信了。保持联系。 下午阳光十分强烈，因为要开学，小乐被迫在自己房间里学起了习。定心坐下来，才发现原本堆成一坐山的作业如今纹丝未动，满脑子浮现出愚公，可惜愚公不识字，不能帮自己移一点。不幸初中科目门类繁多，小乐顺手去翻作业，不知从哪门开始写起，权衡轻重，还是先从语文写起，余下的都是可以抄的。语文之中，日记又最为好写。小乐对日记这作业十分不能理解，既是自己的私隐，却总要老师来审核学生日子过得符不符合我党规范。小乐经常在书店看到《xx日记》《xx家书》，心想这是人家隐私，怎么能公诸于世，后来据查，作者已故，生前是我党典范，死后自然要被文化部门拿出来宣扬一番，仅仅是宣扬。小乐曾经读过《雷锋日记》，年少无知，在吴爸面前痛批这日记写得毫无文采，这人肯定没念过什么书。吴爸虽说不是政府官员，但是党员，从小深受伟大领袖的教导，岂容儿子批评我党优秀同志，又不能骂，以保自己在儿子心目中是个博学大学生的美好形象，只好说：这样说是不对的，你看，雷锋同志为人民服务，无论于党于民，都是十分优秀的人，你需要像他学习。又说：不要因为一个人的文采差就断定一个人没有念过书，有些人念过书文采也是很差的嘛。你也不能因为别人没念过书就批评别人，“五四”以来很多备受推崇的文人都是没有念过书的，我对这些人的文章是望尘莫及的。那时年幼，小乐没听懂吴爸在说什么，又怕吴爸继续教育自己，只好点头，认识了错误，今后一定改正。 序 这文章本是我胡乱写自己看着玩的，不料竟被审核通过，于是我只好写下去。写到这里，我突然想为这书作个序，厚着脸皮就来了。 我自幼生活在传统的家庭，照存父母心态，思维极为僵硬，少年时碰到了“白话运动”起家的文人书籍，让我了解了一些关于人文主义的东西，后来读到爱不释手，只因父母需要我考上一个好大学，对此大加挠，我只能偷偷地读。我自问读书不多，却常能从那时作家的文章中读到他们极欲改变社会大众腐化思想的愿景，谈到思想，总能触动到政治的某根神经，于是这些书经常被扔到政治边缘，或封禁，或销毁。但无论大陆还是台湾，在过去几十年里常有作家自杀或被捕入狱的事情发生，我对此十分痛心，凭借顽强意志侥幸存活下来的好的作家后来也很少给我们带来好作品了。本人生性怯弱，此生最有两大怕，一是死亡，二是囹圄，后事不忘前事之师，为明哲保身，我学得聪明了，我在自己的文章里抛去了思想，仅描述一些事，倘若大家能从中体会到什么，我表示与我无关，但千万不要说出改变思想这样的话来。为了明哲保身得更稳妥，我只好运用了幼稚的手法，日后再发生什么大革命的话也不会找到我，假使大家读完痛批我写得还不够幼稚，那我只能去写儿歌了。 正如前辈所说，是生活阅历逼着自己拿起笔来。我表示我不是被生活逼的，只是被无聊逼的敲起了键盘。我不愿意去写高雅的文章，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文章是高雅的，兴许纯属卖弄文采的就叫高雅了；我也不愿意去写什么修仙，言情小说，这方面我只能自愧，我没有接受过这些文体的熏陶，甚至连武侠都写不出，假若哪位读者真的从这些小说里得到什么可以成仙的秘诀大可来告诉我，神奇之下我必定前往拜读。 谈起《伊山镇》，这是一个地方的名字，是生我养我的家乡。我自少年痛恨在作文上加题目的规矩，往往写文章都没有题目，有时必须要有个题目，也等文章写好了才根据文章内容续填上，但我们和蔼可亲的主站要求我在写之前就必须有个题目，我又不想取什么“美女”“黑道”“九阳神功”这些哗众取宠的词，而我又对伊山镇这个名字感情颇深，于是填上，这是小说名字的来源。其余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倘若大家读得很愉快，我愿意继续写，假如这文章不幸在茫茫网络小说里被淹没，也是天数定已，不可强求。 20 太阳光射进屋内，照得小乐十分惬意，写起日记飞也一般，脑子里完全不需要过滤，文思越写越涌，连写十几篇，写得像小说一样，篇篇情节紧扣，全是自己与动物之间的故事。写完无事可做，看着余下的试卷发着呆，又想快要开学，心中开始不安，给大乐打了个电话，问他作业写好没有。大乐忙着泡妞，哪有功夫写作业，最近泡了一个热爱学习的妞，作业早已写完奉献给了大乐，在家堆了大半这假期，连抄都懒得抄，这时出现了勤得抄的人，于是说：我这倒是有一个妞写好送给了我，我没时间抄，你要抄就来我家拿吧。小乐从来没有去过大乐的家，问：你家在哪呢？大乐说：你到南面加油站来，我去接你。小乐挂下电话，连忙开上自行车向加油站飞去，不幸路上结着冰，只能在冰上慢慢飞，飞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看到南面加油站。 大乐在加油站等了十几分钟，远远看见小乐在的车在冰上滑行，心想这车滑得真慢，径直冲过去，把作业交给了小乐，说：你快点抄，这两天李小乐也要抄，你离他家近，抄好了送给他吧。小乐连忙说好，接过作业，十分欢喜，心中放下一块石头，心想刚才那路真是危险，一不小心就有摔到的可能，然后一辆卡车疾驰而过，把自己的尸体压得变成一块饼，死相极为惨烈，不敢往下想，为了有命看到自己成为国之栋梁的那天，只好下来推着车回家。 不日开学了，这学开得大家跟放假一样开心。 21 大乐读到书的结尾，惊现“卡哇伊”三个字，吓得半天不敢不做声，连忙问李小乐：你书读得多，看，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李小乐正为刚才的演讲得意，回头看大乐书上末尾的字，也不认识，虽然他平生博览黄书，但黄书上也是咬文嚼字，文笔都以《金瓶梅》为范本的，十分古典。这时自豪感跌了一大半，又不想让大乐认为自己知识浅薄，逐字解释道：你看，这卡，这哇，会不会是插得很爽的意思，这伊不用说，所谓伊人，她的意思。大乐似乎明白了一点点，又连成句子读了一下：插得她很爽。十分同意，大赞李小乐见多识广。 教室里沸腾了小半个上午，班主任王小松终于姗姗而来。大家见王小松走了进来，立刻变乖，教室里顷刻间安静了下来。王小松走上讲台，说：我知道大家这年过得散了心，开学了，就要把心通通收回来，迎接新的学期。我听说开学一个星期后学校想对同学们上个学期的学习作个测试，我希望大家回家把上学期的书带着看一看。这话说得大家想立马把上个学期的书出来温习，无奈班主任正在作训，只能把这份激动放在心里让它蠢蠢欲动。王小松讲了半天，讲得不亦乐乎，听得大家快要睡着，幸亏这时来了一个老师通知王小松去开会，才停了口，布置了搬书和打扫的任务便离去了。 贾文抱怨道：又是我们女生打扫卫生。看了看李小乐，说：你们男生最轻松了，搬了书就可以走，我们还要在这里等教务处的来检查。李小乐嬉笑道：那我跟你换，你搬书去。贾文说：我才不去，书那么重，我哪里搬得动。这分明自己反驳自己，加上刚才的抱怨，好像自己成了怨妇，不好意思往下说，扔了一句：不跟你讲！径直拿了扫帚扫起了地。大乐刚才还有几句话没有读完，王小松就进来了，刚开学，桌上没有遮挡之物，只好忍住没看，王小松一走，就又陶醉书中了。大乐看了一个学期的杂书，练就了一目能扫十几行的本事，那书余下不多，他扫了没到半目就扫完了，合上书，大赞一声：写得真他妈牛逼！又收起来，奔着搬书的队伍去了。 搬书的搬完自己抢先拿到书，讲台上顿时乱成一团，传来：给我一本！快给我一本！也给我一本！……大家对知识的渴求一下子高涨到了极点，就差厮打起来。男生拿完书一哄而散，小乐生性斯文，没有争抢的天赋，最后才拿到书，下午又没课，收拾起来变得缓慢。李小乐早已收拾好书，站在一旁看着小乐收拾，说：喂，下午没课，我不想回家了，要不你也不回了吧。小乐低头收拾着，问：不回家去哪呢，再说我也没有不回的借口，实际上我也不太想回。李小乐说：这好办，等会你去公用电话亭告诉他们你在学校出黑板报呢。小乐回首以往，都没有被父母送去学画画，钢琴的美好经历，每天都被逼在家里学习，艺术云云在父母眼中只是旁门左道，又说：可惜我不会画画，字也写不得不好。李小乐有些躁了，说：哎呀，我又不是真叫你在教室出黑板报，只是这么说，你怎么这么迂腐不堪呢？正巧我的书都看完了，今天想去小公园的摊上捡点书回去看看，那里正好有你没碰过的书，带你去看，开开你的窍。小乐不想回家，又怕父母责备，李小乐盛情之下不好拒绝，只当是个借口，拿起书出校门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教室出黑板报呢，下午才回去，言下之意是老师叫我出的，又非我愿意，父母只好答应了。 小公园在胜利路附近，与新华书店相隔甚近，这年头没人看正版书，除非是党政学习的，官员们买了正版的还可以报销，尽管买正版的报销自己落不着好处，但这些官员们平时贪成了惯性，就算落不着好处也没有替国家省钱的义务，于是这新华书店变成了镇上的达官贵族们平时接受我党先进性洗礼的地方。小公园里却因此多了很多卖盗版书的下岗工人，加之地方隐蔽，又不在大街上，城管部门很少光顾。 小乐二人在众多摊子前停下了车，蹲下来开始选书。李小乐只来找黄书，小乐看得杂，眼花缭乱起来。一本名为《丑陋的中国人》沉默地摊在众书里，小乐看这书名十分奇怪，哪有自己骂自己丑陋的，好奇之下拿过来顺手翻了几页，读着读着着了迷，又从第一页开始看起。李小乐选定了好几本书，问摊主：这些书多少钱，我常在你这买，优惠点。那摊主微笑说：那20块吧。李小乐假装惊讶，说：啊？这么贵，我平时买这么多才12，你一下要这么多钱，最近又没有通货膨胀。这时小乐蹲着拽了拽李小乐的裤脚说：我要买这书。李小乐顺手牵过《丑陋的中国人》，问摊主：加上这本给你十五吧。摊主说：好吧好吧，我们也不容易，你们学生也不容易，十五就十五吧，记得下次再来啊。李小乐连说：一定一定。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放到摊主手里，摊主接过钱娴熟地仔细摸了摸其中的十块。李小乐笑着说：十块有什么好看的，十块还能有假，还不够造假的呢。摊主说：小兄弟，这年头，什么都有假，十块？五块都有假的。那摊主想表现自己阅历颇深，正要说：上次有人来这买书，给了我好几张假的一块钱。小乐和李小乐已经骑上车，绝尘而去。 22 李小乐本来打算拉小乐去网吧，方才又在书摊上找到很多好书，急待回家观赏，是自己拉人家出来的，又觉得不能辜负小乐放学时骗家长的一番话，心情一下变得复杂，于是试探地问小乐：你想去哪？小乐正沉浸在刚才的书中，被李小乐问得回过了神，说：啊，我也不知道。其实心里也极想回家阅读这书，李小乐顺着说：那怎么办啊，我也一下不知道要去哪，还以为你能想到有什么好去处。小乐照着故事情节，说：不如回家吧，今天天气又不是很好。抬头一看，天空中太阳高挂，万里无云，连忙解释道：别看它现在放着晴，我昨天晚上专门看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李小乐知道他在撒谎，没看天气预报，自己却看了，上面说华东地区气温将持续回暖，短期内不会出现阴雨天气，这谎又撒中了李小乐的下怀，配合着撒了句：对，今天出门我爸好像还叫我带伞了，我都没带，如果马上下雨，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二人一言即合，骑到李小乐家楼下就分手了。 回到家，小乐见父母不在家，心想上班去了，闻到饭香，胃立刻起了化学反应，连忙放下书包狼吞虎咽地填起了肚子。这肚子十分奇怪，穷人不想有肚子，富人恨不能自己有两三个，大自然还是公平的，料想到穷人也会变富，富人也能变穷。小乐边吃边想着什么，不小心吃得撑住了，吃完往沙发上一躺竟忘记了刚才买书的事情，看到窗外天空碧晴，猛地想到了静婷，情感一下边得饱满起来，又躺了一会，直到没了撑的感觉，才起来到房间给静婷写起了情书。 23 转日上学，小乐走到教室门口听到里面“哗啦啦”地沸腾，这场景是只有月考发成绩时才有的盛况，心里奇怪，忙走进去，看到李小乐，问：今天怎么这么热闹。李小乐正回头跟吴大乐聊着，见小乐问他，故作惊讶状：啊？你还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个黑社会喝醉酒在迪厅里开了枪，据说因为这枪致使死伤5人。小乐心想，现在谁还去做黑社会的买卖，如今黑社会都变聪明了，不干替人卖命的活，自己开公司，开大了变成了人大代表。又说：这他妈是黑社会吗？你别蒙我，现在黑社会才没那么傻呢，他们干得过武警部队吗？他们用的枪解放战争时就被淘汰了，敢跟伟大无产阶级人民政府抗争的结果都不用坦白从宽，直接拉出去送他朝见我佛如来。李小乐说：这人就是个二，也不是什么真正的黑社会，就是一个混混，这事昨晚就轰动全镇了，你居然没听说，我以为我已经落伍得用十辆拖拉机拉也赶不上潮流，没想到你更是落伍得莫名其妙。小乐早已有了自知之明，对“落伍”二字已经释怀。李小乐又说：我们现在只知道发生了这事，具体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公安局还没有开记者招待会向大众披露真相，只好耐心等待，大乐刚才跟我说他认识那人，就住他家隔壁。吴大乐在一旁抢到话茬，说：这人就住我家旁边，就是个混混，小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智商有问题，没想到这人胆子大，在镇里流氓界杀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下午出了报纸，大家才知道真相。原来那混混晚上喝醉了酒，带着一帮人在迪厅里开心，当然，其中包括他的妞，这年头，没妞怎么出来混。不幸那个妞极其豪放，这豪放不仅心里上，生理上也是相当豪放，在舞池跳舞时碰到一个不怎么样的男子，于是过去搭舞，可见那混混长得更不怎么样，这女子跟他时间呆得长，审美观竟然也扭曲。那女的搂着那个不怎么样的男的跳了半天，被那混混看见，一时吃醋，加之酒劲上来，掏出一把枪射向自己头顶正方向射去，射到了反光球，球掉下来了，原本球掉下来最多砸成脑震荡，不料射中一个支点，连半个天花板都掉下了，那开枪的混混当场毙命，救护车来的时候都没有拖去抢救，当时就打电话让殡仪馆来收尸。 大家看完报纸大为感慨，有的说：你看，没有文化多可怕。有的说：就算要打手枪也没必要打真的嘛。有的说：就算是打真也不要往自己头顶射嘛。只有大乐为我镇流氓界痛失一猛将感到惋惜。小乐昨晚读了那书，把一切罪过怪到教育上去，说：倘若九年制义务教育真的是免费，这人可能和我们一样，成为祖国的花朵。又想起柏杨先生对我民族教育的批评，说：我们的教育也不怎么样，这精英教育再不改变，日后就算去当作家也只能写点又浮又夸的玄幻小说了。幸好这玄幻小说不是大家的爹，热爱玄幻小说的同学见他侮辱玄幻小说，也不加理睬，这时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说：那你去写一个试试。小乐反倒觉得这人在侮辱自己，有些生气，又不能表露出自己的生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在大街上看见一个人吃屎，你笑他脏，他见你笑他，叫你也吃一坨试试，你怎么做？那人听此，无言以对，不敢再出声，众人不欢而散。 小乐坐定下来，回想起刚才那同学的话，受到了启发，生了给杂志社投稿的心。下午连上三节课，小乐想了三节课，心思越发强烈，强烈到不得不发，偷偷跟李小乐商量道：我想给杂志社投稿，你看怎么样。李小乐回首平生，只有给向杂志社买稿的经历，如今身边有人要去投稿，十分赞同。这话不慎被大乐偷听到了，自己读了好几十本都市言情小说，自诩已经博览群书，只是这个自诩诩得实在微观，插嘴道：你去投稿也带上我，我也要去。没等小乐答应，千梦寻怀抱一打试卷走进了教室，立定在讲台上，语气坚定地说：把书都收起来，下节课考试！大家一楞，问：怎么一开学就要考试呢？千梦寻说：这卷子是英语组长出的，意在试探大家把上学期所学的忘记了多少。小乐估计自己已忘记了八九不离十，寒假在家全没看英语，又想起柏杨老先生的话，暗自批评道：总是中国人学英语，人家美国中学就不设汉语，这是丧失民族自信的表现。正想着，试卷已经发到手上，拿起笔惯性地做了起来。 24 小乐看到每一个单词都像初次的邂逅，朦朦胧胧，不清楚不了解，幸好选择题占据大半。小乐和李小乐在一些选择题的选项上起了分歧，争执不下，于是剪刀石头布，谁赢谁对。一场试把小乐的脸烤得通红，下课铃响时千梦寻在上面一拍桌子，喊道：停笔，每组英语组长下来收卷。班级里收卷的声音顿时“哗哗”响成一片。说起每科组长，十分有趣，一组大概十个人，基本人人都能当上某一科的课代表，可见术业有专攻，而教育体制却要让人全面发展。小乐交了卷，听到旁边的女生在讨论刚才考试的题目，十分好学，不忍打扰，自顾自地收拾起书包准备放学去邮局把昨晚写给静婷的信给寄出去。大乐没有忘记投稿这回事，见小乐起身要走，连忙拉住他：你那稿什么时候投，记得一定要叫上我。咦，你是想寄小说还是文章？小乐说：我想先写一篇文章，看杂志社的人怎么说，如果感觉尚好，请我写小说我再想要不要写小说。大乐说：那我也写篇文章吧，但是不知道写什么好，你再想想。小乐说：好。转头问李小乐：跟我一起去邮局吧，我去寄封信，你急不急？李小乐说：不急不急，明天是元宵节，早回去我妈还得叫我包汤圆，我才不干，不如跟你绕个圈，回家吃现成的。小乐对节日这事从来不记，李小乐的话给自己提了个醒，下意识的想着明天要跟静婷做些什么。 走出校门，夕阳正在下垂，满天放射红色的光芒，像玫瑰的颜色，很多人没看过这奇特的景象，都停下来遥望西天，嘴里说：哇，哇，哇，好漂亮啊！平日里看惯黄色的李小乐也被这漫天通红所吸引，拉着小乐手指着一朵被霞光映红了的云彩说：你看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条大大的红内裤。小乐还没来得急回答，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听得大笑，目不转睛地说：你怎么这样，这么美的东西也被你夸得体无完肤了。李小乐见有人夸自己庸俗，回了一句：这明明就像内裤，幸好我是我五点二的眼，还能看成内裤，要是近视眼说不定能看成开裆裤。这时那女生有些生气了，看着李小乐说：你这人怎么不懂浪漫。李小乐大笑一声，说：我不懂浪漫？我不知道多懂浪漫，我平时看得书里讲得全是浪漫的事。那女生不屑道：你那是什么浪漫？我估计你都不看琼瑶的书，那才是浪漫。小乐见二人有争吵的可能，说不定会打起来，忙把李小乐往人群外推，边推边说：别说了，再说邮局关门了。李小乐正被推着，仍不肯放过那个女生，回头说：琼瑶？我看得书不知要比琼瑶浪漫多少倍。又回过头来对小乐说：你别推我，我会走，邮局下班关你什么事，邮箱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由于学生放学，往北的，往南的，瞬间把通往邮局的路给赌了起来。到了邮局，夕阳已经快要落完，小乐从书包里把信掏出来投进邮箱，往西顾了一眼，借着路灯看到西面有块地正忙着拆迁，对李小乐奇怪道：咦，你看这次没钉子户，真是神奇。李小乐深知他落伍，不耐烦的道：那是县政府！小乐“哦”了一声，旋即转过车头，和李小乐向着胜利大桥的方向去了。路上小乐又问：刚才看见农民工兄弟刨的很是开心啊。李小乐说：这是应该的。小乐又说：要是什么时候刨教育局，请我去，我一定去。那新政府现在搬哪去了呢？李小乐回答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非常隐约地听说是搬到开发区那了。小乐“啊”一声，说：那农民兄弟告状还要跑那么远。这时夕阳已经完全落山，天空顿时暗了下，路灯亮起。 小乐到了家，想起给杂志社投稿的事，又不知写什么好，吃完饭又把前日买的书拿过来端详了好几番。小乐对这书真是喜爱到了极点，他自小被父母逼着读书，家庭传统得比传统的家庭还要传统，一般正常的传统观念里成才至少还能分类，如钢琴家，画家，作家云云，不幸小乐的父母把其他几条路通通刨去，只剩考大学，小乐又不爱学校里装腔作势的教育模式，长期受困使他骨子里早早滋生了叛逆。小乐碰到这书如鱼得水，以往被父母教训时总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而这书里句句都可以成为理由，小乐读得心花怒放，不敢明着看，压在数学书下看，一旦听到有脚步朝他的房间逼近就立马把书藏在数学书下面，变得认真做题，父母有时来查房，见他认真学习，不知道书下还有洞天，心理上得到安慰，不忍打扰孩子努力读书，悄悄地关上门离去了。小乐看书看到九点多，吴妈见他房间灯还亮着，走过来催他睡觉，小乐素来很少违抗上意，嘴里说“知道了”，立马收起书去洗漱睡觉。睡到床上再不敢开灯去看，只好心里想，那书里字字句句像放电影，赓续着浮现，小乐这时想到一个绝佳的命题，叫《视吾民族之教育》，又从那书上拽了几句振聋发聩的话来拓展，拓展了小半夜，终于拓展出一个雏形来，还是忍不住去想，此时父母以为小乐睡着了，于是把电视的声音开大了一些，小乐正想得欢喜，被电视的声音搅得思绪大乱，放佛一张刚拼好的拼图被人恶意打乱了一样，一时拼凑不齐，心底泄了气，只好暗自决定明日再想。 25 贾文独守一张课桌守了一个学期，少了很多上课与人交流的机会，实在空虚，突然来了一人坐在她旁边，而且是个同性，一下把这空虚填得充实。马淑琪十分懂礼貌，见到新同桌伸手去和贾文握手，并说：我叫马淑琪，是从市区来的。本校向来没有见面握手这规矩，贾文一下被吓怕了，呆看这只嫩嫩的小手几秒，冷不丁地也伸出去握，心惊胆战地“哦”了一声。小乐和李小乐在旁边看得傻了，就像农民进城看到高楼大厦一样惊心动魄。马淑琪自顾地掏着书，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贾文说，"我前几天就来这了，对于这里的东西，我十分吃不惯，我爸非要把我转过来，说什么把我一个人放在家他不放心，真是把我气坏了。贾文不知她在跟谁说话，也自顾自地看着下节课的书，说：都了陌生的地方都会这样的，我想习惯两天就可以了。 26 男同学跑下楼去，把各种球扔在花坛里，排好队伍，等待体育老师前来检阅。有时候体育老师看到队伍整齐，没人说话，就让同学们做几节广播体操就早早地放他们自由活动，如果同学们哪天吃错了药，胆敢把队伍站得如同摊在桌上的麻将一样散乱，私下里还肆意地交流泡妞心得，体育老师就让学生把广播体操做上好几遍才放他们自由活动。体育老师们本来就是流氓出生，从小参加各种黑社会性质团体，在打架斗殴中习得一身好武艺，少时又常被同学耻笑没文化，现在当了有文化的人的老师，回首往事，怒从中来，大家不明所以，被当成了泄愤的靶子，这些体育老师没什么思想却又总爱胡思乱想，把学生的调皮当成对自己的蔑视，遇上更调皮的便当成流氓，自古流氓相轻，于是利用自己是老师之便罚那学生围着操场跑几圈，跑完还奸笑地问：你狂不狂了？学生跑得苟延残喘，哪里还敢狂，都要下跪求饶了，忙说：不狂了不狂了。这时体育老师十分得意，露出淫笑，昂首转身，潇洒离去。 男生们打球心切，站得像竹竿一样直，嘴闭的像堵塞的马桶。体育老师双手后秉，从远处缓缓而来，走着走着还佯装鞋带散了，蹲下了系，这老师对系鞋带要求极为严格，每每系好，总要把两边对折一下，一旦不对称，立刻摇头以示自己精益求精，解开重系，系成一个美丽的花蝴蝶方才满意。这老师叫邱志远，此人脸生得赘肉横飞，五官长得甚为团结，一对“八”字眉长得也很有笔锋，笑起来有秋的哀愁，冬的颓废，叹尽世间万物。 27 自由活动时天空变得有些阴暗。男生全聚集到了球场上，小乐不会打，和李小乐沿着操场转悠，大乐是个打球的好手，并且身健体壮，打起球来十分敏捷。体育课经常是好几个班级一起上，碰巧几个班级都自由活动了，不会打篮球的男生女生就去操场上做游戏，时下流行一种跳格子的游戏，一人先往前跳五格，第二个人跳四格，倘若后者在少跳一格的情况下能摸到前者的任何一个部位就算赢。这游戏不适宜男女生一起玩，因为女生有个部位比起男生来很是突出，当然游戏本身并没有规定不能男女同玩，也有奔放的女生秉持男女平等的心态不顾自己部位突出，经常和男生做这游戏，甚至有女生有着强烈的女权主义，从来都找男生做这游戏。 小乐和李小乐在操场上转着，研究投稿的事。小乐把那书拜读了好几遍，以为自己修成正果，在李小乐面前大发言论，发得激动停也停不住。小乐说：我国教育制度，弊端太多，都出于历史的劣根，什么全面发展，全是空谈，形式主义太多，这教育不能让教育专心教学，教出的全是劣质产品。李小乐对教育研究颇浅，不很透彻，又觉得小乐说得在理，说：恩，你说得很对。心想不能一味顺从小乐的意思，得说一些有思想的话来展现自己很有思想，这思想在那时叫个性，人人都以为有思想就能有个性，李小乐又说：其实也不全这样，我听说也有很多地方教育是很成熟的，学校组织很多活动，学生在学习之余也可以参加很多社团施展所长。小乐听了也点头，并说：我并没有一杆子打翻全国学校的意思，你想，我巍巍中华，人口众多，纵使你再多听说过几个这样的学校，教出的学生也只是化粪池里的一坨屎，终将融入那片粪海，找也不到了。李小乐问道：那你要写的文章叫什么题目？小乐脱口而出，说：视吾民族之教育。李小乐把这名字拿进脑子里咀嚼一番，想了几秒，说：这名字还好，但不够吸引人，不如叫“视吾民族教育之淫x”。小乐一听，果然够吸引人，这让他想到了黄色书籍，忙说：这名字，不妥，不妥，淫x还能让人舒服，如果我们的教育真的淫x那还好，它严肃地让人窒息，加这题目，我怕编辑们看到这题目就没了读下去的信心，你让这些大学出生正规编辑怎么好意思发表出来？李小乐笑道：看，你又当真，你看这严肃的教育把你教得多严肃，你现在还要去写文章骂它严肃，什么道理。小乐自己一下就变成了刚才自己口中所说的劣质产品，说：就是我被它弄成了劣质，我再不希望他祸害我的儿子。这时李小乐目视远方，拍了拍小乐的肩膀说：你看，你看，那是不是……小乐抬头去看，前方正走来一对女生，其中一个是那天和李小乐在校园门口叫嚣的女生，怕自己看走眼，仔细打量一番，说：是是是，她不就是琼瑶小姐。 28 放学时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碰在水泥地上，“滴滴哒哒”，冷风“嘘嘘”地吹，这镇离海边三十余里，秋冬季节经常海风风大作，这时立春刚刚不久，仍旧寒冷，风虽不大，加上小雨，使人在雨中战栗。小乐没有带伞，李小乐也没有带，回头一下，满班也没有一个人带伞，幸好这雨下的小，男生们径直冲进雨中，发现雨下得并不密集，原本佝偻的脖子也像龟头一样伸了出去。女生们成群结队地站在楼下，怕雨水打湿自己飘逸的头发，踌躇不定，显得慌张，又决心再等几分钟，等这雨停了再走，冷风寒人，吹得她们小拳握紧，身体直抖，这时雨声快速地从“滴滴哒哒”快速变成只有”哒哒”，天色渐晚，有些女生等得焦急，忍不住冲进雨中，被雨水打得满头湿透，又有两三个女生冲出来，护着头顶往停车场小步冲去。 小乐骑车上桥，浑身外层差不多已经湿透，裤子内侧还是干燥，裆部难遭厄运，看起来像尿了床。刚才推车时人潮汹涌，把他和李小乐冲散了，自己推车出来扔不见李小乐踪影，遇上下雨这情况本应该急速冲回家，但两人有“互等”的暗约，小乐不能毁约，只能慢慢骑，边骑边等。后面的学生骑着车“刷”一下从小乐身边飞过，小乐的手套也被雨水浇湿了，像裹着一块湿毛巾在冷风中被吹得更冷，戴在手上很是难受，于是刹住车，把手套取下来，扔进车篮里。这时一辆摩托见小乐突然刹车，自己也来不急刹，突兀中拐了一弯，从小乐身边擦过，过去五六米，那开摩托的男子回头大骂道：小王八蛋，想死啊。小乐并不知情，心想我不想死啊。这时过来的人朝着小乐坏坏地笑，一个中年大妈露出爱心，回头对小乐说：小朋友，不档在马路中间，危险。小乐这才意识到，连忙蹬车，速度过快，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家，到了楼下才想起来自己要等李小乐，自己毁了约定，于心不安，找来“他可能去厕所了”“他可能去对面买东西了”“他可能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聊天了”这样的情况来安慰自己，内心仍旧不安，还是被这谎话安慰地稍稍安了一点。 小乐冲上楼，到了家门口，掸掸身上的雨水，换了拖鞋走进去，脚被冻得冰凉，脚趾头快要失去了知觉。进了屋把外衣和裤子脱下来扔进洗衣机里，朝着厨房叫：妈，我的裤子呢？吴妈从厨房走出来，满手粘满面粉，怕面粉掉落在地板砖上，手心上扬着，对小乐说：我前几天洗好全放你床下面的柜子里，自己去找吧，打电话问你爸什么时候回来吃饭，今天是元宵节，催他早点下班。小乐“哦”了一声，走进自己的房间寻起裤子来。小乐众里寻裤千百度，把头埋进柜子里找了小半天才找到一条冬裤换上。想到刚才吴妈交代打电话事，关上柜门也不顾收拾一下被自己翻散乱的衣服，走到吴妈的床边提起电话熟练地按了吴爸的手机号码，电话里先是“滴，滴，滴”地间接地响，转而变成“滴滴滴”快速地响，可能是信号不好，又拨了一个，拨通了，那边急促地说：我在开会，等会我打回家。又变成“滴滴滴”，小乐挂下电话，走去厨房，对吴妈说：妈，我爸说他在开会，我还没来得及说今天是元宵节他就挂断了。吴妈一边娴熟地包着汤圆边说：又开会，今天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家。指着炉灶说：我刚才先下好了几颗汤圆，你把火熄了捞出来先吃，吃完去写作业。小乐回身转了一下炉灶上的按钮，“啪”一声火灭了，揭开锅，里面的热气大团地涌出来，好像闷了太久，水蒸气自己把自己呛住了，连忙往上面逃命。小乐捞了几颗汤圆放到碗里，看这又白又胖又嫩的汤圆，想到里面香香的芝麻，很有一口把它咬破的冲动，然后香喷喷地芝麻从里缓缓流出来，勾地小乐的口水也快流了出来。 小乐一连吃了八个白白胖胖的汤圆，吃得满嘴芝麻，嘴唇边上粘呼呼地，伸出舌头去添，有的粘得更远，小乐的舌头恨不能及，去洗手间拿毛巾一摸嘴，又到客厅拿了书包进了自己的房间，开了台灯坐定下来，开始想今天有什么作业，想着想着想到今天是元宵节，还没有祝静婷元宵快乐，假装落了东西在厨房，看看吴妈有没有专心地继续包，好趁机拿来手机给静婷发短信。小乐想编些好词，脑子转了圈，想到“元宵一刻值千金”“happyyuanxiaojie”……想了半天，想不出有祝贺元宵的名句，简单是福，给静婷发了个“元宵快乐”下面写“勿回”，小乐恨这个勿回，形式所逼，自己恨不能变成一颗汤圆塞进静婷嘴，让她自己品尝，可惜自己没这个本事，只好认命，奔自己房间去了。 小乐坐在书桌前，想了半天没什么有意思的作业，看时间尚早，想起来了自己的文章，在台灯前托着腮帮静静思考着，以求写得更稳妥，更能震人心脾。窗外仍旧是“哒哒”下雨，这时放佛下得更大了。 29 小乐在台灯下写了两个多小时，写到差不多，拿起来读，一气呵成，又读了两三遍，沉醉其中，竟去幻想编辑们读完后惊讶的表情，然后连忙给小乐家打电话，说他是写作的天才，立刻要求签约。小乐正想着，被一个闷雷惊醒，把写的稿子夹进课本里，去写其他的作业，思绪里仍念念不忘刚才所写的。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天色一片大好，好的不能再好，空气也清新了许多，只是去往学校的路十分泥泞，车轮所到，淤泥四溅，溅脏了小乐的鞋，小乐也不去管，直往学校骑去。到了教室，李小乐的座位空着，可能晚上黄书看到深夜，心想这时说不定急急忙忙地往学校赶来。大乐见了他，问：你那写的怎么样，我听说你要写批评教育的，我昨晚回家也写了一篇。说时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送到小乐跟前，小乐接到手里，只见那字写的歪歪斜斜，像古代的甲骨文，仔细去看，第一句是：操蛋的无良老师，操蛋的没品学校，操蛋的民族教育……满篇“操”字连天，蔚为壮观，读起来环环相“操”，怎一个“操”字了得，小乐对这文笔不能恭维，读完心里却十分痛快，说：你这文写得不错。大乐听得高兴，接过稿子，自己乐了起来。 30 春暖时人们身着的厚厚的棉衣也慢慢脱去，镇子上到处的植物冒出青葱的颜色，嫩嫩的，多了好几点生气。小乐的情感随着万物的复苏一并爆发。那是个美丽的星期天，小乐约静婷去郊外春游，尽管整个镇到处都是郊外，小乐还是选了一个自认为十分优美的地方。那个一片桃花源，小乐刚刚学完《桃花源记》，从中受了启发，对那里有莫名的向往和感觉莫名的神秘。 小乐和静婷骑着车往东行驶，那是去往海边的方向，驶了没几分钟，随处可以见到绿油油的田野，空气也瞬间清新了许多。静婷深深的呼吸一口，说：你看，多好闻。小乐看着前方，说：你看，七里松。一排排青翠的松树毅力挺拔在公路两边，望也望不见尽头。静婷脸上浮现出快乐的笑容，说：啊，多美啊，桃花源在哪，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到桃花园？小乐说：快了，快了，我以前下乡的时候都会路过这，过了七里松就到了桃花园。这时小乐心想起了桃花岛，以及岛主黄药师，他可以让桃花随意变换位置，实在无法理解是什么原理，平时牛逼的高手竟然会被桃花困住，莫非他们的武器全是桃树做的？砍不断桃树？ 清澈的风继续吹，拂在小乐的脸上，心都跟着荡漾起来。这七里松看似不止七里，两人一路骑过去，累得满头大汗，停下车时小乐指着马路边上的桃园说：你…你看，我们到桃园了，里面一个人都没，真是太好了。两人把车推进桃园里，支在边上，小乐穿进去，静婷跟着小乐穿进去，边穿边说：桃园怎么没有桃子呢？小乐回想起小时候在农村，爷爷对他说过，桃子要到夏天才结成熟的果。告诉静婷道：桃子要到夏天才能结出成熟的果，现在才初春，还早呢。两人找了一片空地坐了下来，周围一片静谧，马路上的车声也若隐若现。小乐坐着，看着，这桃花，这园，这土。一颗桃树下有陀屎状物，小乐凭借自己的人生阅历猜测这陀东西一定是狗屎，又不敢说出去，怕影响这优美的环境，看了看静婷，又看了看那陀狗屎，说：你起来，我带你去那边看。静婷不明所以，径直站起来，随着小乐去了一个没有狗屎的所在。小乐看了不少电视剧，学习剧中情节，摘下一朵桃花，插在静婷的马尾辫上，又站远仔细端详一番，说：看，戴上这朵花，美极了。静婷听了羞答答。二人羞答答了一上午，中午时觉得饿，又回到了镇里，听到喧闹的声音，更觉得亲切，可见人离不开人，能离得开人的不是看破红尘就是被红尘看透，再有第三种原因就只能恶意装逼，以显示自己思想超于物外，就算吃屎也能够吃一辈子。 31 接下两人不知道应该去哪，小乐在某些事情上永远害羞，心中只有美丽的向往，浪漫的种子还没有被上帝播撒到这个小屁孩身上，两人推着车，又不敢在大街大摇大摆地上逛，怕被哪个家长的朋友同事看见。这镇小得很，地球都是一个村，这镇也只不过是好几个村累积起来的。在路上逛着逛着逛到了静婷的家，静婷看到自己的家，有奔回去的冲动，小乐见到了她家门口，反正也没了好去的地方，抬手想去看手表，然后惊讶地说：呀，都四点了。不幸小乐没有表，只好问静婷：现在几点了。静婷也没有表，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去看，说；三点五十八了。小乐按照刚刚的设想说：啊？都快四点了，你回去迟了会不会被你妈说，又到你家门口了，今天一天真是把你累坏了。静婷被说的无话可说，但还是说：恩，那我先回去了。小乐点点头，目送着静婷离去。自己赶紧骑上车往家的方向冲去，方才分手的刹那小乐突然想起了月考这回事，也最恨月考这回事，这是什么事。 小乐回到家，见吴妈坐在厨房里理菜，不方便打扰，急匆匆地往自己房间里跑。吴妈耳听八方，立刻叫小乐到厨房去，吴妈见他，眼神里怒不可遏，吼道：你知不知道你明天要考试啊？星期五回来还说要复习，今天一大早就跑出去，疯到现在才回来。吴妈的气势占了绝对上风，小乐立刻像老鼠见了猫，吓得一声不吭，一切反驳的理由想都不敢去想，直愣愣站着。骂了几分钟，吴妈把所有台词全用尽了，江郎才尽，骂也骂不出了，轰小乐去房间里看书。小乐被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刚开始心有余悸，看会书，等到太阳落山，又不自觉起来，从抽屉摸出一本书，叫《我来教你怎样做人》。前几天看了柏杨先生的伟作，小乐才忽然明白以前读的书全部都是屁，什么读x啊，故事x，幽默大x，中x，大x，三x经，论x，孔x之x……一切皆是浮云。想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装逼的人，一种是不装逼的人，这两种人水火不容，不装逼的人看到装逼的人说他们装逼，装逼的人看到不装逼的人说他们是傻逼，这两种人整日叫嚣着，农民也不去了解，自顾吵着，装逼的人说装逼好，不装逼的人说不要装逼，这好比一个人拿着萝卜白菜，到大街上做问卷调查一样，别人在觉得你这人是个神经病之余仍然会热情的告诉你，因为你并没有去问及别人父亲平时喜欢用什么牌子的避孕套，这人研究了三十年，终于在临死之前研究出一条真理，并奄奄一息地告诉子孙：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32 转天到学校，王小松宣布因为最近天气原因，月考取消。小乐百思不得其解，考试怎么会跟天气有关系呢？问李小乐：考试跟天气有什么关系啊？李小乐貌似没睡醒，双手捂在脸蛋上搓了搓，说：啊？还有考试，什么考试？小乐说：月考啊！李小乐说：不考了？不考了不好吗？你犯贱吗？你有病吗？小乐被几个疑问句逼得只能把言语咽回肺腑。贾文也不能理解，马淑琪正发着嗲，说：啊，人家昨天晚上复习了一个晚上，现在告诉人家不考了，什么意思嘛！哼！小乐和李小乐在一旁听得浑身发抖，李小乐睁开昏沉的眼对小乐说：你有没有闻见？小乐问：什么？李小乐说：鱼骚味。 大乐最近也变得沉默了，上课时开始偷偷地写起小说，下课时李小乐有时候调戏他道：大乐乐，写啥呢？大乐理都不理他，奋笔疾书着。李小乐见他不理自己，回头教唆小乐来调戏他，小乐自早先总被大乐的眼神强暴，现在没了那感觉，自然要来报仇，回头说：大乐乐哥，咱们去楼下买面包吃吧。大乐本来就饿，当时一听，更是饿得再不吃东西胃就要立刻瘫痪，又想是在调戏他，忍住不去理睬。这时贾文已经成了小乐他们的死党，不顾自己是个女孩子，也忙去调戏大乐，大乐被调戏得无可奈何，只好放下手里的笔，陪着众人嬉笑怒骂着。 中午放学时，吴妈到门口来接小乐，小乐自小学二年级就再没有这样高等的待遇，受宠若惊之余还觉得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吴妈见了小乐说：今天不回家吃饭了，去街上吃。小乐一听是不是有喜事了，骑上车紧随在吴妈身后。 33 吃完饭，父子二人按捺不住要走的心情，忙催吴妈快点吃。小乐在这方面遗传了吴爸的基因，在吃饭拉屎上不愿意多花时间，吃了要拉，拉了还要吃，十分费事，不能理解造物主造人时为什么要定下这条规矩，而且拉出的屎让人讨厌，更不能吃。嘴是用来品尝珍馐美味的，下面却要把这些珍馐变成让人害羞的物体，当年的释迦摩尼可以半年不用吃饭，这从逻辑和人的生理反应上都说不通，中国人对可以不吃饭不拉屎的人十分崇拜，到处供奉着印度的大佛，道教里的神仙因为都需要拉屎，不怎么被推崇，于是称自己会炼丹，古代的皇帝为了长生不老，永远可以拉屎，耗费国帑，劳民伤财，练着练着成了汞中毒，崩在汞上的中国皇帝不可胜数。 一家人吃完饭，从饭店里出来，看了看时间，没了回家的必要。吴妈去上了班，吴爸带小乐到将要被刨去的体育场逛了一圈，那里充满小乐童年的回忆，走进去，到处残垣断壁，原本开在里面的店铺也都没了踪影。中间是大大的绿荫地，绿芽还没长出来，父子二人靠在石栏上，不禁想到了过往，心中顿时伤感。体育场最力面是个游泳馆，小乐对此印象不深，因为他不会游泳，自己到是进去过，更模糊了。北侧是小鸭河，名字倒是可爱，河里的水却不怎么好闻，岸旁长着一排柳树，冒出青的色来。吴爸指着铺着炭灰的跑道问：小乐，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学车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小乐心里摸索着这段回忆，没了踪迹，嘴上还是说：记得啊，怎么能不记得。吴爸有呆呆地看着什么，掏出一支烟来吸，这时刮起了风，把吴爸嘴里吐出来的烟全挂到了小乐的鼻孔中，小乐呛得难受，又想父亲明天要走，不忍咳出声，私下捂着鼻子偷偷地咳嗽。 下午到了学校，小乐一想到父亲明天要走，被母亲教训地画面不停地在自己脑海里浮现，久久不能释怀。小乐见小乐不高兴，立刻展现出男性少有的女性关怀，问：你怎么了，今天好像闷闷不乐，今天中午见你妈来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小乐想父亲并不是去劳改农场进行改造，没有隐瞒的必要，说：恩，我爸明天要去天津工作了。李小乐更加关爱了，连忙把这事情告诉贾文和大乐，让大家一起来关爱小乐。不料大家关爱得十分悲痛，把小乐关爱出了丧父之感。一旁的马淑琪见一群人像开追悼会一样地安慰小乐，只听说小乐他爸要去另外一个城市，为了展现自己的观察与关爱无人能匹，凑过来说：即使你爸不要你们母子了，你也一定要振作，还有我们这么多好同学，你是男子汉，一定要照顾好你妈，我和我们支持你！一群正在安慰小乐的人都听傻了，又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都看着她。马淑琪见大家这样看，要展现自己的成熟与年龄差距甚远，又对大家说：哎呀，男人在外面这种事情是经常有的。小乐听马淑琪给自己的父亲莫名安了个“红杏出墙”的罪名，忙从悲痛里爬出来，浮起微笑以免产生更大的误会，说：你不要误会了，我爸只是出去上班，他们安慰我，是因为我经常在家被教育得十分惨烈。马淑琪听了这话表情一楞，众人向她点头，表示“是这样的情况，你以为呢？”马淑琪转而捂着嘴笑道：呵呵，那人家搞错了，我也是一番好意吗！呵呵呵”边笑边坐回位置上，不敢言语了。大家见小乐不悲痛了，也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