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环》 第一章 卖身 守护之翼大厦，王荼刚满头大汗的跑过来，正好看到季纷从里面出来，急忙问道，“卖了没？” 季纷抬起左手，袖口下滑，手腕上的蓝色金属手环在阳光下精致无比，灼灼生辉。 “卖了。”季纷平淡说道，仿佛他卖的只是件寻常物件，而不是他这辈子的自由。 “你……”王荼看看季纷，又看看那蓝色手环，欲言又止，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狠狠的一拳砸到自己胸口上。 “都怪我。”声音懊恼无比。 季纷摇摇头，右手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机械手环，感受着金属的冰凉，开口道，“荼哥，从小你就一直在帮我们，不欠我们什么，卖身这种事情自然该由我们自己承担。而且能早点成为械师，拥有可以自保的力量也是我一直希望的。” “自由这种东西和生命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季纷今年十一岁，和械师的规定觉醒年龄要差上一岁，也只有守护之翼这种大型集团才能私下弄到械环。 “荼哥你呢？成为械师了没有？”季纷转头问道。王荼今年十二岁，正是械师觉醒的最好年龄，他是知道荼哥今天要去觉醒，才来卖身的，不然过了今天，荼哥会自己前来卖身，替自己，为了辛儿。 听到季纷的话，王荼这才想到什么，沉闷憨厚的脸庞露出一丝憨笑，扬了扬右手，一只黄色的机械金属手环戴在腕上。 “不愧是荼哥。”季纷笑道。荼哥四肢修长，身体壮硕，将衣服撑起来的肌肉块块隆起，威慑力十足。从小就力大无比的他，同龄孩子中根本没有一合之将。曾经的他一人挑翻了一整条街，连当地的黑道都不敢轻易招惹，是齐安市有名的存在。 王荼挠着头，嘿嘿的傻笑着。 械师有两大分类，季纷的蓝色械环为念系械师，而王荼的黄色械环则是体系械师，两者不光是战斗方式，连力量源泉都不同。 念系械师觉醒的识海位于大脑，多是先天天赋，以精神力控制属性战斗。而体系械师中除了王荼这一类，多为后天锻炼而成，习练体术，锻炼身体，只有当身体强化到一定程度才能承受的了体系械师独有的气血之力，所以体系械师的资格测试多为体质测试，力量，速度，耐力一类的。 “是人物吗？”季纷问道。无论念系械师或者体系械师觉醒都分为两个种类，职业，人物。 王荼点点头，憨笑着道，“是人物，叫做不动明王。” “神话系列？”季纷诧异，没想到荼哥天赋这么好。 人物分神话人物和英雄人物，并不是说英雄人物械师天赋一定比神话人物械师差，但总体是这个趋势。 王荼继续傻笑。 “小纷，你觉醒的是人物还是职业？”王荼好奇问道。联邦所有人六岁的时候都要接受一次械师天赋检测，小纷当时就被检测出先天精神力高于常人，拥有念系械师资格，天赋想必不是一般的好。 “冥界阴司，虽然没听说过，但应该是神职、阴司中的一种。”季纷想着检测人员脸上惊诧的表情说道。 和人物一样，职业同样分两类，神职，和人职，阴司便是神职中的一个大类。 “职业啊……”王荼一下子沮丧了下来。职业比不过人物，不管是实力还是修炼天赋，都是械师界公认的。 王荼赶紧安慰道，“冥界阴司，我还没在网上看到过这种职业的记载，说不定是稀有职业，不比人物差。如果是只有你一个人的稀有职业，那和人物也没什么区别了。” 听到这话季纷一下子笑了，想着荼哥的神话人物，也没有跟他解释哪怕是稀有职业也比不过人物的原因，就这样站在王荼面前，静静的看着他。 良久，季纷深深鞠了一躬。 “荼哥，以后还得麻烦你站在我们前面。” ………… 拿着签了卖身契换来的一千万的季纷王荼二人，赶紧来到齐安市第一人民医院将手术费缴了。 看着手中的收费单，二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不动明王，不动明王，保佑小辛手术一定要成功啊，一定要成功。”王荼双手合十不停的摇晃着祈祷，态度诚恳而认真。 向自己人物祈祷是很多械师都会做的事，毕竟这些人物都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 正收起收费单的季纷听到这话笑了笑。 “荼哥，你要祈祷也要等到手术那天啊，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王荼憨厚的笑了笑，收起了合十的双手。 二人来到重症病房，推开房门，里面听到声音的女孩转过头来，是一张失了血色的清秀脸庞。 季辛，季纷的双胞胎妹妹，二人长得极像，因此同样脸色苍白清秀的季纷总是被误以为是女孩。 季纷走到病床前，坐在床头，拿起季辛冰凉的小手轻轻搓着，哈了一口气，说道，“手术费已经凑齐了，过几天你就可以接受手术，不用这么痛苦了。” 季辛乖乖的点了点头，她没有问钱是哪来的，哪怕那是一笔以季纷王荼二人的经济能力，绝对不可能拿得出来的一笔钱。 在季纷侧脸轻轻亲了一口，再在额头亲上一口，季辛看着那失了血色的纤薄嘴唇舔了舔嘴，正打算凑上去，却被一只手掌挡住了嘴。 看着哥哥微笑着摇摇头，季辛噘起了嘴，却没有继续撒娇，轻轻将头放在他肩膀上，感受着他的体温。 一旁的王荼看着两张靠在一起，同样苍白清秀的脸庞，握紧了拳头，好久才松开，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为什么这对孤儿都要被病痛折磨。 第二章 六大院名额 齐安市守护之翼大厦，这家公司的老板正坐在沙发上捧着杯咖啡细细的啜着。 这是个年轻人，年龄不过二十，有着一头披肩的墨绿色长发，狭长的双目里时不时闪过的波动表示他正在认真听着面前秘书的汇报，而不是神游。 “冥界阴司？确定不是阴司？” “不是。”身穿职业套装的李宓显得很是干练，迅速将觉醒检测的几项数据和冥界阴司的相片放在桌子上。相片上被黑色斗篷遮住全身的，正是季纷械师化的样子。 械师械师化后都有一副人物生前的装扮，职业则是类似工作服的样子，这被叫做械师套装。因此同职业械师械师化后套装都是一样的，而图片上的装扮显然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阴司职业。 “我们已经调用了总部的资料库，同样没有找到相匹配的械师套装，甚至一点冥界阴司的资料都没有。”李宓说着又将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 正是季纷的卖身契。 “冥界阴司……”男子修长的指节摩挲着光亮的瓷杯杯身，喃喃自语着，“稀有职业吗？” 仿佛忽然想到什么，男子目光飞速的扫过那张卖身契，开口问道，“我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天行院名额？” 李宓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罕见的愣了下，反应过来迅速应道，“是，只剩一个天行院名额了，老板……是要给他吗？” “恩，就是他了，人才不能浪费嘛，让我看看这个稀有职业到底罕不罕见。”男子嘴角扬起，扬起一个邪魅的弧度。 “毕竟……这可是要给我们干一辈子的员工呢。” ………… 联邦最强大的力量不是核弹原子弹，而是高阶械师，联邦最庞大的势力不是政府，而是培养械师的六大院，因此当季纷收到六大院中天行院的资格证书时，罕见的愣了愣。 看着那身上穿着守护之翼制服，给自己送资格证书的漂亮姐姐，季纷提出了疑问。 “对公司来说六大院名额不珍贵吗？” “当然不是。”内心吃惊于这孩子面对六大院资格证书时居然还能这么镇静，李宓表面不动声色，笑着回道。 “那为什么会给我？我对公司可还没有做出一丁点的贡献。”季纷微微皱眉，他不相信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李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让自己能够更清楚的把握面前这少年的眼神波动。 “因为老板能量大，分配的名额自然多，但齐安市并没有那么多年龄合适的优秀人才，而你和公司签订的是卖身契约，所以算是便宜你了。” 守护之翼是一家连锁了数百个城市的大型公司，上面的集团总部更是跨越了上百州，在整个联邦也是不可忽略的庞大势力，能弄到六大院的名额分给下面的子公司也不是不可能的。 季纷沉默了一会，点点头，才从李宓手中接过鲜红的资格证书。 打开证书，激活械环在扉页上扫了扫，留下独属于自己的械环印记。 李宓扫了眼证书上留下的械环印记便收回了目光，笑着鼓励道，“好好努力吧，等你以后爬上了公司高层，未必没有拿回卖身契的可能。”说完便离开了医院。 季纷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身回到病房。 正给季辛削苹果的王荼看到季纷憨厚一笑，待看到他手中的红色证书，惊讶道，“小纷你也拿到了六大院资格？！太好了，我就说你天赋这么高，怎么可能拿不到资格证书。” 听到这话，季纷目光闪了闪，开口问道，“我拿到的是天行院的，你呢？” “我拿到的也是天行院的。”说着王荼急忙从衣服内兜掏出一张红色证书，扉页右下角的印章盖得确实是天行院。 季纷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好笑。荼哥的演技还是那么差。 “荼哥你是什么时候去领的证书？” “领？没有去领啊。”王荼有些疑惑，挠挠后脑勺。 “成功觉醒械师后就有人过来给我送资格证书了，争着抢着都，六个人都快打起来了，我说回家和父母商量商量他们才肯放过我，还非要留下地址，可我们这些孤儿哪有家，就随便报了个地名，嘿嘿。”王荼得意的笑着。 六大院……争着抢着………… 季纷内心叹了口气。 躺在床上，接过王荼手中苹果一直在吃的季辛忽然开口唤道，“哥。” 季纷转过头去。 “我相信你是最棒的。” ………… “疑惑却不惊讶？”男子指节有节奏的击打着桌面，语气中有着淡淡的疑惑。 李宓点点头，她也吃惊那个才十一岁的少年，面对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六大院资格，却镇静的简直不像话。 男子笑了笑，“这才有意思嘛。” 以集团成立了数百年，涉及黑白两道庞大的资料库都没有记载的稀有职业，自然要与众不同一点。 “对了，老板。”李宓忽然想到什么。“那个少年身边有个同伴，是今年齐安市觉醒的械师中天赋最好的一位，叫做王荼，觉醒的是神话系列，不动明王，若只轮天赋的话在整个东华区都是名列前茅的。” 联邦分为六个大区，每区有上百州，每州多则七八十，少则二三十市，能在这么大的区域，这么多的械师中名列前茅，可见其天赋妖孽。 男子想罢叹了口气，“如果卖身的是他该多好啊。” “王荼？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就是挑翻齐中街的那个。”李宓提醒道。 男子“……” 狭长的双目忽然燃起火焰，男子手中的咖啡杯被直接捏碎，水渍溅了一身，却不管不问，一字一顿的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极其深刻的字眼。 “…王……荼！” 一旁的李宓错愕无比，不知道老板怎么突然发起火来。 没有人知道，在王荼一人挑翻齐中街时，无意间撞飞的一个路人甲，正是还在购物没来得及械师化的齐安市守护之翼总裁。 赵枫厌！ 第三章 两种名额 “陈老大，为什么那个王荼还活着？你们朱雀帮收钱不办事的吗！” “李老板，不是我们不办事，只是那个王荼以前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就棘手的很，现在成了械师了，更不用说了，我们也是拿他没办法啊。” “所以你们想白吞了我的钱？” “当然不是，我们会继续出手，但能不能成功就不好说了。” 啪！手机砸到墙上，被摔个粉碎。 “废物！”赵枫厌骂道。如果不是集团正值权利交替之时，他父亲身处漩涡中心，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人关注，他早就调动公司械师干掉那个小子了。 守护之翼之所以是这一带最大的保安公司，是因为自黑道发家，本身就是最大的黑道势力，自然没有人敢打他们生意的注意，如果不是现在不能被有心人抓住辫子，成为攻击父亲的借口，自己哪里用得着隐姓埋名的雇佣这些不入流的人出手。 赵枫厌越想越气，怒火愈盛，恨不得现在就亲手干掉王荼。 当看到地上粉碎的手机时，赵枫厌这才意识到什么，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怒火。 和父亲权利更替的事情相比，那个王荼简直不值一提，自己不能被怒火冲昏了头。等风波平息，父亲大权在握，以集团的实力自己自然可以随意处置他，对集团来说，一个械师，哪怕是天赋绝顶，也可以随意蹂躏，不怕他跳出手掌心。 听着电话里刺耳的电波声，朱雀帮副帮主陈离将电话拿离耳朵，苦笑一声。说起来他们朱雀帮才是最想干掉王荼的，没有之一，更别提有没有人出钱。 这王荼从小在一条商业街乞讨为生。因为商店生意火爆，人流量大，乞讨更加容易，所以几乎聚集了齐安市所有的孤儿，因此也被人笑称孤儿街。 后来朱雀帮开始接管这里收取保护费，觉得这些脏兮兮的乞丐实在妨碍生意，便打算将其全部驱逐出去，这本来也不算事，但那个王荼却借机将所有孤儿聚拢在一起，对抗他们朱雀帮。 然后，便是屡次交锋。 说是交锋，其实只是帮内成员一方面赶他们走而已，那些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小乞丐怎么可能是黑道混混们的对手，基本上连打都不敢打，可那个王荼却实力强劲，就算是帮内的打架老手也没有人能对付得了他，像根钉子似得扎在孤儿街，那些孤儿们才没有被彻底赶走。 后来因为一个孤儿到商店里乞讨，影响了人家生意，投诉到帮里，帮派收取了保护费自然要出手解决这类事情，谁知道那个成员出手重了点，将那个小乞丐给打死了。 然后……王荼便怒了。 独身一人来到朱雀帮掌管的最大街道，也是收利最多的街道，齐中街，在数百名朱雀帮成员的围攻下，硬生生将齐中街的所有商店都给拆了！ 王荼，一战成名！ 朱雀帮这才真正认识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憨厚的小乞丐所蕴有的强悍实力。 齐中街藏污纳垢，不少酒吧夜店涉及黄赌毒，是有名的销金窟。在齐中街被砸的时候朱雀帮根本不敢报警，甚至还要拦着得到消息赶来的警察，这也是为什么王荼到现在还能逍遥自在，没有被抓的原因。 想到这里陈离叹了口气，混黑道的被一个乞丐给逼成这样，朱雀帮早就成了其他帮派的笑料，好在那个小乞丐天赋异禀，被六大院同时录取，还免除学费，看来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齐安，到时候他们也这么不用憋屈了。 陈离拿着手机矗立良久。 忽然觉得帮派是不是该花巨资请一位械师了，没有械师的帮派终究上不了台面。 ………… 季纷这几天一直在医院里照料季辛，做手术前的调理，不过王荼打饭送水勤快的很，将要做的事都做完了，根本就不用他，只好坐在床头陪季辛聊天。 季辛对械师非常感兴趣，并且非常好学，在书本上学到的械师知识比季纷知道的还多。 不停玩弄着季纷的蓝色械环，季辛央求着要看季纷的械师套装。季纷觉得这是医院，不宜弄出动静，便摇头拒绝了。 季辛不高兴的噘嘴撇过头去，正好看到王荼忙碌的背影，灵气十足的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哥，你收到了天行院的资格证书？” “恩。问这个干嘛？”季纷开始给辛儿梳理秀发，梳子一梳到底，柔顺非常。 “那你知道六大院的资格证书其实都分两种的吗？”季辛偏头问道。 季纷愣了愣，“两种？为什么？” “为了应付那些实力强大，连六大院都不好轻易得罪的庞大势力。”季辛偏了偏头，将头发拢到一边可以让哥哥更好的梳理。 “而持这种资格证书的械师，到六大院报名是要再接受一次考核的，考核如果没通过话，万事皆休。” 季辛仰起头，趁哥哥思索的时候在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哥，不用想了，你拿的就是那种。” “另一种资格证书是像荼哥那样，在械师检测后直接被六大院导师亲自送到手上，他们的天赋让他们无需再接受考核，直接入院。” 季纷的目光投向王荼，原本在擦桌子的王荼被刚刚季辛的爆料给吸引过来，看向这边，此时正好与季纷对视。 王荼有些局促，有些不安，拿着抹布的手死死地扯着，天生神力的他刺啦一声就把抹布给扯烂。 季纷一下子笑了。 “荼哥，加油。” 那双眸子不染尘埃，没有羡慕，没有嫉妒，和辛儿在众多孤儿中显眼而独特，如同两块水晶，吸引着他慢慢靠近到这对兄妹身边。 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是被这双眸子看着他就觉得心情愉悦。 后来他才知道，这对兄妹的生命和他们的眸子一样，如水晶般脆弱。 王荼就这么站着，没反应，没吭声。 “哥，该加油的是你啊。”季辛笑着拆台。 “六大院每年的入学考试都不尽相同，但不难猜出是针对械师的控制力和修炼速度，毕竟械师之所以独特就是因为他们实力强大。” “所以哥，你应该和荼哥切磋切磋，只要你赢了他，那天行院考试基本上就没有多大问题了。” 季辛终于暴露了她的小九九，她一直想亲眼目睹械师战斗，正好哥和荼哥分属念系和体系两种战斗方式不同的械师体系，可以让她一饱眼福。 季纷瞥了她一眼，双胞胎的默契让他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心思。辛儿调皮的吐吐舌头，大眼汪汪的用一副企求的姿态望着他。 季纷再看了眼荼哥，王荼有些手足无措，手中的抹布已经被撕成碎片。 “荼哥，可以帮下忙吗？毕竟这样我考入天行院的成功率确实会提高很多。” 季纷开口道。 季辛扬起嘴角。 王荼连连摇手。 “这……这不行，我怎么能和你打……”王荼不同意，他知道季纷的身体，自己要是不小心砸中一拳，不用多，就一拳，恐怕季纷全身都要散架。 “荼~哥~~”季辛撒娇道，“只是切磋一下，熟悉一下械师套装和专属武器，不然哥哥考试真的很难过的。” 季纷嘴角微微上扬，这事成了，荼哥最受不了辛儿向他撒娇。 果不其然，王荼大脸通红的点点头，连连提醒，“只是切磋，只是切磋。” 二人离开医院，向医院后山走去。 虽然只是切磋，但医院的地方却是不够的，哪怕二人只是最低阶的一阶械师，但械师就是械师，械师化后的二人其实力直接突破了人类的极限。这也是为什么政府对联邦的掌控力还比不上素来有着象牙塔之称的学院，说到底，秩序是由强者制定的。 械师也是人，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有械师化后才有着非人的能力，没械师化的械师，如赵枫厌，如季纷，同样脆弱不堪。 第四章 渐冻肌与黑皮书 医院后山地方不大，季纷二人选了处偏僻的地方，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放置在不远处的枝干上，正对着二人。 躺在医院里的季辛看到手机里的画面，止不住的兴奋，正扭动着腰打算换个舒服点的姿势观看，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腰……也不能动了吗？” 看着洁白的被单下，自己与常人无异却从来不听指挥的下肢，季辛一时间有些出神。 “辛儿，能看到吗？辛儿？”手机里传来季纷的询问，季辛回过神来，连忙回应。 “能看到，能看到，你们开打吧。”笑嘻嘻的。 手机那头的季纷得到回复，便点了点头，站到与王荼相距百米的地方，这是念系械师的最佳安全距离，防止体系械师的突然爆发。 看到哥哥离开手机屏幕，季辛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让哥哥看到，我这个累赘当得已经够称职的了，不能再让哥哥担心。 ………… 后山的树林静谧而凉爽，时不时吹过一阵风，吹得人身心舒畅，树叶哗哗。初夏的知了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也不算烦人。王荼看着被树荫遮挡住的季纷，点了点头，双拳猛的握紧，右手械环骤然爆发黄光，扩散开来，将王荼笼罩其中。 当黄光逐渐缩小，附在王荼身上，便化作了械师套装，传说中不动明王的装扮。 赤裸的上身肌肉狰狞，块块隆起，只有一条斜帔披在左肩，下身穿着虎皮裙，赤脚着地，威风赫赫，一副寺庙里怒目金刚的样子。 另一头季纷识海波动，左手械环蓝光绽放，笼罩全身，当蓝光消散，除了一顶黑色斗篷外再看不到其他。 手机那头的季辛睁大了眼，盯着这两种风格迥异的械师套装好一会，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捂住肚子哈哈大笑，就差没打滚了。 “荼……荼哥的套装好奇葩，哈哈哈……哥哥的还算好，被一顶大斗篷遮了全身啥也看不见，可……可荼哥的……哈哈哈……” 季辛实在忍不住，再次仰天大笑。 ………… 看着王荼那奇异的装扮，斗篷底下的季纷嘴角也忍不住扬起。王荼自己也挠挠头憨笑两声。 体系械师的等阶指的是气血节点的数量，几处节点便是几阶械师。平日里体系械师要向节点中灌注气血，战斗时便以漩涡的形态将气血从节点中提出，流至全身。 在季纷的感知中，王荼下腹有一处褐金色的光团，气血正从中徐徐冒出，循着经脉遍布全身。 王荼手掌摊开，气血在掌心凝聚，化作一杆同样褐金色的四尺金刚杵。 “本命武器，降魔杵。”王荼的声音变得低沉厚重，嗡嗡直响，极有威严。 季纷这边，披着的黑色斗篷安静无比，仿佛没有动静，空气中却有着常人难以察觉的精神波动扩散开来，然后凝聚在一起。 斗篷下忽然伸出一只洁白纤瘦的手臂，掌心翻开，一本黑色封面的书籍静静躺在那里。 “本命武器，黑皮书。” ………… “什么黑皮书嘛，真是的，哥连名字都不会取。”季辛嘟着嘴不满道。“要我说，神职阴司一职掌管六界生老生死，这本书应该叫……应该叫……” 季辛一时间也想不出好名字，应该了半天也没有下文。看着手机屏幕里哥哥那一身诡异无比的装扮，突然脱口而出。 “生死簿！” ………… 拿书做武器？王荼习惯性的挠挠头。难道那纸是铁做的么？ 别说王荼不知道，就连季纷也不知道该怎么用书和人战斗。他打开书籍翻了翻纸张，是软的，和普通书本没什么区别。 难道用整本书砸过去？季纷一片茫然。 看着纸张干净的页面，季纷下意识将精神力附在书本上面，这是念系械师的习惯，遇到未知的事物都会先用精神力探索一番。 在精神力的笼罩下，纸张纤毫毕现，甚至连上面不明显的纹理都看的一清二楚，可依旧和普通书籍一样，没有任何异样。 黑色斗篷下季纷眼神黯淡了几分。 自古以来械师界就有本命为天命，武器决命运的说法。他的黑皮书若只是如此，显然是毫无用处的，在其他械师眼中，同样表明他也是毫无用处的。 可他不信，自己既然成为械师，自然就有成为械师的道理，若天命当真想让他成为一个废人，直接让他无法成为械师便可，用不着这样折腾。 季纷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倔强。正是这份倔强让他在父母双亡的情况下保持坚强，和无数孤儿拼抢食物活到现在。正是这份崛起让他将不能行走的妹妹养大至今，没受任何委屈，直至即将手术痊愈。 在父母双亡的时候他虽然难过，却并没有觉得天塌了，他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上，自然有来到这个世上的道理，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离开，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就如他现在所想的这般，自己既然成为械师，有了本命武器，自己便有了身为械师的责任，这武器便也有了它的责任，不会没有原因，就这么白白让他们成为械师，却一点责任都不用承担。 季纷抬起头，械师化后被斗篷遮住的脸第一次显露在阳光下，病态而苍白，但那双眸子却光华夺目，耀眼至极！ 王荼站在百米外没有动，他一向以哥哥的身份自居保护季家兄妹，在季纷状态明显不对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先行出手。但季纷突然的抬头，双目中的璀璨光芒让他惊愕无比，忍不住眯了眯眼。 “来吧，荼哥。”突兀的有声音传来，缥缈而阴冷，诡异的竟让王荼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季纷的声音。 王荼应了声，降魔杵刚刚举起，却看见季纷那空荡荡的掌心，忍不住出口问道。“你的本命武器？” “暂时没用。”季纷坦然回道。他不认为黑皮书代表自己没用的命运，只是暂时无法发挥而已。 王荼愣在原地，挠了挠头，又把金刚杵放下，双手猛的一握，金刚杵化作血气融进身体。 “小心了！”王荼大喝一声，以作提醒，节点漩涡加速旋转，血气源源不断的从中溢出，流淌全身。 脚掌在地上重重一踏，土屑纷飞，数百米对王荼来说不过几步的距离，转瞬即到，挥拳下砸。 季纷识海内精神波动，扩散开来瞬间笼罩全身，阴司的职业特征此时发挥出来。 阴司，居冥界，乃魂魄，无脚，飘荡而行。 季纷仿佛轻若无物，不加重力，脚尖轻轻一点便直接飞于空中，漂浮不下，堪堪避过到来的拳风。 第五章 琉璃骨与阴属性 与体系械师气血之力相对的，是念系械师的精神属性，属性与性格、职业息息相关，神职中阴司一类多为阴属性。 季纷如幽灵一般漂浮空中，迅速后退，王荼紧追不舍，大跨一步欺身而进，握拳如锤，举臂上撩。斗篷忽然掀开，黑色烟雾扑面而来，将猝不及防的王荼笼罩其中。 王荼双目微眯，不退反进，重拳砸进黑雾。他和季家兄妹不一样，他是从孤儿院里逃出来的，从小就没有父母。和其他孤儿拼抢食物多年，他深知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 拳头砸进黑雾，没有受力感，王荼站在原地，警惕的看向四周。浓浓的黑雾四处弥漫，景物一片模糊，季纷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王荼由衷的露出笑容。不愧是小纷，这么快就明白念系械师的战斗精髓。 王荼身体气血流动，保持一触即发的状态，预防四周随时的袭击。 忽然王荼神情一怔，气血涌进双腿，猛然爆发，像颗炮弹似得向黑雾外冲去，双拳不停挥舞，带起的拳风将四周黑雾驱散开来。 那黑雾居然可以侵蚀血气！王荼万万没想到。虽然他早就知晓阴司一职所具有的阴属性可以侵蚀血气，但不动明王身为佛家菩萨，气血中蕴含佛家气息，最为克制鬼怪，不可能被阴气侵蚀。 王荼想不通。 就在刚刚那短短的十几秒，他已经消散了三分之一的血气，他还从来不知道阴司的阴气居然这么恐怖，要其他阴司都是如此，那阴司一职恐怕是最为克制体系械师的职业了。 烟雾被直接破开，王荼双臂架挡，预想中的袭击并没有到来，季纷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 “小纷，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你应该趁机……” 王荼正打算提醒，话还没说完季纷直接打断。“我精神力消耗空了。” “通俗点说，我没蓝了。”季纷说着退出了械师化，械师套装化作蓝光进入大脑，补充刚刚消耗一空了的识海。 “怎么样？刚刚的阴气，侵蚀的效果还行么？”季纷问道。他的本命武器无法使用，技能只有到二阶才能激活，阴属性是他现在唯一的攻击手段了。 王荼猛点头，“岂止还行，简直彪悍，不动明王是克制你们阴司的佛家血气，刚刚一下子都被侵蚀了三分之一，如果换成其它械师，起码侵蚀超过一半！” 季纷点点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可我自己的精神力也消耗一空了，而且阴属性在没有技能的情况下，除了遮挡视线和侵蚀血气，也没有其它作用，这么看来，想进入天行院几乎是不可能的啊……” 王荼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的确如此。 “走吧。”季纷洒脱的说道，走到不远处将树枝上的手机揣进兜里。这点困难他还不放在心上。 王荼点点头，一身几乎全裸的奇葩装扮消失不见，换回了原来的样子，血气重回节点，化作漩涡徐徐的转着。 …… 医院里季辛盯着已经黑了屏的手机出着神。她没想到哥哥不光属性垃圾，连本命武器都废，这让她很是闷闷不乐。 自己的哥哥是最棒的，哪怕现在几乎没有战斗力，在同阶械师面前只有挨打的份，她还是坚信这一点。 这就像回到了从前，哥哥凭着那和自己一样天生弱渣的体质，照样能在众多孤儿中抢到食物，并且让整个孤儿街的孤儿都对他忌惮万分，无人敢惹。她对哥哥的信心强烈无比，并且永远坚信！ ………… 回到医院，季纷急忙向病房走去，他有些放心不下，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识海总是莫名波动，有种不安的感觉。 王荼紧跟着季纷，上了四楼，在拐角处一辆装药品的小推车忽然出现，王荼迅速伸手，正打算拉回季纷，却因为械师化前后两种不同的身体素质让他慢了一霎。 砰的一声，小推车撞到了季纷的左臂，推车的小护士说了声抱歉便打算离开，王荼却一下子冲了过来，冲护士大吼，“你不会慢点！” 王荼声音浑厚，震耳欲聋，这一吼整个医院都能听见，小护士直接怔在原地。 季纷在后面用右手扯了扯王荼衣角，轻轻摇了摇头，王荼这才想到什么，催促道，“赶紧上骨科看看。”伸出手想拉着季纷走快点，又有些不敢，粗壮的手臂就这样护在季纷四周，让本来就纤瘦的季纷显得更加瘦小。 小护士这才反应过来，委屈的解释道，“我刚刚推车很慢，撞得不重。” 王荼没搭理她，季纷回过头对她笑了笑，表示不用在意。 ………… 骨科，医生拿着季纷以前的病历袋，看着刚拍的片子，不禁啧啧出声。 “形有七色，状若琉璃，脆如玻璃，你得了这琉璃骨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可思议！” 季纷看着已经打上夹板绷带的左臂笑了笑，道，“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习惯了就好。” 医生打开病历袋，看着里面厚厚一叠纸张上密密麻麻的手术记录愣了愣。 这……这起码骨折了上万次啊！ 医生抬起头看着这个才十一岁的少年，眼睛里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佩。 这一句习惯了，抹去了多少伤痛。 ………… 待季纷二人走后，已经是正午，换班的医生看到桌上的病历好奇的问道，“李医生，这个琉璃骨是什么病？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换班的医生感到奇怪，这个琉璃骨一看就知道是骨科病，他在骨科当医生十几年，不至于连听都没听说过吧。 李医生看着那病历，眼神复杂。 “琉璃骨啊……简单点说就是骨头琉璃化，像玻璃一样脆弱，稍加重力，便一触即碎！” “呵，这可是天生享福的命。” 第六章 手术 王荼这几天很累，因为他要照顾两个病人，不能动的季辛和干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季纷。 好在今天季辛就要手术了，如果手术成功，他就能少照顾一个病人。 季纷坐在床头给季辛讲笑话，逗她开心，尽量减轻她的心理压力。季辛也很配合，知道两位哥哥在替她担心，笑得很是灿烂。 “哥，你的胳膊什么时候能好？”季辛问道。 季纷想了想，“大概还有四五天吧，我觉得现在就差不多了，只是需要疗养一段时间。”骨折的次数多了，他对自己的身体便非常了解，说是四五天就绝对不会超过这个时间。 季辛点点头，“还好，六大院考试还有两个星期，不会耽搁。” 季纷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几个护士走进了病房，说手术要开始了，给季辛换了吊瓶，里面掺了麻醉剂，没一会季辛便有些迷糊，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上手术中三个红字亮了起来，季纷二人坐在外面长椅上，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季辛的渐冻肌从小就有，是天生的，和季纷的琉璃骨一样。一开始是不会走路，季家父母并不在意，小孩子嘛，多过几年长大点自己就会了。 到了五岁，等已经骨折了上百次的季纷都学会了走路，季家父母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到医院检查后才知道不仅是儿子，连女儿也患有先天性疾病。 医生说的话仿佛晴天霹雳，直击头顶，季家父母觉得天都快塌了。 医生说，在医学史上这对双胞胎得的病有一个专用名词。 冰肌玉骨！ 呵，好讽刺。 然后，在回家的路上心怀愧疚和悲伤双重情绪的季父一个恍惚便与其他车辆相撞，季家父母撒手人寰，季氏兄妹从此成为孤儿。 季纷摇了摇脑袋，想将这些回忆给甩出去，可脑海中的印象却愈发清晰。他记事很早，季辛记不清的父母容貌，家庭住址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可他不想去想这些，因为那也包括了季家远亲的丑恶嘴脸。 季纷再摇摇脑袋，忽然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父母要将他的玩具给辛儿，自己不同意，便使劲摇头，摇的脖子咔嚓一声…… 啧啧，那可真是痛彻心扉。 季纷看着手术室，目光透过门扉落到里面正接受手术的妹妹身上，不知道自己若失去了她，会不会痛彻心扉，甚至更胜。 王荼沉默的坐在长椅上，揣在裤兜里的手紧握成拳头，指甲陷进掌心，鲜血染红布料。 ………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手术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二人齐齐转过头去，却只是一个护士。 护士离开了一会后回来，手里多了几袋血袋，血袋被她抱在怀里，用身体温热。 门扉慢慢关上，隔绝了二人的视线。 二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依旧继续沉默着。 没一会门扉再次打开，护士小跑着离开，等回来时怀里又抱了几个血袋，匆匆进了手术室。 这样的情况重复了四五次，王荼实在忍不住拉住了护士。 “护……护士，里面的情况……” 话还没说完，护士直接甩开他，骂了句起开，便再次向血库方向跑去。 王荼摸了摸鼻子，悻悻的坐回长椅。 看着他这副样子，季纷目光瞥向护士刚才离开的地方，嘴角不自觉扬起。 这算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吗。 ……… 手术室里，主刀医生看着刚进来的护士，皱眉问道，“小馨，外面刚才怎么回事？” 名叫小馨的护士吐了吐舌头，所幸因为口罩遮挡没有被看见。 “刚才一个病人家属太烦人了，我没忍住，所以…所以……”所以真是爽啊，谁叫他之前凶我，小馨内心暗自得意，握起了小拳头。 主刀医生瞪了她一眼，却没批评，将她手中的血袋挂到输液架上，说道，“手术完成了，去跟病人家属说一声，免得让他们担心。” 小馨点点头，摘下口罩，转身走了出去。 …… 手术室门口。 “手术完成了，病人一会出来，你们等会。”小馨说完便赶紧低着头匆匆离开。 王荼看着那护士，愣了好一会，还有些不相信的问道，“小纷，那，那是不是那天撞到你的那个护士？” 季纷忍着笑点点头。 ………… 深夜，医院一片寂静，麻醉剂药效过后的季辛悠悠醒来，摇了摇脑袋，记忆从脑海深处像雪花一样纷飞沓至。 身体忽然有些颤抖，季辛贝齿紧咬住下唇，忐忑的尝试着挪动着下肢。 感应虽然很微弱，但……终于有反应了！ 出生十四年，这是她第一次感应到双腿的存在！如何不高兴，如何不激动！ 喜极而泣，泪如雨下。 双胞胎之间独有的心灵感应，让趴在床沿睡觉的季纷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醒了过来。抬起头，看到辛儿捂着嘴，眼泪止不住的疯狂流下。 季纷猛地站起，张了张嘴，明明话就在嘴边，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 季辛睁开眼睛，泪眼婆娑，模糊不清的看着面前熟悉的人影，虽然没有问出口，但她却点了点头。 季纷猛地一把抱住辛儿，季辛也抱住季纷。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这对兄妹身上，虽然凄冷，却明暖人心。 床单上，星星点点。 第七章 出发，目标、天行院 康复训练中心，季辛扶着栏杆，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说是走有些勉强，应该说是挪。王荼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看护着，季纷则不敢离得太近，若是季辛一个没站稳正好摔倒在他身上，恐怕他又该骨折几处了。 这样的训练已经坚持四五天，从一开始的站立不稳，到现在的走路虽然摇晃，却依旧前行，让众人都看到了希望。 季辛咬着牙，忍住下肢的虚弱和痛楚，一步一步向前挪着，她第一次感觉疼痛是如此美好，曾经的空泛和无力她再也不想尝试。 若能四肢健全，谁愿满心痛苦卧病在床。 季纷看了下时间，走了过去，递过去一瓶水，道，“休息一下吧，过犹不及。” 季辛点点头，在王荼的搀扶下缓缓坐下，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哥，明天你们就要走了吧？去参加天行院考核。”季辛用脖子上的白毛巾边擦汗边问道。 季纷没有说话，辛儿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放的下心离开。 心有灵犀的季辛瞬间就明白了，笑了笑道，“我已经委托护士长帮我请了一个护士，叫李香馨，在你们不在的这段日子就由她暂时照顾我，所以，你们放心离开吧，不用担心。” 季纷没想到辛儿想得这么周到，而且这么快就将事情办好，他虽然也在网上请了一个月嫂，但到现在都还没确定下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快去快回，考核一结束就立马赶回来。”季纷点点头，同意道。 季辛仰头，再灌了一口水，笑了笑，扶着栏杆缓缓站起，继续训练。 ……… 等回到病房，季辛请的护士已经到了，正坐在床上等候。 看到季纷护士连忙站起，正打算向他点头问好，待看清季纷的脸时一脸错愕，忘了该说什么，目光连忙转向他身后，一副老天保佑，千万不要的模样。 看到护士季纷也愣了愣，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忍着笑的向她点点头，走到里面侧身瞅着门口。 果然，王荼脸上的表情比他要精彩多了。 季辛请来的护士，正是那个名叫小馨的小护士。说是小护士，其实已经十八岁了，比季纷王荼三人要大上个六七岁左右。 季辛看了看护士，又看了看王荼，小脑瓜子转啊转，好像明悟了什么，忽然一副了然的样子，看的季纷窃笑不已。 说起来二人并没有多大的矛盾，只不过是你吼过我，我骂过你，所以忽的一碰面，相互之间有些尴尬。两人都不是喜欢推责任骂架的主，于是大眼瞪小眼的干坐起来，偏偏季氏兄妹这一对腹黑的货，又没有去救场的意思，看好戏似得看着他们。 就这样病房里诡异的安静着，直到日落梢头，余晖洒进病房，铺了一层金光。直到不知道谁肚子忽然咕了一声，四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我，我肚子饿了，中午吃的有点少。”李香馨不好意思的说道，脸都有些红了。 季纷看着傻乎乎的不吭声的王荼摇了摇头，笑道，“那我们去食堂吧，接下来一段时间辛儿就要拜托你了，我和你讲一下注意事项。” 李香馨点点头，跟着季纷离开病房，四人向食堂走去。 …… 晚上，王荼在季纷的怂恿下于走廊拦住了李香馨，向他道歉。李香馨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有错，不用道歉。 道完歉，二人就这么面对面的沉默着，偏偏谁也没有离开。 “那，那个，小辛就拜托你了。”王荼有些结巴的开口道。 李香馨笑了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哎？王荼愣了愣，有些懵逼，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看着他一脸傻乎乎的样子，李香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啦，不逗你了，我会照顾好小辛的，我可是护士，照顾病人是我的天职，放心吧。”李香馨拍着被撑得鼓鼓囊囊的小胸脯说道，巧笑倩兮。 王荼愣愣的点点头，看着她转身离开，身后马尾辫一甩一甩。 ………… 次日，收拾好行李的季纷二人，反复叮咛了李香馨好一会，才放心不下的离开。 季辛趴在窗户上，看着楼下二人的身影挥了挥手，掏出手机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刚走出医院大门，正伸手打车的季纷口袋忽然振动了一下，掏出手机，一串从来没有保存却无比熟悉的手机号发过来一条短信。 欧尼酱，加油！盼你如愿得胜，凯旋而归。 季纷嘴角扬起，多日来因本命无用，属性废柴积攒的阴郁之气一扫而净，身心通畅。 或许自己未必能取得成功，但缩手缩脚太不像我，竭力全力便是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百分百的事，只要问心无愧，便足以聊生。 ………… 守护之翼大厦，总裁办公室。 赵枫厌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黑衣人，嘴角不自禁上扬，露出狰狞笑容。 公司的人虽然不能用，但我赵家身为天使集团第二大股东，怎么可能没培养些个死士。 所以，王荼 去死吧！ 第八章 东华府 东华府是东华区的首府，东华区下辖一百零八州，城市则达数千，每个城市都会出现几个能收到六大院资格证书的天才，当这些天才全部聚集到一个地方，那当真是天才如狗遍地走，一砖能拍仨妖孽。 季纷二人来到齐安市火车站，火车站有专门的接待人员，看到他们手中的六大院资格证书，连忙将他们请到贵宾室，连火车上的座位也从硬座换成了贵宾的专属房间。 季纷二人没有矫情，住在不会被人打扰的贵宾房里还可以趁机修炼，从齐安到东华起码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这还是不晚点的情况下，这么长的时间，季纷二人当然不能浪费，在考核前能提升一点是一点。 王荼半身赤裸的盘膝而坐，已经换上了不动明王的械师套装，气血在体内经脉缓缓流动，从节点漩涡出发，在体内各处游走一圈，再回到节点，漩涡又扩散了几分。 王荼的第一个节点漩涡已经充沛满盈，血气浓郁，即将灌输第二个节点漩涡。节点一向是灌输缓慢，等到初成漩涡雏形，而后的填充便简单许多，但像王荼这样只花了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便完成填充，依旧非常惊人。这也从侧面证实了不动明王的械师天赋，能够在整个东华区都名列前茅，自然不同凡响。 季纷在另一张床上，与王荼相对而坐，不过修炼姿势略有不同，一个是双手重叠腹部，抱守丹田，另一个则是双指枪击太阳穴，直指识海。 季纷的识海不停波动着，精神力像水中涟漪一圈一圈的向外扩散，临到极限边缘又一圈一圈的回拢，吸附着游离在空气中的神秘因子，识海内的水平线几乎不可察觉的略微上升。 二人的修炼方法大不相同，不过这是体系和念系械师的常规修炼方法，曾经也有人提出质疑，械师的修炼方法应该归而统一，不应该分为两派，不过因为没有更好的修炼方法最后只得罢终。 季纷枪指太阳穴的双手忽然放下，右手摊开，左手于其上一抹，蓝光闪烁，黑皮书浮现掌心。 不过因为季辛的抗议，黑皮书已经改名生死簿了，但季纷觉得这有些故意提高逼格，而自己偏偏又没有那般实力，所以他决定和其他械师交谈的时候缄默于口，绝口不提本命武器的名字。 左手捻住一张纸页，轻轻一撕，这张纸并没有缓缓飘落地面，而是在空中定住不动。季纷识海波动，精神力附于纸上，操控着在空中极速飞行，不停的在室内急转急停，练习自己精神力的灵活性。 季纷的精神力远远没有达到隔空控物的境界，但黑皮书是他的本命武器，本就是精神力所化，同为一体，轻若无物，才能做到如此境界。他也是有次修炼时，无意间发现黑皮书还有这种能力。虽然纸张还是柔软绕骨，没有半点杀伤力，但只要不让敌人探出虚实，就肯定要分神警惕，自己获胜的几率就会提高。 季纷睁开眼睛，看着在空中灵活迅速，不停转折的白色纸张，轻轻再撕下一张。 没有实力，就只能靠旁门左道了啊。 空中，两道白色光线不停飞折。 …… 等王荼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四五十张白色光线疯狂乱舞，虽然迅速，却从不相撞，让人眼花缭乱，同时又暗生警惕。 王荼目光凝视，这才看清空中极速飞行的白色光线是一页页纸张，他看向对面的另一张床，季纷因仰头露出斗篷的小脸正汗如雨下，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明显已经快到极限，却还在苦苦支撑。 这频临极限的最后关头，硬生生被季纷以极强的意识力延后了十分钟，这才终于崩溃，在空中极速飞行的纸张如同被打中七寸的蛇，身躯猛然一蜷，飘飘悠悠的落到地面。 “呼~呼~~”季纷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空气，让空瘪的肺部得到缓解，身体虽然劳累却很快恢复过来，但大脑的匮乏却无法填补。识海内的眩晕像一记记重拳，不停砸中头部，砸的季纷晕晕乎乎，无力可挡。识海是念系械师的能量源头，一旦透支，几乎致命。 意识紊乱，视线模糊，季纷直接晕了过去，械师化自动解除。 王荼迅速冲了过去，抱起季纷就冲出房门，向驾驶室跑去。 火车的列车长必须由械师担任，这是联邦的规定。不仅是火车，飞机、轮船都是如此。上车前季纷特意打听出这列火车的火车长是念系械师的消息，原来……是为了现在。 王荼懊恼无比，他虽然不算聪明，但也知道是因为有自己作比较，季纷才会如此自负，拼命如此。 内心愧疚和担心交织缠绕，王荼断然下了决心，做出决定。他就不信，凭自己二人，杀不进天行院！ ………… 列车长的回答让王荼放下了心，暂时松了口气。 正打算转身回房间时，列车长拍了拍王荼的肩膀，道，“我看过很多刻苦努力的天才，但拼命的还是第一次见，等他醒来告诉他，机会虽然转瞬即逝，但生命只有一次。” 王荼沉默着点点头，一句不吭的回到房间。 两天后，季纷悠悠醒来，没等王荼说话就忍着刺痛激活了械环，沉入识海修炼。 皮肤微微颤栗，那是被精神力扫过的反应，王荼看着被黑色斗篷包裹，露出身姿轮廓的季纷，叹了口气。 一个星期后，东华府到了。 作为东华区首府，联邦排名前四的大型城市，东华府的面积比一般的州都要大，齐安市放在这里只能算是一条道。 东华府有四纵八十二道，横贯其中，纵横交错，复杂无比。曾有人开车围着东华府绕行一圈，花了整整三个月！ 可见地广，可见城大！ 与占地面积相对应的，是东华府的人口数量与繁华程度，均是联邦顶尖层次，听说最里面的内环七道，其房价已经达到每平方米百万的价格！ 季纷愣了愣，“就是说我卖个身也只够买个大点的厕所咯？” 王荼摸着鼻子憨厚的笑着，季纷白了他一眼。 出了火车站，广场就有六大院的接待专车，不过……季纷没资格。 “只有被导师亲手给予资格证书的天才，才有资格被我们接待，走后门的，一边去！”对方如是说道。 季纷不恼不怒，连王荼也罕见的没有发火。二人姗姗的拐了个弯，进了地下地铁站。 身后负责接待的人员大喊道，“哎，那个大个子，你别走啊，你可以坐车。” 有地铁谁想坐车啊！谁不知道东华府车辆无数，百米三堵，有戏言笑称，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上了高架，我也上了高架。 这些戏言且不去谈，二人心中有数，虽然没有下次再来让校长来接这样不靠谱的想法，但还是憋了口气，只是这口气最后到底是惊雷，还是废气，谁也不曾得知。 二人来到天行道、天行街，这是以天行院为名的大道，同样也是西纵主道，只不过人们一提起这条道名都想笑，调侃似得问身边人天行道怎么能住那么多人。 二人随便找了间旅馆暂时住着，做着考核前最后的身体调整，等待着两天后开启的资格考核，也称…… 上天梯！ 第九章 放弃，与结伴而行 “滴嘟滴嘟……”季纷站在窗户旁，看着楼下闪烁着红蓝顶灯的警车呼啸而过。这已经是他两天内看到的第八次出警了，而且打架的双方都是才十二三岁的少年，这当然不算什么，但如果双方都是械师呢。 很显然，这些从世界各地赶来参加天行院考核的天才少年，脾气都冲的很，一言不合，就械师战斗。好在都是些一阶械师，虽然战斗力远超常人，但有限的很，对城市公物破坏不大。 最让季纷咂舌的是，这几起打架事故中，竟然出现了数名人物械师！ 啧啧，人物械师可是天才的标准配置，到了这里果真是多如狗，遍地走。 季纷不去想那么多，他没太多时间冒酸气。 这几天他一直在尝试着用精神力让纸张弯曲，变成其它形状，可惜效果都不怎么好。不过当几页纸张叠加一起，形成的撞击还是对眼睛等一些脆弱部位有所效果，但效果怎样，还要看实际情况。 两天时间眨眼而过，霸占了整个天行街，位于联邦顶端六大院之一的天行院，终于开学！ 无数莘莘学子一股脑的向校门口涌去，如果没有身穿奇异械师套装，和那不停闪烁着的血气属性，那和其它普通学校开学也没有太大区别。 王荼仗着天生神力，再加上械师化后体型巨化，就算护着季纷，在人群中也一样如鱼得水，无坚不摧。 周围吵吵闹闹，喧闹错杂的吵架声、叫骂声，让季纷深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这不是六大院的招生地段吗？这不是械师都想进的象牙塔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季纷不止一次的看见长相清秀，娇小可人的女孩子，尖着嗓子，歇斯底里的咒骂，那内容……噫！好污。 正在众人比肩叠踵，拥挤不堪的时候，一道红光不知从何处而来，渲染天空，铺满大地。 王荼忽然感觉到一股推力突然袭来，力大势沉，他双脚猛然发力，陷进地面，这才堪堪稳住身子，抵消冲击。但其他人并没有这般力气，纷纷后退，所有人都退出数米，并且相互之间都被红光隔开空隙，场面一下子清净了下来，不再拥挤。 “不成体统！”一个老人喝道，从他袖子里还袅袅不散的红光来看，显然刚才出手之人便是他。 “一个一个前来，若再有人拥挤，取消资格！”说完他便拂袖转身离去。 季纷这才看见天行院的大门。 前几天他觉得没必要，而到了考核这一天却因为人流如潮，众人遮挡，他的个子又不高，所以根本看不见，这让他很是气馁。 其实他们所在的招生地段，并不是天行院大门，但看这里立着的，上书天心刚健四个大字的白玉牌坊，恐怕这里离学院也不算太远。 因为众人都被退后数米，只有王荼和他护着的季纷留在原地，于是反倒成了最靠前的人。二人赶紧上前报名，递交了资格证书，然后正打算穿过白玉牌坊，进入学院的时候，招生导师却拦住了他们，准确的说，是拦住了王荼。 “你确定要今天报名？这算是放弃了。”导师疑惑的问道。 拿着能直接入学的资格证书，报名时间并没有限制，是可以延后几天前来报名的。但……除了今天。 因为今天是专门腾出，来招取类似季纷这种学生的时间，而在今天报名，是会被学院自动默认为“走后门”的存在，必须参加入学考核，上天梯。 王荼看了眼身边的季纷，点了点头。 “就今天。” 季纷本能的感觉不对，一把抓住王荼胳膊，问道，“放弃了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招生导师瞥了他一眼，叹道，“好好珍惜你男朋友吧，这样的痴情种子可不多。”说完便不再管他们，转身迎向下一个，或者说一波报名的学生。 而这边，被导师那句话雷的外焦里嫩的季纷，眨巴了眨巴眼睛。他虽然被当做女孩好几次了，可……可强行安了个男友的还是第一次。 一旁的王荼也满脸诡异，小心翼翼的瞥了季纷一眼，看他还没回过神来，像拎小孩一样，一把拎着就走，免得等会露馅。 被王荼一直拎到学院门口，进入被改成比赛场地的大型操场，季纷这才反应过来，眼神一瞪，王荼这才悻悻的将他放下。 脚一落地，季纷就恶狠狠瞪着王荼，不过那像季辛一样的清秀脸庞，能看到的只有娇嗔，没有一点威慑力。 “那个导师说你放弃了什么？说！” 王荼犹豫了一会，不过想到自己的资格证书已经递交，械环印记也被记录在案，就放心的将事情一干二净的给抖搂出来。 季纷一脸复杂的看着他，没有说话，良久，叹了口气。 “那你和我组队吧，老样子，你在前面。” 王荼憨厚的脸上露出笑容，重重的点点头。 ……… 天行院的考核是类似梯子一样，层层递进的淘汰模式，所以才有了上天梯这个名字。 上天梯一共分为两个阶段，互助、反杀。 互助为双人模式，获胜十场便可进入第二阶段，输家直接淘汰。但如果表现突出，被学院导师看中，则可使用手中的唯一名额，直接让其进入第二阶段。 而第二阶段反杀，则是单人模式，第一场的对手便是之前与你合作的伙伴。 六大院之所以能成为联邦最顶尖的势力，自然不会是真正的象牙塔。 但好在第二阶段每人都有一次复活机会。 其实闯过第一阶段，就已经可以进入天行院，成为一名普通学生了，第二阶段的目的则是为了看清个人实力、潜力，按照排名分配资源奖励罢了。 所以第二阶段，像王荼这类从全国各地挑选出来的真正天才，也会下场竞技角逐，层次与第一阶段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实际上资源奖励倒是其次，所有人都知道，第二阶段的作用是给你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让你能被学院导师看中，收为弟子，青眼相加。 对于学生，导师们可能会尽责教授，但对于弟子，则是完完全全毫无保留的倾力相授，这其中待遇可是天差地别。 季纷没想着能被导师选中，成为弟子，而对于王荼他也不担心，就算他们输了，若那些导师没有眼瞎的话，也会给予王荼直接进入第二阶段的名额，毕竟王荼不论是实力还是天赋，在这一届学员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而被给予名额，通常来说便是你被这位导师看中，选为弟子。 当然，前提是你不拒绝他。 第十章 强势的谣言，与危机！ 广阔的操场被白色线绳分割成数十个区域，这便是接下来的比赛场地。季纷仔细数过，共五十个，有这么多场地同时进行比赛，相信第一阶段很快就能结束。 操场西方的主席台上，竖着一面巨大的led显示屏，时不时有密密麻麻的对战信息滚动，季纷迅速在其中找到自己和王荼的对战信息。 七十四场；一阶体系械师王荼，一阶念系械师季纷vs一阶体系械师成功，一阶体系械师王旁 看着显示屏上的信息，季纷松了口气。对于他们来说，体系械师要比念系械师容易对付多了，这不光是因为王荼的强悍，也是因为身为念系的他，手段实在太少。 七十四场是第二批参赛人员，比较靠前，很快喇叭里就响起他们的编号，通知他们前往第十三场地参加考核，若时间超过十分钟则默认弃权。 二人急忙忙的向场地走去，在人群中杀出一条道来，像是海里的鱼，留下穿行的轨迹。 当二人来到参赛场地，对面已经站定两人。一个身材消瘦，笔直如枪，目光明亮锐利，另一个则肌肉隆起，身材高大，显然力气远超常人。 裁判打着手势向二人示意，季纷点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好，一步跨进场地，与对方正面相视，气势丝毫不落下风。忽然一片阴影挡住季纷，王荼站在季纷面前，高大的身影厚重如山，仿佛可以挡下一切危险。 对面成功与王旁对视一眼，瞬间将这个高大的，压迫力十足的对手列为第一解决目标。 随着一声口哨，三黄一蓝四团光芒瞬间亮起，身材消瘦的成功身披亮甲，手持长枪，再配上那张不丑的脸庞，当得上英俊二字。 王荼身后蓝光一闪，季纷的眼眸蒙上了一层精神力，清晰的看到对方腹部的白色气血节点，在加上那副亮眼的装扮，很容易就推断出对方的职业。 “神职，天职、天兵。” 季纷目光转向另一人，魁梧的王旁穿着黑色的古代士兵盔甲，手里拿着一柄短柄斧，分量不轻的样子。 季纷看到对方的气血节点是红色的，这是最正常的气血，也就是说对方的职业是人类。 “人职，军职、投斧手。小心他的投斧。” 王荼点点头，大步奔跑起来，赤裸的双脚重重踏在地上，速度徒然加快，仿佛奔跑的犀牛，不管面前什么障碍都能将其撞开，令人望而生怯。他的背上，一个黑色身影紧紧趴在上面。 看着对方迎面冲来，那越来越盛一往无前的气势，令王旁成功二人顿时色变，知道不能让其继续提升下去，不然在对方气势的压迫下，他们可能连一半的战力都发挥不出。 成功银枪一抖，绽出一朵漂亮的枪花，向着王荼冲了过去。王旁在身后掂了掂手中斧头的重量，几个垫步，血气自腹部节点疯狂涌上手臂，整个手臂青筋暴起，通体血红，自右上而下，甩出一道满月似得的弧线。短斧被猛的投掷出去，后发先至，超越成功，先与王荼猛然撞击。 王荼看着在空中带出一道血光的投斧，别说闪躲，连召唤降魔杵的意思都没有。金光涌上手臂，包裹右拳，直接一拳砸了上去，看着周围观众一阵惊呼。 铛！的一声，明明是肉拳，却传来金属碰撞声，投斧被直接磕飞，在成功惊愕的神情下，王荼大跨一步，直接上前，双拳握紧，如同大锤，当头砸下！ 气势压制，战意全无，精神被摄，成功产生了错觉，好似自己面对的是不可一世的战神，一切反抗都是徒劳，只勉强的抬起长枪，只感到一阵风压袭来，连呼吸都停了。 “成功出局。”随着裁判的一声判定，成功这才睁开眼，只见那双拳相握，如同巨锤一样的拳头就停留在他顶上三寸。 显然，对方手下留情了。 “还要打吗。”王荼看着赤手空拳的投斧手问道。虽然语气霸道，根本没有询问的意思，却偏偏让人觉得理所当然，仿佛那个人，本来就应该是这样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姿态。 王旁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第七十四场，王荼，季纷获胜。” 当裁判宣布获胜，一旁围观的众人这才意识到获胜的是两个人，那另外一个呢？ 再当他们看到，一直趴在王荼背后，那个纤瘦的黑色身影时，一阵无语。这算是继躺赢开创了一门新的赢法，趴赢吗？ ……… 一场场的战斗，一场场的获胜，每次都强势无比，毫无争议，王荼越发的引人瞩目。一到上场参赛时，周围必然聚集了无数学生导师观看，很多第二阶段才出场的天才少年都关注着这里，他们知道，这是个必定进入第二阶段，和他们争夺冠军的人物。 也有人疑惑于这样的人物为什么没有直接进入学院，还要参加第一阶段的考核？于是一个个不知从何处起的传言，便疯狂的传播开来。 “哎你知道吗？这个人，对，就场上这个不动明王，他是故意参加第一阶段考核，想让导师们关注他的。” “第一阶段没什么厉害人物，表现稍微出众点就能引起导师们的关注，啧啧，这算盘打得真好。” “听说他有直接进入学院的资格？” “你看他那个搭档，纯属打酱油的，这样才不会抢他风头，不然以他的实力会找不到好搭档，真阴险。”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人家也想找个靠山，能直接进学院呢。” “嘿！那可真是一丘之貉了。” ………… 谣言传的沸沸扬扬，有人不信，有人将信将疑，有人言之凿凿，还有人不屑。 身穿黑衣的断烟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裹着黄风衣的王忠面无表情，视线紧紧盯着场上那个魁梧的身影，将他的动作全部收于眼底。穿着红色休闲服，像火一样的女子呵了一声，不屑的道，“雕虫小技，难成大器。” 主席台上，天行院教导主任听着下面的声音，皱了皱眉头，侧头问旁边人，“需不需要制止，这批学生太不像话了。” 副校长王陆笑了笑，瞥了眼场上的褐金色身影，摇摇头，“若连这些谣言都能动摇心思，那这个不动明王不要也罢。” ……… 与备受关注的王荼相比，季纷则是显得那么不起眼，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打酱油凑人数的，而事实上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 没有实力，再怎么不甘否定也是无济于事。 看着王荼杀到对方面前，对方两个念系械师急忙投降，季纷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五天时间，五场比赛，二人全胜无败，已经向成功前进一半了。可与其说这是他们二人的成绩，不如说这是王荼一人的战果。季纷心态平和，不理会周围的鄙夷和嘲讽，安安然在裁判的宣告下享受胜利。 获胜之后，今天一天都没有二人什么事了，天行院的考核是一天一场，给参赛的学员们充足的恢复时间。季纷二人没有回旅馆，而是走到周围的空地上，观看其它职业，其它人物的战斗方式，多吸取点经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季纷站在人群里，看着场上的战斗，听着身边讨论战术的嘈杂声，一时间有些迷茫，好像忘记了什么，心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很静很静，静得仿佛可以听到另一个心跳声。 季辛！季纷头皮猛的炸开，身体开始颤栗，心脏都被压抑的停了几拍。 季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王荼在一旁焦急的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回齐安。”季纷突然说道。 王荼愣了愣，看着他冰冷平静的表情，心底蓦地一颤，没敢问为什么。 “那……那考核呢？” “你留在这里考核，我回去。”说完季纷也不解释，直接转身离开，连旅馆也没回。一个小时后来到东华首府机场，订了最快到齐安的机票。 候机厅里，季纷埋着头，十指插进头发，双眼通红，狰狞无比。 辛儿…… 一定不要出事！ 第十一章 折磨 陈留和戴眉二人感觉很没意思。他们接到任务赶过来的时候，目标人物已经走了，于是便转为暗中监视和目标人物关系匪浅的季辛。 他们监视这间病房已经好几天了，后来得知目标人物去参加天行院考核，起码需要大半个月才能够结束，而且表现及其优秀，就算回来身边也可能跟着天行院的师兄弟的时候，他们就无奈了。 是的，是师兄弟，而不是学长，也就是说，王荼的表现被东华府那边分公司的同僚们认为，必被天行院导师收为弟子！ 这可是个糟糕的消息。 这样等王荼回来，接病房里那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小丫头时，身边必定会跟着同导师的师兄。 天行院的老生，而且还是能被导师看上的天骄之辈，实力必定强横无比。他们以前不是没有接触过，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对六大院里出来的学生们，越发警惕。 那帮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家伙，一个个可不是绵羊，都是恶狼！ 陈留看着康复中心里正做训练的小丫头，一阵皱眉，“这任务开始棘手了啊。” 一开始他只是认为，要刺杀的只是个刚觉醒的新手械师，虽然天赋很高，但当天赋还没转化为实力，便算不上什么，没想到事情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我有个办法，可以让棘手的事情变得不棘手。”画着浓妆，一脸抚媚的戴眉从转角处转了过来，看着康复中心里的小丫头笑道，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办法？”陈留疑惑问道。 戴眉将食指竖在嘴唇，轻轻的嘘了一声。 “过几天就知道了。” ………… 季辛撑着拐杖做完今天的康复训练，旁边的李香馨连忙过来帮她擦汗，免得汗流进衣服里将其浸湿，然后笑着说道，“今天训练的不错，我看过不了几天你就能扔掉拐杖了。说不定等你哥他们回来，看到的就是一个俏丽袅婷，秀色可餐的健康少女了。” 季辛抿嘴笑了笑，脑海中也在幻想，当哥哥看到自己健健康康的站在机场迎接他时，会是什么表情。这样一想，突然又很有动力了呢。 季辛眼波流转，目光生辉，转过头朝着李香馨笑了笑。 “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 李香馨愣了下，刚想张嘴劝她不要操之过急之类的话语，却看到她眼眸中坚定的神色，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小心点。” …… 放下拐杖，季辛扶着旁边的扶手，慢慢的站直身体，双手渐渐松开，脱离扶手，晃悠悠的站立起来。 季辛转头向李香馨笑了笑，好像在说你看，我做到了。李香馨点点头，比她还紧张的注意着，生怕她摔倒了。 从扶手这头走到那头，普通人只需要十秒，季辛用了二十分钟，而且大汗淋漓，衣衫尽湿。 二人说不出的高兴，这算不了什么的小事，仅仅只是走路，却难倒了季辛十四年的时间。足足拖延了十四年才终于做到，怎能不高兴，怎能不激动。 正当二人激动的抱在一起，喜极而泣时，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二人。 “哎呀，真是让人激动的时刻呢，不介意我们打扰一下吧。” 一个穿着暴露，胸前白花花一片的妖媚女人从前门走了进来，妩媚的说道。 季辛从李香馨的胸口上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人皱了皱眉头，目光不经意的瞥了眼后门。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正缓缓的将门关上，没发出半点声音。 季辛抓着李香馨的手慢慢收紧，李香馨吃痛啊了一声。 “啊！对不起香馨姐，我不是故意的。” 季辛赶紧松开手，却因为太急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李香馨顾不得肩膀上的痛，赶紧蹲下问道，“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倒？” 季辛咬着嘴唇，倔强的摇摇头。 “没事，我能站起来。” 李香馨一看就知道她在逞强，按着她不让她起来，道，“别乱动，我背你去找医生。” 季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你还是叫医生过来吧……我腿动不了了。” 李香馨大吃一惊，“有这么严重！？那你等着，我去叫医生，记住，千万别乱动！” 季辛点点头，李香馨赶紧向外面跑去，出门时看了眼浓妆艳抹的黑衣女子，皱了皱眉头。她最讨厌这类女人了。 戴眉略带玩味的看着跑上楼的李香馨，没有阻拦，反正那不是自己二人的目标，不用在意。倒是这个才十四岁的女孩…… 若真是有意的话，那还真是可怕呢。 戴眉缓缓的将门关上。 ………… 陈留戴眉二人看着面色平淡，仿若无常的女孩，不禁挑了挑眉。 “还真是机敏过人的小妹妹，真不敢相信你才十四岁。”戴眉捂嘴笑道。陈留右手黄光一闪，瞬间包裹全身，当黄光褪去，只剩下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色夜行衣。 陈留右手黑光一闪，一柄漆黑无光的匕首显露出来。匕首在空中一挥，留下烟雾似得缥缈痕迹。 季辛忽然感觉周围一片寂静，外面走廊过道，操场公园的嘈杂走动声，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按下静音键。 季辛看着一身夜行衣的陈留，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道，“现在已经下班了，等医生赶到这里，起码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戴眉挑了挑眉，略感好奇的问道，“你难道不应该拖到那个时候吗？以你的聪慧应该不难，为什么反而告诉我们？” 季辛将目光转到戴眉身上，皱了皱眉。她和李香馨一样，不喜欢这种打扮。 “刚刚那个应该是技能吧？也就是说，你们两个最起码也是二阶械师。就算医生赶来又能怎样，不过是多一个送死的人而已。”季辛淡淡的开口道。 “哈哈哈哈……”戴眉捂嘴大笑起来，笑的都弯下了腰，她没想到会得到个如此出人意料的答案。陈留唯一显露在外的眼眸有些恍惚，仿佛想到了什么。 “还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呢。”戴眉立起身子，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 “这么说你让那个护士离开，也是一样的原因？” “不。”季辛摇摇头。“我让香馨姐离开，只是想知道你们的目标是谁。” “我和香馨姐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几天，还没有同时招惹过一个人，这样你们的目标只会是一个人。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护士，一个是刚刚恢复，还站不起来的残废，与其一起送死，还不如分开，这样起码有一线生机，免得被对方的私仇连累。” 季辛抬起小脸，直视着戴眉，“你说是还是不是。” 看着这张无惧无畏，敢直面询问敌人的清秀脸庞，戴眉眼神恍惚了一下，她知道这是在气势上被对方压制，精神碰撞输了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情况。 她一个经验丰富，执行过多次刺杀任务的三阶械师，被一个刚刚好起来的残废给压制了…… 戴眉忽然怒从心起，不知道从哪里冒起来的无名之火燃烧着全身，全身的细胞都在灼痛。 那不屑的眼神，那鄙夷的口气，那居高临下的态度！ 戴眉骤然出手，提膝弹腿，一脚踢了过去！ 碰的一声，季辛滚出几米，身上的肋骨断了数根。好在戴眉没有械师化，力气虽然比普通人要大上一些，但也极为有限。 季辛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忍着腹部以及胸口像是要散了架的疼痛，看着戴眉，看着她那怒火的神情，忽然转头问道，“我不记得和哥哥得罪过械师，还是二阶的强者，如果有所误会，还望能告知。” 陈留没想到小女孩会询问自己，一时愣神，就被一旁的戴眉抢了先。 “呵呵，想知道？我来告诉你。” “确实，你和你哥哥没有得罪过我们，但，谁让你们跟王荼走的那么近，又谁让那个笨蛋得罪我们少爷，所以，你死的活该！” “不！你不会死，起码在王荼赶回来之前。”戴眉嘴角拉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森凉而刻薄。 季辛释然的点点头。如果是荼哥，那也没办法啊，谁叫他们兄妹俩欠荼哥太多。 戴眉看着她不仅不惊不怒，不解释不辩驳，反而了然的点点头，心中怒火更是强盛。 “很好，我会让你知道得罪少爷的下场，哪怕是被牵连。” 说着戴眉从怀中掏出摄像机，将其打开，镜头对准季辛。 “听说你以前是个残废？连站都站不起来？” 戴眉眼光打量着季辛纤细笔直，充满美感的腿，舔了舔抹了殷红口红的嘴唇。 季辛脸色徒然大变，猛地抬起头看着戴眉，眼眸中瞳孔紧缩。 “那好不容易能站起来，开始走路，肯定特别珍惜吧。”戴眉笑道，声音越来越大，尖锐刺耳，最后变成仰天大笑。 “我最喜欢的就是将别人所珍视的东西给破坏掉，看着别人脸上浮现的绝望，一点一点，身心愉悦。” 戴眉身上黄光一闪，一身和陈留一样的黑色夜行衣穿着在身，周身黑光袅袅，升腾不散。 看着戴眉身上的异样，季辛神情微怔。 气血离体，三阶械师！ 低阶械师巅峰…… 戴眉狰狞的一步步走向季辛，看着季辛开始颤抖，脸上浮现害怕恐惧的表情，她越发兴奋。 对，就是这样，这比刚才故作平静的表情好看多了。 戴眉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抚摸着季辛的双腿，柔嫩而白皙，纤细秀美，实在是一双美腿，可惜啊…… 戴眉眼中狰狞一闪而过，双手猛然一扯！ 咔嚓！ “啊！！！”季辛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戴眉看着晕过去的季辛笑了笑。 没那么简单啊~~ 手中黑光聚集，化作雾箭刺入季辛体内，黑色气血顺经脉逆流而上，直达大脑，一头扎了进去。 季辛只感觉通体阴冷，像是跳进三九天的冰河里，猛地一哆嗦醒了过来。 看着醒过来的季辛，戴眉舔着嘴唇笑道，“我们继续。” ………… 第十二章 视频 坐在飞机上，季纷感觉心脏越来越痛，像是被一只大手握住，缓缓握紧，几近窒息。 “呼！~~”心脏的收束感忽然消失，季纷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坐旁边的男子看到他的异样，拍了拍季纷的背问道，“小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季纷瞥了他一眼，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在抬臂擦嘴角的时候袖子下滑，不小心将腕上的蓝色械环露了出来。 那男子看到械环瞳孔一缩，缓缓将手收了回来，再也一言不吭。 季纷靠在椅背上做着深呼吸，舒缓着胸腔内的压迫感，好久之后那种感觉才渐渐消失，可内心仿佛失去了什么似得，一下子空了，让季纷很是难受。 ……… 东华府，王荼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一人上场，凭一己之力击败对方，拿下第七场胜利。 主席台上，教导主任眉头紧皱。 “校长，这样不好吧，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小女孩是打酱油的，可这样实在是太明目张胆了。” 校长笑了笑，“有违反规定吗？” “……没有。” “那就不用管他。” 教导主任点了点头，看来考核后要增改校规了。 ……… 刚打完比赛的王荼，正站在空闲场地看着场上的比赛，拿着毛巾擦汗。 自从季纷走后，他明显感觉后面的比赛越来越难，对手越来越坚韧，连他有时候也要动真格的，虽然是一打二，但他不认为有什么奇怪的，反而感觉这样才有挑战性。 王荼侧头看着主席台东侧的观众台，天行院对可以直接进入学院的真正天才们已经开始招生了，那里便是他们观看的场地，也是他将来真正的对手。 聚集了联邦各地的天才，真是期待，不知道第二阶段会遇上什么样的对手。王荼目光坚毅，其内燃烧熊熊烈火。 忽然，叮铃铃铃的声音传来，是信息提示。王荼打开手机。 咦？！是小辛的邮件？ 王荼点开信封式的图标，触碰了一下小辛的名字，蹦出来的是一段视频，而且视频的封面还是小辛熟睡的样子。 真是可爱，王荼合上了下巴，擦了擦嘴，点开了视频。 视频一开头便是季辛恐惧的表情，她挣扎着反抗着，但在穿着黑衣的体系械师面前毫无用处。 最后画面定格，是一张双腿扭曲，被拧成麻花样的诡异形状，季辛没有昏迷，她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嘴角涎水拉成丝线，滴落在地板上，仿佛失去神志，懵懂无知。 王荼双手紧握成拳，眼眸通红，械环自动激活，完成械师化，褐金色的不动明王不再是威风凛凛，霸气绝伦，反而带着浓厚的煞气，杀意冲天！ 这股杀气太过浓厚，冲天而起，惊动了主席台上所有领导，一些感知敏锐的天才学生也有所感应，侧头望向王荼的方向。 “这股杀气太浓厚了，至少杀过上百人！” “何止上百，你看那血气都掺杂着红色。” “这是我们这一届的学生吗？赶紧告诉我名字，以后见了绕道走。” ……… 听着右侧的叽叽喳喳，教导主任方不出皱纹都像是凝固在额头上，他没想到这届新生中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危险的人物。 “副校长，王荼违反考核规则，他的考核成绩有待商议。” 陈沦像似没听到那特意点明的副校长三字，指着那冲天而起的血褐色气血笑道，“看，多么霸道的血气，多么浓郁的杀意。” 陈沦侧头看着方不出，那慈爱和善的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这不正是《修罗计划》最好的候选人吗。” 听到《修罗计划》，方不出猛然一怔，张了张嘴，却没有出音。他虽然是少数坚决抗议《修罗计划》的几人之一，但他实在不能违心的说王荼不合适。 看着那仿佛实质性的血褐光柱，就知道王荼的血气有多么浓厚，多么霸道。要知道血气离体是三阶械师才有的实力啊。 陈沦看着方不出反复变化，犹豫不决的神情，拍了怕他肩膀。 “不出啊，你在学院待了几十年了，是资格最老的一批教师，要多为学院想想啊。” 方不出想到曾经的学院，再想到现如今境界，像是被逼到悬崖边缘的情况，大厦将倾，几位校长董事长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有原因的，曾经六大院之首的天行院，已经落得个如此境界，再不做些改变，恐怕将会从六大院中就此除名。 只是……这实在有违反我心中的道义。 方不出内心天人交战，思绪纷杂，好久才深深叹了口气。 “过了这个坎，我会立即向董事会提议废除《修罗计划》！” 陈沦笑了笑，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便也不和他辩驳《修罗计划》存在的意义，以及计划成功后能否封存。 ……… 王荼冲天的血气缓缓降落，他这才知道季纷为什么会突然回去，连考核都弃之不顾。 他虽然知道双胞胎之间可能会罕见的有心灵感应，但因为季家兄妹从前一直没有表现过这方面的迹象，让他忽略了这个可能。 不过……还是晚了啊。 松开了双拳，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绿茵上，王荼想着赶回去的季纷，有些犹豫，害怕以小纷的体质会支撑不住，手指颤抖了几下，终于还是点到了屏幕，将视频发送了出去。 必须要让小纷知道，不然就是自投罗网。 ……… 看着空荡荡的康复中心，李香馨回想着之前的种种，虽然还是有很多疑惑，但也大致猜到了什么。脸色发白，嘴唇颤抖，身体直接软倒在门框上。 “喂！李护士你怎么了？”身后季辛的主治医生，赶忙将她扶起，视线越过李香馨，看到地上那一滩滩血迹，顿时一怔。 “来人啊！这里出事了！” ……… 一天后，刚下了飞机季纷就听到恢复信号的手机传来提示声，看到封面的辛儿面孔，季纷心中猛然悸动不安。 点开之后……… 季纷神情平淡，黑色瞳孔却如若凛冬缓缓凝固，结上了一层冰。他毫无异样的坐上开往齐安第一医院的出租车。 当季纷下车之后，出租车司机满头是汗，抱着膀子开始颤抖，牙齿哒哒哒的上下打颤，像是极冷的样子。 “妈的，大夏天的怎么这么冷，真是活见鬼了。” 司机抹掉额头上的冷汗，从后视镜里看了刚刚下车的乘客一眼，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像是忽略掉什么一样。 “哎？！我衣服怎么湿透了？” ………… 第十三章 陷阱 “怎么办？要告诉他吗？”挂了电话，陈留看着戴眉问道。就在刚刚，王荼打电话来说自己已经回到齐安市，询问见面地点。 虽然他们的目的就是将王荼引回齐安，可视频才刚发过去一天，这速度好像快了点。 戴眉嘴角上挑，邪魅而诱惑，“打个电话问一下刺风。”刺风是他们搭档，刚接了个任务，正在东华。 陈留点点头，拨出了电话，一分钟后…… “刺风说昨天下午王荼参加了东华的第八场考核，取得胜利。” 戴眉眼眸中红华流转，仿佛血液流动，显得既兴奋又妖异。 “呵呵，想钓鱼吗，这倒有趣，我倒想知道是鱼儿上了岸，还是会吞了饵！” “打电话过去，告诉王荼我们在城西青家村等他，一天之内不到，后果自负！” ………… “对，青家村，你……”王荼顿了顿，劝阻的话在口中缭绕回旋，终究还是说不出口，良久，叹了口气。 “小心点。” 季纷挂了电话，拎上早就买好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了一旁等候许久的出租车，直奔城外。 ……… 青家村位于齐安郊外十公里处，在一片茂密树林中间，村子里的人十几年前就搬进了城内，这里荒凉一片，破烂不堪。将拎着的东西放在外面，季纷走进小树林。 树林里树荫成片，凉风徐徐，树叶碧绿翠青，地面上时不时有粗大的根茎钻出黄土，像是虬筋的地龙。 围着村子小心翼翼绕了一圈，季纷并没有发现有人活动的痕迹，看来这里不是藏匿辛儿的地方，而是对方选择的战场。而且对方并没有提前到达，看来是知道了王荼没有回来。 王荼在齐安的身份只是个稍微能打的乞丐，人以群分，自然不会结识什么厉害的人物，他没有回来，也就是说没有东华来的棘手人物，那钓鱼的人，很有可能只是孤儿街的小乞丐。 这大概就是对方的想法。季纷眼神微眯，很好，这样想就对了。 将树林外的东西提了进来，季纷开始布置。那用以激怒引诱王荼回来的短小视频被他从中发现了一些东西。 比如辛儿歇斯底里的惨叫居然没有引来任何人，那可是医院的康复中心。比如那个女人是后来才械师化的。比如对方是爆发强，防御弱的人职、杀手。如果没有猜错，对方起码是二阶械师，而且至少两人。以自己的实力如果不做些布置，恐怕毫无胜算，无异于以卵击石。要知道对方可是拥有技能的二阶械师。 械师二阶才拥有技能，往上每阶激活一种。至于一阶没有技能的原因，大部分人认为，所有职业和人物械师的一阶技能都是召唤类的，用来召唤本命武器。虽然这个说法并不合理，但没有找到结果之前，人们也就姑且相信着。 季纷很快就做好布置，这是以前经常做的，虽然许久不做但依旧没有生疏。 接下来季纷在一间破烂的房屋里找了个防空洞，钻了进去，精神力四散开来，警惕着四周的动静，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这一等，便到了第二天。 就在季纷准备打电话让王荼试探一下对方的时候，有人来了！ 季纷迅速收回精神力，在他等阶没有对方高的情况下，很有可能被对方察觉，转而用阴气灌输体内，隐匿自身气血波动。 季纷将头探出洞口，看着窗外一根丝线上的树叶晃动了一下，便知道只有一人。 这种情况还留人看住辛儿，真够警惕的。 季纷握紧了手中的一米刚矛，将视线收回。 看来对方共有两人，不然不会只来一人。 季纷不再有任何动作，握了握手中刚矛，手指摩挲着矛尖，等候着出手的时机。说起来这根短矛说是刚矛，其实只有矛尖是精钢打造，其余地方都是白桦木，韧而轻便，不然以季纷琉璃骨的脆渣体质根本拿不动。 季纷忽然想到什么，阴气弥漫，灌输进白桦木的枪身之中，白色光滑的枪身变得黝黑而深沉，在阳光底下都没有半点光泽。 季纷想着王荼描述的侵蚀效果，眼眸寒光一闪，黑暗的防空洞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 陈留走进小树林，眼神警惕的扫描着四周。按照戴眉的话，今天代替王荼来的不会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毕竟王荼之前在齐安只是个乞丐，没有那个械师会自降身份与他结识。但他还是保持着刺客的天性，小心而谨慎。 进小树林大概四百米，陈留便看到依旧破弃的青家村。他和戴眉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藏匿过一段时间，不过时间已久，脑海里已经印象模糊，现在回到村子，乍一看到，沉旧的回忆忽然又涌了上来。 陈留深吸一口气，踏步进入村子。 村里依旧破烂而陈腐，或者说更腐朽了些。门口侧倒的石狮，掉漆的红门，废弃的拖拉机结上一层层蛛网，晶莹的白色丝线在空中随风飘荡，有的还串着几片树叶，一切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或许对方还没来？陈留觉得这不太可能，最有可能是对方隐藏了起来，不过人质在己方手里，他可不急。 青家村安静的日起日落，悠闲的风时不时吹过，让人身心舒畅，一点都没有僵持的味道。当日落西山，余晖洒满村子的时候，陈留知道自己失策了，或者说戴眉失策了。 他起身就要离开村子，向外面走去，刚靠近树林的时候，急促的破空声突兀响起，一直警惕着的陈留右腕黄光一闪，瞬间械师化。 右手黑光跳跃，匕首显现于形，在空中几次转折，留下淡淡黑烟，几根木矛便一分为二，跌落地上。 陈留唯一显露在外的眼眸异常明亮，像是两盏探照灯，扫视着村里村外。 “你不出来吗？还是说你其实不认识季辛，不担心她的死活。” 僵持良久，却没有半点动静，陈留忍不住开口道。 某间房屋里，刚缩回头的季纷不屑一笑，转而陷入沉思。 不是杀手，穿着同样的夜行衣，应该是人职、刺客。刺客重隐匿、偷袭，爆发力强，如同鬼魅，某方面讲比杀手还要难对付些。 黑暗的防空洞里，季纷明亮的双目接连闪烁，思绪变幻。 忽然从兜里掏出一袋粉末洒在屋里，黄色粉末在空中纷纷扬扬，转眼落到地面，和黄土混为一体，难以察觉。 “原本是给她的，现在……就便宜你了。” ……… 看着又重新陷入寂静的村庄，陈留目光一闪，身形飘忽不定，如同鬼魅般迅速冲进树林。 半个小时后，陈留回来了，带着着满身的泥土，一脚的动物粪便，以及几处伤口，甚至连套装都破烂了几处。 刺客的夜行衣只有隐匿效果，没有丝毫防御能力。 陈留只想骂一句，谢特！ 右手匕首一挥，黑光如烟弥漫村庄，整个村子陷入一片寂静之中。陈留身形融入烟雾之中，探索着村里村外，每个角落。 非要把那个家伙找出来，然后给碎尸万段！ 第十四章 此仇不报，此火不熄！ 陈留的二阶技能是一个范围性的消音领域，但当他将范围缩小到，仅包含自己的时候，便成了所有刺客都想要的神技。 在村里迅速奔行，所有声音都被二阶技能全部吸收，村庄里一片安静，仿佛还像从前一样，是个温柔慵懒的黄昏，却没想一场刺杀正在进行。 陈留的身形虽然快速，但飘忽不定，周身总是笼罩着道道黑烟混淆视线，让人无法判定。 体内气血迅速流转，试图感应出对方的气血波动，但毫无反应。陈留不禁眼神微眯，他不信有人能逃得出他的探查，起码普通人绝无可能，这是身为职业刺客械师的骄傲。 轻轻推开一扇满是灰尘的轴转木门，门扇上灰尘洒洒而下，生锈了的门轴传来咯吱的声音，陈留小心翼翼。忽然嘣的一声，门扉上传来绳索崩开的声音，陈留不假思索，迅速后退。三根木矛从其内射出，破碎木门，迅速逼近陈留，紧紧咬住。 有了木门阻碍的时间，陈留不紧不慌的挥手三次，锋利的匕首将木矛从中切开，毫无毛刺。正待危险解除，陈留刚有放松的时候，身后的那间房，房门轰然破碎，一根门柱如同巨弩，凶猛的撞了过来！ 陈留的精神虽然放松，但常年在生死中游走的身体本能却是消弭不掉的。只见腰躯猛然一扭，身体一侧，门柱堪堪从面门剐蹭而过，将面前的房屋直接撞塌，变成一片废墟。 陈留看着那跟他腰一样粗的门柱，脸上青红不定。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树林里半个小时都没出去，还那么狼狈的原因。 虽然这些陷阱他都能一一破掉，但布置陷阱的人实在太过了解人性，将他的心理摸得一清二楚，总能找到漏洞所在，补上一刀，这让他有种被玩弄鼓掌间的感觉。 这很不爽。 陈留沉着面色，继续搜索下一个房间。 青家村是个落户不足百家的小型村落，房屋也都是平房单间，很快就搜查完毕。陈留皱着眉头看着已经被夜晚蒙上一层黑布的村庄，一阵思索，忽然猛的想到什么。 村长家有一个防空洞！ 现在的村庄城镇有防空洞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几乎村村都有，都是联邦前的产物，救活了不少人，老一代的不想拆，后辈们自然也懒得费那功夫，所以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找到了目标，陈留行动迅速，看到那破烂的房屋时，内心难免有些起伏，未曾注意脚下，便直接冲了进去。突兀踩到一张金属片虽然有所疑惑，却也未曾刻意闪躲，谁知金属片两端猛然弹起，尖锐的齿形锯片直接刺进血肉，死死咬住脚踝不放。 陈留差点就大声叫了出来，好在他以强悍的意志力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是一个简易型的捕兽夹，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也正是如此，捕兽夹的咬合速度提升了三倍不止，才在陈留的本能反应过来之前便发挥了作用。 捕兽夹咬合，扯动一端绳索，房屋突然塌陷，一块巨大石头轰然砸下！ 陈留左脚受伤，右脚气血爆发，重重一跺地，迅速闪向一旁。房屋脆弱的玻璃突然破碎，十几根木矛射进屋内，正当面门。 陈留牙齿紧咬，他气血刚刚爆发，脚尖触地，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状态。来不及思索对方为何机会把握的这么准确，右手匕首瞬间亮起，挥出一道扇形光弧，将木矛纷纷击落。 正是他的三阶技能，落木斩！ 落木斩是陈留的最强技能，消耗自然也大，他大口呼吸着屋内的空气，不知名的黄色光点进入鼻腔，顺着呼吸进入体内正疯狂旋转的节点漩涡，被气血推送到身体各处。气血在经脉内迅速流走，靠近点甚至都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 正当陈留警惕周围情况时，体内气血流动忽然一滞，节点漩涡仿佛灌入泥浆，旋转速度慢慢停了下来。 陈留大吃一惊，正打算感应体内情况，一根黑色矛尖突然从胸前穿了出来！ 被黑色斗篷笼罩全身的季纷漂浮在空中，眼眸寒光一闪，黑色阴属性汹涌的灌输进枪身，再灌进陈留体内。 陈留匕首猛的向后一挥，却被早有预料的季纷轻易避开，他右脚一踏，正打算追击，体内却猛然空虚无力，直接跪倒在地。 陈留挣扎着想要起来，可被阴气腐蚀五脏六腑的他，若不是气血支撑，早已死去，怎么可能还有行动的能力。 陈留突然咳出黑色血液，紧接着鼻腔、耳孔、双眼接连有黑色血液溢出，那是被阴气侵蚀了的，化为液体的器官。 “原…原来……也是械师……” 陈留断断续续的吐出最后一句话，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便再也不会挣扎，安静的躺在地上。 季纷静静的看着他的尸体慢慢化为黑水，渗入地底，和这浓郁的黑夜融为一体。 “接下来……该你了……” 季纷语气轻飘淡然，但脑海中那不停回放的视频，将辛儿腿骨一根根掰断的黑衣女子，让他眼中陡然燃起红色火焰。 火焰汹涌，杀意滔天。 此仇不报，此火不熄！ 第十五章 赌 “喂，陈留，怎么这么晚？钓鱼的人杀了没？”看着来电显示，戴眉接通电话问道。 电话对面没有传来回答，只有一声声绵长的呼吸，安静而悠长，仿佛可以一直延续到亘古。戴眉眉头紧皱，将电话拿离耳朵，看了下屏幕，确实是陈留的手机号，那么…… “你是谁？！” 电话对面仿佛没有想到这边的反应这么大，连忙挂了电话，传来急促的忙音声。 “啪！”戴眉直接将手机摔到墙上，事情脱离掌控，她完全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陈留居然被对方杀死，至少也被抓住，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黄光瞬间亮起，包裹全身，戴眉迅速冲出房门，忽然又旋风一般卷了回来，冲进里屋，一掌将季辛砍晕，再次冲了出去。 漆黑的夜晚中，戴眉像只利箭直插城西青家村。 她所在的地方同样处于郊外，只不过位于城北，离青家村虽然并不算远，但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也需要四五个小时。 戴眉速度极快，在树林中横冲直撞，手中一把无锋长剑来回劈砍，将一切拦路的树木砍的粉碎，木屑四飞。 作为杀手戴眉潜行技术远比不上陈留，杀手和刺客的职业需求虽然大致相当，但能力却是天差地远，与陈留的一击不中立即遁走相比，戴眉更擅长正面拼杀，人越多对她越有利，因此她的身体素质比陈留要好的多。 挟带着怒火戴眉一路奔行，从城北直接杀到城西，虽然耗费了不少气力，但胜在速度够快。 看着寂静的青家村，戴眉内心有些忐忑。她之所以直接械师化，不稀耗费体力也要尽快赶过来，就是陈留对她至关重要，不是普通搭档那么简单。 她毫不掩藏的直接冲进树林，来到青家村前。在有季辛做人质的情况下，她不信对方敢动自己。 气血节点在体内加速旋转，戴眉并没有察觉到村内有生物的存在，看来对方已经走了。 没有直接转身离去，戴眉在村里探查了会，看到那些已经触发了的陷阱，便明白了许多。她还故意触发了几个被陈留侥幸逃过的陷阱，了解到威力和作用。 果然很精妙，威力也比寻常陷阱大上许多，在陈留轻敌大意之下，还真有可能得逞。 戴眉想着破解陷阱的方法，走进了气血波动余存最大的房屋。 “咦！？气血粘合剂！”戴眉惊讶道，伸手在地上一抹，将地面上的黄色粉末粘到手上，放在鼻端下仔细嗅了嗅。 “还真是，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能买得起气血粘合剂，估计不是孤儿街的那帮小乞丐。” 戴眉视线在屋内仔细扫了扫，这大概就是陈留和对方最后交手的地方，气血余波太盛，到现在都没有散去的意思。 忽然在地上发现了一部手机，陈留的手机。她打开一看，一条已经编辑好了的短信，显示在屏幕上。 明天中午十二点，祁南咖啡馆，互换人质。 呵！有意思。 戴眉嘴角挑起。 看来陈留没死，不过对方既然敢互换人质，那就看看，他有什么资本。 ………… 祁南咖啡馆在一处小巷内，偏僻、安静，古色古调，平常来这里的人并不算少，但今天是周末，店内便显得空旷了些。 戴眉要了个包厢，将肩上的麻袋放在一旁，随手在单上一指，便点了杯咖啡。 过了一会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戴眉捧在掌心轻轻抿了一口，随意扫了眼街道对面的警察厅，目光满是不屑。 这就是你互换人质的信心吗，如果是这样，那我还真是高看你了。 械师基本上都不会去当警察，就算加入联邦，加入政府，他们也大都选择进入部队。在用实力说话的军队，强大的械师们升迁普遍容易些。所以联邦的警察很少有械师的存在，他们除了对平民有些作用之外，基本上一无是处。 等墙壁上的挂钟轻轻响了十二声，戴眉目光转向门口那个刚好进来的清秀少年。 “还真是准时呢。” 季纷并不言语，犹自坐到沙发上。 “你应该是季辛的哥哥，季纷吧？怪不得敢来钓鱼。不过我很好奇的是，视频刚发过去一天，你是怎么从东华回到齐安的？”看着那和被自己绑架的少女一模一样的面孔，戴眉好奇的问道。 戴眉话刚说完，脚下的麻袋便忽然动了几下，季纷眉头皱了皱，他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抱有莫名的敌意。 季纷平视着戴眉，突然想到什么，瞳孔一缩，猛地转头看向麻袋。 “呵呵，真是个聪明的小孩，和你妹妹一样，不愧是双胞胎。”戴眉掩嘴轻笑，她很喜欢对方的这个表情，那是惊恐、愤怒、悲痛、自责等几种情绪混合在一起的绝佳表情。 陈留失手被抓的愤怒消散多了。 季纷将视线强拉回来，直视着戴眉，他知道若自己稍有异动，对方绝对会毫不留情。 看着面前少年那快压抑不住怒火的表情，戴眉愈发舒畅了，不过还好，她还记得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要的人呢？”戴眉搅动着手里的咖啡，看着两手空空的季纷问道。 季纷深吸了一口气，眼眸微垂，等再次睁开时，其内怒火已经消失，转而替之的是一层冰封的湖面。 “先放我们走，你才能知道同伴的所在。” “你在跟我谈条件？”戴眉狭长的双眼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像是即将扑杀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 季纷立直了腰背，将双肘撑在桌子上，“青家村我留下的痕迹太多，你也知道我的胜利只是侥幸，这种侥幸无法复制，所以……我只能赌一把，看一下在你心中，是两个和任务并没有太大关联的诱饵重要，还是同伴重要。” “我的妹妹，我是丢弃不掉的，那么你的同伴，你能否丢弃？” 看着面前淡定自如，不卑不亢的少年，戴眉眼前恍惚又出现那个精神压制，问她“是还是不是”的少女，而且两张面孔又是如此相像，几乎没有半点不同。 无名的怒火瞬间冲上大脑，戴眉几乎有一种在公众场合，当着众人的面，将季纷复制他妹妹的经历。好在脑海中还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着她，才没有彻底失去理智。 戴眉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不少，才后知后觉的发觉那是陈留的声音。 “好，我同意，不过你需要留下械环印记。” 械环印记拥有定位功能，若季纷欺骗她也能立即知晓他的方位。 季纷点点头，伸出了左手，轻轻触了下戴眉右腕的械环，两只械环同时亮起微弱光芒，互相留下印记。 “印记设置是十六分钟，十五分钟后你会得到答案，前去查看，如果我欺骗了你，你拥有我一分钟的定位追杀时间。” 一分钟吗？戴眉回想着面前少年的资料，想着那脆如玻璃的琉璃骨，再加上脚下这个不能走路的残废。点了点头。 解开麻袋口，看着里面嘴被脏布堵住，双手反绑一起，双腿直接麻花似得扭曲到身后的辛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被装在麻袋里，季纷眼眸里的冰层瞬间破碎，化为滔天怒火，凶猛燃烧。 没有将辛儿抱出来，季纷直接提着麻袋离开咖啡馆，招了辆出租车迅速离开。 一直盯着他动作的戴眉，嘴角渐渐上扬，笑容邪魅而诱惑。 第十六章 小手段 “辛儿，如果一天后我没回来……你拿这个手机给荼哥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出租车上，季纷将一部新手机塞进季辛手里，说道。 听到哥哥的话，季辛身体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会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空洞的双眸波动了几下，瞬间湿润。 “乖。”季纷揉了揉辛儿的头，在额头上轻轻一吻。 “一定要听话。” …… 一分钟后，两辆出租车在路上交汇，停了几秒，又各自向着相反的方向去了。而这稍微的停顿，在地图上是看不出来的。 季纷做的出租车直接朝齐安最北方驶去。 看着械环投影出来的电子地图，上面那个始终不动的红色光点，季纷眼眸微眯。他其实耍了个小手段，定位时间十六分钟，戴眉会在第十五分钟得到答案，但要去答案上给的地址，确认陈留是否真的在那里，还需要十分钟的时间，而那个时候，定位早已消失，他也趁着这段时间鸿飞冥冥，不见踪影。 季纷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大厦，内心起伏不定。 若自己实力强大，何需东躲西藏，若自己实力强大，谁人敢拿我做诱饵，说到底还是自己实力不济，才会让辛儿遭受这无妄之灾。 我要让这种事情，再没有下一次！ ……… 十五分钟后，一个服务员走进房间，说有人在这寄放了一个盒子，托店家代为赠送。 戴眉打开盒子，里面放了张白色纸条，纸条上写着一座大厦的地下室。 看了眼械环投影地图上的光点位置，处于齐安北方郊区，戴眉不屑一笑，结账转身离去。 十分钟后，戴眉从纸条上写的地下室出来，脸部青筋暴起，狰狞无比。 居然没有！ 居然没有！ 陈留……陈留！！！ 戴眉疯一般的打开械环，可械环上早没有了季纷的定位地点，戴眉再打开手机，手机地图上一个光点正一闪一闪…… ……… 齐安市南区街道，本应该在城北郊区的季纷居然出现在这里。 换了件连帽上衣的季纷，用兜帽将自己遮住，口罩、眼镜一件不差，他现在正打算找个去处。辛儿那里暂时是不能去的，需要渡过两天危险期，在大街上晃荡也有些不靠谱，他要给自己暂时找个藏身之地，最好是不需要身份证的那种。 逛了一会季纷来到一家网吧门口，打算进去开个包厢，虽说网吧未成年不能上网，但总有些为牟利不遵守法律规定，比如面前的这家绿色网吧，就是如此。 开了台机子，季纷坐在电脑前有些迷糊，这还是他第一次进网吧，虽然见别人用过电脑，但这账号密码怎么破？纸条上只有一串数字啊，难道既是账号又是密码？ 季纷正有点迷糊，忽然精神之海泛起涟漪，并且越加剧烈，短短几秒湖面就已经开始掀起波澜。 季纷不敢迟疑，拔腿就跑，迅速离开网吧，在附近找了条阴暗的小巷钻了进去。 几分钟后，戴眉冲到这里，全副武装的她将网吧众人吓了一跳。 “这里有没有十一岁的小孩？”将无锋长剑往柜台上重重一拍，网管心脏都跟着颤了几下，用颤颤巍巍的手指，指向网吧的一角，那里，十几个十一二岁的未成年正胆战心惊的看着这边，生怕是自己父母找来了。 “混蛋！”戴眉怒骂一声，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光点正在向西移去，迅速离开网吧，追了过去。 网吧内，众人松了口气。 “这是谁父母啊？” “谁知道，不过真牛掰，械师化来网吧抓人。” “这要被逮到肯定脱一层皮。” “啧啧！” 众未成年相互看了一眼，内心难免还有些余悸，连忙收拾书包离开网吧，回了家去。 ……… 在小巷内快步行走，季纷不是不想跑，只是他的脆渣体质承担不起。 季纷时不时回头，看看是否有人追了过来，忽然，一道黑色身影突然出现在身后拐角处，季纷内心一跳，左手瞬间亮起蓝光，将自己包裹。 械师，冥界阴司。 看到面前全身被黑色斗篷笼罩，悬浮在空中的身影，戴眉嘴角渐渐咧开，眼眸中的怒火猛地跳跃起来。 终于找到了！ 黑色斗篷下，季纷眼神惊诧无比。怎么这么快！？这才几分钟对方就找到了自己，从自己给的地址直奔这里，恐怕也就这么长时间吧。 季纷内心一动，用精神力在自己身上仔细扫描。 果然，找到了一枚微型追踪器。 混蛋！季纷拿着追踪器，狠狠的一捏，咔嚓一声……手指折了。 默默的将追踪器扔到一旁，季纷眼神平淡的看着对方。 看着对方找出来追踪器，扔到一旁，戴眉狰狞一笑，双手握住长刀，红色气血猛地灌输进去，将刀身渲染的殷红璀璨。 戴眉大跨一步，迅速上前，刀身提起，狠厉劈下。 季纷精神一动，身形后退，右手一挥，七条黑色阴气自袖中迅速窜出，宛如七条毒蛇狠狠的咬在长刀之上。 呲呲声响起，接连不断，像是冰水浇在火炉上，戴眉不管不顾，身形贴近，长刀凶猛挥舞。 前进总比后退要快，而且季纷身在空中，虽然灵活，速度却远不及爆发凶猛的体系械师。无奈之下季纷左手摊开，蓝光跳跃之中，黑皮书显现翻页。 数十张白色纸张突然出现在空中，仿佛有意识一般在周身缭绕，急速飞行，寻找着自身的防御漏洞，戴眉眉头皱起。这就是陈留失手的原因吗？果然棘手。 有着这些纸张在周围飞行，戴眉果然警惕许多，关键是速度太快，她不会相信没有一点攻击力。季纷缓缓吐了口气。 看着悬浮在空中不动的季纷，戴眉手腕微不可查的微微下压，突然红光爆闪，一道红色刀芒脱刃而出，击飞途中的数张纸片，斩向季纷！ 季纷虽然一直提防，但一阶和三阶的差距此时显现出来，刀芒的速度快的他几乎反应不过来，本能的一侧身，肩膀顿时火辣辣的，还是被蹭到了些许。 戴眉看着那被二阶技能斩出来的一条路，脚掌猛地一跺，气血在脚心凝聚的一个小型漩涡猛然炸开，地面砖石破裂，直接出现在季纷面前。 她根本没有想过凭刀芒一招击杀季纷，只想斩开空中看似危险的纸张，开出一条路来，就像这样，当体系械师进到念系械师面前，基本上胜负已定。 刀柄在掌心旋转，戴眉反手握刀，刀身红光浓郁，光芒爆闪，瞬间一分为三。 两大技能连接，戴眉要一次定胜负！ 后撤已然来不及，季纷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三阶械师，拥有两大技能，实力差距太大，任凭他如何化解，也是必死之局，可偏偏季纷就是那种临死关头，不要命也要咬你一口的性格。 手持着黑皮书挡在身前，识海内精神波动，所有纸张迅速调回，阻拦在二人之间，阴气疯狂喷发，涌向戴眉。这些举动虽然根本不可能挡下刀芒，甚至不会给戴眉带来多大麻烦，但没有人想死，在临死关头挣扎一下，是将死之人的权利。 季纷看着刀锋逼近，眼眸通红，龇目欲裂。黑皮书纸张一触即溃，虽然脆弱无比，却没有崩散，被反弹而回，撞进后续的阴气之中。 季纷眼睁睁的看着阴气慢慢消失，哪怕临死关头也忍不住惊疑诧异。 怎……怎么会………阴气居然被纸张吸收了！？ 没等季纷想出个所以然来，戴眉已然逼至眼前，锋利的刀锋劈飞一张吸收了阴气的纸张，发出了一声“铿”的，如同金属碰撞的声音，季纷瞳孔猛地一缩。 金属……阴气……纸张……… 仿佛醍醐醒脑，季纷瞬间明白了什么，右手一挥，五十余张纸片迅速聚拢，在季纷面前团成一面仿佛脆弱无比，一碰即破的纸盾。 戴眉满是怒火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屑，垂死挣扎吗，之前的碰击早已证明，这些纸张只是普通的纸片而已，只能迷惑他人，并无多大作用。 戴眉体内气血再次喷发，灌输进无锋长刀之中，技能三段斩在空中画出三道殷红弧线，凶猛的斩到纸盾之上！ 碰的一声，纸盾如期而碎，可三段斩也后续无力，如烟花般消散在空气之中。 怎……怎么可能……… 戴眉不敢相信，那只是普通的纸片而已，怎么会挡的下自己的三段斩。对面的季纷趁机飞速后退，拉开距离，眼眸中充满惊喜。 他也没想到居然能挡下对方的三阶技能，已经做好了全身骨折的准备，没想到…… 寒光在双眸之中一闪而过，季纷看着面前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女子，脑海中又回想起视频中的画面。 没有实力自然选择隐忍，可如果有了可能，哪怕只是十分之一的几率，也要拼上一把！ 右手缓缓抬起，纸张仿佛收到吸引，纷纷聚拢过来，在掌心旋转。季纷眼眸冰冷无光，手掌重重下压，带着破空的呼啸，边缘泛起金属般的冰冷光芒，纸张……激射而出！ 第十七章 激战 原本柔软的纸张变得锋利无比，坚硬如铁，再加上恐怖的飞行速度，和令人眼花缭乱的数量，戴眉大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纸张吗？这不就是普通的植物纤维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对方只是一阶械师，不应该有技能才对。 长刀在周身翻转，不停将急速而来的纸张击飞，可五十余张的数量足以让戴眉忙不过来，没一会身上就多了数道伤口。 戴眉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自己会被耗死，当机立断，手中长刀红光一闪，再次分出两道刀芒，破开笼罩周身，密密麻麻的纸张，踏步向前，直逼季纷。 看着对方迅速逼近，季纷不慌不忙，身形后飘，右手一拉，纸张迅速回拢，五十张纸片化作五十块刀片，在戴眉周身飞速盘旋，逼得戴眉不得不出手先将纸片击飞。 这些纸张笼罩全身，咽喉、眼睛等要害部位更是多加关照，由不得她无动于衷，戴眉咬牙切齿，体内三处节点漩涡同时喷发，汹涌的气血之力遍布全身，速度暴增，瞬间脱离纸刀的笼罩范围之内。 季纷右手一挥，袖口钻出五道阴气之蛇，直扑戴眉。 戴眉不闪不避，红色刀锋直斩而去，蛇形阴气瞬间破碎。 虽然直接斩碎阴气需要耗费比阴气更多的气血之力，很不划算，但戴眉身为三阶械师，自然不惧和季纷比拼消耗。 黑色斗篷下的季纷缓缓抬起头，眼眸寒光一闪，伸手一招，如刀纸片回拢归来。 戴眉瞬间明白了，阴气的阻碍只是给纸刀提供回归时间。 戴眉咬牙切齿，你以为有纸刀护身，就可以安然无恙了吗，我就不信，我三阶械师还拼不过你一个连技能都没有的一阶械师！ 气血漩涡一滞，突得猛然爆发开来，三处节点的气血之力全部汹涌灌进无锋长刀之中。 刀如饮血，气贯长虹！ 戴眉大跨一步，举刀过头，悍然砍下！ 看着对方身上血气之力突然暴增，季纷眼眸一凝，全身阴气喷薄而出，尽数被纸张吸纳，纤白的纸张愈发白皙光亮，折射天上阳光。 季纷手掌轻轻一推，纸片如刀，疾射而出，疯狂的与长刀碰撞。 纸片被磕飞，在空中迂回一圈，再次疾射与刀锋相撞。五十余张纸片就这样反反复复，周而复始，无数次撞飞在刀锋之上。虽然纸片很弱，虽然攻击力不足，但在无数次无尽止的碰撞之下，长刀刀锋慢慢不再锋锐逼人，不再势不可挡。 消耗战，悄然打响。 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引来不少居住周围的街坊邻里，一看到这一幕迅速缩了回去，生怕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季纷紧咬着下唇，汗水从额头上缓缓下滑，渗透身上衣衫，强忍着识海内的空虚，身体却微不可查的摇晃了一下。 一直注意她的戴眉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不顾气血漩涡即将枯竭，再次喷发，长刀一颤，直接将纸片悉数震飞，迅速逼近季纷。 看着季纷脸上惊慌无措的表情，戴眉眼眸发光，兴奋无比，长刀低鸣，在身后低拖前行，斜劈上斩。 眼见刀光亮起，季纷慌乱的表情忽然消失，右手在早已打开的黑皮书上一抹，一页白纸出现掌心。 黑皮书忽然消散，化作最后的精神力回归识海，再转化成阴气灌输进白纸之中，季纷中指抵在白纸一端，屈指暴弹，指骨直接崩碎！ 白纸化作一道白光瞬间射出，在戴眉惊恐的神情中，与刀光擦肩而过，在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线，射向远方。 戴眉表情凝固，身上的械师套装、本命武器闪烁了几次，忽然消弭不见，体内的节点漩涡直接崩散，化作虚无，身体却余力未竭的撞到季纷身上，偏偏季纷此时也无力闪躲，从空中被撞了下来，摔倒在地。 感应到身上尸体的呼吸直接停止，季纷松了口气，看着蔚蓝的蓝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活着，真好。 ………… 好长时间之后，季纷才缓解了一些身体上的疲劳，脑袋内也没有那么晕了，双手撑着地面，刚想坐起，背部却一阵剧烈疼痛，原来戴眉临死前的一扑，摔断了他好几根骨头。 试着推了推身上的尸体，却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动，季纷有些哭笑不得，活的自己都干掉了，死的却难住自己了。 他仰躺着看着天空，真有种不想起来的冲动，不过刚刚的战斗动静不小，被很多人察觉到了，警察应该很快就会赶来，自己必须赶紧离开。 季纷用双肘撑起上身，慢慢从戴眉的尸体下爬了出来，扶着小巷的墙壁，一步一步的离开了现场。 ……… 齐安市第一医院，李香馨手里抓着手机，坐立不安的看着手机屏幕。 他没有回短信，恐怕是我答应的事没做到，他反感我了。 李香馨抓了抓头发。 这也怪我，说好了会照顾好小辛，关键时候却反被人家照顾，自己还想当人家姐姐呢，哪有这样当姐姐的。 李香馨愁眉苦脸，从一开始刚见面的时候，他对我印象就不好，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他肯定恨死我了。 希望小辛不要有事，希望小辛不要有事……… 正当李香馨默默祈祷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李香馨一愣，赶紧看向手机屏幕。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 李香馨抱着侥幸的心理打开看了看。 “是小纷！” “他出事了！” 抓起一旁的衣服，李香馨直接跑了出去，走廊上一个相熟的病人看着她急匆匆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 “李护士要出去吗？今天不值班了？” “呀！忘了。”李香馨一拍脑袋，又转了回去。 ……… 十分钟后，李香馨出现在一个黑暗的小巷里，她按照短信的提示左拐右拐，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堆放垃圾的角落里，看到地上躺着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纷！你怎么回事？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她摇了摇季纷，却发现已经昏迷了过去。 李香馨咬咬牙，将其背了起来，向巷道外走去。 ………… 第十八章 重回东华府 次日早晨，季纷缓缓醒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床头一片粉红的饰物，温暖而女孩气。 这就是所谓的闺房吗？季纷趴在床上，试着动了下身子，背后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浑身无力，只好安静的趴着不动。 没一会李香馨走了进来，看到季纷睁着眼睛，连忙将手中的热粥放到一旁，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又有些踟蹰，扭捏的站在一旁。 “香馨姐，能帮我把辛儿接过来吗？”季纷忽然转头说道。 李香馨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猛地点头。 “可以可以，小辛在哪？我现在就去接。” 季纷将昨天就已经提前准备好，安置辛儿的地方告诉李香馨，看着她风一般的跑出去，再看着近在咫尺，却吃不到的早粥，一阵无语。 让她去真的靠谱吗？ ……… 半个小时后，李香馨推着重新坐上轮椅的季辛，来到季纷面前。 看着自家哥哥的样子，季辛瞬间泪崩了，哽咽着唤了声哥，便再也说不下去。 季纷笑着摸了摸季辛的头，正打算安慰她几句，却正好被季辛看到右手那断了的三根指头，于是哭得更狠了。 季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么解释。 ……… 几分钟后，听完解释的季辛笑的快喘不过来气，不知道自家哥哥怎么这么蠢，居然捏个追踪器都能将自己捏骨折。 季辛坐在轮椅上，抱着季纷的胳膊，笑道，“哥，以后你肯定是个受，体质决定，你改变不了的。” 季纷没好气的拍了拍辛儿的头，“反正能欺负你就成，谁让我是你哥。” “嗯。”季辛乖巧的点点头，“谁让你是我哥呢………” ……… 一天后，季纷季辛坐上飞往东华府的飞机。买票的时候李香馨犹豫不决，踟蹰了许久，终于咬着牙也给自己买了张机票，心里一直碎碎念，只是去取得原谅而已，只是取得原谅而已，等那家伙原谅自己，自己就可以违心无愧的工作了，嗯，对，就是这样。 没一会李香馨接到电话，是护士长打来的。 “李香馨，你还想不想干啦！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李香馨张了张嘴。 “林姐，我……我现在请假行不行？” ……… 东华府，接到电话的王荼松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但知道那个毛手毛脚的护士也要来后，却皱起了眉头。 齐安守护之翼大厦，赵枫厌看着手里的资料，有些不敢相信。 “你是说他们连王荼的面都没见到？” “是，原本准备好的诱饵却引来了我们公司内部的员工，连王荼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杀死。” 李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显得有些激动，虽然现在有些不合时宜，但老板让自己调查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显然是将自己当成了心腹，真正被信任的人，这可和总裁秘书是不一样的概念。 赵枫厌没注意她的小心思，手指不停击打在桌面的文件上，看着张片上的青涩面孔，眼睛微微发亮。 “觉醒不足一月，以一阶械师实力强杀两名身手不俗的三阶杀手，这冥界阴司还真是个不错的职业，看来自己没投资错啊。” 虽然和那讨厌的王荼有着不浅的交情，但这都不算事，以后他就会知道，朋友只是个名词而已，像是货架上的商品，是可以买卖的。 “是啊，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有着琉璃骨那种弱渣体质，居然这么厉害，还是老板慧眼识人，签下了他的卖身契。” 李宓恰到事宜的拍了个马屁。赵枫厌微笑着接受了。 时隔一个多月，齐中街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不会过于愤怒，自认为被蚂蚁踩了一脚，不用太过在意，只要等到时机合适，想碾死他只是随手的事，既然对方有幸逃过了一劫，那自己便不在穷追不舍，免得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坏了老头子的事。 赵枫厌点了点文件上那个清秀的像女孩的头像，转头对赵宓说道，“给他提供帮助，我要他迅速成长起来。” “什么级别的？” “最高级别。” ………… 两天后，一架飞机降落东华首府机场，早已等候多时的王荼赶紧迎了过去，从李香馨手中接过季辛的轮椅，和季纷的医用推车，然后径直离开，气的李香馨在后面嘟起了嘴，跺了跺脚。 将季纷和季辛小心翼翼的推进保姆车里，王荼转过来看着身后正在生闷气的李香馨，眼眸微眯。 李香馨浑身一冷，像是本能察觉到被猛兽盯上了的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王荼就这样看着李香馨，毫不掩饰自己的警惕和敌意。李香馨手足无措的退后两步，双手在胸前连连摇摆，想要开口解释一下，但看到王荼那冰冷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荼哥，跟我讲一下考核的事吧。”车厢内，传来季纷的声音。 王荼收回了目光，转身向车厢走去。 “呼~~”李香馨松了口气，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没怪罪、没责问，只是冰冷的看着自己，但就是这样压力才大，根本无法开口辩解什么。 李香馨有些气馁，自己千里迢迢跑来，不是让你瞪的，可确实是自己没完成答应别人的事。虽然季纷季辛兄妹什么都没说，但看他们身上的伤势，就知道经历了什么，如果自己能尽责一点，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特别是小辛，她可是刚能站起来走路，就又回到只能靠轮椅的境界，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大条，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糟糕。 李香馨咬了咬下唇。 必须要取得原谅，和他们受到的伤害相比，一点冷漠算不了什么。 想着就厚着脸皮钻进车厢，不理会王荼那毫不掩饰，一直扫视的目光。 司机看所有人都上了车，关上了车厢，发动车子，向着西纵主道，天行道驶去。 ………… 第十九章 理所应当的事情 “第一阶段考核已经结束，十场全胜，到二阶段考核中间有五天的休息时间。”王荼在车厢内向季纷讲述着考核的结果。 季纷点点头。 “第一考核通过，我们已经进入了天行院，所以……小纷，你伤得这么重，第二阶段是可以放弃的。”看着他背上的伤势，王荼不免有些担心他逞强，他了解他的性格。 季纷笑了笑，“等到时候看一下伤势吧，如果不可为，我不会勉强。” “也好。”王荼放下了心。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但起码不会犯倔。 一段时间后保姆车到达天行院第一附属医院缓缓停下，众人从中走了出来，季纷季辛被送往早已预定好的病床，开始接受治疗。 王荼虽然对李香馨看不顺眼，但还是让她跟着。起码人家是护士，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在他参加第二阶段考核的时候，能帮忙照顾一下季家兄妹，不然以季纷他们的情况，若身边没有一个能照顾的人的话，恐怕会麻烦许多。 接下来众人开始跑东跑西，在各个科室来回穿梭，两场手术的时间也很快被订了下来，明天和后天。 兄妹俩被错开，正好可以为彼此担心。季纷季辛相视一笑。 一天后，季辛手术结束，结果很糟糕，折断的骨骼虽然可以恢复，但腿部经脉淤存的外来黑色气血却阻碍着气血流通，如同不将其打通，恐怕这辈子都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黑色气血具有很强的粘合性，紧紧黏在静脉壁管上，想要不伤害经脉而冲开的方法只有两种，一是季辛自己成为体系械师，靠自身气血冲开筋脉，二是高价请一位九阶高阶械师出手，不论体系念系都可以。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沉默了。九阶械师可是整个世界的巅峰，是可以成为六大院院长的存在，怎么可能为他们出手，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 至于季辛成为体系械师，靠自身气血冲开经脉同样不可能。渐冻肌让季辛在床上瘫痪了十一年，几天前才刚能走路，身体素质绝对达不到。 看着自家妹妹沉默的样子，季纷笑着摸了摸辛儿的头。 “九阶械师而已，不是多难的事，且不说你荼哥就有那种层次的天赋，就算成不了，请一位也不是什么难事，放心，不会让你坐轮椅一辈子的。” “嗯。”季辛温顺的用头摩挲着季纷掌心，一脸舒适的样子。惹得众人哈哈直笑，笼罩头上的愁云惨雾也瞬间散去。 一天后，季纷手术结束，结果还算不错，没有伤到肺腑，只是要完全恢复起码也需要两个月，季纷趴在床上平淡的享受辛儿的按摩，表示能接受。 接下来几天王荼要去参加第二阶段的考核，季纷没有勉强自己，每天等着荼哥获胜的消息，为其微微担心，也是一种很不错的体验。 五天后，第二阶段考核结束，王荼成功登顶，被天行院副校长当场收为弟子，成为天行院第九百四十三届学员中最出色的存在，而同样的，作为王荼第一阶段同伴的季纷，也同样收到了不小的关注。只不过这些关注多为鄙夷嘲讽。 拖油瓶，打酱油的，这其实还不算什么，关键是第一阶段后五场连上场都不再上场，完全视校规于无物，很多匿名信投到了学院办公室，希望能取消季纷的学员资格。当事情传到副校长陈沦这里，便忽然没了音信，如石沉大海。教导主任方不出看着季纷的学生资料皱了皱眉头，仔细思量了一会，还是用红笔记上了一过。 这一过……后来被陈沦看到了。 第一阶段考核结束后，通过的学员就已经搬进了天行院学生宿舍，季纷因为伤势耽误了许久，在所有考核都结束后终于不能再拖，起码要表明自己暂时不能进学院的原因。于是季纷请主治医生开了证明，交给了王荼，身为新生代学员中最耀眼的存在，而且还是副校长的亲传弟子，王荼的面子很多老师都会给，这件事很顺利就办成了，而季纷也成为这届唯一一个开学便不来上课的学生。 接下来的一个月，季纷每天白天自学王荼从学院带出来的教科书，晚上修炼精神力，尝试掌控更多的纸片，傍晚放学后的王荼会将今天老师教授的知识再教给季纷，使季纷的学习进度不会落后他人。 这样的日子很快一闪而过，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季纷的伤势恢复了不少，骨骼已经重新连到一块，虽然还很脆弱，但这对于本来骨骼就脆弱无比的季纷来说，没什么两样。 “辛儿，今天不出去吗？”季纷伸了个懒腰问道。 季辛从手里的书籍抬起头来，她同样学习着天行院的知识，而且学习进度比季纷还要快，这让季纷很是无语，没事就打扰她学习。 “哥你又想吃什么了？” “我是怕你闷才问你的，你哥哪有那么馋。”季纷愤愤反驳道。 季辛微笑着不说话，但亮晶晶的双眸里明明白白写着我、不、相、信四个大字。被这双眸子盯着，季纷很快就受不了，败下阵来，举起双手投降。 “好好，我是馋了，不过校门口的王家包子太好吃了，你不是也喜欢吗。” 季辛合起了书，摇了摇白葱似得手指，解释道，“只是你喜欢，我是被你硬塞进嘴里的。” “哈哈，你这孩子，不喜欢我能塞得进去。”季纷大笑着摸着辛儿的头，一副我看透你的样子，丝毫不顾季辛一脸幽怨的表情。一旁的李香馨捂着嘴笑，看这兄妹俩每天拌拌嘴，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香馨姐，又要麻烦你了。”季辛偏头无奈的说道。 李香馨摇摇头，“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说着推着季辛的轮椅走向电梯，下了楼向校门口的王家包子铺走去。 王家包子铺在附近是有名的小吃，好在天行院现在还没放学，不然人多的根本走不动。 买完包子，季辛目光在周围扫了扫，看看有没有什么哥哥喜欢的东西，给他带回去。 这时几辆车从天行院大门驶了出来，为首的一辆驶过季辛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车窗摇下，是一张非常漂亮精致，但露出惊疑神色的女人面孔。 李香馨警惕的后拉轮椅，自己挡在前面，戴眉的事情让她对忽然靠近的陌生人都抱有怀疑。 车内女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季辛身上，仿佛就算李香馨挡住也能透过看见一样，上下仔细的扫了扫。 “小姑娘，你是械师吗？”女人忽然开口问道。 被挡在李香馨身后的季辛眨了眨眼睛，知道她是在问自己，迟疑了一会，开口道，“我还未满十二岁。” 谁知听到这话，那女人眼睛猛然一亮，开门走了下来。后面的几辆车看前面一直停止不动，也纷纷下车前来查看。 二人一下子就被包围了。 第二十章 一次离开挑明众多隐晦 “你说要收我家妹妹为徒？” “你说我家妹妹天赋很好？” “你说我家妹妹会成为大人物？” “你说你是天凰院董事？” 季纷趴在床上，姿势不雅的看着那个精致漂亮的女人，缓缓坐了起来，挠着头。 “对，你是天行院学生吧，如果不信，我可以找你们副校长证明身份。”女人开口就是大人物，季纷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他只是有些震惊而已，天凰院可是和天行院同为六大院之一的存在，而且最近几年排名一直位居前三，是非常强悍的存在。 这个天凰院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规定，只招收女学员，因此让很多男生望洋兴叹，唉声叹气。 “辛儿，你自己觉得呢？”季纷侧头问道。 季辛紧了紧怀中哥哥的胳膊，抿了抿嘴。 “我听你的，不过……我不想和你分开。” 听到这话，女人背后的几名女生顿时忍不住开口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矫情，分开只是暂时的，天凰院很多人想进都进不去呢。”一个穿着粉色衣服，扎着双马尾的女生说道。 “如果你真的想和他长久在一起，去天凰院是最好的选择，只有实力强大了，才没有人敢无视你说的话。”掌心摊开一本书的文艺少女，推了推眼镜说道。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的话会后悔终生的。”黑色风衣女子冷酷的说道。 一个及耳短发，穿着黄色小马甲的女生探头到季辛耳边，小声说道，“其实吧，到了天凰院你就会知道，很多男生并没有那么优秀，没必要死抓着不放。” “他是我哥啦！”季辛尖声说道，羞涩的将头埋进季纷胸口，不敢见人。 短发女子吐了吐舌头，缩了回去，正好看到女董事瞪了她一眼，整个小脸顿时塌了下来，苦着脸站在文艺少女身边。 “让你乱说话。”文艺少女俏脸微红，瞥了她一眼。 她挠挠头，有些苦恼，“可我看到的，明明就是这样啊。” ……… 季纷忍着笑拍了拍辛儿的背，看着精致女人的脸问道，“请教一下您的名字。” “范文玉。” 季纷点点头，缓缓抱紧季辛，像是要揉进胸口一般。 “辛儿，去吧。” “哥！”季辛猛地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自家哥哥。 “哥现在保护不了你，你需要这些大人物的帮助。”季纷毫不避讳面前的范文玉，坦然说道。 “你的双腿需要九阶械师出手，才能重新恢复，不然这辈子都站不起来，跟在哥哥身边，这个日期会被无限延迟，而且……” 季纷咬着辛儿耳朵，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哥说过，不想吃的话，是硬塞不进去的。” 季辛无声啜泣，眼泪从白皙的脸颊上缓缓滑落，碎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 “什么！小辛要走？！”听到这个消息，不管是李香馨还是王荼都大吃一惊，不敢相信。 “可……可小辛的身体……”李香馨有些担忧。 “对方是天凰院的董事，辛儿是她弟子，怎么可能会受委屈。”季纷打消她的担忧。 王荼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进入六大院之一的天凰院，这么好的机遇，别人要都要不到，他凭什么阻拦，唯一有资格，也有可能让小辛留下来的小纷都同意了，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没有别人反驳的余地。 李香馨抿了抿嘴，看一旁的王荼也沉默认同了，便转身帮季辛换衣服去了。对方好像很急，希望能尽快离开，不然季纷也不会打电话，让正在上课的王荼逃课赶过来。 “哥，这样好看吗？”换了鹅黄色连衣裙的季辛被推了进来，询问着哥哥的意见。 “好看。”一旁的王荼突然说道，季家兄妹同时愣了愣。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只要微笑就好了吧。季辛想着向王荼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过头，继续用目光询问着哥哥的意见。 直到季纷点点头，在额头上轻轻一吻，才打消了季辛继续换衣服的念头，脸上绽放笑容的靠在季纷肩头。 王荼落寞的站在一旁。果然，他就知道小辛只在乎小纷的意见。 “滴滴！”楼下突然响起喇叭声，李香馨走到窗户旁向下看了看。 “是她们，好像快等不及了。” 季纷点点头，拍了拍辛儿的肩膀。 季辛身体颤了下，死死的抓着哥哥的衣服。 “哥……我后悔了。” “别淘气。”季纷扶正辛儿的肩膀，直视着她。 “只是暂时分开而已，放假不是还能回来吗，那几个像是你师姐的人说的没错，天凰院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机遇，如果想掌握自己今后的轨迹，不受他人约束，起码要达到你师父的层次，哥哥可是等着吃你的软饭呢。” 季辛抿了抿嘴，嘴角露出笑意，仰着头期待的说道，“那说好了，以后我……罩着你。” 季纷不禁失笑，啪的一声拍到她屁股上，“赶紧去吧，还罩着我，不被人欺负跑到我这来哭鼻子就算好的了。” “哼。”季辛皱了皱琼鼻，蜻蜓点水般在季纷脸上轻轻一吻。 “我就一个条件，不准给我找个嫂子，起码在我没同意之前。” 季纷含笑颔首，欣然允诺。 ……… 汽车留下一团尾气，渐渐在视野里消失，季纷看着窗外许久许久，只到余晖收进眼眸，金黄的落日刺激了瞳孔，才回过神来。 “我想去学校了。” 王荼点点头，挂念的人走了，这里再没有值得留念的。 “明天。” “身体能承受得了吗？还没完全恢复呢。”李香馨有些无奈，这对兄妹都是任性的人。 季纷笑了笑，没有说话。 翌日，开学一个月后，季纷终于搬进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