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为伊憔悴》 第一章 在黑漆漆的牢房中,别说阳光,连一丝温暖都没有;在冰冷、潮湿的环境下,不时有老鼠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她被绑在木架上,白衣上染满了血迹,零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庞,让人无法洞悉她的神情。 她垂眸,微微张嘴,却始终发不出声音。她呆在这,已经五年了……如此漫长,又如此短暂。“快,快!”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六太子都下令了,我们千万不能怠慢!”“是是。”随从应和道。 牢头立马解开锁,几个人进去将她手上的铁链解开,然后将她带出去。 “走快点!快!”后面的牢头推了她一把,这一推让她差点跌了个踉跄。 这让她怎么快?拖着沉重的链条,发出难以忍受的拖地声。 左拐右折,他们离光源越来越近…… 终于……五年了,她第一次跨出这里。五年了,她第一次见到阳光。她用手在眼前遮了遮,眼睛微眯,感觉十分刺眼。 稍适应后,她用沙哑的声音缓缓道:“五年了……”“喂,你嘀咕嘀咕什么呢!还不见过六太子?”她微微转头,朝不远处的男子看到,冷笑了一下。 “你!”牢头一气举起手准备要挥她。 “且慢。”那男子走了过来,表情凝重,看看她,“秦若汐?呵,跟我斗了五年了,还不服?” 她不置一词,权当男子不存在一般。 男子并不在意,道:“要不我们换一种方式来斗吧。”说着男子挥挥手,派人把她带走。她似乎有些不情愿,几经摆脱他们的手都未成功,最后妥协。 男子锁眉,对其表示不满。暖风徐来,殊不知给人一种寒意。 不久,远处来了一个男子,下人们纷纷行礼,齐声道:“四太子好。” “罢了罢了。”四太子摇摇手,对男子道:“六弟,你在皇家地牢1这作甚?” 六太子哑言,有些事决不能让别人知道,解释:“我来巡视巡视,顺便问问牢头状况如何。” 四太子笑:“六弟真是个有心人。那牢中状况如何?”六太子又无从回话,为了不让人怀疑,道:“这不刚来问嘛!牢头,最近牢中状况如何?” 牢头呆了一下,有些手忙脚乱,最后疙疙瘩瘩答道:“回六太子的话,牢中囚犯白日还算安静,只是一到晚上却闹起来。” 四太子和六太子听后略有所思,六太子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诺。”牢头和他身后的随从退下了。 “四哥,那,我就去向父皇禀报了。” “六弟去吧,那我也走了。”四太子提前转身而行,六太子在原地松了口气。 —————— 1:为特殊囚犯建造的地牢,秦若汐被六太子关在秘密地牢里,目前只有他与牢里的部分人知道。 第二章 春天,本是桃红柳绿的季节。但今年的春天,不知怎么,百花代谢,久久未开。 “你们这么待我作甚?”她的肩被那些奴婢们按入撒满栀子花的浴池里,为她按摩擦背。 一个年级稍大的下人拉住她头发,上直抹猪苓。让她有些发疼。 “弄疼你了吗?我这辈子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女人。”那个下人道,“长得好何不好好爱惜自己?” 她自嘲,如何爱惜自己?在秘密地牢里五年,任人受虐,又怎能谈得上爱惜呢?她不多想,只是很疑惑,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是六太子从小看大的奶妈,是六太子让我们这样做的。”奶妈道。还不忘下手轻点给她按摩头部。 她不屑,狠狠地说:“那厮肯定又要耍什么花样!”奶妈做好人道:“秦姑娘请不要这样说,六太子他其实心底很善良的。” 她一听这话冷笑。这五年来,他对她还“不薄”吗?天天要不就是鞭子,要不就是烤火。这就是所谓的善良么? 泡完澡后便是更衣。之后梳理头发。一切告成后,奶妈忽然一喊:“六太子进来吧。” 推开门,六太子惊呆了。乌黑秀发披散两肩,后方柔柔黑丝用一根玉色簪子髻了起来。身着绿绸缎衣,外披一层白色纱衣,仿似一抹生于尘世外的莲花。 六太子定神故作不在意,道:“你们都下去吧。”之后屋中只剩下他与她。 “我告诉你我从来都不想和你斗,我们也没什么好斗!”秦若汐开口道。六太子喝了口茶,慢慢说道:“那从今天起斗就是不斗。你可以走了。” “什么?”秦若汐以为自己听错了,斗了五年,他居然那么轻易地放她走,莫非……这也是一计?“我不走!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六太子听后傻笑:“之前不让你走你非要走,现在让你走你却不走。我不强求你,你自己自生自灭吧!”之后他便走出屋,下人们纷纷行礼,直至他走远。 屋内只剩秦若汐一人,她左思右想,若在宫中,很少人认识她,认识了也会因为她不说一声就来宫内让她受惩罚。算来算去……还是出宫甚好。 皇家园林。栀子花旁。 “她会恨我么?……或许早就恨了……”六太子一个人低语。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以往的欢声笑语。 -“什么花,什么花,汐儿最爱什么花?”汐儿用小手捂上双眼,一些大臣的儿子及一些太子们围着汐儿转。他们在玩游戏。只要汐儿说出花名,谁手中正是那花,汐儿以后长大就嫁给谁。当然,这只是小孩子闹着玩。 -“栀子花!”汐儿道。“栀子花?谁是栀子花?”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到了六太子身上。 -“汐儿你为什么选栀子花?” -“因为汐儿喜欢栀子花!”虽然结果没什么,但从此,六太子就深深将这句话记在心中…… “我记这种事作甚!”六太子一锤定在栀子花一旁的树上,“这些琐事谁还会记得!更何况,她现在一定很恨我……”这一锤,树上的叶子纷纷落下,落在六太子发上、肩上…… 第三章 秦若汐在屋内整理好包袱,出了门,没有任何下人阻拦,想必六太子一定打理过了。 她绕着整个皇宫兜了几圈,依旧找不着出路,边侧有许多宫女,在她附近徘徊,看似很忙,又看似在等她什么。不过她才不会去问那些宫女该怎么走,若这些宫女都是六太子派来的,那么这一问,不是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么? 她躲躲藏藏。 “哎哟。”忽然撞到什么,抬头一看,神色渐变地惊讶,“席渊?!” “嘘——”席渊将食指比在唇上,“刚刚就看你在这躲来躲去的了,你怎么会进皇宫来?现在要出去么?伯父伯母向来可好?” 这些问题秦若汐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听到这些问题她浑身发软,靠在墙上,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怎么了?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席渊问道。秦若汐摇摇头,颇感失落。 “这里不方便聊,我们换个地方。要出宫我随时都可以帮你办到。”秦若汐也没多说什么,随他去了太子府。 “请坐。” “谢谢。”秦若汐有些拘谨的坐下。 “这到底怎么了?”席渊这样一问,秦若汐顿时流了两行清泪,席渊不知怎么办,伸手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屋里就他俩,大的空荡荡,他见秦若汐未停止哭泣,将她搂在胸前。 秦若汐被这举动有点惊讶,顿时止住了想哭的念头。 “现在可以说了吧?”席渊安抚着她的头发,极是疼爱。秦若汐抽泣着说:“爹娘……死了……” “什么?!”席渊差点跳了起来,“好好地两个大活人怎么死了?!” 秦若汐理解席渊的疑惑,道:“我们也有五年没见了吧……爹娘就在五年前……被席幕派人所杀的……”席渊有点不敢相信:“六弟?怎么可能,六弟不会做这种事的!” “真的!”秦若汐有些激动,“我记得那天晚上,我正睡着,突然听见外面有厮杀声,便醒了过来,却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后来那声音渐渐消匿,过了一阵子,我心平静下来后,就出去看看,哪知眼下却看到所有下人都倒在地上,爹娘也不省人事……我猛然转身看到背后还有一个黑衣人,我那时心都快跳出来了……不过甚好黑衣人没对我怎么样,只是用他那双锋利的眼睛望着我,最后说了句‘一切后果找席幕’便全身融进了夜色之中……”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能相信是六弟干的!”席渊道。 “我也不想相信,可是那黑衣人说的话又怎么解释呢?!” 席渊皱眉,沉思了一会,走到窗边,酝酿着她刚刚说的话,最后道:“这绝对不可能是六弟干的!” “你怎能肯定?”秦若汐一脸疑惑。 “你想,若是六弟派人杀你父母,为何不杀你?不杀你也就过去了,为何你过了一阵子还有一个黑衣人留下来等你?并且留下来等你告诉你是六弟指使?” “这……”秦若汐觉得他的话并非无道理,可是想起五年来所受到的虐待,又恨之入骨,此时所有的判断都无法笃定,思绪被搅得乱了起来。 第四章 这五年,可谓是生不如死。她身上的疤,可以愈合,但是心中的呢?或许永远也得不到原谅。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五年来这样对待我!”她斩钉截铁地说,有些愤怒,又有些悲凉。 席渊问:“这就是我要问你的第二个问题,你为何来皇宫?是否又与六弟有关?” 她冷冷一笑:“何止有关,这全是他的阴谋。难道这些事连你都不知道吗?”席渊摇摇头:“六弟从未提起。” “殊不知他又耍什么花样!” “汐儿,我觉得这事还是与六弟谈谈为好,说不定这真是误会呢?”席渊劝解。 “这误会也太大了吧?我不想见到他!”她甩头于不屑。 席渊见没法子,就道:“要不我帮你去和六弟谈谈吧!”说着就离去。 “诶……你……”她还没说完,席渊已经打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六太子…… 两人竟是一愕,席渊率先道:“噢……六弟,你等了多久了?进来坐坐。” “刚到而已。”六太子进屋,一看到屋内的秦若汐,脸色铁青,“四哥……这……” 秦若汐连忙背对他,极不想见到此人。“噢,误会误会……汐儿也刚来……听说……” 六太子一摆手,以示暂停。对着秦若汐道:“原来你所谓的自生自灭就是来这投靠我四哥?” 秦若汐不顾,沏了杯茶喝。 “呃……六弟啊……不是这样的……她……” “我不想听解释。四哥,请自重!” 一听这话秦若汐便气了,她自己行的直坐的顺,居然被人讽刺。 席渊忍无可忍,六太子一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道:“六弟!这五年来你们到底怎么了?” 六太子一愕,问秦若汐道:“你全说了?” “你若问心无愧,怕这作甚?!”秦若汐开口,“五年来你将我关在地牢,对我又是打又是烤,这是人能忍受的吗?你还给我疗好伤之后再打,有你这样的人吗?” “这并非我所为,你可不要胡乱嫁祸于人。” “坏人脸上会写‘是我指使’这四个字吗?这下属干的,又怎能说明不是你指使的呢?” 六太子一时无话可说,两人赌气了一阵,席渊道:“别都跟小孩子似的……大家有话说清楚嘛……” “席渊,你太善良了!这种人没什么话好说的,多谢招待,我先走一步。”说着喝了口茶,拿着包袱出去了。 “这……”席渊不知如何是好,“六弟,你倒是解释啊……” “四哥,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这种事……解释不好……”六太子深吸了口气也告辞了,只剩席渊一人在原处叹息。 第五章 翌日,她终于出了皇宫,之后又走了几日。 元龙客栈。 “客官,您要点些什么?”小二凑上来。 “蛋炒饭。”她道。 小二迟疑了一会儿,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客官,我们这……没有蛋炒饭这菜。” 也对。她心想。这菜是生前娘做给她吃的,娘生来聪慧,经常做一些稀奇又好吃的菜肴,她最爱吃蛋炒饭。蛋炒饭简单,又易烧。配上汤,合人胃口。 她觉得自己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倒不如在这客栈安顿下来…… “嗯……小二,你们掌柜的在吗?”她问道。 “在在,小的这就去叫。”说着便去叫掌柜。 许久。 “哟……”出来的是一个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腻白皙,娇艳若滴,一身绛紫色长裙,绣着富贵的牡丹,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完美的身段显露无疑,风情万种的女子,“哪位客官叫我?” 小二连忙指了指远处的女子。掌柜的皱了下眉,道:“怎么是女的?害我穿那么漂亮。” 她站了起来,道:“女子就不可以吗?” “说吧,什么事。”掌柜的顿时没了劲儿。 “我想到你这来干活。包你生意兴隆。” 这话一出,掌柜的注意力全移过来了:“此话当真?但,就凭你?” “真。怎么样?”她自信一笑。 “好,你想干什么活。底线是什么,自己说。”掌柜的打着算盘。 她抿了抿嘴,最后道:“烧菜的。我钱底线是每天一个铜板,另外让我吃好睡好住好。”掌柜的想如果生意火了,这倒不亏,道:“成交。但是生意不火,你可要在我这苦受一个月。”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没处可去,若不火……算了,就这样吧,也好比在外头饿死好。她点了点头。 果真如此。自从她来了后,生意火了一大半,掌柜的眼睛都开心得眯成缝了。 她最拿手的就是蛋炒饭,小时候经常看娘做菜,自然也就学会了。现在这客栈主菜就是蛋炒饭,次菜便是以往娘做的点心、菜肴之类的。 天色渐暮,直至黑夜。 她卧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爹……娘……”她碎碎念道。起身,坐床上,打开床头的包袱,里面全是一些她爹娘以往留下来的东西。这些东西五年了,一直寄存在六太子那里,也是奶妈拿出来的。完好无损,没有半点残缺。临走时她在屋里拿了些银子和吃的,不过现在也都用完了,余存的也就干活的几个铜板而已。睡吧睡吧。她笑笑。觉得自己多想作甚,之后系好包袱,便躺下睡了。 “嗖嗖——”碎碎的声音忽起忽落,在她耳畔响起。她睡得有些烦躁。 第六章 “谁?”一出声,外面霎时没了声音。幻觉吧。她原本抬起的头又重重地搁在枕头上,秦若汐喃喃道:“好累。” “咔——咔嚓——”门有所动静。“咔——”轻轻地推开门,缓缓地脚步,匕首在夜间闪出刺眼的光。越来越近,黑衣人挥起匕首,渐渐靠近她的脖子。 猛的刺下去,她一闪,手紧紧握住了黑衣人的臂弯,使他不得动弹。 “你也会武功?”黑衣人低沉道,“你不是不会吗?” “谁说我不会?我只是没机会展露而已。”她道。 “那么在地牢你为何不反抗!你又没犯罪。”黑衣人不解。 她锁了下眉,道:“这你也清楚?我双手被绑,你让我怎么反抗?说!你是不是和当年杀我爹娘的黑衣人是一伙的?” “呵,那又怎么了!”黑衣人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你拿我怎么样我都无所谓。” “嘁。”她不屑对付他,道,“谁派你来的?!是不是……” 黑衣人被蒙着脸,冷笑一下:“没错,是六太子派我来的。”说着用另一只手推开她紧拽的手。她一见失手又挥手过去,被黑衣人一档,之后跳出窗跑了。 “嘁!”她不是阻止不了,她是想起师父以往教导的话:“武功这东西太泛滥的,千万别用武功引起事端。该收手时就收吧。武功对你而言只是防身。” 她看着黑衣人离去的窗口,怒道:“又是他!”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声音传来:“怎样。” 一个人抱拳,单脚跪地,请求道:“还望五太子原谅……”“失败了?!没用的东西!”五太子踢了他一脚,“还什么武功盖世!狗屁不通!连畜生的不如!” 那人连连饶恕,道:“五太子饶命……饶命啊……五太子,小的事未办成是小的的错,可是……请放过小的的老母吧!这与她无关的!小的愿意挨刀抽鞭替代……” “呸!”他一吐地,“事没办成还想让我放你老母?来人啊!把柴房那个老女人给我扔下河!”一群人应道。 这话一出那人怒了,但压低怒火,道:“五太子,看在五年前我帮您干事的份儿上,放了我老母吧!”五太子瞥了他一眼,道:“没门!”那人忍无可忍,挥起匕首架在五太子的脖子上,对外边的人说:“不准动我老母!谁动我先杀掉他!” 五太子顿时也失措了,对这下人道:“别乱动啊……听……他的……” “可以放了我了吧?”五太子对他说道。那人道:“你以为我还会那么傻吗?我不会再向五年前那样滥杀无辜了!”说着又对外别的人叫道:“把我老母带过来!不许弄疼她!” “呃……诺……诺……”匆匆走后,许久,一个年迈的老太太慢慢走了进来。 第七章 进来的老太太看着黑衣人,黑衣人把面罩拉下。老太太顿时泪眼模糊,抽噎着,用衣角擦去泪水。 黑衣人顿时也潸然泪下,轻声喊了一句:“娘……”然后一松手,与她相抱。 “儿啊……这几年……你干什么去了……”黑衣人觉得这些事无法说出口,问道:“娘,你过得好么?”老太太还未回答,五太子转了转脖子,发出“咯咯”的响声,喊道:“来人啊!给我把他们围起来!” 一群人围着他们,手里刀的刀,剑的剑,来势汹汹。 “给我抓起来!”一群人冲了上去。黑衣人一手拽着老太太,一手用拳对付他们,还不忘跟老太太说:“娘,别离开我。” 他夺下一个人的剑,用剑的边缘将那些人打倒在地,然后背起老太太,从窗内冲了出去。 “没用的东西!”五太子骂道,“来人!给我追!放箭!”“诺!”齐声,整齐有力的脚步声迅速追赶他们。 “儿啊,我们为什么要跑呢?我们未干什么坏事啊。”老太太在黑衣人的背上道。 黑衣人也不知如何解释,道:“不跑就没命了,娘……” “不行,放我下来!”老太太捶打着他的背,可他依旧紧紧拽着,毫不松手。 “儿啊,你是不是偷了人家什么东西了?还回去就没事了……”老太太劝道。“我没偷东西。娘……你就听我这一次吧!别乱动啊!” 老太太一急,弯下脖子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他顿时松手。老太太下来,道:“做人要厚道,我们做了什么就要承担什么。如果没做什么,何必怕他们呢?” “娘!如果我们没做什么,他们要杀我们也轻而易举,但是我们难道就坐以待毙吗?” 老太太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清秀的脸庞在敌人的火把下显得极为俊俏。 “他们追上来了,娘只想问你一句……你真的什么坏事都没干吗?”黑衣人哑言,许久才回答:“娘,我没对五太子做什么坏事。” “什么?他是太子?怪不得在柴房他对我那么好……”老太太满是感激,“我要去谢谢他……” “娘!是我托他对你好的!他很坏的!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惜一切杀人!他是宁可杀错一百,不可放过一个啊!”刚说完他看见一根箭射了过来,他连忙将老太太拉到身后,自己挺身挡了那一箭。 “发现目标!”这句话一出,一群人迅速围了过来,一个头道:“快快束手就擒吧!” “儿……这……”还没说完,黑衣人一狠心,将老太太打入昏迷状态,道:“娘,对不起了……” 他忍着痛,撤离场地,一直逃。后面的人一直追,无数的箭射来。他一一闪躲。 良久,后面的头见不见他影儿,又看到地上的血迹,道:“沿着血迹追!” 他跌跌撞撞,有点神志不清了,毕竟血流太多,他抬头,看到四个大字“元龙客栈”。他自嘲一笑,原来自己要死在被自己所杀的人的女儿眼下。他也不顾什么,冲进客栈,到了秦若汐的房间。 第八章 正在睡梦中的秦若汐被惊醒。“你!干什么?”她大叫。客栈里的人也因为惊动而纷纷打开门出来看个究竟。 黑衣人捂着伤口,奄奄一息,道:“秦姑娘……杀你爹娘是我的错……但是我老母没错……我……现在也就认识你这么一个人……请你不要让我老母交给他人,遭遇毒手……好……吗?” 秦若汐盯了他一会儿,他的伤口越来越深,流血过多,但毕竟眼前的是杀双亲的仇人啊…… 她小心翼翼接过老太太,心想这事的确与老太太无关……道:“看在你还有这孝心的份儿上,我会照顾好你母亲的……你……没事吧?”她不知为什么,她居然会同情起仇人…… 黑衣人欣慰一笑,又道:“谢谢……在下无以回报,下辈子我一定……”“咳——”“噗……”他吐了一地的血。 “诶,你别说话了啊……你怎么吐血呢?不然别人以为是我杀你的……你为什么会被人杀啊?……”这些话在黑衣人的耳边嗡嗡作响,他渐渐倒地,用沙哑的声音说着最后的话,秦若汐凑过头去听:“真正主谋……是……”未说完,断了气,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张开…… “五根手指什么意思?”秦若汐念念道。 “快!快!包围这里!”周围顿时明亮了起来。秦若汐往窗外探头,一群人包围了元龙客栈。她连忙安顿好老太太,在黑衣人身上摸索什么,摸出匕首后,她走了出去。 “呃……各位老大爷……来我们小店作甚?”掌柜的有意讨好他们,将一只手搭在他们的头的肩上。结果吃力不讨好,他们的头甩开他,粗声粗气地说:“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衣人?!” 掌柜的讪笑:“我们这哪里有什么黑衣人啊……呵呵……”他们的头一推掌柜的,道:“一边去!”之后对这全都从房间里出来的人吼道:“谁说出来有赏!” 一听这话,他们全都指向秦若汐。带头的瞥了她一眼,道:“一个弱女子?”众人点头,希望领到奖赏。哪料带头的道:“其他人都回屋睡觉吧!”他上了楼,对着秦若汐上下打量,然后用手托着她下巴。 她正想还手,客栈又进来一个人,对他道:“放开她。”带头的一听,连忙应声待在一边。 那人上了楼,见到秦若汐,笑道:“哟,汐儿啊。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秦若汐一脸疑惑,问:“你是……” 那人又笑笑:“可能你对我影响不怎么深吧。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游戏,我是席谙啊。” 她似乎有些记忆,拼命地想,毕竟她只进过宫两次,一次是小时候与他们玩游戏,另一次便是被关地牢…… “五……太子?”这话一出,她自己愕了一下……刚刚黑衣人的话……连起来莫非是……“真正主谋是五太子”?她傻笑,看看眼前的五太子那么亲切…… “汐儿?汐儿?你怎么了?”席谙问。秦若汐顿时清醒过来,干笑道:“五太子你……来这作甚?” 五太子和气地说道:“我遇到一个刺客,他要杀我,我就派人来追他。还有他那个娘,太可恶了,偷了我的东西不说还往我家放火……”这听起来似乎是这样的……可是那个老太太不像是这样的人……黑衣人……又凭什么再次撒谎…… 第九章 夜很静,风轻轻拂过,不带走一丝寒意。 席谙见秦若汐又在原地发呆,道:“汐儿?”她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可否有看到那两人?”席谙问。秦若汐觉得席谙并没有敌意,可是刚刚在黑衣人临死前又答应过他照顾好老太太。说话……不能不算话吧?“没……没有。” “噢,这样啊……”席谙看了看血迹延伸到秦若汐的房间,秦若汐似乎也注意道什么,但又不敢开口解释什么,怕越解释越糟。 席谙点点头,道:“很晚了,打扰你休息了,那我们先走了。” “嗯。”秦若汐应声。掌柜的见他们走后关上门,连忙跑上来看到她房间的血迹,道:“若汐,你这些东西怎么办啊……” 秦若汐抿嘴,之后笑笑道:“没事的,我很快就会解决的。掌柜的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噢……”掌柜的走一步看一眼,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秦若汐进屋关门。对着眼前的死尸发呆,嘀咕道:“逞什么强啊,让掌柜的来帮忙该多好。这尸体怎么处理啊。不会……让我跟他共度一夜吧……”她越想越糟,对着死尸发寒颤。 她看到黑衣人脸上挂着安详的笑,心想他也不会是什么坏人,指不准真的是个有孝心的人,迫不得已被指使罢了。 可是问题是,现在该相信谁?“先睡觉吧……”她躺在床上一头将被子盖住全身。 次日。 鸟儿在树梢上啼鸣,青青绿草上挂着许多小露珠,看似昨夜下过一场小雨…… 她伸了伸懒腰,突然看见有人在她面前。“啊。”她先是惊讶一叫,然后又是定神回想起昨夜发生过的事,道,“老太太,您醒了?”老太太笑道:“是啊,孩子,吓到你了吗?”“没……” 她望了望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道:“老太太,您儿子……” 老太太拍拍她肩,道:“没事的……自古谁没有离别……虽然白发人送黑发人让我有些难以接受……”她听后心也舒畅许多,老太太没事就好。她洗脸漱口,之后梳头更衣…… “孩子,我要将我儿子带去老家安葬,谢谢你的招待……”说着扛起黑衣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着。“等等。”她道,“您都那么大把年纪了,我同你一起去。” 老太太温和的笑道:“你真懂事,如果我儿子能有你这样的媳妇,那么他也就不会……”她顿时红了脸,解释道:“老太太,不是的不是的……我跟他没关系的……” “是啊,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有你这样的好媳妇呢?让你同我一起去真是不好意思了。”“没事的。”她笑道,“我……我和他是好朋友,他走前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你的。” “麻烦你了……” 她迅速收拾了包袱,将黑衣人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扶他下楼。老太太一旁紧跟着。 到了楼下,她不知如何跟掌柜的说,掌柜的却微微一笑,道:“没事的,你去吧,这些天来多谢你了。” 说这拿出一些银子和糕点,道:“没什么好赏你的,这些都拿去吧。至于一星期的工钱……等你回来再拿!” 她点点头,笑着说了声再见。掌柜的在后喊道:“记得回来!” 第十章 走了好些天了,她们的糕点未吃完,但是水已经一滴也不见影儿了。 “老太太,你们老家……这么远?”她很渴,很累,很热。汗水迅速从她脸颊上流下又迅速蒸发。干裂的嘴唇已说不清话。 尽管如此,老太太还是给她擦汗,道:“我们家乡那里成年干旱,正因为这样,儿子与我才出来闯一闯……”老太太伸手想接过儿子,不让她累着了。她却笑笑摆摆头,以示不用,她可以承受。 说来也奇,这尸体也都好几天了,在这么热的天,居然未腐烂。神的庇佑? “好饿啊……求求你们……给点吃的吧……”几个小孩子趴下抱住她的腿,道,“姐姐,我们好久没吃的了,我不求水,只求吃……” 她看的于心不忍,拿出包袱准备给他们吃的,老太太却阻止了,道:“不能给啊,会惹麻烦的。”她笑道:“不会啦。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吃的了。” 老太太之后也没阻止。她把糕点分给那些小孩子。没想到另一群人也拥了过来。 “好心的菩萨!给点吃的吧!我也已经很久没吃的了。” “我家里还有很多小孩要吃的……求求你们给点吃的吧……” “我也是我也是……”一群人围着她,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太太一拍她的手,那些糕点全掉地上了。他们一拥而上。 老太太带着她还有儿子挤了出去。“孩子,原谅我这么做,即使不为我的儿子,我不帮你,你也会被他们给挤死的。”她低头沉默。 黄昏,她们终于到了。她放下黑衣人,黑衣人的脸庞在夕阳的折射下,显得十分养眼。她低语道:“长那么好,只能怪命不好。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吧!” 之后她们挖土,挺费劲,大多都是秦若汐在干,老太太在一旁端水,一旁给她擦汗。她将水洒在土中,以便挖掘。 “孩子,辛苦你了。”老太太在一旁谢道。 “没事。”她笑笑,“老太太,到了老家,就你这么一人吗?” “这里没有,我回去找亲戚的,到时候你不用来帮我了。”老太太给又她拭了拭汗,“真的很谢谢你。” 她轻轻一笑。下决心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将他埋葬好。 挖好土,她将他轻放入土中,念道:“安息吧。”冷风一吹,老太太突然咳嗽起来。她连忙扶她进屋。 沏了杯茶,问道:“好些了吗?”老太太道:“好多了,这只是伤寒,吃些药就没事了。白天真不好意思,将你糕点全撒地了……让你挨饿了……” “没关系,我不饿,到是您……” “我这一大把年纪了,没事的。很晚了,你先去睡吧。”她点点头,之后便去睡了。 “咳咳——”老太太咳嗽声未断,“咳咳——”之后有药的声音,她拿出几颗药往嘴里吞,顿时有些咽不下去。也难怪了,仅有的水已拿去松土。 老太太见没怎么效果,仍在咳嗽,又吞了几颗药进去,事后熄了灯,也去睡了。 她在被窝里看着这一幕幕,有些担忧。 第十一章 翌日。早起。 “昨天一定累坏了吧,老太太还在睡。”秦若汐嘀咕着,她算算日子,有些想念爹娘,“如今我该去哪里呢?” 她想不好。现在根本没有熟人,席渊的话……毕竟是四太子,自己与他也没什么,怎能说投靠就投靠呢?她有些沉闷。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姐姐1!” 她顿时满脸欢喜,打算道:“先去京城,然后偷溜皇宫,之后去……”她又开始犯愁了。“不知道两位姐姐在否。二太子整天处理军事,二姐应该会跟他一起去吧。还是大姐在宫内的几率比较大。” 打好算盘,她兴冲冲地去叫老太太。“老太太,醒醒。”没料到这么一碰,全身冰冷…… 秦若汐吓了一大跳,伸手在老太太的鼻前试探。没呼吸! 这怎么回事?秦若汐满脸不解。昨天?伤寒……药……!她连忙去看放在桌子上的药瓶,里面还有几颗药丸,她倒出来,用筷子剁开药丸,她愕了一下。 “汞?!这药怎么会有汞的成分?!”她惊讶,接着又气,“谁那么可恶!居然掉包?可这一路上都未有人动过啊……好端端的老太太也不会寻死吧……” 她自己端量着药瓶,她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清茶的味道。很淡很淡,要仔细的闻才可以闻到。 这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她思索着。席幕?! “原来背后主谋并不是黑衣人所说的五太子,而是席幕?看来黑衣人也被骗了!可恶!”她狠狠说道。可是客栈那晚五太子席谙来的时候,明明说要找人,看到血迹,为何不说,当做没看到? 她咬了咬牙,决定一定要查个清楚。不过在这之前,她将老太太与黑衣人安葬在一块。 又得启程了。她决定换一条路去京城,若按照原路,什么吃的也给不了他们。 现在,她穷的只剩下银子了。 另一条路并不好走,大大小小的石头到处都是,她走进一个村子,暂休一会。托了一户人家,给他们银子,她需要吃的和喝的。 那户人家银子不要,只是跪地求道:“姑娘,看你不像是平民,请救救我们吧!” 秦若汐不敢当,连忙扶起他们,道:“我只是平民,不过你们有什么难跟我说,我会尽量帮助你们的。” “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一代,洪水连连,主要是黄河又上涨了,几乎两年发一次大水,每次都没有幸存的住宅,能保住人……已经不错了!”一位身着朴素,年约四十的女子道。 “每次发大水之前,都会来小洪水,昨天那小洪水都到桌子边了。再过几天就要发大水了!”一旁的小姑娘说道。 秦若汐疑惑,问:“你们怎么不现在就撤离呢?” “撤离的了吗?几天后洪水就会马上跟上来,淹没我们……请姑娘告诉我们保命方法……” “这……”秦若汐心想,黄河发水灾太频繁了,更何况几天后就要发大洪水……“有竹子吗?”秦若汐问。 “有有……姑娘你想到法子了?”那户人家满脸期待。 —————— 1:秦若汐有两位姐姐,秦思卉和秦烟岚。分别嫁给大太子和二太子。五年前早已嫁去,所以未身亡。她与两位姐姐相差五年有余。 第十二章 秦若汐经过慎重考虑后,道:“用竹子防。” 那户人家顿时泄了气,一家之主道:“姑娘,这法子我们也不是没用过,就是因为竹子能放水,我们才在后山种了许多竹子。可是……防不住啊……” 秦若汐听后浅笑,道:“挡的方法不同,效果也就不同。你们号召全村人,去砍竹子,砍得越多越好!” “如今,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那人叹了声气,颇为无奈地语气。 全村人动了起来。他们依着秦若汐的办法。 男人砍竹子,女人搭竹架。老人小孩干些小活儿。“女人搭的动竹架吗?”有人提问,秦若汐回答,“竹子中空,应该没什么问题,搭竹架必须心思要细腻,只能女人来干。” 大家配合的很好,女人搭的竹架是三角形,三角形中空又搭了一些竹子以防牢固。 几天几夜,大家都未合眼。终于完成了这竹架,洪水也正好袭来。村里的人很怕,但想想自己都努力那么久了,试试再说。静静等待着。 洪水一次次袭来,都只能过这高高的竹架一点,两座大山之间长长一条竹架,洪水怎么也只能渗进来一点。洪水几番折腾后,终于退了。结果村里洪水只到膝盖,全村人都欢呼起来。 他们把秦若汐当菩萨一样供起来,招待她这、那的。 秦若汐也感到不好意思久留,告别村民时叮嘱他们,每年都要修一次竹架,看看坚固度是否可靠,而且要多种竹子,以后房屋都以竹子为主。用竹子支撑,悬空架设。不仅利于防潮通风,还可以防虫和蛇之类的动物,当然,更便于每次洪水来之后让洪水更快的流走。这也就是所谓的高脚屋。 临走前,她忽然想起什么,问村民:“从这里……京城怎么走?”村民回答:“沿着路走就行了。我们这路就这么一条通往京城。”秦若汐谢过又出发了。 几日后,宫内,殿堂上,早朝。 “席幕,这些天让你去民间探查,百姓们可否有难处?”圣帝在宝座上问道。 席幕站了出来,道:“回父皇的话,儿臣这几日见百姓们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怎么说?” “沿河一带,经常水灾泛滥。天山下面一带,旱灾连连!”席幕道。 “那么严重?怎么没有一个大臣禀奏上来?”圣帝皱眉,问大臣道。 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尚书大人站出来道:“禀奏圣帝,臣等听说,最近水灾已因一女子而平息了。所以才冒昧不禀告圣帝,以免忧国忧民,伤了龙体。” “哦?”圣帝来了兴趣,“真有奇女子?有给予赏赐否?” “那女子完事后就不再多留,未领赏赐。” “天下难得有心系民间,不重赏赐的人啊!给寡人找来,我要见见她。” “诺。”尚书大人应声后退下。 圣帝又问道:“那旱灾又如何解释呢?” 大臣们顿时无话可说。席谙站了出来,道:“父皇还请见解,是儿臣不让他们说的。” “何以见解?” “父皇日理万机,儿臣想这些事由我们这些太子解决便好,一来能分担父皇您的负担,二来又能为国为民。岂不甚好?” 圣帝听了这些话,欣慰的笑了笑,道:“这件事就由你们去办吧。退朝。” 第十三章 沿着路,好不容易来到京城。 “诶,你干什么!”气势汹汹的官兵问道,“京牌呢?” 秦若汐哑言,以往她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京牌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随时待在身边? 她从包里拿出一些银两,塞给一位官兵,道:“大哥,就让我进去吧……” 那位官兵,推开银两,道:“我不会收的,你还是放弃吧,没有京牌,便不准进内。”秦若汐嘟着嘴抱怨道:“一点也不会变通!” 转身即走时,突然又有几个官兵过来,叫住她,道:“转头看看。”秦若汐转头问:“我?” 其中两个官兵嘀咕道:“与那些平民画的很相似,八成就是她了。”“快带走吧,尚书大人等不及了。” 说着拉过她进了京城,她暗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们带我去哪儿?”她问。官兵道:“跟着走就是了。” 尚书府。 “尚书大人,领来了。”尚书大人正在喝茶,看了一眼秦若汐,道:“你们下去吧。” “诺。”那些官兵全下去了。尚书大人也不屑于一眼,因为此时的她,衣衫褴褛,但气质仍未减弱。他挥挥手,托人将她带下去梳洗。 过了两个时辰,秦若汐走了进来。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带出几分飘逸灵动。纯白色的绣花长袍,长袍上的映花微带粉色,外罩半透明蓝色纱衣,一直拖到地上。尚书大人不禁多看了几眼。 “走,跟我去见圣帝。”尚书大人起身,秦若汐随后。 皇家书房。 “渊儿,幕儿。你们两个的见解呢?”圣帝问道。 席渊与席幕两人对视了一下,席幕先道:“儿臣认为那女子用竹架防洪只是暂时,沿河一带水源充足,而天山下面一带水源缺乏。水源充足一方可传递于另一方。” 圣帝一听,摸了摸胡子,笑道:“以你所想?” “以儿臣所想,这路程传递甚远,地下水道的话只能传递于干旱地带的边界。”席幕道。 圣帝听后,道:“说的也是。路程甚远,没那么多的人力。” 席渊想了一会,道:“父皇可还记得六弟所禀报的干旱之地乃天山下面一带?” “记得。如何?” “我也是借着六弟的思想。天山上终年积雪皑皑,雪融化可成水。那么如果在地下建暗渠,利用暗渠载天山冰雪融水,自高向低,把地下水流地下暗渠,汇聚到盆地内势较低的地表,让有限的水灌溉更多的土地。这让不仅免去了运水之劳,又减少了水的蒸发。” 圣帝大笑,道:“两个人的智慧结合果然不同凡响,就这么办!”席幕与席渊相视一笑。 突然,门外有人禀报:“圣帝,尚书大人召见。” “宣。” “诺。宣——尚书大人。” 逾时,尚书大人走了进来,跪下,道:“参见圣帝。” “平身,带来了?”圣帝问道。 “是。”尚书大人站起来,朝屋外喊道,“进来吧!”一个女子跨进门槛,几步后行礼道:“民女拜见圣帝。” 圣帝一见,笑道:“哪是什么民女!快快平身。”女子平身后,缓缓抬起头。 “汐儿?”席渊与席谙轻声道。席幕很惊讶,却始终未表态。 第十四章 三位1太子都震惊不止。 席幕一脸从容。席渊温和地笑着。席谙笑过便止。 圣帝道:“原来是秦氏小女啊!智慧果然非同凡响。说,你要什么,寡人赐给你。” 秦若汐道:“圣帝,小女什么都不要,只求暂住大姐家,好久未见姐姐们,颇感想念。” “噢,原来如此。寡人准许。对了,汐儿,你双亲可好?” 提到这个,秦若汐脸上的笑意褪去大半。席渊和席幕也不知怎么说起,低着头。席谙则不以为然,仿佛全然不知。 “实不相瞒……”秦若汐低语道,“双亲……在五年前就去世了……” 圣帝叹息:“岁月不饶人啊!你双亲为了朝廷做了很多事,五年前有人传来消息说要致仕……哎,代我向你双亲问好。” “诺。”秦若汐应道,“圣帝,若无事,小女先告退了。” “且慢。”圣帝道,“你既然帮了黄河一带的难民,不如帮到底,你想想,如何尽量让黄河不发洪水?” 秦若汐思索了一会儿,道:“几十年前,黄河从不发洪水,几十年后,黄河经常洪水泛滥。我之前去黄河看过,那里沉积了大量的泥沙,才使得水位上涨,洪水暴发。所以为了让洪水不再频繁,关键在于治沙。” “说得好!”圣帝赞道,“那么,如何治沙?” “呃……自古到今,树木有防洪之用,多种树,使中游那高原的泥沙减少大量流失。”秦若汐道。 “嗯,有价值一试。”圣帝正准备派人。秦若汐立马跪下,道:“请圣帝恕小女不才。” “快快平身。”圣帝道,“何以见得不才?你的见解不是甚好?” 秦若汐愕了一下,道:“承蒙圣帝美言,小女只不过是空口大话罢了!这高原种树很难!” 圣帝也如此觉得,那高原水分不足……在中游种树,会挡住水流。 “哎!”圣帝叹息,“事到如今,只能用竹架防水的方法挡几年是几年。”圣帝又道:“秦氏小女果然名不虚传,如果的这三个太子中有一个能娶到你这样的,以后日理国事也好分忧。” 秦若汐一听看了席渊一眼,席渊也看着她,微微一笑。她顿时红了脸。席幕抿嘴,皱眉。席谙有所沉思,仿佛又在计划着什么阴谋。 “圣帝,若没有什么事……小女先告退了……”还没经过允许便匆匆走了。圣帝笑道:“姑娘家就是害羞。渊儿、幕儿,旱灾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 “遵旨。”两人齐声。之后三人告辞。 “大姐!”秦若汐一进太子府2看见秦思卉,高兴地扑了上去。 秦思卉摸摸她的脸颊,道:“五年不见,瘦了不少嘛!不过还是那么漂亮哦!”秦若汐笑笑。 “去温怡堂坐坐吧。” “家父家母可好?”堂内,思卉问道。若汐最怕的就是回答这些问题,她今天又一次的回答:“爹娘……五年前死了……” —————— 1:圣帝儿子有六位,全封为太子。大太子处理文,二太子处理武,三太子从小溺水身亡。 2:太子府专门给太子以及太子的夫人、妃子所记住的。文中的太子府极大,六个太子分别住不同的区域。根据太子的名字,赐予区域的名称。 第十五章 思卉正在饮茶,未料这么一说,连茶带盖摔在了地上。 “说什么笑呢,汐儿。你不像开玩笑的孩子啊?这种玩笑不可以开哦。”思卉僵笑道。若汐苦笑了一下,道:“我像在开玩笑吗?……”思卉又是一震,顿时昏了过去。 微微睁眼,若汐在一旁道:“姐姐,没事吧?”她脸上带着心疼。思卉好歹也是以为倾国倾城的女子,本来气色红润的她,听完那话,现在脸色便惨白了。 若汐扶思卉起身,思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汐将她所知道的告诉了思卉。思卉沉思,最后道:“我觉得席谙的可能性比较大呢。不管如何,姐姐一定会查清楚的!汐儿,这段时间你就去三太子的廉卿殿住吧,那里没人住,但是下人们经常打扫,你万可不必害怕。”若汐点点头。 “小箐。”思卉吩咐道,“带秦小姐去廉卿殿。” “诺。”若汐刚走不就,就有下人跑来道:“秦小姐,有人让我把纸条给你。”说着就跑了。若汐打开纸条,上面有着清秀的笔迹:皇家园林等。 若汐还奇怪,谁会邀她?她也累了,不想去。但之后又想想,万一是席渊怎么办?说着她立马赶去,不想让对方就等。 到了皇家园林,始终不见人影,她有些失落,安慰自己等等就好。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的。若汐有点惊喜,叫道:“席渊?” 看清人影后,那人淡淡道:“让你失望了。” 若汐皱眉,她恨他,恨了五年,恨楚从未削减。 “席幕?你找我来作甚!”若汐狠狠说道。席幕脸色却未变,道:“你住皇宫又来作甚?皇宫这种尔虞我诈之地不是你该来的。” 若汐冷笑,道:“多谢您关心,不过这不管你的事!你也知道尔虞我诈啊?殊不知您也是其中一位。” 席幕并不生气,道:“离皇宫越远越好!不然你会卷入这是非之中的。” “卷不卷入关你什么事啊!嘁!你凭什么管我。”若汐不屑。 席幕不做声,叶子在风的吹拂下翩翩扬起,他俩的头发也随风动着。 “你为什么要来?”许久,席幕问道。若汐不做声,席幕道:“其中有一个原因是来看四哥的吧?” 若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真的很爱管闲事!是又怎么样!”席幕微微咬唇,他的心顿时伸缩剧烈,似刀绞? 若汐也不顾什么,直接问道:“你到底和我爹娘有没有关系?我爹娘到底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席幕缓缓道:“我说不是我派人杀的,你信么?”若汐哑言,她其实很想相信,可是单凭这句话,又怎能相信? “我……不知道!”说着若汐转身就跑了。席幕孤身一人停驻在园林里,看着若汐的身影消失不见,直到消失不见,之后便自嘲一笑。 最后低语道:“什么时候会相信我呢?在不知道真相前。”他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傻,心里想。这种不知道真相的事,谁又会轻易相信呢? 第十六章 几日了,都不见姐姐的影子,若汐有些担心。姐姐前些日子身体还很虚弱,如今…… 她想起姐姐有说过会为了爹娘被杀的事调查清楚的。然后又叹叹息,现在只能靠姐姐调查了。 她一个人在太子府逛,甚无聊。此时她多么希望有人陪她聊聊。谁肯?在这黑漆漆的夜。 “他们都有他们的活儿要忙。”若汐坐在玉凉凳上,手中拿着玉凉杯,水在杯中摇晃。 “汐儿好有雅趣啊。”远处席渊走了过来。若汐大喜,良久才反应过来不对劲,泄气道:“发呆也是雅趣呀……” 席渊浅浅一笑:“汐儿呆的可爱,看得人当然觉得很有雅趣。”若汐听了真不知是生气好还是开心好。 席渊坐在一旁,看着若汐又笑了一下,问:“那么黑的夜,你怎么不打灯?” “你不是也没打吗……”若汐道,她有一丝疑惑,问:“既然夜黑,你怎么知道我……呆的可爱呀?”她问的声音越来越轻。 尽管如此,席渊还是听到了,他愕了一下,低笑道:“只要是汐儿就会觉得可爱……”若汐脸色微微发烫,她低着头,暗暗自笑。 “既然都无聊,要不去街市逛逛吧!趁还不是很晚。”席渊提议道。 “皇宫守卫森严,怎么出去啊……”若汐还未说完,席幕就拉着她跑,道:“跟着我没错。” 忽然一个人走出来,看到这场景,立马躲到一边,他们走远后又跟了上去。 “翻墙?”到了皇宫围墙,若汐疑问。席渊笑道:“我怎么会让汐儿翻墙?”之后一按开关,自动打开了一道门,他们偷溜了出去。 “还有这玩意儿?”若汐问。“嗯,小时候我们一起做的,三哥出力最大了……只可惜……” “别难过了……他在天有灵一定会想你们的。”若汐安慰道。席渊微微一笑。 后面的人追了上来,看到门大开。心想,这四哥怎么会告诉秦若汐我们小时候的秘密出口?莫非真有什么联系? 那人邪笑,心中似乎又有一计。 若汐在大街一会儿戴戴面具,一会儿尝尝棉花糖,颇爱这街市。长长的街市在一个个灯笼的点缀下好似一条龙游在地上。闪闪发亮。 “好久没出来了吗?”席渊问。若汐一震,点点头,她现在还不能说什么。要等姐姐查清状况才行。 “呵呵,这个真好玩!是什么呀?”若汐问道。摊贩回答:“布偶人,姑娘你要是喜欢,我送给你!” “真的么?那多不好意思啊。” 他们又逛了好多摊子,买了好多东西。 深夜。宫内。 “席渊……谢谢你。” “跟我谢什么呀!都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席渊道。若汐微微点头。 若汐走的很慢,她希望一直慢下去。可是尽管如此,已经到了廉卿殿。 “那你进去睡吧,我走了。”席渊转身即走。“诶,等等……”若汐叫道。 “呃,还有事?” “不是……小心黑……”若汐关心道。 “嗯,我知道的。”说着若汐看着背影离去。 第十七章 “汐儿汐儿!我知道了!”一大清早,思卉冲进廉卿殿,拉着若汐,道,“我知道了!” “哎呀……知道什么了啊……”若汐睡意正浓,打了个哈欠,“姐,让我睡一会儿吧……” 思卉推了推她,她又睡过去了……“哎呀……平常怎么没见你这么爱睡……我知道谁是主谋啦!”最后一句话她在若汐耳边说道。因为这种事不能乱说。 “什么?!”若汐一屁股坐了起来,“谁?五?六?” 思卉探了探门外,见没人,悄悄伏在她耳边,嘀咕了一些。 “果真?”若汐惊讶道。思卉点了点头,道:“我只知道是谁,但是具体什么情况,得让那人自己亲口说出来。” 私殿。 “父皇,儿臣请求赐婚。”席谙在圣地面前恳求道。 圣帝一笑,道:“谙儿府上从未有妾,不知谙儿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席谙笑笑,走到席渊身边,对圣帝道:“不是为儿臣,而是为四哥。” “这?……”席渊一脸疑惑,不知怎么理解。圣帝也颇感兴趣,问道:“怎么说?” “望父皇赐婚,将汐儿许配给四哥。”席谙一脸讨好的样,圣帝等着他说理由,“昨夜我看见四哥与汐儿出去逛街市,还将儿时我们的秘密出口告诉了汐儿,这关系……非同一般。” “不是的父皇。”席渊解释,“我对汐儿只是……” “不用推辞了,四哥。”席谙笑道,“既然都情投意合,就先听听父皇的看法吧。” 圣帝思索了一会儿,笑着说:“寡人成全你们!汐儿聪明才智,一定会帮渊儿取得重大成就的。”席幕脸色铁青,面无表情。 三人告退后,不久,若汐和思卉进了私殿。“圣帝,请恕小女斗胆,想与圣帝谈一件事。”若汐轻声道,不敢冒犯。 “何事?”圣帝道。思卉和若汐两眼相视,思卉上前道:“此事……关系重大……还望圣帝,不要动怒……” 三人聊的过程中,圣帝表情变化极激烈,一会儿铁青,一会儿发紫,气得不堪。“放肆!”圣帝一动怒,拍响了桌子。她们两人立马跪下,齐道:“请圣帝恕罪!” 圣帝平息怒火后,声音缓和道:“那寡人就随你们一去。这关系到国家未来的兴荣。”“诺。”若汐提前出去,思卉领着圣帝随后。 她们两人在去私殿前就约了席谙在书房见。 席谙早早的到了书房,见若汐还未到,无事的翻翻经书。此时,若汐正巧进来,道:“五太子,久等了。” 席谙见若汐进来了,笑道:“我也刚到,无事。汐儿找我来有何事?” 若汐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全都知道了。” 第十八章 席谙一愕,干笑道:“汐儿……说什么笑?什么都知道了?” 其实若汐只知道一小点,但席谙见若汐理直气壮,不免有些心虚。 “我爹娘一案,你是主谋吧?!”若汐停了停后道。 席谙皱眉,然后愣笑,道:“汐儿爹娘不是因岁月长久而去世的吗?”若汐一听这话就怒了,道:“别装蒜!别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你将这些事全都污蔑在六太子身上。” “这都被你知道了,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席谙邪邪一笑,道,“知道太多,有时候不是好事。我本来还想让你多活一段时间的。” 说着席谙向若汐靠前了几步,若汐后退了几步。 “可……可我不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汐紧靠墙,席谙离她越来越近,用匕首架在她脖子上,道:“你也是快死之人了,其实我很仁慈的,就让你死个明白好了。” 席谙阴笑:“你知道吗?我娘,也就是怡妃,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居然待在这深宫中,然后悄然死去,没有人知道……”“你要报仇?”若汐皱眉问道。 “没错。”席谙道,“都是那个死男人,还一个劲儿的称自己为圣帝!” “那是你不是圣帝的儿子吗?而且‘圣帝’这称号是先皇留下来的,与当今圣帝又有何瓜葛?”若汐不满。 席谙冷笑:“我娘本来在乡下过着很平凡快乐的生活,就是他!巡游?把我娘带入深宫!结果三太子溺水一案被诬陷到她的头上!她就这样死了。”“这和你杀我双亲,有何关系……”若汐不屑。 “关系大着呢。每件事都有前因后果。我娘多好的一个人!所以我要做圣帝!大哥和二哥有事处理,做不了下一代圣帝,唯有四哥和六弟是我的绊脚石。四哥为人优柔寡断,性格温和,易对付。所以要先除掉六弟。” “我和六太子又没关系,为什么要杀我爹娘。” “他喜欢你啊。”席谙嘴说的快,若汐脸一红,镇定道:“才没有那回事!” “信不信随你。”席谙懒得跟她解释情爱,“我杀你父母,六弟似乎注意到什么,想把你藏起来,唯一好的地方就是皇家地牢。他又将你藏在秘密地牢里,你是不是很疑惑,一开始天天给你吃好的睡好的?”若汐听后咽了口口水,问道:“莫非后来就是你……” “果然聪明啊!怪不得父皇那么喜欢你。我就派人一直查啊,终于查到了,然后串通牢头,天天给你用刑法。不过这个席幕还真有心,每天都来看你伤势,还派人给你疗伤,只是你都不知道。” “嘁,这么说你们两个同流合污?”若汐鄙视的看着他。 席谙听了这话一个劲的笑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他不揭穿我是因为我娘小时候待他不薄,娘临走前托他好好照顾我,他自然不敢如何。” “最主要的是,你受伤,他疗伤,他不是无心处理那些事了么?”席谙大笑,一脸佩服自己道,“不觉得我这主意既轻松又简单,还很容易得逞?” “呸!”若汐一口吐在席谙脸上,“你简直不是人!” 席谙用另一只手抹脸,狠狠道:“你今天就会死在这了,很快的,不痛的,没有人会发现。” 第十九章 刀刃上闪着锋芒,架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正准备割下去。 “住手!”圣帝从屋外走了进来。“父皇?”席谙皱眉,狠狠地瞪了一眼若汐,“你个贱人!” 圣帝气昏了头,愤怒道:“寡人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你居然会造反!还滥杀无辜。” 席谙狠狠说道:“你想到什么了?我娘的一生你想到过吗?!”说着推着若汐走出了书房,外面突然多了许多官兵。 “谁敢动我就第一个杀她!”没有人敢轻举妄动,若汐想试着如上次黑衣人行刺她那样还击,但是刀刃就在脖子边,根本没有机会。 席谙看着她,道:“你别想逃出去,若玩什么花样,当心你小命难保。” “哼!反正都是一死!”若汐正要动手,突然一根细竹竿倏然插入席谙臂弯的空隙里,顺着他的手臂疾速将匕首甩在地上,“哐啷嘡——”,发出刺耳的掷地声。 若汐瞬间得救,立马闪开,一个白影握着竹竿霎间站在地上,不紧不慢道:“刚在园林赏竹,没想到这竹竿那么快就用到了。” “席幕?”席谙“嘁”了一声,厌恶道,“你也来插手?”然后想了想,又道:“找我报仇么?” 席幕依然镇定:“我只救人,没什么好插手的。” “看来你还记得我娘的遗言哦?挺有心的嘛。”一群官兵围了上去,席谙想跑,半路又冲出个席渊,将他打倒在地。 席渊摇摇头,道:“五弟,何必如此呢?”之后站到圣帝旁边不再发话。席谙捂着被打过的地方,站起来跌了个踉跄连忙跑。 后面的官兵正准备追,圣帝道:“不用追了!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吧!”之后对着思卉和若汐,道:“会恨寡人吗?都怪寡人教子不严。” 思卉与若汐摇摇头,表示原谅,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想念爹娘,可事情的真相总算清楚了。 大家散后,思卉对若汐道:“汐儿,找个时间和六太子谈谈,向他道歉吧。”若汐愣了一下,微微推辞道:“大姐……我还有事呢……况且……我也没做错什么呀……” “还贫嘴。”思卉用食指尖轻轻点了一下若汐的额头,“你能有什么事呀。你误会他那么长时间,他心里也怪难受的。更何况,刚刚他还救了你。” 若汐点点头,派人传信,约席幕于晚上戌时皇家竹林。 夜晚酉时。 大太子席温、太子妃思卉、若汐正在就餐。门外突然叫道:“圣旨到。”三人一听立马起身,双腿跪地。只见进来的是刘公公。 “秦若汐接旨。”刘公公道。若汐双手上前举着。 “奉天承运,圣帝诏曰。于秦若汐才华横溢,有助夫君与政治,赐婚许配于席渊。”声音刚落,若汐怔了一下,幸亏思卉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秦若汐,接旨。”若汐接过圣旨,心里一阵欢喜,却又带有点紧张。刘公公等人走后,思卉逗趣道:“汐儿,也长大咯?” 若汐脸又一阵红,对着席温道:“姐夫,你快管管你妃子,以后成何体统。”之后对思卉吐了吐舌头。 廉卿殿,若汐捧着个圣旨笑开颜,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全是席渊的身影。 最后,捧着圣旨早早入睡。 第二十章 春天的夜晚,淡月笼纱,娉娉婷婷。风拂过脸颊,撩起长发。心绪也不免被掠起。 她很忙么?还是不愿见我……他站在柳树下,抬头望月,月光如水般泻在他脸上。锁眉,眉中留有一抹俊俏。黝黑深邃的眼眸仿佛洞悉了一切。 再等等吧。他这样告诉自己。风扬起了丝丝寒意,他始终抿着嘴,她忘了么? 他静静地,悄无声息地,在月下等着。一旁的柳树扬起枝条,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似在安慰,又似与他同分寂寞。 渐渐地,降了几滴雨,不一会儿,雨便下大了。他在雨中,雨滴打在他身上,肩上的柳絮也被打得垂了下来。 他微微抬头,又看了看月亮,碎碎念道:“原来是残月啊……” 翌日。若汐早早的起了床,她洗脸时忽然看见窗外那些绿草上沾满了露珠。 “啊!”她猛然想起昨夜与席幕有约。她心中一阵慌乱,他不会昨晚一直等在那儿了吧?她心想。然后又想想,昨夜下雨,他应该很早就回去了。 梳洗完后,她走出廉卿殿。看见宫女太监到处跑来跑去,忙得不可开交。 她拉住一个宫女,问道:“什么事那么忙啊?”宫女心急道:“秦小姐你难道不知道吗?昨夜六太子因淋雨病倒了。好了好了,不多说了,我要去忙呢!”说完宫女就跑了。 若汐一听这话心震了一下。他真的在那淋雨等我啊?她心里感觉乱乱的。她心里又暗暗自责,都是昨夜因为赐婚一事忘记去赴约,结果害得宫内此刻那么忙。不行,得去戴罪立功。 她通过打听了解到席幕住在幕帘阁。 说来也奇怪,这幕帘阁很快就走到了,与廉卿殿相邻。照理说,太子府的格局不都是按顺序来排的吗?她也没心思多想,走进幕帘阁,来到席幕的房间外。 她没进去,正在找个借口进去。“大姐叫我来的?”不好不好,她心想,太假了。“圣帝托我来的?”不好不好……为什么不托别的太子啊…… 远处来了个宫女,端着碗药汤,向席幕的屋子走来。 “诶诶诶……”若汐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称呼她。只见她微微半蹲,道:“见过秦小姐。” “呃……不必多礼。你给六太子送药?”她问道。宫女点点头。 若汐见了,道:“这药……我来送吧。”宫女同意了,将药交给若汐便离去。 若汐敲了敲门,只闻屋内几声咳嗽,之后缓缓道:“进来吧。” 她走了进去,席幕一看惊讶道:“怎么是你?”他心中微喜。 若汐不好意思的将药放到桌子上,撒谎道:“呃……门外有个宫女来送药,我正巧路过,她说有事……托我给你端进来照顾你一下。” “哦。”席幕应了一声,心中也失落许多。若汐来到床边,为他换额上的毛巾,她摸了一下,好烫。原来发烧了,她心想。 “你……昨晚……一直在等?”若汐轻声试探,边洗好毛巾拧干后放在他头上。席幕又只应了一声。 第二十一章 她端起桌上的药汤,坐在席幕的床边缘,之后迟迟没动。 “不愿意可以放下药汤走,我自己会喝。”说着他用尽全身力气,坐了起来。却装作轻而易举,可他脸上的汗珠骗不了若汐。 “没关系……我来……”若汐用勺子舀起药汤,靠近自己唇边吹了吹,然后递到席幕嘴边。 席幕懵了,他永远也想不到若汐下一秒会干什么,他微微张嘴,喝下药汤,直视若汐。 若汐回避了他的视线,转头问道:“看我做什么……”席幕收回了视线,顿时感到尴尬,回答:“随便看下。” 随便看下?!这话把若汐气的跟什么似的!她是被随便看下那种类型的人么?! 她看在他生病的份上,也就不跟他计较什么,给他喂完药汤,便让他躺下休息会儿,去了药房。 进了药房,拉住一位老太医问道:“呃……请问六太子的药在哪里?”那老太医在桌子上翻来覆去,找什么东西。 找了一阵子,自己嘀咕道:“去哪儿了呢?”若汐怕打扰他,只好轻轻地问:“找什么?” “哎!药方不见了。”之后又打开药柜,抽出一堆纸,翻着。“打扰一下……请问六太子的药在哪里?”若汐问。 “去哪儿了呢?”老太医挠挠头,十分焦急。 你不理我,我自己找。若汐心想。她来到药柜,药柜很多,好在每个药柜上面都有标着谁专用的。她依次来到六太子的药柜前。 “伤寒,伤寒,伤寒,药,药……”她用手指指着,一个个看过去,“对了,就这瓶!”她用纤细的玉指拿起药瓶,却感觉颇轻。 她打开塞子,里面一颗药都没有。她有些疑惑,细细观察着药瓶。这药瓶的味道与它周围的不一样,似乎哪里有闻到过,而且是刚刚闻到过。 她正想去问刚刚那个太医,哪料刚走几步,闻到一模一样的香味。她靠近那药柜加以确认,一样的! 抬头一看,是五太子专柜。她顿时明白了,原来黑衣人之母的死也是席谙搞的鬼,他将自己的药瓶与六太子的调换,然后灌入内有汞的药,这样即便被发现也会认为是六太子所为。 “老孙啊,我刚刚研制出治伤寒的新药丸……”另一位老太医走了进来,对刚刚不理若汐的老太医道。若汐里忙走过去,和老太医说:“太医,六太子治伤寒的药没了,这药?……” 老太医拿给她,道:“拿去吧,这新药可是我新研制出来的,一定管用!说不定圣帝一高兴,还赏赐我什么……” 若汐拿着药谢过,匆匆就走。来到席幕屋外—— “哎哟……哎哟,好疼……”若汐看到一个眉目如画,身着血色玫瑰绸衣,粉色丝带紧缠腰间,外披紫色轻纱的女子坐在地上直喊疼。她眼色时不往若汐这看,似乎叫她快点过去。看似不像宫女,倒像是一个贵家千金。若汐心念。 女子也看着若汐,心里嘀咕道:原来这就是秦若汐?倒还有几分姿色,小时候就是那些大臣的儿子和太子们为了她而不和我玩的。 若汐将药瓶放在走廊的长石凳上,走了过去,问道:“扭伤脚了吗?”女子点点头,娇若欲滴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 她蹲下身,去揉女子的脚腕,女子给若汐背后的宫女使眼色,宫女点点头,将药调了包。 “好多了吗?”若汐柔和的问。“噢……嗯,好多了。”女子道。她缓缓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若汐回到原处拿起药瓶进入屋内。 第二十二章 她进屋后看见席幕早就坐了起来,也没多说什么,在桌上沏了杯水,端到席幕面前,将杯子同药瓶给他,道:“六太子,这是老太医新研制的药丸,吃了它你的病会很快好起来的。” 对我还是那么见外?席幕心里暗暗想道。他也没多说什么,含了颗药丸在嘴里,正准备喝水,却止住了。 “怎么了,六太子?”若汐问,“是不是药的难吃?”席幕念这是若汐拿来的,摇摇头,不顾虑什么,继续喝了口水,咽了下去。 “噗——”他霎时全吐了出来。“六太子你怎么了?六太子?!”若汐顿时慌了乱,连忙叫下人,“来人啊,快叫太医!” 许久,太医匆匆赶来,为席幕把脉。 “公主,那药丸真的没事吗?”一旁的宫女问道。 公主瞪了她一眼,道:“我会害六哥吗?只是想让某人尝尝苦头罢了。” 说着扬长而去。 屋内。“太医,是否有事?”若汐关心的问道。 老太医答道:“无碍,我给你的药怎么变成了闹肚子疼的药了?” “啊?”若汐惊讶,她刚刚担心了一大半,原来只是闹肚子疼的药?而且药换了?掉包?她不禁想到了刚刚在门外扭伤脚的女子。 “一定是她干的!”若汐嘀咕,然后便一句话不留走了出去。害的席幕还有话没说。 “喂!”远处,若汐对正坐在亭子里赏花的公主叫道。公主转头一看,瞥了一眼,道:“哪里的下人啊?那么肆无忌惮?” 下人?若汐也不是好惹的,她走上台阶,用手指着她,道:“药是不是你调换的?!” 公主漫不经心道:“是又怎么了,你怎么没事呀?” “我怎么没事?”若汐怒火渐渐上升,“这么说你这样做是为了让我有事咯?你幼不幼稚啊。” 公主怕是平生第一次被人说,立马反驳道:“你才幼稚呢!过几天就和我四哥要成亲了,却又和六哥勾搭上!我告诉你,六哥是我的,谁也不许跟我抢。” 若汐听后真是又气又想笑,最后道:“我跟席幕没什么,你一个人慢慢争去吧,还有啊,我不是什么下人。”说着就走了。 离她甚远后,顿时,若汐感觉春风满面,她呼吸着大口新鲜空气,觉得现在什么疑惑都排除了,更或许是五太子不在的缘故,但一点可肯定的就是为马上嫁于席渊而心情豁达。 她到了廉卿殿,见思卉早在那里等她。 “姐,你怎么来了。”若汐问。思卉笑笑,道:“不准么?” “哪敢啊?”两人同笑。“我来是告诉你,婚姻乃终身大事,你二姐与二姐夫于次日归来,圣帝就让你们次日成婚。” 若汐听了睁大了眼睛,道:“这么快啊……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思卉摸摸她的头,道:“正因为你没做准备,我才现在来告诉你,今晚你好好准备哦!”说完离去。剩若汐在小殿上浮想翩翩。 第二十三章 次日辰时。 “哎哟,我的姑奶奶呀,你一夜间……怎么变熊猫了?”一旁的嬷嬷吃惊的问若汐。 若汐傻傻的笑了一下,回答:“昨夜有点激动……紧张得睡不了。”嬷嬷疼爱的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道:“今天可要忙死我咯,不过我一定保你打扮的看不出有一点黑眼圈。” 这样妆扮也有两个时辰有余了吧。席渊他一直踌躇着,好似有什么心事。 这次婚礼在大殿举行,可谓前所未有的隆重。各个宾客前来贺喜,宫殿被红色牵绊,殿外鞭炮满地,响彻云霄。 空中喜鹊盘旋飞翔,之后打成一座桥,从廉卿殿直到席渊的渊熙宫。 从殿内往外看,就看见新郎与新娘踩着红地毯缓缓而来。 新娘鬓发微微低垂,其余柔发在凤冠内娇藏。红纱随着凤冠轻轻遮在新娘的头上。她嘴角微微上扬,双目似一泓清泉。红衣罩体,衣上嵌有金丝,一只浴血凤凰缠绕于她腰际。 新郎头发只微微一束,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嘴唇微微一抿。身穿红衣,上身断袖(此断袖非你所想的断袖。详见于犬夜叉的袖子),寓意为只为一人,不思她人。他的腰间系一玉佩。 他们即将走到殿堂。 圣帝眉含笑意,宾客们笑挂眉梢。二太子席昊见他一回来就能迎上喜事,也不由得笑颜贺祝。 “请新娘跨火盆。”主婚人刘公公道。新郎牵着新娘的左手,新娘用右手撩起裙角,跨了过去,来到殿中央。 周围全是笑声,祝福声。新郎勉强让嘴角扬起弧度。而透过红纱,可见新娘浅浅一笑,眼里好似也被染上了千万般汩汩柔情。只一瞬间,勾起了一室的骚动,却又在刘公公准备发言刹那间,仿佛万籁俱静了一般。 刘公公道:“一拜天地。” 不知为什么,她看到席幕的眼神,空洞,他也看着她;他如往常一样,神情没什么变化,可她的心却倏然一动。她脑子里渐渐回想起刚出狱、两人在园林、给他喂药等场景。如今就连她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 席渊待在原地不动,仿佛也未听见刘公公的话。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刘公公再次说道。 新郎与新娘两目相视,弯腰以示一拜,新娘的视线不知不觉又移到席幕身上,席幕依旧看着她,自始至终。 又一拜,新娘起来寻找,却已不见。 “六哥,六哥?”在茫茫人海里,公主轻声叫道,“六哥你去哪儿啊?”公主看着席幕远去,不免心急,加快了脚步。 好不容易赶上席幕,拉住他,席幕却不讨好道:“别跟着我。”之后丢下公主一人随去。公主有些落寞,回到了大殿。 “夫妻对拜。”刘公公道。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我要见四太子,我要见圣帝!”一个女子被侍卫拦住,在远处泣诉道。 殿内突然间乱了起来。宾客全都手足无措,亦包括新郎及新娘。那女子将眸光在每个人身上都淡淡掠过一番,最后,落在了新郎的眼眸中。 “席渊。”她柔声唤,眼里流转着千万般凄苦,却仿佛又闪烁着几分不容许他拒绝的执着。 “圣帝,这可是婚姻大事,不能让外人搅和了。” “是啊是啊,望圣帝三思。”宾客们劝道,望圣帝将那女子逐出去,好还个清净。 佟颜?新郎心中暗暗道,此时他不知如何解决。“将她带上来吧。”圣帝突然道。 经过传旨,女子佟颜被侍卫带了上来,一切变得寂静,大家都不知该如何收拾着残局。 第二十四章 夜色已暮,春风乍起,掀起丝丝凉意。 碧玉亭台。他喝着一杯又一杯,脸微微发红,他仍不罢休,玉桌上堆满了一坛坛酒。 成了么?一定。觉得自己好没用,对着她什么也说不出口,能对她表达什么?他心中想道。 “我等了十年了!”说着将喝完酒的杯子重重摔在柱子上,顿时裂了个粉碎。 风吹着他的素衣,吹着他的发,他神情黯然。如此憔悴呵。 他突然记起淑妃(他与四太子的娘)。小时候,一难过,娘就在屏风后面偷偷的哭,他经常看到这场景。上去安慰,娘却老逞强说没事。 他此刻多么希望自己也有眼泪留下来,可是……他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他喝酒,来麻痹自己,来忘掉这一切。尽管他清楚的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他只希望多喝能让自己暂时忘却一段时间罢了。 他喝,周围无人,星光闪烁,似眨泪?他不知道是什么痛苦,只知道他自己等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连个回应都没有。他不奢求什么,只是想问为什么自己表面装得那么从容坚强却总是坚强不起来……? 小时候习武,为了让身体更健壮,不被打倒,可是……心,如何坚强? “我觉得我能感动你的……”他喃喃道。之后,自嘲一笑,继续喝着。 天上人间昨日别年 流逝的经过的越来越远 但只有你的脸清晰得越明显 不觉中胜过了时间 枫叶正红飞雁又南迁 百转千结的是眷恋 多少个日夜辗转不成眠 终有一天心愿都实现 缠绵望不穿还记得那誓言 相信有最后的圆满 陪你去天边经历过久久磨难 放眼天下信念不变 记得昨日故乡的秋天 朝朝暮暮又再浮现 这一世情结再不会搁浅 终有一刻魂梦里相牵 缠绵望不穿还记得那誓言 相信有最后的圆满 陪你去天边经历过久久磨难 放眼天下信念不变 命运轮回转听见了那彼岸 是悠悠远去的呼唤 虔诚一颗心踏过了万水千山 归来时盼相守相伴 累了,倦了,便可睡了。他趴在玉桌上,合了眼,手中却还拿着酒杯。 她来了,他不知,她轻轻的坐在他旁边,轻轻地将手中的衣裳为他盖上。她淡淡道:“找你好久了。” 他熟睡着,她浅笑他睡样,对他道:“原来你在这啊。”“其实……你睡得样子挺可爱的……” 说着摸摸他的头,道:“我现在好迷茫啊……我徘徊在自己的心中。你知道么?我觉得我是这个世上最伤心的人……谁能来为我分忧呢?我想是你,可惜不是你……却又是你……谢谢这酒,让你熟睡,我才敢说……”她忽然笑笑自己傻。 说着,又摸摸他的鼻梁,笑笑。 “情到底是什么啊……喂,你知道吗?”她也干脆爬在桌子上,侧着头问他,后来又自答,“噢,你一定不知道。它好痛苦啊,束缚着我,将我紧紧抓牢,不让我前进,也不让我逃。” “你尝过被拒绝的滋味么?说不上被拒绝,只是……也就是说……总之那种感觉,好痛苦。心就像被揪住一样。我想……你一定没有尝过,因为你没有爱过一个人吧……”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下回我喝酒,让你负责送我回去。”说着她扶起他,前往幕帘阁。 第二十五章 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陶醉在梦里的温柔乡。 “呼——”她走了一大段路程啊!终于把他放在床上了。“真重啊。”她用玉手揉揉自己的肩,有气无力道。 他酣睡在床上,安静祥和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想去捏一把脸。 “我在想什么啊,可笑死了。”她自讽,调整好其心绪后,帮他把鞋子脱下,外衣解开,盖上被子,一切安顿好了,她才悄悄地离开。 “是你么?”他在睡梦中喃喃道,“不要走好不好……”他紧紧抓住被子,手背上青筋暴露,额上汗水直流,他很吃力,似不想松手。可惜屋中只剩他一人,没有谁听得见他这番话。 静静地,悄无声息地,过了一夜。 翌日一早,他醒来,扶额,感觉头阵阵发疼。 “吱嘎——”推开门,一束束阳光趁机而入,照亮了屋子,她端着药汤走进来,看到他,奇怪道:“你怎么起来了?” 他一见是她,以试探的语气问道:“昨晚……你送我回来的?” 提到这个,她就来气,道:“是啊!你喝那么多干什么啊?害得我从碧玉亭台把你一步一步扶回幕帘阁。很累的好不好啊?” 他听完后一紧张,又问:“昨晚……干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她大叫,“你都不知道昨晚你怎么对待我的!” 他听了冒冷汗,似乎忘记了头痛,问:“我……对你……?”她振振有词道:“没错!我要你负责!” “嗯……”静了几秒,似如一刻,“可是,你已经嫁人了啊……”他的口齿越来越含糊不清。 她听不清楚,侧耳靠近,问道:“你说什么?” 他扭头,避开她,许久才鼓起勇气道:“你都嫁给四哥了,我怎么娶你负责?” “啊?”她一听这话刷红了脸,解释,“不是……那个……我不知道你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愣,再愣,三回神,他怪问:“那你是哪个意思啊?” “昨晚我帮你干这干那的……也累了么,我亟待几个丫头去我廉卿殿服侍服侍……到现在我连个丫头都还没呢……”她嘀嘀咕咕道。 他恍然大悟,道:“你是叫我派几个宫女给你啊?”她点点头,之后将药汤端给他,道:“趁还没凉,喝下它吧,醒酒治头疼的。” 他接过,喝完后,客气道:“谢谢四嫂。”这一时让她有些尴尬。 “四哥一定在等你,快走吧,让他看见不好。”他一下子又恢复了原来模样。 “你怎么性格转变的那么快啊?”她问道。“没有,只是不想被人说闲话而已。”他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哦。”她此刻觉得自己是世上最被人嫌弃的人,也没再说什么,准备就走。 “诶,等等。”他叫道。她道:“干嘛?” “代我向四哥问好。”他呆呆的说了一句,明显在找话。 她没好气道:“你不是怕说闲话吗?况且你要代问也要找佟姑娘,我又不是席渊的夫人。” 第二十六章 “我又不是席渊的夫人——”“我又不是席渊的夫人——”“我又不是席渊的夫人——”这句话久久在他的心荡漾,掀起波波涟漪,心中微喜,之后问道:“那,怎么回事?” “看来你的宝贝公主真的没告诉你。” 他听了这话,心忽觉得语气有些怪异。 她不大愿意讲述昨日发生的事,只是开口道:“你当时不是走了么?之后侍卫拦住了一位要进来的姑娘,叫‘佟颜’,圣帝愿意让她觐见。” 接着她渐渐回忆起当时场景,没再说话: 佟颜进殿后,立马跪了下来,抽泣道:“圣帝,我与四太子是真心相爱的……请不要拆散我们……” “渊儿,真有此事?寡人怎么未曾听你提过?”圣帝审问新郎。 新郎也双腿跪下,道:“父皇,儿臣不想办这桩婚事。” “这怎么回事?”“谁知道啊。”殿内乱了起来,新娘心中也一颠簸。 新郎虔诚地向新娘道歉:“汐儿,对不起,我一直以来只把你当做妹妹。” 殿外,空中闪电劈过,雷声响起,震耳欲聋。新娘的心好像也被震了一下,带来丝丝疼痛。 之后新郎眼中带有歉意地向各位宾客道:“对不起了,让大家空欢喜一场。只是……我真的不能娶汐儿。” 他看看佟颜,又对着圣帝道:“父皇,请相信儿臣,你也知道这些是五弟的诡计,如今他不在了,我们不能让这诡计得逞。之前儿臣也想找父皇谈谈婚事,可……父皇一直日理万机,儿臣不想夺去父皇仅存的就寝时间……所以一直没出口……” 圣帝这时不知道如何处理,一边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所不愿,总不能误了他的终生大事;一边是为百姓为朝廷解决疑难的聪慧女子,正在办的喜事,一下子中止,让一个女子情何以堪? 新娘看出了圣帝的心思,道:“圣帝,其实……四太子说的对,这些都是五太子搞的鬼,我们如果再办下去的话,不知道他什么诡计又要得逞。四太子和佟颜姑娘若失真心相爱,不如这场这新娘就换做佟颜姑娘吧。” 全场人呆呆地望着新娘,新娘尴尬地笑笑,问新郎:“你爱她吗?” “爱。相处四年,怎能不爱?”新郎有些愧疚地回答。 “那不就好办了?圣帝,就这样吧,请您听汐儿一句吧。” “这……”圣帝有点百口难言,最后点点头,照新娘的去做。事后对若汐道:“汐儿,原谅寡人。只怪寡人处事不当……还望你莫怪渊儿……” “喂?喂?”他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嗯”了一声,回神过来。 “怎么不讲下去了?”他浅浅地问道。 她迟疑了一下,快速及不情愿道:“反正就是后来新娘变成佟颜了!” “噢……”他若有所思的应了一下。 “你‘噢’什么呀!”她有点气,好像他在故意讽刺她。 “没什么。”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极为俊俏,尽管身穿素白衣,仍可以叫人产生爱慕,“只是……你很受伤吧?” 她高傲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可能?五年来我都没在牢里低头,这种事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说着走了出去,光上了门。 她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心里淡淡道:怎么可能…… 他在屋里默念:“不可能么?……” 此刻,阳光依旧明媚。 第二十七章 雨似短线的珍珠,随着风的方向,潇潇而落。它们斜斜的交织着,霸占了整个天空。 今日乃清明。相隔喜事已有好几日了。 皇家墓林,怡妃墓。 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跪在碑前烧纸。他穿着一素白衣,净皙的皮肤与深邃的眼睛相照应。 雨飘飘洒洒,轻轻降在他的身上,似在垂怜。 远处,一袭绿衣走来,女子打着伞,手中还拎着装祭拜品的竹篮。 到了他身边,她浅浅问道:“你也来祭拜怡妃娘娘?” 男子转头,见了女子,点了点头,久久才道:“你也来?” 女子应声,回答:“圣帝忙不开身,托我来祭祀怡妃。你又不是怡妃娘娘亲生儿子,为何……” 没等她说完,他接了上去:“从小怡妃娘娘给予我的爱就不薄。”之后话锋一转,问她道:“父皇不托别人,托你干什么?” 女子蹲下身从竹篮里拿出热腾腾的包子和一只烤鸡放在墓碑前,回答男子:“你别说了,大多数人都去祭拜先皇了。席渊和佟颜去祭拜淑妃了。” 她又对着墓碑拜了几拜,又问他:“听说你和席渊都是淑妃所生,你怎么不去祭拜你生身母亲?” “我母亲从小就疼爱四哥,我与她相处时间最多的就是看着她流泪。”男子冷笑答道。女子觉得自己不该揭开他想隐瞒的痛。 她不语,他们浸没在这雨中。 “悦玥,你说,母妃墓前的,会不会是六哥呀?”公主对撑着伞的宫女问道。 悦玥思索了一会儿,道:“能来看怡妃娘娘的,目前也只有六太子了。” 公主听了大喜,跑着上山,大声喊道:“六哥!”“诶诶诶,等等公主……”悦玥连忙拉住公主,道:“公主,六太子旁边,好像还有个人……” 公主定眼一看,不屑一顾道:“还能是谁啊,不就是那个想嫁给四哥不成的秦若汐嘛!我这就去拆散他们。”说着她提着裙跑了上去,悦玥紧跟。 席幕问若汐道:“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若汐摇摇头,以浑然不知的眼神看着他,如此勾魂摄魄。 “六哥!六哥!”未见人就听见了这喊声,席幕心中一惊,连忙拉着若汐往竹林里躲。 雨势渐渐减弱,公主和悦玥上来后没有见到人影儿,她们又看到还热着的祭拜品,便知道他们刚走。 “可恶!”公主一跺脚,用玉齿咬着薄唇,“那女的真狡猾,把我六哥给拐跑了!” 悦玥无奈,只能听着公主埋怨,等她埋怨完后,才催到:“公主,赶紧祭拜吧,这天凉,多出来不好。” “呼——好累。”若汐随着席幕跑,感觉有些疲惫,许久才缓了下来,此刻雨也停息了。 他们喘着大气,然后又相视一笑。 “喂,说实话,我第一次看见你笑。”若汐毫不掩饰的开口道,雨淋湿了她,更显艳美。 或许是刚跑完的缘故,席幕的脸色红了起来;又或许是雨的缘故,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道:“如果你愿意,我会每天都笑给你看。” 本来跑完后脸色惨白的若汐,一阵红。梨花般的笑容绽在她的脸上,用拳头敲了敲席幕的胸膛,羞道:“你说什么呢……” 雨顺着竹叶而落,一滴滴落在他们的脸上,席幕渐渐低下头,靠近她。 雨顺着他的鼻尖滴落,他们越来越近,席幕将唇轻轻靠了上去。 第二十八章 轻轻地,就那么轻轻地,点了一下,当他触碰到她的唇,他身子一颤,向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是……怎么……”他顿时语无伦次,哪料若汐噗嗤一笑,似银铃,清脆的笑声回荡在竹林间。 “你还这么害羞?”若汐挑逗道,那一双明眸含带暖意。 要知道,男人都是挑逗出来了,席幕一听,狠狠地吻了上去,他用双手紧紧握住,生怕她逃走。若汐诧异极了,睁大了眼睛,用小手捶打着他的肩,示意松开。 开始,他只是轻淡平和地触碰,若汐仍在挣扎。对于挣扎,他越不松开,反而趁她不注意,轻松地撬开她地唇齿。(ohno。我接吻片段写不下去了,读者慎重--) 若汐的双颊瞬时嫣红。 有些疲惫了后,席幕才缓缓松开她,两人脸色泛光,喘着气。 “喂!你们干什么!”旁边传来声音,他们一惊,原来是公主和宫女悦玥。席幕自讨没趣,“嘁”了一声。 公主立马跑了过去,看着席幕,眼波流动,恰似快哭,最后缓缓道:“六哥……你们刚刚干了什么……” 席幕皱眉,对着她冷冷道:“明知故问。” “六哥……六哥……”公主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我不嫌弃你初吻给她的,只要你愿意……”之后她顿了顿,继续道:“只要你愿意娶我……” 席幕甩开她的手,不带一点温度地说:“我们本是兄妹,哪有成婚之理?”若汐扯扯他的衣角,示意让他温和一点。 “怎么不可能?这样岂不是亲上加亲?再说了!汉惠帝刘盈不照样娶他外甥女为妻吗?”公主不服,强词夺理道。若汐沉默不语,站在席幕旁边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你你你!”公主用手指着若汐道,“你不是喜欢我四哥的吗?怎么一下子就跟我六哥扯上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要和我六哥有关系!”若汐听后皱眉,她哪是那种随便的女子! 看在她是公主的份儿上,她便不再与她计较。 “住口!”席幕怒道,“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六哥!”公主气的又一跺脚,“她值得你这样对她吗?你怎么知道她的心里没四哥了呢?!” “因为我喜欢她!我不在乎这一切,不,我爱她!你理解过等一个人的痛苦吗?我等了十年,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若汐从没见过席幕那么激动,以前的他总是那么淡定,那么从容……或许,以前她只看到单面的他…… 公主的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顺着粉嫩的脸颊流淌而下,吸了吸鼻子,道:“你又何尝不知我等了你多少年……小时候你常在我娘那里玩,我对你产生钦慕。就一直等……等我长大嫁给你……这几年我又是怎样难熬?”她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席幕怔了怔,缓和了心中的怒火,道:“不好意思,刚刚语气重了些。只是,你太任性了,爱是要两个人的,并不是一厢情愿便可以的。” “那你问过秦若汐吗?你知道她愿意吗?” 这一句话击中了席幕心中久久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他转头看看若汐,只见若汐低着头,他也没再说什么。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急,没有问过若汐的意见,可是……他又等了那么长时间…… 公主带着泪,道:“我不多说了,打扰了。”之后转身便走。悦玥用手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