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还有你》 第一章:求你让他活下来 “看在这个孩子叫你一声父亲的份上,求你让他活下来,好不好。” “不行。” 医院门口,大雪纷飞。 沈余抓着慕战北的手臂,她很瘦,但有孕,已经七个月了。 “孩子已经有心跳了,引产的话,仪器会刺破他的脑袋,搅碎他的四肢……” 沈余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回以过来的是比冰雪还冷酷的眼神。 女人冻红的手指从男人的手臂上一根根收了回来。 沈余知道他并不在乎。 她呆滞地一步步向后退去,浑然不知自己走到了大马路上,一辆车急速驶来,车头正面撞上她,咚的一声巨响—— 消瘦的身子从车身上飞速地滚了一圈,重重撞击在车道上,沈余护着肚子蜷缩在雪地里,不远处她好像听到了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叫。 她笑了笑。 一定是快死了,出现了幻觉。 鲜红的血浆像止不住的潮水一般从她的身体里溢了出来,染红了一片纯白的冰雪—— 沈余被救入急症室的时候,强光照射进她涣散的瞳孔,手术门打开的同时,她听到了男人清冷的命令,“大人和孩子都不要,摘掉她的心脏。” 这才像是幕战北会说的话。 沈余安静的闭上双眼。 手术台上,锋利的手术刀刺入她隆起的小腹取出一具血淋淋的遗腹子,然后又刨开了她的胸膛,拿走了还在跳动的心脏。 沈余死了。 她不怨也不恨。 眼泪安静地从眼角流淌下来。 她是罪有应得。 她抢走了姐姐心爱的人; 还拿走了姐姐的心脏。 现在他都拿了回去,她就不再欠他了。 只是有一件事,她还没来得及和他解释,她真的不是撞死姐姐的凶手,真正的凶手是…… “唔唔,热……唔唔……” 沈余难受的扭动,浑身热得她不停扯开自己的衣服。 黑暗里,有人压在她的身上,耳边是一道道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男人? 怎么会有男人?!“幕——”战北?! 沈余睁大眼睛,吓得立刻推开他。 她仓皇地从床上逃了下来,浑身衣衫不整,男人也和她一样,衬衣大开,裤头已经松解…… 这情景为什么像极了三年前那个意外的晚上?! 她被继母下了药送上幕战北的床,然后…… 不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是幕战北还没有惩罚够她,故意在整她?! 想着,沈余心脏处狠狠抽痛。 她想起来自己被开膛破腹,她的心脏都被拿走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颤抖的右手抓着被撕破的衬衣,令她惊恐的是胸膛里面竟然还有着心脏的跳动? 这到底怎么回事?! 混乱之间,男人靠近过来,沈余下意识地大喊起来:“不行,我被下了药,你不要靠近过来。” 幕战北眼神里都是鄙夷。 穿得衣不蔽体躲在他的床上,还在他的酒里下药,“雪雅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妹妹。” 幕战北抓起沈余的手臂一把将她扔上床。 第二章:你别……出去 幕战北暴怒的样子和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摸一样。 那天晚上,继母非但对她下了药,还买通了酒店的人员在幕战北的酒里下了药。 他一直误会是她对他下药,厚颜无耻的爬上他的床和他发生关系。 沈余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已经死了,却又重新回到了三年前? 莫非她……重生了吗?! “对,是我不知廉耻,我认错了……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碰我。” 沈余哀求着。 如果老天真的让她重生了,她不能让错误再次发生。 如果他们在这里发生了关系,那她就会怀孕…… “沈余,现在你认错也迟了,敢做就要承担后果。” 幕战北咬牙切齿,大手刺啦撕开沈余身上仅剩的内衣。 下一秒,沈余只觉得浑身四分五裂的疼。 有那么一瞬间,男人魁梧的身躯僵直了一下,她竟然还是……干净的?! 仅剩的理智阻止他再继续下去,可药性发作起来,想到是她不知羞耻的给他下药,幕战北最终粗暴的一遍遍进攻,直到身下的女人晕厥过去。 沈余很瘦,瘦得几乎只剩下易断的骨头,她根本承受不了幕战北一次次发狠的宣泄,待他停下动作,她疼痛得几乎动弹不得。 可感觉到他下床要走,她还是颤抖着抓住了他的手腕,“别、别出去……外面……都……都是记者,被拍到……了……对你不好……” 幕战北脸色一变,唾弃地拍开那只惨白的手,“沈余,你怎么会如此下贱?!算计着利用媒体,逼我娶你吗?” 沈余浑身上下溢满疼痛。 心痛,还是身子痛,已经不重要了,从第一次见到幕战北开始,他和她之间就隔着很多误会。 沈余已经习惯了。 她知道不论自己怎么解释,他也不会信她。 那些人并不是她安排的,都是继母一手布下的局。 上一辈子,就是因为媒体拍到了幕战北从酒店房间里走出去的照片,而且她还在这一夜怀上了孩子,迫使他不得不娶了她。 沈余涣散的眼神滑落到平坦的小腹上。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已经在她的子宫里孕育了吧…… 老天为什么要那么残忍,让她再次品尝失去孩子的痛苦,幕战北他是绝对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我错了……我错了……” 沈余一遍遍乞求。 幕战北误会她也好,唾弃她也好,所有的伤痛都由她自己扛。 只要他不出去,时间久了,记者散了,那么他们以后就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幕战北最不喜欢的就是沈余这张看似无辜的脸。 她越是说自己错了,幕战北就越是恶心她心机叵测。 他穿上外套就往外走,沈余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她连滚带爬得追上去,她站不稳,两条腿间都是血,一点点地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腰,求他:“都是我……的错,求你……别出去……别出去……” 她想要扭转乾坤。 上天既然让她重生,三年如噩梦般的婚姻,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幕战北只觉得沈余的触碰很恶心。 他拨开她的手,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一瞬间被记者前后拥堵,拍得一清二楚。 第三章:都是血 沈余还是没能阻止历史的重演。 两个月后,沈余怀孕八周的消息公之于众,幕战北被推上了风头浪尖。 几天后,幕战北给沈家下了聘礼同时迎娶沈余过门。 沈余身上穿着一件洗到泛黄的白裙,隔着半透的布料能看到她背后有伤。 沈余完全不像是婚礼上的新娘子,惨白的脸、消瘦的身体,俨然像是个快要死的人。 沈余签了结婚书后,被人接到了幕战北的别墅。 幕战北的卧室床头上挂着一张他和沈雪雅的结婚照。 原本,沈雪雅没有出车祸的话,这里就是他们的新房。 沈余站在床边,望着相片里沈雪雅甜蜜的微笑,心里满是负罪感,姐夫成了丈夫,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姐姐。 房间里没有开灯。 房门突然被幕战北推开,他走了过来,身上带着一股极浓的酒精味道。 沈余下意识的护着小腹,却又咬着嘴唇苦涩一笑。 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活不过这个晚上的…… 上辈子,他们的新婚夜,幕战北发狠的要了她一个晚上,就是为了做到让她小产。 他喝酒是为了麻痹自己强占她。 她知道他根本不屑碰她,甚至每一次碰她,他都会恶心至极。 “沈余,你以为仗着这个算计来的孽障就能和我’幸福’到白头吗?” 幕战北一把掐住沈余的下巴。 眼神滑落到沈余还未隆起的小腹上。 沈余一直都很怕看着幕战北的眼睛,因为他看着她的眼神,从来没有任何情感。 此刻,他的眼神更是凶狠得像一把刀刃恨不得立刻破开她的肚子。 沈余想到上辈子那个可怜死去的孩子。 她的声音都是发抖的:“幕、幕先生,我知道你恶心我,也不想要这个孩子……你不用勉强自己碰我,我不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沈余的话音越说越小声。 从刚才起,她的脸色就很不对劲。 幕战北莫名觉得沈余好像看透了他的心—— 她就像是知道,他喝了酒进来是为了把她压在床上发狠的要她,直到把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做掉…… “……我、我吃药了,孩子……已经没有了。” 幕战北眼色一震。 才发现女孩儿的脸惨白得几乎没有血色,借着窗边照射进来的微弱的光线,他看到沈余颤抖的手里死死抓着一只药瓶,里面的药片已经少了大半瓶。 她干了什么?! “我先出去了。” 沈余低着头往屋子外面走。 上辈子结婚三年,就算偶尔他碰了她,也从来不允许她在这间卧室里过夜。 因为他嫌弃她脏。 每次完事后,他都会叫她滚。 沈余想走得快一点,可每一步她都走得好辛苦,小腹里一阵阵血肉翻搅的疼痛。 幕战北看着沈余消瘦的身体忍不住弯下身捂着肚子。 心里莫名窜出一把火——“沈余,你又再耍什么把戏?!” 幕战北三两步迈开,打开了房间里的灯,一把拽住沈余的胳臂,低头却看到她白色的裙边上都是鲜红的血…… 第四章:下贱 沈余被抢救入院。 她服下了大量的堕胎药导致大出血,再晚一点连自己的命也没了。 医生给沈余洗了胃,命是保住了,但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没有了。 沈余醒来的时候,只有医生立在她的床边,“幕太太,我们已经给你做了清宫手术,一周内不要下床走动,注意休息,还有……你背后的伤……” 医生的话还未说话,病房外有人走了进来。 “签了它。” 一份文件啪的一声扔在沈余的身上。 沈余没敢看声音传来的地方。 她知道对方是谁。 上辈子,他要了她一夜,见她流血便摔门离开。 沈余躺在还留有余温的床上,无助又疼痛,是她自己打的电话求救,住院的一个礼拜里,幕战北连一次也没有出现。 当他出现的时候,他带着一份离婚书给她,让她签字。 历史,果然是无法改变的。 沈余坐起身,医生都替她捏把汗,现在让她一个刚做了清宫手术的人坐起来,下体的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沈余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一丝呻吟都没有喊出来。 她不是不会痛,只是习惯了忍。 她手里颤颤巍巍地握住笔,“沈余”两个字签得十分辛苦,就看她原本就苍白的脸,愣是疼得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沈余下意识地看了眼幕战北。 男人站在三四米外的地方,脸孔始终那般冷酷无情。 沈余的记忆里,陪伴在沈雪雅左右的幕战北与眼前的这个人判若两人。 她傻傻一笑。 又怎么可能会一样呢?! 在幕战北的心里,自己永远都无法和雪雅姐姐比较。 纵使她的身体里跳动着雪雅姐姐的心脏,这个男人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签好了。” 沈余很乖,签完了字,还费力的抬着手把离婚书递给幕战北。 “小乖很可怜,战北,你可别像别人那样欺负她,她不会说话,就是痛了,也不敢喊。” 曾经雪雅一次次的偏袒沈余。 幕战北一直都不能理解,善良单纯的雪雅怎么会有个沈余这样阴暗叵测的妹妹。 她到底在雪雅的跟前演了多少戏,才把雪雅骗得那么深? 雪雅说她乖,说她可怜。 但在幕战北的眼里,沈余的可怜和乖巧全部都是在算计,包括她服药堕胎也都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幕战北冰冷的视线落在沈余拿着离婚书不停颤抖的手上。 看吧,她又再装可怜了。 “我让你签你就签?沈余,你是不是又在打着下流龌龊的注意,等我离开这里,你就拿着离婚书跑去媒体前诉苦,说我把刚流产的妻子赶出家门?” 沈余知道自己的逆来顺受,在幕战北的眼里都是居心叵测。 她习惯了默认。 白寥寥的脸上硬是扯出一抹淡淡笑:“被你看穿了呢,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下贱。” 果然,这个女人无耻得无药可救。 幕战北眼神里堆满对沈余的鄙夷。 沈余心脏处隐隐抽动了一下,她却逼着自己笑得更灿烂,因为这是姐姐留给她的心脏,她没有资格让这颗心痛。 “怕我动坏脑筋的话,离婚书就放在你那里,等你觉得合适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赶我走。” 第五章:活活饿死 幕战北把离婚书收走了。 上辈子,这一面之后,他们整整两年没有再见。 沈余从没怨过幕战北是个狠心的人,至少他没有把她赶出别墅。 沈余出院回家。 房子很大,到哪儿都是冷冰冰的四面墙。 她没有钱,好多天都没吃东西了。 从小在沈家挨饿惯了,沈余也能忍,实在饿得受不了她就去厨房的水槽接点水。 茶几上放着一杯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杯的自来水。 刚流产的身体,每喝一口冰冷的水,子宫都凉得抽痛。 几天后,槟城来了一场十年不遇的霜冻预警。 沈余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连衣裙,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找寻一点温暖。 但坐着的时间越久人就越冷。 沈余的嘴唇渐渐冻紫。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活活等死,孤独的一个人倒在没有灯光、没有暖气的客厅里,一天又一天的等着那扇永远不会被开启的大门。 沈余眼皮疲惫的越来越重。 虚弱的身子终究抵不过多日的饥饿和寒冷,倒了下去。 恍惚间,一个黑色的人影在她眼前扭曲的招手,是……阴曹使者来接她下地狱了吗? “有人吗?屋子里有人吗?!” 声音有点熟悉。 是谁在喊呢。 洛、衡……?洛律师……? 沈余恍惚想起一个人,上辈子,就是在这样饥寒交迫的夜晚遇到了他,她才捡回一条命…… 只要喊住他,她就能活下去,可是……像她这样的人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知道你为什么叫沈余吗?像你这种人走到哪里都是多余,我们沈家可怜你给你口饭吃,就是只狗也得懂得报恩。” 沈余安静地闭上眼。 脑海里是继母季云的毒骂,她从小患有严重的心漏病,所有人都盼着她活不过十岁…… “小乖,姐姐签了器官移植书,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我的心脏移植给你,你一定要活下去……” “姐姐……” 沈余闭着眼落下眼泪。 她想起沈雪雅的话。 想到了上辈子,沈雪雅惨死于一场车祸,警方说那是一场意外。 但三年后,沈余才知道,那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蓄意谋杀,她却背着买凶杀害姐姐的罪名无辜死去。 她必须找到真正的凶手。 这辈子她不可以让姐姐用生命换来的心脏再一次含冤死去。 “等一下,不要走……” 隔着玻璃木门外的黑色身影以为屋子里没有人预备转身离开—— 沈余焦急地嘶喊起来,但她实在太虚弱了,声音犹如飘渺的空气,男人已经转身越走越远。 “不要……洛律师,不要走……” 沈余拼死撑起身子,发软的双腿却没有气力,一头撞在了茶几上,巨大的声响从屋子里传了出来,男人机警地停下脚步又折了回来—— “里面有没有人?” “有……洛律师……救救我……” 沈余喊不出声,只脚并用推倒茶几,男人听到更大的声响,果断撞门而入。 “沈……沈余?” 洛衡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倒在地上的女人身前蹲下身去抱起她。 洛衡诧异沈余怎么会在幕战北的别墅里,她撞破了额头,半张脸都挂满了鲜血,整幅身子更是冻得发青,“我送你去医院。” 洛衡一把抱起沈余,沈余死死抓着他的衣襟:“不要……洛律师,我求你帮我另一个忙……” “你说。” “求你给我一份工作……” 第六章:卖习惯了? 洛衡,槟城有名的大律师,也是沈雪雅身前的好朋友。 他料想不到沈余会在幕战北的别墅里,更加想不到这个小姑娘已经整整一个礼拜没有吃东西了。 因为沈余坚持不去医院。 洛衡只好打电话叫来医生给她处理了伤口,然后买了点东西给她吃,还给了她一点钱,让她自己买吃的,以后不许再饿着。 沈余很感谢洛衡,“我会努力工作,把钱还给你的。” 洛衡对沈余的认识并不深。 以前偶尔听雪雅提过沈余,说这个她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小妹妹在沈家的日子不好过,时常没有饭吃。 “把身体养好了,你才能给我工作。” 洛衡是个非常温柔的人,沈余休息了一天就去了洛衡的律师楼上班。 她从小没念过书,也不会用电脑。 其实律师楼可以做的工作,她什么也不会,洛衡终究是可怜她,给她安排了些端茶递水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就来我的办公室找我。” 沈余点点头。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 沈余每天朝九晚五努力工作,第一个到公司,也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 但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天她竟然遇到了幕战北。 他怎么会来洛衡的律师楼?! 上辈子,在律师楼工作的两年间,她一次也没有遇到过他。 沈余顿时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刚从洛衡的办公室里出来,手里还拿着端咖啡进去的托盘,眼看幕战北带着几名助理从电梯上下来,向着这里越走越近。 沈余心急如焚,下意识地回头又走进了洛衡的办公室。 她脚步走得急,不小心绊住了一排书柜—— “小心!” 眼看沈余就要摔倒,洛衡眼明手快得一把扶住她的腰。 托盘摔在了地上,沈余本能的抱住洛衡的脖子,瘦小的大半个身子几乎都贴到了男人的怀里,此刻办公室的大门刚好被人推开—— 一道锋利的目光就这么落到沈余的身上。 芒刺在背,不过如此。 沈余脊梁骨凉得发抖,她不需要去看,也知道幕战北正在看着他们。 “洛律师,我先出去了。” 沈余低着头从幕战北的身边迅速走了出去。 她就像背着丈夫偷情被发现的浪荡妻子。 沈余紧紧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透明的。 幕战北应该是来和洛衡谈商业上的某个案子,期间洛衡让沈余送几杯咖啡进来。 沈余紧张极了,男人的气场让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当她把咖啡递过去的时候,他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手背,沈余端着咖啡杯的手抖了一下,心跳都停止了一拍。 洛衡没有察觉到沈余的不对劲,“你稍等一下,我去拿一份资料。”洛衡对幕战北说罢,刚走出办公室,沈余试图跟着洛衡离开,谁知道幕战北突然大手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秒,瘦小的身子就被幕战北摁到了他的腿上。 沈余整个身子都是僵的。 “靠身子卖习惯了吗?” 第七章:又怀了? 幕战北的口腔里带着强势的烟草味道。 沈余傻傻看着他,看着这个十年如一日,总是用这双冷若冰霜的眼睛看着她的男人。 沈余五岁大之前一直被生母虐待,脑袋受过伤,有时候有些迟钝。 她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幕战北是在说她给洛衡工作其实就是卖身,她急得解释:“请你别误会洛律师。” 呵,才一个月不见,就知道维护别的男人了? 幕战北眼底里都是鄙夷,“和他睡过了?” “……” “又怀了?” “……” “逼他娶你了吗?” 男人连着几道发问,每一道都带着浓烈的轻蔑和鄙夷。 他冷酷的眼神落到沈余柴瘦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一个月前还怀着属于他的骨肉,一副赢赢弱弱受害者的模样…… “还是要挟不成,又服药堕胎了?” 在幕战北的眼里,沈余俨然就是个对流产轻车熟路的下贱女人。 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她的伤痛从来没有任何价值。 上辈子,她和他有过两个孩子,但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沈余希望这一次自己死后,可以见到那两个孩子,然后再也不和他们分开。 沈余从小不会把情绪波动放在脸上。 即使痛到铭心刻骨,她还是逼着自己强扯出一抹淡淡的笑:“这一次,我只是需要一份工作。” 沈余怯怯地看着幕战北的眼睛。 幕战北认为她是为了钱就可以出卖自己的女人,那就是吧。 “就那么需要工作?”幕战北深色的眼眸一眯。 “对。” “我给你。” 沈余愣了一下。 她想了好一会儿都没弄明白,幕战北说“我给你”是什么意思。 等洛衡回来,看到沈余被幕战北摁在他的腿上,洛衡脸色一变:“战北,放开沈余。” 他过来拉沈余的手腕,沈余意识到自己还僵坐在幕战北的腿上,立马要起来,却被男人的大手死死掐住腰—— 幕战北眼底迸出危险的光。 他的女人,轮不到别的男人发号施令。 “沈余今天辞职。” “幕战北,你别太过分了。” 其实洛衡和幕战北的私人关系并不太好,洛衡以前是沈雪雅的学长,曾经追求过沈雪雅,还和幕战北动过拳脚。 “你可以问她,她同不同意。” 幕战北施压的眼神抛给了沈余。 洛衡看着沈余,沈余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咬着唇,“洛律师,我……同意的,请让我辞职。” 沈余终究没有忤逆幕战北。 不是她不敢,而是她爱他…… 第八章:都听到了吧? 其实沈余真的很需要这份律师楼的工作,不然她没有了收入,早晚会活活饿死。 沈余不明白幕战北为什么一定要逼她辞职。 幕战北当下就把沈余从办公室里带了出去,她以为只要离开了律师楼。 幕战北就会把她扔在大街上,但他竟然把她带上了他的车。 沈余更加混乱了,这些事上辈子都没有发生过,“幕先生……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不是说了给你一份工作。” 他是认真的?! 沈余不敢相信幕战北真的会给她一份工作。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贴心秘书,24小时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离开。” 他不是恨透她了? 光是看她一眼,都叫他恶心,为什么他竟然让她当他的贴身助理,还24……个小时都不能离开? …… 幕战北,槟城女子趋之若鹜的天之骄子。 他身边贴身的秘书位置,就是女孩子们成为灰姑娘的最佳捷径。 沈余上辈子从没去过幕战北的公司,她一出现就夺走了秘书的职位,少不了女职员们的纷纷嫉妒。 沈余没有御寒的外套,身上穿的是洛衡给她买的一件厚大衣,幕战北不喜欢她穿着别的男人买给她的衣服,让她脱掉。 大冷天的,沈余只好穿着一件单薄的连衣裙。 已经不知道洗过多少次穿了又穿的连衣裙非常的透,幕战北盯着沈余的身子,她就是穿成这样在洛衡的跟前招摇勾引的吗?! “给我泡杯咖啡进来。” “……是。” 沈余不知道茶水间在哪里,低声下气的问了一个女职员后找到了茶水间,她一边泡咖啡的时候,就听到几个女职员在身后对着她指指点点—— “什么女人啊,为了勾引总裁,大冬天的穿着那么透明的长裙,想爬男人的床想疯了吗?” 沈余难堪地把头垂得很低。 从在沈家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当聋子做哑巴,她早已经习惯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沈余端着刚泡好的咖啡回到幕战北的办公室。 他坐在沙发上,正在和谁通知电话,沈余弯下身子摆放咖啡的时候,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洛衡的声音,洛衡似乎非常生气,警告幕战北不许再虐待沈余。 幕战北不露声色的挂断电话,眼神却森冷得让人害怕,“都听到了吧?” 沈余瞳孔一震。 这个女人看着他的时候,总是摆出一副畏怯的样子,她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装可怜? “能耐了,沈余,才一个月你就迷惑得男人为你干架都愿意了。” 洛律师要来找幕战北打架吗? 沈余为人单纯,紧张的立马恳求幕战北:“洛律师是好人,他说的话肯定是没有恶意的,请你不要误会他。” 当着他的面说别的男人是好人,“他是好人,那么你的意思我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吗?” 第九章:擦干净 幕战北一句话吓得沈余手忙脚乱,“不是的——啪——”她手一动,就这么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幕战北的裤子上。 “对不起……” “擦干净。” 幕战北就像个心思阴晴不定的暴君。 沈余跪在名贵的地毯上,赶紧抽了几张纸巾蹲在他大开的腿前为他擦去咖啡渍,偏偏咖啡洒的地方是在让人尴尬的档位。 沈余原本无念无想,一心用力擦了几下,试图把咖啡渍都擦干净,可擦着擦着,她明显感觉到手心下顶起了什么东西。 眼前有什么庞大的东西让她一双单纯如小鹿的眼睛一时眼神无法安放。 耳边却落下一道男人轻佻的嗓音:“你就是这么勾引洛衡的?” 沈余整个脑袋都是混乱的。 等她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跪在地上的身子已经被幕战北拽了起来,沈余只觉得小腹突然一阵冰凉,才知道自己是被幕战北压到了办公桌上。 “幕先生,我不是故意的,请你不要生气。” 沈余只管给幕战北道歉,下一秒却整个脸色僵硬的一震。 她的裙角被掀了起来。 就像被继母下药送上幕战北房间的那一夜,沈余痛得连呻吟都不敢喊出来,她身子本来就虚弱,流产后身子也没有养好。 幕战北每一次进攻,她都觉得灵魂都要被撞了出来。 沈余倒在办公桌上,泪水一道道落下来,却始终没有半点声音,上辈子,幕战北每次碰她,都不许她发出半点声音,因为他厌恶她的声音…… “那个男人这么干过你吗?” 沈余泪眼模糊,都说痛到极致就会笑,她惨淡的笑,烙印在幕战北发狠的眼眸里,便是她放荡下流的罪证。 果然是个不被男人操就活不下去的下贱货。 幕战北发泄完迅速抽离,落在沈余耳边的就只有一声不带丝毫感情的:“滚!” 沈余身子就像散了架一样的疼。 小腹压着桌沿都被撞出了淤青,下面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涌了出来,但沈余不敢迟疑,拉起底裤,两条腿打着颤儿往外走—— 她想走得快,可是身体似乎真的太疼,一步便一个停顿。 那可怜瘦弱的背影令幕战北不禁想起她服下堕胎药的那个新婚夜。 冷酷的心竟莫名动容了一下。 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这么残酷无情的男人? 就是沈余当初肮脏的给他下药爬了他的床怀上他的孩子威胁他娶她,可她终究还是乖乖打掉了孩子,也签了离婚书。 她就是错了,也没有再纠缠他,可他现在却是以什么身份去侵犯她?! 第十章:你流血了 走出幕战北的办公室不过区区十几步路,沈余疼得却像是走了一辈子。 两条腿间每动一下都是火辣辣的疼。 她根本无法坐下。 就看一个女职员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指着她的裙子大叫起来:“沈、沈余,你怎么流血了……?” 那里……是那里出血了? 沈余低下头,就看自己的一双脚脖子上都是鲜红的血。 她尴尬至极,就听女职员抱胸嘲弄:“做人好歹有个礼义廉耻,上班时间,你都在总裁办公室里干了些什么?” 就算沈余习惯了被人打骂,但她并不是没有羞耻心。 沈余忍痛埋下头跑之不及的冲去洗手间,躲在隔间里面,用纸巾擦拭伤口,鲜红的血染红她一双委屈的泪眼。 上辈子,幕战北每一次碰她都是这样粗暴。 他从不曾疼惜她,被撕裂流血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幕被人看到了,她以后要在这里怎么再活下去…… 这件事以后,沈余在公司里,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幕战北却冷漠得像个陌生人,不再允许她进出他的办公室,沈余孤单的坐在秘书的办公椅上,既不会打字又没有人吩咐她端茶递水。 日子一天天这么过去,耳边的冷嘲热讽越来越多,都是在说她被幕战北睡了又甩了。 “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当这里是妓院吗?总裁都不愿意碰她,她怎么还有脸天天来公司?” 沈余坐如针毡。 身体再痛,她也强迫自己不许心痛,这颗姐姐用性命交换来的心脏,她不可以让它受伤……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离开,但是她真的需要一份工作。 她得活下去,她得把钱存起来,才能雇人调查清楚谁才是真正杀害姐姐的凶手。 …… 难捱的日子,沈余还是咬牙过了下去。 每天辛苦的从市中心的公司徒步走回别墅,再筋疲力尽,为了省钱,也就咬几口干面包就算是吃了一顿饭。 因为没钱交电费,别墅里早就断了电没有暖气。 低温一再来袭,沈余的房间朝北,一到晚上窝在单薄的被子里就像躺在冰窖里一样。 这天晚上,沈余实在冻得头晕目眩。 只好躲进浴室里,打开热水,蹲在花洒下面取暖。 但是煤气也被断掉了吗?几分钟过去,仍是刺骨的冰水…… 别墅很大,沈余找遍了带有浴室的房间,每一间浴室里都只有冷水,最后只剩幕战北的卧室,她踌躇着走了进去,她不敢看墙壁上沈雪雅微笑的照片。 幕战北每一次和她发生关系,她心里对沈雪雅的歉疚就多一分。 “雪雅姐姐,请你原谅我,我真的好冷,真的好冷……” 幕战北的浴室里终究放出了温暖的热水,沈余脱去衣服,抱着赤裸的双臂,蹲在花洒下面,冰冷的身体终于渐渐有了体温。 沈余真的太冷了,她不敢从花洒下面离开,却不知有人走了进来…… 第十一章:把心脏还给你 幕战北模糊的视野里面有个女人。 “雪雅……”他哀切地呢喃着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沈余。 沈余在男人温热的怀抱里僵硬,他认错人了……她不是姐姐…… 沈余好想告诉他,但是声音却半点都不敢发出来。 温热的浴水就这么浇灌在彼此之间,当男人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当他看着眼中沈雪雅的模样变成了沈余。 前一秒还堆砌满的爱意立刻变成了噬人的憎恨:“该死的,谁许你进来的!沈余,我都放你走了,为什么你不滚得远远的,你就这么喜欢被我干吗?” 幕战北一身浓重的酒气。 愤怒至极地看着沈余浑身光裸。 他都放她走了,为什么她还是这么恬不知耻的纠缠着他?! 沈余被幕战北凶恶的眼神吓得唇齿发抖。 她知道他很痛苦,她站在这儿,让他错以为雪雅姐姐回来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冷……太冷……” 沈余语无伦次。 幕战北根本不想听见她的声音,光是这张脸孔就足以令他作呕,“滚,滚出去!!” 幕战北毫不留情地一把将沈余推倒在地上。 沈余脑袋猛地撞在墙角上,光裸的身子瘫倒在冰凉的瓷砖上,又痛又冷,她却连一道眼泪都不敢落下来。 上辈子,似乎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只不过提前了两年发生…… 沈余想努力站起来,但是脚踝扭到了,两只脚丫子在地上拼命踢蹬却不停打滑,站不起来,她只能靠着两只手爬出去。 女人柴瘦的身体在地上蠕动,幕战北看着她,觉得自己糟糕透顶。 他为什么又再欺负一个弱小的女人?! 即使知道自己过分,但幕战北心里就是窝着一团火,他俯下身去,一把拽起沈余,将她重重的压在墙壁和他的身躯之间。 “为什么活下来的人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幕战北朝沈余大吼。 沈余的泪终究掉了下来,幕战北心里明白其实她很无辜。 雪雅的命并不是她害死的,但是雪雅在车祸前签署了愿意给她捐赠器官的协议,怎么会那么巧,雪雅才签订了那份协议,就发生了车祸。 原本,沈余心漏病发差一点就死了,却及时得到了雪雅的心脏活了下来…… 沈余看着幕战北布满痛苦的脸庞。 她也知道该死的人是她。 姐姐不该发生那场车祸。 幕战北爱了沈雪雅一辈子啊。 白天的他独当一面,仿佛沈雪雅的死从未给他造成过任何伤害,其实那些都是他的伪装,只有沈余知道幕战北的心很痛,从姐姐死后就一直在痛。 沈余五岁被接回沈家的时候,就看到十五岁的幕战北守护在十岁的沈雪雅身边无微不至。 她冷了,他就把她搂进怀里。 她割伤了手,他就把她受伤的手指含入口中。 他从不会让沈雪雅受半点伤,半点委屈,从小到大,他们都不曾分开过。 沈雪雅大学刚毕业,幕战北就迫不及待的向她求婚,只要再一个月,就一个月,他便能牵着她的手步入红毯一辈子都永不分离。 深爱的人永远都无法回到自己的身边,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沈余懂。 所以幕战北怎么折磨她,把她当作泄恨的工具,她从不曾恨过他。 即使上辈子,他连她肚子里七个月大的孩子也没有放过,她也不曾怨过。 是她的报应罢了。 她不该爱上姐姐深爱的男人。 姐姐的死已经将他的心带进了地狱。 “对不起……对不起……你再等一等,不用多久的,我一定会把姐姐的心脏还给你……” 沈余泪眼朦胧地说着。 呵,把雪雅的心脏还给他?! 幕战北一阵刺痛人心的冷笑:“沈余,你又在扮可怜给谁看?” 幕战北不喜欢沈余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 从小,她就唯唯诺诺的躲在雪雅的身后,每一次都得到雪雅的庇护,但是雪雅自从遇见她,总是发生不幸的事。 她曾抱着雪雅一起从楼梯上摔下来,所有人都说她对雪雅不安好心,故意推到雪雅,但雪雅单纯善良,怎么都维护着她,说她是无辜的。 这样的事并不止一次,在沈家,雪雅掉进泳池溺水的时候,沈余就站在泳池边,雪雅食物中毒的时候,沈余就在厨房里。 发生太多太多的事,令幕战北对沈余心生厌恶。 他曾警告过当时才十岁的沈余,如果雪雅再发生半点不好的事,他一定会折断她的双手。 那之后,她安生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他曾劝雪雅不要再亲近她,像她这样从外面被带回来的小孩子,内心阴暗,什么可怕的事都做得出来。 雪雅却从来不信,每一次都说“小乖是无辜的,她绝对不会伤害我的。” 直到那场车祸彻底夺走雪雅的生命,她还傻傻的把自己的心脏给了这么一个可怕的女人。 第十二章:同情都不会给你 沈余知道自己和幕战北之间有太多太多的误会。 他以为她善妒,从小到大一直背地里干尽伤害雪雅姐姐的坏事,但是她没有,真正对雪雅姐姐使坏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我知道我的话你不信,但我是真心的,对不起……如果我可以再早活两个月的话,就能让姐姐继续活下去……” 沈余一直都怨自己为什么不再早两个月重生。 她会心甘情愿的替姐姐去死,这样,幕战北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沈余,你他妈的在说什么,雪雅的死和你有关吗?!” 幕战北眼眸一下子猩红,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他的手很大,她的脖子在他掌心里纤细得就像一根柴火,只要他用力一点,就能折断。 沈余是能感觉到痛苦的,但是她的嘴角还是逼着自己微笑:“我永远都不会伤害姐姐,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用我的性命和姐姐交换,只有彼此相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才会幸福……” 莫名的,她含着泪的眼睛好像雪雅。 幕战北堆满悲戚的心竟然因为她笑着落泪而心痛了一下?! “闭嘴,你给我闭嘴!” 他不要听见她的声音,“沈余,你太狡猾了,你还不知足吗?不但骗走我的钱,你还想迷惑我的心吗?!” “无耻的女人!” “你以为我会爱上你这种内心丑陋的坏女人吗?!” “沈余,我知道你都是在装,你所有的‘善良’和‘委屈’都是装的,我不会上你的套,我告诉你,我幕战北这辈子就是同情也不会施舍给你!” 不想让姐姐的心痛,但沈余的心还是痛了。 沈余轻轻扯动嘴角,傻傻一笑,其实她并不需要幕战北对她说这些。 上辈子,她就知道了。 他对她不会有任何感情,哪怕是同情。 哪怕是孩子和她的命,也换不到他的一滴眼泪…… “我知道,我都知道——” 分不清是花洒的水,还是她的泪。 沈余越是笑着落泪,幕战北内心越是悲愤,他看着她柴瘦却又赤裸的身子,突然疯魔一般地顶开她的防备。 毫无预警的占有袭来。 沈余咬破了嘴角,墙壁上倒映出疯狂的男人凶猛啃噬着瘦弱的女孩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 鲜血混杂着温热的浴水从两条瘫软的腿间流淌下来…… 施暴的人仍旧没有停止疯狂的侵占。 几斤虚脱的沈余被摔倒了床上,一次又一次的被撕裂又撕裂…… 漫长的夜。 望不到尽头的肆虐…… 当天际泛出鱼肚白,幕战北才从沈余的身上离开。 往常,她总是低着头立刻滚出他的视线,但是这一刻,沈余一动不动,雪白的后背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有刚结痂的,也有陈年旧疤,再往下…… 幕战北打开床头灯,血……一大片鲜红的血染红了大半张雪白色的床单…… 她就像是死了…… 第十三章:乖乖吃药 私人医生来了又走了。 沈余浑浑噩噩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她好歹也是个人,你就是不喜欢她,也不能这么虐待她。” 沈余下体被严重撕裂,后庭也被撕裂了。 医生给她缝了针上了药。 交代了两周内不能下床走动。 幕战北送走医生后回到卧室,床上的女人却不见了。 低头就看见地板上有一滴滴鲜红的血,寻着血迹,幕战北推开走廊尽头朝北的小房间。 简陋的单人床脚边,沈余就这么蜷缩着躺在地上,脚脖子上有血,一只打开盖儿的药瓶从她手边滚到他的脚边。 幕战北捡起来,看了眼药瓶上的文字,紧急避孕药几个字刺红了男人的眼睛。 她急着下床就是为了跑来这里吃药?! 沈余干涩的一点点把药片吞下去。 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就站在她的身边。 “谁许你下床的?” 男人冷冷的声音劈落下来。 沈余心抽了一下,怕幕战北是来怪罪她的,怯怯地声音沙哑:“对不起……我把床单弄脏了……” 她不是有心晕过去的。 也不是故意赖在他的床上不走的。 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哪怕两条腿痛得刚落地就摔在了地上,她也极力地从房间里爬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沈余一句句“对不起”说得幕战北心烦意乱。 看她这幅支离破碎的样子,哪怕是有一点恻隐之心的人都会可怜她。 幕战北一把抱起了她,沈余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襟,她是怕他又要占有她,眼神里流露出害怕的神色,却又在触礁上他冷冽的目光时,畏怯地松开手,“对不起……”她不该碰他的,上辈子,就是轻轻的一记触碰,都会让他厌恶地簇起眉头。 沈余真的很乖,乖得有些过分。 抱着自己的手臂,不喊疼也不哭闹,医生说过,她不能下床,一走动伤口就会裂开。 脚脖子上的血还在稀稀落落的流下来。 她难道感觉不到痛吗? 幕战北将沈余抱到床上,才发现她的房间是这么冷,她的被子又那么薄,一个多月来,她都是睡在这里吗? “为什么吃药?” 他看到她的药片了?沈余把身子裹在单薄的被子里,小心翼翼的低声道:“我知道你不要……孩子……” 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更不愿意等到孩子在她的肚子里有了心跳之后再被杀死…… 所以她是怕他讨厌她怀上孩子,所以不论身体多痛,也立刻从他和雪雅的房间里跑出来,吞下药片?! 该死。 这到底是她在做戏,还是真心的?! 幕战北心头一阵错杂。 除了雪雅,幕战北以为这辈子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心为别人心疼,但这个最令他厌恶的女人竟然叫他心疼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对她做尽如此残忍的事,她连一句谩骂都没有?! 即便是之前他对她三番四次的羞辱,她似乎都从没生气过。 幕战北脑海里是昨晚,他做到她痛苦撕裂的时候,她只是怯怯的看着他,没有怨也没有恨,一双可怜楚楚的眼睛里闪烁着什么小心翼翼的情愫。 欲言又止的。 哪怕和他靠得再近,也不敢向他吐露。 不,并不止是昨晚。 每一次他碰她,她的眼神里都是这样,乖顺又委屈的藏着不能倾诉的情愫。 只是他从来都不想弄明白那些情愫是什么…… 第十四章:偷偷脸红 也许就是沈余的逆来顺受,令幕战北觉得自己有权无止尽的虐待她。 哪怕她死了,也是她活该。 对,是他需要一个发泄口,因为失去雪雅令他太痛。 痛到需要一个人来承担他所有的愤怒,沈余便成了那个最适合的发泄对象。 他对她有偏见,他认定她是个不祥的人。 他把雪雅遇到的所有不幸都强行归咎到她的身上。 但是此刻,幕战北看着沈余柴瘦的身体蜷缩在单薄的杯子里瑟瑟发抖,他质问自己,这个女人究竟是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被他折磨成这个样子? 幕战北终究还是不愿相信沈余是无辜的…… “所以这么做,是想我同情你吗?” 沈余知道幕战北是在嘲弄她,但不打紧。 同情也算是一种情吧…… 沈余点了点头,就听男人的声音依旧那么冷:“你真是下贱。” 沈余眼角微微湿润。 又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她好倦……能不能让她睡一会儿…… …… 隔天早上,沈余发现身上的被子换了一条加厚的,房间里也有了暖气。 她起身下床,身后就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躺回去!”幕战北站在门口,沈余不敢违抗,但是还是管不住嘴说:“我、我……得去上班。” 就这副身子,动一下就已经痛得她一头冷汗了。 “不准去。” 沈余急坏了,“幕先生,我真的需要工作。”她说得很恳切,希望他能允许她去公司。 幕战北从不知道一向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沈余也敢跟他这么倔强,“我已经把你开除了,你可以不用去了。” “不要,幕先生,我需要工作,我得买吃的。” 沈余心急跑下床,纤细的小手拉住幕战北的手。 男人一震,才意识到自己把家里的佣人都辞退掉了,家里什么也没有,根本没有人照顾她的吃穿。 可是她逼他娶他,他们沈家不是从他这里拿走了一笔一千万的彩礼?! 别告诉他,沈家一分钱也没有给过她?! 幕战北想问清楚,但最后还是没有问。 他不想关心这个女人的任何事。 兴许,这些话都是她想了一整晚,又是再跟他演戏罢了。 “行了,躺下,我给你休假,不会克扣你的薪水。” 沈余不敢相信,幕战北从来没有对她这么温柔过。 这天以后,幕战北几乎每天都会回家。 照料起她的起居生活,甚至为她亲自下厨。 三周后,医生说她可以走动的时候,他还买了菜回来,说想尝尝她的手艺,她以为他在捉弄她,但是做了几个家常小菜,都被他吃光了。 沈余和幕战北的关系从未有过的和谐。 有时候一起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沈余觉得他们就像一对平凡的夫妻。 幕战北好像不那么讨厌她了。 有时候,沈余会大起胆子悄悄的看他。 当他看着她的时候,她又会立刻别开头,然后一小会儿后,雪白的小脸就红透了…… 第十五章:噩梦来临 沈余记得上辈子似乎也有过这么短暂的温馨时光。 只是太短了,有时候她会很恍惚这样美好的回忆是否属于过自己。 因为上辈子,一个女人的出现之后,原本美好的一切瞬间就被颠覆了。 虽然那个女人是在三年后才会出现,但沈余心里一直很不安。 因为上辈子两三年后才会发生的事一直在不停的提前发生。 这一晚,幕战北抱了沈余,担心沈余身子刚好,他要得很温柔,事后还让沈余睡在了他的房间,沈余紧张得一晚都没有合眼,因为幕战北的手一直搂在她的腰间,让人错觉得以为自己是这个男人心中挚爱的女子…… 这样温馨的日子就像做梦一样过了一个月。 早上,幕战北去了公司。 沈余自己买了菜回来,就像这段日子以来一样,做了一桌的饭菜等他回来。 但这一次,沈余等来的不只是幕战北,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沈余,我回来了。” 傍晚,沈雪冰挽着幕战北的手,满面春风得意的走了进来。 沈余挂着微笑的脸孔愣怔僵硬。 她出现了…… 三年后才会出现的她提前回来了?! 沈余从小都很怕沈雪冰。 她是父亲沈冠唐和继母季云的女儿。 沈雪冰和沈雪雅不同,沈雪雅是沈冠唐和结发妻子生下的长女,沈雪冰仗着二小姐的身份,沈余五岁被接回沈家的时候,沈雪冰就讨厌她,拿石头扔她,骂她又臭又脏,还骂她母亲是个疯子。 “沈余,像你这种人怎么还不去死?” 沈余从小有心漏病,在沈家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才六岁,当她窝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十岁大的沈雪冰抱胸冷冷的嘲笑着她。 “幕先生,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沈余走向幕战北,但晚上还搂着她一夜的男人此刻眼神骤冷得看着她。 就像又变成了那个憎恨她的幕战北。 沈余在幕战北的目光下,手脚僵硬,害怕至极。 上辈子就是这样,沈雪冰出现后,幕战北就像变了个人,一口咬定沈雪雅的车祸是她一手策划,是她买凶撞死了沈雪雅…… “不是这样的,幕先生,我什么也没做过,我没有买凶杀害姐姐,请你相信我!” 沈余突然激动地抓住幕战北的手。 就看沈雪冰在幕战北的身后阴险的冷笑。 沈余这副模样简直就像不打自招一样。 幕战北咬紧牙关,一副恨不得立刻把沈余嚼碎了的表情,啪的狠狠拍开她的手。 “明早和我去医院一趟。” 他冷冷丢下话上了楼,沈余整个人愣在原地,就听沈雪冰擦过她的耳边:“连沈雪雅也得不到的男人,你以为我会让你白白占了便宜?” 沈余瞪大了眼睛。 难道雪雅姐姐的死——从一开始都是沈雪冰一手策划的?! 沈余似乎一下子想通了上辈子含冤而死的理由,是沈雪冰,是她买凶撞死了姐姐,还把罪名嫁祸到了她的头上。 借着幕战北的手,杀死她和肚子里无辜的孩子…… 第十六章:栽赃嫁祸 她不能再含冤而死。 她要让幕战北知道沈雪冰才是真正买凶杀害姐姐的凶手! 沈余跑上楼,拍打幕战北卧室的门,“幕先生,求你开门,我有话和你说,求你听我说——” 沈余喊得嗓子都哑了,手都拍红了。 房间里的男女都未曾理睬过她。 她就这么傻傻的站在门外,敲了一夜的门,喊了一夜的“幕先生,求你信我……” 早上房门终于打开。 沈余绝望地坐在地上,幕战北一把将她拽了起来,她似乎已经预见到了之后发生的事。 “去医院。” 幕战北把沈余带到了医院。 他让她做了一套全身体检,沈余没有反抗,做完了体检,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外面等报告。 男人站在她三四步距离外的地方烦躁的抽着烟。 似乎多等一分钟都叫他无法忍受。 一个小时后。 沈余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医生把她叫进了诊室,一脸严肃的告诉她,“沈小姐,你的各项器官衰竭,最多还有三个月的命。” 是啊,她的器官衰竭快要死了…… 沈余淡定的听着任谁听到都会绝望的话,仿佛就快死的人并不是她。 因为上辈子,她就已经经历过了。 说她器官衰竭其实全部都是幕战北联合医生说的谎话,他的目的是—— “签了它。” 一份文件推到了沈余的面前。 这是一份捐赠遗体的同意书,为的是在她死后,合法的破开她的胸膛拿走姐姐的心脏。 沈余默默地在名字一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真的不恨幕战北。 她只是很难过,为什么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直接判定了她有罪。 沈雪冰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令他坚信不疑? “起来。” 幕战北眼睛里看不到沈余的绝望和悲伤,此刻的他被满腔的仇恨蒙蔽了双眼,只因为昨天警方终于抓住了肇事撞死沈雪雅的逃逸司机,而那个司机一口咬定沈余就是给了他钱让他撞死雪雅的幕后指使人。 幕战北曾怀疑过那个人撒谎。 但沈雪冰悄悄把他拉到一旁告诉他:“姐夫,沈余一直都在姐姐的面前装可怜,其实她从小暗恋你,早就嫉妒姐姐,恨不得弄死她,推姐姐下楼的人是沈余,海姐姐溺水的也是沈余,在姐姐饭菜里下毒的还是沈余,她怕自己活不下去就骗姐姐同意把自己的心脏捐赠给她,然后等姐姐签了字就残忍的买凶杀害她,姐夫,你看‘这些’,这些东西都是我从她房间里找到了,这些东西就是她害死姐姐的证据。” 沈雪冰拿出了一叠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照片,依稀可以看到沈雪雅微笑的脸孔…… 对,只有她才能从雪雅的死亡里的到活下去的希望。 而那场车祸就那么巧发生在雪雅刚签完字后…… 第十七章:最后几句话 除了沈余,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想要杀害单纯善良的雪雅。 对,只有她,就只有她!! 幕战北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根本不想要去质问沈余,因为他不想听到她的任何狡辩。 杀人就要偿命,她该死,立刻就得死!! 历史中还是不能被改写吗? 沈余被幕战北拽出了医院,他把她扔上车,沈余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 上辈子,她签了同意书后,就被幕战北带到了沈雪雅的坟墓前。 “禽兽!” 沈余一路被幕战北拖到沈雪雅的坟前,他拽着她的胳臂往前一甩,沈余额头撞在坚硬的墓碑上,瞬间鲜血淋漓。 赤红的血液滑过沈雪雅微笑的脸孔。 “我知道你善妒,但我想不到你如此麻木不仁。” “给我看着雪雅的遗照,你这个畜生!!” 幕战北揪着沈余的脖子抵在沈雪雅的相片前,“雪雅从小善待你,疼爱你,你竟然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买凶杀死她,像你这样的魔鬼,连下地狱都不配!” 沈余的脸早已泪血交融。 哭红的眼睛看着遗像里的沈雪雅:姐姐,老天让我重生了一次,我还是不能为你报仇,我真的好没用…… “承认了吗?是你买凶杀死雪雅的。” 幕战北吼得沈余支离破碎。 解释已经徒然,沈余想到了上辈子,她跪在姐姐的坟墓前,抱着他的腿怎么哭求他相信她没有买凶杀害姐姐,他冷酷的脸都未曾改变。 而在这之后,他就拽着她去了医院,逼她停止妊娠。 “对,我承认了,是我买凶杀死姐姐的,我是凶手,我该死。” 沈余只剩无助的笑。 这一次,还好她没有怀孕,不用再看着七个月大的孩子血淋淋的小身子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出去—— 她还敢笑! “禽兽不如的东西!” 幕战北愤怒地将沈余拽了起来,他又把她带回了医院。 护士给她包扎了额头上的伤口。 幕战北不知道去了哪里。 上辈子,她发生了车祸,他才能破开她的胸膛拿走了心脏,这一次,她会如何死去被他拿走心脏? 沈余走出病房,经过了某间办公室外。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出一支针剂,“幕先生,只要一剂安乐死,就能要了她的命。” 安、安乐死…… 沈余浑身僵冷,一双含泪的眼睛看着幕战北冷酷的背影。 这个男人,连多一天多一个小时多一分钟都不愿让她再活在这个世上…… 沈余抽泣着往后退步,她撞到了走廊里的垃圾桶。 响声惊动了房间里的人,白大褂的医生看到了沈余的背影,“幕先生,她应该都听到了。” 他们以为沈余会逃跑,立刻追了上来。 但沈余却是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一般,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一会儿后,白大褂的医生拿着针筒和针剂走了进来。 医生借口说是打破伤风,沈余没有反应。 默默的伸出手臂,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医生把针剂推进她的静脉,过程里,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 就是这么安静的看着。 仿佛她已经知道几分钟后,自己就会死去…… 注射完毕,沈余眼神淡淡地看向一直站在玻璃窗外的男人,等她死了,他就会让医生破开她的胸膛把姐姐的心脏拿走了吧? 这样也好…… 沈余忽然喊住了就要走出去的医生。 幕战北不知道沈余和医生说了什么,医生走了出来,告诉他:“幕先生,她说想和你说几句话。” 病房里。 沈余觉得手臂冰凉,她等了一会儿幕战北还是没有进来。 她就要死了啊,他还是不愿和她多说一句话吗? 沈余慢慢闭上了眼睛。 病房的门却被推开了。 第十八章:她没有脉搏了…… 幕战北走到了她的病床边。 忽然有点不敢看沈余伤痕累累的脸孔,“你想说什么?” 男人的声音唤醒了意识模糊的沈余。 她睁开眼,淡淡一笑,总算他还愿意看她最后一眼。 沈余试着努力坐起身,但是两只手像掉进了棉花地里一般,根本撑不起身子。 忽然,男人宽厚的胸膛靠在了她的身体后面,沈余不敢相信,幕战北竟然抱着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原来靠在他的肩膀上,是这样的感觉…… 小时候,她躲在大树后,看着姐姐这样靠在幕战北的怀里,曾经羡慕过。 自己就快死了还能得到这样的恩惠,也算值得了吧…… “幕先生,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她在说什么疯话? 幕战北根本不懂自己为什么还要给这个女人最后的怜悯,他竟然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男人没有应她,沈余只管自言自语的继续说:“你知不知道上辈子能嫁给你,我偷偷的高兴过,当我怀上你的孩子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可以生下他,你知不知道上辈子,我们有过两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新婚夜的时候没了,第二个孩子已经七个月大的时候,你不要他了——” 沈余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她说的疯话是如此陌生又熟悉。 幕战北差一点就相信了她是真的死过一次—— “幕先生,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该高兴自己能嫁给你,我有报应了,你看,上辈子,我被车撞伤,孩子和我,你都不要,你拿走了我的心脏,这一次,你也会这么做,对不对?” 她怎么会都知道? 他已经安排了尸检的时候拿走她的心脏。 “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不用骗我签同意书,我从来都是个不存在的人,如果你想把姐姐的心脏拿回去,随时都可以破开我的胸膛,但是在我死前,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难道她知道刚才医生给她注射的是安乐死?! 幕战北明知道自己对沈余恨之入骨,但是这一刻感觉到她的体温越来越凉,他的心里竟开始发慌。 幕战北想到了这一个月来,她贤惠乖巧的做菜烧饭等他回来一起吃饭,想到她总是悄悄的看他,偷偷脸红。 幕战北突然想,她真的是能买凶杀死雪雅的凶手吗?!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我死了以后,请你不要再让仇恨蒙蔽了你的理智,我说过我永远不会伤害姐姐,我能再活一次也是为了姐姐,我只是想你找到真正杀害姐姐的凶手,我知道只有我死了才能平息你心里的怒火,以后我都不会再出现你的眼前,所以请你信我一次,就一次……我真的不是杀死姐姐的凶手,请你不要让姐姐含恨九泉,真正的凶手,真正的凶手她就是——” 沈余说着,靠在幕战北的肩膀上的头忽然滑落了下去。 ”沈余?” 幕战北心口一滞,喊了她一声,刚毅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发颤起来。 然而下一秒,沈余的手也滑了下去,她冰凉的手腕刚好落在他的手臂上,她—— 没有脉搏了…… 第十九章:沈余死了 沈余死了。 尸检报告显示了死亡时间,还有……妊娠四周。 …… 一个月以来。 幕战北的烟瘾越来越大。 他时常站在卧室的窗边抽着烟,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那张从沈余死后就没有再动过的大床。 有时候他会想,那个女人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一会儿后,他冷漠的低笑。 是啊,她死了,他亲手杀死的…… 幕战北以为沈余死了,自己会很高兴,因为他替雪雅报了仇,但是几乎每一个夜晚,他都会做梦。 并不是什么噩梦。 只是每一次出现在他梦里的人都是沈余。 比如她在厨房里忙碌着为他做饭,面粉沾到了脸上,还傻傻的冲着他笑。 比如她在阳台里把他晒干的衣服都收了回来,一件件整齐的烫平。 比如她笨拙的为他打领结,打歪了,会红着脸跟他道歉,说:“我会学的,下一次,我一定给你打一个更漂亮的结。” 想着,幕战北掐掉了烟,抽松了领带。 他到底是在干什么? 缅怀一个他亲手杀死的女人?! “姐夫。” 门外,沈雪冰走了进来,她的长相和沈雪雅有几分相似,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的像。 也许就是这样一张脸令幕战北对她的印象极好。 她说什么,就像雪雅说的一般,幕战北从不去怀疑。 “姐夫,你还没换衣服吗?这件西装好像已经穿了好几天了。” 沈雪冰走过来,俨然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自从沈余死后,沈家就极力讨好幕战北,三番四次安排聚会试图撮合他和沈雪冰。 今天也是,沈冠唐说要给沈雪冰庆祝留学归来,特意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派对。 幕战北从没有正面回应过和沈雪冰之间的暧昧关系。 也许是因为她每一次笑起来的模样太像沈雪雅,令他不舍拒绝。 幕战北越是宠溺着沈雪冰,沈雪冰越是有种错觉。 仿佛她眼前的男人已然是她的丈夫。 她摆弄着他的领带。 手指绕上抽松的领结,刚要抽掉的时候,幕战北脸色一变摁住了她的手。 这条领带是沈余最后碰过的东西。 说不清什么理由,幕战北不想让别人碰…… “你可是沈家千金小姐,怎么能让你不沾阳春水的手指做这些粗活?” 不得不说,幕战北调起情来,配着英俊的脸孔和傲人的身姿,沈雪冰要是不心动就一定不是个女人。沈雪冰原本被他拒绝还愣了一下。 但很快整张脸都堆砌满了少女羞涩。 光是这样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喜欢这个男人。 对,在很早很早之前,在沈雪雅和幕战北两小无猜的时候,沈雪冰就悄悄暗恋这个邻家大哥哥了。 那个时候。 幕战北一家刚刚搬到他们的隔壁。 他们沈家明明有两个女孩儿,她和沈雪雅年龄相仿,就差了一岁。 论长相,沈雪冰觉得自己比沈雪雅更漂亮,可是为什么幕战北偏偏就看上了沈雪雅?! 沈雪冰就妒忌沈雪雅。 每一次看到幕战北对沈雪雅无微不至,她就恨不得弄死沈雪雅。 那些从小到大发生在沈雪雅身上的坏事,其实全部都是她沈雪冰干的—— 把沈雪雅从楼梯上摔下去的人是她。 把沈雪雅推下泳池的人也是她。 在沈雪雅的饭菜里下毒的也是她。 沈雪冰总觉得自己很走运,因为每一次她对沈雪雅下手的时候,都有个倒霉蛋就在旁边,所以她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 而那个倒霉蛋不是别人,就是沈余。 沈雪冰讨厌沈余,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在她之前有个结发妻子所生的大女儿,在她之后又带回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不管是沈雪雅还是沈余都一样的碍眼。 特别是那个沈余。 成天闷声不响的跟在沈雪雅的身后碍手碍手—— 她把沈雪雅推下楼的时候,她傻乎乎的护住沈雪雅和她一起摔下了楼。 她把沈雪雅推下泳池的时候,她又拼命的大喊大叫着救命。 她在沈雪雅饭菜里下毒的时候,她像疯了一样跑过去打翻了沈雪雅的碗。 虽然她救了沈雪雅无数次,但所有人都骂对沈雪雅居心不良,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 从没有人谢谢她救了沈雪雅,每一次她得到的都是沈雪冰母亲的一顿毒打。 第二十章: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只要想到沈余从小被母亲毒打,一个人孤零零地窝在潮湿发霉的小屋子里瑟瑟发抖,沈雪冰就觉得很快乐。 她唇角上扬隐隐冷笑的模样和沈雪雅不同。 每当她这样笑的时候,幕战北才会意识到站在跟前的女人并不是他爱的沈雪雅。 雪雅从不会这样阴测测的坏笑。 她的心和她的人一样,单纯善良。 所以沈雪冰其实和雪雅是不一样的? 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究竟对她了解几分?! 她会不会也曾做过坏事?! 幕战北越想心里越莫名的不安躁动。 沈余死在他怀里时说的疯言疯语又浮现在他的耳畔。 “我死了以后,请你不要再让仇恨蒙蔽了你的理智,我知道只有我死了才能平息你心里的怒火,以后我都不会再出现你的眼前,所以请你信我一次,就一次……我真的不是杀死姐姐的凶手,请你不要让姐姐含恨九泉,真正的凶手,真正的凶手她就是——” 究竟是谁。 她想说的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 “我的手指不能做粗活,那么以后我嫁给你,不给你做饭,不给你洗衣,你不会嫌弃我吗?” 沈雪冰靠在幕战北的怀里撒娇。 她的声音拉回了幕战北飘远的思绪。 像这样的撒娇,沈余从来都不会。 为什么又是沈余,幕战北发现自己几乎病态一样的无法停止“想念”着那个女人…… 他在不安着什么? 是怕越思考就越发现其实他错得很离谱?! “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幕战北最终把沈雪冰放在他胸口的两只手拨开。 沈雪冰脸色僵硬了一下,但是下一秒,当幕战北签住她的手的时候,她又立刻甜蜜的控制不住微笑。 …… 沈家的派对请来了很多宾客齐聚一堂。 这些人都是槟城有头有脸的上流名人。 幕战北携着沈雪冰的手出现,所有人都投来羡慕和微笑,那画面看着就像是提前的婚礼派对。 沈雪冰高兴极了。 也怪幕战北从没有正面回应过暧昧态度。 令这个女人越陷越深。 席间,沈冠唐多喝了几杯,整个人兴奋得就像是已经拥有了幕战北这个金龟婿。 “战北,不枉伯父这么疼爱你,雪雅死了,但你终究是我们沈家的女婿。” 身为一个父亲,提到自己的女儿死了,竟然不是满脸的悲伤,而是满脸的容光焕发? 幕战北莫名的很厌恶这样的沈冠唐。 他喝了口红酒,淡淡道: “您忘了我还娶过你的小女儿沈余。” 一听那个名字,沈冠唐喝得通红的脸突然脸色一僵,“提她做什么,法律上根本不存在那个人!” 他吼得大声。 身边盛装打扮的季云不知怎么的,脸色很奇怪,伸手立刻掐了他的胳臂一下。 沈冠唐原本很生气,这个女人掐他干什么。 但季云不停的跟他挤眉弄眼传眼神,这个酒醉的男人才找回了几分理智,意识到自己喝得得意忘形,不该在幕战北的跟前说了不该说的。 什么叫做不存在的人? 幕战北的耳边不自觉地又响起了沈余残喘呼吸时说的那番话:“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不用骗我签同意书,我从来都是个不存在的人,如果你想把姐姐的心脏拿回去,随时都可以破开我的胸膛。” 那样可怕的话,沈余说得是那样简单。 仿佛她一辈子都活在人间炼狱一样,任人鱼肉,每一天都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第二十一章:她是个古怪的女孩儿 幕战北纵横商界那么多年。 男人女人的各种小表情,他看得太多。 季云和沈冠唐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眼神就像是藏着什么骇人听闻的大秘密。 “行了,别提她,是她害死的雪雅,就当我白养她了。” 沈冠唐岔开了话题。 幕战北还是听不出雪雅的死曾让这个亲生父亲的男人伤心过…… 别人都说雪雅的母亲死得早。 因为之前娘家是槟城有头有脸的上流家族,沈冠唐才看中了雪雅母亲的身份背景,为了一步登天才娶了她。 之后雪雅母亲难产过世,沈冠唐就立刻吞并了雪雅母亲娘家的公司。 露出了花天酒地的本性,几个月后就迎娶了原本是他下属的季云。 在外面看来,沈冠唐生性风流,但至少还是个好爸爸,从没有亏待过死了母亲的大女儿沈雪雅。 但现在再看,雪雅被“疼爱”着长大,死去了也不见这个好爸爸伤心。 沈余的死就更像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幕战北甚至觉得这个家里的人一直等的就是她的死亡…… 华丽的客厅里摆放着各种沈冠唐和季云秀恩爱到处度假的照片。 时间刚好是沈余被他从沈家接走之后。 想来,沈余离开沈家之后,他们沈家的人一次也没有来看过她。 在她身无分文、饥寒交迫的时候,沈冠唐和他的二婚妻子季云正在南太平洋上的某个小岛上度周末。沈余到底活在一个怎样的家里?! 幕战北只知道沈余没来沈家之前,连名字也没有。 幕战北第一次见到沈余的时候,她才五岁大,身上又脏又臭的,成天躲在角落里,用一双畏怯的眼睛看着他,比起像是个人,她更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幕战北对她的印象不好。 两三年后再见到她,她手里总是捏着什么东西,在大树上,或者是地上乱刻着什么。 有一次,他看见她在沙子上画着什么东西,就问她:“你为什么喜欢在沙子上画画,风一吹就没了。” 小女孩儿没有说话,始终用她那双幽怨的眼睛看着他。 幕战北从没见过哪个孩子的眼神戾气这么重。 他觉得沈余就是个古怪的孩子。 加上之后他三番四次听说她暗地里伤害雪雅,便跑去警告她,再有下一次就折断她的手。 沈余似乎被吓到了,小嘴张着想说什么又没说。 雪雅知道了以后还责怪了他一通:“战北哥,你怎么能这么吓唬小乖,你知不知道她来沈家前,一直被生母虐待,五岁前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她的眼神才不是充满怨气,她只是害怕有人会虐待她。” 幕战北那时候没有理会雪雅维护沈余的话。 他对沈余有偏见,他觉得沈余心机重,从小就在雪雅的跟前扮可怜。 但幕战北现在想来,沈余那双幽怨的眼神兴许真的不是心怀仇恨,那里面只是藏着很多无法诉说的委屈和伤痛。 呵,他为什么总是想起沈余?! 现在再去想沈余,即便她是无辜的又怎样?! 和沈冠唐比起来,他又高贵在哪里?! 人可是他亲手杀死的啊…… 第二十二章:她的屋子里都是痛 派对进行得气氛高涨。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冠唐已经把话题推到了给幕战北和沈雪冰挑一个大喜日子。 幕战北没拒绝也没答应。 如同往常一样保持着暧昧的态度。 其实沈雪冰和沈雪雅长得相似,把这个女人当作沈雪雅的替身,至少能慰藉幕战北心底失去挚爱的伤痛。 幕战北态度越是只笑不语,沈冠唐越是兴致高昂。 “我把我这个宝贝女儿宠上了天,当成公主一样养大成人,战北,你把我家小公主娶过门,礼金可不能少。” 沈冠唐露出了敛财的本性。 幕战北还记得不久之前,为了迎娶沈余,他刚给过他们沈家一千万的礼金。 他只是纯粹好奇:“我之前给的一千万,都是沈余拿走的吗?” 沈冠唐脸色一僵。 季云赶在他开口之前,急忙道:“当然都被她卷走了,那个孩子真是忘恩负义,背着我们夫妻,给你下药逼你娶她,才嫁过去几天就回来纠缠我们把钱给她。” 幕战北安静的听着。 只说:“那我下一次一定要’加倍’给你们。” 一听很快之后就又有一笔丰厚的彩礼,沈冠唐和季云都笑得眉飞色舞。 …… 夜色渐深,派对的热度高涨不停。 沈雪冰快乐得在舞池里热舞,她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幕战北终于是她的男人了。 幕战北站在舞池边看着沈雪冰,她笑得越红唇灿烂,他越是隐匿在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幕战北走到了沈家的后院。 只隔着一堵墙,这里就和主楼那边就像是两个世界。 这里寂静、冷清,夜晚之下更森冷得毫无人气。 这里是沈家佣人们住的地方。 两间佣人房旁边有个小木屋。 那里是沈余的房间。 幕战北推开门,已经残破的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房间里没有灯,只有一张破烂的小木床。 床脚的地方已经爬满了霉斑。 他蹲下身来就看到床角上刻着什么东西,打开手机屏幕照亮,就看到床脚上刻着一个个很小很小的“痛”字。 幕战北眼角的余光扫到墙边,那上面又刻着好多好多一个个很小的“苦”字,视线落到床尾,那里刻着一个个“冷”字。 “战北哥,小乖很可怜,痛了也不会说,其实她心里很苦。” 不知怎么地,幕战北眼眶一阵通红。 这房间里,到处都是痛、苦、冷三个字字,密密麻麻的。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瘦小的小女孩儿每天晚上都窝在这四面透风的房间里,手里捏着小石子儿,无助的在墙上,床上刻着自己的痛苦。 因为没有人听她诉苦,所以她才从小那样古古怪怪。 可怜楚楚的手里捏着小石子儿到处刻下自己的伤痛。 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啊。 这房间里潮湿得让人多呆一秒都四肢阴冷。 幕战北不敢想象沈余是如何在这里生活了足足十三年。 难怪他把佣人都辞掉了,给了她一间没有暖气的房间,她也能呆上整整一个月。 因为她从小就没有暖和过啊…… 此刻—— 小木屋外,突然走过来一个人,鬼鬼祟祟的。 沈雪冰气急得捏着手机,打来电话的人似乎是一个令她及其讨厌的家伙。 “你们这些吸血鬼,不就是让你老公多做个几年牢,钱都打给你们了,你们这些穷酸鬼别贪得无厌了!” 沈雪冰气急挂断了电话。 一个人站在哪儿自言自语:“威胁我?沈余那蠢货都死了,你老公再反口指认我才是花钱让他撞死沈雪雅的凶手,谁还会信?” 第二十三章:丧心病狂 沈雪冰突然狂妄大笑。 今晚她喝了太多酒精,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刚才给她打电话的女人是肇事撞死沈雪雅的那个司机的老婆。 要说那个女人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那是因为真正买凶撞死沈雪雅的人,就是她沈雪冰! 因为沈雪冰早就看沈雪雅不顺眼了。 从小因为沈余那个蠢货,她三番四次没能害到沈雪雅。 四个多月前,她偷偷从国外回来,刚好在院子里偷听到沈雪雅对快要死的沈余说,如果她发生什么不测,她就把自己心脏捐赠给沈余。 所以沈雪冰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这世上有什么比一石二鸟来得更让人省心省力?! 沈雪冰花钱找到了有肇事逃逸前科的那个司机。 给他一笔不小的数字,让他干得干净一点,绝不给沈雪雅活命的机会。 沈雪冰虽然从小心狠手辣,但买凶杀人还是和之前害沈雪雅的小儿科不一样的。 沈雪雅车祸刚死那阵。 她既开心又害怕。 害怕的是,幕战北会因此疯狂,以幕战北的势力,要是逮住那个司机,也许吓唬吓唬他,他就会和盘托出,说她是幕后黑手。 所以沈雪冰一不做二不休,给了那个司机另一笔钱,帮他逃去了国外躲风头。 事实上,幕战北比想象中更疯狂的追查肇事司机的下落。 沈雪冰每天都很害怕,所以假装自己一直在国外留学从未回过槟城,她想等个两三年后再回来把罪名嫁祸到沈余的头上。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在她按兵不动的几个月里,竟然听到母亲给沈余下药,把她送上了幕战北的床,甚至她还怀上了幕战北的孩子,逼得幕战北娶了她。 妒忌使沈雪冰度日如年。 她怎样都忍受不了自己千辛万苦终于杀死了沈雪雅,却让沈余成了幕战北的女人。 她怎么能让那个女人占尽便宜?! 幕战北身边的位置,只能是她沈雪冰的。 沈雪冰控制不住满腔的妒火,打电话质问母亲为什么要把沈余送上幕战北的床,顺口漏出了撞死沈雪雅的那场车祸其事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季云被她吓坏了。 沈余那个蠢丫头没有背景,任她们母女虐待没关系。 反正沈冠唐也从来不管她,但是沈雪雅不一样,她好歹是沈冠唐发妻所生,外婆家虽然已经没落,但多少还是有点势力的。 如果让他们知道沈雪雅是被沈雪冰杀死的,那么她们母女肯定没有好下场。 季云警告沈雪冰躲在加拿大,无论如何都不许回来。 但沈雪冰还是回来了,她威逼利诱又给了那个司机一笔钱,让他反咬一口指认是沈余花钱找他撞死沈雪雅的。 诬陷沈余的整个过程都进行的很顺利。 沈雪冰知道幕战北从小就不喜欢沈余,他和所有人一样相信那些沈余毒害沈雪雅的流言蜚语。 所以他绝对不会给沈余解释的机会—— 果然,他竟然一不做二不休就杀死了沈余。 要知道,她只是拿出一叠沈雪雅被烧毁的相片就让幕战北完全相信了沈余出于嫉妒,买凶杀死了沈雪雅。 其实那些被烧毁的相片根本不是沈余烧的,而是她亲手一张一张烧掉的。 听说沈余死在医院里,被推去停尸间的时候,还被剥尸取走了沈雪雅的心脏。 那个给沈余注射安乐死的医生也是沈雪冰买通的。 他告诉她,沈余死的时候已经怀上了幕战北的孩子。 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果然上天都是帮她的。 一石三鸟。 沈雪雅死了。 沈余死了。 多余的孩子也死了。 以后,谁也别想和她争幕战北,他注定只能是她沈雪冰的男人! 第二十四章:死了才不会分开 沈雪冰站在一片漆黑的环境里狂妄大笑,看上去就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季云找过来看到她的时候,立刻打了她一下,“你个孩子跑来这里做什么?你就不怕沈余阴魂不散找上你?” 季云看了眼沈余的房间,那里面仿佛有晃动的鬼魂。 都说亏心事做多了,人就会做噩梦。 季云这个人心肠歹毒,从小逮着机会就毒打沈余,沈余后背上的鞭痕都是她用藤条打的,虽说她恨不得沈余早点死去,但是人是她女儿害死的,她终究会心里不安。 “哈哈哈,妈,你怕什么?那个蠢货是幕战北杀死的,一针安乐死,她死得可快活了,才不会来找我们。” “你这孩子,说话小声点儿。” “怕什么,这里又没别人?我就是要说,沈雪雅是我找人撞死的,沈余那个蠢货,也是我找人冤枉她的,她们不是姐妹情深吗?死了一起下地狱永远不分离,这不是刚好吗?!” 哈哈哈…… 哈哈哈…… 沈雪冰像疯了一样仰天大笑。 幕战北站在木门的后面,森冷的眼泛出可怕的杀气,一双手握紧成拳。 “幕先生,我只是想你找到真正杀害姐姐的凶手,请你信我一次,就一次……我真的不是杀死姐姐的凶手……” 他杀错人了,沈余是无辜的,从来都是无辜的…… …… 一个月后。 幕战北的人和沈雪雅车祸有关的所有人调查得清清楚楚,包括沈家的那三个人畜不如的东西。 助理告诉幕战北,沈余从来没有上过户口,她连身份证都没有,银行也没有任何的户头,“幕先生你给的一千万直接划账到了季云的名下。” 果然,沈余一分钱也没有拿到过。 “幕先生酒店那天在你的酒里下药的人并不是沈余小姐,而是季云买通的人,同一天沈余小姐也被季云下了药,监控都拍到了,是季云把半昏迷的沈余小姐送进了你的房间。” 他错了,错得那么离谱。 沈余那一天晚上该有多害怕,一醒来就衣不蔽体的躺在一个男人的床上。 而他不顾她的哭求,犹如禽兽一般狠狠地将她撕裂。 “隔天早上的记者也是季云安排的,她想把事态闹大,逼你迎娶沈余小姐。” “沈余小姐嫁过门的那天晚上,除了服药流产之外,医生还发现她背后有被虐打的新伤没有愈合,那是因为沈余小姐企图逃家避免与你的婚姻,却被季云抓住,用藤条抽打了一个晚上。” 所以那天他派人接她离开沈家,她的脸色就像快要死了。 “医生说,沈余小姐身上还有别的陈旧老疤,都是被藤条抽的,应该是从小都被这么虐待过来的。” 幕战北咬着牙,一拳砸在办公桌上。 他想到了自己曾把沈余压在这里狠狠侵犯。 他简直禽兽不如。 那个傻女孩儿的身上都是伤,而他却视若无睹。 她这辈子究竟是吃了多少苦,才会在床头刻了那么多的“痛”字。 第二十五章:统统下地狱! “给沈余小姐注射安乐死的医生曾有滥用药物致死病人的前科,他也是被沈雪冰买通的共犯。” 幕战北想到沈余站在办公室门外听到他答应那个医生给她注射安乐死,她的心情是怎样的?! 为什么她不逃跑? 明知道他要杀死她,她还那么平静的看着医生把安乐死推进她的静脉。 世上怎么会这样愚蠢的女孩儿? 受尽了那么多委屈,却一句话也没为自己解释? 幕战北苦笑。 那傻女孩儿解释了,他又会信吗? 也许沈余一点都不傻。 她只是看得明白。 她活着也好,死了也罢,从没人在乎过她。 特别是他,他也和沈家的那群畜生一样,从不在乎沈余的生死,雪雅曾对他说过:“小乖有心漏病,爸爸不打算给她治了,哪怕是睡觉,小乖都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一年前,雪雅才知道沈余竟然从小都有天生性心漏病,十多年来,父亲沈冠唐明明都知道不给沈余治疗,她只要发病随时都会死。 所以雪雅拼命做了很多分兼职的工作,目的就是为了筹钱给沈余做心脏手术。 但最后自己却大病了一场。 那个时候,幕战北讨厌极了沈余,觉得雪雅大病都是沈余害的。 一气之下,他把雪雅带出国完成最后一年的学业,故意对沈余见死不救。 当他们再回到槟城的时候。 沈余奄奄一息的窝在小木屋里,静静地等死。 雪雅哭了一夜,隔天就去签了捐赠器官的同意书,其实幕战北现在才明白,雪雅为什么那么爱护沈余,是因为她们同命相连,一样失去了母亲,而沈余比雪雅更可怜,沈余的生母是个疯子。 听说她曾是沈家的女佣,为了攀上枝头变凤凰,爬了沈冠唐的床,仗着肚子里怀了沈余要挟沈冠唐离婚。 最后自然是威胁不成,那个女人带着孕肚离开了沈家。 可事实的真相却是—— “沈余小姐的生母当初并非设计诱惑沈冠唐,而是沈冠唐酒后行凶,强暴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因此精神失常发了疯,在破旧的公寓厕所里生下了不足月的孩子,听说,她差点就掐死还没断了脐带的孩子,是沈余小姐的外婆救了她,不过老人家没有钱养活母女两,沈余从小就被她的生母虐待,五岁前都不会说话……” “够了,别再说了。” 幕战北心痛如绞,沈余的人生里从来都没有被人疼爱过。 除了沈雪雅小姐过世的那段日子,助理从没见过幕战北为谁如此心疼的摸样。 “沈冠唐找到五岁大的沈余小姐把她接回沈家,不是因为他想要找回这个女儿,而是怕被媒体发现当年他强暴了一个女人,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把沈余软禁在沈家,把沈余的母亲关进了疯人院。” “在沈家工作了大半辈子的老佣人说,季云不喜欢沈余,连饭也不给她吃,隔个两三天才给她一顿饭,都是些快要馊掉的冷菜冷饭,扔在一个破碗里面摆在地上。” 幕战北手掌发颤。 啪的一声,竟然生生把办公桌拗断了一角。 “该死的,我要让他们都下地狱!!” 第二十六章:沈家家破人亡 两个月后 沈家正在准备着幕战北和沈雪冰的大婚之际,一辆辆警车停在他们的宅院外面。 沈雪冰以故意杀人罪被逮捕。 沈冠唐以贪污受贿罪被逮捕。 季云以包庇杀人罪被逮捕。 沈家一家三口轮番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沈冠唐在审讯的过程中心脏病发,季云在审讯的过程中接到沈冠唐病危通知,突然脑梗爆血管。 一夜之间,沈家家破人亡。 被沈雪冰买通的医生和肇事司机,一个落荒而逃的时候被车当场撞死,另一个在监狱里上吊自尽。 沈雪冰被判了无期徒刑之后。 幕战北去监狱里看了她。 沈雪冰身上带着手铐脚链,模样狼狈至极。 罪犯探视房内,幕战北坐在玻璃窗后,冷冷的看着沈雪冰,他问她:“你知道为什么没有判你死刑吗?” 沈雪冰竟然笑了,“为什么?” “因为你犯下的罪不配下地狱,你得活着,每一天每一夜,永世没有尽头的忏悔到你孤老无依的死在监狱里。” “哈哈哈,我犯下的罪?!幕战北,你别说得好像你是个多深情的大好人,我犯下的罪,对沈雪雅犯下的罪,还是那个蠢货沈余——” “闭嘴,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女人。” “我是疯,我是丧心病狂,可你别忘了,沈余是你杀死的,给她注射安乐死的人是你,幕战北,你迟早也会有报应的!!” 沈雪冰疯狂得拍打玻璃窗,最后被狱警镇压,遣送回牢房。 几天后,她受不了不见天日的监狱生活,试图咬舌自尽,被关到了单人牢房,24小时被人盯着,漫漫的监狱生活,她注定求生无望求死不能! …… 槟城西译疗养院里—— 午后阳光明媚,温煦的阳光洒在草绿色的草地上,脸孔素净的女孩儿闭着眼感受着初夏的温暖。 沈余脸色红润了一点,腰的地方也圆润了不少。 但整个人还是有些瘦。 不仔细看,看不出她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 她习惯午后的时候来草坪散散步,走累了就坐在凉椅上坐坐。 再过几个月,她就满十九岁了。 在人生十多个年头里,这三个月仿佛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她有温暖的房间,温暖的床铺,一日三餐不用再挨饿,每一天都有人给她送来热菜热汤,为了她肚子里的宝宝,还有不少名贵的营养品。 这样的日子对沈余来说就像做梦一样。 有时候睡着了,心脏咚咚跳得有些快,她会突然害怕,这都是美梦一场,要是醒来的话就会通通消失不见。 就像过着偷来的好日子。 沈余每天都很感恩。 太阳下山了,她缓缓从外面走入疗养院的大厅,大厅的电视里正好在播放沈家一家三口被同一天逮捕的新闻。 这已经是两周来不知第几次的重播了。 沈余淡淡的看了眼画面里的沈家三口人。 她的表情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对于那家只给了她伤痛的人,她没有恨也没有情。 她只是欣慰沈雪雅在天之灵终于得到了沉冤昭雪的一天。 第二十七章:幕先生很紧张你 沈余从来没有问过沈家三口的丑事是谁揭露的。 因为她根本不需要问。 以沈家在槟城的势力,能将沈家一夜之间扳倒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幕战北。 电视上有时也会出现幕战北的脸孔。 他还是那样英姿飒爽,独断独行。 沈余很欣慰,他还是相信了她一次,雪雅姐姐终究是他心里挚爱的那个人,他没有让她枉死,终是将害死姐姐的人统统都绳之以法。 “幕太太,你走了一下午,身体是不是很累?晚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我扶你上楼吧。” 走到沈余身边的女孩儿是她的专属护士,叫做方盈。 三个月前,沈余以为自己死了,醒来的地方却不是冰冷的停尸间。 她躺在豪华的疗养院贵宾房,发了好一会儿的愣。 然后方盈就走到她的床前,告诉她已经有了四周的身孕,她的血糖有些低,所以给她挂点滴补充葡萄糖。 沈余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纤瘦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干瘪的小腹。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已经怀了幕战北的孩子。 她不敢问是不是真的。 也从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因为其实她并不需要问。 见到她的人都叫她“幕太太”,她和幕战北的婚姻,除了沈家人以外没人知道—— 当初季云对她下药送到幕战北的床上,被记者拍下照片传处丑闻时,她的名字和一切身份消息都是隐去姓名的。 季云只想从幕战北那里得到庞大的彩礼,并不是真的想给她占便宜,让她做幕战北的妻子。 所以她会出现在这里,所有人都叫她“幕太太”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一切都是幕战北交代的。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余想过很多次,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兴许只是幕战北一时怜悯她吧。 他没有真的杀死她,却假装杀死她,然后给她一个可以安心养胎的地方。 沈余摸了摸肚子。 旁人看不明显,但是她知道干瘪的小腹已经大了不少。 这里面真的是有一个小生命在每天每天的长大…… 所以时间越接近七个月,她越是隐隐害怕。 想到上辈子,孩子七个月的时候,幕战北决定不要他了,沈余手一抖就把方盈递过来的汤给撒了一地。 方盈吓坏了。 赶紧确认打碎的汤碗有没有弄伤沈余:“幕太太,手划开了吗?手背被烫到了吗?” 方盈紧张极了,要说沈余打翻了汤,方盈倒是整个脚面都被烫到了,“对不起,对不起,方护士,你先别管我,你的脚应该是烫伤了。” 方盈哪有闲情管自己烫没烫到,“幕太太,只要你没事就好了,你要是少了个头发丝儿,幕先生可不会放过我们。” 第二十八章:幕先生,有没有问起过孩子? 方盈紧张极了。 她的紧张可不像是演出来的。 所以沈余多少有些恍惚,她从来没被任何人在乎过,从小被生母虐待,外婆不管不问。 到了沈家被季云毒打,沈冠唐也是不管不问。 除了雪雅姐姐时常关心她,真的就没别人给过她一点点的关心。 沈余有些不习惯,特别是让方盈他们那么害怕的人还是幕战北,幕战北明明就不喜欢她,但是在他们眼中,她却好像是幕战北的心头挚爱,谁也碰不得,伤不得。 上一次沈余有这样的错觉的时候,很快就有了报应。 这一次,沈余不敢再这么想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了方盈一声:“幕先生,有没有问起过孩子?” 方盈愣了一下。 她只是个小护士,可没资格和幕战北说话。 沈余见方盈不说话,还以为幕战北从未关心过孩子。 心里原本就凝结着的不安又扩散开来。 现在她已经有四个多月身孕了,再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就满七个月了—— 幕战北会不会突然出现,带着她去医院,说不要孩子了,让她引产?! 沈余一手害怕地护着肚子。 脸色一下刷白刷白的,可把惊魂未定的方盈又吓了不轻:“幕太太,你的手好凉啊,怎么办?医生,医生!!” 方盈按了铃,几个医生立刻赶了过来。 他们谨慎地给沈余做检查,确定她没事才离开。 因为幕战北把沈余交托给他们的时候,交代过,谁敢让沈余有个磕磕碰碰,感冒发烧,下半辈子就让他去吃牢饭。 所以谁都不敢有任何闪失。 晚饭,沈余终究没胃口,什么也没吃,隔天早上方盈端着早餐过来,她也摇了摇头。 沈余身体的底子原本就不好。 她现在还怀着身孕,这么几顿不吃的话,肯定会出问题。 以防万一,方盈跟上层沟通了之后,打了一通电话给了某个人。 …… 疗养院外,一辆豪车里。 助理萧凯告诉幕战北:“太太近来几天不爱吃东西,医护人员都很紧张,她现在孕吐得厉害,不吃东西的话,身体会吃不消。” 萧凯不明白,幕战北一直很关心沈余,几乎每天都会让司机经过疗养院外,就为了特意看着沈余,看着沈余淡淡微笑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幕战北会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温煦的笑。 萧凯想,幕战北是喜欢这个女孩儿的。 但是每一次,太阳落山,沈余回到疗养院,幕战北就让司机开车,并没有进去看她。 如果之前是因为还没有解决了那群沈家人,那现在曾经伤害了沈雪雅和沈余的坏人都被幕战北弄进了监狱,要不就是去见了阎王,幕战北为什么还是不进去看看沈余?! 第二十九章:他……值得她思念吗? 萧凯倒是见过沈余几次。 沈余这个女孩儿真的有点特别,明明知道自己被注射了安乐死,明明以为自己死了,但是醒来了也从没问过她为什么会来到疗养院。 他介绍自己是幕战北的助理时,沈余就礼貌的点点头,仿佛猜到了自己为什么还能活下去的理由。 沈余的表现就像这些活着的时间都是问人借来的。 有一天是要还的。 萧凯明白沈余会有这样不安的感觉是因为什么,因为她见不到幕战北,不知道最后幕战北会如何处置她。 萧凯跟了幕战北很多年,但纵使过了十年,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个男人的心思。 “幕先生,恕我直言,疗养院的条件再好,也不及家里有家人陪伴温馨,太太也是太思念幕先生了,所以才会茶饭不思。” 一直面无表情听着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像我这种冷血残酷的人渣,也值得她用心思念?” 幕战北一语惊醒梦中人。 萧凯才明白,幕战北这么久都远远看着沈余,不是他不想见她,不想把她拥在怀里,而是…… 他在惩罚自己。 惩罚自己当初对沈余犯下的所有酷刑…… …… 幕战北突然出现在沈余的房间门外时让场面一度很混乱,护士和护工们紧张得一个个躬身行礼“幕先生。” 赶巧沈余又把送到嘴边的饭菜推开。 她的脸色真的就像萧凯说得一样很不好。 方盈一转身就对上直面走来的幕战北,她吓了喊了一声:“幕太太。” 沈余淡淡转过头,还没有看清走近自己的男人是谁。 男人就已经坐到了她的床边,一双大手温柔又轻轻地捧起她消瘦的脸孔:“护士没照顾好你吗?” “他们让你挨饿了?” “晚上让你受凉了?” 幕战北一连发问,口吻寒冽。 方盈和三五个护工站在不远处,一个个都快被吓死了。 沈余怔怔地看着填满她一双眼瞳的男人。 不是在做梦吧? 他来了。 他问了她什么?! 沈余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女人们吓得腿都软了。 再仔细一看幕战北扭头瞪着她们。 这个男人就是自带气场,脸上就是没有表情的时候都可以活活把人吓死。 沈余赶紧摇摇头:“方护士,还有大婶们把我照顾得很好呢。” 怕幕战北不信,沈余伸手抚上男人的脸,将他面对自己。 其实沈余也怕这样的幕战北,上辈子,她触碰他一下,他都会嫌脏的拍开她的手。 沈余下意识得手心一颤,说了声:“对不起。”就把手抽了回来,但是幕战北却立刻抓住了她的手,温暖的手掌在她小小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她的手,沈余左手手背上有着好多密密麻麻针孔一般的疤痕。 那是季云一次次拿图钉活生生扎进沈余手背留下的疤痕。 幕战北想到沈余曾经被季云虐到得再痛也不敢哭不敢喊,他就觉得给他沈家那群畜生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第三十章:他亲吻着她的伤 “还痛吗?” 幕战北竟然拖起沈余的手,用他的唇一下下亲吻她的伤疤。 沈余眼眶愣生湿润,声音难受得卡在喉咙里,“不……不痛了……早就不痛了……” 沈余不敢相信幕战北会这么温柔的对她。 他是知道了她手上的这些针疤是怎么落下的?! 沈余其实很怕回忆在沈家的十多年,因为每一天都像是一部惊悚片。 五岁的时候,她不会说话,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哑巴,她总是两三天才能吃上饭,有一天她看到一个打扮得很漂亮的小女孩儿在院子里吃着蛋糕。 因为蛋糕丢在了地上,被佣人丢尽了垃圾桶,她实在饿得不行就跑去捡了起来,才咬了一口,就被佣人打了一个耳光,骂她是个脏鬼。 沈余不敢哭,抱着瘦小的身体躲在垃圾桶后面,忽然有只好漂亮的小手伸了过来,“给你,你吃这个。” 十岁大的沈雪雅拿着一块干净的蛋糕递到沈余的跟前。 她不怕她脏,不怕她会伤害她,见她不敢接过去,她索性蹲下身,亲手喂她。 沈雪雅的行为让打了沈余的佣人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跑去跟季云打了小报告。 所以那天晚上,季云把沈余揪到院子里,拿着图钉活生生扎进她的小手里,她骂她:“脏东西,以后还敢不敢吃大小姐给你的东西?” 沈余痛得小手抽搐,不停摇头,嘴里呜呜呀呀的说不出话来。 “死哑巴,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的手扎烂了。” 沈余躲在潮湿的小木屋里哭了一夜,手碰了水,一圈都烂了…… 沈余越是忍着泪,幕战北越是知道她在痛。 “痛就告诉我,别忍,不许再忍。” 幕战北心疼极了,他搂过沈余的腰,将她整个拥入怀中。 沈余受宠若惊,这都是真的吗? 上一次,他把她抱进怀里,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只一会儿就安静的“死去”了。 “幕先生,我不是有心怀孕的……我吃过药……” 沈余不敢把头埋在幕战北的怀里。 她开始胡言乱语,她一手护着肚子,就像是怕幕战北是来伤害她的孩子的。 她还是被伤得太多太重。 她以为他对她好,是因为到了最后他还是会无情的杀死她,哪怕她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肉? “你知不知道上辈子能嫁给你,我偷偷的高兴过,当我怀上你的孩子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可以生下他,你知不知道上辈子,我们有过两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新婚夜的时候没了,第二个孩子已经七个月大的时候,你不要他了——” 幕战北心腔就像被绞肉机一下下绞断着。 他到底是有多可恶,才让沈余精神也出了状况,说出那样的胡言乱语。 即使第一个孩子,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的确是被他间接害死的,但是这一个…… “他是我的骨肉,我和你的骨肉……我要他,不会伤害他,我不许你再傻傻吃药……” 幕战北的声音是哽咽的。 他的大手抚摸着沈余忍着眼泪的眼眶。 下一秒,他靠近过来,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吻住沈余的唇,沈余吓得抓紧他的衣襟——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接吻吗?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一生,无论他们曾在发生多炙热的床第关系。 幕战北也不曾亲吻过她的唇…… 第三十一章:你喜欢我吗? 她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 沈余不敢动,嘴唇微微僵硬,她真的就像张纯白的纸,对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一无所知。 这更令幕战北想到了她被下药送上他的床的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她哀求他放过她,他却把她狠狠压在床上,一次又一次的掠夺,明知道她是第一次,也没有对她怜香惜玉。 他总是那样粗暴,弄得她浑身都是伤。 而她在乎的却只有他。 幕战北不敢回想,那一夜沈余在他身下有多痛苦,有多害怕。 “你后悔让我抱了你吗?” 沈余傻傻没有听明白幕战北的意思,然后后知后觉想到了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 他说的抱是和她发生关系的意思吗? 沈余看了眼房间里还站着其他人,通红的眼睛突然闪烁着害羞的光彩。 把头埋到幕战北的怀里,就看她摇了摇头。 幕战北知道她是在害羞了。 她的反应总是这样诚实。 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对视他的眼睛,就是这样的眼神,藏着伤痛藏着委屈,还有不敢诉说的情愫。“你喜欢我吗?” 幕战北问得直接。 沈余是真的害羞得不知所以,情急之下,竟然用从来没有过的娇嗔语气说他:“你怎么能这么问我?” 幕战北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 他霸气地搂住她的腰又亲吻上了她的唇,这一次可不是轻轻的蜻蜓点水,而是顶开她的小口,热烈得纠缠着她的丁香小舌,掠夺她口中所有的美好…… 沈余招架不住。 整张脸被不停升温的绯红色灌满。 末了,她不知道怎么换气,只好轻轻推开这个“贪得无厌”的男人,“还说不是来欺负我的,我都透不过气了……” 能把男人的吻说成是惩罚的,也只有这个单纯的傻丫头了。 “不是说只要在我身边,什么都愿意跟我学吗?” 幕战北话音刚落,沈余就想到了那天她笨手笨脚的给他打领结,她的确说过,只要他喜欢的,她都愿意学。 沈余就这么深情款款地凝着幕战北。 原来她说的话,他也会留心记住。 眼泪普哒就这么掉了下来。 幕战北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是我惹你掉眼泪的吗?要是我的话,不许你哭,伸手打我就好。” 幕战北拉着沈余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拍了一下。 很轻,沈余却心疼坏了,死死地把手往回缩,“我不要,我不要你痛。” 除了在沈雪雅的葬礼上,幕战北掉过男儿泪以外。 这一刻,沈余的话说得他男儿眼眶盛满泪光。 因为她不舍让他痛,所以总是一次次让自己痛,幕战北拥住沈余,恨不得把这个小东西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傻女人,难道你不恨我吗?” 第三十二章:跟我一起睡,你和孩子,我都要 幕战北才知道自己也有害怕答案的时候。 他不敢听沈余的回答。 修长的食指点在她被他吻得微微红肿的嘴唇上,“我带你回家。” 沈余心口砰砰乱跳。 回家? 哪个家? 那里是幕战北和雪雅姐姐的家啊,沈余低下头:“房间很冷,我能不能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再回去?” 她是这样地乖巧。 只要一开口,都能把幕战北的心给虐疼了。 她以为他又会把她孤零零的仍在那间朝北没有暖气的房间里吗? “跟我一起睡,你和孩子,我都要。” 幕战北说得信誓旦旦。 沈余彷徨的想到了上辈子,她被车撞伤送入急症室,他冷冷的说:“大人和孩子都不要,摘掉她的心脏。” 这样的话让她的心溢满温情,但是为什么跳动的心底却还是藏着一抹不安? 如果有一天,这终究只是一场美梦。 老天爷,求您一定别让我醒来…… …… 幕战北把沈余接回了别墅。 原本放在卧室里有关沈雪雅的东西都被撤走了。 沈余心里过意不去,说不要拿走,她不介意,但是幕战北还是拿走了,他不想让沈余觉得自己在这间卧室里是多余的。 雪雅从小叫沈余“小乖”是因为沈余在人前说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总是说:“我叫沈余,多余的余。” 雪雅听着心疼,就叫她小乖。 雪雅最不希望的就是沈余觉得自己多余。 如果雪雅还在世的话,她也会希望他好好善待这个可怜了一辈子的小女孩儿。 幕战北真的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沈余处处无微不至。 不论公司里多忙,每天晚上再晚,他也会回家。 只有把沈余搂在怀里入睡,他才能睡得安稳。 沈余也很乖,就像她从小不曾改变的样子,有时候夜半,幕战北会傻傻看着沈余的睡脸。 他心里一直放着一个“不安”。 因为他害怕有一天沈余会问他,那天他让医生给她注射安乐死,为什么她却没有死?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老实告诉她。 那天他确实让另一个医生调换了安乐死的针剂,才救了她一命。 但其实,在那个医生提出给沈余注射安乐死的一瞬间,他是真的起过杀心。 只是在最后的一刻。 他又想到了雪雅曾经一次次对他恳求“小乖是无辜的,你只要信她一次就好。” 所以沈余的命其实是雪雅救的。 一念之差,也许现在沈余含冤下了九泉。 也正是因为自己当初那可怕的杀心,幕战北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颜面去见沈余。 他有什么资格在沈余的跟前装作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一样? 还让她用被他施加了那么多伤害的身体为他孕育骨肉?! 也许就像沈雪冰咒骂的那样。 他才是亲手杀死沈余的凶手,有一天,他会有报应的。 第三十三章:给我一个奖励 沈余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刚过五个月的时候,真的是终于胖了一圈。 幕战北很高兴,天天缠着她,贴着她的肚子听孩子在她肚子里闹腾。 他的大手放着沈余的腰里,她痒得低低笑。 幕战北喜欢沈余笑的样子,特别的好看。 以前他觉得沈雪冰和沈雪雅相似,但是现在他才知道沈余才是像雪雅的那一个人,她和雪雅一样有着一颗单纯善良的心。 “我出差几天不在家,你真的可以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吗?” 幕战北捏了捏沈余终于被他养红润的小脸。 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家。 虽然家里已经请来了不少佣人,方护士也从疗养院调配了过来。 可幕战北还是不舍得沈余。 沈余倒是被宠爱得需要透一口气,“我当然能一个人,你才要一路平安,我和孩子会乖乖在家等你回来。” 幕战北就喜欢沈余乖巧伶俐的模样。 “那我出门那么久,你得给我一个奖励。” “什么奖励?” 幕战北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脸颊,沈余就算不太懂男情女爱,也知道他这是在跟她求吻呢。 沈余比起当初已经大胆了很多,她把小脸凑近过来,嘴唇刚要碰到幕战北的脸颊时,这个坏男人竟然扭过头,直接把他的嘴唇印到了沈余的小嘴上。 沈余被无辜偷了一个吻。 脸红得拿起靠枕扔过去…… …… 原本幕战北只是出差几天,但是日程安排上发生了一点意外,幕战北迟了一个礼拜才回到槟城。 回到别墅,幕战北急切地跑上楼找沈余。 但卧室里不见人。 跑下楼,沈余也不在客厅和院子里。 幕战北莫名地一颗心揪到了一起,沈余出什么事了吗? 他问佣人“太太去哪儿了?” “先生,太太每天这个时候会出门买菜。” 沈余已经有了五个多月了,肚子大了一圈,不方便再做这种粗活,“谁许你们让太太出门的!” 佣人们被吓坏了,其实她们也劝过沈余,但是沈余坚持想要出去走走散散步,“先生,你别担心,太太每天出门,方护士都在旁边陪着她,她们就去前面那个街区的超市买东西,这个点儿,她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幕战北看了眼手表。 连外套都没有脱就跑了出去。 他站在街口的信号灯下,一会儿就看到不远处缓缓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没事…… 她和孩子都没事…… 看到沈余顶着隆起的小腹,一脸笑容地走过来,幕战北这才松了口气。 他放下心来的等在红灯下面。 沈余刚好站在对面再前面一个路口的信号灯下等绿灯。 幕战北想给沈余一个惊喜没有叫她。 那边信号灯变绿,沈余走上了斑马线,幕战北往沈余对面的街口跑,突然—— 车道上一辆行驶急速的轿车横冲直撞的开了过来,他就像不知道前方是红灯一般,眼看就要冲撞上斑马线上的路人。 “沈余!!沈余!!停下,有车,别再往前走了!!!” 幕战北疯了一样的大喊。 但是斑马线上的女孩儿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去,眼看那辆失控的轿车就要撞上顶着大肚的她。 “沈余!!不要!!” 震天的吼叫。 沈余突然抬头,只觉得有个庞大的黑影扑了过来,她被一双手臂紧紧抱在怀里,下一秒,碰的一声,一辆轿车撞上了不远处的电线杆,而她被什么人带着摔倒在斑马线上—— “沈、余……沈、余……” 是幕战北的声音。 当路人一下子围观过来,沈余才知道自己差点被车撞倒,是幕战北飞身用他的身躯保护了她和孩子。“幕先生……幕先生……” 幕战北倒在了地上,满头鲜血淋漓,沈余害怕至极,哭红了眼睛,只听男人奄奄一息:“孩子……和你……你们没事……就好…… 第三十四章:我和孩子早就死了…… 幕战北被抢救入院。 沈余因为被幕战北用全身护在怀里,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经过检查都没事。 但是沈余情绪不稳定,萧凯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守在抢救室外。 一个小时后。 手术室门打开。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身上白色的衬衫上挂满鲜血,额头上贴着染血的纱布。 “幕先生。” 沈余一下子跑了过去,扑进幕战北的怀里。 幕战北感觉着沈余的体温还有她隆起的小腹,太好了,她和孩子都没事。 沈余的眼泪一道道的落在幕战北的肩膀上。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头:“我没事,就是擦破了额头,轻微脑震荡。” 幕战北说得云淡风轻。 实际上,他的确是万幸躲过了一劫,要不是那辆轿车在就要撞上他的时候,突然扭转了方向,怕是幕战北现在已经去见了阎王。 当然,他不会把这么可怕的事告诉沈余。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沈余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有听见你喊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沈余哭得幕战北心都乱了。 她说她害了他,是因为她左耳的听力不好,十年前,她生了一场大病,高烧四十度不退,沈冠唐不管她,季云也不给她药吃。 她整整烧了三天。 是沈雪雅回家发现了就要死去的她,在沈余半昏迷的时候,她依稀看到一个男人将她抱在怀里。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胸膛宽厚又安全。 是幕战北啊……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沈余对幕战北埋下了爱恋的情愫。 也是那天过后,因为高烧,她烧坏了耳神经,导致左耳听力几乎失聪。 幕战北紧紧拥住这个自责的小女人,他知道她的听力不好,远一点距离就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不怪你,就算为你死,我也愿意。” 像他这样曾经深深伤害她,甚至想过杀死她的男人,他愿意用他的生命去保护她。 沈余哽咽着,嘴唇打颤:“我不要你死,死的应该是我,上辈子也是这样,那辆车是来夺我的命的,是我和孩子会死……不是你……” 她又说什么上辈子? 为什么要说她和孩子都会死? 为什么要说这么可怕的话? 幕战北以为这些日子他对沈余无微不至的守护,已经让她有了安全感,不会再胡思乱想。 但是为什么…… “傻丫头,别再说傻话了,什么上辈子,这辈子的,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我不许你和孩子死,决不允许!” 幕战北捧着沈余的脸。 女孩儿已经哭得泪眼模糊,她抓着他的手,“你不懂……是我的报应……我不该贪心和你在一起……我活着是为了给姐姐伸冤……其实我早就死了……我和孩子早就死了……” 沈余越说,幕战北心越慌。 她就好像是真的死过一回。 “不许再说傻话了。” 幕战北莫名的觉得自己很无力,就像有看不见的死神站在沈余的身后,他在和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在争夺沈余。 不! 谁都不许把沈余从他身边带走! “我早就死了,我和孩子早就死了……” 沈余哭得太伤心,忽地,晕在了幕战北的怀里…… 第三十五章:你不肯放过孩子 沈余情绪十分不稳定,躺在病床上还在迷迷糊糊的念叨:“是我太……贪心……我早就已经死了……死了……心脏都被挖走了……” 幕战北听着一句比一句更血腥可怕的话,突然问身边的萧凯:“你想不想人可以死后重生?” 幕战北从来不是什么相信迷信鬼神之说的人。 萧凯知道幕战北问得很认真。 他是真的太怜惜沈余,才会这样…… “太太小时候受了太多苦,也许想的多,产生了错觉,再加上太太亲眼看着你为了救她和孩子差点丢了性命,收了不少冲击,幕先生你也别想太多了,等太太醒了,平复了情绪,过一阵子,她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他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用多想吗? 几天后。 沈余出院回家,每天早上送他出门,都害怕得不敢放开他的手。 她害怕又会发生什么突来的车祸。 她总是自言自语的呢喃:“是真的,是真有一场车祸,车子撞过我,我还有心跳,但是你不要孩子和我,孩子血淋淋的从我的身子里被拿走……” 沈余的状态每况愈下。 夜里她会揪着胸口说心脏很痛。 幕战北无法安心离开家,给沈余做了一套全身检查。 他天天待在家里,为了让沈余安心,一刻都不离开她的身边。 幕战北有时候想,如果沈余疯了,那么不妨他也跟着一起疯了吧。 幕战北搂着沈余在院子里散步。 平日,她都喜欢往外走走,但是发生了车祸之后,她哪里也不敢出去。 “跟我说说上辈子,我是怎么对你的。” 幕战北不想让沈余再一个人自言自语,沈余看着他,眼神失去了平日的光彩,就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眼里都是畏怯和伤心。 “上辈子,我被季云下药送上你的床,外面蹲守着记者,拍到了照片,然后我怀孕了,季云又发新闻,隐去我的姓名和脸孔,逼你娶了我,但是你不愿意。” “新婚的晚上,你故意把孩子做没了,我流了好多血,是自己打了救护电话被抢救入院的,整整一个礼拜,你都没有露面,等你出现的时候,你拿着一份离婚书给我签,我签了,然后我们就两年都没有见面。” “两年后的冬天,家里没有暖气,我的房间里也没有热水,我找遍了所有房间,只有你的卧室里有热水,我脱光了衣服蹲在花洒下面取暖,我不知道你会回来,你喝醉了,你讨厌我进你和姐姐的房间,你要了我一个晚上,最后我失血过多昏死了过去。” “那之后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好了一阵子,我怀孕了,你也没说让我把孩子打掉,就这样过了七个月,沈雪冰突然回来了,然后你突然就变了,你把我带去医院,告诉我,我很快就要死了,让我签字同意捐赠器官,我签了字,你就把我带去姐姐的坟前,让我忏悔,骂我是杀死姐姐的凶手。” “我求你相信我,我不是杀死姐姐的凶手,但是你不信,你又把我带回了医院,逼我停止妊娠,可是孩子已经七个月大了,有脑袋有四肢,还有心跳,引产的话,仪器会刺破他的头,搅碎他的四肢。” “可是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放过孩子。” 第三十六章:沈余不会死,我不准她死! “你看着我和孩子的眼神里没有感情,我不怪你,可是我不舍得让孩子死得那么痛苦,我一点点往后退,退到了马路上,一辆车急速撞了过来,我好像听到了你的喊叫,但都是我的幻想罢了,鲜血不停从我身下涌出来。” “我被抢救推入手术室前,只听到你冷冷的命令医生’大人和孩子都不要,摘掉她的心脏。’,我躺在手术台上,看着他们破开我的肚子拿走孩子血淋淋的小身子,然后又划开我的胸口拿走了姐姐的心脏。” “我真的不怨,一点都不怨,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这都是我欠姐姐的,我死的时候,只求如果有来世,你能信我,我真的不是杀害姐姐的凶手。” 幕战北听着,早就红透了双眼。 上辈子,他究竟冷血到了什么地步,对这个女人做了多少残酷不仁的事?! 也许这些都是沈余的疯话。 但是为什么幕战北觉得这些事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他紧紧拥住沈余,“我就是个混蛋,沈余,该死的不是你,是我,你看我做尽了恶事,所以你重生了,这一次,轮到我偿还我的罪过了。” 沈余抱紧幕战北,在他怀里摇头。 “我不要你死,我能重生一次是为了替姐姐沉冤昭雪,而我却贪心了,我贪心的想要和你生活一辈子,贪心的想要为你生孩子……所以报应来了……那场车祸注定是要发生的,幕先生,你让我走吧,我早就不在了啊……” “你把我忘了,我终究会死,你只要忘了我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沈余脸上挂满晶莹的泪水。 要他怎么忘记她? 没有她,他的人生还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说什么注定发生! 说什么她一定会被夺走! 他才不信什么老天爷,就算是阎王来和他抢人,他也不让! “没人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休想,谁都休想!!” …… 沈余越是害怕出门,幕战北便越是每天带着她出门。 他要告诉她,那场可怕的车祸不会再发生,就是真的发生,他也不会再离开她们母子。 沈余的精神状况每况愈下。 身体的状况也不好,夜里总是喊心脏痛。 之前为她做的体检报告出来了,萧凯把报告送过来的时候,竟然有些不敢给幕战北,他说:“幕先生,你得有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幕战北一下子抽过检查报告,一行行密密麻麻的诊断结果后面,他看到了“心脏衰竭”四个字…… “医生说太太心力衰竭,只剩两个月的时间……” 报告从幕战北发抖的手里散落一地。 幕先生,你让我走吧,我早就不在了啊…… 你把我忘了,我终究会死,你只要忘了我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不,沈余不会死,我不准她死!!” 第三十七章: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和孩子? 幕战北没有告诉沈余,她的心脏急速衰竭,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 幕战北整日奔波。 联系到了全国最权威的几位心脏外科博士。 但每一位仔细看了沈余的报告,都只给出了一个方案,“只能再一次移植心脏,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可移植心脏并不是说,想移植随时都可以。 必须得找到配型成功的捐赠者,其次也是最致命的部分,沈余还在妊娠中,一旦接受心脏移植手术,肚子里的孩子必须引产。 而就沈余现在心脏衰竭的程度,即使是为了保住孩子刨腹产,手术过程中就可能一失两命。 只是短短一周的功夫。 幕战北仿佛苍老了好多岁。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沈余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出了问题。 她问了萧凯。 萧凯左右为难,不敢告诉她,沈余就直说“是不是我的心脏衰竭,快死了?” 之前接受沈雪雅心脏移植的时候,医生就提醒过即使心脏匹配成功,也不代表能维系一生,很可能提前心力衰竭。 上辈子,她并没有心脏衰竭。 最后死于车祸。 所以说,重生的生命是有限的,那场车祸或许不会发生了,但是她终究逃不过就要死的结局…… “太太,先生很紧张你,就算心脏衰竭,也不是不能治,他正在为你寻找匹配的心脏捐赠者。” 萧凯没有再隐瞒下去,如实告诉沈余。 沈余的反应很平静。 找不到的。 即使找到,那么她肚子里还不足六个月的孩子要怎么办? 沈余不怕自己会死。 就是心疼,已经成了形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他活着来到这个世界…… …… 晚上,幕战北开车载沈余出去吃了一顿晚餐,然后两个人在夜下的江边漫步。 沈余不能走太久,走了一会儿,幕战北和沈余在长椅上坐下。 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妻一般,沈余靠在幕战北的肩膀上,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以前还因此哭过,觉得能靠在幕战北的肩膀上,死了也值得了…… 沈余不说话的时候,幕战北会害怕,时不时捏捏她的脸,听到她的笑声,感觉到她的呼吸,他悬着的心才能放下。 久久,他们说着老了以后,也要这样一起相伴走在江边。 幕战北还逗沈余,说自己比她老了十岁,等他走不动了,她可不能嫌弃他,跟别的老头跑了。 沈余被他逗笑了,眼角却湿湿的:“我这辈子,上辈子,都只有你一个……” 真是痴情到傻的傻姑娘。 “沈余,你恨我吗?” 之前,幕战北就这么问过她。 沈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反问他:“我为什么要恨你?你知不知道我的命是你救下来的。” “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好久好久之前了,我高烧不退的时候,我知道是你抱着我,把我送去了医院。” 幕战北眼眶酸涩。 就是因为那天,他抱着她去医院,所以她就对他暗许了芳心,即使他对她那么坏,即使她徘徊在垂死边缘,不救她也不救孩子,她都不曾恨过他。 “沈余,我后悔了,我怎样才能倒退回上辈子,我怎样才能救回你和孩子……” 第三十八章:我们不保大人,保孩子,好不好?! 幕战北真的相信有前世了。 他好后悔对沈余那么残忍,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幕战北亲吻着沈余的额头,“把孩子拿掉,好不好?我们先做手术,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幕战北声音发抖。 每一个字说出口,心脏就像被一把刀割得四分五裂。 为了救沈余,他只能舍弃孩子。 他和医生们商讨了很多方法,唯一可行的就是先把孩子拿掉。 就现在沈余的身体状况,拖长一天,沈余和孩子能活下去的几率就越少一分。 他真的不想再当杀害亲生骨肉的刽子手。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他的生命去交换孩子。 沈余感觉幕战北的嘴唇在她的额头上发抖。 曾经那么憎恨他的男人,竟然会有为了失去她而痛苦害怕的一颗。 沈余是个容易知足的人。 有过这样的疼惜,她真的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幕先生,我们不保大人,保孩子,好不好?!” 幕战北抓着沈余的手,她感觉到他的身体都在发抖。 “不要拒绝我……我不想再让孩子孤零零的从我身体里被带走,即使死去,也不要分开我和孩子……求你……” 沈余埋头在幕战北的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脖子。 她的手拉着他的手摁在她的肚子上,“孩子在踢你呢,你舍得杀死他吗?” 幕战北落泪。 人心都是肉做的,他怎么舍得杀死这个每天都和他说话的小宝贝。 “好……我们保孩子,也保大人,你们,我都要。” “贪心。” 沈余在幕战北的怀里落着泪微笑。 “贪心鬼,人太贪心的话,结果一定会什么都得不到哦。” 幕战北挑起沈余的下巴,给了她一记亲吻:“这不是贪心,是我在请求,请求老天惩罚我,也不要带走你和孩子……” …… 幕战北放弃了让沈余拿掉孩子的念头。 他和沈余说好了等孩子满八个月先做破腹产。 所有人都说他这是在冒险,但是幕战北只要看到沈余每天都能笑着醒来就好。 这天。 沈余忽然说要去看看沈雪雅。 天气阴阴冷冷,天空飘着毛毛细雨。 幕战北打着伞,沈余手里拿着方巾擦拭沈雪雅的遗像。 在沈雪雅的墓碑上,已经提前刻下了幕战北的名字。 沈余知道幕战北爱了沈雪雅一辈子。 生同衾死同穴。 这才是夫妻该有的样子。 沈余凝望着沈雪雅的遗像久久,其实幕战北不希望再带她来这里,因为他曾在这里伤害过她。 “雨大了,我们先回去吧。” 雨水淋到了沈余的手臂上,幕战北把伞全部打给她。 她现在就像个瓷娃娃,他不舍得让她再受一点伤。 沈余跟着幕战北回到车上。 空气有些静谧。 在回程的路上,沈余忽然静静地看着被雨水打湿的车前窗,轻轻地请求幕战北。 “幕先生,如果我熬不到生下孩子的那一天,请你不要把我和孩子葬在坟墓下,我不要孤零零的躺在冷冰冰的地下。” 不会有人来看她。 她更不愿死了还被囚禁在潮湿阴冷的地方。 幕战北的心毫无预警的狠狠扎痛。 她看到了他的名字刻在了雪雅的旁边。 因为生死他都会和雪雅在一起。 幕战北觉得自己仿佛又抛弃了沈余一次。 “你和孩子不会有事的。” 他总是这样说,沈余习惯了淡淡一笑:“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烧了,我喜欢海,骨灰就洒在大海里,你若想我了,就去看看大海。” 她并不是心痛幕战北生死都和姐姐相依不离。 他们原本就是一对。 她不求她能和幕战北生同衾死同穴。 活着的时候,能短暂的拥有他的疼惜,她就已经知足了。 其实小时候,她心漏病发的时候,她就想过,如果她死了,不需要坟墓—— 她害怕再被关在黑暗的地方。 这世上没有她的归属。 所以把骨灰撒在大海里,她就自由了…… 第三十九章:你若想我了,就去看看大海 沈余有时候午睡会睡很久。 幕战北坐在床边,一个人会发呆。 他不敢叫醒她,是怕再也叫不醒她。 沈余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男人的眼睛红红的。 老天让她再活一次,虽然给了她有限的生命,却让她体会了被人疼,被人需要的情感。 她还记得幕战北说过就是同情也不会给她。 但是……可怜也算一种感情吧…… 他至少是可怜她的,对不对? “幕先生,我们去海边,好不好。” 沈余说想去海滨城市,看看大海,幕战北刚好在临海的夏城的海边山坡上有一所别墅,“好啊,我开车。” 幕战北驱车带着沈余去了夏城。 沈余真的很喜欢大海。 站在草绿的山坡上,一望无际的大海就在脚下,海风温煦的吹着,这里真的太美了。 ”宝贝,你喜不喜欢这里?” 沈余摸摸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孩子像是也很喜欢这里,调皮地踢了她一下。 幕战北走过来,他的手臂绕上她的腰,现在,沈余已经很自然的会把头靠到他的肩膀上,她不再害怕他会厌恶的簇起眉头。 “幕先生,我喜欢这里,在孩子出生之前,我们都住在这里吧。” 她总是叫他幕先生。 仿佛在她和他之间划开一道屏障,幕战北不喜欢她再这样生疏的喊他,“好啊,不过你得改口叫我的名字,不是幕先生,叫我’战北’。” 沈余点点头。 但是略带淡紫色的唇张开,还是喊了他一声“幕先生。” 这丫头为什么就那么固执呢? “你不喊我的名字,其实是你心里一直都在怨我,对不对?” 沈余笑着摇头。 有时候幕战北觉得沈余也有调皮的时候,“不怨我为什么还这么生分的喊我?” 她想了想说:“因为这一世,你是姐姐的。” 男人心口一滞。 女孩儿仍旧笑得很调皮:“如果有来世,你再来找我……如果来世让我可以先遇到你,我才能问心无愧的,像这样亲密的喊你的名字。” 幕战北眼眶酸涩,一把抱紧沈余。 如果真的有来世,她愿意一辈子都依偎在他的怀里喊他战北……一定…… …… 和沈余在一起的每一天对幕战北来说都格外的珍贵。 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幕战北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医院打来告诉他,他们找到了和沈余匹配的心脏捐赠者。 “幕太太妊娠已经足七个月,现在做破腹产,孩子有七成的可能存活下来,移植心脏的手术不能再拖了,再拖幕太太手术成功的几率就只有三成。” 幕战北挂断电话,立刻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沈余。 却看到沈余在客厅里晕倒了。 幕战北冲过去将她抱了起来,沈余似乎恍惚了一下,看幕战北那么紧张,反倒是安慰他:“我没事,就是晕了一下下。” “沈余,我们去医院,院方找到了和你匹配的心脏,现在手术,孩子和你都会平安无事。” “真的……?” 沈余微微笑。 半小时后,幕战北怕夜里太冷,她会着凉,给她穿上了御寒的外套。 沈余因为肚子已经很大了,行走不便。 幕战北把她抱上了车。 沈余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看着幕战北驱车驶向槟城,夜路漫漫,她有些倦了,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忽然轻轻的问幕战北:“幕先生,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问过我,为什么喜欢在沙子上画画,被风一吹就散了?” 幕战北点点头,那个时候她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好久都没有说话。 沈余笑:“是因为留不住啊……” 幕战北心口猝然酸涩,沈余的人生,所有美好的东西,她都无力挽留。 所以她宁愿看着画完的画,被风吹走。 “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被风吹走。” 沈余笑了,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幕先生,那么孩子和我……就拜托你了……” …… 五年后 夏城的临海别墅边,四岁大的小男孩儿奔跑在草绿的山坡上,他嘴里喊着“妈咪,妈咪。” 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孩儿穿着白色连衣裙,逆光站在山坡上,她蹲下身,张开手臂,“宝贝,妈咪在这里……” 小男孩儿扑进女孩儿的怀里,母子两笑声烂漫。 山脚下的大海。 碧波荡漾。 纯蓝色的海水就像是沈余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