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狼侠传》 【rn书评】心中的江湖—浅评<西岭狼侠传> 很小的时候(大概小学三四年级光景)就捧着<三侠五义>之类的侠客书,不能释手,为那些行走江湖的豪侠之士赞叹不已,仿佛在自己的脑海里头,就有这么一个策马飞奔技惊群雄的世界;至高中,读到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传>,为书中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久久不能平静年少的情怀,自此,江湖豪气,根深蒂固于自己的思想,虽然,做不成快意江湖的侠客,也很少花时间去读那些描写江湖纷争的侠客书。 如同先贤所云一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江湖,恩仇也好,险恶也罢,都只是情感或道义存在的一种方式;再来读<西岭狼侠传>,心中又不免有些感叹。 故事把读者带进了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的陈桥兵变的那段时光;正史也好,裨史也好,都无关紧要,令人关心的只是李玖__北周大将李筠的遗孤的人生旅途。李筠的死为全书埋下了一个伏笔;在忠孝节义面前,结义兄弟韩通选择的是忠和义,忠就是为宋太祖扫除“逆党”,义就是为义弟搭救遗孤,看似矛盾,实则是人性里真实流露的两个方面。也因此家将李蓬生在韩通的暗助中,救得了六个月的李玖,虽说是身负血海深仇,尚在襁褓中李玖自然一无所知。李蓬生一次次以命相博,救他于虎口,躲过官军官差和江湖人物的追杀,他也浑然不觉,直至李蓬生寡不敌众,坠落悬崖。 正当世人暗叹劈目刀法绝迹江湖的时候,江湖上豁然出现了一个少年侠客,人赠外号:“西岭狼侠”,这少年不是别人,就是同李蓬生一同落入深崖的李玖。实在是命不该绝,这一老一少竟在危机里捡得一条性命。李逢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竟也把李玖抚养成人,因幼时吃狼奶,,与狼相嬉,这李玖竟有了鸟兽语,有了一宗驾驶动物的本领,不谓不奇,在他逐渐年长的时候,李玖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终于有一天,李逢生告知其真相,少年的心中充满了复仇的火焰,但这么个少年想要报仇血恨,谈何容易,李蓬生决定教他祖传的劈月刀法,为此,远出峡谷,打造了一柄几可乱真的劈月刀,也因此引来祸端,身受重伤,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传授李玖劈月刀法,可惜的是,李蓬生就此离去,无法再保护李玖,留下他一个人独闯江湖。 故事此展开,主要事件和主要人物相继登场;寒雪也好,傅墨珂也好,萧樱周玉莲也好,都是李玖在踏入江湖之后认识的年轻女子,对他都有着不同的内心感触,尤其寒雪,从书中的交代可以看出,她是韩通的女儿,虽说于宋太祖有功,他并没有得到皇帝的信任,最终还是落个被诛杀的下场;真不知道这对青年男女在得知真相以后,如何去面对,面对现实,面对自己心中的情感;作者埋了伏笔,期待精彩。 遵照李蓬生生前的嘱咐,要想报仇血恨,李玖首先要找到父亲遗留的劈月宝刀,可就是这一柄宝刀,又引起无数江湖宵小的觊觎,其间有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也不乏欺世盗名之徒!一次一次的险恶,不仅增长了李玖的阅历,同时也磨练了他的意志,一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人心险恶的江湖,渐渐呈现在他的面前,完全不同于他心中的想象。 寒雪一路相助,时隐时现,在李玖危难之时,总能见得到她的身影,在李玖的心里,点染出万千滋味!两个人的少年意气,调皮,在言谈举止间暴露无遗,初入心头的那些况味,也令人挥之不去,如影随行! 历尽艰难险阻,寒雪帮助李玖终于夺回了家传的宝刀,有了宝刀,李玖想一展报负,李蓬生生前有过交代,要他帮助南唐抵抗北宋,于是一心入南唐,担起抗击北宋侵略的重任;可是李后主治国无方,昏庸无能,南朝官吏更是相互倾扎,岂是他李玖区区一个年少能够撑持得住的!结果可想而知!李玖只能奔走于他的江湖,他心中的江湖,究竟是什么样的画卷,全在他的取舍之间,行侠仗义也好,除暴安良也罢,都与他的人格和性格不无关联。 小说还在继续,结局不可预测,相信作者会有更加精彩的呈现!作者让人了解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故事,把事件放进历史的框架,主攻上给人营造了几分真实的感觉,作为裨史的补充,未尝不可。在故事的延续,情节的设计,悬念的安排上,足见作者花了很大的功夫,另外,叙述语言流畅,作者的功底,可见一斑。 但有几个地方,作者在交代的时候,过于仓促:一是李玖学习劈月刀法,多少有速成之嫌;二是李玖的语言,一个久居深山,涉世未深的少年,在语言功夫上,不会如此老到吧?总归要有一个过程!如果在这些方面,有更多的安排,更细致的交代,可能会更好一些,更显得自然流畅一些。 在寒雪这个人物上,活脱脱的能看到黄蓉(射雕里的女主角)的影子;模仿不是坏事,不光要形象鲜明,要能更好的为整个情节服务,如果这一块能做到贴切自然,相信整部小说会增色不少! 当然,这些地方,并不妨碍本书的可读性,欣赏性,特别是李玖能懂兽语,会驾驭动物的本领,肯定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精彩,我们拭目以待。 (完) rn书评团特邀评论员:chengqingchang 第一回 暗托遗孤1 天空之中乌云翻腾,黑压压、阴沉沉,仿佛就要压到地面上一般。原本喧闹的蝉噪声突然止住,四下里一片死寂。乌云间不时的闪处道道电光,跟着就是“噼里啪啦”隆隆巨响,四周的山峦仿佛都要被雷电劈开,直教人胆颤心惊,毛骨悚然。 放眼望去,黑云下,群山之间,一大片广阔空地之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两队人马,相距不过三十余丈,两军相峙。只见一边战旗上镶着个斗大的“韩”字,为首的是个将军,手握一杆红缨长枪,身跨枣红宝马,士兵个个一手握盾,一手执矛,仿若密林般,足有数万之众。另一边战旗上则绣个硕大的“李”字,为首的身着紫色战袍,手握一柄大刀,坐下良驹毛色纯白,士兵人人手体大刀,却无盾牌,仅数千人。 突然间,一道亮光撕裂天幕,照得四野一片惨白,几乎同时“噼里啪啦”一阵炸雷,直震得地动山摇,霎时,雨点如黄豆般倾泻而下。就在此时,两位将军一声令下,双方士兵便冲杀在一处。顿时,“冲啊!”、“杀啊!”喊杀声响成一片。喊杀声、刀枪碰撞声、风声、雨声、雷鸣声,乱作一团,惨叫声不觉于耳。座下枣红宝马、手持长枪的正是宋太祖赵匡胤钦点的平西大将军、侍卫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韩通,人称韩瞪眼;胯下白马良驹、手握宝刀-名曰劈月刀的正是昭义节度使李筠。李筠不满赵匡胤阴谋兵变,欺侮孤儿寡母,逼迫幼主退位,自己做了皇帝,因而起兵反宋。谁想,李筠为人刚愎自用,不听劝告,没有听取闾丘仲卿之计,北联北汉、契丹,对宋朝形成合围之势,而后又向后蜀求援未果,与北汉结盟却又貌合神离。终因势单力薄、孤掌难鸣,在长平为石守信所破,写数千人败逃至泽州。谁想,泽州又破,不得已而在此与宋平西大军决一死战。赵匡胤心知韩通与李筠乃八拜之交,且虽为副都指挥使却实际掌控侍卫司重权, 令其为平西大将军追剿李筠一则可以观其是否真心归顺,再则可借机削弱韩通实力,减小隐患,实为一石二鸟之计。韩通虽性格粗暴,但却极其讲求“忠义”二字,而在赵匡胤威迫之下,忠与义只能作一选择。多方利弊权衡,韩通只能选择了忠,而舍却了义。 韩李二人刀枪相交,“乒乓”作响。二人均无言语,只是拼杀之时偶尔四目相对。韩通眼望着李筠,心道:“二弟,你我二人兄弟一场,如今却刀枪相见………。今日一仗,不管谁生谁死,来生你我还要再做兄弟,同生死共患难。”李筠目光如炬,如此生死之间仍然气概不减,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厮杀之间心道:“大哥,今日你我二人迫不得已兵戎相见,但你我仍是好兄弟。唯有一事兄弟放心不下,就是我死后我的妻儿性命不保,还望大哥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放他二人一条生路,给我李家留下一点血脉,小弟来生再报大恩。”韩通亦明白李筠的心思,暗道:“二弟放心,只要大哥在一日,定保得弟妹与侄儿一日。”二人满脸是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李筠自长平兵败,所剩千余亲兵皆为死忠亲随,个个习得李家劈月刀法,虽不能全部领悟劈月刀法之精妙,却也是人人身手了得。昔日李家军是仗无不胜,攻无不克,但此一役,终究刀短枪长、众寡悬殊,李家军亲兵纵有三头六臂也无回天之术。虽即如此,李家亲兵却都无畏生死,誓死追随李将军。一时间,两军死伤遍地,满地泥水尽被鲜血染红,汇成一股血河流淌而去。 韩李二人虽为兄弟,却出手招招致命,竟如杀红了眼的仇人。 韩通一招横扫千军,长枪直向李筠横扫而来。眼看长枪将至,李筠不慌不忙提刀上拨,身体向后仰去贴于马背。韩通见一招落空,便将长枪由背后绕至胸前,突然掉转枪头,一招回马枪直奔李筠背心刺来。这一招来得出其不意,既狠又准,其力道之大,枪速之疾 ,可谓防不胜防,一般武将必然毙命。眼看枪已至跟前,就要丧命枪下,只见李筠猛地转身,将大刀于胸前一横,只听“当”的一声,枪尖正刺再劈月刀上,刀枪碰撞之处火星迸出。韩通面部抽搐了几下,同时却有似露非露丝丝笑意,仿佛道:“谢天谢地,没有刺中…………” 虽今日韩通与李筠必有一死,双方出招,招招夺命,但于情于义谁都不愿看到对方死于自己之手。李筠左掌猛击刀面,“仓”的一声枪被弹回,其劲道之刚猛,韩通手中长枪险些被震脱,只觉手掌隐隐作痛,渗出丝丝鲜血。李筠趁势将刀身一转直刺向韩通腋下。此招正是劈月刀法的直刀式第二招“顺水推舟”。此招与韩家枪的“回马枪”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因刀比枪短小灵活而胜过“回马枪”。这一招是败中求胜、出其不意,若不是韩通与李筠为八拜之交,对李家刀法了如指掌,定难逃此劫。只见韩通上身略向左一闪,李筠便刺了个空。韩通“噌”地纵身离马翻腾至半空,脚上头下之时,他掉转枪头直刺向李筠面门。却见李筠略一侧身便轻松将这一招化解开来,左掌一拍马背,来个燕子翻身,已然跃立于马背之上。就在此时,韩通也已落于马背。二人刀枪相对,却默默无语,任凭战马奔腾。良久,二人刀枪齐出,“乒乓”作响。刀光枪影、你来我往,马上马下、如燕双飞。李家刀劈、砍、挡、杀,刀刀狠猛。韩家枪挑、拨、点、刺,疾如闪电。一阵“乒乒乓乓”,直杀得天昏地暗。 韩李二人酣战约莫一个时辰,李筠亲兵已几乎全军覆没。到处是战死的士兵尸体,其惨烈程度世所罕见。只见李筠满面是水,是雨水还是泪水,恐怕无人能晓。望着躺在地上满是战死士兵的尸首,眼睛里一片茫然,惨然的一声冷笑,面部露出痛苦而悲怆的表情。 突然,李筠收刀而立,仰天一声长笑“哈哈哈………”。 笑声中透出一股极大的悲痛和怨怒,让人不寒而栗。 一支冷箭“嗖”地一声飞来,正中李筠左胸,鲜血迅速染红了战袍。韩通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嗖嗖嗖”箭如雨点般向李筠飞来。顷刻间,数百支羽箭直插入李筠的身体。再看李筠,手拄宝刀,威风凛凛,怒目圆睁,韩通部下无一人敢上前去。此时,李筠一动不动,已然丧命。 只见韩通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手握长枪略微颤抖,眼睛里一片模糊,不知是在为死去的兄弟李筠悲伤还是为自己悲哀! 那日,泽州城被破,李筠深感大势已去,暗中安排家将李蓬生随时准备护送其妻儿出城,隐姓埋名于民间,但求保住李家一点血脉。韩通与李筠一战,将李筠残部全部剿灭,宋主赵匡胤又命其随之亲征潞州。韩通心中十分清楚,赵匡胤此次亲征潞州用不了多少时日便可破城,那时,义弟妻儿必是凶多吉少,更有可能又要死于自己之手。义弟死于自己之手已是不义,如若弟妹与小侄儿又死于自己之手便是不仁,若不杀则是为不忠。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自己将陷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境地。更何况,义弟已死,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李家这点血脉,否则,如何面对死去的义弟。当即,便暗中派出亲信通风报信,让李蓬生立刻赶往潞州,保护李筠妻儿逃出潞州,以免遭屠戮。 李蓬生闻听李筠已战死,悲愤交加,急忙策马向潞州而去。 李蓬生本是性情中人,对李筠忠心耿耿,虽武功颇高,劈月刀法已十分的精湛,只在李筠一人之下而已,但他却是粗人一个,且又嗜酒如命。李蓬生疾马狂奔,一路洒泪,悲愤至极,恨不能追随李筠而去。但一想,大哥留下他就是为了以防不测,如果他也走了,留下可怜的孤儿寡母,岂不任人残害。想到此,只能强忍悲痛,暂且苟且偷生,保护大嫂与幼侄,以报大哥知遇之恩。沿路途径几家酒肆,李蓬生纵然嗜酒如命,此时也无心想他杯中之物。 来到潞州城下,见宋军未到,不禁松了口气,取出令牌示与守城军士,进得城来。李蓬生径直往李府而去。只见街上行人怡然自得,叫卖、车马声,一片喧哗,浑然不知宋军压境,大难临头。潞州城内,百姓、市井、景物如故,而今故人不在。想到这里,不禁心头一紧、鼻尖一酸,泪水险些夺眶而出,悲从心来。李蓬生愈想愈悲痛,愈想愈伤心。 此时已是晌午,他已是口干舌燥,忽闻阵阵酒香扑鼻,抬头一看,只见“来旺酒楼”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他跳下马来直入酒楼,选了个靠窗户的酒桌做下。 只见一伙计过来用不擦了擦酒桌,满脸堆笑,问道:“大爷,您要点什么?我们酒楼红烧黄河鲤鱼可是一绝啊!还有贵妃鸡、叫花鸡………。。” 未等他说完,李蓬生便道:“来坛好酒便是!” 伙计问道:“来点什么下酒的小菜?” 李蓬生朝他眼睛一瞪,吓的伙计打了个冷颤,不敢再问。 片刻,伙计扯着嗓子拉长了调子,喊道:“来嘞!好酒一坛!” 不等他放下酒坛,摆好碗,李蓬生便一把夺了过来,撕开封口便往碗里倒酒。 伙计本想再问他还来点什么,但一想刚才那一瞪眼,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心里直嘀咕:“真是个怪人,光喝酒不吃菜,莫不是吃不起么?”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道:“看他穿着不像穷鬼啊!” 李蓬生只顾饮酒,一碗接着一碗,如饮水一般。 不多时已将一坛酒喝个精光,他提起酒坛只倒出几滴来,便叫道:“再来一坛!” 只听那伙计喊道:“好酒一坛!”手上还端着一碟下酒小菜,道:“喝酒怎么少得了下酒小菜?这是咱掌柜的送给您的,客官,您慢用。” 李蓬生却不理会,到了一碗便一饮而尽。他想起往日与大哥一起出生入死,今日却已阴阳两隔,是越想越伤心。忽然,他提起酒坛径往嘴里灌,酒水一半倒在口中一半流在身上。 李筠与李蓬生明为主仆,实如兄弟一般。他二人常常把酒言欢,共习李家劈月刀法,他两既是主仆,又是兄弟,亦是知己。李蓬生虽生性鲁莽,但为人憨厚,刀法却已甚是纯熟,只在李筠一人之下而已。这正是李筠为何唯独将他留下,并将妻儿托付于他的原因所在。 想李筠在世之时,二人常酒香之地品酒论刀,好不惬意,想不到世事无常,仅隔数日,已是物似人非。李蓬生越想越悲伤,越悲伤就越喝得急。第二坛酒喝完,他又要了一坛。一边喝酒,一边嘴里叽里咕噜,不知说些什么,身子已微微有些颤动。突然,“哗啦”的一声响,酒坛已摔得粉碎,满地是酒。再看李蓬生已醉到伏于酒桌之上。伙计过来怯生生地推了推他,口中喊道:“客官!客官………”李蓬生一动不动,早已不省人事。那伙计见他无任何反应,只得摇了摇头离开。 许久,李蓬生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头脑隐隐作痛,依稀听见千万人在吵吵嚷嚷,呼喝声、哭喊声、马蹄声、物品碰撞声,响成一片。这声音越来越近,只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迅速掠过街面,紧随其后便是阵阵脚步声,已然是千军万马。 李蓬生猛然大叫一声:“不好!”便起身飞奔出去。下得楼来急忙解开缰绳,飞身上马,双腿用力一夹,大刀往马屁股上用力一拍,大喝一声:“驾……。”这马儿受此一重击“咴儿”一声便奋蹄向东市疾奔而去。 第一回 暗托遗孤2 原来,潞州守城李守节早有投宋之心,一见宋军到来便大开城门,引宋兵入城。方才所过人马正是韩通所部,奉命前往李府捉拿李筠妻儿老小。 就在来李府的路上,韩通庆幸:“幸亏我早有安排,此时,李蓬生应已将弟妹与幼侄护送出城了吧!但愿他孤儿寡母能逃过此劫,保住李家一脉,也不枉我与二弟结拜一场!”谁料,一进李府,只见全府上下一片慌乱。 韩通暗暗叫苦,心道:“好你个李蓬生,坏了大事啦!弟妹与小侄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面对死去的二弟?” 眼看李家二十余口即将惨遭屠杀,自己却无能为力。杀,是不仁不义;不杀,对赵匡胤也不能有所交代,况且,赵匡胤早已安插好眼线,就等他露出马脚,借机将他除去。现在,他只望能在混乱中救出他们母子。 犹豫片刻,他左手一挥,道:“杀!” “杀”字一出,顿时,兵器碰撞声、哭喊声,乱作一团。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李府上下护院、家仆也个个身怀武功,而且武功不弱,但终究寡不敌众。可怜李家上下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已成刀下亡魂。不多久,李家护院个个已是满身鲜血,却仍极力誓死护主,其忠心日月可鉴,其惨烈气吞山河。韩通不忍多瞧一眼,只暗暗寻找李筠妻儿,好伺机解救。 他偷偷绕至后院,进得内堂,向四下扫视一番,见无人,便推开李筠之妻刘氏卧房。却见刘氏怀中正抱着个婴儿,口含乳头,轻声的呜咽着。刘氏见有人推开房门而入不禁一惊,吓的“啊”得一声惊叫。 待她定睛细看,正是其夫君李筠的结拜兄弟,这才舒了口气,柔声问道:“大哥,是你啊!外面出什么事了?” 韩通望着这对孤儿寡母,不知如何说,竟神情哀伤,一时无语。 刘氏见他神色不对,急忙紧张地问道:“对了,大哥怎么会来?筠哥呢,他在哪里?他是不是出事了?” 韩通哽咽道:“义弟…………义弟已战死沙场………。。” 话未说完,刘氏一听丈夫已死,顿时昏死过去。韩通急忙上前喊道:“弟妹,弟妹………” 少时,刘氏渐渐醒转过来,睁眼看见韩通便“哇”得一声,热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她看着怀中尚在襁褓中的孩儿,想到自己已不在人世的丈夫,更是悲痛欲绝。 韩通轻声劝慰道:“弟妹,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 刘氏哭得象个泪人,不住的抽泣。外面正是一片沸腾,直闹得鸡飞狗跳。 韩通对着刘氏低声道:“弟妹暂且在房中,千万不可出来,外面危险,待我出去安排一下,稍候救你母子出去。” 刘氏本想一死以追随夫君而去,但怀中孩儿尚幼,他还这么小就没了爹爹,如果再没有了妈妈,往后谁人来照料他?想到此只得打消寻死殉夫的念头。想她乃一弱女子,此为难关头已无它法,只得点头应允。 韩通转身出门,将房门轻轻带上,来至前院。但见李蓬生正挥舞着大刀与韩通手下一阵混战,数十名士兵围攻他一人却不能近其身。他猛的一招“横刀断腰”将近前宋兵砍倒数人。 韩通见他只顾图一时痛快与宋兵厮杀,却浑无救人之意,便一个箭步抢上前去,举剑挡住李蓬生,偷偷向他使了个眼色,要他不要在无畏的纠缠。 谁知,李蓬生实是一个莽夫,哪里注意韩通的眼神,挥刀便向他砍来,口中大骂,道:“韩通,你这奸逆小人,假仁假义,枉我家将军与你结拜一场,你却这般的不仁不义,实在是禽兽不如…………” 韩通大声喝道:“大胆匹夫,休要满口污言,吃我一剑。”心中则暗道:“你这蠢货,坏了大事还在这里胡乱的骂人!” 他越想越恼,“唰唰唰”连砍几剑,直逼得李蓬生步步后退。 正当二人刀剑相峙,身体相错之时,韩通趁机轻声道:“你这斯闯了大祸还在这里胡乱拼命,还不快去救你家主子?” 李蓬生早已认定他是假仁假义,怎肯信他?双手猛一使力将韩通推开,接着便是一招“顺水推舟”,直向他刺来。这一招出其不意,韩通毫无防备,一个趔趄连退几步,差点摔倒。他见大刀直逼前胸而来,便趁势往后一仰,避过这招。直吓的他一身冷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这家伙,这般的鲁莽!” 只见他上身侧转,将剑尖往地面一拄,顿时剑身弯成弓形,借着这股弹力,身子顺势而起。韩通虽最擅于用枪,韩家枪法乃当今一绝,但其他兵器却也运用自如,尤其剑术甚为精湛。韩李二人好一阵恶斗,韩通为掩人耳目,不能让得太多,却也万万不能伤了他,因而甚是被动。 他见李蓬生如此粗心、莽撞,这样下去刘氏母子危矣。心想:“我何不将其引至他母子跟前,然后在设法救人?”想罢,便佯装向后院败退而去。 李蓬生哪里知道韩通佯装败退,他道真是自己占了上风,果真追来,直至刘氏卧房门前。 韩通立马止住,轻喝道:“你这莽夫,还不住手?” 李蓬生那里肯听,举刀便砍,韩通连连退让。 他见李蓬生不听他言,一味胡乱缠斗,心中甚是焦急,怒道:“你再不快保护你家夫人母子离开,难道要你家将军绝后么?” 李蓬生闻听此言,果然止住,心道:“哎呀!我来此正是为救我家夫人和小主人,我怎生的给忘了?”用掌连拍脑门,懊悔不已。 忽然一想:“不对!韩通这狗贼先是杀害了我大哥,现在又来害我大嫂,还假惺惺通风报信,假装好人。” 想罢,破口骂道:“狗贼,休要在此假惺惺!这不都是拜你所赐么?” 韩通当然明白,义弟一家确是毁于自己之手,恨不能给自己身上砍上几刀,以慰义弟在天之灵。急道:“日后韩某自有交待,眼下还是快救救你家夫人逃命要紧!你家夫人就在这间房中,你进去救人,我在此守着!” 李蓬生将信将疑,心道:“这狗贼哪能有这般好心,救我家夫人?定是有什么阴谋………。哼,明人不做暗事,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怕了奸险小人?大不了与他们拼了。”想罢,推开房门,只见刘氏怀抱婴儿,坐于床上,泪流满面。 刘氏见有人推门而入又惊又惧,眼中露出悲凄与绝望。她吓坏了,也彻底绝望了。 李蓬生急步走上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她身前,痛哭道:“夫人哪,我对不住将军、对不住你啊!也对不住李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啊!” 刘氏见来人是家将李蓬生,忽地面露惊喜之色,道:“蓬生…………。”话刚出口就已泣不成声,泪水“簌簌”地滚落下来。 主仆二人一阵悲伤哭泣。 韩通在外面甚是焦急,探着头,催促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赶紧收拾妥当,逃命要紧!” 李蓬生起身对刘氏道:“此地不宜久留,夫人赶紧收拾,我护你出去!” 却见刘氏并无起身之意,只是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婴儿,又看了看李蓬生,道:“将军若记得我家夫君往日的好处,就请救我儿一命,将他抚养成人,日后为他爹爹报仇!” 李蓬生哭道:“夫人莫要这么说,若没有将军,小人早已饿死街头。夫人放心,小人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保住您和小公子!” 若不是不忍丢下可怜的幼子,刘氏怕早已随夫西去了,现在有了忠心耿耿的家将护主,又怎肯独自偷生,便点头哽咽道:“好,你快带我儿离开!” 李蓬生急道:“那夫人你………?” 刘氏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你家将军今已不在,妾身独自一人苟活于世又有何义?若妾身拖累,怕将军和我孩儿都难脱虎口。”说罢,就要将襁褓递与李蓬生。 他伸手接过襁褓,见刘氏满手是血,心知不好,忙揭开被褥,只见一把匕首已刺入刘氏腹部,鲜血染红了衣被。 他捧着婴儿,双手不住的颤抖,眼含热泪,望着刘氏,哭着嗓子道:“夫人……。” 刘氏此举一是殉夫,二是舍命保幼子。她斜着身子,用那极其微弱的声音道:“将军……快……快走……报……报……报……” “仇” 字还未说出口,头便垂落下来,撒手而去。李蓬生向她拜了拜,抱着襁褓,拭了拭眼角泪水,提起大刀,夺门而出。 只见韩通一连几剑砍杀数名宋兵。原来,这些宋兵闯入后院,就要搜寻李筠遗孤,韩通岂能坐视?李蓬生见他在外砍杀宋兵甚是不解,提刀相向。 韩通急道:“还不快走?” 李蓬生更是不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未急细想便“噌 ”的一声越墙而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韩通见李蓬生已带着幼小的侄儿逃出李府,心中甚是欣慰,提剑向自己左臂割去,顿时,鲜血直流……。 李蓬生越过高墙,逃处李府,来到潞州城大街之上。虽是入夜未久,但街上却连各人影都不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看不到一点灯光,一片夜色茫茫。怀抱着幼小的婴孩,在这茫茫夜色之中,他感到一片茫然,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潞州已经失守,须得赶紧出城,泽州也早已是赵家的天下,亦是去不得的。 李蓬生心底惨然叹道:“天地之大,难道竟没有我容身之处么?” 略一迟疑,他转身径自向西奔去。待到潞州西门一看,方如梦初醒,暗暗叫道:“哎呀!我怎么这么糊涂啊?” 他在暗处看得真切,只见城门紧闭,把守甚严。城下两名士兵各站一边,城头上两根木竿上各挂着一个大灯笼,直照得四下一片透亮。城楼上下都有士兵四处巡逻,戒备如此森严,怕是连只苍蝇都难逃得出去。此时,西门守将已是赵匡胤手下大将慕容廷钊。此人久经沙场,功夫了得,看来要想出此门绝非易事。 李蓬生心想:“现在城门紧闭,不能硬闯,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待到天明再设法混出城去。”想罢,便离开西门往南而去。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来到一座废宅。他进得废宅内,找来些干草铺在地上,然后,将婴孩放在上面。他自己则背靠墙壁坐于一旁,稍做休息,不知不觉竟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李蓬生睡梦中忽然觉得耳边似有婴儿啼哭,睁眼一看,原来是幼小的侄子在“哇呀咿呀”直哭。自李蓬生抱着他逃出李府已有几个时辰,想来已是饿了。李蓬生忙抱起婴孩,却不知如何是好。他见四下悄无声息,这才敢生了堆火。到现在他都未曾仔细看孩子一眼,只见他胖乎乎的小脸从襁褓中露出来,虽生的皮肤稍黑,却也眉清目秀,眼角还有泪水,小嘴不住的“咿呀”直哭。李蓬生本就是一介莽夫,从未带过小孩,像这样才只有五六个月大的婴孩更不用提。可眼下遇到这种情形,都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想想还要抚养他成人,一时竟慌了神。 “呜呜,乖乖不哭,呜呜 ………。”李蓬生口中喃喃哄道:“哦哦,小家伙不哭,呜呜呜 ………。” 一般,小孩啼哭皆是有其原因,任凭他怎么哄,婴孩依旧“咿呀咿呀”哭个不停,好不伤心。 他把小家伙捧在手中,不停地抖动,口中“呜呜”的哄着,而婴孩却不住的哭闹着。良久,腹内忽然“咕噜噜……。”一阵响,他这才恍然大悟,叫道:“哎呀!小家伙定是饿了。嗯,没错,一定是饿了!” 他对着婴孩道:“小家伙,你饿了吧!叔叔这就给你找吃的去!” 那婴孩仿佛听懂了似的,止住哭泣,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望着李蓬生,口中不住的“喔喔喔”,似要说话一般。 “可是这么晚了,到哪里去找吃的呢?哎,先找户人家讨点饭吧!”想罢,怀抱婴孩出得废宅,来到街上。 来到一户人家门前,便上前去,在门上“咚咚咚”连敲三下,却无人应声。他见无人应答,又“咚咚咚”重重的敲了三下。这时,屋里忽然传出声音,道:“谁啊,这么晚了?” 只见屋里渐渐亮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门便“吱呀呀”的一声开了。只见一位老妇一手拿着油灯,一手扶着门闩,问道:“谁啊?” 李蓬生见老妇开了门,连忙道:“老人家,能不能给点剩饭?这孩子………。。” 老妇见面前站着个彪形大汉,背后还插着一把大刀,着实吓了一惊。但再仔细打量一番,见他面带和善、蓬头垢面,甚是落魄,怀中还抱着个婴儿,不像是坏人,便把他让进屋来。 进得屋来,李蓬生再次用乞求的语气道:“老人家,这孩子饿了……” 老妇抱过婴孩,道:“哎哟,这孩子真漂亮!”她抬眼对着李蓬生道:“这么小哪能吃饭?你在外边等着,我去让我的媳妇喂他几口奶吃!”说着将婴孩抱进媳妇房内。 只听老妇与一年轻女子在里面“叽里咕噜”。片刻,她手里端来几个馒头,道:“你也没吃饭吧?这里有盘馒头………” 他自来旺酒楼喝了几坛酒到现在,粒米未进,早已饿得肚中“咕噜”直叫。他拿起馒头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老妇坐于一旁,见他吃得甚猛,便道:“你慢点吃,别噎着!” 李蓬生知道自己失态,便慢了下来,向老妇略点头以表谢意。 老妇又问道:“孩子他娘呢?”李蓬生黯然道:“他爹娘都死了!”霎时,老妇热泪直滚,道:“这年头兵慌马乱的,我那短命的儿子也…………” 老妇用衣襟拭了拭眼角泪水,哀伤地道:“只可怜我那苦命的媳妇儿和小孙子…………。。”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见李蓬生吃饱了,老妇人从房内抱出婴孩交于他,道:“这几个馒头带着在路上吃。”说着,便将馒头递与李蓬生。 李蓬生伸手接了过来,将馒头揣入怀中。他抱着婴孩给老妇行了个礼,便转身几步就要离去。来到门边,突然,他止住脚步,在怀中摸了摸。然后,便又转了回来,将几锭放于桌上后,重新离开。老妇望着他消失在黑夜里。 他抱着婴孩又重新回到废宅,休憩一会儿,待到天明,再想办法出城。 天刚初亮,他找来些锅灰擦于脸上,找来个破斗笠戴在头上,小心地用布将刀裹好,准备混出城去。来到西城门前,见守门军兵正在一一盘查出城的百姓,心想:“这样如何出城?我得另想他法才是!”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办法来。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忽然看见不远处路边一棵大树旁有一辆牛车,车上尽是些杂物,却不见牛车主人。 忽然,李蓬生灵机一动,暗暗高兴,心道:“真是老天保佑!” 他急忙走了过去,将大刀和婴孩放在牛车上,只见小家伙盯着他笑盈盈的却不吵闹。 李蓬生轻轻地摸了摸他幼嫩的小脸道:“小家伙,乖乖的在里面,叔叔带你出城!”说着他便用东西小心盖好,守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一对中年夫妇吵吵嚷嚷的走了过来,解开牛绳,上了牛车,驾着牛车往城门而去。李蓬生紧紧地跟在后面,寸步不离,心里默默念道:“大哥大嫂在天有灵,保佑我们顺利出城!” 来到城门下,宋兵上下打量赶车中年,盘问道:“为何出城,车上是什么?” 那中年道:“小人是去城外王家村去,给小的丈人丈母娘送点小货什么的。军爷,就行个方便放我夫妻两出城吧!” 那守卫打量了中年夫妻一番,转身就要搜查牛车。 忽然,另一守卫止住道:“算了,这车上只是些杂物,放他们出城吧!” 那名守卫手一挥,道:“走吧!” 中年夫妇连忙道谢,便赶着牛车出城。李蓬生提起来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跟在牛车后面就要出城。 一名卫兵将他拦住,仔细打量一番,道:“我看你怎么这么眼熟啊?到哪里去?” 李蓬生答道:“小的去城外投亲!” 那守卫将信将疑,试探道:“我看你怎么像朝廷通缉的要犯李蓬生啊!” 李蓬生忙仰道:“军爷真会开玩笑,你看小人这副模样,怎么会是通缉要犯呢?” 另一守卫看了看他,道:“你看他蓬头垢面、衣裳褴褛,怎会是李蓬生呢?再说,李蓬生可是还带着个婴孩,我看他不是李蓬生!” 那守卫一想,似乎有些道理,便道:“那好吧!你可以出城了!”李蓬生倒吸了一口凉气,便去追赶牛车。 牛车刚一出城,走不多远,忽然,“哇”的一声,车内传出婴孩的哭声。那对中年夫妻一听,婴孩的啼哭之声是是从自己的牛车之内传出,霎时傻了眼。 第一回 暗托遗孤3 守门军兵闻听牛车内有婴孩啼哭之声,赶紧过来就要搜车。李蓬生一见不好,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掀开牛车抱起婴孩,抽出大刀,便要逃。刹那间,数名士兵手持长矛,一拥而上,将他围住。李蓬生抡起大刀左劈右砍,顿时已有数名士兵死于刀下。 眼见城内又有一队军兵向城外赶来,心中暗忖:“这样下去宋兵越聚越多,若不及早脱身,恐怕呆会儿再想逃走是难上加难了!”想罢,他挥刀猛砍,刀刀致命。 只听得“哇哇”一阵哭爹喊娘,又有几名士兵做了刀下之鬼。正在这时,那队军兵已经出城,为首的军士策马向他直冲过来。 李蓬生暗自高兴,心道:“真是天助我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双脚猛的用力一蹬地面,“噌”地一声腾空而起,右腿猛力一扫,左脚猛踢军士命门。那军士倏地跌于地上,顿时毙命。李蓬生在半空中,身子一翻,稳稳当当地落于马背。“驾!”,他用刀猛拍马屁股,大叫一声,向西飞奔而去。 李蓬生策马向西狂奔,卷起阵阵尘埃。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座下马儿突然放慢脚步有些站立不稳。李蓬生立刻跳下马来,只见马儿直摇晃,“咴儿”一声长嘶,便“轰”的一声栽倒在地,口吐白沫,活活累死。经常行军打战之人是十分爱马的,他见马儿被他活活给累死,便伏下身摸了摸马头,轻叹了一声离去。 没有了马匹代步,只得步行。大道太显眼容易暴露,他便走小路,一路逢山过山,遇水过水,风餐露宿,饿了便找点凉水啃啃馒头。那一夜,老妇人教他道:“我看你不像是带过孩子的人,他还这么小怎么能吃的了硬东西呢?这么大的婴孩应该喂些奶水才是,若没有人奶,马奶、牛奶或羊奶也行。如果再没有就用口将米饭或馒头嚼烂来喂。”他回想起老妇人的话,便一口一口地嚼着馒头喂那婴孩。叔侄二人从此便相依为命,亡命天涯,一路东躲西藏。 一日,来至一座破庙,眼见天色渐晚,他走进破庙欲要在此借宿一晚,待养足精神好明日再行赶路。只见破庙内一片狼藉,蛛网密布,一尊佛像上布满灰尘。李蓬生在佛像下空地上拍了拍灰尘,简单收拾了一下,找来些干草铺上,小心翼翼地放好婴孩,自己则背靠佛像闭目养神。 自从那日,李家被抄,他带着婴孩远走他乡,一路左避右闪,东奔西逃,十分的劳顿。更何况,他一个七尺男儿从未带过小孩,这几日却是既当爹又当妈,屎一把尿一把的照顾小家伙,更感心力交瘁。暮色之中,李蓬生面容十分的憔悴,两腮及嘴巴四周胡须一片浓黑,而小家伙却睡得又香又甜,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透过破庙顶上的大洞正好可见一轮皎洁的明月如似银盘。李蓬生闭上双目,不敢睡沉,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四下里一片寂静,唯有几只小虫儿“叽叽”叫个不停。不多时,忽听远处似有马蹄声。李蓬生屏气凝神,仔细听辨马蹄声是从何方向传来,又朝哪个方向而去。却听马蹄声越来越清晰,约莫四五匹的样子,正是朝破庙方向而来。他赶紧抱起婴孩,提起大刀,躲到佛像后面,静观其变。少时,马蹄声在庙外止住,有几人进了破庙。 借着月光,只见其中一人既高且瘦形如木棍一般;另一人既矮且胖,好似一个大冬瓜;还有一人却生得奇矮而瘦小,仿似八九岁的孩童;另见两人稍有人的摸样,中等身材,一着白衣,一穿黑衣,体格甚是壮硕。 “这班人生得奇形怪状,不知是敌是友?”李蓬生躲在暗处,正自暗忖。 只听那矮胖冬瓜道:“老三,咱哥儿几个今晚就在这儿过上一夜吧!”说罢便已躺在了干草上。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只有猪才能睡的下去!”那长相似孩童矮小人,声音也似孩童,嚷道。 “老七,你这猴崽子,你敢骂我是猪?看我不剥了你的猴皮,抽了你的猴筋!”那矮胖冬瓜气急败坏,跳了起来就要动手。 却见白衣男子喝道:“老九老十一,你两都给我住口,再吵就割了你两舌头!” 矮胖冬瓜和孩童脸不敢在吱声。 他又转过身对高瘦子道:“咱兄弟都追了几天了,连他人影都未见到,是不是咱走错了道了?” “是啊,老三!他带着个小孩应该逃不快。”黑衣男子附和。 孩童脸用孩童般的声音道:“咱兄弟个个武功高强,那什么李蓬生还带着个小崽子逃不快的,不如咱歇他一夜,明早分头去追!” “好啊,好啊!歇一晚,明儿再追!”矮胖冬瓜直拍手叫道。 李蓬生一听,吓出一身冷汗,心道:“这般人果然来者不善!就算在平时,仅凭这把大刀恐怕也难敌得过五位高手同时出手。更何况,现在身边还带着个几月大的婴孩。”想到此,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高瘦子白了矮胖冬瓜一眼,在破庙中四处瞧了瞧,正色道:“李蓬生所使虽不是什么削铁如泥的宝刀,但他的刀法却是正宗的李家劈月刀法,纵使我们五兄弟联手恐怕也不见得能轻松取胜!” “什么狗屁劈月刀法,老子一锤就给他砸个稀巴烂!”矮胖冬瓜提着两只大铁锤,想来定是力大无比。 “当年,我亲眼见过李筠凭着一把劈月刀连杀辽军几员大将,真让我见识到了中原刀法的精妙。只可惜………。”高瘦子道。 “只可惜什么?”矮胖冬瓜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只可惜李家祖传劈月刀法虽是精妙绝伦,李筠却并未完全领悟劈月刀法之精妙所在!”高瘦子答道。 “这么说,李蓬生更未得劈月刀法的精髓了?”白衣人接道。 “哈哈!那就是劈柴刀罗!”矮胖冬瓜戏虐道。 “可不要轻敌,”老三叱责道:“纵然如此,劈月刀法亦是威力了得,我兄弟绝不能分开追击。” 稍顿片刻,又道:“咱找个干净的地方落脚,明日在追!” 说着,几人出了破庙,渐渐地马蹄声远去,直到杳无声息。 李蓬生抱着婴孩从佛像背后出来,重新坐于干草之上,心想:“这班人不知是什么来头?看样子不像是中原人物,却为何帮着朝廷追捕我叔侄二人?幸好未被发现,否则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他心神甫定,忽听又有马蹄声传来。 李蓬生心头一惊,暗道:“难道那几个怪人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可他闻听马蹄声不紧不慢,转念一想:“不对啊!若真的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为何这般慢吞吞?应该十分急促才是。不管了,还是再躲起来,随机应变吧!”想罢,抱起婴孩又重新躲到佛像背后。 不多时,就有几人进得破庙。 李蓬生一看,暗自奇怪:“刚才是五个人,这会儿怎么多出一人来了?”又一看那几人打扮,全是官差,腰间均斜挂着一口钢刀,方知并非那几个怪人。 其中一名官差道:“这儿好像刚刚有人来过!” “哦?会不会是李蓬生?”另一名官差道。 听到“李蓬生”三个字,“哗哗哗”,其余五人皆迅速抽刀出鞘,如临大敌。 “哈哈哈……。。”刚才那官差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们何必如此紧张!” 又一名官差看了看干草,又向佛像后瞧了瞧疑道:“那后面会不会藏了人?王大哥,你上去看看!” 李蓬生一听,心想:“不好,看来非要动手不可了!”他轻轻将婴孩放于佛像背后,右手紧握大刀,准备迎战来犯。 “不不不!还是张大哥去看看吧!”姓王的官差推脱道。 “杨大哥,你胆子大,你去!”张官差转身对另一官差道。 “不……不行,小弟胆子小,怕得罪神明,还…。。还是你去!” “包大哥,你号称‘包大胆’,你去如何?” “不不不……。。” “你去!” “你去!”………。 “我们就不要多疑了!佛像后面哪会有人呢?” “是啊!是啊!王兄说的对!” 这几个官差身着官服,人模人样,却个个胆小如鼠,一遇到事情便向后退缩,相互推诿。李蓬生暗暗觉得好笑。他正暗自庆幸,忽然,那婴孩“咿呀”的发出声音来。 “后面有人!”“是谁?”“谁在后面鬼鬼祟祟的,还不滚出来受死?” 那几个官差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敢上前,个个手握钢刀,万分紧张。李蓬生见官差不敢上前,可又不能总这么耗着,万一他们一拥而上,这地方狭小,难以躲闪,若要伤了孩子可了不得,不如主动出击,来个攻其不备,先发制人。 想罢,“噌”的一声窜了出来,大叫一声:“爷爷在此!”冷不丁一脚踢翻一名官差。 落地未稳,另一官差提刀从右侧向其头颈砍来。他头一缩,身子一矮,一招“仙人指路”直刺入那官差小腹,顿时毙命。这一招“仙人指路”乃是劈月刀法第二式-----直刀式中一招,形容此招只三个字“狠、准、猛”。 其余四人见顷刻之间已有一人被踢翻在地,只能在地上痛苦呻吟,一人只在一招就死于非命,着实吓得不轻。 剩下四人回过神来,钢刀齐向李蓬生砍来。眼见四把钢刀剁将下来,就要把他被剁成肉酱。只见李蓬生略一弯腰,迅即抽刀往背后一横。“当当当”,五把钢刀相交发出清脆的撞击之声。他胳膊猛一使劲,向后一撩一扫,将四把钢刀格开,转身跃出丈许。刚才他所使这招正是劈月刀第三式----背刀式中一招,曰“老龟献寿”。若不是这几日他东奔西躲,加上三餐不济,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在使完这招之后再用第一式---劈刀式第三招“横刀断腰”,这四个官差怕是早已尸横遍地了。 “拿命来!”一声呼喝,张姓官差横刀径向他砍来。 他并不躲避,只轻提大刀来挡,却并未双刀硬碰。他将到举过颈刚碰到对方钢刀,突然方向一转,在他前面划起圈来,将张姓官差手中钢刀牢牢缠裹起来。那官差只感手中钢刀似被巨藤缠住,如有千斤巨力,竟不能控制兵刃。眼见对方将自己手中兵刃紧紧缠裹,划着圈儿直奔而来,他知不好,忙要撒手弃刀逃命,已然不及。“哎呀”一声惨叫,刀已刺入胸口,立时气绝身亡。 就在两刀相接到刺入对方胸膛其实只是极短的一瞬,宛若行云流水一般,干净利落。此招便是劈月刀旋刀式第一招“神龙盘柱”。 王、杨二官差见此情形,略一相觑,迅即,王姓官差惨然一声“嘿……”一个纵身跃过丈许,举刀便劈过来。 杨姓官差则从另一侧向其下盘攻来。李蓬生见势一招“醉卧沙场”,转身向右一斜,顺手一刀向姓杨官差劈下。手起刀落,姓杨的还未知晓是怎么回事便已身首异处。几乎同时,他左脚踢向王姓官差,正中小腹,整个人直飞出去,“轰”的一声,脑袋重重地撞在墙上,顿时脑浆迸裂。 包姓官差一见不妙,扭头就跑。左脚刚要跨出庙门,只听“哪里走?”李蓬生大呼一声,手中大刀直飞过去,“噗嗤”一声,穿透背心,“扑通”一声到在门外。 李蓬生走了过去,拔出大刀转身向刚刚被自己踢翻在地的官差而来。 这名官差见他提刀直奔这边而来,吓得直哆嗦,连滚带爬,跪在地上告饶道:“将……。将军,大……大……大爷,饶命哪!小的是奉命行事!您就饶过我这条狗命吧!” 李蓬生厉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这个,小的不知道啊!”“不说一刀宰了你!” “不敢骗您,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哼,那还有多少人在追?快说!” “小的也不知道。” “哼,你果真是一问三不知啊!”李蓬生冷冷道,“看来留你也无用!”说罢,举刀佯装要砍。 那官差吓得瘫软在地,连连叫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留你何用?”他恶狠狠地道。 “对了,好像还有‘西域十二枭’也在追您!” “西域十二枭?是些什么人?” “他们是西域的一班怪人,个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不过这次只来了五个。” “五个?是不是一个高瘦,一个矮胖,还有一个像八九岁的孩童?”李蓬生追问道。 “对对对!那个又高又瘦的叫‘长腰狼’,矮胖的叫‘地滚狼’,像孩童的叫‘仔狼’。” “那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黑衣的又是什么狼?” “他两是孪生兄弟,叫‘黑白双狼’。” “还有没有其他人了?”他追问道。 “小的真的不知道了,知道的小的都说了。大爷饶了小的这条小命吧!”那官差苦苦哀求。 李蓬生转过身去并未理会。那官差料想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偷偷拾起身边钢刀,趁其不备向他刺来。李蓬生头也不回,猛然横刀向后,疾如闪电,刀过无痕。“砰咚”一声,那官差的脑袋便滚落在地,断颈处血喷如柱。接着,“扑通”一声,尸身倒地。 月光下,只见数具尸首横于破庙数丈之内,一片狼藉。 第一回 暗托遗孤4 他在尸首上擦了擦刀上的血渍,转身到佛像后抱起婴孩,便奔出破庙。 刚出破庙,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正向这边传来。 李蓬生心想:“这不是赵城方向么?刚才那几个西域人就是朝那个方向去的,怎么又折回来了?难道………?” 马蹄声越来越近,他赶紧抱着婴孩躲到破庙前面十丈开外的土坡下,待要看个究竟。 转眼,五匹马驮着五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怪人,正是那几个西域人,来到破庙前。那几个西域怪人进了破庙,不一会儿便又出来。 那高瘦子道:“血还是热的,看来还未走远,追!”说罢,五人跳上马向晋州方向追去。 原来,这五人骑马走了一阵来到一农家正要敲门借宿。 忽然,老三长腰狼看见农家房前堆了些干草,猛然想起破庙中好像也有干草,便问:“刚才你们可见到破庙里有干草?” “好像有,老三,你问这个作什么?”白狼道。 “什么好像有,根本就是有,我还在上面躺了一会儿呢!”滚地狼抢道。 “老三,干草有什么问题么?”黑狼问道。 长腰狼点了点头。“破庙哪来得干草?定是有人从别处取来的,说不定当时就躲在破庙里!” “哎呀,对了,我道那干草怎么那么平整,还热乎乎的呢!”滚地狼惊呼道。 “你这蠢猪!”长腰狼骂道,“怎么不早说?定是李蓬生,咱快回去!”说着掉转马头折回破庙。 若是早来一步,只怕李蓬生插翅难逃。 待马蹄声渐渐远去,他抱着婴孩跳了出来,心有余悸 ,暗道:“若这几个西域人早来一步,与那几个官差联手合攻,我今日岂有命在?” 月光下,怀中婴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睁着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幸好刚才没有“咿呀”地发出声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蓬生用手指轻抚婴孩幼嫩的小脸蛋道:“小乖乖,咱爷儿两福大命大,命不该绝,叔叔带你去赵城好不好?” 说话间,婴孩突然含着他的手指头使劲吮吸起来,好似衔到了妈妈的乳头一般津津有味。 “哎哟哟,这小东西!”他只感觉从手指尖至整条右臂又酸又苏又痒,说不出是何滋味。忙抽出手指道:“叔叔带你看着星星,伴着月亮走路,好不好?小家伙!”说罢,解了一匹白马向赵城而去。 李蓬生本想带着婴孩去晋州,谁知机缘巧合,追兵先向赵城追去,却又中途折回转而向晋州而去。眼下,只好先到赵城再作打算。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该何去何从,天大地大,不知道哪儿才是容身之所。对他而言,去晋州抑或去赵城都无分别。 骑着白马来到赵城下已是清早,东边刚露鱼肚白。他一扯缰绳在城外十数丈处停了下来,观察城门及四周有无异常。却见城门大开,并无人把守,四周亦是平静一如往常,百姓提篮、推车,手提肩挑,三三两两,进进出出。他这才双腿一夹马腹,驱马进得城来。寻了一家客栈,吃了饭,喂了孩子,进到客房休息,准备休整一两日再行赶路。 这一日,李蓬生已觉休息了几日,精力已恢复如初,待要吃了早饭退了房便赶路。他来到饭堂要了些稀粥和馒头,面朝门背靠墙坐了下来,边吃边哺喂婴孩,叔侄俩大口小口,忙得不亦乐乎!饭还未吃完,忽见一白面中年走进店来,目光如炬,浓眉方面,浑身透着一股杀气。他向四下里环视一番,径直向李蓬生走过来。李蓬生一见此人走进客栈便觉不妙,只是此时躲避已然不及,只得随机应变。 白面中年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李蓬生,冷冷道:“你是李蓬生?” “在下正是!”他答道,“阁下有何指教?” “哗啦”一声,白面中年从腰中抽出一柄长剑,道:“出刀吧!” 李蓬生心知此战在所难免,左手怀抱婴孩,右手紧握刀柄,猛然一抬手在空中一挥“唰唰唰”裹刀布碎裂如雪片般在空中飞舞。 白面中年喝道:“看招!”话音甫落,剑已刺出。他见来敌剑向其左胸刺来,忙回刀至胸前格挡。谁知这一剑来得如此迅猛,只稍偏分毫便会刺中其左臂,心中暗道:“此人用剑竟能有这般力道,看来是来者不善,须小心应对才是!” 剑刚被挡开,却又顺势向他颈部环割而来。李蓬生或挡或避,连接几剑。 忽然,白面中年一剑斜砍过来,迅疾异常。李蓬生身子一矮,就地一滚,“咔嚓”一声,饭桌被长剑砍成两截。他滚至一旁,倏地直起身,横刀便向白面中年脑袋削来。那中年方才一剑用力过猛,此时收剑来接已然不及,只得低头避让。纵然如此,还是慢了半步,被削落了一撮头发,顿时披头散发,甚是狼狈。 他惊魂未定,赶紧回身后退,避开李蓬生的下一刀,口中赞道:“劈月刀法果然名不虚传!” 说罢,陡然跃起丈许,双腿蜷缩,剑身抖动“唰唰唰”直刺李蓬生面门。他举刀来架,只听顷刻间,“叮叮当当”两刀剑一阵激烈碰撞、缠斗。 白面中年借势向后弹出,刚要再攻,李蓬生用刀挑起一张凳子在空中绕了几圈,“呼”的一声飞来。 他将剑只向上一划,凳子便在空中分成两截飞向两边。李蓬生见他腹部露出破绽,出刀向其腰部砍来。他退后一步,略一收腹,闪过这一刀,手中长剑却并未停留,已向对方头部刺来。李蓬生上身后仰,左脚立于地,而右脚飞踢,正中白面中年右腕,手中长剑险些脱落。 他见白面中年武功不弱,自己还带着个婴孩,这样下去久而久之,情势势必于己不利,要速战速决。想罢,挥刀便向白面中年左劈右砍,上剁下钩,刀刀夺命,环环相扣,直杀的白面中年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 那白面中年却也绝非泛泛之辈,他手中长剑左挡右拦,削、缠、滑、挑,不一会儿竟将李蓬生凌厉攻势化解。渐渐的,他已占了上风,由守转攻,攻完下三路又攻上三路,剑锋紧锁李蓬生咽喉,一招紧似一招,直逼得他步步后退。 若单论刀法剑术,二人恐不分伯仲,但他怀抱婴孩,不能全力以赴,渐渐失去大刀在重量和力量上的优势。突然,“砰”的后背撞到墙壁,已无退路。白面中年剑锋陡转,直刺向怀中婴孩。吓得他手心一阵发凉,暗道:“不好,今日我叔侄二人命休矣!”也无多想,双眼一闭,心一横,猛然将刀刺出,作最后一搏。 只觉左臂一阵巨痛,他只道自己必死无疑。 过了一会儿,不见有何动静,睁眼看,白面中年右手握剑正扎在他的左臂里,站着一动不动,头发散乱,两眼发直,口角向外流着鲜血。 李蓬生原以为在劫难逃,是而拼死一搏,将刀猛地刺向对方欲与之同归于尽。谁料,危急关头他用尽全力,这一刀既猛又疾,白面中年没想到他会使出同归于尽的一招,竟毫无防备,被大刀刺入胸口。剑势也因此而失了准头,偏了方向,刺中了他的左臂。 白面中年满口是血,痛苦万状,道:“没想到……我白面书生……竟死……死在……。”还未说完便死于非命,轰然倒下。 李蓬生强忍剧痛回到客房,稍事包扎,将婴孩用粗布带子绑在胸口,径直出了客栈。心想:“白面书生是何等人物!他在江湖上也算得上顶尖高手,竟也帮着朝廷自己。这一路算来也遇三批人马追杀,先是‘西域十二枭’,后是六名官差,现在又是白面书生,不知后面还有多少高手、几批人马在追?看来此地也非久留之地,还是赶紧离开为好!”他出了客栈,跃上马向南而去。一路向晋州奔去,不敢稍作停留,唯恐追兵又至。 这时,也至晋州城外一片树林,忽然一阵阴风吹得树叶“簌簌”抖动,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勒住缰绳,向四周环顾一番,暗道:“这林子为何如此寂静?此时正值盛夏,竟静得连一只蝉鸣声都没有,甚是奇怪!”正自寻思,忽听“扑通扑通”一群鸟儿飞出林子。 突然,一人从林中蹿出至路中央,喝道:“来者可是李蓬生?孟某在此等候多时了!” 那人左手握着一把弯弓,背后背着一只箭盒,四十岁开外,立于五十步之外。 李蓬生见他手执弯弓,又自称姓孟,心道:“莫不是江湖人称‘飞天神箭’孟飞?” ‘飞天神箭’乃江湖一绝,孟飞自出道以来凭着一把青龙新月弓独步武林,自成一家。其箭法在江湖上可谓独一无二,发箭以快、劲、准著称,更有多箭同发、临空飞射等独门绝技,变幻莫测,故而得了“飞天神箭”的美名。 他拱手道:“在下正是,阁下可是江湖人称‘飞天神箭’孟飞孟大侠?” “正是!”那人答道。 李蓬生心头一凛,暗暗叫苦:“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抱拳道:“原来是‘飞天神箭’孟飞孟大侠,久仰大名!不知孟大侠可否行个方便借条道儿,李某感激不尽,来日定当登门拜谢!” 孟飞道:“在下十分敬佩李筠李将军,本应以礼待其幼子,但谋反之罪何其重也,且皇命不可违……。” 略思片刻,又道:“在下与人对敌只用十支箭,若李将军能躲得过这十支箭,这条道儿你尽管走便是,孟某决不阻拦!” 江湖上人人尽知,‘飞天神箭’与人对敌只用羽箭十支,十支箭后不管对方是生是死,都不在发箭。但他行走江湖至今,无人能躲得过五箭,更不用说十箭,李蓬生岂有不知。 他跃下马背,手中紧握大刀,双眼紧盯对方右手,道:“请出箭吧!” 只见孟飞右手从背囊中抽出一支箭搭上,将弓拉满,“嗖”的一声直奔他咽喉飞来。李蓬生提刀向上一翻挡在颈前,“铛”的一声,正中刀面,弹落在地上。眼见一箭落空,孟飞倏地脚尖点地,腾空而起,猛一拉弓,“嗖嗖嗖”三支箭同时分三路向他面门、胸口和腹部射来。李蓬生头向后一仰躲过一支,将刀在胸前一晃,射向胸部的一支箭被砍落,断成两截。同时,左手直抄小腹,硬来接箭,顿感手心如火烧火燎一般,箭尖透衣而过,正中小腹,幸而只略伤皮毛。三支箭刚刚接完,“嗖嗖嗖”又来三支。他一招旋刀式第三招“明月刀影”,只在身前形成一个无形盾牌,守护的滴水不漏。大刀在面前旋成了一个银色圆盘,只见刀影不见刀,宛若一轮皓朗明月。“铛铛铛”,三箭皆被挡飞落地,又来三箭。中间一支径直射来,左右两支向两边分开,飞至半道突然转向,从两侧向他飞射而至。 这一招是“飞天神箭”的绝杀之技,他行走江湖至今极少用到,故而从未有人见过这一招,见过的人恐怕也是死人。 第一回 暗托遗孤5 所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劈月刀法第七式---离刀式中第三招“破茧化蝶”正是“飞天神箭”绝杀技的克星,但劈月刀法传至李筠这一代时,他始终也未练成离刀式。“破茧化蝶”是劈月刀中最精妙的一招,此招结合旋刀式与离刀式的精髓。李筠虽未能参透离刀式的奥妙,但却将“破茧化蝶”幻化成旋刀式中的招式,取名“作茧自缚”,只是刀速变慢,威力远不及真正的“破茧化蝶”。 只见李蓬生施展这招演变而来的“作茧自缚”,整个人都被刀影包绕,仿似蚕在茧中。“铛铛”两声,两支箭已飞落于地,还有一支正中左肋,却已只剩半截。他直感左肋剧痛,眼冒金星,幸而箭被削时力道损失大半,才未穿透内脏,否则,哪有命在? 他强忍剧痛对着孟飞道:“孟大侠承让了!十支箭已过,刚才所说可否算数?” “劈月刀法果然名不虚传,能接我十箭者唯有李将军!好,我孟飞说一不二,请!”说罢,让开道路。 李蓬生拱手抱拳,便策马上路。 未出百步,只听“飞天神箭”喊道:“晋州城内杀机四伏,将军还是改道而行吧!” 其实,他正有此意,但对孟飞的提醒还是很感激。 不多时,已至一路口,一条是进城的路,另一条是通往河中的路。他一勒缰绳,向左径朝河中疾驰而去。奔至十数里,突觉右肋阵阵疼痛,方想起身上箭伤。原来,他全神贯注、策马狂奔,竟尔忘了肋下中箭。此时,离晋州城已远,方稍有放松,顿感肋下阵痛,侧目向左肋瞧去,只见鲜血已将衣襟染红一大片。他愈感浑身乏力,难以自支,黄豆般汗珠从额头直冒出来。又向前奔至数里,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滑落于马下,滚至路边草丛中昏死过去。 第二日,他渐渐苏醒,睁眼发现自己竟已躺在一农户家中,摸了摸胸口,不见了孩子,急叫:“孩子!孩子呢?” “你先躺着!别急,孩子,我那婆娘正在喂着呢!”一老汉身着粗布衣边走过来边道:“我是个猎户,昨日上山打猎,回来途中听到路边草丛中传出小孩哭声,便发现了你和孩子。见你受伤昏迷,不省人事,便将你背了回来。” “多谢大爷救命之恩!”说罢,就要起身施礼,忽觉伤口阵阵疼痛,力不从心。 “躺着别动!”老汉急忙阻止道:“你身上的伤我也给你敷了药包扎好了,幸亏箭插的不深,再深一点可就没命了!” 李蓬生激动万分。 老汉又道:“你先在这里养伤,这里偏僻,外人不易找到!”“那有劳大爷!”他谢道。 这一日,他已能下床走动,就要与猎户告别,道:“大爷、大婶,李某在此打扰多日,承蒙二老照顾!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说罢,跪倒便拜。 “不不不,不用多礼!”老两口忙伸手搀扶道:“你身上的伤尚未痊愈,路上若再遇上强人如何能抵挡的住?还是多住几日,等养好伤再走不迟!” 李蓬生道:“若在这儿呆久了,只怕连累您二老!” 老汉笑道:“我老夫妻两条老命他们要了也没用,再说也不容易找到这里!” “是啊!你带着个孩子,身上还有伤…。。。还是再住几天,养好伤再说!”老妇人也劝道。 老夫妻两一再挽留,他便又住了下来,帮他俩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过了几日,身上箭伤已基本痊愈。他见老两口每日粗茶淡饭,生活甚是艰辛,自己身强体壮却白吃住,便将孩子交与老两口,挎弓上山打猎,直奔后山深处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已打到几只野兔野鸡,边准备下山。忽见百步之外,柴草簌簌抖动,心道:“嗯,一定是个大家伙,若打到就好了!” 想罢向动静处小心逼近,忽见一只四不像窜出草丛,撒腿就跑。他忙拔箭上弦,一拉弓“嗖”的一声射过去,未中。赶忙施展轻功去抄它去路。不多时已仅距数十步,又一支箭在弦上,“嗖”的一声正中其颈,应声栽倒,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他驮着麋鹿拎着野兔野鸡下山而来。 刚到猎户院门前,见院中一片狼藉不禁大惊 ,老夫妻俩已惨遭毒手倒于血泊之中。 顷刻间,十数人从茅屋内蜂拥而出,个个收执钢刀,其中一人抱着婴孩甚是得意。李蓬生抛下猎物,卸下弓箭,右手握刀,双目如炬,紧盯那人。 那人立于众人之前,左手掌托婴孩,右手握刀指向他道:“站在那里,不要过来!如若不然,宰了这小崽子!”说罢举刀作欲砍状。 李蓬生投鼠忌器,不敢向前,只得紧握刀柄立于原地,心中却自盘算如何解救孩子。他心里又悲又痛,又急又怒。老猎户好心救了他却惨遭连累,恨不能将这些人千刀万剐,但孩子在他们手中,不敢稍动。 那人用命令的口气,又道:“把刀放下,否则我杀了他!” 李蓬生只得依从,慢慢弯腰将刀放于地上,双眼却片刻不离婴孩。那人见他放下了刀正自得意,举刀便要向婴孩砍。李蓬生哪能让刀砍下?他右臂一运劲,猛地一掷,只听“哎哟!”一声,一粒石子飞来正中那人手腕。那人疼痛一撒手,“咣啷啷”钢刀落地,左手将婴孩随手一抛握住右腕。李蓬生见机右脚一钩一挑刀飞入手,闪电般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刀在空中一划一钩已将婴孩接住送回怀中。 原来,他将刀放在地上之时,悄悄拾起一块石子攥于手心,暗暗将气力运于右臂。待他放下刀后,谁也不曾料到他还有如此一着。 其余人等见此情形,不禁一呆,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婴孩已被救走,其身形之矫健如燕子掠水,迅疾如风。众人恍过神,举刀齐向他砍来。救了婴孩已无所顾忌,他不躲不闪,左手抱人,右手舞刀,一阵左劈右砍,上蹿下跳,顿时杀得叮当作响。 这些人虽身着便装,但却脚穿官靴,分明是乔装的官差。他们虽人多势众,但哪里是李蓬生对手,霎时也有数人倒地毙命。又是一阵“哐铛”作响,对方已只剩三人。三人见状拔腿就跑,他哪里肯?脚下一施劲,疾步追上,举刀向三人后背砍去。左一刀,右一刀,连毙两人,又举刀过头顶向中间一人斜劈下来。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已被劈成两半。忽觉伤口处隐隐作痛,想是刚才用力过猛,震裂了旧伤疤。 收拾了这些人,他在茅屋旁挖了个墓穴,将老两口葬下,在坟前拜了几拜,潸然离去。 以马代步虽快而节省体力,但却目标太大,不易躲避追捕,于是他弃马步行。为不引人注意,躲避追兵,他只走小路不走大路,多昼伏夜行,一路辗转。 这一日已至河中,拣了间不显眼的小客栈住了下来,欲休息一夜,备些干粮再行赶路。说来也巧,他见客房太暗,推开窗户,正好看见“西域十二枭”在街对面,跟路人比划着什么,显然是在打听他的行踪。他赶紧关上窗户,抱起婴孩悄悄溜出客栈,避开“西域十二枭”。 他一路东躲西藏,行事越来越小心谨慎,屡屡躲过追杀。渡过黄河出了河中府,途径凤翔府左奔右逃,再由剑门蜀道入得后蜀境内。 一日,逃至一大山脚下,这山叫做西岭雪山,林间蝉鸣声一片。抬头看去,只见山顶一片白雪皑皑,往下却是绿意葱葱,一山竟同时兼有夏冬二季。他暗自称奇,心道:“这里风景秀美,人迹罕至,不若在此安居下来,抚养婴孩长大成人,教他武功,将来为他爹娘报仇!”想罢,飞身上山。 行不多时,忽闻身后有马嘶鸣,回望却见数人骑马追来,细看正是“西域十二枭”。谁料想,山陡路窄,且甚为崎岖,马儿难行。那几人正不住的挥鞭策马,马儿进退两难,只急的“咴儿……咴儿……”直叫唤。 李蓬生见状,施展轻功径向山上飞奔而去。“西域十二枭”索性弃马步行。 一连数日,奔逃至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加上体力消耗,步伐越来越慢。约莫一柱香功夫,“西域十二枭”已追了上来。他抬头一看,只见前方已无去路,一边是悬崖绝壁,一边是万丈深渊。 前无去路,后有强敌,李蓬生惨然一声,道:“大哥!天要亡我啊……。。” “西域十二枭”追上前来,一字排开。高瘦老三长腰狼站在中间,手握一把长柄斧,斧柄足有一丈;左边分立黑狼、崽狼,一个手握双叉,一个手提链子锤;右边依次站着白狼和地滚狼,一个手执判官笔,一个手握双铁锤。 长腰狼道:“久闻李家劈月刀法举世无双,今日我兄弟倒要见识见识劈月刀法如何了得?” 李蓬生冷冷道:“‘西域十二枭’不在西域,也到中原凑什么热闹?” “老三,甭跟他废话,咱宰了他!”话音刚落,地滚狼就轮起大铁锤砸来。 李蓬生侧身闪开,那崽狼链子锤便脱手而出直奔他脑袋飞来。他挥刀来挡,“铛”的一声,将链子锤弹回。黑白二狼手举叉、笔也已攻到,一个攻其上三路,一个攻他下三路。他用刀挡判官笔护住上身,两脚一蹦一跳,忽左忽右避开双叉,脚尖轻轻点地跃出数步。 刚站稳身形,长腰狼抡起长斧劈头砍下。李蓬生心知这一斧刚猛异常,不敢硬接,急忙一闪身躲过一斧。此斧劈落了空,猛一偏转从其右侧横砍而来,他当即将刀竖在右侧来架。这一斧着实厉害,震得他连退几步,方站定身形。 五人将他三面围住,前面是强敌,后面是深渊,进不能进,退无可退,只得背水一仗。与五人拆了数十招,直杀得天昏地暗,人仰马翻。地滚狼“呼呼呼”连砸三锤,锤锤生风。他不敢以刀硬碰,或闪或躲。崽狼绕到他背后对准背心就是一锤。他忽觉背后似有风声,知是有人偷袭。 前有长腰狼地滚狼拦路,左右有黑白二狼堵截,进不能向前,避不能向左右。情急之下,他脚尖点地,纵身向后一个空翻腾至半空。将要落地,猛一转身,顺手一刀劈向崽狼。 “啊……”“哎哟……。”崽狼与地滚狼几乎同时惨叫。崽狼左臂已被砍下,躺在地上号啕大叫,片刻便没了声息,已然昏死过去。再看地滚狼,左眼已被崽狼链子锤打瞎,鲜血直流,“哎哟哟…。”疼的直叫唤。 这崽狼身材十分矮小,不宜使用普通寻常兵器,因此选了链子锤这般轻便的兵器。他除了擅长使用链子锤外,还是使暗器的行家里手,随身总是携有飞镖十二支,袖箭十二支,梅花针每发也必是十二支。而且,每种暗器上都淬有剧毒,就连链子锤也特意制成刺状以便上毒。 长腰狼与黑白二狼见他顷刻间重伤崽狼和地滚狼,气急败坏,举起兵刃从三面攻来。李蓬生左挡双叉,右躲判官笔,前避长柄斧,左右开弓,全力以赴。三只狼一招接着一招,一招狠似一招,越攻越快,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眼见自己渐处下风,李蓬生使出“作茧自缚”将自己封于刀影之中,一时三狼却也奈他不得。 这招“作茧自缚”本是退可守进可攻的招式,无奈三狼攻势太猛,加之这一招又极耗体力,故而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李蓬生渐觉体力不支,步步败退离悬崖仅几步之遥。 正当四人斗的正酣,不觉崽狼已苏醒过来,望着断臂又痛又恨,举起右臂便向李蓬生倏地射出一支袖箭。幸而发现,他来不及细想,横刀于身前,“铛”的一声,将袖箭弹飞。只听长腰狼“啊……”的一声惨叫,袖箭被弹斜飞过去,正中他右眼。 趁他挡箭之际,黑白二狼一个举叉,一个提笔向他刺来。他一慌神,忙抽刀欲挡已然不及,索性大刀左起右落,在空中划了个弧杀向二狼。只听“哎哟”,二狼同时大叫,一个捂住左耳,一个捂住右耳,鲜血如泉涌般从指缝冒出,染红手背。原来,他两的耳朵各被削掉一只。 不料,李蓬生正踩着一块小石头,脚下一虚滑,身子猛然歪斜,连同婴孩一起直跌落万丈深渊……。 第二回 绝处逢生1 李蓬生连同婴孩一起跌落悬崖,五狼也没有讨得半点好处,黑白二狼各失一耳,长腰狼、地滚狼各瞎一眼,崽狼则失一臂,可谓代价惨重。 五狼料定李蓬生必死无疑,且五人俱受伤中毒,便只管解了毒、包扎好伤口稍事调息后,径直悻悻下山。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似有婴孩在耳边“咿咿呀呀”,又仿佛什么东西在轻轻拽他的头发。李蓬生慢慢抬起似有千斤的眼皮,依稀看见小家伙正坐在他身旁。这才知道他叔侄俩大难不死,真是绝处逢生。他伸手轻轻抚摸小家伙的小脑袋,甚是欣慰,闭上双眼深深地呼吸几下,懒懒地躺在河床上实在是不想动弹,也无力动弹。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也太久没有这样毫无顾忌地躺着了,他太累了。 原来,他落崖时一次次为伸出崖壁的树枝藤条或挡或缠,最终落于崖下河中。待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和婴孩已被河水冲至岸边,故而能够死里逃生。 过了片刻,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吃力的爬了起来,将婴孩紧紧楼在怀中亲了又亲,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悲喜交集。喜的是坠入万丈深渊却大难不死,悲的是虽又逃过一劫但前路茫茫不知何处是他容身之所,更不知还有多少艰险苦难在等着他和孩子。他用衣袖拭去泪水,长长的叹了口气,抱着孩子就要顺流而下寻找出路,却发现不见了大刀,想是摔落悬崖时掉进河中了。没有了武器若再遇敌手,就更无法保护孩子,还是先找回兵刃再作计较。他将婴孩放在一旁,脱了衣服下河沿崖壁潜水寻找。河水甚是湍急、冰凉,加之连日来新伤旧伤、内伤外伤,潜在水中甚为吃力,约莫半个时辰仍未将刀捞起,却已精疲力竭。 他上的岸来抬头向四周一望,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巨大的山谷中。山谷两侧是悬崖峭壁,溯河而上是雪山之巅,下游是谷口,谷底却是异常的开阔,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实在是个隐居的好处所,心想:“此谷极深,想是人迹不至之地,且地势极为险要隐蔽,外人很难发现这里,何不从此在此隐姓埋名居住下来,好生抚养孩子,教他武功,将来出谷为他爹娘报仇岂不好极?”想罢便决定留在谷中隐居于此。 他四处寻了寻发现南岸崖壁上有个洞穴,进洞一看,里面是别有一番天地。只见洞内二丈见方,俨然一个天然的石室,大石室内还有数个小石室,果真是石府洞天。他略将石室收拾一番,便在洞内安顿下来。此时天色已暮,他找了些野果充饥,喂了孩子便盘坐于洞内大石上运功疗伤。 运功调息约两个时辰,已感精神大为好转。睁眼看时,却见婴孩两只眼睛清澈如水,四处张望,衔着小手的小嘴“哼唧哼唧”忙的不亦乐乎。他轻抚婴孩小脑袋,忽然想起人人都有个名字,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呢》好像听你爹爹说过,叫什么来着?唉!都怪叔叔太粗心,连你的名字都没有记清”想了想又道:“嗯,那叔叔今天就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叫什么呢……你看,叔叔是个粗人,不会取名字……。。叫什么好呢?”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忽然一拍脑门,入梦初醒般叫道:“啊,有了,我与你爹爹相识是在九月九日,那就叫你玖儿吧!嗯,对了,就叫玖儿!”心中甚是得意。 正自得意,远处传来阵阵狼嚎,心想:“这里有狼?说不定还有什么其它凶猛野兽,看来要随时保持警惕,以防不测。”下意识的四处摸了摸,却没有摸到大刀。 第二日一早,他便带着小玖儿来到河边,下水寻找大刀。他跳下河直觉河水冰凉刺骨,犹似落入冰窟一般。此时虽值盛夏,但此河是雪山冰雪融化汇聚而成,自然十分冰凉也不足为奇。好大一会儿功夫,他几进几出水面才终将大刀捞起。 稍作打点,他背着小玖儿砍了些树木做了木门、木床,搬了些石头砌了个石桌和几个石凳,石室才总算像个家的样子了。一切布置妥当,他带着玖儿到谷中四处察看,观察地形地势及周围环境。沿河而下左右皆是绝壁,谷底树木茂盛,鸟语花香,到处是鲜花野果,芳香四溢,小河在林中蜿蜒穿流而过。走至数里,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只听水声隆隆,小河流至山口处陡然直落,形成一个瀑布飞流而下。仔细观察一番,只见底下是个深潭,河水落处水花翻滚,小河顺着山势流淌而去。 他望着瀑布下面绝壁足有数十丈高,且崖壁光滑无比,心道:“难怪这里从未有人来过,原来这谷口也是绝壁,正好在此隐居再安全不过了!”但转念一想:“这山谷两面是绝壁,一面是雪山,还有一面却是陡崖,以后如何出得谷去?还是回去看看雪山那边有没有出路。”想罢,又顺着河滩向上游而去。不出十数里,山势愈加险陡,寒气也愈重,飞鸟也愈见少。登至半山腰,转而至山后,只见远处崇山峻岭,层峦叠嶂,逶迤远去,好不壮观!李蓬生望着眼前层层群山,心想:“面前这些山后不知还有多少山峦,看来要走出群山恐怕是极其不易的,还是先在谷中安居下来,以后再另作打算吧!” 他转身便要回谷,忽见不远处林间一群狼正向这边奔来,足有十数只,心下暗道:“好家伙,这些畜生把我当作它们的美餐呢!”想时,脚尖点地施展轻身功夫向山后绕去,野狼却在后穷追不舍。他见狼群在其身后狂追不弃,脚下一加劲,只听耳边风声呼呼,片刻功夫已将狼群甩开,不见踪影。 下山回到谷中,已早早的不见了太阳的影子,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在谷中住了些时日,他每日靠摘些野果、打些猎物维持生计,或采野果野菜,或打猎捕鱼,日子过的倒也清静悠闲。 一日,小玖儿突然大哭不止,李蓬生一时手足无措,哄也不能止,喂水不喝,喂食不进,直急得他满头大汗,焦急地喊道:“小家伙,小玖儿,怎么啦?快告诉叔叔!”他哪里懂,只见他满面通红,气喘吁吁。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忽听“扑哧”一声,小玖儿止住了哭闹,一动不动。李蓬生正自疑惑,直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他解开小玖儿衣服一看,裤裆里面已是一片狼藉。 李蓬生笑道:“小祖宗,原来是要出恭啊!”他再一看,大便稀薄如浑水,道:“怎么闹肚子了?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怎么会闹肚子呢?” 通常,周岁以内的婴孩每日主要以母亲乳汁喂食,至五六月时方可辅以杂粮。况小玖儿才只六七个月大,他却每日尽以野果及大量精肉喂食,教他如何能够消受得了。 他将小玖儿带到河边洗了洗,见他幼小的身子甚为消瘦,根根肋骨清晰可见,心想:“这么瘦弱,难道真的生病了?还是吃的东西有问题……。可是野果野味都是好东西啊………”他一个粗人怎知野鸡野兔等猎物对于成人确是美味,可对于一个只有数月的婴儿却是无益的。 他忽然恍然大悟,叫道:“哎呀,你应该吃奶的!对了,应该吃奶的!”他感万分高兴,仿若发现了稀世珍宝一般,道:“小家伙,叔叔这就给你找奶吃!”抱起小玖儿猛然想起什么,又将他放下,只长吁短叹,口中直念叨:“到哪里找奶啊………到哪里找奶啊………” 良久,他又忽地站起来,面带笑容,自言自语道:“狼,狼……。。狼奶………对啊,或许有母狼正在哺育小狼崽呢!”旋即将玖儿抱回石室,哄他入睡后,关好石室木门,提刀径向雪山奔去。 一路寻找却总不见半只野狼的影踪,只有些野兔在林中四窜,野鸟纷飞,不时还可看见獐子、狍子之类。待他绕至雪山背后一片松林时已有数个时辰,却仍未见到一只野狼,心中甚是焦急,若再找不到便只能空手而回了。他又向四处找了找,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堆乱石,心想:“那乱石堆处兴许有狼窝,待我过去看看!”想罢,向乱石堆而来。只见乱石堆中,怪石嶙峋,石缝中到处散落着动物骨骼,乱石丛中似有幼兽嗷叫。他右手紧握刀柄,慢慢逼近,果不其然,发现一巨石下趴着几只小狼崽正嗷嗷待哺,却不见母狼踪影。心中一阵狂喜:“皇天不负有心人……。。母狼定是出去捕食去了………唔,我在这里等它………”他偷偷躲在巨石后的乱石从中,静静的候着。 一盏茶功夫,一只巨大的母狼口中叼着一只小獐子径直钻到巨石下,扔下猎物躺下身来。小獐子已血肉模糊,只剩半截。几只幼狼尚幼不能看清东西,听到母狼的声音齐向母狼爬来,找到乳头一个劲的吮吸。他在巨石后的乱石从中看的真切,并未立刻动手,而是让这几只可怜的小狼崽好好吃完最后一顿。 待小狼崽吃完奶躺在母狼身边,他脚尖点地飞身至狼窝前,手握钢刀,两脚微分,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母狼是何等的机警,一听有异常响动,还未等他双脚落地便早已爬起。只见它龇牙咧嘴,毛发竖立,尾巴向后高高翘起,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双目发出绿光,愤怒地似要喷发出来,死死的盯着李蓬生。母狼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他面前护着小狼崽,与他对峙。狼,他也见过不少,也曾亲手杀死过,但却从未见过像这只母狼这般可怖,双目迸出摄人心魄的绿光,只觉心里有些发憷。但无论如何也要捉了这只母狼,它可是玖儿的“乳娘”啊! 他盘算着如何既能降服这只凶猛异常的母狼,又不会伤了它。母狼再大再凶猛,又哪里是他的对手,纵然是一群狼围攻,只要他钢刀一出只消片刻便可结果了它们,就是赤手空拳制服一群狼也是极其容易之事。但此时,既不能伤了母狼,又要护着自身,还要服服帖帖地制服了它,着实令他大伤脑筋。 正自盘算,母狼蓦地后腿蹬地,纵身而起,向他扑来。他向后仰身,右脚朝上向狼腹踢去,只听“通”的一声正中狼腹。母狼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又扑过来。他举刀来挡,猛然发现刀刃朝外,急忙收刀,调转刀身,改用刀柄朝它戳去。母狼不停的进攻,他总是以刀柄、刀背来挡,左闪右避,与之周旋。 虽屡遭重击,母狼进攻反而愈来愈猛烈,越战越勇。李蓬生心想:“这样下去可不成!如此下去,它不是遭重创而死,就是累死!一只死狼要它何用?”想到此,扔下手中钢刀,欲与之肉搏。 母狼见他放下刀,直朝他扑来。李蓬生不避不让,伸出双手一把抓住母狼前腿用力猛向两边分开。母狼前腿动弹不得,直伸颈向前龇着獠牙欲要撕咬他头脸,却撕咬不着。谁知母狼劲力奇大,僵持片刻,它后腿蹬地将他压倒,张口就要咬其颈部。他头一偏,双手发力,紧紧将母狼抱住,一人一狼便在地上滚来滚去,厮打起来。 这只母狼既肥且壮,劲力又是极大,为护狼崽,竟这般的凶悍。 他猛一使劲翻转过来,将母狼死死压在身下。又费了番周折,用右腿压住母狼后腿,右手右肘紧紧摁住它前腿后头颈,终于将其制服。母狼使劲挣扎了几下再也挣扎不动,张着嘴“呼哧呼哧”直喘气儿。 他虽已降服了母狼,但又怎样将它带下山去?只要他一松手,它便又会挣扎撕咬。他暗想:“若是有绳索可将它绑缚了驮下山,可这深山老林哪来绳索啊!藤条倒是有,可是如何去取?只要一松手它便逃脱………”他向四下里打探一番,还是没有主意,忽然想:“人身上有三十六大穴七十二小穴,野狼会不会也有穴道呢?如有又在什么地方呢……。。有没有死穴?若有,点中了岂不前功尽弃?唉,试试再说!”想罢,运劲至剑指,试探着在母狼身上戳了起来。 一通乱点乱戳,直痛的母狼嗷嗷直叫,拼命挣扎。 他在母狼颈侧一点,忽觉身下母狼顿时瘫软,心头一惊,道:“死了?”他慢慢放开母狼,只见它一动不动。伸手探了探,母狼仍有气息,这才放下心来。他找了些藤条将它捆好,驮起母狼便飞奔回谷。 第二回 绝处逢生2 回到石室,他用藤条搓成绳索将母狼四肢牢牢捆好,绑缚在木桩上,又做了个罩子将狼嘴罩住以防伤了小玖儿。小玖儿见了母狼毫不害怕,他爬到母狼身边竟用小手到处抚摸,真可谓“初生牛犊不怕狼”。他从未见过野狼,不知狼是何物,更不知其凶猛,自然也就不知到害怕。 李蓬生将他小嘴凑到母狼乳头上,道:“小家伙,以后有奶吃了!吃吧!”可小玖儿一个劲地避让,并不愿意碰它。他急道:“玖儿,吃啊!吃奶啊!怎么不吃呢?” 可是小玖儿就是不吃,只用小手这儿摸摸,那儿拽拽,玩儿的起劲呢! 他心道:“难道时间久了没吃奶,忘记了……。不会吃了?”他用手捏了捏,挤出点儿狼乳沾到小玖儿唇上,可小玖儿毫无反应。他懊恼万分,道:“忙活了老半天,全白忙活了……。。嗨!” 正自懊恼,忽见小玖儿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口唇。他赶紧又挤了些狼乳沾到玖儿唇上,小玖儿果真直舔口唇。这时,他将玖儿小嘴又重新送了过去,小玖儿衔住狼乳头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 见此情形,他脸上露出丝丝笑容,良苦用心总算没有白费,心中甚感欣慰。 许久,母狼醒来死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却总无济于事。渐渐的,母狼没有了继续挣扎的气力,眼中流露出一种哀求的目光,已然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那种凶恶暴戾,仿佛在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若不回去,我的孩子可都要饿死啊!”母狼眼角似有泪流出来。 李蓬生当然知道,没了娘的小狼崽定是要饿死的,说不定还会被其它野兽吃掉。可是,为了小玖儿能够健康的成长,只好牺牲了小狼崽,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两日,不论他如何喂食,母狼总不肯进食,只是时常落泪,甚是可怜。李蓬生心道:“这样下去它必死无疑,这可怎么办?”只管焦急,却无他法。 他将小玖儿和母狼关在石室,独自一人上山打猎。现在打猎须比以往要多出许多,除了他俩食用之外,还要饲喂母狼------兴许过两天母狼饿极会吃东西也说不定。 他打猎回来忽见木门半掩,不禁大惊:“临走时明明将木门关好了的,小玖儿是开不开的……。。难道………”推开门一看,母狼和小玖儿已全都不见踪影。这一下可吓得不轻,直觉口中发酸,手脚发软,“嗡”的一下头脑中一片空白。 只见绳索断落于木桩旁,不见了小玖儿却也未见骨头,心想:“这恶狼吃人连骨头都不剩?”眼泪扑簌直落,恸哭道:“玖儿,叔叔对不起你啊………叔叔引狼入室害你丢了性命………叔叔一定给你报仇………”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西北抱拳哭道:“大哥大嫂,我李蓬生未能照顾好玖儿,害了他性命,辜负了您的嘱托………。我这就去杀了那恶狼,为玖儿报仇,然后以死谢罪!”说罢,起身提刀向山上奔去。 一路思绪翻滚,心痛如刀绞,以往种种尽浮现于脑海。 不多时,便奔至乱石堆巨石前,他立定身形,却见七八只野狼成扇形将母狼与另一只野狼围于巨石下。双方相持不下,龇牙咧嘴,发出阵阵“呜呜”声。他急忙潜藏在乱石堆中,待要看个究竟。忽见母狼身后小狼崽群中似有一物,细看正是小玖儿,正与小狼崽一起厮混。李蓬生喜出望外,心道:“真是谢天谢地!”心脏直怦怦乱跳。 他不知母狼是如何逃脱的,更不知母狼为何没有吃了小玖儿,反而将他带回狼窝………这一切都显得太不可思议! 原来,那日公狼回至窝中嗅出异味,且迟迟不见母狼回来,便知母狼出事了。但它却不敢再轻易离窝寻找母狼,生怕小狼崽被其它野兽捕食,硬是在窝中守了两日。到了今日,小狼崽已是饿得奄奄一息,公狼只得舍窝嗅着气味痕迹一路追踪直至谷中石室。它嗅出母狼正在石室内,便使劲猛撞石室木门,连扑十几下竟将木门撞开。 进得石室,它龇牙咧嘴向坐于一角的小玖儿望了望,转身向被绑缚于木桩的母狼而来。它咬断母狼身上的绳索,返身便张开血盆大口向小玖儿扑来。眼见小玖儿就要命送狼口,母狼倏地一跃而起扑向公狼,将它扑倒在地踩在它身上,龇着牙对着公狼“呜呜”的发出声音。公狼果然一动不动,不再伤害玖儿。 母狼、母老虎之类猛兽虽凶猛无比,甚至凶残,但对待幼崽却十分的慈祥,很有母性。有时甚至还哺育抓回来的其它野兽幼崽,也有听闻野狼野豹等猛兽收养人类婴儿的。这只母狼几日来,丢了幼崽,却哺育了玖儿,母性大发,已然将他当作自己的幼崽。 李蓬生见小玖儿还好端端的活着,心中欣喜万分。 欣喜之余,他却为如何安全的救出玖儿而苦恼:“群狼一旦混战势必要伤着玖儿,我若此时冲出来,群狼群起而攻,怕要顾此失彼,玖儿也会陷于险境………” 正自迟疑,群狼突然围攻而上。眼见玖儿处境十分危险,来不及细想,他提刀忽地跃出,挥刀就向群狼砍杀。李蓬生与公母二狼并肩战群狼,不多时也有数只野狼死伤。又一阵砍杀,其余数狼也尽数斩杀,只剩公母二狼。他举刀就要砍,刀至半空突然止住,心想:“母狼虽逃脱,本可以将玖儿咬死,它却没有。可见,母狼并无伤害玖儿之心。相反,刚刚却拼命保护玖儿与狼崽………” 他刀举在半空中欲要将二狼击毙,母狼却不闪躲,而匍匐于地,口中发出轻轻的呜咽之声,仿似在哀求,又似已臣服于他。公狼见母狼如此,也趴在地上,十分顺从。见此情形,他大惑不解,不知二狼此举是何用意,心道:“难道这畜生也懂的投降认输?”望着小玖儿和小狼崽一起戏耍,若有所悟,他试探着走近狼窝,二狼并未有异动,这才抱起小玖儿。见玖儿平安无事,心下大慰,对着二狼喝道:“畜生,看在你俩未伤害玖儿的分上,暂且饶了你俩……。”说罢,抱着玖儿回谷。 走出约百步,猛然发现公母二狼口中叼着小狼崽跟在后面。他立住回头望了望,二狼便也止住脚步。他转身又继续赶路,二狼仍跟在后面。他停狼停,他走狼也走。二狼始终紧虽其后,不离不弃,李蓬生心下暗自奇怪:“这两个畜生要干什么?为何老是跟在后面?难道这畜生通人性,要跟我回谷?”他扭头对着二狼道:“你们也要跟我回谷去么?”果然,二狼十分柔顺的喉中发出“呜呜”声,似道:“是啊!是啊!”他大手一挥,道:“好,那咱们就一块回谷!”这样,他抱着玖儿走在前面,公母二狼口叼狼崽跟在后面,一起走在深山老林之中。 自此,小玖儿以母狼乳为食,辅以其他杂食,与小狼崽为伴,同吃同住,一起玩耍嬉戏。李蓬生每上山打猎总带着狼,日子过得愈加充实,也不再那么孤独寂寞了。 转眼,冬去春来,十数寒暑,小玖儿已长至十六岁。只见他生的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目光炯炯有神,好一个英俊少年。玖儿常嬉耍于高山丛林之间,与百兽为伍,来去如风,行走如飞。 这些年来,李蓬生一心一意抚育他成人,初始时,只教他识些字和一些基本拳脚功夫,稍大便教他各路拳脚、刀枪棍棒等各路兵刃。玖儿每问及身世,他总避而不答,只管对他悉心照料、精心教导。幼时,玖儿每日食以狼乳,稍大后,整日与豺狼虎豹等猛兽为伍,与飞鸟为伴,纵横于山野之间,练就得他浑身劲力,无意中也练就了非凡的轻身功夫。 说是无意中练就的,到不如说是李蓬生有意让他磨练,并不时加以指点,才磨练出这身筋骨。 就在谷中隐居的十几年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才能出得谷去?于是,他苦心钻研,历经十年终于悟得一套攀援绝壁的轻身功夫。闲暇时,便将这套自创的轻功步法传授于玖儿,但从不许他私自出谷。 他与李蓬生在谷中相依为命,从未见过生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小玖儿渐渐地长大,却不谙世事,时常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李蓬生一个粗人,大字都不识几个,根本无法解答他的怪异的问题。于是,他便常带着玖儿施展自创的轻功飞身下崖,翻山越岭至数十里外的一户山民家借住几日。这户山民家中正好有个与玖儿年龄相仿的女儿,他俩一起玩耍,他这才对谷外的世界略有所了解,不至于像个野人一般不懂人事。 山民夫妻俩倒也十分的纯朴善良,对玖儿就如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甚是喜爱。 玖儿特别爱在洞外河中玩耍,常与群狼在河中嬉戏、追逐,捉鱼抓虾。天长日久,便习得了惊人的好水性,一头扎在水中可半个时辰不出水面。在水中,他似鱼儿一般灵活;在山林里,他像野兽般矫健、勇猛,一声呼喝、一声长啸,便可招来飞禽走兽。整日与百兽为伍,与百鸟为伴,日久竟通鸟兽之语,几可呼之即来喝之即去,可统领飞禽走兽,宛然已是林中骄子。时常可见玖儿跳跃于林间枝头,飞奔于雪域高山,身后总是紧紧追随着一群苍狼。其中一只全身毛色灰白,十分壮硕,其尾巴末端毛色鲜红似火,玖儿对它也是特别的钟爱,取名“赤尾”。 第二回 绝处逢生3 一日,玖儿一改往日的调皮与嬉闹,竟安静的作在小河边,身边犬坐着几只苍狼。他一言不发,时而向河中扔个小石子,激起点点水花,似有万千心绪。 李蓬生发现玖儿不似往日,知他心有所思,走近坐在他旁边,打趣道:“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啦!我们玖儿怎么肯消停下来了,狼儿、鸟儿都玩腻了?” 玖儿侧过头看了看他有转过去,无精打采的道:“是生叔啊!”“怎么啦?” 他问道:“有心事?”“生叔,我爹娘是谁?”玖儿问道。 李蓬生面部笑容顿消,长叹一口气,沉沉地道:“一眨眼都十六年了,是时候告诉你了。” “告诉我什么?”玖儿急切的追问:“是不是关于我爹娘的事情?” “嗯……。。”李蓬生道:“你爹叫李筠,他可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那我爹娘他们在哪里,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玖儿追问的紧。 “此事说来话长”他悠悠的道:“这事还得从‘陈桥兵变’说起!” “陈桥兵变?是怎么一回事?玖儿问。 “大周显得七年正月初一,正当举国上下欢天喜地过大年时,忽然镇州与定州奏报契丹发兵南下与北汉兵马联合入侵。后来想想,这都是赵匡胤一伙早已密谋好的骗局。”李蓬生愤愤道:“符太后及宰相范质未能识破奸计,便急命赵匡胤统领三军北上御汉。赵匡胤调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高怀德、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张令铎和侍卫步军虎捷左右 厢都指挥使张光翰、赵颜徽率部随之出征,留下殿前都指挥使石守信、殿前都虞侯王审琦率兵协助韩通守卫京城,并派遣殿前副都点检慕容延钊领军先行北上。这是赵匡胤的又一阴着,为他谋朝篡位精心布置的,可惜符太后和范宰相都没能发现其隐含的深意。”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玖儿问道:“赵匡胤?他是个坏蛋么?” “他是个最大的坏蛋,是个最大的贼,是个窃国之贼,他窃取了我大周江山。”玖儿似懂非懂的听他接着道:“初三日晚,赵匡胤率兵驻守陈桥驿,就在这个驿站,这天夜里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 玖儿好奇地问道:“什么大事?” “就在这天夜里,赵匡胤的部下心腹秘密的布下了一个天大的阴谋。”李蓬生继续说道:“赵普等谋士利用‘点检作天子’的谶言四处游说、煽动,准备发动兵变。第二日清早,赵普及禁军将校等直进帐中,嚷嚷道:‘诸将无主,愿策立太尉为天子。’并将早已准备好的龙袍披在赵匡胤身上,然后众人纷乱后退跪倒在地,口呼‘万岁’。这就是陈桥兵变。” 玖儿问道:“这与我爹娘有何关系?” 李蓬生面部抽动几下,激动的道:“这贼子发动兵变后,立即回转马头直扑早有内应的京城,逼迫年幼的隐帝退位,从孤儿寡母手中夺了大周的江山,自己当了皇帝。” “赵匡胤就是当今的皇帝?”玖儿道:“那他把我爹娘怎么了?” 李蓬生越说越激动,气血上涌,突然“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不住的咳嗽。 玖儿慌忙道:“生叔,你怎么了?” 他缓了口气,道:“没事……生叔还死不了。” 当年,他带着玖儿四处逃亡,一路遭众多高手追杀,屡受重伤,落崖时又遭重创。虽十几年隐居绝谷,但内伤并未完全痊愈。十几年来,精心抚养玖儿心力交瘁,再加上今日追忆当年,心中愤愤,急火攻心,以至其旧病复发口吐鲜血。 李蓬生接着道:“你爹当年不满赵匡胤篡权夺位,便起兵征讨,不料却为奸人出卖战死沙场。”说时已是眼噙泪水。 一听他爹战死沙场,玖儿哭着问道:“我爹死了……。。是谁害死他的……。是谁?” 此时,玖儿已是声泪俱下,悲痛不已,哭道:“生叔……。。是谁害死我爹爹的?我要替我爹爹报仇!”李蓬生道:“赵匡胤派你爹爹结义兄弟韩通追杀你爹,那韩通背信弃义,以多胜少,害死了你爹爹……。。” 他喉咙哽咽,老泪纵横,道:“他们害死你爹后又抄你家,要斩尽杀绝。幸亏老天有眼让我救了你,保住李家一点血脉好为你爹娘报仇!” 玖儿泪眼模糊,道:“那我娘呢?我娘是怎么死的?” “你娘……。你娘是为了不拖累………。自尽身亡的………”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玖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爹……。。娘……。。。孩儿一定为您二老报仇……。。。爹………娘………。。”那呼喊声真是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突然,玖儿爬起身便向谷口狂奔。李蓬生在后喊道:“玖儿,哪里去?” 玖儿头也不回的道:“我去替爹娘报仇!” 李蓬生忙施展轻功追赶,至谷口方追上,拦在他面前,喝道:“混帐东西,这般莽撞岂不枉送性命?”话未说完,便又咳嗽不止,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玖儿见状,甚是害怕,担心的问道:“生叔,你怎么啦……。。。您别生气,我……。。我不去就是。” 一阵咳嗽过后,他稍缓过气来,道:“以你现在的武功,如何去为你爹娘报仇?”“难道我爹娘的仇不报了么?” “当然要报,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等你学会劈月刀法,再找回你家祖传的劈月宝刀之后,便可报你的血海深仇!” “劈月刀法?”玖儿从未听他说起过,疑道:“厉害么?” “哼,何止是厉害!”李蓬生颇为自豪的道:“劈月刀法是你家祖传的刀法,练成后配以劈月刀,可以说是天下无敌!” “劈月刀?我怎么没有见过?” “你当然没有见过!”他惋惜的道:“它早已落入韩通之手了。” 玖儿沉默无语,若有所思。 “改日,我出谷照着样子给你打一把‘劈月刀’,再慢慢教你劈月刀法。” 玖儿凝神望着远方,依旧无语……。。 过了数日,李蓬生仔细叮嘱玖儿独自守在谷中,不得私自出谷,自己出了谷去为他打造一把适合的兵刃。 出谷行至百里方见一小镇,良久,他才找到一间铁匠铺子,只听铺中“叮当”作响。进的铺子,见一彪形大汉,光着膀子,左手握铁钳,右手抡着铁锤用力敲打铁砧上火红的铁坯,火星四溅。只见他方头大耳,肩宽腰圆,两条眉毛浓似描墨,浑身上下早已为汗水浸透。 他觉有人进了铺子,依旧敲打他的铁坯,只是随便问道:“客官要打什么?” “给我打一把刀。”李蓬生道。 “菜刀还是柴刀?”铁匠若无其事,问道。 “是兵刃!”他答道。 “兵器?不打。”铁匠脸色一沉,冷冷道。 “我付给你银子,你为何不打?”李蓬生追问。 “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我马铁匠打菜刀、打柴刀、打杀猪刀,打犁、打铧、打锄头,从来不打兵器。要打兵器您找别人。”那铁匠板着面孔拒绝道。 “那是为何?”他责问。 “不为什么!”铁匠坚决道。 “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你这铁匠铺子就别想再开了!”他将刀往炉子上重重一拍,怒道。 “不打就是不打,咱不想赚你这银子,不行么?”铁匠亦怒道。 “不行!今天你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我拆了你的铺子。” “看来这一架是打定罗?来来来……。那我俩就比划比划。”铁匠扔下手中活计,退后几步随手抄起一根铁棍,摆出一付如临大敌的架势。 “好,那咱就比划几招。请出招吧!”李蓬生手握钢刀,道。 话音刚落,铁匠抡起铁棍便向他头顶击落,喝道:“看招!” 李蓬生见他劲力雄厚,不敢举刀硬接,忙纵身向左跃出。马铁匠突然收棍横扫而来。 “好棍法!”他大喝一声,提刀至右侧来挡。 刀刚碰触到铁棍随即趁其来势猛然向后轻收,继而向上只轻轻一划,便将铁棍拨开,轻松化解铁棍的威猛劲势。这一收一划看似轻松,实则蕴藏万般柔劲,正所谓四量拨千斤,亦谓之以柔克刚。要知道,从半空砸下来的铁棍劲力奇猛,马铁匠竟能在瞬间收棍转而向左横扫,可见马铁匠勇力过人,绝非普通铁匠。 马铁匠见他轻松化解了自己这一猛棍,心下暗自佩服。但见其刀法好生奇怪,不禁面露惊诧之色,抽回铁棍猛然向他胸部戳来。 这一招着实厉害,犀利凶猛,直捣他心窝。躲避已然不及,他急忙收刀横于胸前,“铛”的一声,刀棍相交。李蓬生连退几步,立定身形,左手猛击刀面,将铁棍生生的弹回。 马铁匠更觉诧异,问道:“你是谁?你和李筠将军是什么关系?” 他一听马铁匠如此一问,不由大吃一惊,心道:“想不到我隐姓埋名十几年,竟然还有人认得劈月刀法!”他立刻镇定道:“什么李筠?我不认识。” “阁下刚才所使的明明就是劈月刀法的‘顺水推舟’,如何不认识李筠将军?”马铁匠诘问。 “什么‘顺水推舟’?我不懂你说什么!”他佯装不知。 “哎!看来李将军后继无人啊!”马铁匠惋惜道。 李蓬生见马铁匠并不像奸诈小人,似是性情中人,从其话语中亦看得出他对李筠甚为敬佩,便试探道:“李筠是何鸟人,有无后继人与你何干?” 马铁匠急道:“休要对李将军不敬!”说罢,提起铁棍就向他砸来。 李蓬生急退至铺外,马铁匠紧随而出,似要与之拼命。其实,马铁匠与之缠斗数招早已看出他所使刀法必是劈月刀法无疑,只不过有所顾忌,才未肯表明身份,且故意表现的十分敬重李筠,以打消李蓬生的疑虑。 李蓬生忙制止道:“马兄,请住手!” “你这泼皮,怕了么?那就求饶认输吧!或许老子会饶你一命!”马铁匠轻蔑地道。 “马兄何以认得劈月刀法?”他疑道。 “这与你何干?”马铁匠故意不屑,将铁棍拄于地。 “当年,李将军遭奸人所害,后又被抄家灭门,一门二十余口转眼被屠杀殆尽。”他黯然道。 马铁匠接道:“最让人痛心的是,家奴李蓬生救走了将军遗孤却一路屡遭追杀,最终坠落深崖………” 第二回 绝处逢生4 他吃惊道:“你究竟什么人,竟然也知道这件事?” 马铁匠向四下打探一番,道:“请借一步说话!” 李蓬生将信将疑,跟随他进了铺子。他关好门窗,引其至后院坐下,沏了壶茶,道:“实不相瞒,在下叫马三铁,十几年前跟随李将军遭遇韩通大军,受了重伤侥幸大难不死,保住了一条贱命!” 李蓬生心下暗道:“我怎么从未见过他?嗯,李将军手下人那么多,没见过也不足为奇!”想罢,欣喜道:“原来马兄也是李将军的旧部下。” 马铁匠点点头说道:“那日,我从死人堆中爬出来时见不到一个活人,身边全部是兄弟们的尸体……。。” 他与李蓬生伤感一番,又继续道:“后来才知道李将军已经战死,李家也遭灭门,我便来到这个小镇隐姓埋名住了下来,以打铁为生。” “原来如此!”李蓬生叹道。 “这些年,连年兵祸不断,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马铁匠郁郁道:“若世上没有了兵刃,就不会有战争了,故而我从来不打兵器!” “原来如此!李某刚刚多有失礼之处还请马兄恕罪!”李蓬生起身,拱手便拜。 马铁匠忙起身扶住,惊道:“好说好说!怎么,兄台也姓李?” “李某正是当年怀抱将军遗孤,四处逃避朝廷追杀,最后坠入悬崖的李蓬生。”他全盘托出。 “哎呀!原来是李蓬生李将军。”马铁匠惊道:”那将军遗孤……。。” “将军的后人现已是个十六岁的翩翩少年,名叫李玖。”他说着情绪有些激动。 马铁匠一把握住他双手,双眼含泪,激动的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将军有后了………” 二人撤下茶水,换上美酒,边饮边聊,一见如故。 李蓬生慢慢向他叙说如何救玖儿,如何逃亡,又是如何最终跌落悬崖而大难不死………马三铁每听到惊险处,不禁面容骤改,听到喜处,却又面浮笑意,一阵悲一阵喜。他俩越聊越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推杯换盏直至深夜。 次日一早,起的床来,李蓬生凭着记忆描绘劈月刀的外形,大小尺寸及纹饰等等。马三铁依样开始为他打造“劈月刀”。他挑选了最好的铁,仔细认真的敲打,小心控制火候,一阵“叮当”作响。 劈月刀是何等的宝刀,纵然是仿制亦是极耗时耗力,稍不留神便前功尽弃,加之宝刀纹饰精美,须细细雕凿打磨方可。马铁匠几次反复,几度回炉,数日方渐成形,再经过精心雕琢、打磨、抛光等数道工序又经数日终于打造而成。只见“劈月刀”刀身通体黑亮,刃长二尺八寸,刀背长约二尺五寸,左右刀面近背处雕有龙蚊图饰,仿似两条青龙缠于刀背。刀柄亦刻有龙鳞图案,与当年的李家祖传劈月宝刀别无二致,几可乱真。 马三铁握刀在手,仔细打量一番,啧啧赞道:“劈月刀果然名不虚传,好刀,好刀啊!”他似已将手中仿制品当成了真的劈月宝刀,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李蓬生接过“劈月刀”面露惊奇,赞道:“马兄真是好手艺,这把刀简直可以假乱真!若不亲见恐怕连我也难辨真伪!” “李兄过奖了!”马三铁拍拍身上灰尘说道:“劈月刀不愧为天下第一宝刀!此刀设计精妙,造型精美,虽是一把兵刃却精美绝伦,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又是一通敲打忙碌,过了数日,才又为这柄刀配上了一把刀鞘。刀鞘亦是通体乌黑,鞘身亦刻有龙纹图饰,龙身通体镏金,分外惹眼。 一切已大功告成,马三铁舒了口气,望着手中宝刀甚是得意,说道:“李兄,咱俩为‘劈月刀’的完成大干三坛如何?” “好,那今日咱就不醉不归!”李蓬生亦是十分高兴,欣然答应。 “不醉不归!” 马三铁搬来几坛好酒,斟上。二人一碗接着一碗,一番豪饮,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酒过三旬,他俩干脆一人提起一个酒坛,一番豪饮。只听“咕咚咕咚”声从喉咙里发出,酒水却似飞瀑一般从鳃两边泻下。只消片刻,两坛美酒便被饮尽,“哗啦”一声将坛子摔于地上,二人仰头齐声大笑“哈哈哈哈……。。”,可谓豪气冲云霄。 自十五年前,他在潞州醉酒误事,后又隐居山谷,就再也没有沾过一滴酒,更未像今日这般豪饮与畅快。今日与马三铁一番豪饮,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十几年前与李筠及众兄弟同饮一般。 次日,李蓬生早早便要拜别马三铁,双手抱拳,道:“马兄,李某叨扰数日,就此别过!” 马三铁挽留道:“李兄何以执意要走?你我一见如故,何不在寒舍多留数日?我那窖中还有几坛上好的竹叶青……” 他婉谢道:“在下离谷也有些时日了,玖儿还独自在谷中……。” 马三铁见他执意要走,只得与他作别,道:“既然如此,马某就不强留,李兄一路好走!”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李蓬生将“劈月刀”仔细包好,转身离开小镇回谷而去。 行至谷口深潭边,正要攀崖入谷,忽听左后侧似有响动。他止住步子四下打探却不见有何异常,心想:“刚才明明听见有响动,怎么什么都没有?”想罢,手脚并用“噌噌噌”,片刻便已飞身上崖。 忽然,深潭左侧树丛中窜出一个人来。只见来人手持铁棍,在崖底鬼鬼祟祟,上下打量石崖,自语道:“这崖壁如此光滑,他怎么能如履平地一般登上崖顶?”正自惊疑之际,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搭在他的左肩上,猛吃一惊,回头一看,却是李蓬生。这一下,他着实吓得不轻,险些摔倒,慌忙道:“你……你不是上崖了么?” “可是我又下来了!”李蓬生冷冷道:“马兄,你真客气,送我送这么远!” 原来,他前脚走,马三铁便后脚跟了来,一路跟踪至谷口,一不小心踩在碎石子上滑了一下,这才让李蓬生有所警觉。他登至崖顶,悄悄潜藏起来,欲要一探究竟,果不出所料后面有人跟踪。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跟踪他的人竟是马三铁。 “我是……是想看看你住在哪里。”马三铁支支吾吾,一时不知如何以对。 “还在撒谎。你到底是什么人?”李蓬生脸色阴沉,怒喝道。 马三铁见强辩已无意,索性将铁棍一横,正色道:“那就让你死个明白吧!我本名马云。今天就先杀了你再抓了李玖到皇上那儿讨个官做!” “我真是瞎了眼,竟然……”李蓬生愤愤道:“我早该知道了……只是我一直不肯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怎么……早知道了?”马铁匠惊道:“你是如何看出的?” 李蓬生道:“第一、我常与将军在一起,将军手下大小将领,无一不识,即使无有交往也应面熟,而我却对你无半点印象;第二、李家军上至将军下至士兵、家兵,无人不会劈月刀法,而你只是认识而已,却不会一招半式;第三、兵败后你既已来到此处埋名隐姓,又何以知我坠崖?” “既然你早已知道,为何……”马铁匠不解。 “我只希望我猜错了,谁曾想这一切竟然全是真的!”他恨恨道。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马铁匠有些不耐烦。 “好好好,你这卑鄙小人,出招吧!”李蓬生语带颤抖。 “那我就不客气了,看招!”马云说罢,举棍便向他砸来。 李蓬生提刀与之厮杀开来。马云招招凶狠,直攻对方要害。李蓬生尽使劈月刀法与之缠斗,一时间刀棍相加,“乒乓”作响,打的难解难分。突然,马云脚尖猛一点地,纵身腾空而起,抡起铁棍向他头顶压下。李蓬生倏地向左急跃,刚落地又忽地一跃而起,转身一招“鹞子翻身”向右后侧劈下。马云急收棍回架,“铛”的一声,刀棍相碰,火星四溅。落地未稳,马云掉转铁棍猛力向前递出,直捣他心窝。李蓬生又是一个纵身,跃至半空。突然身体猛一翻腾,头直朝下栽,左手一捋抓住铁棍,返身回带,身子趁势反转,双脚朝马云前胸踹去。“嗵”的一声,正重重的踹在马云胸口,一个踉跄连退几步,险些滑入深潭。 李蓬生未等他站稳紧接着一招“劈山救母”向马云左侧劈来。马云提棍向左一摆将刀格开后,往地面一撑向右跃出数步,心想:“劈月刀法以招法见长,他虽已练得纯熟,但却远未达到精湛的地步,若与之在招式上一较高下恐怕沾不到任何便宜。我何不利用铁棍在力量上的优势以快招取胜?”想罢,舞起铁棍便向李蓬生攻来。只见铁棍在马云手中上下飞舞,棍影飘忽,将他自己罩于其中,却招招直攻李蓬生要害,一招紧似一招,一棍快似一棍。一时间,李蓬生东躲西闪,竟难以施展劈月刀法。马云不依不饶,直逼的他步步后退。 马云虽武功不及李蓬生,但其气力奇大,且又使铁棍这般重长兵器,更在此时以全力拼杀,而李蓬生有所顾忌,不敢用刀硬接,只得以其在轻功上的优势与之周旋。他施展轻功,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却暗暗寻找马云破绽,伺机出击,以逸待劳。 二人缠斗约莫半个时辰,马云已渐感体力不支,攻势渐缓,心想:“李蓬生竟有如此卓绝的轻身功夫,真是天不助我啊!”他越战越急,招法步法渐显乱象。李蓬生见他已体力不支,心绪不宁,步法已乱,提刀攻去。两人又是一阵恶斗,只是此时已是李蓬生步步紧逼,而马云是步步退让,处于下风。李蓬生抡刀朝他左侧劈砍过来,他举棍来挡。突然,李蓬生将刀收回。“不好!”马云大叫一声,话刚落音,只听他“啊!”的一声惨叫,刀已刺入左胸。 原来,李蓬生虚晃一招变劈为刺,此时马云收棍来挡已然不及,躲闪亦是不及。他左手紧紧抓住刀背,鲜血直流,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两眼似要喷出火来。李蓬生欲要将刀抽回,却纹丝未动,想不到马云气力这般大,身板竟这般结实。他双眼直直的盯着李蓬生,忽然大吼一声向前猛扑,逼的他连连后退。突然,马铁匠右手提起铁棍猛地捅向李蓬生,正中他左胸。李蓬生“哇”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疼的他眼冒金星。他左手一把抓住铁棍,死死不松手,两人一时相持不下。 李蓬生又试了试将刀抽回,却仍为奏效。他索性将刀猛然向前推,刀尖反倒深深的扎入马云左胸,鲜血如柱,汩汩而出。渐渐地马云面色惨白,瘫软在地,气息已十分微弱。李蓬生将刀拔出指着他,喝道:“是谁派你来的?” 马云痛苦万分,以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没……没有人……” “死到临头了,还不说实话!到底是谁指使你的?”李蓬生怒道。 “真的没有人指使。”马云道:“人之将死,其言亦善!李兄,若不是我动了贪念,你我二人或许真的可以成为知己!” 李蓬生无语。 他继续说道:“我原是禁军统领石守信将军手下的一名副将……建隆二年,皇上以一杯酒便解除了石将军等一批开国功臣的兵权。石将军离开朝廷后不久,我也被迫离开禁军……” 他咳了咳又道:“为防遭迫害,故而来到这个小镇上,隐姓埋名,以打铁为生。本来生活一直倒也平静,直到那日你来到这里……”他气息愈加微弱,表情痛苦万状。 第二回 绝处逢生5 历朝历代,开国之君为防开国之臣功高盖主,皆以杀戮功臣大将立威,大杀曾经辅佐自己夺得皇位的功臣战将,以次来树立天子的绝对权威及解除他们对皇权的威胁,尤以汉高祖刘邦、明太祖朱元璋为甚。而宋太祖赵匡胤却反其道而行之,以一杯酒释去重臣兵权,不费一兵一卒,不动一刀一枪便解决了棘手难题,既不杀功臣,又不伤兄弟和气,此可谓一举两得。 是年七月,一天,赵匡胤召见诸方镇,授予其弓箭、刀剑,一人一骑,一起出城门去郊外打猎。然后,在一处大林子内下马饮酒。酒兴正酣,赵匡胤对诸人说道:“此处无人,汝辈要做官家(天子),可杀我而为之。” 众方镇一听大骇,伏地颤栗。宋太祖再三声明,但众将都不敢说话。于是宋太祖便说道:“汝辈既尊我为天下之主,当尽心为臣之节,今后无复跋扈。”众方镇应允,再拜称“万岁”。数日后,诸方镇纷纷称病辞职,交出兵权。此即为“杯酒释兵权”,早已成为千古佳话,流传至今。 “我……我本已无欲无求,与世无争……”马云突然呼吸急促的道:“只怪我……我一时贪念……” “你为了一己之私欲,就出卖他人?”李蓬生责问。 “是……是啊!我……我……”他缓了缓,又道:“我……我是死……死有……有……余辜,李兄,对……对……对……”话未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死了。眼里挤出一颗泪珠,从眼角滑落。 李蓬生长叹一口气,道:“名和利,你害死了多少人!为什么世人总是迷恋于名利?”他与马云总算是相识一场,虽落得如此结局,但还是找了块地把他给埋了。埋好马云,登上崖顶,踉踉跄跄奔回谷去。 玖儿远远的看见李蓬生,高兴的喊道:“生叔,你回来啦!”说着便跑过去。 走近却见李蓬生有些摇晃,唇边带有血痕,急切的问道:“生叔,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他递过劈月刀,避重就轻地道:“这是生叔给你打造的劈月刀。” 玖儿随手接过劈月刀,关切的又问:“一定有事!生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执拗不过,只得如实的告诉了玖儿。 “生叔,都是我不好!”玖儿扶着他,眼泪扑簌只落。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李蓬生斥道:“这不是你的错。” 听他呵斥,不敢再哭,赶忙拭去眼角泪水,轻声哽咽喊道:“生叔……” 李蓬生摸着劈月刀,说道:“这是生叔凭着记忆按照李家祖传劈月刀的样式打造的……现在,生叔就传你劈月刀法。” 玖儿有些迟疑,道:“可是……” “生叔时间不多了!”他急道。 “生叔,还是先养好伤吧!”玖儿劝道。 李蓬生更急,怒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这般扭扭捏捏!”抽刀便向玖儿砍来,口中骂道:“你这般无用,一不能为你爹娘报仇雪耻,二不能纵横江湖、顶天立地,留你何用?” 吓得玖儿四处躲闪,央求道:“生叔,我再也不敢了!” 他这才罢手,道:“好,那就现在开始!” 在河滩上选了一块平地就要传授他劈月刀法。 他对着玖儿道:“劈月刀法以招法见长,兼修内力。刀法以劲、疾、俊、巧著称于世。整套刀法共七式二十一招,式式相关,招招相联,每一招又可变化无穷。” 玖儿不解,问道:“怎么从未听生叔提起过?” “因为劈月刀法不是随随便便即可练成的。”他答道:“劈月刀法正是因为具有劲、疾、俊、巧的特点,所以需要练习者拥有过人的臂力、腕力和爪力及深厚的内力修为,否则虽掌握刀法招式,却也不能发挥其威力,甚至还会伤害自身。” “我道生叔以前总是要我潜到河底捞大石头作什么,原来是为了练我的臂力、腕力和爪力啊!”玖儿恍然大悟。 “劈月刀法的七式分别是:劈刀式、直刀式、背刀式、冲刀式、落刀式、旋刀式和离刀式。”李蓬生突然叹道:“离刀式是七式之中最精妙、威力最大的一式,只可惜……。”说罢,连连叹息。 “可惜怎么了?”玖儿追问。 “传说这一式若练成则可大大提高其余六式威力,但终究如何‘离’法现在却已无从知晓。”李蓬生道:“纵然只练得前六式,却已足以独步江湖了。” 玖儿一旁听的入神,脑海中尽是挥刀驰骋江湖的画面。 李蓬生提醒他道:“看好了,现在我就教你第一式劈刀式,第一招‘劈山救母’。” 这一招“劈山救母”取自沉香劈山救母的故事,分正劈和斜劈。此招似实似虚,正所谓虚则实之,实则需之,招无定势。他演练一遍后,叫玖儿依样画葫芦的比划一遍。 他在一旁喊道:“要运力于臂,发于腕,要能收发自如。” 玖儿经他指点,摹练几遍已有些模样。又练了几遍,李蓬生道:“好,你看这招!”说罢,他脚尖点地,“噌”地跃起,在半空中一个翻转,反手一刀斜劈下来,口中说道:“这招叫作‘鹞子翻身’。” 玖儿照样依样比划,不多时便已领悟其中要领。 李蓬生暗喜,心道:“玖儿悟性极高,这会儿功夫竟已学会两招,待我再教他几招!” 他一口气便教了玖儿劈刀式的‘劈山救母’、‘鹞子翻身’和‘横刀断腰’三招,接着又教了他直刀式的‘顺水推舟’、‘仙人指路’和‘醉卧沙场’三招。他细心讲解其招式来龙去脉及招式与步法要领。不时喊道:“招式要疾猛而灵活,步法要矫健而沉稳……” 玖儿在反复习练,他在一旁指点。突然,李蓬生“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玖儿惊叫道:“生叔,你怎么了……快歇会儿……” 玖儿将他扶回石室,闭目运气调息一番,稍觉好些。 第二日清早,他便又叫起玖儿,继续传他刀法。玖儿心疼地道:“生叔,您先休息几日再……” 话未说完,他打断道:“时不我待,哪有时间休息?” 看他眼神,玖儿不敢多说,只得依从。 至第三日,已教完第六式旋刀式的最后一招‘霹雳旋风’。突然,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吓得玖儿连连喊道:“生叔……生叔……”忙跑过来扶。 李蓬生颤声道:“我快不行了,快……快,我教你最后一招。” 玖儿哭着喊道:“不,不,生叔……全都学完了……”可他心下却甚为疑惑:“六式十八招明明已全部学完,哪里又来了一个‘最后一招’?是不是生叔伤重了,头脑不太清醒?” 李蓬生却又说道:“你爹虽离刀式未能练成,但却将其最后一招‘破茧化蝶’演化为旋刀式的第四招‘作茧自缚’……此招虽不及‘破茧化蝶’精妙,却也是威猛灵巧的很。” 他强忍着伤痛教完‘作茧自缚’后,再也支持不住,颤颤巍巍瘫倒在地,口吐鲜血不止。玖儿哭着呼喊:“生叔……生叔……你怎么啦?” 他慢慢睁开双眼,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骂道:“不……不许哭……生叔怕是不行了!你要出谷去……。” 玖儿哭道:“不,生叔不会有事的……玖儿不要出谷……。” 他已无力斥责,继续说道:“你先找到韩通取回劈月刀,再杀……杀了他,为……为你爹娘报仇!” 李蓬生越来越觉吃力,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又道:“报了仇后,你去……去金陵投靠李后主,辅佐他抗……抗……宋……”渐渐的闭上双眼。 玖儿扑在他身上恸哭流涕,嘶心裂肺,哭喊道:“生叔……你醒醒,生叔……。” 他一阵悲伤痛哭之后,将李蓬生葬于石室外,在他坟前跪拜一番,拭干泪水起身便要出谷。他稍作收拾,关好石室木门,转身要走,却见狼群已站在他面前,凝望着他。玖儿俯身轻轻抚摸着“赤尾”道:“兄弟们,我今日要出谷了,去为我爹娘报仇!你们在家替我好好的守着生叔的坟。”说罢,起身便往谷口奔去。身后,群狼远远地目送主人远去…… 第三回 初涉江湖1 玖儿葬了李蓬生出了绝谷,跋山涉水,就要踏上江湖路。 这一日,玖儿不觉已到一片林子,只听的林中鸟鸣蝉噪的甚欢,时而阵阵凉风吹过,倒也清凉,心道:“林子外面赤日炎炎,这里既热闹又凉快,不若在此休息一会儿再赶路不迟!”他打定主义,一个纵身跃上大树,怀抱宝刀仰面朝天躺在了大树杈上。凉风习习,甚是惬意,不知不觉便进入梦乡。 正酣睡中,忽觉一物击中脑门,他从梦中惊醒差点儿摔下树来,惊叫道:“谁?是谁?” 睁开惺忪睡眼,只见一只小松鼠坐在树枝上,手捧野果有滋有味地啃咬着。他一看原来是只小松鼠,笑道:“原来是你这小东西,吓我一跳!”说罢,又闭上眼。 还未等他入睡,突然又一物击中脑袋,睁眼对着小松鼠道:“小东西,挪个地方,不要搅扰小爷睡觉。”说时,猛一使劲,摇得树叶“沙沙”作响,小松鼠慌忙扔下果核,一蹦一跳地逃离开来。 玖儿心想:“这下总没什么东西打扰了吧!”他闭眼又睡。眼刚闭合,又是一物重重的击中他的左脸。他这才意识到周围确实有人,猛睁开眼,叫道:“谁?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却无人应声。 他四下张望却不见有人,心生疑惑,自语道:“难道是我多疑了?可是刚才明明是有人用手运劲而发出的……” 正自疑惑间,忽听不远处树叶丛中传来一阵“咯咯”笑声。他转头看时,忽见左侧邻近的一棵大树上树叶簌簌抖动,接着跳出一个白衣少女。只见少女全身素白,如蝴蝶般轻舞落地。细看,她面如凝脂,眉如蛾眼似杏,鼻似玲珑,口如樱桃,仿若九天仙女下到人间。 玖儿从未见过如此貌美少女,一时愣愣的呆在树上,忽然一滑落于地上。那少女见他不小心跌落在地,又咯咯地笑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对本姑娘无礼!” 玖儿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礼,反而责问她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扔我?” “扔你是在救你,你不谢我反倒对我这般无礼!”少女娇斥道:“让本姑娘来教训教训你这无礼的野小子!”说罢,抽剑就向玖儿砍来。 玖儿见她蛮不讲理,无端举剑就砍,一边躲让一边骂道:“你这野丫头,怎的这般蛮不讲理!” “你这小子不但无礼,口还不干净!”白衣少女嗔道:“看招!”举剑向他砍来。 玖儿见她是少女,无意与之纠缠,只是一味躲让、避闪。少女怒道:“你这小子好生狂妄,竟然不亮出兵刃,也太小觑了本姑娘了!” “鸡不和狗争,好男不和女斗!”玖儿随口说道。 “你这轻薄小子,竟敢骂我!”白衣少女愈加恼怒,愈攻愈紧。 玖儿知自己失言,无意竟轻薄了白衣少女,心下稍觉有些愧疚。 只见她左手拿着剑鞘,右手执剑砍、削、劈、刺,宛若一只白色蝴蝶一般翩翩飞舞。剑招虽属稀松平常,但却舞得很是娴熟、灵巧。玖儿被她逼的步步退让,只得宝刀出鞘来架。少女见他手中宝刀甚是精美,不禁心中啧啧。 二人刀光剑影,执剑刀砍一片如雪,剑削一线如虹,刀剑交缠在一处,仿似双蝶戏逐。 白衣少女突然从他左肋下向上削来,玖儿回刀向左来挡。执剑她剑锋将至他腋下突然倏地陡转收回疾刺他胸口。玖儿不慌不忙收刀一格一绞竟将她手中宝剑死死缠住,这招正是劈月刀法旋刀式的‘神龙盘柱’。白衣少女只觉一股巨力透过宝剑袭来,手中宝剑已无法控制只得脱手,倏地宝剑飞向一侧正刺在一棵大树干上。 ‘神龙盘柱’ 本是先夺人兵刃,再单刀直入攻敌胸口致人以死命的一招。但他与此少女素昧平生,并无深仇大恨,只稍教训她一顿便是,不必伤她性命,故而只夺了她手中长剑便止住。 白衣少女吓得一惊,暗地里却偷偷打量着他,心想:“此少年浓眉大眼,身材魁伟,甚是英俊。看他年纪轻轻想不到刀法竟如此精妙!” 她急忙向后跃出一步,嗔道:“好不知羞,欺负一个姑娘家算什么英雄?” 玖儿心道:“这少女好不讲理,明明是她胡搅蛮缠,反倒怪他欺负她一个姑娘家家。”口中却道:“哪个欺负你了?” 少女反唇道:“那你为何变着法儿夺了我的剑?” 没想到她竟这般蛮不讲理,弄的玖儿哭笑不得,有理也无处说。 白衣少女娇笑道:“那好,刚才这一局不算数,你使刀我用剑,你在兵刃上面讨了大便宜。这会儿我俩来比划比划拳脚功夫怎样?” 玖儿暗道:“这女孩儿真是刁钻的很,自己学艺不精倒怪起兵刃来了。”白衣少女偷偷将他细细地打量一番: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生的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虽是一身青布衣裳,却也算得上是翩翩少年。 玖儿笑道:“你这丫头,学艺不精还怪这怪那。我还要赶路,恕不奉陪!”说罢,转身就走。 白衣少女见他要走,一个箭步蹿至跟前,口中喊道:“看掌!”便举掌劈了过来。 只听掌风乎乎,如游龙翻腾,似凤舞九天,看似绵柔却柔中带刚。玖儿举臂来挡,二人四拳相加,忽紧忽松,忽急忽缓,两个身影缠在了一起。原来,此少女所使掌法是梅沁娴所创,取名飞云掌,江湖人称梅氏飞云掌。此掌法刚柔相济,刚中带柔,柔中带刚,极为注重步法,以步带掌,掌随身动,尤以掌风刚劲发于绵柔之中而闻名于江湖。 玖儿与她拆至数十招,愈感奇怪:“一个貌似柔弱的妙龄少女所使出来的掌法竟能逼的自己只能招架不得还手,这究竟是什么掌法?这少女又是什么人?”少女步步紧逼,玖儿却步步退让,浑身的力气却似消失竟使不出来。他几次欲要抽刀,但转念一想:“男子汉大丈夫,若用刀对付一个赤手空全的柔弱少女,传扬出去岂不让江湖中人耻笑?”想到此,只得作罢。 虽然被她逼的甚是狼狈,心下却对妙龄少女能有如此掌法而惊奇不已。 正自惊奇,突然如梦方醒,叫道:“哎呀!上当了!” 白衣少女得意的笑道:“傻小子,现在才知道啊!晚了!”说罢,咯咯的直笑。 “你这是什么掌法,这般邪乎?压的人透不过气儿来。”玖儿疑惑道。 “什么邪乎。”少女得意的笑道:“这是我师傅自创的掌法,叫做飞云掌。” “飞云掌?怎么从未听说过?”玖儿说道。 “你这山野小子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奇怪的!”少女打趣道。 十六年来,江湖中英雄辈出,玖儿久居深山绝谷,许多江湖中事毫无了解。对于许多拳法武功,特别是这些年江湖中新创的武功,他更是从未听说过。 二人又缠斗数回合,玖儿心想:“我轻功远胜于她,何不施展轻功先跳出圈子再作计较。”想罢,“噌噌噌”脚尖点地,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只消片刻便跳出少女攻击范围。 白衣少女笑道:“傻小子,打不过就逃啊,好不害羞!”说罢,便又向前攻。正自得意,突然脚底一滑,一个踉跄向前扑倒。玖儿未及细想,慌忙之中伸手将她接住。二人四目相对,忽然少女颜面绯红,一对眸子秋波泛泛。玖儿看她明眸皓齿,面如桃花,一缕清香扑鼻而至,不觉胸内“咚咚”乱跳,直烧的面红耳赤。 二人相对片刻,白衣少女忽然右指发力疾转戳向他腋窝神阙穴,玖儿立时动弹不得,大呼上当。 白衣少女直起身笑盈盈的道:“真是个大傻瓜,吃一堑还不长一智,活该你倒霉!” 玖儿穴道被点,这时也无可奈何,骂道:“你这丫头,真是阴险卑鄙,尽耍些阴谋诡计!” 少女伸手就捏他脸,扯他两耳,咯咯笑道:“小命都难保了,还嘴不干净!” 玖儿疼得哇哇直叫:“哎哟哟……你这野丫头,哪天要是落到我手里,顶让你好看!” 少女掰他眼皮捏他鼻子,笑道:“没机会啦!你今天死定了!” 玖儿被她弄的哭笑不得,却又无计可施,真是虎落平阳,心道:“想不到谷外的人这般的阴险,就连这般看似貌美清纯的少女都如此的狡诈!不知她还要搞出什么玩意儿来?” 此时,他除了动嘴之外,什么事也做不了,破口骂道:“臭丫头,疯丫头!像你这般阴险歹毒,谁还敢娶你?”他现在能做的事也只有骂人了,除了任她摆布就也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 少女掏出一把匕首,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诡异地笑道:“再骂看我不割了你舌头!” 他吓出一身冷汗,心道:“这丫头不会真的动手吧!”想罢,语气一转说道:“快放了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少女笑道:“放了你?放了你我才会后悔呢!”说罢,眼珠骨碌一转,蹦蹦跳跳地跑开。 玖儿心忖:“这丫头不知又想出什么鬼主意来作弄我。嗨!听天由命吧!谁叫我这般容易相信别人!” 他正自疑惑,还有些许的绝望时,只见白衣少女手中拿着一些藤条笑盈盈的走过来。 玖儿顿感不妙,急道:“你这疯丫头,想要干什么?” 少女扑哧一笑,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少女将他挪到一棵大树旁,用藤条将他牢牢地捆绑在树上。 玖儿心道:“这下惨了!不行,我得想法子脱身!”他无奈的说道:“我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何这般害我?” “本姑娘就是要跟你玩儿玩!”少女想了想,诡秘一笑道:“要么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饶了你,怎么样?” 玖儿纵然此时十分狼狈,却又哪里肯受此辱,故意呵呵笑道:“你这丫头好不害臊!看你年岁不大,还要我叫你姐姐,我看你该喊我哥哥才是!” “死到临头还敢胡说!”说着,她一手抓住他鼻子,使劲一捏一拧。 疼的玖儿直叫唤:“哎哟哟……你这臭丫头……哎哟哟……”眼泪倏地从眼眶浸出。 白衣少女看他疼的直叫唤,连眼泪都流了出来,便“哈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她前仰后合,左手捂着小腹,右手指着他,道:“你……你……一个大男子汉,爱……爱哭。哈哈哈……你哭了!” 玖儿见她笑的甚欢,自己也忍俊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心里却想:“这少女如此刁钻淘气,笑起来却也有些可人!”少女见他也笑,不解的问道:“你笑什么?”玖儿笑道:“我笑你就要大祸临头了还不知到。” “还嘴硬!好,那就让你笑个够!”少女伸手挠他腋下、两肋,直挠的他大笑不止。 玖儿心道:“这疯丫头,今日我算栽在她手里了。若再脱不了身,怕是笑不死也丢了半条命。”突然想:“这荒山野林不知能否唤来豺狼或虎豹什么的?若真能唤得来便可以此要挟她而脱身。”想罢,时而大笑,时而强忍住学野狼号叫,抑或学虎豹吼叫。 “疯了,还是傻了?你以为你是狼、是老虎啊!”少女甚为不解。玖儿并不理会她,仍然吼叫。少女心想:“不会是被我给弄傻了吧!我只是想跟你玩儿玩呀!” 她停下来,问道:“喂,你怎么了?不会真的疯了吧!” “你才疯了呢!”玖儿道。 “那你怎么一会儿学狼嚎,一会儿又学老虎吼叫?”少女又问。 “呆会儿你就知道了。”玖儿说罢,继续吼叫。 他叫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半只狼的影子,心想:“是不是太远了,野狼没有听见?”想罢,吼叫的声音更大。 白衣少女不知他为何学野兽号叫,只道是他藉此分散她注意力,好想法逃脱。她得意的说道:“不要白费功夫了,你是逃不掉的。” 忽然,玖儿止住号叫,对她道:“你回头看看你身后。” 第三回 初涉江湖2 “耍什么诡计?我才不上当呢”她笑道。 “我被你绑的像个粽子,能害得了你么?你看你身后是什么?”玖儿笑道。 她一想,他话也有理,将信将疑回过头去。不回头不要紧,她回头一看吓一大跳。在她身后仅十余步一群恶狼正龇牙咧嘴直盯着她,足有数十只。她这一下吓的可不轻,尖叫着转身便跑,绕到树后,哭着嗓子喊道:“你疯啦!引来这么多恶狼,不要命啦!” 玖儿却笑道:“没命的是你!” 白衣少女声音有些颤抖,说道:“我被恶狼吃了,你也活不成!” 玖儿呵呵笑道:“这些狼是我唤来的,它们怎么会伤我呢?只要我一声令下,它们便会一齐向你扑来。” 她从未听说人能够指挥凶恶的野兽,哪里肯信他,说道:“哼,你这小子不单蠢笨无礼,还很会吹牛,我看你是白日做梦吧!” “你不信?那我试一试,你便知是真是假。”玖儿说罢,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念叨些什么,群狼果然向前逼近,就要向她扑来。 少女吓得直叫唤,央求道:“好好好,我信你,我信你,快叫它们停下!” 眼见恶狼就要扑到少女,玖儿一声呼喝,群狼果真止住脚步。 白衣少女娇声道:“你……你想怎样?” “你先解开我身上穴道,再松开绳索。”玖儿道。 “好,我听你的便是。”少女只得按他说的去做,先解开穴道后再松开藤条。 玖儿如释重负,活动活动了筋骨,自得道:“你这疯丫头,害得我好苦。”他转过身去想她逼近。 少女摆出架势,警惕道:“你不讲信用!我已放了你,你还想怎样?” 玖儿笑道:“你这丫头,强词夺理!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饶了你!” “你无赖,不讲理!”她嚷道:“以后我就在江湖上说你不守信用,不讲江湖道义,恃强凌弱,欺负柔弱妇孺,看你怎么在江湖上行走!” 玖儿心道:“这少女真是刁钻的很!”他嫣然一笑道:“好啊!那我就让它们陪你玩儿玩!”说罢,嘴里一阵叽里咕噜。 少女直叫嚷着躲到他身后,拽着他衣角,娇道:“好哥哥,快别叫它们过来。” 玖儿笑道:“这还差不多,叫我玖哥!” “玖哥!”她极不情愿地叫道:“快叫它们走开吧!” “好!”玖儿这才叽里咕噜一阵,斥退群狼。 白衣少女见恶狼已远去,走到大树旁拔出宝剑,对着玖儿恨恨道:“我韩雪一定会找你报仇的!”说罢,悻悻而去。 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宛若一只白蝴蝶翩翩飞舞。玖儿回味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心底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甜甜笑意浮现在他泛着红晕的面颊,心想:“她叫韩雪?真是人如其名:她全身素白,如雪一般纯洁无瑕,甚是可人。只是太过蛮横无礼,太过刁钻。”玖儿被她弄的着实惨不忍睹,然而他竟对她无半点恨意,反倒觉得心里无比痛快、舒畅。他自小在深山绝谷长大,虽偶尔随李蓬生出谷,但接触到的人却是甚少,看见过的姑娘家就更少了,像韩雪这般极富个性而貌美的少女就从来没有遇见过。此时,他的心情甚好,一路蹦蹦跳跳、哼着小曲儿,一会儿捉只知了,一会儿抓只蝴蝶,一会儿又唤来一只小鸟儿玩耍一番。 不知不觉来到一片山岗,两旁树木浓密,层层叠叠,林中透不过一点阳光。整片林子见不到一只鸟儿,听不见一声蝉鸣,四下悄无声息,忽而一阵阴风吹过,甚觉阴森。只见路旁有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三个大字“黑风岗”。他顺着山岗向前走,不到一里地,来到一岔路口,忽听有人说话声,正朝这边走来。他心道:“还有人像我这样不缓不急的在山林了闲荡?不会是什么歹人吧!”想罢,纵身躲入树叶丛中。 只见两人手提单刀,正走过来,一人说道:“兄弟,我看都这么晚了,哪里还有人敢打这儿过。” “他们在那儿喝酒吃肉,叫咱兄弟俩来巡山。”另一人满腹牢骚的道:“来,咱哥俩歇会儿,等太阳一落山咱就回去。” 说完,两人来到大树下,靠树席地而坐。 玖儿心道:“原来是两个山贼,看来贼窝就在附近,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这条道儿遭了他们毒手。” 他正自感叹,其中一山贼奸笑道:“咱寨主真是艳福不浅哪!今儿个又要娶压寨夫人。” 另一山贼淫笑道:“大王都娶了几房压寨夫人了,也不给兄弟们一人也配他妈的一个娘们。哈哈哈……” “你看见了新压寨夫人了么?听说她可是个大美人儿呢!” “那当然看见了,那小妞……哎哟,长的那个水灵,面皮儿雪白雪白的,俊俏着咧!就像天上的仙女一般!” 玖儿一听,心想:“谁家的姑娘?又要遭殃了……不会是韩雪吧!唔,不会的,区区几个山贼是奈何不得她的。不管是与不是,待会儿跟随他俩后边找到贼窝,大闹他一顿,再将那个姑娘救出来。”他真是初涉江湖,不知深浅,也不知到山寨里有多少山贼,有多凶险,只顾自己义愤填膺,打定主意独闯贼窝,要大闹一场。 过不多时,林中更加幽暗,一个山贼道:“兄弟,我看太阳应该落山了,咱回山寨吧!” 另一山贼应道:“好嘞,妈的!咱回去!” 二山贼起身向左岔路而去。玖儿偷偷跟在后面,左转右拐,绕过几道山梁来到一个山谷。山谷一侧是深涧,涧中流水淙淙,面前赫然一座寨门,上面三个赤色大字“黑风寨”。门内左右各有一个高岗楼,上有喽兵把守了望。岗楼后不远处立着一杆大旗,上面挂着一面巨大的黑边白面寨旗,上面绣有巨大的“雷”字,在风中呼啦啦摇摆。 二山贼叫开寨门进入寨中,复又关上。玖儿心想:“寨中把守甚严,此时不易进寨。若是硬闯怕是敌众我寡,难免吃亏,不若待天色暗将下来悄悄潜入寨中,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他隐树丛中耐心等待夜幕降临。 夜色悄悄来临,天幕上挂着一轮明月,稀疏的星辰若隐若现,阵阵风过,树叶簌簌作响。他见时候差不多了,脚尖点地轻身一纵,忽然脚底生风,身轻如燕,疾如闪电般越过寨门。 大厅内灯火通明,群贼正在里面大摆筵席,杯盘碰撞声,叫嚷声,欢笑声,一片嘈杂。 只听一个粗鲁的声音叫道:“大王,小的恭贺大王娶了这么漂亮的压寨夫人,小的敬大王一碗。” 其他喽罗也一齐叫道:“小的们敬大王,恭喜大王又娶了新压寨夫人!” 忽然,一个洪钟般的声音笑道:“哈哈哈……好,干!” 闻着酒菜香气扑鼻,忽然他肚中咕噜直响,想是饿了,心道:“肠子都打架啦!待我先弄点吃的再闹他一番。”想罢,径向左侧小屋奔去。刚到门口便闻到缕缕清香,更感饥饿。伙房内正巧无人,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挑了些好的吃食,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正吃的津津有味,忽听有脚步声,他忙躲进一口大缸中。只听一妇人怨道:“这小妮子,一口都不肯吃,这……这怎么向大王交待啊?” 另一妇人笑着应道:“她现在再犟也没用,等大王……嘿嘿,她还不得乖乖的侍候大王!” 玖儿在缸内听的一清二楚,心想:“这贼窝里没有一个好东西,待我她俩一顿。”他悄悄托起缸盖,右手一运劲,将剩骨掷向一个贼婆。 “哎哟!”她叫道:“你扔我干什么?” 另一贼婆奇道:“我哪里扔了你了?” 过了一会儿,又一块骨头击中另一贼婆。 “我都说了,我没有扔你。”她摸了摸后脑勺怒道:“你干吗要扔我?” 那贼婆一脸无辜,解释道:“我也没有扔你啊!”“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二贼婆面面相觑,道:“不会是闹鬼了吧!黑风寨害死了那么多人。”她俩转而在伙房里四下搜寻,正要揭开缸盖,玖儿倏地站立,吓得二贼婆魂飞魄散。张口正要惊叫,他抓起两个馒头猛地塞进二贼婆口中,跳出缸来,一掌将一贼婆击昏,一掌将另一贼婆推入水缸中。她倒栽进去,双腿直蹬,缸中水花四溅。 玖儿见时候差不多了,一把抓住她左腿往上一提扔向一旁,顿时昏倒。 他吃饱喝足后出了伙房,悄悄转至大厅门口角落里。只见里面杯盘狼藉,众山贼东倒西歪,正在划着拳比酒量,闹的不亦乐乎。玖儿见他们酒已喝的差不多,半醉半醒,时机已到,大喝一声:“嗨,我来也!”一个箭步冲入大厅。 第三回 初涉江湖3 众山贼猛然发现一人冲了进来,醉眼朦胧,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愣愣的呆立在那儿。玖儿厉声喝道:“尔等山贼作恶多端,还不向小爷磕头求饶?” 众山贼这才明白过来,此少年并非寨中同伙,蓦地跳起骂道:“好的大胆子,竟敢擅闯山寨,活的不耐烦啦!” 玖儿四下一看,尽是些乌合之众,料想他们只是些酒囊饭袋而已。而正座上站起一个中年,四十开外,浓眉大眼,面皮粗糙黝黑,满脸胡须,声如洪钟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闯我黑风寨搅我雷诺达的好事?活腻味啦!” 玖儿见他自报姓名,暗道:“此人应该就是贼头子了。看来此人武功不弱,不然怎能在此占山为王呢!不过他长相粗鲁,一身横肉,似是有勇无谋,待我耍他一耍。”想罢,冲着雷诺达道:“你这蠢货,已经身中剧毒死到临头还不知道。” 雷诺达一愣,暗道:“这小子什么来头?敢在这里胡闹,真不知天高地厚!”他怒气冲冲朝玖儿吼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玖儿见他面露疑惑之色,笑道:“小爷已经在你们的酒菜里下了毒,不信你们试着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气沉丹田。” 雷诺达将信将疑,便按照他说的去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气沉丹田,众贼也照他样子做。玖儿道:“对,就是这样!现在是不是感觉腹内有点儿胀?” 雷诺达及众山贼经他提醒果然觉得腹内似有气胀之感,全都满面狐疑。 玖儿接着道:“继续,继续!将丹田之气慢慢向下压,对,就这样。” 雷诺达等依样照做,突然“噗嗤”一声,放出臭气来。接着,大厅之内一阵“噗嗤、噗嗤”之声不绝于耳。玖儿见状忍俊不住哈哈大笑道:“现在是不是很舒服了?” 众贼大呼上当。雷诺达勃然大怒,瞪着一双牛眼,骂道:“好你个野小子,敢耍你雷爷,让老子送你去见阎王!”说罢,提刀便朝他劈了过来。 玖儿忙抽刀来架,二人双刀相接,一阵乒乓作响。雷诺达边砍边骂道:“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子叫你尝尝黑血刀的厉害!” 雷诺达虽性情粗犷,但却勇力过人,抡刀一通猛砍。众山贼也一齐从四面攻来,玖儿心道:“刚刚他们还都是醉醺醺的样子,怎么现在都如此的清醒?” 他一面要应付雷诺达的黑血刀,一面又要应付众山贼的劈砍,一时有些应接不暇。他只得施展轻功,左闪右避,忽上忽下,与众山贼玩起猫捉老鼠的把戏来,大厅内顿时乱作一团。玖儿一会儿在人群酒桌之间飞快穿梭,一会儿飞身蹿上房梁,一会儿掀起一张桌子,一会儿又踢翻一盏油灯,他跑到哪里山贼就追到哪里。山贼越聚越多,将大厅挤的满满的,将大门堵的水泄不通。 玖儿心想:“敌众我寡,这样下去定要吃亏,得想个法儿出去。”正自思想,忽然一阵阴风吹过,竟将们边油灯吹灭。他灵机一动心内暗叫:“有了!”踏着山贼的脑袋一通奔跑跳跃,见着油灯便将之熄灭后踢翻,霎时厅内一片漆黑。 雷诺达大叫道:“快,快把门关上,别让他跑了!” 玖儿早已记下路线,趁机倏地从门缝溜出。刚一出门,便听“支呀呀”一声大门闭合。大厅内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众贼你碰我一下,我砍你一刀,乱成一片,只道玖儿还在里面。 玖儿溜出大厅四处寻找,欲要趁乱救那个被山贼抢来的姑娘。他绕到大厅后,看见几间房屋,中间一间烛光摇曳,两个喽罗分立两旁把守。他心下寻思:“嗯,那个抢来的姑娘一定被关在这里了。”他径直走上前去,一个喽罗拦住他道:“你是哪个队的,来这里干什么?” “大王叫你们去喝酒,这儿交给我了!”他说道。 两个喽罗信以为真,说道:“谢了,兄弟!”说着就向前去。 玖儿推开门,只见桌上一对红烛高烧,床上坐着一个姑娘披红挂绿,头顶着红盖头,浑身却依然被绑缚的严严实实的。她听有人推门而入,下意识的动了一下,心道:“不会是雷诺达吧!这么快就……这下可惨了!” 她正自叫苦不迭,忽听玖儿说道:“姑娘别怕!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被绑着的姑娘正是韩雪。她与玖儿分手之后,正自回想先前之事时,一不小心中了山贼埋伏,被他们抓到黑风寨,逼她做雷诺达的压寨夫人。她正发愁,只道要贞洁不保,忽听声音如此耳熟,真是喜出望外,心道:“这不是白天那个少年么,他怎么也到这山寨里来了?” 玖儿未及细想,三下五除二便解了她身上绳索,但不好意思揭她头上的红盖头,羞赧道:“姑娘请起身,我带你逃出寨去。” 韩雪正要掀开盖头,忽听外面吵闹声正朝着这边过来,轻声道:“不好,山贼朝这边来了。”他只道这位姑娘不会武功,说道:“姑娘,在下失礼了!”不由分说,抱起她就往外冲。韩雪双手环钩着他脖子,任他抱着奔跑,心下暗觉好笑:“这个傻瓜……我看你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是本姑娘。” 出了屋,只见众山贼手举火把熙熙攘攘,正朝这边涌来。玖儿脚尖点地“噌噌噌……”风驰电掣般逃出黑风寨。直奔至二里之外,方放下韩雪,还未看清她模样,说道:“你在这儿别乱跑,等我回来送你回家。” 韩雪还未来得及说话,他扭头便又折回黑风寨去。她愈觉好笑,心道:“这个傻小子,还不知道救出来的是谁,就稀里糊涂的又折回黑风寨,真是个冒失鬼!唔,他又回去做什么?”眼望着他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月色下,她清秀的面颊露出甜甜的笑意。 玖儿回到黑风寨,中间寨中火光摇曳,熙熙攘攘,一队队喽罗正四处搜寻。忽听一个洪亮的嗓门吼道:“全他妈的别找了,那小子定是救了美人逃了!哪日再让老子逮着,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兔崽子……”此人正是雷诺达。 堂堂一寨之主,从来都是欺负别人,哪有人敢对他一丁点儿不敬。想不到今日竟给一个毛头小子戏弄的如此不堪,直气的他暴跳如雷。玖儿躲在暗处见他如此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心里甚觉好笑,心想:“今晚小爷就陪你们玩个够!待你们收了队歇将下来,我再给你们搅和搅和……嘿嘿,这一夜你们就别想安宁了!”他自幼与百兽为伍,整日嬉戏于山林之间,甚是贪玩。今日遇此良机怎肯就此轻易罢手?定要搅他个底朝天不可。 过了一会儿,寨中渐渐平静下来,想是众贼都已歇息了。玖儿心想:“差不多是时候了。”蹭地跃出,进了寨子找了个大锣,“咣咣咣……”地在寨内四处猛敲一通。众山贼正待入眠,猛听锣声四起,皆大惊失色,只道官府派兵攻上山来,顿时乱作一团。 黑风寨寨主雷诺达手握黑血刀,冲出卧房大声喝道:“妈的,慌什么慌,有老子在你们怕个鸟?”众山贼这才止住。 他喝问道:“看看官府来了多少人马!” 玖儿躲在暗处偷偷窥视,暗自得意。 片刻,一贼回道:“大王,山寨外面一个官兵也没有。” “没人?刚才他妈的是谁敲的锣,不想活啦?搅的老子睡不好觉!”雷诺达怒气冲冲的骂道:“是谁敲的锣?给老子出来!” “大王,不是小的们敲的。”喽罗怯生生地答道。 “不是?” “会不会是那小子又回来了?”另一山贼接道。 雷诺达一想极有可能,道:“给我搜,搜出来老子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顿时,众山贼兵分几路四处搜寻。他们手举火把,照的四下一片通明,像一条条火蛇般在寨中四处游弋。玖儿见山贼寻他不着,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腾地蹿出,左手执刀立于院中央,喊道:“嘿!你们这班蠢货,你家小爷在这里呢!还不快过来?” 众贼见庭院中央站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玖儿,便都嚷嚷着围拢过来。见山贼逼近,他突然拔腿就跑,贼众跟在后面紧追不舍。他尽施轻功绝技,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在寨中四处奔跑,引得贼众跟在后面一阵狂奔,搅得寨中一片沸腾。山贼哪里能追得上他,就像牛儿一样被他牵着鼻子跑。追着追着,不见了玖儿踪影。 雷诺达喝道:“快把这小子抓住,谁抓住他,老子赏他个女人,还有银子!” 一个喽罗回道:“大王,那小子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雷诺达暴跳如雷,怒道:“快,快给我把他找出来。就算他钻到土里,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他是又气又急,心中如猫抓一般,却又似在胸口塞着一团恶气,既不能进又不能出,憋得他一个劲儿挠胸口,口中“哇呀哇呀”直叫唤。 他正自恼怒,突然后脑上重重的挨了一击。他“哎哟”一声回头看,什么也没有,骂道:“兔崽子给老子出来,背地里伤人算什么好汉。”正怒骂间,“啪”的一声,右脸又是重重的挨上一记,直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的,嘴里“哇呀呀”地叫唤。 众山贼看的真切,就在雷诺达身旁左闪右躲,如黑暗里的幽灵忽隐忽现,正戏耍雷诺达。他们慢慢围拢过来,猛然一齐扑向玖儿。玖儿猛一蹬地“噌”地跃起,众贼正扑到雷诺达身上。他手推脚踹将喽罗分开,口中怒骂:“你们这群蠢猪,尽是些饭桶!给老子追!” 玖儿脚刚落地,众喽罗便又冲了过来,他脚底生风又是一阵奔跑跳跃,折腾的山贼精疲力竭。他心想:“待我休息一会儿再闹他一通!”他一个纵身跃上屋顶,左掌托首,右手握刀,似个罗汉般斜卧于房瓦之上。众贼四处搜寻,不见他踪影。突然一个喽罗嚷道:“他在屋顶!”贼众将目光投向屋顶,只见他正翘起二郎腿怡然自得的躺在上面。 雷诺达几步跨至房檐下,双脚跺地也跃上屋顶,手握黑血刀指着玖儿,破口骂道:“妈的,你小子坏我好事在先,搅我山寨在后,老子剁了你下酒!”说罢,抡刀就砍。 玖儿一跃而起,“哗啦”一声宝刀出鞘,双刀撞击“咣当”作响。雷诺达左砍右劈,上剁下剜,招招凶狠,刀刀攻其要害。玖儿尽施劈月刀法或挡或躲,以劈月刀法之精妙化解他黑血刀之凶猛,只是一味与他戏耍佯攻。二人在屋顶上一阵缠斗,你来我往,脚底下却是处处小心,少有不慎便踏碎房瓦,跌落下来。 约莫一刻钟,雷诺达仍未能取胜,心道:“这小子什么来路?小小年纪所使刀法竟这般刁钻古怪!”他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伤玖儿一根毫毛,越战心里越是焦急,劈砍得更是凶猛。突然他宝刀一抖,直向玖儿小腹刺去。玖儿向后退出一步,小腹略微后收,避开刀锋。不料,雷诺达刀锋陡转向上划来。玖儿忙提刀从腹部向上一撩,上身猛往后仰,喝道:“好刀法!”已然将黑血刀拨开。雷诺达听他一赞,甚是得意,道:“老子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黑血刀法!”话刚落音,抡刀从玖儿左侧横砍过来,力道奇猛。玖儿不敢硬接,生怕伤了宝刀,他一矮身,黑血刀“呼”地从头顶掠过。一刀落空,雷诺达猛然回刀又从右侧横砍过来。玖儿脚尖轻点瓦片,一跃而起,腾至半空。雷诺达不依不饶,回刀直向上刺。玖儿转身一刀,只在黑血刀面上一拍,“铛”的一声,震的雷诺达差一点儿松手脱刀,直觉手心发麻,心内暗暗惊道:“这小子竟有如此神力!” 玖儿笑呵呵的道:“是你的狗屁黑血刀厉害,还是小爷的‘杀贼刀’厉害?好,小爷陪你玩玩!” 只见他手中宝刀飞舞,脚步轻盈若飞,逼的雷诺达步步退缩。转眼退至屋檐边,已无退路。玖儿抡刀便砍,雷诺达招架不住,眼看就要成刀下之鬼,玖儿大叫一声:“你给我下去歇息吧!”一脚踹中他腹部,重重地摔在地上,疼的他“嗷嗷”直叫。众贼见头儿跌落于地,赶忙过来搀扶。 玖儿站在屋顶,笑道:“你们这班山贼,雷诺达武功不济,不若我来做你们的大王,怎样?哈哈哈……” 雷诺达又羞又恼,又恨又气,恨的他咬牙切齿。忽然,一个山贼过来,贴在他耳边叽里咕噜一阵,便转身离去。 片刻,雷诺达朝屋顶叫道:“你小子武功平平,若不是仗着上乘的轻功……哼……恐怕未必是老子对手!” “山贼都似你这般不知羞耻么?输了便是输了,还死不承认。”玖儿糗他道。 雷诺达强忍着怒火激他道:“有胆量你就下来,再跟老子比一比。” 玖儿嘻道:“你武功不行就是不行,就算再比上十场小爷也照样打的你满地找牙!” “不试怎么知道!你莫不是个胆小鬼,害怕了?”雷诺达哈哈笑道。 “下来就下来,小爷怕你不成?”玖儿倏地跳下。 二人立于寨子中央,横刀相对。雷诺达心中暗喜,道:“你若打的过老子,这寨主的宝座就让给你,老子叫你大王,怎样?” 玖儿心道:“谁稀罕做什么狗屁大王!”他冲着雷诺达道:“小爷已下来了,休要罗嗦,出刀吧!” 话未落音,雷诺达抡起黑血刀便砍了过来。玖儿暗道:“山贼就是山贼,果然厚颜无耻得很!”他二人劈月刀对黑血刀,厮杀在一处。众贼闪在一旁,将他俩重重围在中央,看起热闹来。二人你攻我守,互有进退,厮杀在一处难解难分。 第三回 初涉江湖4 玖儿所使劈月刀法本是一套极为精妙且深奥的刀法,用以对付雷诺达之流应该是绰绰有余,但他初学不久,远未能得刀法之精髓,更谈不上人刀合一的最高境界。雷诺达所使所谓黑血刀法虽是粗糙不堪,甚或根本不能将之称为刀法,但他却是使刀的老手,且久经沙场经验老到,更有一身蛮力。来到地面,雷诺达猛砍猛劈,死缠烂打,一时间玖儿却也占不到任何便宜。雷诺达见他已占上风,索性“唰唰唰”愈攻愈猛,刀刀相逼,逝要一举将玖儿制伏。玖儿虽已居于下风,但他毕竟年少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且借着自己上乘的轻功,却也未显慌乱。 众贼见雷诺达已占上风,借大喊助威,叫道:“宰了他,宰了他!” 玖儿心道:“这班山贼,也太小看我李玖了!”二人在院中好一番恶斗,直杀的天昏地暗。渐渐的,雷诺达久攻不下,体力消耗甚巨,心下愈发的焦急便愈感体力不支。玖儿见他渐难支撑,转守为攻,上劈下刺,逼的他步步退却。 雷诺达心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再这样下去老子非得被这小子给劈了不可……哎呀,差一点忘了!看来还得依计行事。”想罢,他且战且退,径自退进大厅。玖儿甚是得意,全不知是计,紧追不舍,直至大厅。雷诺达将他引至大厅中央,突然一张大网铺天盖下,霎时将他牢牢网住,逃脱不得。 玖儿中计,挣扎不脱,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班无耻之徒,用这般卑鄙下流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雷诺达大笑道:“哈哈哈……老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你小子也有栽在老子手里的时候?哈哈哈……” 玖儿已成落网之鱼,只得任人宰割。雷诺达过来就要夺他宝刀,他急道:“恶贼,别动我的劈月刀!” 雷诺达狠狠道:“你小子小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着宝刀?老子偏要拿,怎样?” 他将劈月刀一把夺了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连连赞道:“好刀,真是好刀!” 他手抚宝刀爱不释手,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粗俗地道:“妈的,比老子的黑血刀还精致漂亮!总算老天待我不薄……哈哈哈……” 玖儿见他夺走劈月刀欲要占为己有,急骂道:“你这卑鄙的家伙,厚颜无耻的小人,快把刀还给我!” 雷诺达道:“你小子吵什么吵?明日老子再好好地教训你!”转身又对着喽罗叫道:“小的们,给老子把他关到柴房里,好好的看着,别让他跑了!” “是,大王!”几个喽罗一拥而上,将玖儿牢牢地捆绑起来,直拖至柴房中。他手脚被捆绑的结结实实,动弹不得,心中万分懊悔:“都怪我一时大意,害的自己现在这般的狼狈,难道我李玖真的要在此丢掉性命么?”一时间,他思绪万千,想到自小相依为命的生叔,想到父母大仇未报含恨九泉,而自己却已成阶下之囚,命不久矣,竟然伤心得泪水簌簌地直滚落下来。 玖儿正暗自神伤,只道自己小命不保,忽然一人推门而入,正要叫嚷,来人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轻声嘘道:“不要出声,是我,韩雪!”借着朦胧月色,依稀可见来人身影是个少女,再细看果真是韩雪。 原来,他稀里糊涂地将韩雪救至离黑风寨两里地的黑松林后,便又折回黑风寨。他前脚走,韩雪便后脚跟了来。来到黑风寨,她只躲藏在大树上,远远的观望。玖儿如何大闹黑风寨,如何大战雷诺达,又是如何中计被抓,她都一一看在眼里。然而,她还在记恨白天的事情,故而眼睁睁地看着他中计而不点破,是要让他吃些苦头,以消心头之“恨”。她在树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待众贼入屋睡定,只剩下几名守夜站岗的喽罗,便倏地跃下直奔柴房。来到柴房前,只见俩喽罗分立两边只打着哈欠,显然已是困极。她悄悄摸到一喽罗左侧,一掌将其击晕,另一山贼正待叫喊,她又一掌将其击倒。她推开门只见玖儿被绑得似个粽子般严严实实,不禁觉得好笑。 玖儿见来人正是韩雪,心中由悲转喜,忽然脸上喜色又迅速消失,心想:“白天的事才过去几个时辰,她怎么会救我呢?不杀了我就谢天谢地了!”他心中甚是疑惑,轻声道:“韩姑娘,你怎么也到黑风寨来了?” 韩雪娇嗔道:“只许你能来,我就来不得么?” 他不知韩雪来此是救他的还是要报复他,但愿是来救他的,便道:“快给我解开绳索!” 韩雪诡异一笑,道:“好!”掏出匕首就要来割绳索,突然止住,转身一掌将他打晕。 韩雪哪里肯轻易就饶过玖儿,她跟来不光是因为好奇,更不是为救他而来,多半是为了白天的事耿耿于怀,趁机找回些颜面。她刚将他击昏,猛然想起:“把他打晕,这么个大活人我如何能驮他出寨?”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只得割断绳索,驮着玖儿出寨。一个芊芊少女要驮着一个健壮的少年是何等的吃力?她艰难的背着他悄悄摸到寨门边,打倒了守卫,开了寨门,出了黑风寨。韩雪背着玖儿走一阵歇一阵,一直出了黑风岗,进了一个山洞。虽是盛夏,山里面特别是山洞里却是十分的凉气袭人。他将玖儿放在地上,找了些干树枝生了堆火,照的洞内一片透亮。韩雪瞧着玖儿面庞清秀,甚是英俊,不觉心里怦怦直跳的厉害,映着火光两颊绯红。她突然诡异一笑,自语道:“先前你占了本姑娘的便宜,哼,有仇不报非君子,现在你又落到我手上,有你好看的!”她趁玖儿还未苏醒,点了他身上穴道,便动手扒起他衣服来。 韩雪三下两下便解了玖儿衣服,一件件地剥去只剩下一条内裤。她待要再脱去玖儿身上这最后一件衣服,忽然脸上一阵发热,面红耳赤,羞愧不已,止住脱去他的内裤。此时,玖儿已全身光光的,只穿着一条裤子。 过不多时,玖儿慢慢醒转,朦胧之中只见眼前有个人影。人影渐渐地清晰起来,却见韩雪正蹲在自己身边哧哧地笑。 他见是韩雪疑惑道:“这是哪里?我刚才怎么了?”韩雪仍旧是笑,并未理会他的话。 他又道:“韩……韩姑娘,你怎么……”他欲要起身,却是全身麻木,动弹不得,显然已是被点了穴道。忽然一阵凉风吹过,只觉身上凉飕飕的,一看自己身上已是光光的,只穿着一条裤子。他这才明白过来,先前是被韩雪击晕,虽是出了黑风寨的贼窝,却又落入此刁蛮少女的魔掌之中。 韩雪看他发现自己光着身子时的表情,不禁直乐,咯咯的笑道:“怎么样?凉快吧!你应该谢谢本姑娘才是!” 玖儿此时已是羞愤难当,两颊绯红,骂道:“你这疯丫头,既然救我出来又为何点我穴道,还……还脱我衣裳,这般羞辱于我?” 韩雪嗔道:“好不知羞,谁救你了?我是来找你报仇的。” 他心知落在她手里又要遭罪了,可是却也无可奈何,语带威胁之意道:“快放了我,不然……” “不然怎样?” “不然我再唤些野狼来,看你如何应付!” 韩雪打趣道:“呵呵,多亏你提醒,我都差点儿忘了!”她说完伸手点了他哑穴。 玖儿被她点了穴,既不能动弹又不能说话,想招来野狼都不行了,心中懊恼不已。韩雪一会儿捻他鼻子,一会儿拉他双耳,一会儿又捏他的脸,弄的玖儿哭笑不得。 第三回 初涉江湖5 寒雪将他好一阵捉弄之后,立于一旁看着他遭罪的样子愈觉好笑。玖儿庆幸她总算住了手,却又忽然想起先前从黑风寨救出来的那个姑娘,心中暗道:“哎呀!我真是太过大意,竟然把她给忘了。她一个柔弱女子深更半夜一个人在山林里岂不是十分危险?她一定害怕!”想到此,他眼中露出焦急的目光,嘴唇直动,就是说不出话来。 寒雪见他神情似有什么话要说,便对着他道:“干什么?你有话要说?” 他眼珠直转,寒雪却不知是何意,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眼珠乱转个不停。” 玖儿有口不能说,全身能动的也只有眼睛,可是却不能让寒雪明白他想要说的。 寒雪想了想,说道:“要么我解了你的哑穴,可不许唤恶狼来。否则我再点你哑穴,教你再也不能说话!” 玖儿还是一个劲儿的转眼珠子。寒雪解了他哑穴,道:“说吧,什么事?” 玖儿央求道:“寒姑娘,放了我吧!还有一个姑娘在林子里,他一个人很危险的。” 寒雪听他说的竟是这事,暗暗笑他傻,却佯装道:“姑娘?什么姑娘?” 玖儿急道:“就是山贼抢了去做压寨夫人的那个姑娘。我把她救出来了,就在黑风寨外的林子里。” 寒雪娇嗔道:“亏你还知道她一人在林子里危险!那你还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 玖儿悔道:“是啊!都怪我做事欠考虑……那你放了我去把她送回家吧!” 寒雪道:“想的美!放了你,我找谁去报仇啊!” 玖儿更是着急,骂道:“你这刁蛮的疯丫头,心肠怎么如此歹毒!” 寒雪生气道:“你既有求于我,竟不说些好话,反倒骂我!好,那我去把她给杀了!”说罢,故意假装起身要去杀人。 玖儿急道:“不要,不要!我……我收回刚才的话!” 寒雪止住脚步,回过身来微笑道:“怎么,你这算是道歉么?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要么,叫我一声姐姐,我就饶她一命。另外……我还帮你送她回家,怎么样?” “不叫!”玖儿犟道。 “真的不叫?” 他将头一偏,不去理会韩雪。 她见状扭头就走,眼见就要出洞,玖儿忙喊道:“我叫……” 寒雪见他改变主意,笑呵呵地道:“早这样不是好么?” 玖儿羞红着脸,无奈地轻声叫道:“姐姐!”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了,就连他自己都不见得听得见。 寒雪笑道:“你叫给自己听哪!大声点儿!”玖儿只得乖乖地勉强叫道:“姐姐……快去着她吧!” 寒雪终于听见玖儿喊她“姐姐”,咯咯直笑,乐道:“乖弟弟,这才乖哩!” 玖儿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能找条缝儿钻进去。 寒雪听他喊了自己,乐的不行,却丝毫没有去的意思。玖儿急道:“我都照你说的做了,你怎么还不去?难道你要耍赖?” 寒雪佯装道:“到哪里去?去做什么?” 玖儿道:“去找那位姑娘啊!” “姑娘?什么姑娘”寒雪笑道:“在哪里?长的什么模样?” 他想了想道:“没看清她模样……” “你这傻瓜,救出来的姑娘模样都没看清楚,你教我上哪里去找?”寒雪突然正色道:“再说,我背着你走了这老远路却没有看见什么姑娘,说不定……说不定已被老虎或者恶狼吃了呢!对,一定是被老虎吃了。” 玖儿一听,似有些道理,不觉一惊,忽而懊悔不已,道:“这位姑娘,在下本想救你……谁知却……是我害了你啊……”他只道那位姑娘定是凶多吉少,正暗自神伤。 寒雪虽狠狠的戏耍了玖儿,但见他古道热肠,自身都不保竟还为那个连模样都不知的姑娘着想,心中不由欣喜,心想:“这少年不仅长的英俊潇洒,想不到心地却也颇为善良。”她想到此,对着玖儿道:“乖弟弟,你就在这儿凉快吧!姐姐不陪你了。”说罢,转身向洞外走去。 玖儿嚷道:“不要走,放了我……” 寒雪走到洞口,忽然转过身来,嫣然一笑道:“你救我在先,我救你在后,咱俩扯平了,互不相欠。哦,对了,一个时辰后穴道自会解开的。”说完,出洞扬长而去。 他正自纳闷:“‘你救我在先,我救你在后’这句话是何意?难道……”突然如梦初醒,惊呼道:“哎呀,那个姑娘原来就是她!”顿时面露笑容,心道:“幸好是她,要不然谁会到黑风寨来救我?”心内忽觉她有些可爱、亲切:她只是调皮了些,还不算是个坏女孩! 他静静地躺在洞中,只待穴道解开后好取回劈月刀,与黑风寨作个了结,再继续赶路。 约莫一个时辰,穴道终于自己解了,玖儿穿好衣服便出了洞往黑风寨而去。待他再次来到黑风寨时,天已微亮,寨中悄无声息,但却多了些巡逻的喽罗。想是他们发现玖儿跑了,怕他再来,故而加强了戒备。 雷诺达知道了玖儿跑掉却并未派人出寨去追,他心知自己尚不是他对手,更不用说其他喽罗。只愿他不要再来惹事,虽失掉了个压寨夫人,但却得了宝刀,已算是‘因祸得福’了。 玖儿进得黑风寨,见有众多喽罗站岗、巡逻,便施展轻身功夫如疾风般一掠而过,虽有喽罗感觉似有什么闪过,却不见人影,只道是风吹草动而已。 玖儿虽进的寨来,却不知宝刀藏在何处,心想:“雷诺达视此刀为珍宝,且又初得此刀,定小心保管放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处所。”但究竟哪里才是最为安全可靠的地方,他却一时也想不出。 他正自忖,忽听有脚步声传来。他隐于一角,见两喽罗一前一后朝他这边巡来。待二喽罗走至跟前,他悄悄点中后面那个喽罗穴道,将他拖到隐蔽处。前面的喽罗走了一阵忽觉有些不对,回头看却不见了同伴身影,只道他偷懒开小差,自语道:“妈的,又开溜了!教大王知道了看不拧断你的脖子。”说着一人继续巡逻而去。 玖儿将那喽罗拖至隐蔽处,用手捂住他嘴威胁道:“不许出声,否则我杀了你,听见没有?” 那喽罗早已吓得浑身像筛糠一般,惊恐的直点头。玖儿松开手,问道:“雷诺达把我的宝刀藏在哪儿了?快说!” 那喽罗直哆嗦,道:“小……小的不……不知道,好……好汉饶……饶命啊!” “你若再不说实话,我立刻毙了你!”玖儿举掌作出欲劈的架势,威吓道。 那喽罗乞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那有没有密室什么的?”玖儿又问。 “好像没有。” 他见从喽罗口中问不出什么,便一掌将其击晕,径直奔向雷诺达卧房,心想:“或许放在卧房!”他轻推房门却推不开,转而来至窗前轻轻一推反倒开了。他跳进屋内,朦胧里看见墙壁上挂着一柄宝刀,欣喜间取下一看,却不是自己的劈月刀,而是雷诺达的黑血刀。他又四处搜寻却仍然不见劈月刀,只见雷诺达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便走过去待要制住他询问。刚要出手,雷诺达翻过身来,怀中却抱着一柄宝刀,想必是劈月刀。他伸手来抽,但雷诺达抱的紧抽不出来,若要硬抽只怕要惊醒他。玖儿取来黑血刀正要结果了他的性命,刀砍至他脖颈却突然止住。他虽身怀绝技,但却从未杀过人,一时他竟也下不了手。索性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然后将刀抽了出来,一看正是自己的宝刀,心中甚喜。 他心道:“今日就来个彻底的了结!”想罢,抽刀在墙上“唰唰唰”刻下两行字:“尔等山贼,伤天害理,若不悔改,必遭天谴!”刻完,又想:“来个什么落款呢?哦,对了,我自小吃狼奶长大,与群狼为伴,又住在西岭雪山峡谷之中,那我就叫‘西岭狼侠’。”他在墙壁上又刻了“西岭狼侠李玖”六字。 他出了雷诺达卧室,将伙房、柴房、大厅等处一一点燃,便飞身出寨而去。不出一里地,回头望处,寨中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时而隐约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叫喊声,一片混乱…… 第四回 路见不平1 李玖三闹黑风寨,一把火烧了山贼的老巢,心情无比的畅快,一路蹦蹦跳跳的,宛若林中鸟、水中鱼,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不一日,来到一小村边,只见许多村民扛着锄头、钢叉等向村边的一条小河边跑去。他心生好奇,拦住一个村民问道:“大伯,出了你们匆匆忙忙的去作什么?” 那村民道:“河东村的人来抢我们村的菩萨,咱们去和他们拼了。”说着愤愤而去。李玖也跟在村民们后面,待要看个究竟。还未来到河边,便远远地听见吵闹声、硬物撞击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只见上百村民在河滩上打成一片,四面还有村民不断聚来加入打斗之中。李玖甚感奇怪:“什么‘菩萨’如此重要?竟让两个村庄为了它而大打出手。再说,这世上哪里有什么菩萨?即使有,又怎能容忍村民为了它而拼个你死我活。”他加快步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河边,喊道:“大家别打了!”村民们却全不理会,继续拼斗,其“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无所不有,有用柴刀的、有用烧火棍的、有用锄头的,还有用钢叉的…… 他见村民毫无停止的迹象,反倒愈打愈激烈,加入激斗的村民也愈来愈多,便大喝一声:“住手!” 众村民激斗正酣,忽听有人大叫“住手”,一时竟都愣在那儿,全都转过身来向他投过诧异的目光。片刻,村民们又重新进入酣斗,想是见他只是个陌生少年,全没当一回事。不多时,双方已互有死伤,有人头破血流,有人皮开肉绽,有人血流如注,还有人倒地呻吟。 见此惨状,李玖心想:“不行,这样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索性冲入人群也加入纷斗之中,左劈右砍,横扫竖推,手握宝刀左右开弓,见人就打。一时间,两村村民皆被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攻击,均感莫名,未及细想已纷纷被打翻在地。他们爬起来继续打斗,仿若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也要分出个胜负。李玖无奈,只得左点右戳,霎时已将众多村民点中穴道,动弹不得。 忽然,一个老者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过来,似有气无力的问李玖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来到辟村所为何事啊?” 李玖见他一副老态龙钟,想必是村中德高望重的长者,便施礼道:“我是个过路人,见他们在此打斗便过来劝架。请问老人家,你们两村为何事如此这般大打出手?” 老者叹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事都是因一座观音石像而起啊!” “什么样的观音像值得你们以性命相拼?难道人命还比不上什么破石像么?”李玖道。 “可不敢亵渎了神灵!”突然,两个苍老的声音同时道:“观音菩萨是咱村的守护神,别说几条人命,就是陪上百十条性命也要保全了菩萨!” 李玖回头看,身后站着另一老者。他对着二位老者道:“你们两村各拜各的便是,却又为何斗的两败俱伤呢?” 一老者哀叹道:“说来话长,这条河对岸是河东村,这边是河西村,河岸的陡涯上原先矗立着一尊观音石像。”说着,手指向上游不远处的一个断崖,但崖上已是空空如也。 “也不知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何人雕凿,又为何将她立在那儿,只听先辈们讲石像在那儿已有几百年了!”另一老者接道。 “本来观音像立在那里风吹日晒,偶有村民去膜拜,我们两村也相安无事!”那老者道:“直到十五年前,我们两村都出现了一种怪病,无人能治,无药可医,夺走了许多人的性命!在万般无奈和绝望之下,许多村民纷纷到观音石像前跪拜,乞求能免灾降福,乞求菩萨保佑!” “这时,怪事发生了。自从村民们到观音像前跪拜后,果然没有一人再得怪病,也没有一人再因怪病而死!”另一老者接着道:“自此,河东、河西村民纷纷竞相供奉观音像,她可是我们的守护神啊!” “这石像本就立于断崖之上,既不属于河西村也不属于河东村,但天长日久两村都想占为己有,独自供奉。” “于是矛盾愈来愈深,直至转为仇恨大打出手。” 李玖心想:“就为一个观音像,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真的保佑过你们,便这般大打出手,甚至枉送了性命,真是不值当的很。”他心里虽这么想,但嘴上却不这么说,道:“原来你们十五年前便打过一次了,那后来怎样了?” 那老者接道:“当年,我们两村相斗直至双方互有死伤方罢!最后,两村坐下来平心静气的经过一番争论后商定,河西、河东两村共同供奉观音像,观音像属两村共有,是两村共同的守护神!” 听到此,李玖欣然道:“这不是很好么!那现在这观音像哪里去了?你们两村为何又再度打斗起来?” “少侠有所不知!”那老者嗟叹道:“本来两村相安无事已一十五年了,但前不久一场大雨过后,观音像倒入河中不知所踪,虽多次打捞却仍不见其踪影。” 李玖愈感疑惑不解,另一老者解释道:“直到昨日,河西村一个村民说他在河底见到观音石像后,河西村便偷偷派人打捞。” 河西村老者接道:“于是河东村的人也来要打捞观音像。是我河西村发现的观音像,又怎能让他河东村打捞?” “这样便又打了起来,是不是?”李玖接道:“你们两村合力打捞 ,共同供奉,岂不是好?” 二老者无语。 李玖想了想问道:“不知您二位能否作得了主?” 河西村老者答道:“老朽是河西村族长,这位是河东村的族长,少侠若有何事但说无妨!” “我看你们这样争斗下去也不是办法。”李玖略微点头,正色道:“如若继续下去,定要让十五年前的悲剧重演!” 河西村族长道:“不知少侠有何良策能,够为我河西河东两村平息这场纷争?” 李玖问道:“这石像现在什么位置,有多重?” 河东村族长道:“虽传有人曾看见她在河底,但具体位置吗……不好说。不过,石像少说也有七八千斤重!” 李玖听罢颇觉好笑:“石像还不知在哪,却已拼的鱼死网破了,难道这观音石像对他们真的如此重要?她有什么魔力可以让人宁愿舍弃性命不顾?”他深觉村民如此愚昧抑或是虔诚、执著。他继续说道:“既然还未找到石像,那么依我看你们两村来一次比赛,如何?” “比赛?怎么讲?”二老者同时诧异道。 “就是河西、河东各挑选一名最识水性者,让他们在河中找出石像,哪个村子先找到就算获胜,获胜方便有打捞石像的权力,石像打捞上来后也归此村所有,怎样?” “也只有如此了!”二老者各与本村族人商量一番点头应允。 李玖一一解开村民穴道,两村各挑选一名水性最佳的壮汉,准备比赛,两村族长一致请求李玖主持比赛。李玖一声令下,两名壮汉几乎同时“扑通”扎入河中。河岸上两村村民焦急的等待,都希望自己村子能够获胜。片刻,一壮汉浮出水面换了口气便又重新潜入水中,显然没有找到石像。两壮汉如此这般你上我下,过了一个时辰仍未找到石像,已是精疲力竭。他俩上的岸来,气喘吁吁道:“ 河水太急、太浑浊,难以找到石像!” 河东村族长道:“要么双方再重新派人去找。” 河西村族长道:“他俩尚未找得,其他人又岂能寻得见?” 李玖接道:“说的是,再派别人下去也不不见得会有什么结果!” 一村民急道:“她可是我们村的守护神啊!” 李玖道:“看来还是我下去一趟,看能否找得到!” 河西村族长见他年少,婉言道:“不可,不可,万万使不得!少侠的好意我河西村心领了,这河水湍急异常,若少侠有个好歹……岂不是罪过?” 其他村民也都劝阻,均以为连河东河西两村最精通水性的人都尚未找到石像,且都精疲力竭而回,区区一个懵懂少年又怎能找得到。 李玖微微一笑,道:“诸位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说罢,脱了衣服,“扑通”一声一头扎进湍急的河水之中。 他自小便整日的在河中嬉戏,高山小河虽小却冰冷刺骨且十分湍急,此时入得河中,正是如鱼得水。他在水中运动极为矫捷,河水虽急却丝毫不能阻碍他在水底畅游。众人在河岸上静静的等待着,在心底默默为他祈祷,但愿观音菩萨保佑他平安无事。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却仍不见李玖浮出水面,众村民开始焦急起来,替他担心,怕他在水底出了事。 李玖水性极好,在水里待上半柱香的时间对他而言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他在水底四处游弋、寻找,良久,仍不见石像的踪影,心想:“那村民是否真的看见过石像,会不会只是误传?”正自忖,忽然朦胧之中看见河底淤泥中露出一只似手状的东西。他游近细看,果然是个兰花石手。他伸手探入淤泥,里面是块光滑的巨石,依稀触摸到瓶状硬物,想必是观音手中的杨柳净瓶了。他稍微拂了拂淤泥,渐渐显露出了观音的面部等,这才真正确定这便是观音石像了。 众村民见他入水如此之久而未浮出水面,皆以为他已遭不测。正准备派人下水打捞,忽见下游五十步远处河水“哗”的一声,一个人钻出水面,众人皆欣喜万分向下游奔去。众村民皆为他捏了一把汗,见他安然无恙,颇感欣慰,愁容顿展,问长问短,皆赞他好水性,真是英雄出少年哪! 李玖上得岸来,还未及开口,河西村族长,慰道:“上来就好,上来了就好!” 李玖笑道:“找到了!” 众村民甚感惊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求证道:“找到了?真的找到了?”村民们个个激动不已,甚而有村民因此而热泪滚滚落下。 他重复道:“真的找到了,就在河底的泥沙中!” 村民皆欢呼雀跃,欣喜若狂。一村民急道:“那咱们赶紧把菩萨请上来吧!” “对对对!把菩萨请上来吧!”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 河东村族长道:“观音石像少说也有七八千斤,要把她请上来谈何容易?再者说,找到石像的既非你河西村又非我河东村,而是这位少侠,该由哪个村子来请?” 有村民喊道:“应由我们河西村来请!” 又有村民争道:“不行,该由我们河东村来请才是!” “河西村!” “河东村!” 两村村民争吵的不可开交,互不相让。 河西村族长想了想,喊道:“大家不要吵了,都听我说!刚才少侠所言,哪个村子先找到菩萨就归哪个村子来请!现在找到石像的既不是河西村又不是河东村,而是这位少侠,那么我们就全凭少侠决定,如何?” 河东村族长接道:“对,就由少侠决定!” 两村村民都赞同道:“好,全凭少侠做主!” 李玖见时机已到,便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不知各位可否听我一言?” 两村族长均道:“少侠但言无妨,我们两村全凭少侠吩咐!” 李玖谦道:“不敢,不敢!依在下之见,你们两村仅一河之隔,可谓是一衣带水,本应和睦的邻居,何苦为了石像而结下了仇怨。不若趁此机会,双方共同想法打捞,从此以后河东、河西两村共同供奉这尊菩萨,你们两村互泯恩仇,新仇旧恨一笔勾销,岂不美哉!” 两位族长喜道:“如此甚好!” 第四回 路见不平2 双方村民一致同意后,便着手详计打捞事宜。有说用绳索将菩萨拖着请上岸来的,也有人说在上游将河水截断引入他处,直接让菩萨露出水面再将其弄上岸来的。凡此种种,不胜枚举,但均觉不妥,还须另寻他法。一时,两村村民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一些性急者急得直搓拳跺脚,抓耳挠腮。 正在村民们无计可施之际,李玖突然叫道:“有了,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村民们齐声问道。 李玖道:“只要有足够的绳子和竹子或干木头便可将菩萨安安稳稳的请上岸来。” 老族长疑道:“绳索和毛竹我们有的是,只是这毛竹如何……” 李玖便如此这般的将打捞方法说与众人听,众村民闻听皆赞不绝口,连连称妙。 河西村族长赞道:“少侠真是机智过人,那就劳烦少侠安排!” 李玖点头道:“好,河东河西各挑选五名识水性的壮汉先下水清理石像边的淤泥,其他人等各自回村去取绳子,砍毛竹!” 众人得令,选出十名识水性者潜入河中清理淤泥,其余村民纷纷回村去取绳索,砍伐毛竹去了。约莫一个时辰功夫,菩萨石像已基本清出淤泥,绳索和毛竹也已备齐。他先命人下水用绳索将石像牢牢绑紧,岸上村民紧握绳索一端,再派先前十名壮汉潜入水底将毛竹一根一根地绑缚于石像上。 又过了一个时辰,岸上村民忽觉绳索愈拉愈紧,渐渐地一大捆毛竹浮出水面。李玖见石像已随着毛竹团浮了上来,赶忙指挥岸上村民用力拖拉。不料,河水太过湍急,冲得毛竹团左右摇摆,岸上村民难以支撑,水中壮汉亦难以稳住毛竹团。李玖见此,心知情况危急,若再这样下去恐要前功尽弃,非但不能将石像打捞上来,甚至还会损坏石像。不敢多想,他“扑通”一声跳入河中,双臂运劲紧抱着毛竹团,双腿在水中猛蹬,终将石像稳住。 岸上众人喊着号子往岸边使劲拉,李玖及十名壮汉则在水中用力推,渐渐的毛竹团载着石像移向岸边,在河滩搁浅。众人解了绳索,卸去绑在石像上的毛竹后,又重新捆上绳索,十六个彪形大汉抬着观音石像向上游陡壁而去。其余村民皆兴高采烈,相伴于左右,朝上游涌去。 不多时,石像已抬至石崖上,村民们在石崖上选了块平地,砌了个石台,合众人之力将石像面南背北立于其上。这时候,李玖才细看了这尊观音像,只见她面庞饱满,目露慈祥,左手托着杨柳净瓶,右手拈着兰花指,栩栩如生,其雕凿之工颇为精湛。更令人惊奇的是,石像虽因洪水而落入河中,却依旧完好无损,实是令人匪夷所思。刚将观音石像立好,便早已有村民跪拜乞福了。此时,两村村民都已恢复如初,先前的拼斗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他见神像已完好归位,河东河西两村也已和好如初,便手提宝刀悄然离开。 刚走出数百步,两村村民发现不见了这位少侠,回头方见他已在崖下,悄悄的走了,便大声喊道:“少侠请留步……” 他回首向村民摇了摇手,大声回道:“咱们后会有期了!”说罢,转头便走,村民们都目送渐渐他远去。 这一日,一队人马推着几辆小车“吱呀吱呀”的在山路间艰难行进着。每辆小车上都载着一个大箱子,看上去沉沉的,车上各插着一杆小旗,皆是红面黄色狗牙边的旗面,上面有绣着一个金色的“镖”字的,也有绣着“福”字的,押车之人个个手握单刀,精神抖擞。车队行至山谷口处,忽然一男子大声说道:“大家小心,加把劲,咱得赶在天黑之前走出谷!” 说话之人是个五十开外的男子,名叫傅印天。只见他身材颇为高大,却略显瘦削,面皮白净却印着道道深纹。众镖师齐声应道:“是,总镖头放心!”众人皆加快了步伐向谷中推进。 “爹爹,凭着咱们福全镖局的名号,谁还敢动咱们的镖?”那男子身边的一个少女娇声道。 “这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和绿林里的好汉抬举你爹,给咱福全镖局的面子。珂儿,可不敢妄自尊大!”一妇人轻声责道。 那少女纤纤细指绞着一缕秀发,撅着小嘴儿不再作声。 傅印天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年道上的朋友给你爹一点薄面,一直也没出什么大事,但也有过几次贪财忘义之辈打过咱镖的主意。那时候爹爹我身强力壮,还能勉强应付。现如今我已渐感体老力衰,更何况这趟镖镖银巨大,若是遇上见利忘义之徒……” 少女扬着调皮的笑脸道:“爹爹,您还是这般的神武威猛,一点儿都不老!” “傻丫头,尽会哄爹爹!”傅印天略现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大家还是提高警惕,不得有半点马虎!” 车队进入山谷越深,两侧山峰也愈加的陡峭险峻,山谷也是愈加的狭窄,仿佛要在不远的前方某处相接。小道两旁树木森森,显得格外的深邃而幽静,向前望去好似没有尽头。突然,林中一群鸟儿扑腾着翅膀腾空而起向远处飞去。傅印天沉着而冷静地警戒道:“大家小心!” 他自创办福全镖局已有十几年,押镖无数,以数十年来得押镖经验,他深知附近极有可能有所埋伏,只不过不知是否为这趟镖而来,更不知来者是什么样的角色,可容易对付?他手中紧握木棍,腰间挂着一个沉甸甸的不囊,一边督促镖车,一边四下打探,观察两侧林中是否有异。众镖师也都提高了警觉,加紧了脚下的步伐,不觉又向前进了数百步。忽然,前方不远处一棵大树横卧于路中,阻挡了车队的去路。 傅印天心头一凛,道:“停!” 众人忙将镖车停下,“唰唰唰”抽出单刀,握在手中,如临大敌。 傅印天向林中拱手,大声喊道:“哪路朋友,可否行个方便,借条道儿?来日,我福全镖局定当重谢!” 过了片刻,不见有人回应。傅印天心道:“难道是我太紧张了,或许根本就没有人?”他又冲着林子里喊道:“不知是哪路好汉,可否现身一见?” 又过了一会儿,仍无人作出回应,也没有什么异常,傅印天下令道:“咱们先挪开挡在路中央的大树,然后再行赶路!” 傅印天一行人将镖车推至树前停下,几名弟子上前便要将树挪开,突然,一弟子叫道:“师傅,快来看!这棵树有新鲜刀斧砍过的痕迹。” 傅印天走近一看,大树断口处果然有新鲜刀斧砍过的痕迹,大惊道:“大伙快抽刀……” 话未落音,两侧的树林里倏地跳出数十人来。来人个个黑布蒙面,手持刀枪棍棒各式兵器。一贼喝道:“呔,尔等识相的留下财物赶快走人,否则可别怪大爷心狠!” 傅印天拱手施礼道:“请问阁下是哪位英雄?傅某也是讨口饭吃,还望好汉高台贵手……” 话未说完,另一贼喝道:“放了你们,那我兄弟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那贼道:“你都听到了,不是我要断你们生路,咱兄弟说了,放了你们咱弟兄们不答应……” 傅印天想了想,从包袱里取出些银两,双手奉上道:“我等实在也是为了营生,这些银子算我傅某请兄弟们喝茶……” 一贼叫道:“二哥,休要再和他噜苏,咱弟兄干了这一票再说!” 那贼犹豫片刻,大手一挥,道:“上!” 顿时,双方拼作一团。傅印天抡起大棍忽忽生风,左拨右扫,瞬时,将来犯分成左右两股,打的众贼“哎哟哎哟”直叫。傅印天心想:“原来也只不过是些鼠辈,看来先前是多虑了!”他正打得兴起,只道他们不过是些普通山贼,却渐觉山贼愈渐增多。 忽然,一个蒙面大汉,狠狠地道:“给老子狠狠地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杀一个,老子给他一百两黄金!” 号令一出,众贼拼劲更足,拼命搏杀。只见那大汉手舞双枪,左刺右挑,转眼间已有数名镖师死于枪下。 第四回 路见不平3 傅印天见此人手舞双枪甚是了得,料定他必是众贼之首,所谓“擒贼先擒王”。他腾地跃起,提棍便朝那大汉砸来。那贼首不躲不闪,双枪向头顶交叉一举,架住木棍。傅印天一边与贼首缠斗,一边不时地从腰间布囊中摸出小石子,掷向其他山贼替手下解围。贼首见状,手持双枪上下飞舞,愈攻愈疾,逼得傅印天只能全力以赴,已然不能顾及他人。 傅夫人秦玉英及其女儿傅墨珂也已提剑与众贼杀在一处,难解难分。母女二人背靠着背防御四周来敌进攻,众贼一时也无可奈何。这伙贼人甚是彪悍,一看便知是打家劫舍惯了的。渐渐的,福全镖局已难以抵挡数倍于己的山贼,众镖师多半已受伤,只能勉强保命而已。眼看着数名山贼夺过镖车就要推走,突然一个声音大喝道:“大胆恶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家劫舍,掳人钱财!”来人正是李玖。 原来,李玖这一日也来到此,刚进山谷不久便隐约听见前面似有喊杀之声。他加快了脚步,赶上前一看,果然是一群人在激斗。 贼首见来者是个俊俏少年,心道:“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也敢管这等闲事?”向他略一打量,喝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毛还未长齐,也敢学人家大报不平?要想活命就在一旁呆着!” 傅印天原以为是哪位英雄好汉路见不平,要施以援手,或可解围,没曾想来者竟只是个少年,顿感大失所望。他对着李玖喊道:“小兄弟,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赶你的路去吧!” 他料想此少年必是年少气盛,不知其中厉害,一时懵懂,学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故而好言相劝,以免他白白的送了性命。李玖见山贼众多,且个个彪悍异常,心知此人必定是见他年少不想连累了自己才出此言,便笑道:“怎么与我无关?我最恨别人在我眼前打架!这个闲事我是管定了!” 傅印天欲要继续劝阻,李玖已抽刀出鞘杀入阵中。 贼首一见他不知死活,也来趟这趟浑水,举起双枪刺将过来,骂道:“乳臭未干的小子,既然你要找死,爷就成全了你!” 李玖与傅印天二人刀棍齐上,共同迎战贼首。这贼也端的厉害,凭着手中双枪挑、刺、钩、划,力战傅、李二人竟不显慌乱。不时,有其他山贼一旁袭扰,李玖尽施劈月刀法,一招“劈山救母”接着一招“鹞子翻身”连毙两贼,一招“老龟献寿”连接一招“横刀断腰”连毙数命。 贼首一见李玖只几招之间已连伤数名手下,心头不觉大惊,心想:“这小子是什么来头?竟然有这等本事!”他忙号令道:“谁给我宰了这小子,爷让他坐第二把交椅!” 此话一出,果然有用,众贼一拥而上,齐向李玖攻来。来攻者数人武功均不弱,分从四面进击,攻势甚是凌厉。他只得左避右挡,忽而进攻忽而防守,一时竟也难占上风。那贼首见他已被手下死死缠住,抽身而出,将傅印天丢与其他贼众,自己直奔李玖而来。贼首舞动双枪,上下轮攻,枪枪直刺他要害。李玖见来者手舞双枪,攻势甚猛,双枪在他手中挥动如飞,枪法甚是纯熟,不觉暗暗叫好。 李玖以一敌六,既要抵挡贼首正面进攻,又要应付其余五名山贼偷袭,顿时腹背受敌,愈感双拳难敌四手。突然,五名山贼齐向他后背袭来,他迅疾一招“老龟献寿”将五贼兵刃架于背后,猛地向外撩起,将众贼兵器弹开。他转过身来正待要以一招“横刀断腰”结果了五贼性命,贼首双枪已攻至眼前,回刀来架已然不及。 眼看贼首双枪就要刺到他的咽喉性命难保,忽然,倏地一道寒光闪过,双枪已被搁开。只见一白衣少女手执长剑,正与贼首厮杀在一处,正是寒雪。她哪里是贼首对手,那贼首手舞双枪左右开弓,转眼间,她已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李玖见来者是寒雪,心中窃喜,不知是因为多了个帮手,还是……。总之,他心中暗潮涌动,有一种莫名的心跳。李玖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与她并肩而战,霎时已略占上风。 玖、雪二人背靠着背,共同抵御着六山贼的攻势。 李玖虽屡遭寒雪戏弄,却二度位她所救,心中甚是感激,道:“姑娘,多谢你出手相救!” “哪个要救你了?我是怕你死了没有这么好的傻瓜陪我玩呢!” 寒雪娇笑道。 “无论如何,还是得谢谢姑娘!”李玖坚持道。 “别老姑娘姑娘的叫!” 寒雪道。 “那叫你什么?”李玖问。 “傻瓜!”寒雪娇斥道。 “傻瓜?”李玖不解。 二人合战众贼,一时众贼围攻不下。忽然,玖、雪二人叽里咕噜一阵后,分开各自攻击众贼。寒雪一人独战贼首,李玖则全力应付其余五贼。李玖忽攻忽守,忽进忽退,五贼从四面合攻而上。他见时机已到,将全身劲力运至右臂,只见劈月刀在他手中翻飞旋转,顿时将他自己裹于刀影之中,这正是由“破茧化蝶”演化而来的“作茧自缚”。平日里练习之时,从未达到如此境界,没曾想今次今真正地发挥了这一招的威力。宝刀围绕着他的身体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光影,仿似一个大大的蚕茧将他裹缚。 刹那间,一阵叮当作响,五贼兵刃一近刀影处便被磕飞。李玖突然止住,收刀至齐腰处,刀尖朝外,倏地脚底风生全身旋转开来。刀随身动,划过道道银弧。顿时,五贼轰然倒地,气绝身亡。只见李玖横刀而立,刀口一片鲜红,鲜血不住的往下滴落。再看那五贼均已被划开腰腹,死于非命。 贼首见此,不禁骇然,急命道:“今儿个遇着高手了,弟兄们,撤!” 众贼皆随贼首飞奔,夺路而逃,顷刻,恶贼皆已消失于山林之中。 傅印天见群贼败逃,走过来抱拳道:“多谢二位出手相助,傅某在此谢过!” 李玖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傅总镖头不必耿耿于怀!” 寒雪接道:“人在江湖,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乃是武林中侠义之士当为之事,不用介怀!” 傅印天向她拱手施礼,转而向李玖道:“敢问少侠如何称呼?你手中的宝刀又是如何得来?” 李玖一惊,暗道:“他何以有此一问?难道此人识得劈月刀的来历?”想罢,道:“在下姓李名玖!” 傅印天一听他说姓李,顿时面露惊喜之色。 寒雪插话道:“我姓寒,叫寒雪!” 傅印天微笑道:“原来是李少侠和寒姑娘。” 这时,傅夫人和傅墨珂走了过来,傅印天介绍道:“这是内子秦玉英和小女傅墨珂!” 傅夫人略微点头,傅墨珂则含羞而立,面如桃花,只匆匆看来了李玖一眼,便颔首不语。李玖与寒雪皆拱手还礼。 傅印天继续道:“小兄弟刚才所使劈月刀法是谁人所传?” 李玖心头一凛,顿生疑虑,摸而不语。 寒雪曾听过师傅梅沁娴说起过劈月刀法,她只听闻此刀法是极其罕见的上乘刀法,极为精妙,先前却不知身边的这位少年所使的正是闻名已久的劈月刀法。她一听傅印天说出“劈月刀法”四字,不禁暗暗吃惊:“听师傅说‘劈月刀法’自李筠战死后便失传,劈月刀也不知所踪。这少年又是从何处得此刀法?看他手中宝刀也甚是精美、特别,会不会就是江湖传闻中的劈月宝刀?待我一看究竟!” 傅印天见李玖心生警戒,便笑道:“小兄弟不必多虑,我也是一时好奇,才有所冒昧,还望见谅!” 李玖道:“好说好说!” 他虽未承认,但寒雪却已认定他所使正是劈月刀法。 李玖转过身去,正见傅墨珂暗暗偷看自己。她身边妇人虽已是中年却风韵尤存,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正值妙龄,粉面桃花,娇怜可人。傅墨珂望着眼前这个翩翩少年,身手不凡,且身怀正义,正与李玖四目相接,不禁双颊泛红,娇羞地转过脸去。李玖从未被一个妙龄少女如此打量,双目含情地望着自己,顿时心中怦然跳动,一时竟失了神。 寒雪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娇叱道:“哪有你这样看人家姑娘的,真不害臊!” 他这才回过神来,霎时满面通红,尴尬的很。福全镖局整顿好车马,与李玖、寒雪一道继续向前赶路。 不多时,出得谷来,天色渐渐暗将下来,方圆百里没有客店,一干人等只得走进一间破庙,暂住一宿。傅印天等身处荒郊野庙,纵有黄金万两也换不到半点吃食,唯一可用以充饥的便是随身携带的干粮。然而,福全镖局这趟镖已押了些时日,所备干粮早已所剩无几,不足以填饱众人肚皮。 傅印天收拾好兵器,捡了些石子装进布囊中,对秦玉英及手下镖师作了一番交代,便对玖、雪二人道:“二位先歇息一会儿,待我去打些野味!” 李玖忙道:“傅镖头,打猎这等小事还是交给在下,你还是留在这里照看镖车吧!” “这怎么好意思……”傅印天甚感歉疚。 “没什么,山林里的那些什么飞禽走兽全都是他的兄弟。” 寒雪打趣道:“抓些猎物对他来讲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了!” 傅印天等皆不解其意,不知她为何如此说话。 李玖不置可否,道:“我去去就来。”说罢,转身便向林中而去。不出百步,听见寒雪在后边喊道:“喂,等等我!”她也追了上来。 他回过头来,见是寒雪便道:“寒姑娘,你来作甚?” 寒雪笑道:“野小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识礼数了?” 李玖正待发作,忽然想起她曾两度冒险救他,便又忍住。再说,她虽刁钻得很,但毕竟只不过是个天真浪漫的少女,因此未与她一般见识。 不多时,玖雪二人各自手提着几只野鸡野兔等猎物回来。其他人也早已生好了火,众人围坐于火堆旁,烧烤着野味,香气四溢。傅墨珂扯下一只野鸡腿递与李玖,柔声道:“李大哥,给你鸡腿!” 李玖谢道:“谢谢傅姑娘!” 他正伸手来接,寒雪一把夺了过来,放在鼻下深深地嗅了嗅,道:“哇,傅姑娘烤的鸡腿真香!”她一口咬了一大块,边嚼边说道:“谢啦,傅姑娘!” 李玖一笑了之,傅墨珂也只得朝她微微一笑,心下却道:“这少女真是刁蛮!” 不一会儿,寒雪也撕下一大块兔肉递到李玖跟前道:“玖哥,尝尝我烤的兔肉!” 李玖心头一愣,心道:“这刁蛮丫头,又在搞什么鬼?抢了傅姑娘给我的鸡腿,现在又给我兔肉,还喊我‘玖哥’。” 他腹中突然咕噜作响,稍犹豫便伸手接过兔肉来吃。众人正围着火堆烧烤着,吃着野味。 傅印天突然道:“小兄弟,请恕傅某再次冒昧,以小兄弟这般年纪已将劈月刀法练到如此境界真是难得!” 李玖否认道:“傅镖头怕是搞错了吧!我从未听说过什么‘劈月刀法’。在下所使的刀法乃是我师傅自创,叫作‘西岭七刀’。” “西岭七刀?”傅印天疑道。 “是的。”李玖解释道:“我与师傅住在西岭雪山的深谷中,故将他自创的刀法取名为‘西岭七刀’。” “哦,原来如此,看来是我看走眼了!”傅印天叹息道。 第四回 路见不平4 夜深,李玖想起了生叔,想起了父母之仇,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独自一人来到庙外老槐树边坐下,追忆往事。他正自想的入神,竟不知有人已到他身边,来人正是寒雪。她一拍李玖肩膀,轻笑道:“西岭狼侠怎么了?还在想劈月刀法?” 李玖一惊,侧过头见是她,忙道:“什么劈月刀法,什么西岭狼侠?” 寒雪诡异一笑道:“西岭狼侠一把火烧了黑风寨,‘西岭狼侠’的名号早已传入江湖了。你住在西岭雪山,擅长唤狼,西岭狼侠不是你是谁?至于什么‘西岭七刀’还是‘劈月刀法’,哼,我想你心里最清楚的了!” 李玖死不承认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啊,既然你不肯承认,那我来替你说。” 寒雪得意地道:“劈月刀法共七式廿一招,招招又能变化无穷,‘七式’便是你所说的‘西岭七刀’中的‘七刀’。是也不是?” “西岭七刀与劈月刀法的七式纯属巧合,不足以说明就是同一种刀法!”他辩解道。 寒雪继续道:“劈月刀法每式个三招,七式分别是劈刀式、直刀式、背刀式、落刀式、冲刀式、旋刀式和离刀式。其中,以冲刀式的‘白鹤凌云’最为优美,以旋刀式的‘霹雳旋风’最为凶残,以冲刀式的‘万流奔腾’最为凶猛,又以离刀式的‘破茧化蝶’最为精妙。现在想来,那日你以刀夺我剑的那招应该是旋刀式的‘神龙盘柱’,而今日连毙五贼的应该就是离刀式中最为精妙的‘破茧化碟’和旋刀式中的‘霹雳旋风’吧!” 李玖甚是疑惑,顿生戒心,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寒雪嫣然笑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打你的刀法和宝刀的主意的!” 寒雪似乎是话中有话。 正在这时,傅印天突然走过来说道:“原来小兄弟所使的刀法果然是劈月刀法!” 玖雪二人闻听,吃了一惊。原来他二人刚才只顾争论,却丝毫未察觉有人走了过来。李玖暗暗按住刀柄,警戒起来, 傅印天忙上前解释道:“小兄弟莫误会,傅某并无歹意!” 玖雪二人将信将疑,心内未敢有半点松懈。 傅印天继续解释道:“傅某也与劈月刀和劈月刀法有些机缘。想不到销声匿迹了十六年的劈月刀和劈月刀法今又重现江湖……哎,只是已物似人非了!”他说此话时,颇有些扼腕叹息之意。 寒雪甚是好奇,问道:“傅总镖头刚才说与劈月刀有些机缘,是…。。?” “哎,说来话长!”傅印天长叹一声,道:“这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我曾是韩通将军手下的一名副将,常常跟随韩将军会见李筠将军。李将军与我家将军是生死至交……” 李玖一听“韩通将军”与“李筠将军”,心头先是一惊,接着便是一阵酸楚。一个是杀父仇人,一个是生身父亲,傅印天竟如此轻松地将他二人说在一处,还说什么生死至交。他心情甚是激动,但却强忍着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其爆发,继续听傅印天往下说:“他二人是喝过血酒磕过头的兄弟,常在一起把酒畅饮,谈刀论剑,切磋武艺。故而我才有幸近近的见过劈月刀,亲眼目睹劈月刀法之精妙,当真是举世无双啊!” 李玖听他夸赞劈月刀及劈月刀法,心中甚是欣慰。 “那你后来为何又成了镖局的镖头了?” 寒雪愈觉奇怪,追问道。 “寒姑娘有所不知。”傅印天答道:“自当今皇上废了后周隐帝夺了江山后,先后平定了李筠与李重进二位将军的讨伐大军。我家将军不久也遭人诬陷,被抄家灭门……” 他顿了顿,又道:“说来惭愧,傅某侥幸逃过一死,却不能为我家将军报仇,只得隐姓埋名开了家镖局,聊以度日。” 李玖似是放松了警惕,问道:“那你家将军是哪位韩将军?却又为何遭了灭门之祸?” “这个……”傅印天面露难色,道: “恕傅某不能相告,还望小兄弟见谅!” 他略一沉吟,问道:“请恕傅某冒昧,不知小兄弟与李筠将军是什么关系?为何既得了宝刀又得了刀法?” “这还用问?他肯定是李将军的后人,要不然怎么能得了宝刀还能得到劈月刀法?肯定是这样,错不了!” 寒雪抢道。 李玖不知是承认还是否认,只得不置可否。 傅印天欣喜道:“哎呀,真是老天有眼,李家有后了!嗯,是了,正是这般年纪!” 傅印天重新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又问道:“不知是谁教的你这套刀法?” “是我生叔教的……”李玖黯然道。 突然,寒雪大声咳嗽了两声,似是故意咳出来的,引得傅李二人止住,齐向她望去。忽见她身后有个人道:“师傅,师娘叫我出来看看您到哪儿去了,叫您早点儿歇着,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说话之人,约莫二十来岁,是傅印天的大徒弟,名叫周丁乙。刚才韩雪猛然发现树后有人影闪过,这才故意咳嗽引出来人。 傅印天见是徒弟,便回道:“师傅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呆会儿就来。” 周丁乙便又回到破庙,不时地回头张望。傅印天对着李玖道:“刚才小兄弟说什么?生叔就是李蓬生么?” “是的!”李玖答道:“我与生叔相依为命,在谷中住了十五年,可如今他却永远的在那儿了……” 李玖说着不觉有些伤感、难过,在谷中的往事历历在目,一时竟有些哽咽。傅印天和寒雪当然知道他所说的“永远的在那儿”是什么意思,只能陪他伤感一回而已。 过了片刻,傅印天对他又道:“小兄弟可否将劈月刀借我一看?” 李玖似乎有些放心不下,面露难色。 傅印天解释道:“小兄弟莫要误会,傅某只是觉得劈月宝刀精美绝伦,乃世间罕见之物,想借来鉴赏一番,并无他意。若是不方便,那就……” 李玖见傅印天不像奸恶之徒,略一迟疑便将“宝刀”递与他,道:“傅总镖头若要看,请便! 傅印天接过“宝刀”,端在手中仔细琢磨一番。只见刀柄雕刻有龙鳞图案,刀鞘通体乌黑发亮,亦刻有龙纹图,龙身镏金,霎是好看。傅印天小心翼翼抽出“宝刀”,只见刀身亦是通体黑亮,月辉照处泛出道道寒光。刀面近背处,左右亦雕刻有深龙纹图饰,无比精美。就着月光,依然可见“宝刀”造型精致,纹饰俊美华丽,韩雪一旁看的如醉如痴。 突然,傅印天长叹一声道:“哎,如此好刀竟是仿制品!小兄弟,你可要找回真正的劈月刀啊!” “什么?这刀是假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寒雪惊奇道:“如此精美的宝刀世间怕是再找不到第二把了,怎么会是假的呢?” “傅总镖头说的没错,这柄刀却是仿制品。”李玖解释道:“这把刀是我生叔请人仿照劈月刀的样子打制而成的。” “原来如此!”傅印天道:“我道这刀怎么这般轻便,而握在手上稍觉有些涩呢!” “那真的劈月刀呢?” 寒雪追问。 “真正的劈月刀我也正在找呢!”李玖道。 “小兄弟,你一定要找到劈月刀啊!”傅印天感叹道:“劈月刀号称‘天下第一宝刀’,可削铁如泥,此刀可使你劈月刀法威力大增!” “傅总镖头说的是,晚辈紧记!” 傅印天欣慰一笑,又道:“小兄弟可否将劈月刀法演练一遍……” 李玖有些迟疑。寒雪也凑兴道:“玖哥,你就耍一遍吧!好让我也开开眼界!” 李玖婉拒道:“我刀法远未达到精湛的境界,哪敢在前辈面前献丑!” 傅印天惭愧道:“小兄弟过谦了!今日若不是小兄弟出手相助,傅某及整个福全镖局怕是……以小兄弟的武功造诣将来定能成为一代宗师!” “傅总镖头过奖了!” 寒雪娇道:“好玖哥,来嘛!你就演练一遍嘛!” “好吧!那我献丑了!”他扭不过她,只得抽刀出鞘。 只见他挥舞宝刀,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左劈右砍,横截竖剁,刀过之处乎乎风生,寒光四溢。直教人心中发寒,又让人觉着劈月刀法耍起来那么的优美,似舞者和着优美的旋律翩翩起舞,教人如醉如痴,如入梦境。寒雪与傅印天二人均被如此精妙的刀法惊呆了,只目瞪口呆地立于一旁,竟忘了喝声彩、叫声好。 不知是刀随人动,还是人随刀走,只见他忽而似彩蝶翩翩,忽而如万流奔腾,气势如虹;忽而如暴雨狂风,忽而又似和风细雨,忽而白鹤直冲云霄,忽而又似仙人下到凡间。 李玖直从劈月刀法第一式劈刀式第一招劈山救母,到第六式第四招作茧自缚演练了一通。他收刀立于韩、傅二人面前,二人愣愣地站在那里,良久才回过神来,既惊又喜,心中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傅印天激动万分,这才说道:“想不到时隔十六载,还能亲眼看见劈月刀法,真是此生无憾!” 寒雪也接道:“太美了,太精妙了,真让我大开了眼界!” 傅印天回到破庙休歇了下来。玖雪二人却并未回去休息,也许他两均无睡意,或者根本就不想去睡,又或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寒雪对他说道:“嘿,你还不去睡?” 李玖道:“你去睡吧,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那我也坐一会儿!” 寒雪柔声道:“今晚夜色真美!月亮是那样圆、那样亮,你说呢?” 李玖先是一愣,接着抬头望了望月亮,道:“嗯,是很美!“ “小时候,师傅常陪着我看星星、看月亮。”她有些忧伤道:“可是现在师傅好多年都没那样陪过我了! “你师傅是谁?”李玖问道:“你爹娘不陪你么?” “我爹娘早死了!” 寒雪更加忧伤地道:“我从小被师傅收留,她教我读书写字,教我练功。师傅很疼我的!” “你想师傅了?”李玖有些怜惜道。 “你才想师傅呢!” 寒雪忽然笑道:“一看就知道你没离开过你师傅,没有出过远门,对不对?” 她心情突变,弄的他不知所措,他搞不懂女孩儿的心思,不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 寒雪戏道:“你这回出谷是要报仇的吧!你的仇人是谁,要不要本姑娘帮你报仇?” 李玖反讥道:“就凭你?还是回到你师傅那儿躲起来吧!” 寒雪羞愤难耐,娇嗔道:“好你个李玖,才几天嘴就这么损!”说着一旁噘着嘴儿生气。 李玖扑哧一笑,道:“开个玩笑就当真了?姑娘家就是小气。” 寒雪气乎乎地道:“哪一天,有机会本姑娘定饶不了你!”说罢,扭过头去,独自生气去了。 第四回 路见不平5 玖雪二人虽你一言我一语,不时还斗上几句嘴,但他俩却也乐意坐在一块,很是自在。过了一会儿,李玖问道:“你爹娘是怎么死的?你也要为你爹娘报仇么?” 寒雪气鼓鼓地道:“我师傅从来不跟我讲爹娘的事,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还报什么仇?”显然,她气还未消。 “看来你我二人还真是同病相怜,都是孤儿!”李玖打趣道:“那日要你叫我哥哥还真没错!” “谁和你同病相怜了?谁又 叫你哥哥了?好不要脸!” 寒雪说罢,气呼呼的爬起身回破庙去了。李玖独自一人仍旧背靠着大树而坐,并未有回屋休息的打算。 忽然,一个女子柔声道:“李大哥,还没睡啊?” 李玖扭头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傅印天的独生女儿傅墨珂。原来,她一直都未睡着。傅印天回去睡下后不久,她便出了屋,见李玖正与寒雪在一起,便没有过来,直到寒雪回屋她这才走了过来,叫了声“李大哥”。 李玖忙道:“是傅姑娘啊!怎么你还没睡下?” “睡……睡不着,出来透透气!”傅墨珂有些紧张,忙解释道。 “噢,你也睡不着?”李玖随口说道。 “李大哥,我可以坐在这儿吗?”傅墨珂轻声问道。 “当然可以,请!”李玖欣然应允。 傅墨珂轻轻的坐在他的身旁,一股少女特有的清香暗暗袭来,直弄的李玖面红耳赤,好在月色朦胧,看不清他脸红与不红。他心中暗想:“女孩儿都是这么香么?傅姑娘身上的香气却又为何与寒姑娘的不一样?” 一时间,二人默默无语。傅墨珂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是羞怯还是其他原因,不知如何开口说起。而李玖正嗅着傅墨珂幽幽少女的体香而心荡神驰,却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竟呆坐在那儿直盯着她看,羞得少女满面通红,无所适从。 四下里寂静的仿佛连一只虫鸣的声音都没有,一切声音好像在这瞬间消失,但却似乎听的见彼此心跳的声音。李玖这一盯不打紧,虽并无只言片语却偷走了一颗少女的心,一颗纯洁如水一般的少女的心。 傅墨珂再也忍受不住他的“无礼”,羞红着脸道:“李大哥,我……我先回去休息了。”说罢,起身便飞也似的逃回破庙。 李玖这才发觉自己的“无礼”,暗暗自责:“李玖啊李玖,你好生的无礼,怎么能如此盯着一位姑娘家看?” 李玖一番自责之后,便也回到破庙休歇下来。 傅墨珂母女相依斜靠于左侧墙边,旁边傅印天席坐于地;另一边,玖雪二人背靠庙墙席地而坐。李玖怀抱劈月刀,韩雪宝剑则在一旁,身子略斜依于李玖右肩;众镖师则三三两两,或背靠着背坐睡,或横竖卧于地上,皆早已进入梦乡。 入睡不久,隐约感觉屋外似有异动,仿佛有无数个呼吸声,犹如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滚雷声。李玖直起身就要望外走,傅印天等也已惊醒。众人一齐走出庙门一看,皆大惊。只见庙门前围着一大群恶狼,足有数十只,甚或上百只。群狼皆龇着牙咧着嘴,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喉怪声,眼放绿光,就像无数灯笼一般。 傅印天心道:“真是祸不单行啊!先前遇着山贼,现在又来了这群畜生。” 李玖也是大惊,心想:“倘若平日里,解决几十只狼只消一刻功夫,但今次足有百余只。更何况又是在晚上,虽有明月,但人眼终究是人眼,难免会顾此而失彼!” 众人惊魂未定,狼首忽地跃起扑了过来。接着,其他恶狼纷纷扑来,群起而攻之。众人只得挥舞手中兵刃左劈右砍,顿时,一场人狼大战就此开始。李玖等奋力拼杀,许多恶狼扑过来还未落地便已被击毙。顷刻间,狼尸遍地,数名镖师也被恶狼咬伤鲜血直流,痛苦哀号。然而,恶狼却并未知难而退,许是饿极,又也许是杀红了眼,更也许是闻到了血腥味,它们前赴后继,不停的进攻,又不停的死亡。 群狼撕咬如狂,纵有许多同伴死伤,却毫不畏惧,继续进攻。众人愈来愈恐惧,愈来愈焦急,一时间便有些慌乱,自乱了阵脚。 突然,一只恶狼正从傅墨珂背后扑来,李玖一边大喊道:“傅姑娘,小心背后……”一边刀已劈到,将那恶狼劈成两半,顿时血溅五步。不想,另一只恶狼从其右侧扑了过来,一口咬住他手腕。李玖“哎哟”一声大叫,宝刀落地,左脚猛地抬起踢向狼腹。那恶狼一声惨叫,飞出丈许。 寒雪见状,杀将过来护住李玖,不让狼群逼近。她心疼的道:“玖哥,伤得怎么样?” 李玖虽被咬伤手腕,见她如此紧张,心中一股暖流涌过,顿时觉得毫不疼痛,感激地道:“不要紧!” 众人与群狼好一阵恶斗,只杀的群狼血肉横飞,却不见它们有丝毫退缩。 忽然,寒雪猛然醒悟,大叫道:“玖哥,你不是能说‘狼语’么?怎么不叫这些畜生走开?” 李玖如梦初醒,道:“哎呀,这一着急,把这个给忘了!不过,杀了它们这么多伙伴,不知它们肯不肯听我的号令?” “试试看,或许有用!” 寒雪急道。 “好,那我试一试!”说罢,他将脖子一伸,仰望明月一声长啸,仿若一头巨狼对月号叫。群狼霎时停止住进攻,紧盯着李玖,仿佛已将他视为同类。众人大奇,皆呆立于一旁。 李玖见这一声号叫似起了作用,便又接着对月号叫了几声。群狼竟也跟着望月号叫,那声音直穿透云霄,另人毛骨悚然。一阵号叫过后,李玖对着群狼一边张牙舞爪,一边口中叽里咕噜,时而发出怪声,如野兽一般动作与声响。 不多时,狼首在李玖面前俯首而立,喉咙里不时发出低吟之声。不一会儿,狼首便带领着群狼纷纷离去,重归山林,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傅印天等惊奇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玖只几声吼叫,一阵叽里咕噜便斥退群狼,实在是匪夷所思。一干人等见群狼已退无不松了口气,这才敢大口的呼吸,好似长潜水底后再浮出水面一般畅快。 这时,傅墨珂走近柔声道:“多谢李大哥救命之恩,都是我连累了你,害得你受了伤!” 李玖慰道:“傅姑娘不必自责,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傅印天、秦玉英夫妇谢道:“方才多亏少侠救出手相救,否则小女已遭不测,我俩替小女在此谢过!”说罢,向他拱手行礼。 李玖赶忙还礼道:“区区小事,举手之劳,二位客气了!” 傅墨珂道:“李大哥,我来帮你包扎伤口!”说罢,便要撕裙角。 寒雪见状将她止住道:“大小姐的裙子撕了岂不有失体统?更何况还要给人包扎伤口,千金大小姐还是在一旁歇着,这些小事就留给我们这般粗人做吧!” 她语中带刺,醋意甚浓。其余人等皆各有领会,唯独李玖不知其意,只道她这番话是她心里话,是为别人考虑的。 寒雪说完,哧的一声从裙角上撕下一大块如雪般的白纱,给他包扎起来。如此美丽的白裙,被她撕下一大块来,李玖痛惜不已,正欲阻止已然不及。 寒雪手拿白纱在他手臂上小心翼翼的缠裹着、包扎这,是那样的仔细、认真,生怕手重了弄疼了他一般。李玖望着她的两只小手,十指纤纤,肌肤如白玉般嫩滑,是那般的轻柔。他默默地享受着,两眼渐渐从手臂移到她的脸庞。籍着月光,他见韩雪面如梨花带雨,两边睫毛扑闪扑闪的,樱桃般的双唇不时地颤动,似乎自己在疼痛一般。 她一边包扎,一边娇喘着。他俩离的那么近,李玖听的真切,只觉心荡神驰,如醉如痴,气息越发的急促起来,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他慌忙收眼,转而朝他手腕,却见她手臂微露,娇嫩白晰。她那双小手轻轻握着李玖的手臂,是那样的滑嫩柔软,还有点儿淡淡的体温。李玖仿若进入了梦境,少女幽幽的体香丝丝沁入他的心田,直搅得他分不清东西南北。 他心中暗道:“原来寒姑娘温柔起来竟这般的可爱、迷人,丝毫不似先前的泼辣与刁蛮。她身上也有傅姑娘那样的香味,却又似乎不尽相同。” 他正沉醉于梦境,不想,寒雪已替他包扎好了伤口,抬头只见李玖吃吃的望着自己发呆,心中甚是欢喜却又略带些羞涩,故作生气的样子,娇嗔道:“你好生的无礼,我好心帮你包扎伤口,你不知感激反而轻薄起本姑娘来!” 李玖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道:“多谢寒姑娘!”此时,他已知自己失礼,只羞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然而,他心中却还在想:“难道女孩儿家身上都有那种香味么?她们也都是那样的可爱,让人怜惜么?” 福全镖局一日之内连遭两次大劫,却都因李玖而化险为夷,是而傅印天对他万分感激,但对他刚才竟能斥退群狼极为惊奇。 他走了过来,不解的问道:“少侠方才斥退群狼真是令傅某大开眼界,只不过少侠何以能做到这一点?” 寒雪抢着道:“他是‘西岭狼侠’,当然能让恶狼听话咯!” “西岭狼侠?”傅印天甚为吃惊。 “‘侠’字实在愧不敢当。”李玖谦道:“但说到狼,确实与我有着非同寻常的缘分……” 他便将吃狼奶、与群狼为伍,在西岭雪山山谷与百兽嬉戏等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他道:“我本以为只有西岭雪山上的猛兽能听我呼唤,倒是没曾想这外面的野狼也能听我的!” 众人无不称奇,真可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傅印天笑道:“这就无愧于‘西岭狼侠’的称号了!” 李玖谦道:“不敢,不敢!这都是李某一时贪玩,随手留在了黑风寨的!” 原来,这人有人语,这鸟兽自也有鸟兽的言语。不管是西岭雪山,还是山外的鸟兽,其言语也是相通的。更重要的是,李玖自幼以狼乳为食,与百兽为伍、厮混,身上自然也就潜藏着野兽般的野性。这种野性一旦释放出来,足以威慑百兽,骨子里早已有了百兽之王者的气魄,故而李玖能够对野狼、飞鸟等呼之即来,喝之即去。 傅印天、寒雪等人无不听的目瞪口呆,真是闻所未闻的天下奇闻。 第四回 路见不平6 傅印天道:“小兄弟有如此异能及劈月刀法,将来再寻回宝刀,定能成为一代武林豪杰!” 李玖听他说到劈月刀,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却没有摸着劈月刀,转头一望已不见了劈月刀的踪影。忽然,他猛然想起刀还掉落在外,忘了拾起,匆忙出庙寻找,却仍旧不见宝刀踪影。 李玖及傅印天等四下寻找不着,奇道:“这刀又没有长腿自己会跑,怎么不见了呢?会不会……” 说罢,众人点起人数来,数了几遍发现少了两人,一个是大弟子周丁乙,另一个则是傅夫人秦玉英。 众人皆疑惑不解,心道:“为何偏偏此时不见了两人,难道……”一干人等皆怀疑他二人定与此事有莫大的关联,但他俩为何双双失踪呢?而且一个是傅夫人,一个又偏偏是傅印天大徒弟,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傅印天对其女傅墨珂及几位镖师嘱咐一番,甚是歉疚道:“小兄弟,我去去就来,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李玖道:“傅镖头言重了,我陪你一同去!” 说罢,随傅印天一同顺着山路向东而去,寒雪也尾随其后,待要看个究竟。傅印天和寒雪武功虽都不弱,但脚下功夫哪里能比得上李玖,不多时二人已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只一盏茶的功夫,李玖看见不远处的开阔地上有两个人影在打斗,不时还夹杂有清脆的兵刃撞击之声。他加快步伐,转眼已到二人跟前,正是秦玉英、周丁乙。 李玖甚感奇怪:“他俩同时失踪,却又为何在此打斗起来?” 原来,李玖喝退群狼后,众人只顾着为伤者包扎伤口,却全然没有注意掉落于一旁的劈月刀已被周丁乙悄悄拾起。 周丁乙自先前偷听了傅、李、韩三人的对话后,知道了“劈月刀”一事,心中暗生歹念,打起“劈月宝刀”的主意来。谁知道他只听见了前面的对话内容,后面的话却因寒雪发觉而未听到,以至于他误以为李玖手中的宝刀便是真的劈月宝刀。他趁众人不备,悄悄拾起“劈月刀”就要溜。这一切都被秦玉英无意看见,正自疑惑周丁乙拾起宝刀为何不进破庙反而离开,便紧紧跟随其后暗中追了出去。追至此处,她好言相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然而他却执意不听劝告,反倒威逼起师母,誓要将宝刀据为己有。 秦玉英见他不听劝告,心下气愤不过,便出手要教训逆徒。她哪里是周丁乙的对手,不出几回合便长剑离手飞落于地。周丁乙举刀就要向她脑袋上劈下,只听一人大声喝道:“住手!恶徒休要忤逆!” 来人正是李玖,他怒不可遏,厉声喝道:“你这恶贼,心术不正竟要弑杀师母!还不快放下宝刀受死?” 周丁乙见来人正是李玖,吓出一身冷汗,转而将刀架于秦玉英脖颈之上以作人质。 秦玉英虽为傅夫人,周丁乙师母,却武功平平。而周丁乙虽身处福全镖局,师从傅印天,然而此人却聪明过人,且不甘心久居人下,故而潜修武功,隐藏不露,誓要将来一日出人头地。 周丁乙见李玖逼近,威吓道:“你不要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李玖骂道:“你这恶徒,不知感报师恩,反倒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简直是猪狗不如!” 周丁乙怒道:“这于你何干?休要管老子闲事!” 李玖心下暗觉好笑:“好你个无赖,手里拿着我的家伙,还说于我无关!真是无耻之极!” 李玖笑道:“可你手里拿着我的刀啊!你说这于我有没有关系?” 周丁乙一愣,方想起自己此时已是个小偷,偷了别人的宝刀。他慌乱地道:“你退后,不要过来!”他愈发有些激动、慌乱,刀刃已割破了秦玉英的颈部,渗出丝丝鲜血。 李玖见此情形,心知不可硬逼,否则他狗急跳墙,怕是要伤了秦玉英的性命。他投鼠忌器,欲要救出秦夫人得想出个两全之策,于是,他有意拖延时间,道:“你不就是想要劈月刀么?可是你也不能如此对待你的师母啊!何况你手中的那把刀并非真正的劈月刀,只是一柄仿制品而已。” 周丁乙激动的道:“休要骗我,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李玖这才想起先前他们三人谈话时周丁乙来过,原来他是故意偷听来的,但想想不觉甚是可笑。 李玖笑道:“原来你把它当作真的劈月刀了!看来,有些话你还是没有听见啊!那好,你放了傅夫人,这刀我就送你了,也决不为难你,怎样?” 二人说话时,傅印天与寒雪也已赶到。见自己的徒弟正挟持师母,傅印天差点儿没给气死,怒喝道:“你这畜生,竟敢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来,还不快放了你师母!” “师傅,对不起,恕丁乙不能从命!”周丁乙有些害怕,却又态度坚决,道:“我若是放了师母,你还不立刻灭了我么?” 他已没有了退路,唯有将错就错,作最后一搏。 傅印天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计可施,口中只喃喃道:“师门不幸,师门不幸啊!” 寒雪趁他二人与周丁乙纠缠之际,悄悄绕至周丁乙背后,举剑就向他刺来。周丁乙忽觉背后有人偷袭,便回刀来挡。霎时,只听的他“哎哟”一声,接着又“当啷”一声,宝刀落地。 原来,傅印天见寒雪从其背后偷袭,分散了周丁乙注意力之机,迅疾伸手入囊取出一粒飞蝗石,手腕一运劲猛然掷出,正中他右腕。李玖当即脚下运劲,噌地窜至周丁乙跟前,右手扶住傅夫人,左手一掌正中他右肩。这一掌虽不太重,却也使的毫无防备的周丁乙一个趔趄摔落于地,打了几个滚儿。 傅印天疾步上前,举掌就要向他头顶劈下。只听秦玉英叫道:“相公,不要……” 周丁乙吓得从头凉到了脚,心想:“完了,小命休矣!”忽听,秦玉英阻止了傅印天,他心下大喜,知道有救了。 傅印天望着妻子,气愤道:“这个畜生,还留他何用?”说罢,举掌又要劈。 周丁乙吓得面如土色,忙跪地央求道:“师傅饶命啊!徒儿知道错了!” 傅印天气得举在半空的手掌直发抖,道:“今日我若留你性命,日后不知又会去害何人?” 说罢,手掌便往下劈。傅夫人一把挡住,求道:“你与他虽为师徒,但一直以来我二人待他有如亲生儿子一般。不念其他,就念在你两师徒一场的份上,这回就饶他一命,将他逐出师门吧!” “他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教我如何能饶的他?”傅印天恨恨道。 “人生在世,谁能无过?况且,他还年轻……”秦玉英毕竟是一介女流,心存妇人之仁。 “师傅饶命……”周丁乙面无血色,如白纸一般。 犹豫良久,傅印天慢慢放下颤抖的手,怒道:“你我师徒一场,今次就饶你一命,从此,你我恩断义绝,我傅印天再也没有你这个徒弟!” “谢师傅不杀之恩!”周丁乙忙不迭地磕头,如捣蒜一般,顿时额头鲜血直流。 傅印天又道:“你既偷了李少侠宝刀,如何处置就全凭李少侠发落!” 周丁乙连连哀求道:“李少侠我一命,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我给你磕头了!”说着,又如捣蒜一般磕起头来。 李玖知道傅印天夫妇都已心软,周丁乙虽十恶不赦,但毕竟师徒一场,二人甚至视其若子,有意放他一马,他又怎能要得他的性命。 他喝道:“你这恶贼本该千刀万剐,但念在你师傅师母二人的份上,就饶你不死。” 周丁乙一听,连连磕头,道:“多谢少侠不杀之恩!” 李玖又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你一点教训,叫你以后不要再做坏事!” 说罢,宝刀一提,只听周丁乙“哎哟”一声惨叫,双手捂住左耳,鲜血从指缝中渗出。原来,他的左耳已被李玖削下。傅印天夫妇不忍目睹,但又恨其卑劣,不可救药,喝道:“还不快滚?” 周丁乙捂着左耳,跌跌撞撞朝东奔去。 此时,天已大亮,山野树林之中薄雾轻绕,东方一片朝霞似轻罗霓裳一般轻盈美丽。 傅印天走近,愧道:“师门不幸,让二位见笑了!” 玖雪二人皆轻轻一笑了之。 说话间,傅墨珂及众镖师押着镖车赶了过来,众人一同上路。李玖与寒雪跟在车队之后,边走边说着什么,傅墨珂不时回头回过头来朝他二人张望,却又不便插入其中。 寒雪对李着玖道:“刚才为何饶了周丁乙?这种恶徒应该千刀万剐才是!” 李玖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已经受到了重罚,更何况傅镖头和傅夫人都愿意饶他一命,于情于理都应饶过他这次!” 寒雪娇嗔道:“你们就是太仁慈了,今次饶了他,日后不定又会做什么坏事!” 李玖皱皱眉头道:“我想不会的,难道丢了一只耳朵还不足以警示他么?” 寒雪恶狠狠地道:“除非连他的双手也砍下来,否则是不会有用的!对,我说刚才就该砍断他的双手才是!” 李玖心想:“这女孩为何先前是那般的温柔、可爱,现在又是这般的狠毒?真是搞不懂!” 他没有在接下去,或许是害怕她愈发说出什么更加歹毒的话吧! 第二日,李玖、寒雪及福全镖局一干人等行至一岔路口,在路口凉亭内歇脚避日。此时,正是晌午,骄阳似火,幸遇凉亭可暂避酷暑。 傅印天说道:“小兄弟意欲何往?不知是否能同路而行?” 李玖道:“晚辈先上京城寻回劈月刀,然后再南下投奔南唐。” 傅印天颇觉惋惜道:“傅某这趟镖要北上押至潞州,小兄弟怕是不能与我们同行了。” 寒雪接道:“那正好,我正要前往京城!” 李玖心想:“怎么会有如此的巧事?”他心下却甚是欢喜,一路形只影单,正缺个说话的伴儿,这会儿有了寒雪作伴,想孤单清寂也不行了。 众人休息了一阵便要起身上路,手下镖师押着镖车先行,傅印天一家三口在后欲要与玖雪二人告别。 傅印天说道:“小兄弟前日夜里所使劈月刀法几尽得真传,让傅某大开了眼界!” 李玖谦道:“前辈过奖了!” “不过那日看你所使的招法路数来看,似乎未尽领会其中奥妙及精要之诀窍!”傅印天接着道:“我一时也未想出问题之所在,于是昨日傅某想了一夜,回忆当年你爹与我家将军谈论武功时的情景,这才想起好像有什么口诀!” 玖雪二人同时惊问道:“口诀?什么口诀?” “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大清了。”傅印天道:“不过有几句大概意思是‘身随步移,刀随身动,四两千斤,千斤四两’,‘刀出刀回,收发自如’,还有‘刀人合一,无刀无我,刀人同体,天下无敌’。” 李玖疑惑不解道:“这些口诀是什么意思?” 傅印天道:“傅某愚钝,昨日一夜也未想出个所以然来,想必是劈月刀法的心诀吧!” 寒雪亦是不解,道:“但凡武功秘诀总是首尾相应,环环相扣,方能发挥其最大的威力,而刚才傅总镖头所说的这些口诀杂乱无章之外,还残缺不全,又岂能有何益处?” 傅印天又道:“那夜看了小兄弟的刀法后,傅某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不妥。不过细想这几句口诀,到似有些收获。” 他顿了顿,又道:“小兄弟在使刀时,虽能做到收发自如,但却全凭勇力,自然也就极耗体力。而劈月刀法是何等的精妙,又岂能如此过于消耗体力?故而傅某认为要做到收发自如,应先能做到在瞬间卸掉刀上的所有力量,又能在瞬间运全身气力于刀刃之上。”、 寒雪急切地道:“要做到这一点又谈何容易?” 傅印天接着道:“这一点可能与‘刀随身动’、‘四两千斤,千斤四两’有关。” “这又怎样?” 寒雪问道。 “我想,使刀者应能手顺刀势而动,刀随手势而行!”李玖接道。 “小兄弟真是聪慧过人!乃是练武的奇才,一语道破玄机!”傅印天夸赞不已。 李玖笑道:“前辈过奖了!” 傅印天拱手对着玖雪二人道:“傅某就此别过,二位多保重!” 他二人亦拱手还礼,道:“前辈请!” 玖雪二人别了傅印天一家三口,径直朝东而去。傅墨珂双眼默默含情,心底有些依依不舍,却因少女的矜持与羞怯,而最终未能与李玖话别,只不时的回首默默送他远去。 第五回 茅屋机缘1 李玖与寒雪别了傅印天后结伴而行。天空骄阳似火,二人行不多时就要遮荫避暑,或走或停,至日暮时分也未走多少路程。此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郊野外见不到一丝人烟。 李玖道:“看样子,这方圆几十里地没有人家,怕是咱俩今晚要在外露宿一宿了。” 寒雪嗔道:“谁要和你一道露宿了?有人若是心生歹念,岂不危险?” 李玖气道:“你这疯丫头不害人就是老天有眼,谁还敢欺负你么?” 寒雪娇道:“就是你,这世上就只有你欺负过本姑娘!” 李玖心道:“前些天,你害的我好苦,今日反倒说我欺负了你,这不是蛮不讲理又是什么?” 他心里虽这么想,口上却并未这么说出来,只说道:“那你到底在不在这儿歇下?反正我是在这儿了!正好那儿有一个草窠,是睡觉的好地方。” 寒雪娇声道:“咱俩再往前走一阵子,或许能遇着人家可以留宿也未可知!” 李玖淡淡地道:“有人家你去吧!我是不想走了!” 寒雪见他不肯走,娇嗔道:“还自称什么西岭狼侠,竟然让一个姑娘家黑夜独行,算什么侠义?” 李玖笑道:“你就不怕我心生歹念,欺负你么?” 寒雪愠怒,道:“你走是不走?” 李玖暗觉好笑,却仍未有动身的打算。 寒雪见他丝毫未动,生气道:“谁稀罕与你一起走了?”说罢,转身就走。 李玖只道她生气,故意做做样子吓唬他的,便走近一棵大树下坐下。待他坐定,再去瞧韩雪,却见她头也不回地径直向前越走越远,身影愈来愈模糊。 他暗道:“这刁蛮丫头来真的?不行,这荒郊野外,又是月黑风高的夜晚,若是出了什么是怎么办?”想罢,便起身追去。 他并不确切的知道为何要向她追去,或许是喜欢跟她在一起,觉得有种特别的感觉,或许是觉得男孩有责任去保护女孩儿,又或许……谁知道呢?反正他向着她去的方向追去了,跟她在一起有一种奇怪的从未有过的感觉,很好,很奇妙。 李玖尽得李蓬生真传,一身好轻功使得他脚力非凡,少时便赶上了寒雪。 李玖追上去道:“原来疯丫头这么小气,跟你开个玩笑便生气了!” 寒雪见他追了上来,并未答理他,反而更加快了步子。 李玖知她仍在生气他先前未答应与她一同前行,故意逗她道:“疯丫头,还在生气?也难怪,女孩儿家都是这么小气的!” 寒雪突然道:“你才是疯丫头呢!” 李玖哈哈笑道:“我又不是女孩儿,怎么能叫疯丫头呢?最多也只能算个疯小子!” 寒雪知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羞红了脸,但见他自称疯小子,立时转怒为笑:“你这个疯小子,不但疯,原来还这般的油嘴滑舌!” 李玖见她面露笑容,知她已雨过天晴,不再生气了,心里觉得如释重负。也不知为何,韩雪生气,他反倒觉着心里不舒坦,她一笑、一高兴,他也跟着高兴起来。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路边行边斗嘴。 行至数十里,忽见月光下不远处一座小山坡上隐约有间茅屋,坡下是条小河。 二人加快步伐,上了山坡,轻扣门扉,问道:“里面有人吗?可否让我俩寄宿一宿?” 连问数声,却无人回应。他轻轻一推,木门“吱呀”一声便被推开。借着月光,只见茅屋内似乎久未有人住过,除了一张简易木床上铺有干草外,再没有其它物什。 李玖疑惑道:“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茅屋呢?为何却又无人居住?” 寒雪道:“想来是猎户为了方便,上山打猎时歇脚而特地在此搭建的!” “你怎么知道的?”李玖将信将疑。 “这里有如此重的动物腥膻味!”她不知从哪里拈来一小撮动物毛发,道:“你看这里还有一些动物的皮毛。” 李玖嗅了嗅,道:“不错,这个猎人不仅打到过野鸡野兔,还打过麂子、麋鹿这等大家伙!” 寒雪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打到过什么猎物?” 李玖小道:“你忘啦,我可是西岭狼侠哦!是什么动物,我一闻便知。” “哦,对了,我把这个给忘了!”寒雪打趣道:“还是你这狗鼻子厉害!”说着咯咯地直笑。 李玖并未在意她说自己是狗鼻子,反而嬉道:“今天晚饭还得靠我这狗鼻子去寻来,看你这疯丫头还敢不敢耍嘴皮子,讨便宜!” “那你这狗鼻子还不快去抓猎物去?”寒雪越发笑的弯腰直背。 李玖出的茅屋来到后山,不一会儿功夫只见前面草丛中两只似灯笼般火红的眼睛闪闪发光。他当然知道这是只野兔,而且是只很肥很大的一只,足以填饱他二人的肚子。 他心想:“兔儿啊,兔儿,对不起了!” 他噌地使出草上飞的轻身功夫,转眼已到野兔跟前。那只可怜的兔子刚要逃,李玖迅疾举刀只轻轻一拍,便将野兔击毙。他拎着野兔回到茅屋,寒雪早已拾了些柴禾,生了堆火,照的屋内一片通明。他将野兔剥了皮,掏了内脏,便和韩雪烧烤起野兔来。 寒雪不时的向他瞟上一眼,而李玖只顾着烧烤,并未注意到这一切。他忽然抬头正要说什么,却见韩雪正望着自己。寒雪急忙低头收眼,假装无事,其实心中已有些慌乱。 李玖见她在火光映耀下,面如桃花,似有些娇羞,却更似有些妩媚,双目如水,清澈无比。望着望着,一时竟舍不得将眼睛移开,心想:“她怎生的这么美?如仙女一般,却和那一夜的美又似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有哪里不一样。” 寒雪愈发觉得心跳急促,脸儿更显得红润,任凭他“无礼”地瞧着,她并不想打断他的“非礼”。 又过了一会儿,李玖还未将眼睛移开。寒雪娇嗔道:“看哪里?肉烤胡了!” 李玖猛然回过神来,甚觉尴尬,二人无语相对。 不多时,兔肉烤熟了,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他扯下一只后腿递与寒雪,她伸出白皙的小手接了过去。李玖大口大口地撕咬着兔肉,犹如一头猛兽般粗鲁、凶残。而韩雪却不似往日的那般泼辣、豪爽,反倒慢条斯理,轻轻啃噬着手中兔肉,显得那般温柔、娇媚,又似那般的娇娆,谁又能想的出她就是那个刁钻古怪,蛮不讲理的“疯丫头”、“野丫头”。 他二人吃过烤肉,李玖故意打个哈欠,伸个懒腰,道:“吃饱了,该睡觉了!” 良久的沉寂一下子被打破,寒雪环顾屋内,疑道:“就一张床,你睡哪里?” 李玖狡黠一笑,道:“当然是睡在床上了!” 寒雪急道:“你睡床上,那……那我睡在哪儿?”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上来睡啊,我会给你留些空位的!”李玖故意逗她。 寒雪闻听此言,又羞又恼,羞红着脸道:“好你个登徒子……” 她话还未及说完,已被李玖点中穴道,动弹不得。 李玖故作奸邪之举,面露奸笑,哼哼几声。 寒雪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见他这般怪笑,又急又怕,道:“你……你要干什么?” 李玖笑道:“那日你将我害的好苦啊!今日,哼哼,我也要你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他故意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便伸手托起她的下颌,端详她的面容,道:“嘿嘿,疯丫头模样还挺俊俏的!” 无奈,寒雪不能动弹,哭着嗓子道:“你要干什么?” 李玖诡秘地笑道:“干什么?睡觉啊!” 说罢,他将她抱起,径往木床边走去。 她急叫道:“放我下来,你这淫贼,快放我下来!” 李玖哪里肯听,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笑道:“淫贼?好,那我这淫贼就要……” 他故意顿了一顿,想要吓他一吓。 寒雪高声叫道:“你别乱来,我师傅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你的!”她情急之下竟将师傅都搬了出来。 “好哇!那我倒要看看你师傅能把我怎样?”说着伸手就要解她衣襟。 吓的她连声叫道:“不要哇,不要哇!” 然而,李玖并未就此止住,右手直伸过去触及她的衣襟。她见他执意要轻薄自己,知叫喊已无济于事,无奈只得双目紧闭,任他为所欲为了,而口中却近似哀求,喃喃地道:“不要哇,不要这样,求你了!” 李玖并非真的淫恶之人,这只是他与寒雪开了个极大的玩笑,吓唬她而已,教她以后不可再随便的疯野、刁钻,欺负别人。 他手伸至韩雪衣襟处突然停了下来,却见她双目紧闭,娥眉深锁,面如桃花,粉嫩无暇,两片口唇如似樱桃一般,秀色可餐。她平卧于床上,娇喘连连,酥胸突兀,忽起忽伏,甚是可人。李玖平生第一次见到一位如玉般的少女卧于自己眼前,娇喘声声,酥胸起伏,幽香阵阵,直叫他神魂颠倒,三魂七魄离了躯壳一般形影飘忽。 眼前的一切惊艳无比,他的心再夜无法平静下来,怦怦跳动,粗喘不迭。他直起身提刀轻轻地出了茅屋,向山坡下小河边奔去。 良久,仍未见李玖解她衣襟,细细听来好似无任何动静,她睁开双眼,果然不见李玖在茅屋内。 她这才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心道:“这小子到哪里去了?刚才怎么……”她迷惑不解,不知他为何饶过了自己。 忽然,她恍然大悟,自语道:“莫非这个臭小子跟我开玩笑?要不然怎么会……”想到这里不禁扑哧一笑:“这臭小子……”只见她面泛红晕,暗暗娇笑。她想了又想刚才的一幕幕,不时暗自痴笑,羞得自己面红耳赤。 李玖来到河边沙滩上,刚才的一幕不时的在脑中浮现,挥之不去:她俊美的面容,口中连连的娇喘,突兀起伏的酥胸,还有那娇躯散发出的阵阵幽香。这一切都已装满了他的脑袋,睁眼闭眼全是韩雪娇美的面容。他来到水边,捧起清凉的河水往脸上洗了洗,却总也洗不掉寒雪的影子。 第五回 茅屋机缘2 他上的岸来,当啷一声抽出宝刀挥舞起来。他双脚点地,纵身而起,抡刀从上劈下,一招“劈山救母”似将空气劈成两半。刚一落地,腾地一跃而起,向右一个转身,一招“鹞子翻身”,宝刀顺势从左至右斜劈下来,宛似一只飞鸟般轻盈,又似一道闪电般疾驰而过。他从第一式劈刀式直至第六式旋刀式,连同“作茧自缚”共一十九式,全都耍了一遍。他边耍边想傅印天的话:“身随步移,刀随身动”、“四两千斤,千斤四两”、“刀出刀回,收发自如”等。 他暗自揣度:“这些口诀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是手顺刀势而动,刀随手势而行的话,那刚才为何步法总是凌乱不堪?” 他试着又比划了几下,似乎要在极短的瞬间卸力、运力着实不易。要在转瞬之间轻轻卸掉千斤重力或是运千斤重力于一点需要何等的内力?当今武林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也是屈指可数。他边思量这几句口诀,边演练刀法,忽而再空中翻腾,忽而在地面游走,月光下宝刀舞动寒光闪闪。 他又练习了一阵,停了下来,口中反复自语道:“刀出刀回,收发自如……”显见,他一时还未解这几句口诀的含义。 忽然,一个老者声音道:“傻小子,你将那招顺水推舟推出去的刀柄稍向上提,再往回收试试!” 李玖竟一直未发觉身旁有人,忽听老者出声,不禁一惊。回头看,只见一位青衣老道立于身后,体型略瘦,剑眉银须,一副道骨仙风。 李玖拱手施礼道:“敢问前辈如何称呼?怎识得顺水推舟这一招?” 那老道并未通名报姓,只手捋银须道:“你刚才所使的是劈月刀法是也不是?” 李玖顿生疑窦,心道:“这老道是何人,如何识得我家祖传劈月刀法?”他惊道:“不错,这正是劈月刀法,道长怎么也知道此刀法?” 那道人朗声道:“劈月刀法七式二十一招,招招精妙,属破茧化蝶最为高深,乃是此刀法之灵魂。只可惜传至你祖父便再没人能练成此招。不过,由此招演化而成的作茧自缚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却也不失为十分难得的妙招!” 李玖惊诧不已:“此老道如何能知道的这么多?定是世外高人!” 他恭敬地道:“前辈所言不差!只是晚辈连前六式的招数都未能洞悉其精髓,更谈不上练习离刀式及破茧化蝶了!” 那老道拈着胡须,微微笑道:“莫急,莫急!你小小年纪已将此刀法练得如此纯熟已着实不易,只要假以时日,凭你的资质定能尽悉劈月刀法之精髓!” 闻听此言,李玖心中甚是欣喜,但又一想:“那几句口诀我都不能参透其中之一二,又怎能练的成离刀式及破茧化蝶?莫不是这老道恭维我么?可是,他恭维我又有何用?”不觉便有些颓丧。 道人见他这般,便道:“你照我刚才所说的试试!” 李玖将信将疑,一招“神龙盘柱”接着一招“顺水推舟”后就要收刀。只见他依老道所言,手腕轻轻往上一提,再往回一带,那刀尖略朝下顺势抽了回来,果然轻松自如,灵便的很。 他欣喜万分,道:“真是妙极!” 那道人又道:“你再试试劈山救母这一招!” 李玖一试,果然又是灵活自如,轻便省力。 老道面露笑容,轻轻点头,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李玖道:“多谢前辈指点!” 老道轻轻点头,又道:“其它招式或左或右,或上或下,皆与此同理,日后勤加练习,终有一日大功可成!” 他略微顿了顿,又道:“方才我看,你只演练了前六式及作茧自缚,想必李蓬生自己也不会最后一式,所以没有教你!那现在老夫就教你这最后一式——离刀势!你看好了,我只教一遍,能不能学会全凭你的造化了!” 说罢,老道抽出腰间宝剑,挥舞开来。只见他宝剑挥舞间,突然宝剑离手斜刺向长空,犹如一道寒光划过夜空。霎时,他脚尖点地纵身而起,直追过去抓住宝剑,只轻轻左右前后挥舞一番,宛若嫦娥仙子裙边丝带一般飘忽不定,若即若离。刚一落地,倏地将宝剑朝前方掷出,在空中旋转而去,就如一只飞燕一掠而过,其势迅猛无比。此时,老道身形早已追至,截住宝剑又是一阵挥舞。只见宝剑划过之处,道道白光,且愈来愈密,渐渐形成一道无形却滴水不漏的银色幕壁。细看时,宛见剑人分离,道道光影仿佛一只巨大的银色蚕茧将他重重围住。就在这时,蚕茧突然破开一道裂口,一道寒光疾闪而出,直刺前方,凌厉无比。 李玖直愣愣地,张开口,却不知要说什么。 老道刚才所演示的正是劈月刀法的最后一式——离刀式中的“嫦娥奔月”、“凌空飞燕”及最为精妙的“破茧化蝶”。 青衣道人立定身形,收剑入鞘,道:“你可看清了?这几招非一日所能练就的成,你要勤加苦练方能参透其中奥妙!” 李玖无比感激,道:“多谢前辈教诲!” 老道又道:“我的话你可要记住了,老夫去了!” 李玖问道:“请问前辈尊姓大名,日后如何能再见到前辈?” 道长捋着胡须,笑道:“相逢是缘,何必在乎姓名称呼?若是有缘他日自会相见!” 李玖知他必是世外高人,他想但凡世外高人定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肯以真姓名示人,便不再追问,只心中略觉遗憾。 那道人一转身,拂袖而去,渐渐消失于茫茫月色之下。 片刻,远处传来那道长的声音道:“劈月刀法乃武林至高绝学,但终究杀气太重,修炼之人定要修身养性,方可保持本性。切记,切记!” 渐渐地,道人的声与影皆消逝于夜色之中。 目送道人远去,李玖提刀将七式二十一招又重新演练了一番。虽最后一式还远未熟练,甚至还未解其要领,但却也是刀砍一片如雪,刀光人影如蝴蝶飞舞。只见他身形飘忽,忽而轻若薄雾,忽而气贯如虹。他是越练越起劲,越练越高兴,“身随步移,刀随身动”,挥舞起来如行云流水一般。 他正沉浸在无比的喜悦之中,竟半点不知寒雪已自解开了穴道在不远处偷看。寒雪见他刀法大有长进,甚觉奇怪,但又被如诗如画、如彩蝶飞舞一般的刀法所吸引、陶醉,也竟不管他的刀法缘何如此大进。 李玖又练了一通,便欣悉地回到茅屋,却见火堆已熄,床上依稀躺着寒雪,心道:“她的穴道应该早已解开了,按理该来找我才是,为何仍旧睡在床上?”转念又想:“或许她睡着了吧!” 她哪里睡着了,只是故意装睡,待要看他是否真如刚才那般。不是则好,若是则趁其不备将他制住,然后再好生教训他。她躺在床上佯睡,心里却十分紧张且警觉,待要看看将要出现何种情形。 果然,脚步声渐渐逼近,寒雪愈加的紧张,一颗心儿提到嗓子眼上。李玖突然止住脚步,看了看寒雪,解开外衣轻轻盖在她身上,旋即转身而去。 良久,没有了一点声息,寒雪轻轻转过身来,只见他背靠墙柱席地而坐,怀抱“劈月刀”,双目紧闭,已然熟睡。她这才舒了口气,暗自庆幸他没有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恶事来,心下暗想:“这臭小子看来不是奸恶之徒!”她望了望身上李玖的外衣,又看了看一旁熟睡的李玖,不觉心中甚感快慰。想起先前他佯装调戏自己的情景,不仅毫无恨意,反而觉得如吃了蜜一般甜。 她想着想着,面颊绯红,心跳骤剧,酥胸荡漾,娇喘连连,脸上露出甜美娇羞的笑容。 第二日一早,天色微明,茅屋外已是鸟鸣声声,李玖睁开睡眼,却见寒雪睡得正香,心中暗道:“这丫头真能睡,昨晚睡得那么早,到现在还未醒来。”他哪里知晓,其实她比他睡得要晚得多。 他走近木床欲要叫醒寒雪,只见她娇小的身躯柔柔地侧卧于床上,突兀有致,面庞白净如清晨刚出水的白荷一般娇艳欲滴。李玖见她睡得如此香甜而又如此娇憨可爱,着实不忍打扰,在一旁站立片刻,只觉阵阵淡淡幽香窜入鼻息,搅得他心襟荡漾。 他出了茅屋,来到小河边坐下。河面并不宽却水势平缓,静静地流淌着,层层水气丝丝升起,四周原野皆笼于薄雾之中,仿若人间仙境。他弯下腰掬了一捧水洗了洗脸,那般清凉直透心田。 李玖想:“如此好水,何不下河凉爽凉爽,好洗一洗满身的污秽!”想罢,回望茅屋,不见寒雪出来,料想她一时也不会醒来,便脱掉衣服,纵身跃入水中。他一下到水中,便似一条大鱼般活蹦乱跳,在河中畅游。 自从出的西岭绝谷,从未有过如今日这般清冽的河水,怎不叫他欣喜若狂。他只乐得在水中钻出钻入,好一番嬉戏。 寒雪睁开睡眼已不见李玖,她轻轻揉了揉眼睛下的床来起身出了茅屋。来到河边,她从怀中掏出一只手帕,弯腰在河中湿了湿,轻轻地洗了洗面颊。 洗过脸,她直起身站在岸边望着河中的李玖盈盈地笑道:“在河里怎么样?舒服吧!” 李玖未曾想她这么快就醒来了,竟然还站在岸边,叫他上不得岸来,心中甚觉尴尬,勉强的笑道:“那是自然,你要不要下来?” 寒雪心想:“还敢贫嘴?待会儿叫你好看!”表面上却佯装无事,笑道:“我才不陪你疯呢,你慢慢玩吧!” 李玖心道:“就知道你不会下水的,那你还不快走,站在这儿干什么?叫我不得上岸穿衣。” 正自思想时,果见她转身离去,他心下松了口气。忽见她竟径直向他放衣物的地方走去,心知大事不妙,此时她已弯下腰来拾他衣服。 李玖在水中急忙叫道:“你要干什么?不要乱来!” 说话时,寒雪已将他衣服拾起抱在怀中,呵呵笑道:“你这身衣服太臭了,我帮你将它扔掉!” 李玖暗自叫苦,心道:“这丫头真是刁钻的很!”他急忙大叫道“好妹子,不要乱来,快些将衣服放下!”急得他差一点光着身子就跑上岸来。 寒雪咯咯直笑道:“你在河里慢慢洗吧,本姑娘不陪你了!”说罢,抱起衣服夺路而去。 李玖急得直骂,她却并不理睬,只顾走路,在他的骂声中渐渐远去。 李玖叫苦不迭:“这丫头真是太过分了,这叫我如何上岸见人?唉……”终于不见了寒雪的身影。 他忽然想起盖在韩雪身上的外衣,未见她出来时也带出来。他光着身子上的岸来,直奔茅屋,果然外衣还在。他将外衣裹住下身,来到岸边拾起刀便向前追赶,不时左顾右盼,生怕有人撞见。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忽见前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似有一人。他悄悄靠近一看,哪里是人?正是他的衣服挂在上面。 第五回 茅屋机缘3 寒雪抱了他的衣服行至此处,将他衣服穿在几根树枝上随风飘动,远远望去确似一个人。李玖取下衣裤穿好,暗自庆幸韩雪还有些分寸,没有真的将他衣服扔了,否则他还有何面目见人。她将李玖衣服挂于树上醒目的地方,以便他能轻易发现,她并非真的想让他太过难堪,只是一时贪玩才作出这等荒唐事来。 处理好他衣服后,她便独自一人顺着官道向前走,缓迈着步子,好像并不想走得太快。刚入一片树林,却见迎面走过来一群人,个个身带兵器,威风凛凛。韩雪与这些人愈走愈近,只见来者共五人,其中一人身材偏矮却体态略胖,是个中年。他手中握着一把宝剑,看上去却面容和善。他身边跟随着一少年,相貌平平无奇。另一中年男子身材高且瘦,手中亦提着一柄长剑,却见他面如枯槁,长相猥亵,身旁亦跟着一个青年,一般的面容。除此四人之外,左边还有一青年,身材魁梧,体格健硕,左手握着一副钢鞭,乃用上等精钢所铸,非力大者不能使。 寒雪与五人擦肩而过,五人不约而同地斜眼向她瞟去。她向前刚走十几步,那五人忽而折回挡在她面前。 高瘦中年淫邪地笑道:“好俊俏的模样,不错,不错!” 他与那猥亵青年直立在面前挡住她去路,其余三人一旁观看。寒雪不理不睬,待要绕过而行,却哪料这猥亵男子忽地向右一闪,依旧挡在她面前。寒雪知他不怀好意,娇怒道:“你要干什么?” 那猥亵青年奸笑道:“我师傅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怪可怜见的,叫你陪陪他老人家!” 寒雪怒骂道:“下流!” 那中年笑道:“对,对,我下流,你上流,陪陪你家大爷怎样?” 说着,伸手就要摸她脸颊,寒雪一个闪身躲了开来。 他追着嬉道:“小乖乖,不要跑啊!” 寒雪突然立住,喝止他道:“陪你嘛………你都一把年纪了,实不相称,我看……”她眼睛咕噜一转,又道:“他还差不多!”她向那猥亵青年瞥了一眼。 那猥亵青年听她如此说,乐得不行,顿时笑容满面。猥亵中年见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他乖乖收敛笑容。 猥亵中年转而对着寒雪道:“他是什么东西?只是我的一个不长进的徒弟。再说,看他长得贼眉鼠眼,不堪入目,我看你还是跟着我的好!”说话时,手一伸了过来,直奔她的脸蛋儿。 不料,寒雪左手一抬,将他伸过来的右手拂开,右手作掌状直击向他胸口。此掌并不很重,他只略退了几步便立住身型。 那男子嬉笑道:“哎哟,还有两下子!好,我就喜欢这种野的!”说着,更上前一步待要抓她左肩。 寒雪向左后方略一侧身,他便扑了个空。那中年一着未中,右手成爪形猛地向左横抓,她右肩向后轻轻一闪避过。那中年男子见她只轻轻两闪便轻松化解他这两爪,竟未抓到一个小丫头半根毛发,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恼羞之下双爪齐发,直奔她面门。 寒雪见他直攻自己面门,并未急着避让,也未急着出手相架,待他双爪将至,倏地举起右掌来挡。 那中年男子见她伸出白皙的手儿来,暗道:“好白嫩的小手,待我摸摸!”想罢,改抓为拂,欲要调戏韩雪,占其便宜。 不料,寒雪却改掌为爪,向上一翻至扣住他手腕。突然,她将手猛往回带,倏地爪又变掌猛地向前推去。那中年男子见势不妙,待要缩手已然不及。只听“咔嚓”一声,他右腕已经折断,疼得他哎哟直叫唤。 原来,这高瘦中年乃是华山派掌门风啸寒,江湖人称“风如针”,意为见缝插针,无孔不入。其为人奸邪,虽使华山剑法,却武功平平而狂妄自大。他以剑法见长,拳法却平庸无奇,原以为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功夫,却不想栽在了“飞云掌”梅沁娴的徒弟寒雪的手里。 那个猥亵青年,风啸寒的徒弟正欲拔剑,为他师傅报仇,矮胖中年将他止住,上前满面堆笑道:“姑娘,在下青城派掌门洪臣恩讨教几招!” 寒雪心道:“又一个无耻之徒,明曰讨教几招,暗地里不知道又想耍什么花招!”她口中冷冷地哼道:“休要啰嗦,要动手便快些,本姑娘奉陪到底!” 那矮胖中年仍旧面带笑容道:“姑娘莫要动怒,洪某只是想与姑娘切磋切磋,别无他意!” 寒雪冷冷道:“那你还不动手?” 洪臣恩也真够无耻的,竟先出手,道:“看招!”说时,拳已攻到。 寒雪见他来势汹汹,忽地向后跃出一步,并未马上还掌。洪臣恩欺上前一步,左拳直捣她胸部。 寒雪暗道:“好个无耻的东西!”她举起左掌来挡。 洪臣恩拳法刚劲有力,凶猛异常,而寒雪掌法却似轻柔,绵中带刚,刚劲发于绵柔之中,有攻其不备,防不胜防之效,其刚如雷厉风行,其柔似青轻烟袅袅。这套“飞云掌”实属上乘掌法,只是她修习时日尚浅,还未能全部领悟其精妙之处。加之她正青春年少,经世不多,而洪臣恩久厉江湖,见多识广,不多时寒雪已渐至下风。 突然,洪臣恩左手虚晃一拳横扫而来,寒雪急忙举掌来架,未料他右脚直踢向她小腹。寒雪慌忙避闪,躲过这一脚。洪臣恩倏地右拳已至,她只得出右掌来迎。她右掌还未及推出,已被洪臣恩重重地一拳击中掌心,一个趔趄向后连退几步。 洪臣恩得寸进尺,双拳挥舞,愈攻愈疾。寒雪遭他一拳重击,右臂被震得发麻,只得以守避攻。洪臣恩步步紧逼,招招凶狠,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攻向她右侧。寒雪右手来格,身子向左闪避开去。却见洪臣恩全身向左急转,右拳击出,正中寒雪背心,疼得她如针刺骨,花容失色。 洪臣恩正要伸手抓她右臂,忽听一人高声叫道:“住手!几个堂堂男子汉竟欺负一个柔弱姑娘,就不怕传扬开来让江湖中人耻笑么?” 众人齐望,只见一个翩翩少年姗姗而来,正是李玖。 “你是何人?只管走自己的路,休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一少年怒道。 李玖只瞥了他一眼,并再未理会,对着洪臣恩道:“不知这位姑娘哪里得罪了各位,竟惹得阁下同下杀手?” 寒雪见是李玖,心中欣喜万分,急忙道:“玖哥,这几个无耻之徒欺负我一个人!” 他当然知道,寒雪平日里虽刁蛮、任性,蛮不讲理,甚而喜怒无常,但总不至于随便招惹这班人。 洪臣恩满脸堆笑,道:“原来二位认的!在下只是和这位姑娘切磋武艺,并无他意,不信你可问这位姑娘!” 李玖冷笑道:“看你这般年纪,怕已是人师人父,跟一个姑娘家切磋什么武艺?何况,切磋武艺用得着下如此毒手么?” “爹,休跟他罗嗦,让我来教训教训这无畏小子!”那少年怒道。 “泰儿,休得无礼!”洪臣恩斥道。 那少年悻悻一旁,不再言语。 这时,站在一旁的魁梧青年插话道:“你这小子好生无礼,洪掌门与这位姑娘比武切磋,你搅进来作甚?” 李玖向他斜眼瞟去,只见他身材魁梧,身强体壮,手中握着一副钢鞭,知其力大如牛,定是勇猛过人。 他愤愤道:“我看各位都是久在江湖行走之人,与一个柔弱的姑娘家比武,不怕人家说你们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么?” 双鞭青年瞪眼怒喝道:“你小子多管闲事,不服是不是?那好,咱俩来比划比划!” 李玖见他力大如牛,似乎有勇而无谋,心想:“好你个蛮牛,空有长了一身臭肉……”并未理睬他。 那青年急道:“我程浪先让你三鞭,免得你说我以大欺小。你用什么兵刃,快出招吧!” 李玖怕有人认出劈月刀,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用布将刀裹好,故而程浪不知他手中有刀。他心知今日若不与这班人一战,怕是难以离开,只能一战,顺便教训他们一顿,叫他们以后不要再这么跋扈。 他甚是不屑,道:“那三鞭你自己留着慢慢用,出招吧!” 程浪见他如此轻蔑自己,怒喝一声:“看鞭!”说时,钢鞭已向李玖头顶砸下。 李玖身子一矮,略微向右倾斜,头一偏,轻松闪过。程浪不依不饶,左手一鞭直朝他胸口捣来。李玖提刀来格,只听当的一声,这一鞭着实迅猛无比。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好大的力气!” 其实,他的气力绝非在程浪至下。他在谷中时,李蓬生在教他劈月刀法之前一直刻意练他气力,特别是臂力、腕力及指力远非泛泛之辈所能与之相比的。因劈月刀法的修炼需要,及劈月刀较之普通钢刀要重的特点,需练习者臂力、腕力及指力过人方可自如地驾驭劈月宝刀,发挥劈月刀法的最大威力。故而,李蓬生在谷中时常要他上山搬石、潜水捞石头,目的就是为了训练他的这三个部位的力量。但程浪以双鞭为武器进行攻击,而他刀未出鞘,不能发挥其威力,是以略占下风。 程浪仗着一身力气,呼呼抡着钢鞭砸、击、捣、扫,招招凶狠,步步紧逼。李玖一时也着实难以还击,只得以守为主,幸而他得了李蓬生真传,习得一身上乘轻身功夫,程浪也丝毫不能伤得到他半分。 程浪一个箭步,忽地又一个转身,返身一鞭击向李玖背心。李玖轻功是何等了得,未等他钢鞭击至,已脚尖点地,噌地腾空而起,一个后翻身落于地面。程浪一鞭落空,猛地向后转身,左手钢鞭倏地已到他眼前。李玖举刀来挡,刚触碰到对方钢鞭,蓦地刀身一翻,将钢鞭稍微压下。忽地又一翻转撩至右侧,又忽地拨向上,继而倏地撇向左侧,只是一瞬。他就这么一压一拨,一撩一撇,已将程浪钢鞭牢牢缠住,有如千钧巨力,又似松软绵绵,纵使他有千斤神力也难使出。 程浪左手钢鞭被他兵刃死死缠住,力不能发,却又收不回来。霎时,李玖兵刃逼至,砰的一声正中程浪胸口。他一个踉跄向后连退几步,顿时直觉胸口沉闷异常,仿若千斤重物压住一般,面如土色。 幸而李玖刀未出鞘,如若不然只怕他早已命丧当场。再者,李玖并未有心要置之于死地,也未想重伤于他,否则,刀虽未出鞘,凭他臂力,这一击下去程浪非死即残。 第五回 茅屋机缘4 洪臣恩等一旁暗暗吃惊,心道:“想不到这小子年纪轻轻,还未亮出兵刃就已伤了程浪!这小子所使武功是何路数,为何从未见过这种招法?” 洪臣恩之子洪启泰年少气盛,见程浪落败,欲拔剑上前未其助阵。 洪臣恩轻声喝道:“泰儿……”说时,瞪了他一眼。 那少年便悻悻收剑,甚觉不快。 洪臣恩满脸堆笑,拱手道:“好功夫,敢问少侠如何称呼?” 李玖拱手还礼,冷冷地道:“承蒙这位大侠手下留情!” 他说的是反话,程浪一旁面露难堪,一言不发。 寒雪一旁得意的说道:“他就是江湖人称西岭狼侠,百兽之尊,李玖是也。” 洪臣恩闻听面现疑惑,心道:“好像没有听说江湖上有什么西岭狼侠的!” 风啸寒见他满面狐疑,凑近与他耳语道:“最近有个自称西岭狼侠的小子,不久前大闹黑风寨,并且一把火将黑风寨化为灰烬。” 洪臣恩一听,暗暗吃惊,心道:“黑风寨在绿林中也是有着响当当的名头,若真是毁自此少年之手,那当真不是位好惹的角色!” 他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满脸陪笑道:“原来是西岭狼侠,久仰久仰!” 李玖略一拱手,道:“比试已有胜负,几位还有事么?若是没什么事,那在下可要走了!” 洪臣恩笑道:“哪里哪里,少侠说笑了!” 寒雪急道:“玖哥,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 风啸寒气道:“你这姑娘真是得理不让人,我们并未将你怎样,为何还不罢休?” 洪臣恩止住风啸寒,笑道:“一场误会,还请少侠和这位姑娘多包涵!” 李玖道:“你们走吧!” 这五人讨了个没趣,悻悻的去了。 寒雪依旧不依,提剑要去阻拦,被李玖一把拽住。 寒雪愤愤地责问道:“这帮可恶的家伙,你干吗让他们走了?” 李玖笑道:“你这刁蛮的丫头,我救了你,你不谢我,反倒责怪起我来了!” 寒雪娇嗔道:“刚才他们这般欺负我,你都看见了,不帮我杀了他们,还谢什么谢?你若是帮我杀了他们,别说谢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李玖心道:“人家得罪了你就要将人家给杀了,真是蛮不讲理!”面上却笑着,说道:“好好好,是我不对,下次若是再见到他们,一刀一个将他们统统杀光,看以后还有谁敢欺负韩大小姐!” 寒雪扑哧一笑,娇声道:“这还差不多!” 玖雪二人重又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时而笑声阵阵,时而追逐嬉闹,总算路途中不至于孤单寂寞。 这一日,已是傍晚时分,二人来到一小镇上。市井小贩已早早地收了摊子,各家店铺也已早早的打了烊。街上人烟寥落,斜晖笼罩着小小的集镇,只有数片落叶在街面上四处游移。他二人四处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竟连一家客栈都未见到。玖雪二人从西街到东街,从东街到北街,直寻至南街方见一小湖畔有座楼阁,楼上挂着一面旌旗,上书“同归客栈”。他二人心中甚喜,径直走近,只见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同样书有“同归客栈”四个大字。 李玖抬头望着匾额奇道:“同归客钱?好怪的名字!” 寒雪咯咯笑道:“傻瓜,那是栈字!” 李玖见她笑自己认错了字,不觉羞红了脸,尴尬地道:“哦,原来是同归客栈。嗯,同归客栈,好名字!” 寒雪似认真地道:“我看这名字取得不好!” 李玖力争道:“同归取殊途同归之意,意为江湖中人行走江湖累了,不管来自哪里,最后都同归此处歇息,很是亲切!这不好么?” 寒雪笑道:“依我看,这同归二字应作同归于尽来解,意为江湖江湖中人尔虞我诈,为名为利,为钱为权,最终都落得个你争我夺,同归于尽的下场!” 李玖不禁心头一凛,心想:“韩雪小小年纪,正值花季,看事情却异于常人,颇显老成,且略带悲观,与其青春年少、美貌活泼极不相称!” 他小声说道:“休要乱说,莫要让店家听到!” “那又怎样?”寒雪故意抬高了嗓子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谁要是不爱听就把耳朵塞起来别听!” 说话间,过来一位伙计。这伙计也真够热情,竟迎了出来,笑盈盈地道:“我们客栈名字是咱掌柜的取的,是什么意思全凭各位江湖朋友自个儿理解,我们掌柜的不计较这个!” 寒雪笑道:“怎么样?人店家都不计较,看你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李玖道:“这遇着度量大的店家,不与你计较,若是遇着寻常店家,定要多惹出是非!” 寒雪呵呵笑道:“怕什么?我身边有这么一个大侠在,谁又能把我怎样?” 李玖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说她! 那伙计哈着腰,笑道:“二位请里面坐,请进,请进!” 他二人跨进客栈,只觉里边甚是昏暗。正对着门的是楼梯,旁边柜台里面站着个老者,奇痩无比,身上似皮包着一堆骷髅之外更无他物,甚是可怖! 那伙计过来笑道:“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先来点吃的,再来两间上等的客房!”寒雪道。 那伙计道:“上好的房间有的是,只是……”他讪笑着,手中食母二指相搓,意思是要银子。 寒雪知其用意,便道:“你怕我们没银子么?瞎了你的狗眼!”说着,故意用手拍了拍包袱。 那伙计嘿嘿笑道:“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那小的给二位客官腾出天字一号和天字二号房!二位是先上楼,还是……” “那就来两个小菜,再切二斤牛肉,一壶好酒!”李玖叫道。 寒雪纳闷:“从未见他喝过酒,我道他不会呢,原来……嗯,待我试试他酒量!”想罢笑道:“堂堂男儿,饮一壶酒也算饮酒么?伙计,来一坛好酒,再来一条红烧鲤鱼!” 那伙计叫道:“好嘞,二位稍等!”说罢,转至后堂。 原来,李玖在谷中时,从未饮过酒,出得谷来却见大多男子皆爱饮酒。今日住店,一时兴起,也想试一试这酒是何物,为何天下英雄豪杰皆贪恋这杯中之物。 这时,李玖与寒雪才发觉店堂内除了他二人之外再无他人,屋内更显空寂、阴森。 片刻,刚才的那个伙计左手托着个大盘子,步履轻盈出得后堂,进了大堂,口中嚷道:“酒菜来喽!” 伙计摆好酒菜,笑道:“您二位慢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说罢,转身退回后堂。 李玖揭开酒坛,满满地斟上两杯。 寒雪举起酒杯对他说道:“你我相识已多日,来,我俩先干一杯!” 李玖也举起酒杯,二人皆一饮而尽。不料,酒刚入口,李玖顿觉一股辛辣之气直冲咽喉,呛得他差点将酒当场喷出,舌头也辣的烟熏火燎一般。他欲要将口中酒水吐出,却见韩雪虽一少女且能饮酒如水,若无其事,只得强忍着硬吞入腹中,泪水都给呛了出来。 寒雪一旁看在眼中,甚觉奇怪:“区区一杯水酒,缘何他面露如此痛苦神情,难道……他不会饮酒?呵呵,我道他有多大酒量呢!”想来,心中甚觉有趣:“堂堂七尺男儿竟不会饮酒,哼哼,待我跟他玩儿玩!” 她举杯又道:“好事成双,咱俩再干一杯!”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李玖见她酒也入口,阻止已然不及,又不好推托,以免给人口舌,说他没有男子气概,便也一饮而尽。此时,舌头已是又辣又麻,说不出的滋味。 他心下暗道:“这酒是如此辛辣,这般的怪味,还不及凉水来的解渴,不知世人为何皆爱此物!” 寒雪是何等的冰雪聪明,她早已猜出他心中所想,嫣然笑道:“这酒虽清澈如水,却性烈如火,非真英雄、真豪杰不识其味,不懂其性!” 李玖又倒了杯酒,凑近酒杯轻轻嗅了嗅,似觉其香,又似惧其辛辣,举杯不定。 寒雪又道:“美酒清醇甘冽,既可壮胆,又可开智,实是好东西!” 李玖听她此言,不好再将酒杯放下,却又不敢一口饮尽,便轻触杯口略嗍了一小口。此时已不像先前那般辛辣,似略有些清香、甘甜,便又连嗍几小口将杯中酒饮干。李玖似已略识得酒中之趣,竟一边吃肉一边饮起酒来。 李玖也给韩雪满了酒,道:“韩姑娘,我也敬你一杯!” 寒雪先是一愣,马上便道:“干!”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就在李玖只顾吃肉喝酒之际,面朝店门而坐的寒雪看见一人头戴斗笠,刚到门口却又立即转身离去。就在他转身低头之时,露出左耳部位似有白布包裹,且形迹可疑。 寒雪放下手中酒杯,道:“我出去一下,去去就来!”说罢,携剑出了客栈。 她见刚才那人身形酷似那日偷刀的周丁乙,且左耳缠裹白布正是他被削耳的那边,是以她料定那人便是周丁乙。想是刚才看见她与李玖正在客栈内,故而还未进的客栈却扭头便走。她一路暗暗跟在那人后面,待要看他是不是周丁乙,若是他便要看看他来此做什么,可否再做坏事! 周丁乙自那日偷刀不成反倒受了丢耳之辱,已然是只惊弓之鸟,更何况他暗处,玖雪在明处,故而对他二人是敬而远之。离开客栈不久,他即发觉寒雪在后跟踪,只因他不知是否是寒雪对手,不敢轻易与之交手,故而伺机逃脱跟踪。 客栈内李玖边饮酒吃肉,边等韩雪,却不想自己吃光了二斤牛肉,喝光了整坛美酒仍不见她回来。他初次饮酒,一时兴起竟喝光一整坛,此时已感头重脚轻,双眼似有千斤难以睁开。 他自语道:“这么晚了还……还不回来,我不等……等你……我先休息了!”他显然已有些醉意,口中舌头打结。 他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上楼,脚下忽轻忽重。他推开天字二号房门,进了客房倒床便睡。 不多时,三人蹑手蹑脚上的楼来,径直往天字二号客房走近。来至窗边,一个干瘦老者用手指蘸了口水戳破窗户纸,凑过去往里面窥视。他见李玖已熟睡,便从怀中取出一细竹筒,伸进纸洞向里面吹起迷香。稍候片刻,三人料定时间已到,推门而入,只见李玖早已不省人事。其中一人点亮油灯,就要解桌上包袱。 这三人正是店中掌柜、伙计,及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厨子。打开包袱,只见包袱中仅十数两纹银,口中皆骂骂咧咧道:“妈的,原来是个穷鬼,才这几两银子!” 掌柜的与肥胖厨子边翻腾边大骂不值。 忽然,那伙计叫道:“好精致的刀!” 厨子和掌柜的不约而同转眼瞧去,果然见是一把好刀。 掌柜的接过劈月刀仔细揣摩,叹道:“好刀,好刀!” 第五回 茅屋机缘5 厨子惊叹道:“此刀刀身、刀鞘俱是如此的好雕工,煞是别致,定然大有来头,不知此刀有何名堂?” 那掌柜的眼睛一亮,大喜道:“相传失踪十数年的劈月宝刀,刀身亦雕有龙纹图饰,与此刀甚为相似,此刀莫不就是劈月刀?” 伙计、厨子同时惊呼:“劈月刀?” 掌柜的道:“对,一定就是劈月刀!此刀刀身纹饰、刀鞘及刀柄等处纹饰皆与江湖上传说的劈月刀极为相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定是劈月刀!” 那伙计不解道:“此刀如若真是劈月刀,那么这小子是谁?劈月刀又为何在他手中?他是什么来路?” 肥胖厨子有些不耐烦,道:“管他是谁,有什么来路,咱先把他给宰了,在将宝刀献给帮主,日后咱兄弟定有数不尽的好处!” 伙计甚是谨慎,道:“不行,待那丫头回来咱拿下了她再作打算不迟!” 掌柜的随声应道:“好,就这么办,咱先准备捉那丫头!” 厨子坚持道:“我说先杀了这小子,以绝后患,然后再捉那丫头岂不一样?” 掌柜与伙计见他执意坚持,皆无语,即是默许。 厨子见他二人不在阻拦,便道:“我先宰了他!”说时,刀已举至半空就要向李玖砍下。 他刀举过头顶便直落而下就要砍至李玖,突然只觉右腕已遭重击,却似非硬物击打。只听“当”的一声,单刀落地。霎时,一个人影已窜至屋内,正是韩雪。三个恶贼一时竟不知是何事,呆立于原地。厨子毫无防备,右腕突遭重击,单刀摔落于地,方知已遭人攻击。 原来,刚才寒雪追踪周丁乙至南郊的一片树林时,突然不见了他踪影。她四下搜寻一番仍未觅其踪影,只得悻悻而回。待她返回客栈,店门早已紧闭,顿觉情况不对。心想:“天色刚黑不久,为何这么早便关门打烊了?其中定有不妥。遂施展轻功,腾地一个纵身跃上二楼。她绕至客房,却见天字二号房门大开,且传出三人言语之声,知李玖遭劫,这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掌风将厨子手中单刀击落。 掌柜、厨子及伙计,三人一见寒雪便齐出手攻来。寒雪脚底腾挪,身形飘忽,双掌呼呼生风,以一敌三。他三人虽或手握利刃或身强体壮,却不能碰触她毫发。寒雪心知自己剑法平平,不足以敌众,故舍剑而以飞云掌迎击三人。 四人你来我往,在屋内狭小的空间里缠斗难解,一时难分胜负。 寒雪心想:“我以一敌三,以寡敌众,一时虽旗鼓相当,但时间一长难免于我不利。我得各个击破,速战速决!”想罢,猛攻那伙计,对其余二人或避或让。 那伙计心知她欲先破自己,无奈飞云掌刚柔并济、阴柔无比,他竟不能逃脱她掌风范围,只得举刀朝她砍。寒雪左掌欲击他胸部,见他刀将至,便迅急掌峰左转正击中伙计右腕,单刀飞脱而出,右掌倏地也已击中他胸口,顿时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那掌柜的不禁失声叫道:“好厉害的掌法!”说罢,挥剑直刺她背心。 寒雪猛地转身右掌击中他剑身,左掌从他右肋下向上一捋。掌柜急忙收身向后跃出两步,避过这招“猴子偷桃”。厨子趁势攻上,拳脚并用,捶、砸、击、打,招招攻她要害。韩雪则挥舞着双掌劈、砍、推、拂,与他双拳纠缠一处。她掌法刚如雷霆万钧,柔若秋雨绵绵,既可在瞬间发出千钧之力击敌要害,亦可连绵不绝,化解敌手万钧巨力。一时间,那厨子浑身气力却丝毫使不出来,顿觉心中甚是压抑,亦感心烦意乱,拳法也渐觉混乱。 掌柜的一旁挥剑来攻,韩雪却只发掌以其凌厉的掌风拒敌于数尺之外,而不能近其身。她见厨子步法慌乱,左掌呼左忽右,忽上忽下佯攻,右掌却暗暗运尽全身精力,伺机一击即中。厨子只顾防她左掌,已顾不上她右掌,全力护住下盘。寒雪见机右掌忽地击出,正中他天灵盖,厨子顿时当场气绝身亡。 李玖迷糊之中,知觉身边吵闹异常,睁开朦胧双眼正见寒雪一掌击向厨子天灵盖,正要叫道:“住手!”已然不及。 那干瘦掌柜见势不妙,转身夺门而逃。寒雪右脚猛踢落于地上的单刀刀柄,单刀倏地飞起。“扑哧”一声,正刺中他背心,立时毙命。 李玖渐渐起身,直觉头部隐隐作痛,身边好一场打斗他却浑然不知,满心疑惑地问道:“韩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寒雪轻责道:“你还问,这么不小心,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幸亏我及时赶到,否则你哪里还有命在?” 她便将这几人如何欲行杀人劫财夺刀之时一一叙说。李玖方恍然大悟,既是惊惧又是感激,却因亲眼所见她片刻间连伤两命,实是不忍,道:“这几人既然并未把握怎样,你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便是了,为何要杀了他们?” 寒雪气愤道:“我救了你,你非但不感激,反倒责怪起我来!” 李玖道:“你救了我是该感激,但你也不能动不动就杀人……。” 韩雪怒道:“他们干了坏事就该杀!” 正值二人争吵之际,那伙计已慢慢醒转过来。寒雪见他还未死,唰的抽出劈月刀便要结果了他性命。 李玖疾呼:“不要!” 已然不及,她手起刀落,伙计顷刻命丧刀下。 李玖望着毙命的伙计,喃喃道:“他已重伤如此,你何以还将他杀死?你这丫头何以这般歹毒的?” 寒雪一听他说自己歹毒,心中更是气愤,砰地将刀重重地摔于地上,道:“好,我就是这般歹毒,如何?那你就别跟我这般歹毒的人在一起!” 说罢,她冲出房门,愤然离去。 此时,李玖方知自己刚才说话太重,伤了她心。他不知该如何是好,追,还是不追,他全不知晓。只怪自己太鲁莽,说话太伤人,心道:“不管怎样,她总算救了自己一命,而那几人也确是恶人!” 他心中懊悔不已,却已无用,寒雪已经离开客栈,现在唯有追到她,向她道歉,平息她心中的怒气,以期得到她原谅。想罢,他提刀追出客栈,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寒雪一气之下飞奔出客栈,径自朝东而去。一路心中甚是气愤,她气李玖不分青红皂白责怪她随便杀人,更气他竟骂自己“歹毒”。她是愈想愈气,边走边骂李玖。 这一日已是正午,她途经一路边凉亭,见骄阳似火便索性走进凉亭小憩。她坐于石凳之上又想起那日之事,心中愤愤不平,口中骂道:“臭李玖,坏李玖,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她边生气边骂李玖,却不时向西张望。 正当她朝西张望时,忽听“噔噔噔”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从右侧传来。她扭头起身已然不及,身上穴道已被点中,动弹不得。她定睛细看,只见面前一人头戴斗笠,左耳缺失,赫然一块大疤异常醒目,此人正是周丁乙。 那夜,他遭寒雪追踪至小镇南郊树林时方有机会得以逃脱,顺道南下。次日,他行至岔路口转而向东北而行,却不想今日才至此竟无意中发现韩雪独自一人坐于凉亭内,便趁机偷袭而一举得手。 寒雪见是周丁乙,暗自叫苦,心道:“糟糕,今日落入如此卑鄙小人的手里,这可如何是好?玖哥,你在哪里啊?” 此时,她已顾不得气李玖了,反倒判他快点儿追上来。 周丁乙点中她的穴道,阴笑道:“韩姑娘,怎么一个人在此,李玖那小子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寒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你这卑鄙小人,快放了我!” 周丁乙冷冷地道:“放了你?休想!那日你们让我受此割耳之耻,今日你落在我手上我岂能饶你?” 寒雪故作镇定道:“李大哥就后面,就快来了,识相的就快将本姑娘放了,如若不然,再将你那只耳朵也给割下来!” 周丁乙对那日削耳仍旧心有余悸,听她次言一惊,面露骇色,下意识摸了摸左耳。旋即,他笑道:“恐怕他不会来救你了!刚才我听见有人在背后骂他,定是你二人闹不和!我没猜错吧!” 寒雪只“哼”一声,再无言语,只道大难临头,不知结果怎样。 周丁乙心中甚是得意,却也不敢多作停留,点了她右臂麻穴,喝道:“你乖乖地听我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罢,挟持韩雪往东而去。 时近日暮,二人来至一城,入的城来,进了一间酒楼,名曰:醉生楼。周丁乙要了一间客房逼韩雪上楼进客房。 寒雪灵机一动,道:“我饿了,我要吃饭!” 周丁乙知道她故意拖延,轻声喝道:“先上楼,待会儿我自会叫吃的来!” 寒雪执扭道:“不行,我不习惯在客房里吃东西!就要在大厅内用餐。” 周丁乙压低着嗓子,威吓道:“休要耍花样,否则对你不客气!” 寒雪心知,若上了楼进了客房再想找机会逃脱将是几无可能,而在大厅之中或许能遇到什么机会,也许李玖赶到好发现她。 于是,她故意提高嗓门,嚷道:“这里人多,饭菜吃起来才香甜呢,掌柜的你说是也不是?” 那掌柜的却也接道:“那是,那是!二位请坐!”他向一旁的小二使了个眼色,叫他去招呼他们俩。 小二满面笑容道:“二位客官这边请!” 周丁乙见大厅中客人众多,不便硬逼寒雪,只得依从。他挑了张桌子坐下,要了些酒菜。周丁乙喝酒,寒雪吃饭。她双手虽能活动,但却酸软无力,勉强能拿起筷子。她故意细嚼慢咽,如蚕食桑叶一般,只盼李玖能快些追来。 周丁乙知她心思,催促道:“吃这么慢做什么?休要指望谁能救你,快点儿吃!” 寒雪怒道:“我被你点了穴道,手脚无力,如何能吃得快?除非你解了我身上的穴道。” 周丁乙无言以对,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对她用强,只得强忍心中怒火,随她慢慢吞吞地吃饭。 李玖一路追踪,沿途多方打听,这是也来到此城,抬头见一酒楼,心想已是饥肠辘辘,便径直跨进。一进门正见韩雪与周丁乙对面而坐,吃饭喝酒,心中甚觉古怪。寒雪感觉似有人进了酒楼,扭头来瞧,正是李玖。她心下甚是欢喜,欲要叫他,却不料周丁乙早已用剑抵住她腹部,只得作罢。 李玖见寒雪与周丁乙相对而坐,一起用餐,先是一惊,接着便又立即气愤不过,心道:“你这丫头好不自重!先是随意杀人,现在又与这等小人同流!”想罢,他刚过门槛还未吃喝便转身离去。寒雪被周丁乙挟持,不能作声,只能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他却浑然不觉,只认定她是刁钻蛮横的女孩,作出这等事来也不奇怪。 寒雪见李玖对她所使的眼色全然无动于衷,反而转身离去,大感失望,心底恨恨暗道:“臭李玖,坏李玖,本姑娘危难之际你却见死不救,真是太绝情了,我恨你!哎,看来我是在劫难逃了,这可怎办?” 吃饱喝足,周丁乙逼逼寒雪上的二楼进入客房。他点亮油灯,灯光下只见面前一位少女楚楚动人,不禁色从心起,倏地点中韩雪大穴,将她抱起。 寒雪又羞又急,惊道:“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周丁乙借着酒劲,淫笑道:“太美了,比我小师妹还漂亮,想不到老子艳福不浅哪!”说话间,已将她放到床上。 寒雪羞愤难当,怒不可遏道:“你这畜牲,那天真该一刀杀了你!”她心中却责怪李玖,先是轻易地饶过周丁乙留下祸根,而后追到自己却见死不救自己走了。 周丁乙淫笑道:“过了今晚,你就再也不舍得杀我了!” 寒雪骂道:“无耻之徒,快放了我,要不然我喊了!” 周丁乙听她如此说,倏地点了她哑穴,她再也不能叫嚷了,只得干瞪着眼。 她甚感绝望,心想:“寒雪啊寒雪,想不到你一身清白竟毁在这恶徒之手,叫我有何面目见人,唯有一死!”想罢,紧闭双眼等待噩梦降临。 周丁乙伸手就要解她衣襟,忽然砰的一声,客房门被撞开。他迅急扭头看去,正是李玖。 原来,李玖见寒雪与周丁乙在一起,一气之下离开醉生楼,欲要寻找别的客栈投宿。他出了醉生楼后想了又想:“这韩雪虽是个刁蛮任性的丫头,但她却是个嫉恶如仇、憎恶分明的女孩,又怎么会和周丁乙这等奸险小人纠缠在一起?”他愈想愈觉着不对,心想这其中定有隐情,于是又中途折回。他重又来到醉生楼,向醉生楼小二打听了二人的房号,径直上了楼。来到窗前正听见周丁乙与韩雪的对话,方知果然另有隐情。他猛地一脚踹开房门,见周丁乙欲对韩雪行不轨,连刀带鞘向他直捅过去。周丁乙见是李玖,大惊之下慌忙出手迎击。霎时,二人在客房内厮打开来。 周丁乙哪里是他对手,数个回合便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他见自己远非李玖对手,便欲伺机逃脱。忽然,他窜至窗边,一个箭步倏地破窗而出。李玖见他破窗狼狈而逃,旋即奔至床边解了寒雪身上穴道,转身从破窗处飞身而出。 他从酒楼上纵身而下正落于街上,见百步之外一个黑影朝北面狂奔,料想那必是周丁乙便直追上去。他施展独门轻身功夫,脚底呼呼风生,直追周丁乙而去。 周丁乙见他愈追愈近甚是害怕,心知沿大路绝难逃脱,便改走小路,朝北城外狂奔。李玖那日看在傅印天的面子上饶了他一命,今日见他死性不改,竟然欲对寒雪行不轨之事,心中愤怒异常,誓要将他直置于死地而后快。 少时,他已追上周丁乙,“当啷啷”一声宝刀出鞘,从半空劈下。周丁乙连滚带爬方多过这一刀,吓出一身冷汗。李玖唰唰唰连砍三刀,逼得他左闪右避,逃命要紧。忽然,他一招“鹞子翻身”,刀从周丁乙左肩斜劈下来,几乎将他劈成两半,立时毙命。 此时,寒雪也已赶至,亲见李玖劈了周丁乙,心中甚觉欣慰。 他见寒雪立于一旁,轻声关怀道:“你没事吧!” 寒雪娇斥道:“都是你不好!先前你为何不理我?害我差一点……差一点就……”话未说完便直呜呜哭了起来。 李玖见她哭泣,急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错怪你了!不哭了,好么?” 寒雪依然呜咽。 他不知如何是好,急得说道:“都是我不好,不哭了好吗?要么你打我!”说着,捉起她娇嫩的小手就往自己脸上掴。 哪料寒雪愈想愈觉委屈,突然扑在他怀里哇哇大哭,叫人好不心疼。李玖哪里见过这等情形,一时竟手足无措,呆立在那儿不知是将她拥住,还是将她推开,还是就这样什么也不做。 不管怎样,现在他只觉得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感觉很紧张却有很舒服很奇妙。怀中呜咽哭泣的寒雪仿佛是一只受伤的羔羊,令他倍感怜惜。渐渐地,他双手轻轻将她拥在怀中,似要以他宽厚的胸怀抚慰怀中受伤的柔弱少女。 第六回 勇闯虎穴1 寒雪在李玖怀中轻声的哭泣了一会儿,渐渐止住,从他怀中挣脱,羞红着脸低着头默默无语,似有万般柔情却又羞涩难言。李玖一时也颇觉尴尬,不知所措,只望着面前如花儿一般的少女,心中倍感怜惜。 二人相对无语,沉默良久。突然,寒雪娇声道:“你杀死了周丁乙,日后如何向副总镖头交待?” 她岂是真的当心他不好向傅印天交待!在她看来,周丁乙是罪有应得,该杀,而且也无需对任何人做什么交待,只是此时气氛甚是尴尬,她如此一问只是为了打破这种气氛而已。 李玖正色道:“他先是欺师灭祖,后又死不悔改再次作恶,是死有余辜。相信傅总镖头是明事理之人,不会怪罪于我的!” 寒雪心道:“玖哥还不是个迂腐不堪的人!” 他顿了顿,接着道:“更何况他胆敢欺负你寒姑娘,我又岂能饶得了他?” 她闻听此言,嫣然一笑,道:“油嘴滑舌,就你老欺负我!” 李玖一本正经地道:“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寒雪“扑哧”一笑,转身向湖边跑去。他追了过去,在湖边垂柳旁与她并肩而坐。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渐渐地寒雪将头靠在了他左肩之上。他心中一阵慌乱却又没有避让,接着便是一阵喜悦,慢慢将她轻轻用入怀中。 寒雪柔声道:“玖哥,你会像今天一样永远保护我么?” “会的,我会永远保护你!”他轻声道。 “你不骗我?”她娇声问道。 “不会的,我又怎么舍得骗你呢!”他无比怜惜地道。 “你舌头上抹了油似的,叫我怎么相信你?” 她撅着小嘴道。 “ 我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的,决不会骗你!”李玖认真地道。 “要我相信你也行,除非……”她俏皮地说道。 “除非怎样?” “除非你发誓!” “好,我发誓。我李玖会永远保护韩姑娘,如果有违此誓就……” 他正要发誓,寒雪伸出娇嫩的小手捂住他的嘴,怜惜地道:“我相信你……” 李玖轻轻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停留在他的唇上,直觉一股暖流顺着双唇传遍了全身。淡淡的清香沁入他的鼻息,他深情地望着怀中可爱而又让人怜惜的少女。寒雪也深情地仰望着他,娇羞的脸庞透着胭脂红,她羞涩地将小脸儿深深地埋入他怀中。 二人沉浸在这似水的柔情之中,默默地感受着对方的怜爱,相互安慰。 良久,李玖道:“你叫我玖哥,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我师傅叫我雪儿,那你也叫我雪儿吧!” 寒雪俏皮地道。 李玖道:“好的,雪儿!” 二人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第二日,天还未全亮,朦胧之中李玖轻轻嗅着雪儿身上散发出的香味,深情地望着怀中花儿一般酣睡的少女。雪儿轻声哼哼了两声,慢慢地醒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李玖笑道:“雪儿,你醒啦!” “嗯!”寒雪半睁着惺忪睡眼道:“你早就醒啦!” 李玖道:“你这丫头真能睡,一觉睡到现在!”说话间,伸手轻轻地在她鼻尖上捏了捏。 雪儿羞红着脸,娇嗔道:“不准叫我丫头!” “那叫你什么?叫你疯丫头、傻丫头?”他打趣道。 寒雪故意愠怒道:“你这坏东西,再这样叫,我就……”她追着李玖。 李玖边躲闪边不停的喊道:“疯丫头、傻丫头……” 他们二人在湖边追逐嬉戏,仿似两只快乐的蝴蝶翩翩起舞。他在前面跑,寒雪在他后面追。他突然止住脚步,雪儿不及收身,一头扎进他怀中。玖儿顺势将她搂在怀中,嬉笑不住。雪儿轻轻推他,想要离开,却挣脱不得。 她羞赧着嗔骂道:“坏蛋……” 玖儿一个劲地傻笑。二人四目相对时,一阵凝望、沉默,雪儿将脸儿紧紧贴在他胸口。 片刻,李玖轻推寒雪道:“我俩去把周丁乙埋了吧!” 寒雪收去了笑容道:“他这种人就该暴尸荒野,还埋他干什么?” 李玖劝道:“这种人是死有余辜,活该死无葬身之处。但毕竟他是傅总镖头的徒弟,于情于理都应该将他埋了!” 寒雪沉默了片刻,这才道:“那好吧!” 玖雪二人挖了个土穴,拖来周丁乙的尸体就要往里面扔。忽然,一个东西从他尸身上掉落下来。寒雪捡起来一瞧,只见是个令牌,上书一个“令”字,两边是条蛇纹图案,蛇身漆黑。 李玖疑道:“这是什么?” 寒雪正色道:“是‘黑蛇令’!” “黑蛇令?” 李玖不解。 “黑蛇令是黑蛇帮的通行令牌,有黑蛇令便可自由出入黑蛇帮!” 寒雪解释道。 “黑蛇帮?是什么样的帮派?听这个名字就有点儿邪,定然不是什么明门正派!”李玖说道。 “一点不错!”寒雪接道:“黑蛇帮在江湖上早已是臭名昭著,近年来发展迅速。自黑蛇帮帮主冯万全创帮以来,在江湖上屡屡作恶,背负累累血债。不过,黑蛇帮在凤翔府,这里并不是黑蛇帮的势力范围,黑蛇令缘何在此出现?周丁乙为何有黑蛇令,他与黑蛇帮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玖道:“他既然有黑蛇令,一定与黑蛇帮有莫大的关系,且应该早已与黑蛇帮勾结了!” 寒雪忽地叫道:“对呀,你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 “什么?”李玖疑惑。 “你记不记得那日劫镖的山贼中,贼首使的是什么兵器?” 寒雪问道。 “是双枪!怎么了?”李玖答道。 “冯万全使的就是双枪!” 寒雪道。 “你是说……”他若有所悟。 “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伙山贼应该就是黑蛇帮的人,而且冯万全就在其中。” 寒雪肯定的说道。 “哦,原来周丁乙这逆贼真是叛徒,这无耻之徒竟然勾结贼人劫恩师的镖,真是大逆不道,卑劣之极!”李玖十分气愤。 “不过这只是猜测,若想印证还得到黑蛇帮走一趟!” 寒雪凛然道。 “那好,咱这就去黑蛇帮!”李玖正色道。 二人草草掩埋了周丁乙,起了个坟茔,无碑无牌,就只一个土包。 玖雪二人相携前往凤翔府黑蛇帮一探究竟。二人一路行走,一路相怜相惜,你一言我一语,相互作伴,旅途丝毫不孤单寂寞。经蜀道出得四川进入陕西境内。 这一日,二人不觉已进入凤翔府境。 李玖道:“雪儿,你年纪轻轻,怎么知道这么多江湖秘闻野史?” 寒雪略显得意,道:“我自幼跟随师傅在江湖上行走,听得、见得多了,自然对江湖上的人物、帮派和事件有所耳闻。哪像你一直住在深山峡谷,两耳不闻窗外事,当然是什么都不知晓了!” 李玖傻笑道:“黑蛇帮胡作非为,难道就没人管么?” 寒雪淡淡地道:“现在的江湖是一盘散沙,各自都在争权夺势,哪个还有那闲功夫去管什么黑蛇帮白蛇帮的?” 李玖愤愤道:“官府也不管么?” “官府?哼,都是些吃干饭的。再说这些年朝廷只顾着打仗,那里顾得上这些事!” “难道正义的侠义之士也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哼,什么侠义之士,都是些虚伪家伙。哦,对了,倒是有几个所谓的‘侠士’,但都是一样的下场----有去无回,白白的丢了性命。” 他有些不解道:“如果那日就是冯万全的话,我与之交手也不觉他有什么过人的本事,怎么……” 寒雪道:“冯万全的确没有什么本事,但他有两样宝贝。” “宝贝?是什么?”他问道。 “一样是机关暗器,另一样就是他老婆唐言姝!”她窃笑道。 李玖更是不解,道:“机关暗器倒可以算是一样宝贝,但他老婆算是什么宝贝,你尽在这里胡说!” 寒雪嬉道:“她可是个大美人,而且风骚的很,不知有多少男子死在了她手里!” 李玖不解,满脸迷惑。 寒雪见他不明就里,“扑哧”笑道:“你这个傻瓜!女人愈漂亮便愈可怕,愈是楚楚可怜便愈是阴险毒辣。所以,可不要随便相信女人,特别是漂亮的、楚楚可怜的女人!” 李玖笑道:“那你的话我能信么?” “什么?”她不解。 “你也这么漂亮且楚楚可怜,我是信你还是不信你呢?”他打趣道。 “你这坏蛋,你是夸我还是骂我!”她娇嗔道:“你敢不信我?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李玖逗她道:“漂亮的女孩子果然不可信!”说罢,呵呵直乐。 她嗔道:“再乱说我对你不客气了!”说话间已抡起香拳在李玖身上轻轻击打着,撒着娇。 两人一阵嬉闹后,手挽着手继续赶路。 忽然,李玖道:“那日劫镖的若真是黑蛇帮,那他们一定不会轻易收手放弃那批镖银的。” 寒雪道:“他们为何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劫镖?而且不在黑蛇帮的势力范围之内,更何况凤翔府是这趟镖的必经之路,他们又为何舍近而求远,还冒侵犯他人地盘之绿林大忌?” 李玖若有所悟,道:“所以他们都蒙着脸。” “还有不想让人知道是黑蛇帮所为。” 寒雪道:“黑蛇帮在江湖上早已是声名狼藉,若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作此大案易给别人以口舌,引起江湖公愤,于黑蛇帮发展不利,故而在福全镖局的镖车进入黑蛇帮地盘之前动手。” “你是说他们不会再在凤翔府劫镖?”李玖问道。 “若真是这样的话,福全镖局在凤翔府应该反而更安全。” 寒雪淡定地道:“不过他们甘犯江湖禁忌而劫镖,说明他们一定急需这批银子,或许有什么重大阴谋。” 她若有所思,顿了顿又道:“现在, 没有了周丁乙作内应,得手的机会更小了,也许他们会铤而走险在自己的地盘动手也说不定!” “那我们快去追上福全镖局,得在他们动手之前赶上傅总镖头!”李玖急道。 “我俩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福全镖局的,你又多管闲事了,是担心你的傅姑娘吧!她可是个美人儿,有温柔、又生得楚楚可怜!”她略有醋意地说道。 李玖道:“傻妹妹,你想哪儿去了!我俩来黑蛇帮做什么?不也是为了福全镖局么!” 寒雪嗔道:“我道你为什么要来黑蛇帮呢,原来是舍不得傅姑娘!” 李玖愈急脸愈羞红着,道:“救人要紧,再说他们若没危险,咱俩再回来一探究竟不是一样么?” 寒雪娇道:“要去你一个人去,我是不去!我一个人去黑蛇帮!” 李玖心中不快,道:“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蛮不讲理?” 寒雪气道:“我怎么不知轻重蛮不讲理了?你说你说……” 他自顾生气,默不作声,寒雪也气鼓鼓的一言不发。 片刻,他又问道:“你去是不去?” 她依然坚持,道:“不去……” 李玖断然道:“好,你不去我去!”说罢,扭头径直朝往璐州的官道而去。 寒雪见他果真不理会她,一个人去追福全镖局,是又气又急,但又不肯追随而去,在那里气的直跺脚。 第六回 勇闯虎穴2 李玖离开寒雪沿着通往璐州的官道一路追踪、打听,却无半点福全镖局的音信。这一日,他路过一个小镇,吃了顿饭便又继续打听福全镖局的行踪。他询问了数十贩夫走卒、商贩行人,皆言未曾见过福全镖局的押镖队。 他心生疑惑,暗想:“难道傅总镖头他们已遭不测?可是傅前辈久在江湖上行走,也算得上响当当的人物,不会轻易便遭暗算的!即便遭遇不测在江湖上也不是件小事,怎么会毫无半点消息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们还未到凤翔府,我走在了他们的前面?” 可是又一想:“不对啊,算时间脚程,他们也应该到了啊!为何竟无人见过,音信全无?会不会是害怕大路上押那么重的镖银太过惹眼,所以该走了小道?嗯,一定是这样!” 他认定是这个原因,想罢,离开小镇改沿小道追踪。可是,改走了小道,一路追踪打探仍然是既不见押镖队伍,又打探不到他们任何消息。他苦苦追寻了近百里,毫无结果,甚为失望。 第二日,他追寻镖队无果,便又由小路上了官道。行至数十里,忽见前方不远处有一车队,一干人等推着几辆小车正匆匆赶路。李玖喜出望外,加紧脚步追了上去。 渐近时,他愈发觉着不对,心想:“这批人皆头戴斗笠,小车上也非镖银,而是柴禾,更无镖旗,看来是空欢喜一场了。” 虽然有些失望,但他还是追了上去。正要向他们打探,忽见其中有个少女甚是眼熟。他细看,不是别人正是寒雪。 他见是寒雪,心中甚喜,道:“雪儿,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 话未说完,寒雪已是笑盈盈地道:“呸,就你会做好人,我就不会么?” 他颇感歉疚却又甚是疑惑,道:“雪儿,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可是……” 寒雪依旧笑盈盈的,似乎从未生过他气一般。 忽然,一个中年道:“小兄弟如此仗义,傅某真不知如何感谢!” 李玖一看,说话之人却是傅印天。 他欣喜道:“傅前辈?找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他激动不已,又急切地道:“傅总镖头,那日劫镖的可能是黑蛇帮所为。” 傅印天笑道:“寒姑娘都跟我说了,真是教 傅某不知如何感谢二位!” 李玖道:“哪里,傅前辈言重了!” 一旁久未吱声的傅墨珂望着李玖,面露羞涩,突然叫道:“李大哥,我在这里代爹爹谢过了!”说罢,施礼相谢。 傅墨珂面如桃花,生性柔媚,再加上这声“李大哥”,叫的李玖心里直慌慌的,却又似吃了蜜一般甜。 寒雪见他丢了魂一般,嗔道:“‘李大哥’,人家小姐叫你呢!” 她话中带酸,“李大哥”三个字叫得特别的重,显然已醋兴大发。 谁知,李玖反而说道:“傅姑娘不用客气!” 寒雪气得在心里直骂他是个花心大萝卜。 原来,寒雪在他去追福全镖局后,也尾随他身后。她是既不打听也不管有没有押镖队的影子,只在暗中跟着李玖。可没想,他突然弃官道改走小路。 她心想:“这个傻哥哥,他定是以为大道打探不到他们的消息,那一定是走了小路。” 这回,她却没有跟随他走小路,仍旧走大路。在李玖离开大路不久,她便追上了福全镖局的人马。 那日,福全镖局一干人等与玖雪二人分别后,傅印天心想:“小道走的人少,且路险,容易遇到山贼,而大道人多,虽远些但却较为安全。”故而他们只走大道不走小路。 为了掩人耳目, 众人皆头戴斗笠,镖银用柴禾覆盖,撤去镖旗,扮作运柴禾的小贩。是以,不管李玖走大道还是走小路,都打听不到他们半点消息。 一干人等,边赶路边叙旧事。说到武功刀法,傅印天与李玖皆眉飞色舞、意兴阑珊;说到周定乙勾结邪派、挟持韩雪,干出害人勾当,傅印天恨的咬牙切齿,气得直打哆嗦,羞恨师门不幸。 傅墨珂不时偷望李玖两眼,双眼脉脉含情。寒雪全都瞧在眼里,心下却自顾生气,不知是气傅墨珂偷看李玖,还是气他太过多情。 玖雪二人一路护送福全镖局押镖队,直至出了黑蛇帮势力范围,便与他们作别,原路返回。 这一日晌午,玖雪二人来到一小镇。镇子虽不大,街上却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杂耍的、卖艺的、吆喝买卖的,男女老幼,好不热闹。 寒雪,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竟童心未泯,手牵着李玖一会儿看杂耍,一会儿看斗鸡,乐得嘴都合不拢。 她见这个小镇甚是热闹,便道:“玖哥,这儿这么好玩,咱就在这儿玩两天吧!” 李玖知她一时玩兴大发,但又不忍扫了她兴儿,笑道:“好好好,那就玩两天!但得先下个店,吃了午饭再玩啊!” “那我们去找家客店!”说罢,她像个顽童似的,蹦蹦跳跳向前飞去。 李玖看着她快乐的白色身影,犹如一只精灵,心中透出丝丝爱意。 不一会儿,他俩找了间客店住了下来。吃过饭,韩雪迫不及待地拉着他上街去瞧热闹。她就如初生的婴儿一般,对小镇上的每一件事物都那么的好奇,一会儿跑到这边看看,一会儿又跑到那边瞅瞅,好像从未见过似的。 他俩在街上玩了一阵,出了小镇来到南郊外的一片竹林。二人在竹林里追逐嬉戏,好不快乐。竹林里到处是鲜花,这儿一丛那儿一丛,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寒雪这儿闻一闻,那儿嗅一嗅,仿佛要将花香全部据为己有一般,那么的贪婪。 忽然,李玖看见东边有一丛花儿,又大又红,甚是娇艳,心想:“这么美的花儿,若是戴在雪儿头上一定很美!” 想罢,他径朝花丛奔去,拣最大最艳最美的一朵摘了下来。他手里拿着花儿,扭头就往寒雪身边去,却见她已在百步之外了。他稍施轻功脚底便呼呼生风,转眼已来至她身旁,却是竹林边的一个小湖。 寒雪见他已到身前,说道:“玖哥,那里有一条小船,我俩去划船好不好?”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几十步远出泊着一条小船,但却说道:“不知船上有没有人在?” 寒雪笑道:“过去看了不就知道了么!”说时,人已向小船奔去。 来到小船边,却并未见有人,寒雪就要解绳上船。 李玖止住她道:“船主人不在,怎能随便上人家的船,这样不是偷么?” 寒雪笑道:“傻哥哥,这不叫偷,是借。咱划过了又不是不还回来!” 李玖一想亦觉有理,便也上了船。 他俩划着小船渐至湖心,此时已是傍晚,斜晖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映在二人身上一片通红。 忽然,李玖从袖中取出鲜花,递与寒雪,道:“雪儿,这花儿漂亮么?” 寒雪看见他手中的鲜花眼睛一亮,喜爱之色溢于言表,惊呼道:“哇,好漂亮的一朵花啊!”说话间,已将花儿凑到鼻尖处,嗅了嗅,似乎很是陶醉。 片刻,寒雪温情地柔声道:“玖哥,给我戴上好么?” 李玖轻声应道:“嗯!”其实,这正合他本意。 他接过鲜花,轻轻地插入了韩雪的发间,静静地凝望着她,就如见到了仙女。寒雪微微低着头,心中似有似水的柔情,满面含羞,娇艳欲滴。他望着夕阳映照下,头插鲜花更显娇娆妩媚的雪儿,难以自已,伸手轻轻地托起她的脸儿,四目相对,柔情蜜意,脉脉含情。 忽地,李玖将寒雪紧紧地搂在了怀中,轻轻地嗅着她秀发的清香,亲吻着她的发丝。两颗滚烫的嘴唇渐渐地移向了她娇艳的脸颊,在她绯红的面颊上亲了亲。寒雪紧闭着双眼,依偎在他宽厚温暖的怀里,沉浸在绵绵的爱意之中。他轻轻地抚摸着她柔滑的秀发,感受着她娇巧柔嫩的身体的温暖。 过了一会儿,寒雪转过脸来抬起头,温柔地对着他道:“玖哥,你会永远地这样保护我、疼我么?” “会的!”李玖柔声道:“我会永远保护你、疼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她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满足地转过脸去依旧贴在他的胸口。 游兴未尽,次日,玖雪二人依旧游山玩水,逍遥快活。临近晌午,二人已是口干舌燥,寻了间路边茶棚坐了下来饮茶解渴。 第六回 勇闯虎穴3 正自吃茶间,忽闻一旁有一吃茶人问道:“兄弟,你听说过劈月刀么?” 另一吃茶人哧道:“江湖上谁人不知道劈月刀!若谁没听说过劈月刀,那他还不如赶紧扔了家伙回家搂老婆抱孩子去,免得在江湖上遭人笑话!”说罢,哈哈大笑。 那人笑道:“那你见过劈月刀么?” “你见过?”另一人摇了摇头,诘问。 “那当然。”那人一副甚是得意的样子,道:“何止是见过,我还摸过呢!” 李玖与寒雪一听甚觉欣喜,侧耳细听。 另一人不屑,道:“吹牛!那你说说劈月刀是啥样子,几斤几两?” 那人煞有介事的样子,道:“先不说劈月刀,单说劈月刀法你就知道我没骗你了!” 李玖甚觉奇怪,心道:“他真的知道我家传的劈月刀法?他又是如何知晓的?待我慢慢细听!” 另一人略一吃惊道:“劈月刀法?你真的知道?” 那人听了下来,慢悠悠地吃起茶来,吊足了他的胃口。 他催促道:“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此时,也有熟人围了过去听他说劈月刀。 那人这才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碗,接着道:“劈月刀法共七式,三七二十一招,招招凶狠,刀刀夺命。” 李玖与寒雪心头皆是一凛,心想:“他当真知晓劈月刀法?” “其中有一招叫‘霹雳旋风’,这一招一经使出便能像一阵旋风将敌手卷入空中,摔下来不死也废;还有一招‘神龙盘柱’,一经使出便有一条巨龙腾空而起,顷刻便可将对手吞噬,尸骨无存。” 只听得众人目瞪口呆,不敢稍作喘息。 那人又道:“还有‘明月刀影’、‘嫦娥奔月’、‘破茧花碟’的招式,那更是了不得的招数,当今武林无人能敌,可谓天下无敌!” 李玖与寒雪暗暗觉得好笑:“劈月刀法虽是上乘的武林绝学,却也不至于如此的神乎其神!” 那人甚是得意,道:“兄弟,你相信了么?” 另外一人道:“信信信!那你快说说劈月刀是什么样子,又有多重?” 那人犹豫了片刻,眼珠转了几转,说道:“那劈月刀吗,刀身像一条青龙,刀刃似弯月。重量吗……大概百十来斤的样子。” 另一人疑道:“不对吧!我可听说那刀上有两条金龙,怎么会是青龙呢?” “就是一条青龙!” “两条金龙!” “一条……” “两条……” 二人各持己见,相持不下。李玖大失所望,本以为真能有了劈月刀的下落。谁知只是一场空欢喜,不免面露愁容。寒雪知其心意,轻声劝慰道:“玖哥不必犯愁,此人虽是胡诌、胡言,但想必也确实知道一点宝刀的消息,或许从其口中能得到一点线索也难说!” 他略点头,低声道:“但愿如此!” 那二人吃完茶便离开茶棚。玖雪二人悄悄地紧随其后,跟至一片松林。那两人已然发觉有人跟在后面,便加紧脚步,但哪里能将他俩甩脱的掉,只消片刻玖雪已追上。那两人还未及拔刀已被制住,直吓得面容惨白,浑身直哆嗦。 李玖掐住那人脖子,喝道:“你怎么知道劈月刀法的,是谁告诉你的?快说!” 那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嘴唇直打颤,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寒雪见两人都不言语,将长剑架在另一人脖子上,喝道:“快说,不说我在了你!” 说话间,猛一用劲,已割破那人颈部皮肤,渗出丝丝鲜血。 “快说实话,我饶你不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李玖威吓道。 那人这才颤声道:“别……别杀我,我……我说,我是听我们帮主与他的一个朋友说的,我……我是无意中听到的,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大侠饶……饶命哪!” 寒雪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帮派,帮主是谁?” 那人央求道:“我若是说出来,我们帮主一定非杀了我不可。好汉饶命啊!” 李玖怒道:“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儿人只呼饶命,但谁都不肯说出是何帮派,帮主是谁。 寒雪诡异地一笑,道:“你们俩只能活一个,若谁先说了便饶了谁。谁先说?” 这一招果然有效,另一人抢着道:“我说我说。” 寒雪喝道:“快说!你们是什么帮派,帮主又是谁?” 那人道:“我们是黑蛇帮的,帮主是冯万全。我都说了,就放了小的吧!” 寒雪道:“嗯,很好,算你识时务。好,你走吧!” 那人连滚带爬跌跌撞撞,飞也似的逃去。 另外一人见状,急得满头大汗,不停的求饶道:“大侠饶命,放了小的吧!” 寒雪怒道:“刚才不老实回话,现在还想活命?受死吧!”说罢,举剑作欲砍状。 吓得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着嗓子央求道:“姑奶奶饶命啊!姑奶奶,奶奶……” 韩雪扑哧一笑道:“不想死,刚才为何不说实话?” 那人道:“小人正要开口,被那厮抢了先。求求您,饶了小的一条小命吧!” 寒雪斥道:“那还不快滚?” 那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的在那儿,不知是真是假,不敢轻易抬脚。 李玖喝道:“滚!” 那厮这才如梦方醒,起身逃去。 李玖正自奇怪:“雪儿向来对此等奸恶之徒决不手软,今日为何轻易的放过了这俩人?” 她是何等的冰雪聪明,岂不知他心里所想,嗔道:“玖哥,你道我是什么人了。这两个小人虽非什么正人君子,但也并未见作过什么不赦的恶事,我岂能就随便将他们杀了?否则,又有人说我滥杀无辜了!” 李玖见她拿自己说事,一旁无语。 “再者,劈月刀又不在黑蛇帮,不怕让冯万全知道。”她又道。 李玖疑惑不解,道:“你怎么知道不在黑蛇帮,刚才……” 寒雪笑道:“刚才那人所说不假,但却恰恰说明劈月刀并不在黑蛇帮,反而进一步印证了周丁乙与黑蛇帮有着非同寻常的联系。” 李玖寻思片刻,恍然道:“哎呀,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那,刀肯能还在京城!” 寒雪嫣然一笑,向小镇方向而去。 李玖与韩雪回到客店收拾了行李,离开小镇前往黑蛇帮。 刚出小镇,他满心疑惑,问道:“雪儿,先前放走了那两个家伙,若他们告诉了冯万全,黑蛇帮有了防备,咱俩如何轻易进得了黑蛇帮?” 寒雪笑道:“那两个贪生怕死的鼠辈,保全性命还来不及呢,又怎敢说出今日之事?如若不然,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李玖微微点头,道:“你怎么想得如此周全?害得我如此担心!” 寒雪微微一笑,二人继续赶路。 这一日,已是午后,二人来到凤翔府西北约五十里处。只见面前不远处是座小山,山中树木森森,山前左右是开阔平地,山脚下有座大寨子,屋舍、楼宇错落有致,规模相当。他俩走近躲在路边大树旁细观寨内动静。却见寨门檐下三个乌黑大字“黑蛇帮”,门前左右各有一名帮众把守,凡有进出都必仔细盘问,查验令牌,防备极为森严。李玖施展轻身功夫,噌地跃上树枝,放眼望去,只见寨内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虽有帮众你来我往,却也井井有条,秩序井然。 李玖轻身跳下,道:“黑蛇帮守卫森严,定是那两个家伙说了出来,所以有了防备!” “不会的。”寒雪说道:“冯万全在江湖上素以生性多疑著称,守卫森严也是在情理之中!” 李玖道:“看来白天难以混得进去,只有等天黑再看能否蒙混过关!” 二人待在一旁守候,直至天色暗将下来。此时,黑蛇帮中已亮起了火烛,大门前也已点亮了两只大灯笼,守卫也已换作另外两人。李玖与寒雪径直走了过去,欲要进入黑蛇帮。 那两名守卫将其拦住,喝道:“干什么的,可有令牌?” 他默不作声,只从腰间摘下令牌,示于守卫。二守卫果然让开,让他进去。 寒雪正要迈步跨过门槛,另一守卫突然问道:“你的令牌呢?” 寒雪被他挡住,不得进入,李玖一时不知如何,支吾道:“她是……她是……” 那名守卫忽然面露邪笑,道:“噢,我知道了,知道了。嘿嘿,长得还真俊俏呢!可惜了……”他打量着寒雪面上露出满脸淫邪之色。 她怎能容忍这厮这般无礼,正欲拔剑将之斩杀。李玖怕她一时冲动坏了事,一把将她拦住。 那守卫淫笑道:“进去吧!” 他俩俱觉奇怪,想必其中另有蹊跷,但又不知其中原委,只有先进去再说。玖雪二人进了黑蛇帮,凡遇关口、巡逻皆举牌,便可轻易过关,并未受到任何阻碍。二人在寨中四处打探,发现一切均正常,绝无半点可疑之处。 李玖轻声道:“这黑蛇帮中所有行为均无可疑,与江湖上其它普通帮派无异!” 寒雪道:“哪有那么简单,若是普通帮派何须戒备如此森严!你看,天才刚黑就关起大门,一定有什么秘密,只是我俩还未发现!” 他朝大门处瞧去,果见大门已紧闭。 寒雪道:“玖哥,你我二人分头行动,你往西,我往东!” 李玖点头道:“好,你要小心!” 她答应一声,便往东面而去。 李玖见她消失于夜色之中,便也掉头往西而去。行至西北角时,突然,十数人抬着几个麻袋似要从偏门而出。他见这批人行为诡异,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些麻袋中装的更不知是何物,便尾随而去。忽然,他见那些人抬麻袋过处留下一摊湿痕,弯腰用手指蘸了少许闻了闻,似是血渍。 他心下大疑:“麻袋之中装的是什么?这些并非动物血渍,倒像是人血,难道……” 他愈发觉得其中定有蹊跷,跟着他们出了黑蛇帮,进入了后山数百米之外的一片林子。只见那些帮众将麻袋扔进早已挖好的大坑之中,拿起铁锹就要掀土掩埋。突然,火光中见一个东西从麻袋口伸了出来,细看却是只人手。 李玖心下大骂:“这帮恶贼果然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待我好好收拾了你们!” 他哗啦一声宝刀出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左劈一刀,右砍一刀,连毙二命。其余人等还未知是怎么回事,又是数人死于刀下。余下数人这才如梦初醒,或拔刀或就势抡起铁锹向他攻来。那些乌合之众哪里是他对手,顷刻间劈、砍、刺、削,一干人等皆已成刀下鬼。 他解决了这些帮众,用刀划开坑中麻袋,只见露出几条胳膊腿,细看全是一丝不挂的妇女,胸部皆被开膛,其死状惨不忍睹。 他不忍再看,心中怒道:“这帮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如此残暴,不灭黑蛇帮我李玖日后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行走!” 想罢,草草掩埋了死尸,又折回黑蛇帮。他沿先前那些帮众抬麻袋时的路径直往黑蛇帮西北角的房屋而去。走近看时,此房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依山而建,大门却虚掩着,透过门缝可见死死光亮。他小心翼翼推开门,只见屋内燃有几盏油灯,却空无一人。 李玖进了小屋,却见里面不摆设普通,与平常人家会客厅无异。 第六回 勇闯虎穴4 他暗自揣度:“黑蛇帮也真是奇怪,为何在此偏僻角落建此小屋?且不去管它,只是这小屋除了偏僻了一点之外并无异常,识才那些女尸又是从何而来?莫非在别处?” 想罢,抬脚便要出门,忽然屋内传来一阵怪味。其中似乎夹杂有硝烟味、焦肉味及些许血腥味等,甚是刺鼻。他转过身来四下察看却不知是从何而来。李玖在屋内四处闻嗅,至右边墙角时,忽觉怪味更加浓烈。他断定怪气就是从此处传出,料定此处必有暗室,于是在墙壁上四处敲击、打探。忽然,敲击墙角边墙壁时发出“咚咚”之声,想必隔壁就是暗室。他用力推挪墙壁,却纹丝不动,推挪不开,想是有机关。 他这里按按,那里转转,都不见暗道开启。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忽见墙壁上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他略看了看,心道:“这只老虎画的可真是逼真,看样子凶猛的很,不愧为百兽之王!唉,只是可惜了,放在了这里!” 正要去别处寻找,忽地猛然想起:“对啊,为什么这幅画要挂在这里?莫不是……”他将这幅《猛虎下山图》轻轻掀开,果见书画后面有块砖块特别光滑。用手轻轻一推,果然一阵隆隆之声中,墙角处一扇墙壁旋转开来,打开一道石门。 由石门而入却是一条暗道,虽两边各燃有油灯却依然阴森。沿着暗道而入左传右拐经过几道弯道,忽见面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大石室,里面灯火通明,数人在一大火炉前递柴、磨药。石室中央大火炉旁堆满木柴,另一边空地上到处是坛坛罐罐。血腥味、烟味、恶臭味交混在一起,空气一片污浊,几可将人薰晕,令人窒息。 李玖暗道:“看来这儿正在炼什么丹药,真是邪恶至极,竟用人血炼丹。那大坛子里装的定是那些妇女的血了!” 石室内重人发现进来陌生人,顿时都愣在那儿,片刻有都各干各的事去了,并无人理会他。 他甚觉奇怪,心想:“这些人怎么……嗯,不管它。这炉子可是个十分邪恶的东西,不毁掉它不知还会害死多少条人命。” 想罢,大声喊道:“各位听了,帮主说了,这丹配方有问题,炼不成了,叫你们立刻熄了炉火,砸了丹炉,听见没有?” 众人皆愣愣地在那儿,满腹狐疑,问道:“你是谁,可有令牌?” “我是帮主派来的,当然有令牌了!”说罢,掏出令牌示与众人。 那些人没见着令牌则罢,一见他手中令牌皆立刻抄起兵器围攻过来。李玖大惑不解,未及细想只得出刀迎击。 原来,凡是帮派,皆是等级森严,各个等级在帮中待遇亦是大有不同。黑蛇帮也不例外,黑蛇令分金、银、铜、铁四种,冯万全独用金牌,手下亲信及密友用银牌,地位一般又有一定头衔的门徒则用铜牌,地位低下的大多帮众只能佩带铁制令牌。而李玖所用正是周丁乙所留下来的铜令牌,按理佩带铜令牌和铁令牌的帮众是没有资格随便进出帮中禁地的。故而,他一亮出令牌,石室内帮众知道他有问题,便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 这些帮众个个是冯万全精心挑选、衷心不二,但哪里是李玖对手,只随便使出几招便将其一一斩杀,一个不留。他解决了石室内帮众,踢翻了坛坛罐罐,砸了炼丹炉,这才肯出了石室。 寒雪与李玖分道向东而去,行至数间房屋时,见有帮众门前把守便悄悄绕至屋后,一个纵身跃上房檐。她揭开放瓦,只见屋内数十名年轻女子蜷缩着身子挤在墙角,个个衣裳褴褛,面露惊恐哀怜之色。 她心想:“这帮恶贼,抓来这么多少女,真是一帮畜牲!嗯,得救出她们,否则都得被他们糟蹋了!” 但转念一想:“黑蛇帮势力强大,而且这是在黑蛇帮中,若要救出这些少女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待我与玖哥商量了再作打算!” 想罢,她顺着屋顶来至寨中央的楼台。正要潜入楼内,忽觉一只手已搭在她肩上,大惊之下她拔剑便往后刺。 只见那人身子一侧,躲过这一剑。忽然轻声说道:“雪儿,是我!” 寒雪一看,正是李玖。她轻声问道:“原来是你,吓我一跳!玖哥,你发现了什么了么?” 他便将所见之事略一说明,寒雪亦将所见之事稍稍说过。 李玖道:“这黑蛇帮果然是邪门歪道。不过,黑蛇帮势力强大,且敌众我寡,以你我二人之力怕难以成事,救人之事还得想出万全之策才行!” 他俩跃下楼台,正欲离去,忽地,从四周钻出一群人来。 其中一人冷笑道:“哼哼,想走?既然进来了就没那么容易出去!” 此人手持双枪,正是黑蛇帮帮主冯万全。 他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胆敢闯我黑蛇帮,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说罢,右手一挥,帮众蜂拥而上。顿时,刀枪棍棒交织在一起,数十人杀作一团,难分敌我。这些帮众武功平平,但人数众多,玖雪二人渐渐被逼入楼台大厅之内。他俩背靠背抵御围攻,黑蛇帮众竟也不能近身。 冯万全早已认出是李玖与寒雪,也正是他二人搅了那日好事。他愈想愈气,更见李玖手中有难得的宝刀,便提起双枪杀将过来。斗至数回合,却讨不得半点便宜。冯万全心道:“想不到时隔半月,这小子刀法竟进步如斯,若劈月刀为我所有、劈月刀法为我所得,将来称霸武林岂不是如虎添翼!” 想罢,心下甚喜,越斗越勇,大声呼喝道:“小的们,给我狠狠打,捉活的,谁抓到了我让他做副帮主!” 手下帮众果然为之一振,愈发攻的紧。 玖雪二人正合力斗群贼,忽见楼梯上还有两人旁观。其中一人中等身材,手持折扇半掩着面部;另一人是一美妇,约莫三十,生的妩媚、风情万种,一旁笑盈盈地手扶栏杆看着热闹。 那日,周丁乙偷刀不成反被逐出师门,投奔了黑蛇帮后为保其在帮中位置,并为向冯万全说出实情,故而,冯万全不知李玖手中并非真正的劈月宝刀。 他俩全力拼杀,片刻已有数名帮众死于刀剑之下。无奈,冯万全认定他手中是真正的劈月刀,许下重诺誓要活捉李玖。黑蛇帮众似杀红了眼,全不畏死,拼命搏杀。突然,从楼上冲下来一大汉,抡起刀便朝他砍来,这一刀是既猛又狠,来势汹汹。李玖不敢硬接,倏地猛一闪身,刀正砍在了厅中梁柱之上。他这才看清,来人乃是黑风寨寨主雷诺达。 原来,那日他火烧了黑风寨,几名喽啰好不容易才救出雷诺达,已是满面烟灰,蓬头垢面、狼狈不堪。他逃出火海投入了黑蛇帮,寄人篱下。想不到,今日竟在黑蛇帮又遇着仇人,心中怒火中烧,为报烧寨之仇,这一刀显是用了全力。 他这一刀用力着实太猛,深深地砍在柱子里,一时竟难以拔出。望着仇人就在眼前,手中兵刃却拔不出来,不能一雪前耻,直急得哇哇大叫。 李玖与寒雪力敌冯万全、雷诺达等数名强手及数十帮众,渐感不敌。如此下去,岂不真被活捉? 寒雪灵机一动,大声喊道:“玖哥,快用劈月刀法旋刀式的‘霹雳旋风’,让他们见识见识劈月刀法的利害!” 李玖应声道:“好!”一招‘霹雳旋风’使出,刀过之处闪过一道寒光,顿毙三命。 冯万全、雷诺达皆领教过劈月刀法的精妙,故而在她喊声甫毕时已退出圈外。 寒雪又喊道:“再来一招‘横刀断腰’……” 又是一道寒光过处,数人轰然倒下。 冯万全大声喝道:“给我上,活的抓不到,死的也要……上,给我狠狠的杀!” 劈月刀法虽是上乘武学,但他学艺仍未精,且在大厅之内空间狭小,黑蛇帮众甚多,一时也难以尽情施展。再者,劈月刀法虽威力巨大,却也极耗体力,一经使出伤人伤己。只有刀法至化境时,方可轻松自如的运用刀法,且化解对自己的伤害。 玖雪二人渐感体力不支,已露败象。忽然,雷诺达呼地横刀劈来,李玖赶紧挥刀来架。冯万全见他只顾接应付雷诺达的黑血刀,提起双枪直奔他背后刺来。李玖直感背心一阵发凉,心觉大事不妙。 突然,一人倏地冲上前来挡住双枪,喊道:“各位住手!”正是方才一旁观战的持扇人。冯万全收枪立于一旁,雷诺达却不依不饶,挥刀仍要砍杀,却被持扇人止住。无奈,他只得一旁气呼呼的,心里很是不痛快。 李玖回头看时,那人依旧用折扇半遮着面孔,道:“这位少侠就是‘西岭狼侠’?” “在下正是,你是何人?”李玖却也承认。 “久仰‘西岭狼侠’大名,今日得见劈月刀与劈月刀法,果然名不虚传!”那人并未回答李玖所闻。 “你脸上长了疮么,怎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寒雪激道。 持扇人闻听她此言心中甚觉不快,但却立刻又面带笑容,道:“这位姑娘真会说笑!一场误会,两位若是不介意,与我们一起畅饮几杯交个朋友如何?” 寒雪冷冷地道:“不必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持扇人一副惋惜的样子说道。 “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可以走了么?” 寒雪问道。 “既然如此,那就恕不远送!”持扇人竟俨然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李玖与寒雪将信将疑,心道:“他们当真肯放我们走?这其中定有其蹊跷!不管怎样,先出了黑蛇帮这个是非之地再说!”想罢,抬脚就要走人。 冯万全、雷诺达却异口同声,急道:“哪能这么便宜了他们?”说着,欲要上前阻拦。 持扇人向他俩递了个眼色,说道:“西岭狼侠是何等的威名,若是尽使劈月刀法,我等再来十个也断然不是他对手,若不是他刚刚手下留情恐怕……” 他俩倒也听话,便不再阻拦,将路让开,心中却甚有不甘。 正在此时,一名门徒飞奔来报:“帮主,帮主 ,大事不好了。有人闯进禁地,捣毁了炼丹炉!” 冯万全一听,面色大变,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道:“二位可知是谁捣毁了我炼丹炉?” 他俩心想:“这下坏了,今日是难出贼窝了!” 虽是如此,李玖还是硬着语气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不错,正是小爷干的!” 冯万全气的脸色铁青,却并未立刻动手,只气呼呼地望了望持扇人。 那掩着面孔的男子却若无其事的说道:“毁的好,这丹炉炼至今日却未炼出一粒丹来,看来这丹是炼不出来了,还是毁了的好!” “当初可是你要炼这‘百处聚阳丹’……”雷诺达插嘴道。 持扇人眼光向他一扫,话说一半就给打住。 寒雪见持扇人竭力阻止他俩动手,便趁势道:“那各位还有什么事没有?若没有,我们可以走了么?” 那人轻声笑道:“当然,当然,请!” 然而,寒雪却并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依旧站在那儿。 那人问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寒雪竟然说道:“你们既然什么聚什么丹炼不成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那些少女就让我们一起带走吧!” 冯万全一听,更是恼怒,斥道:“你这丫头,竟然得寸进尺……” 持扇人心道:“好你个刁钻、不知死活的丫头,这个也敢提出来!”但他面上却笑道:“冯帮主,这位姑娘说的对,这些女孩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咱就依了她吧!怎样?” 冯万全看了他眼色,虽知他有深意,心中却是十分的不情愿。 这时,一旁站立已久的美妇笑盈盈地下了楼,上前娇声道:“这位‘西岭小侠’和这位姑娘武功了得,既然大家一场误会,我看就依了这位姑娘,放了那些女孩儿,大家做个朋友!” 说话间,早已将李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大量了一番,不时冲着他妩媚而笑,言语举止甚是轻佻、风骚。 李玖见这美妇紧盯着自己,好不端庄,不觉已是面红耳赤,心下却想:“这女子是何人,莫非就是雪儿先前曾提及的冯万全的夫人唐言姝?果然别有一番风韵,不,是风骚的紧!我道像雪儿与傅姑娘这般妙龄少女才美丽可人,没想到三十多岁的女子也这般漂亮,且别有一番风味!” 思想神驰之际,不觉已失了神,忘却将两眼从美妇身上挪开。寒雪瞧在眼里,心下愠怒:“好你个花心大萝卜!先前是傅墨珂,现在又是唐言姝,以后还不知有什么王墨珂、吴言姝呢!” 她愈想愈气,故意大声道:“‘西岭小侠’,你是要留下来做客么?” 李玖听她话音,知是自己失态,面露难堪。 那美妇妩媚的笑道:“这位姑娘急什么?小妇人姓唐名言姝,二位若是不嫌弃就此住下,我们定当好生款待二位,以尽地主之谊!” 她见玖雪二人满脸不屑,便又笑道:“好,那我就领二位去放了那些姑娘!”说着,领着他俩出厅而去。 边走时,美妇还不时向李玖抛去媚眼,口中却说:“西岭小侠不单武功这般了得,更是仪表堂堂,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不知小侠是哪里人世……” 寒雪甚不耐烦,故意咳嗽两声:“哼哼!” 唐言姝知其用意,只瞧了她一眼便打住,没有往下说去。 他俩救了那群少女,出得黑蛇帮数十里之外方发了些琐碎银子,让她们各自逃命。 第六回 勇闯虎穴5 却说放走了李玖,冯万全心中既是不解更是气愤,责问持扇人道:“你为何叫我放了那小子?倘若抓了他既可得了劈月宝刀又可得到劈月刀法。莫非……你想独得?” 雷诺达一旁也愤愤插嘴道:“是啊,为何要放了那小子。害的我毁寨之仇都不能报……” 持扇人早已拿下折扇,笑道:“大丈夫做事怎能鼠目寸光,鲁莽行事?不过,冯帮主莫要误会,蓝某自有道理!” 冯万全与雷诺达将信将疑,齐声道:“是何道理?” 那人神秘兮兮的笑道:“这叫‘抛砖引玉’。” “抛砖引玉?”他俩更是不解。 “对!”那人甚是得意,道:“因为……那刀并非是真正的劈月刀!” 冯万全惊奇地道:“不是真的劈月宝刀?可他使的那刀法……” “刀法确是劈月刀法不错,但那刀却是假的!” “蓝掌门是如何知道那刀是假的?那把刀是那么的精致、漂亮,比我这把黑血刀可好看多了!” “我有三个理由判断那是假劈月刀。”姓蓝的说道:“第一、传说劈月刀为乌金所铸,其光泽非同于一般兵刃。李玖手中‘劈月刀’虽也通体乌黑、打制精美,但却不似为乌金打造;第二、他手中‘劈月刀’虽酷似江湖传闻中的劈月宝刀,但细看那刀身、刀鞘却似铸造未久,有些晦暗。劈月刀在江湖上出现至少已有百年,刀身、刀鞘自然是颇显旧但却光滑;第三……” 他正要说第三个理由时,唐言姝进了大厅,盈盈笑道:“第三、劈月刀乃是天下第一宝刀,削铁如泥、吹刃断发,适才雷寨主那一刀他却避而不接,显然是害怕损坏了兵器!” 蓝心远接道:“所以我断定那不是真正的劈月宝刀,只是一把仿制品而已!” 这蓝心远是天煞门掌门,擅长使双戟,凭着一对钢戟纵横武林。他自创天煞门,自封天煞门掌门。 “可是那小子的刀法却是非同一般,不似有假,而且比从前更为精湛!”雷诺达道。 “这正是我放走他的原因!”蓝心远甚是得意。 冯、雷二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唐言姝一旁道:“李玖既会劈月刀法,又仿制了劈月刀,说明他与劈月刀有莫大的关系,或许从他身上可以找到真正的劈月宝刀!” 蓝心远面露笑容,微微点头,唐言姝也望着他一脸媚笑。 冯、雷二人如梦初醒,恍然道:“放了他就是为了引出真正的劈月宝刀,放长线钓大鱼,真是妙计!” “到时候,冯帮主既得了宝刀又得了刀法,定然能够独霸武林!”蓝心远有意试探道。 “岂敢岂敢!只可惜那百处聚阳丹还没炼成就……”冯万全略有遗憾,念念不忘他的百处聚阳丹。 这百处聚阳丹是一种甚为邪恶的丹药,相传炼此丹需用一百名处子的心血和木炭、硝及硫磺等放在一起,在丹炉中炼上七七四十九天方可炼成。这便是为何黑蛇帮中会抓来如此多的少女,还有一些甚至已被残害致死。据说,百处聚阳丹可大大增加服用者的功力,炼丹者便是想通过服食百处聚阳丹而达到快速提高功力的目的。只是,从未听说有人炼成过。 蓝心远笑道:“有了劈月刀与劈月刀法,称霸武林何须炼那百处聚阳丹?” 其实,当初正是他鼓动冯万全炼丹的。 唐言姝亦道:“蓝掌门说的极是!再者说,这百处聚阳丹从来就没有人炼成过,谁又能保证一定能炼的成?纵然炼成了,会不会真如传说的那样功效?夫君,你说是也不是?” 冯万全听唐言姝也这么说,心中疑虑顿消,嬉笑着道:“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还有错?” 放走了玖雪二人,冯、蓝、雷、唐四人各怀鬼胎,皆有自己的打算。冯万全是想用假刀引出真正的劈月宝刀,然后再夺刀抢谱,继而称霸武林;蓝心远更是狡猾,他既想夺得宝刀又想获取劈月刀法,更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那雷诺达却只恨没能杀了李玖,错过了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恨只恨自己已是一只丧家之犬,寄人篱下无家可归,且武功又不长进;而唐言姝虽已贵为帮主夫人,但她却风流成性,见李玖体壮貌端、仪表堂堂,冯万全若真是杀了他,她竟有些不舍。 各人回房休息,蓝心远与冯万全却早已各自派人暗中跟踪玖雪二人。 第二日,蓝心远一早便悄悄地来拜见冯万全。昨日,冯万全虽依了蓝心远所言,但却整夜未睡好觉。他深知蓝心远绝非善类,明里是为他冯万全着想,暗地里定是想尽办法巧取豪夺劈月刀及劈月刀法,欲将其占为己有。 他一见蓝心远走进客厅,立刻满面笑容相迎,道:“蓝兄这么早就起床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难道蓝兄也像冯某一样昨夜睡不着觉?” 蓝心远故作惊诧,道:“怎么,冯兄昨晚没睡好,是什么搅得冯帮主夜不能寐?” 冯万全深深叹一口气,道:“蓝兄有所不知,冯某的家传双枪枪法虽曾在江湖上显赫一时,也曾有过一席之地。但现如今江湖上人才辈出,强兵利器更是层出不穷,就像昨天那个自称‘西岭狼侠’的那小子刀法竟是如此了得。看来,冯某与我黑蛇帮仅凭着冯家双枪在江湖上将很难有立锥之地,这叫我如何睡得着?” 蓝心远心道:“好你个冯万全,谁不知道你黑蛇帮行事诡异、毒辣,如今已是雄霸一方,江湖豪杰又有谁不惧你三分,你竟然在我面前哭起穷来!” 他笑道:“冯兄多虑了,冯家双枪在江湖上久负盛名,这个名声和地位绝不是浪得虚名,冯兄又何必太过杞人忧天呢!” “哪里哪里!”冯万全谦道:“冯某的双枪哪能比得上蓝兄的双戟那般纯熟与精妙!” 蓝心远双手一拱,道:“冯兄不必过谦!现在已经知道了劈月刀与劈月刀法的线索,待到时机成熟抢得宝刀和劈月刀法,还有谁敢不尊冯兄与黑蛇帮?” 冯万全道:“劈月刀是何等的宝刀,劈月刀法更是何等精妙高深之刀法,觊觎之人何止千百,要想得到谈何容易!” 蓝心远道:“觊觎之人虽多,但有实力得之者未必能有几人。黑蛇帮势力强大、门下弟子众多,要探听到劈月刀及刀法的下落岂不是轻而易举。若再加上我天煞门的势力,得此宝刀未必是件难事!” 冯万全一听,喜道:“听蓝兄之言,蓝兄愿意帮助冯某夺刀?” “只要冯兄招呼一声,蓝某岂有推脱之理?到时,蓝某及天煞门定当竭尽全力协助冯兄夺取宝刀!” “哈哈哈……有蓝兄相助,何愁宝刀不得?冯某在此先谢过蓝兄!”他拱手相谢,转而又由喜转忧,道:“只是……” 蓝心远见他话说一半,显是有些疑虑,便道:“怎么,冯兄信不过我蓝心远么?” “哪里,蓝兄莫要见怪!”冯万全道:“只怕到时若真夺了刀蓝兄见那宝刀之精美、刀法之精妙,舍不得宝刀与刀法……” 他在试探蓝心远,他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突然,蓝心远哈哈大笑道:“冯兄果然想的长远、想的周全!不错,当今武林谁人不想拥有一把神兵利器,更何况劈月刀乃当世奇刀,但蓝某更爱劈月刀法!” 冯万全心头一凛,道:“你要的是劈月刀法?” 蓝心远又道:“冯兄知道我蓝某乃一武痴,若冯兄愿意将家传枪法传授于我,再让我看一遍劈月刀法,到时劈月刀双手奉上给冯兄,如何?” 冯万全心道:“好你个蓝心远,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大气我冯家祖传枪法的主意!”但又转念一想:“若真得了劈月刀与劈月刀法,传他冯家枪法又有何妨?没有劈月刀,他练了劈月刀法又何足惧?” 想罢,笑道:“蓝兄若真帮冯某夺得宝刀,别说冯家枪法,就是劈月刀法一起传于蓝兄又有何妨?” 蓝心远亦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他冯万全虽粗俗但却不是傻子,若想得到冯家枪法还得从长计议。 他笑着道:“那就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二人虽暂且如此定下,心里却各有盘算。 李玖与寒雪遣散了众女子,心中方稍觉放心。此次进入黑蛇帮虽未查明劫镖真相,但却可以推定与之甚有牵连。只可惜寡不敌众,不能一举摧毁黑蛇帮为武林除害,不过却顺便解救了那些少女,捣毁了炼丹炉,总算这趟没有白来。但是,无论如何他二人心中仍然甚是郁闷。 尽管如此,他二人还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黑蛇帮正在加紧打造兵器,说明黑蛇帮定有相当的野心,只是其间那位神秘的持扇人让他俩心中一团迷惑。 李玖疑道:“那持扇人是何人,难道他没有武功,为何没有与他们一起合击我俩?” 寒雪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但有武功,而且武功还在冯万全、雷诺达之上。另外,此人城府极深!” 李玖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他城府深还是浅?” 她笑道:“傻哥哥,一个人的言行举止皆可反映出的秉性,甚至德行。所谓‘听其言、观其行’,从一个人的一举手一投足,谈吐等便可判断这个人的善、恶。刚才此人用折扇遮面,不想让你我看见他的脸,可谓行事谨慎;他懂武功而不参与攻击,可见他心机之深;听他所言句句虚伪,听起来似是有理,实是漏洞百出。由他所言、所行,可加塔是个极有心计、城府极深之人!” 李玖听她一番高谈阔论,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雪儿小小年纪经世竟然如此老练,识人能如此深刻。相比之下,自己简直是井底之蛙、愚钝不堪!” 他自惭形秽、妄自菲薄一番,又问道:“那你说他为何要放了你我?难道他真的以为我手中是真正的劈月刀?” 寒雪道:“我看未必!他们这些伪君子、小人,若真的以为这是劈月宝刀,应该上前抢夺才是。再者,他们答应放了你我还有那些女孩儿也答应得太快了些,这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那会是什么阴谋呢?” “不知道!天晓得呢!” “那现在怎么办?” “眼下黑蛇帮高手云集,合你我二人之力难以铲除!” 寒雪叹道:“他日若有机会再为武林除害。” 李玖似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她又说道:“虽然此次没能铲除武林败类,但却意外地知道了黑蛇帮定有阴谋,冯万全野心勃勃。传说百处聚阳丹是用百名处子之心血,在丹炉中用烈火炼至七七四十九天方可炼成,服用一粒便可增长十年功力!” “真是残忍至极!也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女子死在了他们屠刀之下?”李玖愤愤道。 “还好,今日毁了他炼丹炉救了那些女孩!” 寒雪道:“只是那神秘人不知是谁,武功又如何?” 他说道:“不管是谁,肯定绝非善类!说不定他比冯万全、雷诺达还要卑鄙、阴险!” “呵呵,玖哥变得聪明了!” 寒雪打趣道:“你说的不错,此人才是我们更要小心防范的!” 李玖默默无语,若有所思的样子。 寒雪叹道:“唉,这世上像冯万全之流太多了,所以武林才被这些人搞得乌烟瘴气!” “这些人为什么要做恶呢?”李玖天真的问道:“难道他们就不怕报应么?” 寒雪冷笑道:“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报应?你看江湖上有几个正人君子?有几个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侠士?那些自我标榜英雄、侠士的哪个手上没有沾过血?不都活的好好的么!” “江湖真的是这样么?”他似乎有些失望,也许也有些失落。 “凡是活着的人都是自私的!” 寒雪道:“只不过有人私心大有人私心小,有人可为一己之私而伤天害理,有人虽有私心却不损人利己!大到皇亲国戚,小到市井小民,又有谁不为一己之私欲而活、而争斗?他们皆为钱为权,为名为利。多少帝王将相都是脚踏着士卒和百姓的尸体登上权力之巅。像唐朝太宗皇帝不也是杀了同胞兄弟之后才登上皇位的么!江湖中人又有几人不是为名利钱势而活,又有几人不是为一己之私欲而你争我夺?” 李玖心道:“这丫头心里是怎么想的,怎么这么多奇谈怪论?不过,她话虽有些偏激,但大多还是有些道理!” 他默然无语,低首而思。 此时,天空挂着一轮新月,满天的星斗熠熠生辉。二人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地,他俩拣了个草坡相依坐了下来。身边草虫儿叽叽鸣叫的正欢,偶见夜空下几点荧光四处飘荡。一阵微风吹过,寒雪秀发轻轻飘舞拂在他脸上,轻轻柔柔的,还有些许淡淡的清香。坐了一会儿,他便斜躺在了草坡之上,仰望着星空,寒雪则坐于一旁。 李玖凝望星空良久,忽然说道:“日月星辰真的能够永恒不变么?人间的事若也像日月星辰一样……” 寒雪也抬起头看着天空,柔声道:“或许吧!玖哥,你怎么了?” “一个月前,我还有生叔,可是现在……他不在了!”他望着夜空想起了李蓬生,不免有些伤感。 沉默良久,寒雪道:“我师傅也不知现在在哪里,不知她现在怎么样?” 李玖更是伤怀,道:“你还有师傅,可我……” 寒雪温柔地安慰道:“玖哥,你……还有我呀!”她用柔嫩的小手轻轻握着他厚而有力的大手,似有无限的柔情。 他渐渐地坐起,拉着她的手深情地凝视着面前可爱的少女。二人默默无语,渐渐地拥在一起,紧紧相依偎。 星空下,草地上一片空旷,几点荧光忽明忽暗四处飘移,远处的小山隐隐约约…… 第七回 将计就计1 次日清晨,玖雪二人稍事梳理便继续赶路。沿途风光美不胜收,农田屋舍错落有致,鸡鸣狗叫之声不绝于耳。约莫一个时辰,忽见前方不远处有人正在厮斗。 李玖叹道:“人在江湖为何非要你争我斗,拼个你死我活的?大家和睦相处岂不是好?” 寒雪笑道:“这就是江湖,就是武林!没有争斗、没有刀光剑影又怎么叫江湖呢?你自出谷至今不也与人争斗过几回么?再说,若要你不去报仇,你又愿意么?” 他默默无语。 二人观看片刻,李玖实是不忍,说道:“你在这儿,我去去就回!” 寒雪劝阻道:“江湖上这种打斗实属稀松平常,若每件事都管上一管,恐怕没有谁能管得过来!” 她话音刚落,他人早已在丈许之外了。 寒雪在后面喊道:“玖哥,等等我!”说罢也追了上去。 李玖冲上前去,却见一老妇人手提宝剑一剑穿喉将一男子杀死。细看,地上躺着十数具男女尸首,其中女尸正是昨夜他和寒雪所救的那些女子。 见此情景,李玖未及细想,怒道:“你这老妇都年纪一大把还替黑蛇帮卖命,为非作歹,看刀!” 说罢,抽刀跃上前去,迎头便砍。 那老妇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已遭人攻击,心道:“这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劈头就向我老人家砍来?难道这小子与这群人是一伙的?可他刚才口中所骂并不像是黑蛇帮的人哪!” 李玖劈头盖脑的举刀攻了上来,她只能接招。 他一招“劈山救母”已然攻到,来势甚是汹汹。只见那老妇人不慌不忙,双脚轮流蹬蹭地面,刹那间已后退数步避开这一刀。李玖见她功夫不弱,竟然多过这一刀,便索性来一招“万流奔腾”,仿若千军万马般奔腾,又似湍湍激流般汹涌,只见前面刀光上下左右一片翻飞,直奔那妇人而来。那老妇人左不能避右不能闪,只得倏地腾空跃起,正翻落在他背后。 李玖暗暗称奇,心道:“这老妇人功夫居然如此了得,只可惜她自甘堕落,沦为他人爪牙!” 未及那老妇人站稳,他梦地跃起,一个转身一招“鹞子翻身”,钢刀直向她斜劈下来。老妇人连忙脚尖点地,一个后空翻正好躲过这一刀,但却倒吸了口凉气。 她惊魂未定,心中暗道:“劈月刀法果然名不虚传,今天可让我老婆子开了眼界了!” 李玖连使数招,直攻她要害。她却反倒抛开长剑,仅凭双掌迎他钢刀,或守或攻,钢刀竟然不能伤她半根毫发。只见她步履轻盈、掌若游丝,遇强则避、遇弱则攻,一时李玖却也讨不得半点便宜。 他心下暗忖:“这老妇人掌法甚是了得,刚柔并济,怎么和雪儿的飞云掌如此相似,难道她就是雪儿师傅梅老前辈?可是听雪儿说起过,她师傅曾对她说起过黑蛇帮的种种恶行,按理她应该不会与黑蛇帮相互勾结,那眼前这位老妇是何人?跟雪儿又有何关系?” 那老妇却暗暗道:“想不到失传了十几年的劈月刀法又重现江湖,不知此少年与李家有何关系,缘何得此刀法与劈月刀?此少年小小年纪刀法却已如此精湛且勇力过人,看来武林中将会掀起一阵巨风大浪!” 正当二人激斗正酣时,忽听一少女喊道:“师傅、玖哥,不要打啦!”来人正是寒雪。 李玖听她喊“师傅”不觉一愣,心道:“这位老妇人果然是梅前辈?” 那老妇人却满脸疑惑不解:“雪儿竟认得此少年,还喊他玖哥?看来他俩关系已非同一般!” 她见到韩雪,顿时面露笑容道:“雪儿!” 寒雪却娇声喊道:“雪儿见过师傅!” 那老妇忽地脸又一沉,冷然道:“你这疯丫头,一声不响地便走了,在你眼里还有师傅么?” 寒雪撒娇地说道:“师傅,雪儿知道错了,您就原谅雪儿吧,雪儿下次再也不敢这样了!” 她一边撒娇一边握住梅沁娴的手左右摇摆,央求告饶,不时地偷看她的脸,看她有何反应。 见师傅面色渐改,越发撒娇道:“好师傅,饶过雪儿这一回嘛!求您了!师傅,雪儿好想你哦!” 忽然,梅沁娴忍俊不住,噗哧一笑道:“你还能记得师傅?你这疯丫头,师傅真拿你没办法!以后可再不要这样了,叫为师好担心,生怕你在外遇着歹人吃了亏!” 寒雪娇笑道:“雪儿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么?” 梅沁娴慈祥目光流露出无尽的关怀,道:“你这疯丫头……” 寒雪只顾在师傅面前撒娇、嬉笑。师徒二人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一时竟忘记了旁边还有人。李玖见她师徒二人如同母女般亲密,却想起自己无亲无故、孤身一人,不觉有些伤感。 忽然,寒雪猛然想起一旁的李玖,恍然道:“哦,对了!师傅,这是李玖,是我在路上认识的。” 她又转身对李玖道:“玖哥,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师傅!” 李玖抱拳施礼,道:“李玖见过前辈!” 梅沁娴似有些不快,冷冷地道:“你小子刚才为何抡刀劈我,我老婆子哪里得罪了你不成?” 李玖却也凛然道:“梅前辈缘何替黑蛇帮卖命,杀害这些姑娘?” 梅沁娴怒道:“呸!黑蛇帮是什么东西,也配我老婆子替他们卖命?” 李玖追问道:“那你为何杀了这些人?他们与你有仇么?” “这些畜牲连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都杀,难道他们不该杀么?”梅沁娴道:“你看这些女子都死在这帮畜牲的手上,叫我老婆子遇上了,你说我能饶得了他们么?” 李玖疑道:“你是说……” 寒雪一旁急道:“你这呆子,还不明白么?这些人是黑蛇帮的,咱俩昨晚救的这些女孩儿都被他们灭了口了。正好被我师傅撞见,便将他们也都给杀了!” 梅沁娴惊诧道:“这些女子是你俩救的,你俩去了黑蛇帮?” “嗯!”寒雪知说漏了嘴,心虚地承认。 梅沁娴听了不免有些后怕,斥道:“你俩好大的胆子,黑蛇帮也是你俩能随便闯的?” 寒雪低头,不敢再言语。 李玖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可是黑蛇帮既已答应放了她们,为何又派人将她们杀了?” “她们知道了那么多秘密,冯万全又岂能放过她们?”寒雪说道。 李玖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实在是太冒失了,拱手道:“请恕晚辈一时鲁莽,还望前辈见谅!” 梅沁娴哼道:“你这愣小子,功夫倒是不错,可行事怎么如此莽撞!” 他低着头,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颇觉歉疚。 寒雪奇道:“师傅,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梅沁娴道:“你从未一人独自在江湖行走,为师放心不下,所以一路打听你的行踪。今日正寻到此处,便遇见了黑蛇帮作恶杀人,这不,为师让他们一一得了报应见了阎王。哦,对了!你说昨晚救人是怎么回事?” 于是,寒雪便将福全镖局遇贼劫镖、怒杀周丁乙得黑蛇令,直到昨晚夜闯黑蛇帮救出众少女之事一一说了一遍。 梅沁娴听完道:“难怪这愣小子见到我抡刀便砍,好在我老婆子这把骨头还能动,否则怕是早已身首两处了!” 李玖惭愧不已,却也无话可说。 梅沁娴又道:“傻小子,你这劈月刀法师承何人?劈月刀又是如何得来,与前朝大将李筠是何关系?” 他见梅沁娴既是雪儿师傅,为人又颇侠义,便道:“不瞒前辈,晚辈是李筠遗孤,刀法乃是家将李蓬生代为传授,而这刀则是依照劈月刀仿制而成,并非真的劈月刀!” 梅沁娴微微笑道:“年轻人不必顾忌,我老婆子不是那般卑劣之人,劈月刀再好对我老婆子来说毫无用处!” 寒雪插话道:“师傅,是真的,玖哥没有骗你!” 梅沁娴心头一凛,望了望李玖,心道:“若不是他俩说出来,我梅沁娴还真以为这是真的劈月刀呢!唉,此少年乃是名门之后,而韩李两家有灭门之仇,他与雪儿看来相识已非一日,感情甚笃,将来若要得知真相不知是何等情形?” 想罢,她只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语道:“冤孽……” 玖雪二人不知其意,面面相觑。 寒雪疑道:“师傅,你说什么?什么冤孽?” 梅沁娴有意回避,道:“没什么!” 她心里直犯嘀咕,见师傅又不肯说便也不敢再问。 略为收拾了一下,梅沁娴道:“你这疯丫头,准备跟着傻小子到哪里去?” “师傅!”寒雪撒着娇道:“我俩正准备上京城去找你呢,谁想在这儿遇着你老人家了!” 梅沁娴笑道:“真的吗?你这丫头心里还记得我这个师傅?” 寒雪被她问住了,只得一旁噘着小嘴不言语,耍着小性子。 梅沁娴转过头又问:“傻小子,你俩上京城去做什么?” 李玖老实回话道:“晚辈和雪儿准备上京城去寻回我家祖传的劈月宝刀,以报李家灭门之仇!” 梅沁娴心道:“好你个小子,你可知道与你朝夕相处的正是你仇人的女儿么?等到那日,你会怎么办?你能杀了她么?” 寒李两家恩怨,她是清清楚楚,但是其中是非曲直她也说不清。 她冷冷地问道:“你找寻劈月刀就是为了报仇?” 李玖答道:“是啊!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我李玖枉为人子!” 梅沁娴道:“潞州之战,你爹与韩通也是各为其主,纵有死伤也属正常,怎能算是深仇?” 李玖恨恨道:“前辈此言差矣!杀我父母、抄家灭门,此等大仇若是不报天理难容!” 梅沁娴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三人皆无语,四下似是一片寂静。 忽然,寒雪道:“我们上路吧!” 梅沁娴却道:“傻小子,你去京城寻刀,那我们就此一别吧!” 李玖拱手道:“梅前辈,后会有期!” 梅沁娴略微点头示意,对着寒雪道:“我俩走吧!” 寒雪急道:“师傅,我们俩不去京城么?上哪儿?” 梅沁娴道:“你跟我去见两个老朋友!” 她更急,哭着嗓子道:“师傅……” 梅沁娴凛然道:“怎么,你这丫头一个人在外这么多天,心都野了,连师傅都不要了么?” 寒雪颤声道:“不是的,师傅!咱们也上京城吧,我还没去过京城呢!那里一定很好玩的,师傅!” 她央求着,希望师傅能够答应她的乞求。 然而,梅沁娴突然脸往下一沉,厉声道:“走还是不走?”说罢径自走开。 寒雪无奈,只得依依不舍地别了李玖,跟随师傅而去。走过数百步,回过头来见他仍旧站立在原处远远地望着她。 第七回 将计就计2 李玖别了寒雪师徒径直往京城而去,没有了韩雪相伴忽然觉得有些孤单落寞。原先在峡谷之中,他只与李蓬生及一些野兽相伴,一住就是十几年却从未觉过孤单。然而自他出谷后遇上寒雪,二人时常相伴而行,或斗嘴或嬉闹,甚觉开心。今日与寒雪一别,突然变成了孤身一人,行路途中不免有些寂寞。他一路行走一路招引飞鸟走兽与之作伴,以排除心中孤寂之感。 这一日,他伸脖仰头几声嚎叫,不多时便从四面丛林中奔来十几只野狼。只见他对着群狼叽里咕噜地发出怪异声响,顷刻间凶神恶煞般的野狼突然就变得和蔼温顺,紧随李玖左右。一路有野狼相伴,他倒也不再觉得那么孤单了。 眼见天色渐晚,李玖加紧了脚步欲要在天黑之前找一间客店投宿。忽然,只听一声女子叫喊,接着便是一阵男子哈哈大笑声。 李玖心想:“又是哪些无耻之徒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想罢,他劲运脚底呼呼风生,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奔而去,狼群也紧随其后狂奔不舍。转眼间来到一小湖边,只见数名男子站立于岸边,其中一高瘦男子手中握着一件粉红罗裙,鼻子正凑上去闻嗅一番,其相十分淫邪。李玖细看此五人正是那日欲欺寒雪的洪臣恩、风啸寒、程浪等人。却不知今日他们为何又到此处。 他五人朝着湖中淫笑不止。 风啸寒扔下罗裙,一边脱衣一边淫笑道:“小美人儿,水里凉不凉快,哥哥我来陪你洗好不好?”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紧盯着水中。 李玖朝湖中央望去,果然见一少女正在水中,只露出头脸在水面。 只见她急得大叫道:“你这淫贼,不要下来……不要下来……”叫喊声中似已带着哭腔。 李玖见状,大喝一声,道:“呸!好不要脸,什么名门正派?原来竟是些无耻淫徒!” 风啸寒等转头望去,见是李玖,道:“怎么又是你?” 李玖佯笑道:“哎哟!真是巧了,怎么在这儿又遇见各位了!洪掌门,今天又要跟姑娘家在水里切磋武艺么?” 洪臣恩只哼一声,并不回答。 那风啸寒见只他一人,先是一惊,接着便又胆子大了起来,道:“你这西岭狼侠又想跟我们五人比武切磋么?” 李玖冷冷道:“随便……” 风啸寒提剑上前便朝他咽喉刺来。 李玖略向左一偏便轻松躲过。岂料,风啸寒剑锋一转又向左划去。他猛地向后退出几步避开剑锋。风啸寒一剑不中便又“唰唰唰”几剑连攻他要害。李玖或避或挡,只稍稍移动身形便化解了风啸寒的剑招。风啸寒一旁观战的徒弟万镇同提剑跃上,道:“师傅,我来帮你!” 李玖暗道:“果然得你师傅真传,一般的卑鄙,一样的厚颜无耻。” 师徒二人共战李玖一人,然而他却刀未出鞘却也应付的轻松自如。 程浪一旁早已按捺不住,提起双鞭跃上来道:“看鞭!” 李玖在风啸寒的攻击之下,理应向右闪避,却不料程浪双鞭砸来。他猛然回身向后仰去,右手执刀猛推出去,正中万镇同胸部。只听“哎哟”一声,万镇同冷不提放被他击中前胸,种重的倒卧于地。幸亏他刀未出鞘,否则万镇同哪还有命在? 李玖不敢掉以轻心,抽出宝刀力战三人。 洪臣恩之子洪启泰见他已遭三人围攻,心想:“若我再攻上去定能将这小子制住!”想罢也提剑攻了上去。 洪臣恩正要阻拦却已不及,洪启泰已跳入圈中,与李玖斗在一处。李玖提刀左劈又砍、上跃下滚,与四人杀的天昏地暗,一时间难分胜负。 李玖心想:“现在连此四人我都难以取胜,倘若洪臣恩再上我岂不是必输无疑?” 想罢,他只朝洪启泰一人攻来,对其余三人只避或挡,欲要各个击破。 忽然,风啸寒挥剑从左程浪举鞭从右万镇同从后,三面朝他攻来。他一招“明月高照”架住三人兵刃,瞬间,“当当当”数声撞击声响,挡回个人兵器。他故意露出破绽给洪启泰,欲引其上钩。那洪启泰果真上当,提剑直朝他咽喉刺来。剑尖刚近咽喉处,忽然李玖倏地一招“醉卧沙场”,刀锋直刺万镇同,右脚却猛地踢向洪启泰小腹。只听洪启泰与万镇同两人同时“哎哟”一声惨叫。洪启泰被重重地踢中小腹,直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万镇同却被刀锋正刺中左臂,鲜血直流。 洪臣恩一旁,心道:“这小子数日不见武功精进不少,日后恐怕会成为我等心腹大患,待我除去这小子再说!” 想罢,洪臣恩也提剑跃上前来,道:“洪某也来领教狼侠的刀法!” 他上前便提剑“唰唰唰”连刺数剑,招招凶狠,剑剑夺命。 李玖心道:“看来今日这些无耻之徒非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了!” 三人轮番攻击,不给他一片刻的喘息之机。 李玖暗忖:“看来还是要各个突破方能解围!” 想罢,挑了最弱的风啸寒为突破口,主攻风啸寒。 风啸寒一剑向他胸口刺来,他却不躲不闪,一招“神龙盘柱”已然牢牢缠住风啸寒手中兵刃。正待要以“顺水推舟”结果风啸寒时,洪臣恩与程浪兵刃已攻到,他只得抽刀回拒来犯。 风啸寒吓出一身冷汗,心道:“这小子刀法怎么如此奇怪?若非洪帮主与程浪解围,只怕我风啸寒已成刀下鬼了!” 李玖欲要各个击破却被他们识破,一时双方杀得难分难解。他行走江湖时日尚浅,江湖经验尚且不足,人心险恶更是不识。洪臣恩等一边与他激战,一边偷偷变换阵形,欲要使以偷袭。 斗至数十回合,洪臣恩见时机已到,向程浪与风啸寒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风啸寒举剑从左侧攻来,程浪举鞭从右侧砸来。李玖格开风啸寒的宝剑再去架程浪的钢鞭。他心知风啸寒此剑实属虚招,程浪双鞭却来势迅疾凶猛,万不可掉以轻心。他宝刀刚接住双鞭,洪臣恩宝剑已刺近胸前。他顾左右而无暇注意身前洪臣恩,不料被他钻一空档。 水中少女见状大叫一声,道:“小心前面!” 此时回刀来挡已然不及,只得猛一侧身避让其剑锋。不料,躲闪不及,剑锋直穿胸前衣衫正刺中他左臂。水中少女吓得直冒冷汗。 洪臣恩等人见他已受伤便趁势猛攻。转眼间,他左肩也已中一鞭,好在他内力雄厚才未伤及筋骨。三人愈攻愈猛,依次形势不置其于死地决不罢休。 李玖以一敌三,再加身已受伤,渐感体力不支。忽然,他脚底下一软正踩中一小石子摔倒在地,就势滚出丈许之外。他还未及起身,洪臣恩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举剑便向他刺来。 直吓的水中少女“啊”的一声,,心道:“少侠为了救我却枉送了性命,是我连累了他啊!” 她紧闭双眼不敢再看,不愿亲见打抱不平的少年为自己而丢了性命。她正自歉疚,忽听岸上一片乱哄哄的,似有古怪的声响。她睁眼看时,却见洪臣恩等人正与一群恶狼激斗。只听群狼口中呜呜怪叫,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少女暗自奇怪,心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转眼却已成了人狼大战了?” 她又朝一边去搜寻那少年,却见他正提刀站立一旁,心下暗忖:“听他们叫他狼侠,莫非他就是西岭狼侠,真的能与狼为伍,统领群狼?” 无论如何她此时心里都是欣喜万分,一是因为少年不会再有性命之忧,另一方面自己也得以解围。 洪臣恩等哪里能招架得住群狼围攻,只得且战且退,夺路逃命而去。李玖见他们如此狼狈不堪,甚觉好笑,心道:“一群人面畜牲,竟被真的畜牲追赶的屁滚尿流,叫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再胡作非为!” 他也不制止群狼,任由它们追击洪臣恩等江湖败类。此时,李玖方仔细向湖心瞧去,却见一少女长发披肩,双眸似水,香肩微露。 他不禁暗暗惊叹:“好美的姑娘,简直和雪儿一般漂亮!” 他直盯着尚在水中的少女看,羞得她双颊绯红。 李玖忽然想起自己失态,歉道:“姑娘,那些人已经教狼给赶跑了,快些上岸吧!”说罢,扭头便要朝林外走去。 那少女柔声喊道:“大哥请留步,待小女子上岸来再谢过大哥救命之恩!” 李玖心想:“天色已晚,若再遇上歹人,一个柔弱姑娘家怕又要吃亏!” 想罢,便道:“我到那边等你,你快些上来吧!”说着便朝一棵大树后奔去。 他走到大树后一旁回避,脑海中却依然浮现出那少女的秀发香肩,忍不住偷偷回头朝湖边看去。隐隐约约之中,只见那少女正在湖边穿衣服的身影。只见她一丝不挂,身材凹凸有致,苗条而不瘦弱,丰满而不肥硕,酥胸高耸,香艳动人。李玖只觉心中如火焚身,心跳骤剧,血气上涌,面红耳赤。 突然,他收回目光,责问自己道:“我怎么了,怎么也如此的下流无耻,竟偷看人家姑娘的身子,作此下流无耻之事,与那帮畜牲又有何分别?” 他愈想愈觉愧疚,悔不该偷窥少女身体,作此下流无耻之事。 他正自懊悔,突然一个少女柔声道:“敢问大哥如何称呼?” 李玖一看是那少女,便道:“我叫李玖!” 那少女道:“多谢李大哥救命之恩,小女子萧樱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说着便下跪谢恩。 他一把将其扶住,谦道:“萧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萧樱自是感激不尽,但见他英俊魁梧,侠肝义胆,武林中这样的少年时少之又少,不禁心中油然起敬,还有些许心襟荡漾。 她见李玖左臂还在流着血,方想起他受了伤,急切的道:“李大哥,你的伤……我来给你包扎一下!”说罢,哧的一声从裙角上撕下一块布来,要给他包扎伤口。 李玖不好意思,婉拒道:“姑娘不必介怀,这点小伤不碍事!” 萧樱柔声道:“李大哥舍身救我一命,我连这点小事都不能为大哥做,较我还有何面目站在你面前!” 李玖见她执意要替自己包扎,也不好强拒其一番心意,便道:“那李玖就多谢姑娘了!” 萧樱见他终于答应,心中甚感欣慰,抿嘴微笑,给他包扎起伤口来。她包扎的那样认真、仔细,双手是如此的轻柔,这让他想起那日韩雪为他包扎伤口的情形。 他心想:“她若是雪儿那该多好啊!雪儿啊雪儿,你在哪里,现在怎样了?” 正自出神,忽听萧樱问道:“李大哥,你真的是西岭狼侠么” 李玖笑道:“那是我闹着玩,随便胡乱取的一个诨号!” 萧樱一听,喜道:“那你这一定是劈月刀,刚才所用的一定是劈月刀法了?” 李玖叹道:“刀法确是劈月刀法,只是这刀却是假的。只可惜我还未能领悟劈月刀法的真正精髓所在!” 萧樱劝慰道:“是那些人无耻,以多欺少,否则……” 李玖长叹不语。 沉寂片刻,萧樱又问:“李大哥,刚才那些狼……” 李玖道:“那些都是我的朋友,有了它们陪伴这一路上才不孤单寂寞!” 萧樱听他此言不禁大奇。李玖便将他在西岭雪山峡谷生长,如何与野兽为伍等一一说明,直听得她瞠目结舌。 她心道:“天下竟有如此奇闻奇事!” 她为李玖所描述的奇闻奇事而惊叹,为他所描述的谷中图画而艳羡。 她甚是羡慕,说道:“谷中有鲜花、树木,有溪流、巨石,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和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得见的白雪,那岂不是很美?” 李玖轻声道:“嗯,是很美!不过谷外面也很美、很大,比谷里热闹!” 他见夜色渐深,一时半会儿恐怕也出不了山林,便决定与萧樱留宿山野一夜,待天明再赶路。 第七回 将计就计3 次日天明,他俩稍作打理便上了路。约莫一个时辰,萧樱忽然说道:“李大哥,你口渴么?我去找点水来!” 李玖道:“你口渴么?那你在这儿,我去找吧!” 萧樱连忙说道:“不不,还是我去找!” 李玖却道:“一个男子汉在这儿歇着,要一个姑娘家去找水多不合适!” 她道:“没关系的!再说,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李玖坚持道:“还是我去好些!” 她急道:“李大哥在这儿等我吧,我去去就回!” 说话间,人已往左边山坳跑去。李玖正要说什么,却见她已跑远便又忍住,只得坐在那儿等她。 他哪里知道,人有三急,萧樱正是尿急却又不便明说,故以找水为由去行方便。 他在那儿等了老半天却不见萧樱回来,心想:“不会出什么事吧,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还是过去看看再说!” 他正要起身去寻萧樱,忽听一女子喊道:“玖哥!” 李玖原以为是萧樱,但听这声音、这称呼倒像是雪儿。他扭过头一看,只见一位白衣少女正朝这边翩翩而来,宛若一只蝴蝶般飞舞,正是韩雪。 他见是寒雪,大喜,道:“雪儿,是你!你怎么来了?” 寒雪笑吟吟地道:“怎么,不想见到我了么?” 李玖忙道:“怎么不想?这几天你不在,把我都给闷死了!” 她娇痴一笑,道:“真的?不会是已经把我忘了吧?” 李玖道:“不相信我么?对了,你不是跟你师傅去了么?怎么……” 原来,那日韩雪极不情愿的随师傅梅沁娴走后,一直闷闷不乐,或生闷气或向师傅央求。其实,梅沁娴强行将她带走就是为了阻止她与李玖再在一起,以免到了那天她知道了真相后受到更大的伤害。但是,寒雪一路死缠硬磨,梅沁娴执拗不过,无奈之下只得长叹一声让她回来去找李玖。是以,她一路马不停蹄追赶上来。正行至这片林子时,远远地便看见他正坐在石头上休息。 他看见李玖,欣喜难耐,老远便叫道:“玖哥!” 寒雪走近李玖便放慢了脚步,扑闪着两只大眼睛,一对清澈如水的眸子脉脉含情地望着李玖。李玖也柔情无限地望着寒雪,二人似有数年未见一般。 忽然,寒雪猛地扑进他怀中,紧闭着双眼,仔细地感受着他宽厚结实的胸膛和无尽的爱意。李玖心如奔马一般怦怦跳动,仿似要跳出胸膛。他轻轻地将雪儿搂在怀里,不敢用太大的力气,生怕弄坏了宝贝一般。 他亲吻着她乌黑的秀发,亲吻着她娇嫩俊美的脸庞,口中喃喃地道:“雪儿,再不要离开我了,好么?” 雪儿只娇声哼道:“嗯!” 二人正沉浸在无限的柔情蜜意之中,忽听一女子喊道:“李大哥!” 寒雪立刻一惊,心道:“哪里又来了个姑娘,怎么喊李大哥?” 萧樱方便完了之后,找到了一条清溪,自己先喝了几口便砍了棵竹子,削下一截装了些水欲要带给李玖喝。 她取了水,远远地便喊道:“李大哥!” 待她走近一看,他身边竟多出了一个美少女,不禁惊诧万分。 寒雪迅速起身,花容骤变,问道:“她是谁?” 李玖忙道:“萧姑娘,这是寒雪!”接着又对寒雪道:“雪儿,她叫萧樱,是我昨天在路上认识的!” 萧樱微微笑道:“寒姑娘,你好!” 寒雪脸上不挂一丝笑容,却质问李玖道:“李大哥,才几天不见你又结识了一个萧姑娘?” 她又对萧樱道:“我不在的这几天,还真要多谢萧姑娘替我照顾了玖哥!” 萧樱听她话中带刺甚不友好,只莞尔一笑。 李玖更知她醋兴大发,连忙解释道:“我也是昨天才识得萧姑娘的!” 寒雪冷言道:“看来真是相见恨晚啊!” 萧樱一旁接道:“昨天多亏李大哥救命之恩,否则我怕是早已遭无耻之徒……” 寒雪笑道:“还是英雄救美呢,那美人一定是要以身相许了!” 李玖见他愈发不像话,便道:“雪儿休要再胡言乱语,我李玖做事岂是为了什么回报么?” 萧樱见她甚是小气,竟惹得李玖左右为难,便要故意气她,说道:“若李大哥不嫌弃,我愿在李大哥身边做牛做马以报大哥救命之恩!” 果然,寒雪闻听此言疑心陡增,一个英雄一个美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夜,再加之他年少气盛血气方刚,对着这么一个美少女就能不动心么? 她愈发恼怒,道:“美女配英雄,好得很!”说罢,夺路而去。 李玖见这边是萧樱,那边是雪儿,不知是追还是不追。 萧樱知其为难,便道:“李大哥,快去追韩姑娘去吧!” 李玖听她如此说,赶紧施展轻功追韩雪而去。 追了一盏茶功夫,仍不见她踪影,心道:“按理应该早已追到了她才是,怎么连个影子都没看见,难道短短几日她就练成了绝世轻功不成?” 他见已追不上,心知她有意躲他,再想她如此任性,索性停了下来等萧樱。 不多时,萧樱赶了上来,却见他一人坐在路边,问道:“李大哥,韩姑娘她……” 李玖失望地答道:“也不知她跑哪儿去了,没有追上!” 萧樱无语,二人只得继续赶路。 沉默片刻,萧樱问道:“李大哥和寒姑娘很早就相识吧!” 李玖道:“才数十日而已!” 萧樱又道:“我看得出来,韩姑娘对你可是一片真心,你对她也很是在意,你可不能辜负了她啊!” 李玖略显尴尬,微微一笑,道:“只是她有时太过任性、太过刁蛮,刚才你也见识到了!” 萧樱道:“可是她对你的心却是真挚的。或许,她的任性、刁蛮正是她可爱的地方,也正是你喜欢她的地方呢!” 他笑而不语,或许是心中默认,又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喜欢她哪里,总之,没有她心里总是觉得缺少些什么似的。 不经意已来到一叉路口,萧樱道:“李大哥,我俩就在此一别吧!您的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 李玖谦道:“区区小事,萧姑娘不必挂在心上!” 萧樱又道:“李大哥,快去追寒姑娘吧,不要让一个姑娘家为你而伤心!” 李玖道:“萧姑娘,一路多保重!” 萧樱莞尔,默默地望了他一眼,便转身沿岔道而去。李玖目送她远去,便也继续赶路。 未出数十步,忽然一个硬物砸在了他的肩上。他先是一惊,忽见一枚野果正落在地上滚动,心道:“原来是野果!”未加多想,便又仍旧继续赶路。 又走数步,忽然咚的一声,又是一个硬物砸在他的肩上。一看,还是一枚野果。他下意识地抬头朝上望去,却见正上方并无树木,心下顿起疑心,暗忖:“难道野果能飞不成?再说,就算是野果掉落在身上也不应有那么大的力道,定是有人!哦,是雪儿!” 他装作不知,仍旧行路。果然,又是一枚野果从正后方飞来,还未及其身,只听咚的一声,李玖用刀猛地弹出,那枚野果原路飞了回去。 忽听“哎哟”一声,一个白衣少女从草丛中出来,口中不住骂道:“死玖哥,坏玖哥,疼死我!” 李玖见果然是寒雪,喜道:“雪儿,原来你一直没有走远!” 寒雪笑道:“我若是走了哪能知道别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李玖道:“谁说你坏话了?” 她娇嗔道:“是谁在背后说我刁蛮、任性的?” 李玖笑道:“你不刁蛮不任性么?” 寒雪娇道:“我刁蛮、任性正是我的可爱之处,不是么?我刁蛮任性,那你去找别人啊!去找傅墨珂、萧樱啊,她俩可一点都不刁蛮任性,温柔的很!” 李玖无奈,道:“你看,又来了!好了,好了,算你厉害,总行了吧!”寒雪一幅胜利的样子,高兴地道:“这还差不多!” 第七回 将计就计4 二人一路欢声笑语,或追逐嬉闹,或互诉衷肠。走了几个时辰,已是日照三杆,他俩也已口干舌燥。恰巧,路边有一间茶寮,一棵大树下摆放了几张桌椅,正是喝茶纳凉的好处所。他俩坐了下来,要了两碗茶便喝茶纳凉。正当二人喝茶之际,过来两人也坐了下来喝茶休息。只见这两人只管喝茶一言不发,却不时偷偷向这边瞟上几眼。 寒雪已甚是怀疑,只是不知此二人是什么来头,但见他俩鬼鬼祟祟,定不是什么好人。李玖与寒雪二人喝完茶起身便要继续赶路。寒雪却舍近而求远故意从那两人身旁绕过,突然,“当啷”一声那两人放在桌子上的兵刃被她碰落于地上。 寒雪忙道歉道:“哎哟,对不起,我来给你拾起!”说罢,弯腰将刀拾起还与那两人。 此二人并未为难于她,仍旧是一言不发,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李玖与寒雪离开茶寮,约莫行至数里忽听四周似有异动。 寒雪轻声问道:“玖哥,你听到什么了么?” 李玖亦小声道:“听到了!不知是什么人?” 寒雪道:“你发现刚才那两人有什么不对么?” 李玖惊道:“难道是他们?你发现了什么?” “他俩是黑蛇帮的人,而且脚上功夫还颇为了得呢!” 他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故意将他俩的刀碰落,借拾刀之机看见他俩腰间都挂有黑蛇令,由此断定他俩定时黑蛇帮的人。”寒雪正色道:“另外,此二人定是一路跟踪我俩到此,而你我竟未发觉,可见此二人轻功了得!” 李玖疑道:“他们为什么要跟踪我俩,难道是为了劈月刀?” 寒雪补充道:“还有劈月刀法!” 她忽然诡异一笑,又道:“玖哥,我俩来个将计就计如何?” 李玖不解:“将计就计?怎么讲?” 她轻声道:“离这儿五十里有个神威门,神威门门主周重声与冯万全是一般的货色,神威门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他与冯万全却素无来往。若我俩放出风去,说劈月刀与劈月刀谱在神威门,冯万全一定相信,让他们狗咬狗去。” 他道:“此计甚好,只是有点儿损!再说,神威门又没有招惹我俩。” 她却说道:“对付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哪能讲江湖道义,他们若是要对付你的时候又岂跟你讲什么江湖道义!” 李玖略一沉吟,道:“好,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寒雪故意提高嗓门道:“玖哥,咱俩到神威门夺回劈月刀,再抢回刀谱,等学完劈月刀法七式二十一招就天下无敌了!” “那是自然!”他甚是得意的样子说道:“我只练了五式一十五招就杀的风啸寒、洪臣恩和程浪他们五人落荒而逃,若将七式二十一招劈月刀法全学完了那还了得?恐怕到那时江湖上再也无人能敌了!”说罢,哈哈大笑。 寒雪加重语气,急道:“玖哥,那咱俩快去夺刀抢刀谱吧!” 二人边说边走,果然过了一会儿四周便没有了异响。想必是那两人已赶回去通风报信去了。 李玖见跟踪之人已远去,便对寒雪道:“你道冯万全他们会上当么?” 她得意地说道:“这个当他们是上定了!他们如此想要得到劈月刀与劈月刀法,岂能轻易放过任何线索?他们定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他们若真去了神威门不知会怎么样?” “那还用,自然是偷偷潜入神威门去盗刀和刀谱罗!” “若是被发现呢?不知那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自然是免不了一番激斗!” “那他们一定会吃大亏了!”李玖道:“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神威门人多势众,自然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的!” 寒雪却道:“那倒未必!周重声的武功还不及冯万全,若真动起手来怕不是冯万全对手。更何况冯万全一边还有雷诺达和持扇人助阵,而神威门一干弟子也个个草包,只能充个数罢了!” 李玖道:“那他们若在神威门找不到劈月刀和刀谱,又岂能善罢甘休?还不把神威门给灭了!” 寒雪得意地道:“那也未必!” 李玖不解,问道:“怎么说?” 寒雪笑道:“想那周重声虽是个草包头儿,但他也并非一无是处。他武功虽十分不济,但他却对奇门遁甲、机关暗器破有研究。神威门内有个阴阳洞,是按照五行八卦布局,其中大小洞穴曲折宛转,是洞中有洞,洞洞相通,却又如一个迷宫,一般人走得进去便难以走得出来。另外,洞内四处布下机关暗器,便又使得洞内险象环生,教人有去无回。” 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术,李玖倒也听李蓬生提及过,但却从未亲眼见过,听寒雪所说似是神奇无比。 他道:“那他们定是必死无疑了!” 寒雪又道:“不过精通五行八卦、深谙机关暗器布置法门的人要想出来倒也不难!” 李玖心道:“但愿他们不懂五行八卦,最好是有去无回,省得出来再危害武林!” 她见他不语,道:“就算他们闯得出来也不会马上对我俩不利,我俩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找到劈月刀。” 他也道:“是啊,我俩还是先去寻刀要紧!” 寒雪问道:“玖哥,你知道劈月刀的确切的下落么?” 他道:“生叔说过劈月刀先是落在韩通手里,听说后来晋王赵光义也插手了此事,劈月刀可能在晋王府,咱俩还是先去晋王府一趟!” 说罢,他俩径往京城而去。 且说黑蛇帮派出跟踪玖雪的人,无意被他俩发现,寒雪巧施计策将那两人骗走。那两人闻听劈月刀与刀谱在神威门,便赶紧马不停蹄地返回黑蛇帮报告给冯万全。实际上,还有另外一人暗中跟踪他俩,此人却是蓝心远所派。他听到此消息后,也立刻返回告诉蓝心远。冯万全、蓝心远各自收到消息,相互隐瞒对方,然后独自悄悄赶往神威门。 冯万全潜入神威门径直寻找阴阳洞而去。 神威门在江湖上能有一席之地全仰仗着阴阳洞,阴阳洞自开洞至今,凡入洞者无一人能活着出来。故而,冯万全认定阴阳洞是放置重要物什的绝佳场所,劈月刀与刀谱也必定藏在洞中。他一心想获取宝刀与刀谱,也未曾细想便进入了阴阳洞,却见洞中有洞,左边一个洞穴一片漆黑,上面写着“阴洞”,右边一个洞穴通透明亮,上面写着“阳洞”。 冯万全心想:“果真是阴阳洞,一边阴一边阳,想必阳洞明亮是告诫擅闯者知难而退,得一条活路,这阴洞漆黑一片,甚是阴森恐怖,才是真正的危险之地,那宝贝必定是在这边了!” 想罢,他小心翼翼地摸进了阴洞,里面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用火镰方可照亮近前。他在洞内一面小心提防机关暗器,一面摸索洞壁前行,却不料里面更是洞中有洞,洞洞相连,只觉得忽而左转忽而右拐似是在转圈。 冯万全心道:“这阴阳洞果然大有乾坤,真是名不虚传!” 又是一阵胡乱转圈,机关倒是没有碰着一个,但依旧是找不着北,寻不着出路,更不用说还找什么宝刀了。 此时,他心里更是焦急,心道:“怎么好象老是在转圈,这可如何是好?若找不着出路,我冯万全岂不是要困死在这洞里了!” 他愈想愈怕,直急得满头大汗,却也无奈,只得胡乱的寻找出口。此时,他再也无心去找什么宝刀了,只求能够活着走出阴阳洞!数个时辰过去,他依然没有寻着出口,忽然,走进一个极窄得小洞。他欣喜万分,以为定是出洞的口,走进去才发现竟是条盲道。 他大失所望,顿时浑身瘫软在地,心刀:“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个洞里?唉,想不到我冯万全一世英名,却只因贪图宝刀而丢掉了性命!”想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正自绝望懊悔间,右手往洞壁猛地一敲。忽然,一阵隆隆之声中,洞壁上开出一道石门,一道亮光射了进来。他惊喜万分,急忙冲出阴洞来,却见一男子亦蒙着面立在那儿,看着他出来。 冯万全正要动手,只听那人道:“冯兄,是我!” 说话间已拉下面罩,却是蓝心远。 原来,蓝心远紧跟在冯万全的后面来到神威门。蓝心远待他先进了阴阳洞后,暗中守在洞外伺机而动。没曾想,冯万全进洞后一个多时辰也没有出来,他等的焦急便也进了洞。他却反其道而行之,选定明亮的阳洞,以为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阳洞虽明亮应该更为凶险,宝刀与刀谱也极有可能放置在阳洞内。不料,他进得阳洞却发现里面是洞中有洞,洞内四处布满机关暗器。而且,这些机关布置却不按常理,或走中线或行两边,或按奇偶或按倍数,没走错一步都有数枚长箭或钢针射出,钉在地上或洞壁岩石上铛铛作响。幸好,蓝心远机警敏捷、轻功了得方能数次化险为夷,但也吓得冷汗直冒。光有机关暗器不算,阳洞之中大小洞穴也是按阴阳八卦、五行之术开挖布置,其中方位变幻无穷,虽明亮而一览无遗,但不谙此道者极难走的出来。蓝心远对阴阳五行略有所知,却也花了数个时辰方得一走出阳洞。谁知刚出阳洞便遇见冯万全出了阴洞。 冯蓝二人各自出了阴、阳洞正自庆幸,却不想又来到了另一个险地。只见阴、阳洞之间是一个巨大的石室,宛若一个大厅一般宽敞。前面是个大水池,池中数十石柱耸立而出,池子对面是一道石门,却是敞开着的。 冯万全见此,笑道:“这个简单,不就是梅花桩吗?不用说桩下是水就是沸油又有何可怕的,我先过去!”说罢,便要纵身上“梅花桩”。 蓝心远急忙喝止,道:“冯兄万万不可鲁莽!” 冯万全冷言冷语道:“怎么,你要与我争吗?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他解释道:“冯兄你误会了,蓝某绝无此心!” 冯万全冷冷地道:“那你为何阻止我前去?” 他道:“冯兄有所不知,这看似普普通通的梅花桩,实际其中暗藏玄机,这水中定有暗器或利刃之类!” 冯万全闻听此言心头先是一凛,接着便冷笑道:“蓝兄言过其实了吧!你想吓唬冯某,怕我先过去取了宝刀不成?”说罢便跃上石桩。 蓝心远本想再阻拦,已然不及,他已跃上了近前的石桩。此时,并无任何异相,他道被他猜中蓝心远是故意吓唬他的,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他抬脚跨上第二根石桩,却也无事,心中更是得意,胆子也变得更大。正要跃上第三根石桩时,忽听嗖的一声一支长箭斜射过来,他慌忙斜身避过,直射入水中。箭刚入水,忽然又听哗地一声两块布满利刃的木栅栏从水底飞起,他急忙脚尖猛蹬石桩腾空而起,木栅栏在空中砰地碰在一起又轰地落入水中。 冯万全这一下吓得不轻,只觉得口中发苦,额头直冒冷汗,心道:“好生厉害的机关暗器,若不是我刚才躲避及时,恐怕……” 他不敢往后想,现在倒觉得蓝心远并非他所想的那样,心底对他不禁油然而生一丝感激。 第七回 将计就计5 蓝心远哪里真是为他着想,他之所以阻止他冒险只是为了自己而已。想他入洞数次险些在命丧阳洞,可见阴阳洞远比他预料的要危险的多,好在还有冯万全可以和他有个照应,希望能够共同度过难关闯出阴阳洞。劈月刀与劈月刀法都是其次,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再说,就是真的找到了劈月刀与刀谱,暂时交与冯万全,要想从他手中再夺回来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冯万全正自惊魂未定之际,忽觉脚底石桩似在移动,立在石桩上直感摇摇欲坠。蓝心远见他遇险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他右臂使劲将他拽上岸来。 冯万全见他救了自己一命,防范之心顿消,感激地道:“多谢蓝兄出手相助,适才……”他显是有些尴尬。 蓝心远笑道:“冯兄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兄弟遇险我蓝某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冯万全自然是感激不已。 蓝心远见他只略施小恩惠,冯万全就如此的感激,且对他的猜忌之心顿消,心道:“真是个蠢货!你倒我是真的要救你?此洞凶险万分,虽然我对阴阳八卦之术有所钻研,但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在此险境有个伴也好有个照应,说不定危及关头还可用上!” 冯万全虑道:“蓝兄,这机关甚是厉害,我二人如何过得去?” 蓝心远道:“但凡布置机关暗器都是有迹可寻的。依我看,这桩似按五行八卦的阵式排列,要破此阵也并非全无可能!” 冯万全喜道:“蓝兄竟然精通奇经异术,那真是太好了!” 蓝心远莞尔一笑,道:“五行是金、木、水、火、土,八卦是乾、坤、坎、离、震、艮、巽、兑,五行相生相克,八卦变幻无穷。八卦可以衍生为六十四卦,六十四卦又可互生互变,代表宇宙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 冯万全哪里懂这些,只是急道:“那如何破此阵?” 蓝心远沉吟片刻,道:“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待我先试探试探!” 他捡起几枚石子朝池中石桩有力掷去,忽然池中石桩如夜空行星在水中游移转动,或左或右变换阵形。顿时,只见池中之水显出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央又有两个小漩涡,一正一反各自朝相反的方向旋转,俨然一幅太极八卦图。 蓝心远水池中图形变换,道:“冯兄你看,这就是一幅太极八卦图。那九根石桩组成乾卦,那六根组成的是坤卦,还有那些都是由七根石桩组成的分别是离卦、巽卦和兑卦,共有六十根石桩,对不对?” 他似在炫耀自己的学识,用手一一指出来说与冯万全听。 冯万全细细的数了一遍,惊道:“对对,果然是六十根石桩,一根不多一根不少,蓝兄真是神了!”他不住地夸赞蓝心远,怎么也想不出他能如此的神奇,说的这般准确,心中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蓝心远又拾起几枚石子掷向石桩,只听水底隆隆巨响,水面石桩转动,时而有暗箭从两侧洞壁射出,时而有钢刃栅栏由水底飞出来,甚是令人惊悚可怖,但经过一番旋转最后依旧布成八卦阵形。他再一次用石子掷向石桩,那些石桩依旧是转动,机关暗器依旧是纷纷袭来。突然,那些石桩渐渐地沉入水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冯万全急道:“这些石柱子怎么都沉下去了,没有石柱子垫脚我俩怎么过去?” 蓝心远沉吟良久,忽然欣喜地叫道:“我知道破阵的方法了!” 冯万全疑道:“连石柱子都没有了,还有什么阵可破?” 的确,这些石桩都沉入水底消失了,还谈什么破阵。 蓝心远沉思良久,自语道:“难道这石阵就这么毁了?按理这五行八卦阵岂能这么容易就是了效!” 他正自寻思,忽听又是一阵隆隆之声,数十根石桩从水底冒了出来,却是一幅太极图。 蓝心远淡然道:“这不又出来了么!” 冯万全急切地问道:“刚才你说有破阵的方法,是什么法子?” 他解释道:“在我三次掷石子及你先前上桩时,第一桩都是无人何反应,不管石子掷向哪一根石桩都是一样。” “那又怎样?站上第二桩时就又是旋转又是暗器的!”冯万全沮丧道:“难道我们就只走一桩?” “对,我们就只走一桩!”他神神秘秘地道。 冯万全更是不解,蓝心远便解释道:“洞壁中的暗器是由水中的石桩出发的。石桩按照五行八卦的阵形变换方位,各种暗器就由不同的方向发射,射出来的暗器种类也是根据金木水火土及乾坤坎离震艮巽兑的相生相克之变化而不同。但是若我俩只走一桩,这阵形也就不会发生变化,自然也就不会触发机关暗器了。” 冯万全只听得一头雾水,仍旧是糊里糊涂,不知他说什么,不解地问道:“只走一桩?从这边到对岸那么宽……” 蓝心远指着池边洞壁道:“冯兄你看,这洞壁不就是很好的垫脚的石么?若以洞壁为借力点,仅以一根石桩为跳板便可安全到达对岸!” 冯万全高兴地道:“对啊,蓝兄果然机智过人!” 蓝心远略一迟疑,道:“只是……只是要想过去还得有非凡的脚下功夫!” 冯万全呵呵笑道:“蓝兄,你以为冯某轻功不行么?好,我先过去让你看看!” 此时,他对蓝心远已全无半点防备之心,毫不犹豫地就要按他所说的方法过去。 蓝心远哪里是善类?他此用意一是让冯万全替其探路,若此法行不通即可免于一死,却正好除去冯万全:二是即使冯万全真的过去,凭他武功若要从其手中夺回宝刀和刀谱简直易如反掌。 他故意作出阻止他的样子,道:“冯兄……” 只见冯万全已退后几步,猛地蹬地侧身飞起,脚点洞壁疾行至近中处落于一根石桩之上,刚落至石桩便两脚轮流猛蹬又是侧身飞起,借助洞壁疾速行至对岸落于地面。 冯万全到了对面欣喜异常,对着这边喊道:“蓝兄你真厉害,这办法果然好得很。快过来吧,我先进去了!”说罢朝石门里奔去。 蓝心远心道:“这个蠢货,还真过去了!我若现在就过去不正踩在第二桩么,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只得又掷出一枚石子,石桩又是一阵旋转布阵以后,方飞身借着洞壁与一根石桩闯过阵来。他随后进入石门,却见里面与其它洞内并无二致,而冯万全正立于一旁四处观望。 他见蓝心远也跟着进得洞来,道:“蓝兄,你看这里什么也没有,宝刀和刀谱会不会藏在里面?” 蓝心远道:“一定是在里面,冯兄进来了为何不往前去了?” 他道:“宝刀若在里面,这儿定然也不是那么容易闯的地方。” 蓝心远心道:“这蠢货这时倒边的聪敏起来了。” 他四处观察了片刻后,或走单数或走倍数,又或用石子探路,有时石子掷出后便有暗箭、钢针等如雨点般嗖嗖地飞射过来直插地面,或打在洞壁上火星四溅。冯万全紧跟着他步法往前挪移。二人左转右拐,约莫半柱香功夫便又来至一石门,却连宝刀的影子也未见着。他俩正自寻找开启石门的机关按钮,突然,轰轰响动石门竟然自动的开启。 他俩见洞门开启,赶紧冲出洞来,却又到一大厅之中。大厅之中早有数十人等候在那里,个个手握刀剑等兵刃,为首的正式神威门掌门周重声。只见此人中等身材,面庞宽大,体态微胖,手握一对鬼头月牙斧。那斧背是一对面目狰狞的鬼脸,青面獠牙,斧刃半圆似一轮弯月足有一尺,火光映照下寒光闪闪。 原来,阴阳洞与神威门的大厅——敬神堂相同,如此设计自然别有妙用。一来,此一出口甚为隐秘,不容易为人发现:第二,人在江湖难免会惹上些恩怨,仇人追杀时随时可以由此进入洞内躲避:另外,还有一个更加奇妙的设计便是由此进入时,逆着方向行走机关暗器全都不会启动,故而最是安全不过。 他二人历经九死一生闯出阴阳洞,却进了敬神堂,周重声喝道:“蓝掌门、冯帮主,我神威门与你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何以不请自来擅闯我阴阳洞?” 冯万全不屑道:“哼,周掌门若是识相,主动献上宝刀与刀谱,我冯某还有蓝掌门定会饶你不死!” 周重声心道:“好你个冯万全欺人太甚,擅闯我神威门还未找你算账,你倒大言不惭,要我献宝!” 他勃然大怒,道:“冯万全你欺人太甚,擅闯我神威门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宝刀,什么刀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冯万全斥道:“宝刀和刀谱你藏在哪里了,还不快拿出来!” 周重声不知他说什么,只道他逼人太甚,怒不可遏道:“宝刀没有,鬼头月牙斧倒是有一对,来,吃我一斧!”说罢,抡起双斧便朝冯万全劈来。 众弟子见掌门与人打斗在一起,便也或挥刀或舞剑围攻上去。蓝心远见势也上前与之厮杀。霎时,敬神堂内叮当作响,杀声一片。 周重声原是一名村夫,整日里游手好闲,无意中竟得了天罡三十六斧程咬金所遗下来的那三板斧。自此,他便横行乡里,后来更是自创了神威门,广收门徒称霸一方。只可惜他却偏偏喜好奇门遁甲之术,苦钻阴阳五行之理,天长日久荒废了那原本就习艺未精的三板斧。是以,只消片刻便落下风,其门徒更是武功不济,冯蓝二人对付神威门众人如汤沃雪一般轻松自如。一盏茶功夫,神威门中已有数十人毙于冯蓝二人双枪双戟之下,顿时溃不成样。 周重声见此情景知大势已去,一边命众门徒死命抵挡,一边伺机逃脱。他见众人正死命拼杀无瑕顾及其它,趁此一片混乱之际,悄悄潜入洞中仓皇而逃。 忽然,蓝心远见人群中没有了周重声的踪影,料他定是趁乱逃掉了。 他大吼一声,道:“住手,尔等都给我听好了,你们帮主周重声已经丢下你们逃命去了!你们若想活命便放下手中兵刃归顺黑蛇帮!” 众门徒四处张望果然没了周重声的踪迹,有些门徒就要放下兵刃。 忽然,一中年大声喝骂道:“你们这些卖主求荣的软骨头,这等得贪生怕死,为了保住这条小命便要卖了主子投靠这两个狗贼!” 蓝心远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来他一个猝不及防,挥舞双戟在那消瘦中年颈前相交错割,顿时将他咽喉割断,鲜血不住地汩汩往外冒出。那中年扔掉手中兵刃,双手捂住喉咙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其状甚是痛苦。忽然,轰的一声倒地,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依然死去。 “还有谁不怕死的就站出来!”冯万全甚是得意,指着地上的死尸说道:“这就是他的榜样。” 神威门众门徒闻听赶紧纷纷放下手中刀剑,垂立于一旁任由他俩处置。 冯万全大喜道:“好,只要你们归顺了我黑蛇帮,以后就是我黑蛇帮的弟兄了,有我冯万全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么一口喝的!” 众人纷纷下跪谢道:“多谢帮主不杀之恩!” “哈哈哈哈……”他无意要惹神威门却机缘巧合得了这么个地盘,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大笑过后问道:“现在你们当中谁的职位最高?” 众人皆指向一青年,道:“是他,元丑!” 只见那青年战战兢兢地走出来,道:“小的元丑见过帮主!” 冯万全问道:“你叫元丑?好怪的名字!那以后神威门改作黑蛇帮神威堂,就由你担任神威堂堂主,掌管本堂口大小事务!” 那青年原以为叫他出来没什么好事,却没想到竟让他担任新堂口的堂主,甚是欢喜,立马精气十足道:“是,帮主!” 冯万全又问:“周重声可有家室?” 元丑答道:“周帮主,哦,呸,周重声有家室但从不入神威门,具体在什么地方小的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小的不敢有半点隐瞒!” 蓝心远与冯万全皆感周重声之精明,深谋而远虑,想得倒也周全,想必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二人出了神威门,蓝心远笑道:“恭喜冯兄,虽未寻得宝刀却意外得了个堂口!” 冯万全乐道:“这里也有蓝兄莫大的功劳啊!只是这劈月刀和刀谱究竟藏在何处?” 蓝心远道:“只怕你我都上了李玖那小子的当了!” 冯万全怒骂道:“妈的,小崽子,哪日被我逮着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蓝心远道:“到时自然不能轻饶了他。只是现在还得留他一些时日,待寻得了宝刀和刀谱再收拾他也不晚!” 冯万全恨恨地道:“对,那就让他多活几天!” 周重声趁蓝心远与冯万全不备溜进了阴阳洞,由直通山下的一个秘密出口逃了出来。他回头望着自己一手创建、苦心经营的神威门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落入他人之手,心中甚是愤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下山舍弃神威门而去。 李玖与寒雪将计就计打发了跟梢,便直上京城开封而去。二人来到黄河渡口欲要乘船顺流而下直抵开封。 寒雪突然叫道:“玖哥,咱俩去西京洛阳逛逛吧,洛阳可热闹啦,好玩着咧!” 李玖淡然道:“还是先去京城取了宝刀要紧!” 她玩兴大发,哪里肯依,道:“过了黄河离洛阳城只几十里而已,我俩就去玩玩嘛!” 李玖执拗不过只得依了她,雇了条船渡过黄河,来至对岸。行至数里,到得一片密林,忽然隐约听见打杀声。玖雪二人知道前方定有人在打斗,便加快了脚程赶上前去。不一会儿,已近打斗之处,只见林中有一块平地,数十人刀剑相见,短兵相接,杀作一团。 他与寒雪见此情景俱感奇怪,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行头和武功路数上来看至少有四帮人,却又为何搅在了一起? 李玖正要上前制止,被寒雪拦住。 她道:“咱俩先瞧瞧热闹!” 李玖责道:“你只顾的玩,人命关天岂能儿戏?” 她笑道:“不用担心,不会出人命的!” 他疑道:“刀剑无眼,稍不留神就会碰到刀口剑尖上,这岂是你所能预见的!” 寒雪笑吟吟地道:“你看那长须老道手持乾坤剑,这套剑法舞得怎样?” 他仔细看了看,道:“他剑法极为精湛纯熟,可谓刚柔并济攻守兼备!” 寒雪道:“他是峨嵋派掌门无尘子,俗号肖鹤云。他凭着峨嵋传世武功峨嵋剑法独步武林,颇受江湖人士敬重!” 李玖微微点头,忽然问道:“那位师太是哪个门派的,你可认得她?” 寒雪道:“这个老尼是恒山派的掌门虚眉,你看她的剑法又怎样?” 他蹙了蹙眉头,道:“平平无奇!” 寒雪道:“她武功是差了点,但为人性直,敢怒敢言,倒也颇受人尊敬!” 李玖忽然疑道:“那不是华山派的风啸寒么?” “不是他是谁!”寒雪又问道:“那人你可认识?” 他摇了摇头,道:“我入江湖未久,哪里认得这多人物?” 寒雪道:“他是崆峒派的掌门邬千山,在江湖上名声可不小呢!他与风啸寒一般的无耻、卑鄙,是个十足的小人。” “那怎么这些人怎么搅在一处了?” “呵呵,谁知道呢!不过也好,有热闹可以看了!” 原来昨夜,这四个门派休息时均遭人偷袭,而今日正巧在此处相遇,因互相猜疑由口角之争而转为武力械斗。四大门派先后被人偷袭并引诱至此处,致使各派“巧遇”。 恒山派掌门虚眉师太一见到峨嵋派便大怒,道:“你峨嵋枉称名门正派,想不到暗地里却做着等见不得人的勾当!” 无尘子大惑不解,问道:“虚眉师太和出此言,我峨嵋哪里得罪了你恒山么?” 虚眉一摆拂尘冷冷地道:“你们虽蒙着脸,但你峨嵋剑法老尼还认得出。怎么,杀了我恒山弟子还想不认账么?” 无尘子恭谦道:“想必是一场误会,昨夜我等也遭人偷袭,又如何去滋扰贵派?” 虚眉正欲辩说,忽听一人骂道:“好你个老贼尼,平日里装什么正经。我呸,暗地里竟也干出这等卑鄙之事,趁我华山派休息之机进行偷袭,杀我弟子!好不要脸的老贼尼!” 虚眉哪里受得了他这般咒骂,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又一阵黑,怒道:“风掌门好不自重,我老尼在怎么不济却也不屑干这等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勾当。即使真的做了也不像有些人做了还不敢承认!” 她一面否认,一面还不忘激他峨嵋派无尘子。 忽然,又一人怒道:“什么名门正派?你峨嵋仗着江湖地位,仗着武功高强竟杀我门人!” 无尘子一捋银须,道:“大家不要上当,这定是有人从中挑拨!” 虚眉怒气冲冲道:“峨嵋派依仗峨嵋剑法夜袭我恒山派不说,还偷袭了崆峒派,难道你要将我等消灭干净称霸武林不成?” 四大门派之间争吵不休,纠缠不清,一时峨嵋派已是百口难辩,恒山派也给不了华山派一个交待。顿时,各派短兵相接,厮杀开来。 只见恒山派与崆峒派联手合攻峨嵋派,华山派却在攻击恒山派。无尘子见这场打斗甚是奇怪,心知其中定有蹊跷,故而不愿对恒山、崆峒下杀手,恒山派也不能对华山派痛下杀手。一时间,四大门派竟纠缠在一处难解难分,乱作一团。 李玖再也看不下去,大喝一声:“各位住手!”便冲上前去。 第八回 江湖路险1 李玖见峨嵋、恒山、华山和崆峒四派相互激烈缠斗难解难分,久之必有死伤,四派之间的误会势必愈深。他在一旁看不下去便大喝一声冲上前来,欲要制止四派自相残杀。无尘子、虚眉等人闻听有人呼喝,霎时止住打斗俱侧目朝这边看来,众人目光都聚在他一人身上。众人见只是一个魁梧少年与一妙龄少女而已,略顿片刻就又厮打开来。 只见恒山众弟子合崆峒众弟子一起发难峨嵋派,华山派却在攻击恒山派,而峨嵋派则只守不攻,以一敌二,恒山派攻峨嵋而拒华山,四派混战于一处不亦乐乎。 李玖见无人理会,急道:“各位前辈请住手!大家都是武林中人,有什么误会大家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定能解得开的!” 虚眉朗声道:“年轻人只管过你的路,休要管我们!” 他又道:“大家有话好好说,为何非要动刀动枪的伤了和气?” 无尘子道:“小兄弟快闪到一边去,小心伤了你!” 虚眉则道:“既然大家都是武林中人,就让我们用拳脚来解决问题!” “不要再打了……”“大家都别打了……” 任凭他如何劝阻都无济于事,四派依旧打斗的热闹,几次差点儿被他们刀剑误伤,幸亏他躲避及时。李玖劝阻不起作用,索性拔刀加入打斗圈中,与四大门派杀成一片。 他左劈右砍、上剁下撩,只意在逼退来犯却决不伤人。四大派弟子见他遇人就砍不分敌我,便一涌而上齐朝他杀来。这正合他意,李玖手腕运劲宝刀上下翻飞,如游龙如惊凤,只见刀影如一轮明月显于身前,此招正是劈月刀法第六式旋刀式中的“明月刀影”。只听来犯刀剑与他宝刀相碰击时,发出“叮当”之声,顿时弹飞脱手落于一旁。 无尘子见此刀法心中暗疑,心道:“这年轻人刀法好生奇怪,数把兵刃同时攻击竟不能近其身,反被磕飞,当真厉害!” 四派掌门及众弟子见突然冒出个少年不由分说,胡乱地劈砍攻击,转而群起而攻之,逼得他步步退让,难以抵挡,只好跳出打斗圈外。四大门派见他抽身出去,便又重新杀在一处,竟毫无罢手之意。李玖无奈只得一旁干着急。 寒雪突然拍手笑道:“好喂,好喂,打得好,打得好!” 李玖愕然,道:“雪儿,都快出人命了,你怎么幸灾乐祸起来!” 寒雪故意大声笑着说道:“难道他们打得不好、不热闹么?最好再杀得狠一些,都杀死了就有人躲在那里高兴了!” 李玖四处张望,自语道:“哪里有人?” 寒雪道:“对,就这样狠狠地杀,都杀死了省得别人再来动手!” 众人闻听此言,俱感气愤。 无尘子道:“姑娘何出此言?” 虚眉也狠狠地道:“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歹毒?” 她笑道:“你们打得越是厉害,有人就越高兴,你们杀得越狠有人也就越开心!” 无尘子不解道:“姑娘此话怎讲?” 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双手背在后面,边转身踱步边道:“你们这些笨蛋杀得这么高兴,有人一定比你们更高兴。你们想想,你们若杀得两败俱伤、元气大损,谁人最高兴?对谁最有利!” 无尘子道:“姑娘是说有人暗中挑拨?” 虚眉甚是不解,道:“可是谁会无端的从众挑拨?我等失了和气,或有死伤对他又有何好处?” 邬千山粗声粗气地急道:“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如此吞吞吐吐,这般扭扭捏捏好不痛快!” 寒雪娓娓道:“你们四派在同一夜均遭偷袭,你们不觉奇怪么?” 无尘子轻捋银须,微微点头,面露丝丝欣然之色。 虚眉道:“我恒山弟子还有崆峒弟子确系死于峨嵋剑法之下。” “可我们华山弟子却死在你恒山派武功之下!”风啸寒愤愤不平。 “但我恒山确实未偷袭过你华山派。”虚眉一脸无辜之色,辩解道:“而且我恒山弟子一直都在一起,昨晚并无一人离开过!” 无尘子这时也道:“我峨嵋弟子昨晚也未有人擅自离开,更不用说搅扰各派了。况且,我峨嵋昨晚也遭人偷袭,幸好未有死伤!” 寒雪笑道:“你们还不知道么,显然有人故意偷袭各派,造成各派误会而相互猜忌,这正是他的离间之计。” 无尘子接道:“这位姑娘所言甚有道理!” 李玖插话道:“哦,原来是这样。这个人也真是狡猾的很,故意挑拨离间你们四派,让四大门派不和、猜忌,甚而互相残杀,他好坐收渔利!” 无尘子道:“不错!不然我等四派又何以在同一夜均遭袭击,又怎能相互偷袭,于情于理都是不合!” 风啸寒道:“如此说来真的有人从中捣鬼?” “那会是谁?”邬千山大大咧咧地道:“叫我查出来非宰了他不可!” 虚眉道:“若真是有人从中作梗,那又是谁?又为何通晓我们四派武功?如此这番大费周折是何目的?” 无尘子叹道:“世人皆贪权好利,多少英雄俱为权势而折腰!想必此人亦是贪权好利野心勃勃之人,看来江湖又要掀起骇浪了!”邬千山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既然那人想你们自相残杀,那你们偏不打,让他奸计不能得逞!”李玖说道。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寒雪蛾眉微蹙道:“此人既然对你们四派武功了如指掌,那么一定也对其他门派的武功有所参悟。由此推知,他煞费苦心研究各派武功定然有其不可告人的秘密,故而不是你们光止了干戈就万事大吉了!” 无尘子凛然道:“是啊,我等以后行事要万分小心谨慎!现在暂且搁置疑问,合力追查真凶,相信终有一日真相定当大白于天下!” 众人皆表认同,华山与崆峒二派相继辞别而去。 虚眉师太上前作揖道:“多亏少侠与这位姑娘指点迷津,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唉,只怪老尼一时鲁莽!” 李玖谦道:“师太言重了!” 一番自怨自艾,虚眉又问道:“敢问少侠尊姓大名,这位姑娘又是如何称呼?” 寒雪抢道:“他叫李玖,人称西岭狼侠,我叫寒雪。” 虚眉一惊,道:“原来是西岭狼侠和寒姑娘,久仰久仰!老尼就此别过!”说着便率众弟子离去。 无尘子闻听他是西岭狼侠亦是一惊,心道:“想不到眼前这位少年就是火烧黑风寨、夜闯黑蛇帮的西岭狼侠,真是后生可畏、英雄出少年啊!” 此时,树林中只剩峨嵋派与李玖寒雪等人。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无尘子感慨道:“少侠刀法真是灵巧、精妙至极啊!假以时日至登峰造极之境,恐怕江湖之中再难寻敌手了!” 李玖谦道:“前辈过奖了!晚辈刀法粗陋不堪,实不足道!” 无尘子手捋银须微微笑道:“少侠就是大闹黑风寨、斥退群狼和夜闯黑蛇帮的西岭狼侠?真是后生可畏!” 李玖心道:“怎么事情传的如此之快,才几天功夫好像人人都知道了似的!” 他有些自惭形秽地道:“哪里,晚辈不知江湖深浅,莽撞行事……” 无尘子问道:“你那刀法好生奇怪,当今武林刀法皆以勇力凶猛为上,何以少侠所使刀法猛狠粗犷却又不失细腻灵巧,敢问少侠所使是何刀法?” 他正欲如实相告,忽然寒雪悄悄拽他衣角,向他使了个眼色。他深谙她心思,知她鬼灵精怪颇有心机,一想也对,正所谓“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 想罢,他脱口道:“晚辈所使刀法乃是家师自创的西岭七刀!” 无尘子叹息道:“老夫道是失传数十年的劈月刀法重现江湖,唉!看来也只有劈月刀法能与少侠的西岭七刀相媲美!之可惜……唉……” 他一连几声叹息,看似甚觉遗憾。 李玖与寒雪皆惊疑万分,心道:“无尘子难道也知道劈月刀法的精妙,但却为何又认不出来,难道他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劈月刀法?” 寒雪甚是诧异,道:“前辈也曾见过劈月刀法么?” 无尘子道:“六十年前,李家以劈月刀与劈月刀法驰骋江湖,那时老夫尚为幼齿之童,而后李家退隐江湖,后又转入仕途遁入官场。而江湖之人向不与官府打交道,故而从此六十年来江湖中很少有人能一睹劈月刀法的风采!” “唉!”他顿了顿又叹道:“更可惜的是十几年前泽州一战李筠战死,所部全军覆没,宝刀便落入他人之手,刀法唯一传人李蓬生又与西域十二枭一战不幸坠落万丈深渊,从此劈月刀法便失传了!唉,实是武林巨憾啊!” 李玖愈听愈是激动,直觉眼睛已湿,几次欲要哭出来,但却都强忍悲痛未让泪水流出眼眶。 寒雪知李玖悲伤,生怕他人发觉,故意朗声吸引众人注意,道:“哦,原来如此!不知这劈月刀法与玖哥的西岭七刀哪一个更精妙?” 无尘子道:“劈月刀法实属精妙武学,七式二十一招招招精妙绝伦、博大精深,尤以破茧花碟为甚!全套刀法使出气势如虹,奥妙无穷。假以时日,西岭少侠的西岭七刀定可与劈月刀法不相伯仲,还望少侠好自为之!” 李玖微微一笑,以示尊敬。 无尘子道:“老夫就此别过少侠!”说罢,带领众弟子扬长而去。 寒雪见无尘子等人已走远,道:“江湖之中人心险恶,有时不可句句实言!” 李玖不解道:“无尘子老前辈乃一代宗师,峨嵋更是明门正派,如实向告有何不可?” 她道:“傻玖哥!江湖上奸险狡诈之辈比比皆是,有小人有君子,有真君子也有伪君子。有的人表面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暗地里却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风啸寒便是一例。风啸寒人称风如针,意为见缝插针。” 李玖闻之默而不语,心中暗想:“为何人人都相互算计,都戴着假面具,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与他人以诚相待?” 他是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便不再去想它。 第八回 江湖路险2 李玖与寒雪随后往洛阳方向而去,一路上山清水秀、景色宜人,他俩边走边赏玩享受美景佳时。沿途时常可见路人三五成群行色匆匆,时而有甚者拳脚相加、刀剑相接,不知何故。李玖每遇此种情形都欲要上前加以劝阻,但皆为寒雪所止。 李玖不悦,道:“你为何老是不让我去劝他们?” 寒雪嫣然笑道:“这些人正打得快活,你何必去搅和!” 他道:“你这丫头,这叫什么话?” 寒雪娇嗔道:“不是么?他们爱打打杀杀的就让他们去打杀好了。江湖上这样的事多的是,你能每一件都管得了么?” 他正色道:“这话说得更不像样了!既然我俩遇见了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她忽然又笑道:“傻哥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理所当然,但像这些为争权夺利的江湖纷争管它又有何益?” 李玖不语…… 约莫一炷香功夫已来至一小镇,镇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片热闹景象。他俩在街上闲逛了一阵,备了些干粮和水。走着走着,忽然,寒雪回头猛然发现不见了李玖的踪影。她正要去寻找,却见他迎面走来,手上还拎着一个大葫芦。 寒雪闻到阵阵酒香,呵呵笑道:“这就对了,这样才像个大侠嘛!”她说着便伸手来取他的葫芦。 李玖忙缩手避让,道:“干什么?这可不是给你喝的!” 她笑盈盈地道:“谁要和你的酒了?我是要看看是什么酒,就算喝两口也不用这么小气吧!” 他嬉笑着朗声道:“哪有女孩儿家要酒喝的?” 寒雪娇声道:“女孩子喝酒怎么了?” 她略微顿了顿,又道:“玖哥,这样走下去恐怕天黑之前赶不到洛阳了,咱骑马去吧!” 李玖道:“好啊,那我俩去买马吧!” 二人到东市买了两匹骏马,出城直奔洛阳疾驰而去。不觉已至洛阳城下,他俩下马入城,只见眼前一片繁华景象,人山人海,亭台楼阁参差错落,商贩店铺比比皆是,不愧为西京。大街小巷人潮如涌,他二人只得牵马挤在人群之中缓缓前行。 玖雪二人找了家客栈,欲要住下来。抬头看,好大的一间客栈,客栈门楣上一个大匾额,上书“有客来客栈”。他俩走进客栈,却见几乎座无虚席,很难找到一个空位,在座之人个个身带兵刃,短打装扮。其中便有峨嵋无尘子、恒山虚眉及华山、崆峒等门派。众人皆默而不语,面容冷峻,似在暗中较劲,气氛紧张异常。 李玖上前拱手向无尘子及虚眉行礼,他二人却只略向他微微点头以示招呼,而并无言语。 寒雪见此情景不觉好笑,道:“哇,这么多蛤蟆对着这么多公鸡母鸡斗气啊!玖哥你看像不像蛤蟆斗鸡啊?” 众人权当没有听见,依旧坐着一动不动,似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 李玖用刀柄悄悄戳了戳她,以示警告,叫她不要胡言乱语,可她却并未理会。 她又嘻嘻笑道:“这么多蛤蟆公鸡母鸡!嗯,我来数数,看看有多少只!”说着手向他们边指边数道:“一只、两只、三只……” 虚眉再也忍不住,愠怒道:“你这丫头休要胡说!” “哟,我道你们都得了失语症呢!原来还会说话啊!”寒雪打趣道:“你们应该齐心协力找出真凶才对啊,而不是在这里互相猜疑!” 她只道这帮人依旧是为了先前的事而僵持在此。 正在此时,忽听旁边两座争吵起来。一人阴阳怪气地道:“你们水月派算什么东西,也敢来争第一?” 另一人拍着桌子,尖声吼道:“你们镜花派又算什么东西?有我们水月派在你们就别想作第一!” “哼,我们水月派才是镜花水月的正宗,你们镜花派是欺世盗名而已!” “不对,我们镜花派才是正宗,镜花派第一!” “水月派第一!” “镜花派第一!” 镜花、水月两派争吵不休,但却只动嘴而不动手。 原来,这镜花、水月二派系出同门,原先是镜花水月派的两个派别。自老掌门谭德邦死后,他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谭豹、谭虎为争掌门之位而大打出手,却未能争出个子丑寅卯来。最后,谭虎、谭豹各自帅镜花派与水月派自立门户,原来的镜花水月派也就从此在江湖上消失。 忽然,一人猛地一拍桌子,竹筒之中竹筷支支飞起,他抬手倏地一摆一拂,竹筷分两路飞向镜花、水月两派,“咚咚咚”支支钉入酒桌足有寸余。镜花、水月两派一干人等皆大惊失色,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李玖心道:“好深厚的内力!” 众人将目光移至此人身上,只见他方面大耳,浓眉厚唇,既有北方人的粗犷又略微有点南方人的温文。 他大喝道:“你俩说谁是第一?” 那俩人吓得直哆嗦,连忙说道:“你们第一,你们第一!” 谭虎、谭豹一旁久未作声,但听手下竟如此卑躬屈膝,连声说他人“第一”,气愤不已,分别向自己手下狠狠地白了一眼,又不敢对人家怎样,只好强忍着怒火。那两名手下均遭了白眼,不敢再胡言乱语,只垂首而立,像犯了错的孩子。 那人见镜花、水月两弟子如此的不长进,只稍一吓唬便将刚才还争来夺去的“第一”拱手相让,十分的不屑,道:“哼,我沈家堡可不稀罕什么第一!你们要争到别处去,不要在此吵闹不休,省得在此吵得各位朋友不得安宁!” 众人皆惊叹此人的内力如此深厚,更为其不争第一的气度所折服!此人正是太原沈家堡堡主沈克,沈家祖传沈家拳乃武林一绝,刚猛至极而又不乏柔韧,不失为上乘武学。 李玖轻声问道:“雪儿,这人你可认得?” 寒雪悄声道:“他是太原沈家堡堡主,叫沈克,在武林上可是一号人物!” 他在江湖上行走时日尚浅,从未听说过沈家堡,今日亲眼见沈克发出内力,出手不凡,想必此人武功定是了得。 正在此时,一中年男子手握双戟跨入客栈,一见沈克便朗声笑道:“沈兄也到此处了,幸会幸会!沈兄近来可好?” 沈克忙起身还礼,笑道:“托蓝兄的福!蓝兄也收到了武林帖?” 那人点头示意,他见座上还有峨嵋无尘子、恒山虚眉等,便一一地打了招呼。而后,沈克挪了个座位让他坐在身边,二人叙起旧事来。 李玖与寒雪二人见客栈内嘈杂不堪,便索性双双出得客栈到洛阳城中四处游逛一番。只见洛阳城中街宽楼高,街面上各式各样的商铺鳞次栉比,一片繁华。街上人潮涌动,随处有见托着鸟笼遛鸟的阔少、财主,后边还有一大群跟班,任意的在街上横冲直撞,威风凛凛。 到处都是李玖所未见的事物,他东张西望,仿佛新生儿刚刚来到新世界一般。 他十分艳羡地道:“就连洛阳城尚且如此繁华,想必京城更是繁华至极了!不知金陵如何?” 寒雪道:“京城是皇城所在地,天子脚下,官宅、豪宅更是数不胜数,当然要比洛阳繁华百倍!金陵城是南唐国都,有地处江南繁华之地,商贾云集,赵匡胤做梦都想得到,其繁华程度便可想而知了!” “只是那些恶人太多了!”他叹道。 “什么?”寒雪不解。 “刚才那些有钱人是那么的嚣张霸道,穷苦人定然受了他们不少欺负!” “你又想打抱不平了?”她打趣地说道。 “不要取笑我了!” “其实这样的人哪里没有?既然有被欺负的人,那自然就有欺负人的人!”她道。 他无话可说,自他出谷所见,到处是弱肉强食,有钱有势的人总是欺负贫苦的百姓。 忽然,李玖问道:“雪儿,刚才那人是谁?看样子也是个高手!” 寒雪道:“听师傅说过,江湖上有个天煞门,掌门就姓蓝,叫蓝心远,擅使双戟,想必就是此人了!” 二人闲逛多时,在一茶楼坐下一边饮茶一边依窗欣赏洛阳美景。忽听对面二人正在谈论什么“武林帖”! 只听一人道:“洪掌门,你道这次少林广发英雄帖所为何事?” 另一人道:“这少林寺的和尚也真是的,下帖子也不说明所为何事,竟要邀请各门各派齐聚嵩山。” 他俩循声而望,却见此二人正是洪臣恩和程浪。 只听程浪又道:“如今武林一盘散沙,莫不是少林牵头要推举一位德高望重、武功第一的人作武林盟主?” 洪臣恩哈哈笑道:“若真是这样,你我也只能去凑凑热闹啦!这武林盟主的位子哪里有你我的分?” 寒雪心道:“这狗贼还有些自知之明!” 程浪又道:“少林和尚不好好念经拜佛,竟也掺和起江湖中的事来!” 寒雪对着李玖道:“少林派向来不问江湖事,何况近来江湖上也并未有何等大事发生,少林派何以广发英雄帖召开什么武林大会?少林派一向光明磊落,英雄帖若真是少林寺所发却又为何不说明缘由?这其中一定大有名堂!” 洪臣恩和程浪已然发现他俩也在茶楼,顿时不敢高声言语,只顾各自喝茶。 李玖道:“你又想去凑热闹了?” 寒雪娇笑道:“如此的武林盛会错过了岂不是人生中一大憾事?” 她略一沉吟,又道:“到时武林大会上将聚集江湖上各门各派一流高手,定会让你大开眼界,一睹众家武功之风采!” 他俩只顾说话,忽然发现洪臣恩和程浪不知何时已出了茶楼。 李玖有些不以为然,道:“这些时日,途中所遇那些人一定也是赶往少林参加武林大会的。只是象洪臣恩、风啸寒之流也被邀请,岂不是辱没了英雄二字?” 寒雪却道:“管他作甚?你我只管去看热闹便是!” 日暮时分,他二人方要回到客栈休息。李玖送韩雪至其客房稍坐片刻。寒雪见他面露愁云已料知他怕耽搁了去取劈月刀时间,便安慰道:“玖哥!武林大会是多年不遇的武林盛会,谁不想去见识见识各派武功绝学?待我俩上了嵩山看了武林大会后,便直接去取劈月刀,到时候即可报杀父灭门之仇了!” 李玖叹道:“也不知能否顺利……” 他话未说完,寒雪忽然轻声嘘道:“外面有人!”一边悄悄拿起一只酒杯倏地掷向窗外,忽见一个人影闪过。 第八回 江湖路险3 李玖噌地跃起追出客房。只见一个黑衣人看他追来便跃下客栈直奔城西而去。他脚底运劲施展轻身功夫,只听耳畔风声呼呼,两侧树影急速后移,追至一片树林中方追上那黑衣蒙面人。李玖抡起宝刀便朝蒙面人脑袋劈下,却见他一闪身躲过一刀,二人在林中一番激斗。 斗至数十回合,李玖愈发觉着奇怪:“这厮到底是什么人,缘何一会儿用峨嵋派的功夫,一会儿是恒山派的路数,一会儿又使少林功夫,甚而用上了黑蛇帮冯万全的双枪枪法,只是他皆以手化作兵器!此人当真是个杂家!” 又缠斗数十招,他仍旧攻克不下,却感觉那人虽所使武功杂乱不堪,然而却似都能领略个中精髓,几可将各派功夫融会贯通。更有甚者,那人虽招招凶狠,却每每对他点到即止,并不想对其痛下杀手。 他正自寻思,韩雪也已赶到。蒙面人见状蹭蹭蹭几步一跃出数丈之外,转眼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寒雪正欲追赶,李玖止住她道:“不要追了,追上也不见得能占得便宜!” 她略一沉吟,道:“此人身形好像在哪儿见过,会是谁呢?”她眉头紧锁,苦苦思索。 李玖道:“漆黑马虎的,谁蒙着脸看上去都差不多!不过,这人刚才不知为何偷听?适才与之过招时,他可真是个大杂家,竟然用了至少五各门派的武功路数!” 寒雪奇道:“他竟然用了五派功夫?” “嗯!”他道:“雪儿你常在江湖上行走可知什么人能精通各派武功?” 她深蹙蛾眉道:“我也未听说过!” “这人好生奇怪!”李玖甚为不解。 寒雪忽然道:“此人精通各派武功,会不会与那夜偷袭峨嵋、恒山等四大门派有关?” 他惊道:“对啊!你不说我倒忘了!如此说来,倒也有这个可能!” 寒雪几乎就这么认为的了,道:“原来凶手竟然一直潜藏在我们身边!” 他叹道:“想不到江湖是如此的凶险!” 寒雪无语。 他俩转身回客栈,走不多时,李玖忽然说道:“雪儿,有件事情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什么事?”寒雪柔声道。 “那个蒙面人武功远在我之上,为何要用如此多的武功路数?” “想必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吧!” “可是,他如果真是偷袭各大门派的凶手,却又为何对我屡屡手下留情,好像并未有要伤害我的意思?” “哦?还有这事?”她也搞不清楚,脑袋里一片混乱。 “不知此人是敌是友?” 他俩回到客栈已是深夜,四下一片寂静,众客早已进入梦乡。 第二日,玖雪离开洛阳径往嵩山,骑马或慢行或快跑,时而并肩而行时而一前一后相逐嬉戏。 他俩正策马奔腾,忽然丛林中冲出一彪人马,个个着装怪异,手中或握刀枪或持棍棒,人人面画狼脸,口中嗷嗷怪叫,如恶狼狂舞!霎时,他二人被团团围于正中央,寸步难行。 寒雪轻声道:“天狼帮!” 李玖未及反应过来,亦跟着道:“天狼帮?” 寒雪用目光引着他道:“你看那壮汉,他是天狼帮帮主,叫郎曾。此人力大无穷,每遇敌手便挥舞手中狼牙棒,凶狂无比。其手下也个个彪悍异常,每次打斗均一拥而上凶残至极!据说,他们老巢在一个深山老林中,但却骑马四处厮混,每次犯恶之后便立刻奔至别处,行踪不定,江湖中人说到天狼帮无不畏惧几分!” 正此间,郎曾挥舞狼牙棒指着玖雪二人喝道:“你俩是什么人,到哪里去?” 李玖心道:“此人也真是奇怪,我与你素不相识,我过我的路与你何干?” 那人见他神态似是不服,便又吼道:“怎么,还不服气?在我郎曾面前就得学乖一点,作个乖娃儿!” 天狼帮众人一听全都哈哈大笑:“哈哈哈……” 李玖见他说话毫不客气,拿他取笑,正欲驳斥却被寒雪止住,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玖哥用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 她转而向着郎曾笑嘻嘻地道:“这位大爷,奴家和相公回家探望爹娘,还请各位大爷行个方便!” 李玖心头一愣,心道:“这丫头真会胡诌!” 郎曾仔细打量了他二人一番,嘿嘿笑道:“哟,还是个新媳妇!大爷今日心情好,就不为难你们小两口了,走吧!”说罢,狼牙棒一挥,命令手下让道放行。 天狼帮众两边闪开让出一条路,却个个面露猥亵淫笑不止,姿态下流不堪。 玖雪二人策马慢慢小心而行,突然,郎曾又喝道:“慢着!你俩可以过去,不过你腰间的这把刀得留下!” 李玖闻听要他留下劈月刀,下意识地往刀柄上摸了摸,心知情况有变。 却听寒雪笑道:“这只是把普通的刀,值不了几个钱。再说,你使得是狼牙棒,刀给你也用不上!” 郎曾怒道:“少罗嗦,再说老子连你俩也给留下!” 李玖早已气愤不已,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枉你还算江湖中人,竟不顾江湖规矩夺人刀刃,毫不知耻!” 寒雪一听,心中连连叫苦:“玖哥啊玖哥,你何必跟这帮人动气?你倒好,只顾自己骂得痛快,天狼帮真如豺狼一般,岂肯轻饶过我俩?这下可好,麻烦大了!” 郎曾闻听此言勃然大怒,喝道:“好小子,我看你是活腻味了!”说罢举棒便朝他胸前砸来。 这一棒是既猛且狠,他顾不得太多用脚一蹬马镫,噌地腾空而起避过这一棒。刚落下来,狼牙棒又斜扫而至,他索性弃马往后飞出手握树枝双脚斜撑树干。不料,狼牙棒正中马背,只听马儿“咴儿”一声惨叫,顿时倒毙!立时,天狼帮众皆围攻而至。李玖寒雪一刀一剑与数十天狼帮众杀作一团,直杀得树林中鸟兽四散。 天狼帮真是如狼似虎,骠悍异常,李玖纵有劈月刀法却在强敌猛攻之际难以施展,一时,他二人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又战数十回合,他俩愈发难以抵挡天狼帮的猛攻,眼看危机四伏。正在此危机关头,一黑衣蒙面人从天狼帮身后杀来。只见他从天狼帮身后攻击,顿时杀得天狼帮手足无措,乱作一团,顷刻已解了李玖寒雪之围。 郎曾见他二人来了如此强大的帮手,大喝一声:“撤!”,说罢,一扯缰绳调转马头,霎时,马蹄飞扬,狼烟四起,转眼间便消失于密林之中。 李玖见天狼帮的人已退去,忙上前拱手谢道:“多谢大侠出手相助,请问大侠高姓大名,可否一见尊容?” 那蒙面人既未脱去面罩也未出一言,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噌噌噌疾步飞身而去。 李玖奇道:“这人真是奇怪,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本是光明正大之事,为何要蒙着脸?难道是不想让天狼帮的人认出来,害怕他们日后报复寻仇?” 寒雪一旁沉思,一言不发。 他问道:“雪儿,怎么了?” 她沉吟片刻道:“这个蒙面人身影与昨夜那人极为相似!” “他们是一个人?”李玖叫道:“那昨夜为何偷听你我二人谈话,今日却又为何出手相救,且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寒雪道:“这其中必有古怪,许是个阴谋!” “阴谋?”李玖不解:“会是个什么阴谋呢……怎么会呢?” 她诡异地笑道:“他还会出现的,等着瞧好了!” 现在只剩一匹马,他二人只得同乘一骑,寒雪坐在前边,他在后面,策马奔驰于山野小道之上。 约莫一个时辰,忽见前方不远处一群人正在打斗。他双腿一夹趋马上前,只见数十人正围攻一对青年男女。细看,被位于中央的女子正是萧樱,而围攻之人正是洪臣恩父子及程浪等一干人众。萧樱与那少年背靠着背抵御强敌,以手中双剑力战众人围攻。 洪臣恩父子分从萧樱两侧向其攻击,程浪则挥舞双鞭猛攻那少年。萧樱左格右挡以一敌二甚是吃力,而围攻那少年手中长剑却如影似风飘忽隐约甚为精妙,只屑一点一撩一划一拂之间便化解了程浪双鞭刚猛之力。 李玖与寒雪皆见此少年剑法如此精湛,不由钦佩不已,而又好生奇怪,暗道:“此少年年纪轻轻,武功竟然已如此了得,剑法更是如此奇妙!” 洪臣恩等人将萧樱与那少年团团围住,数把兵刃齐攻向他俩。李玖见那少年剑法虽奇,武功也不弱,但洪臣恩等人多势众,久之比要吃亏。 他想罢,大喝一声道:“好个无耻之徒,贼心不死,看刀!”说时,人已欺身而至。 他挥刀便朝洪臣恩、程浪等人劈砍。闻听李玖大喝,他二人不禁一愣,未及细想李玖宝刀已至。他俩只得慌忙躲闪,自是顾及不了萧樱和那少年。 萧樱见是李玖,心中甚是欢喜,脱口叫道:“李大哥!”面露欣喜之色。 李玖略向她微微一笑,便又转而向洪臣恩等人攻去。霎时,四人刀剑齐出直杀得洪臣恩等人手忙脚乱,步步退缩。李玖左一刀右一刀,上一刀下一刀,刷刷刷数刀杀得程浪连连后退。忽然,程浪趁势往右一闪,绕至李玖身后,猛一钢鞭直捣他背心。不料,李玖不躲不闪,倏地一招“鹞子翻身”反向程浪劈来。 这一着确实厉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直杀得程浪措手不及,只得弃鞭缩手,稍慢半分便保不住这只手臂。程浪只剩右手一支钢鞭,情急之下轮鞭向他猛扫。李玖只稍一挡一掂一撩,已然将他手中钢鞭死死缠住再难挣脱。眼见他宝刀已攻至胸前,程浪只得再次撒手弃鞭保命,哪里还来得及,只见他倏地将刀刺了过去正中其胸口。幸而李玖不愿伤他性命有意放他一马,刀尖穿透衣服正及皮肤,否则再稍往前半分就白刃进的红刀子出来。 洪臣恩等见状吓得不轻,几乎散失斗志,再难抵挡。顷刻间,洪臣恩等人也已被寒雪等制服。 李玖怒道:“你们这些武林败类,下次再让我碰见你们为非作歹,便不饶了你们!滚!” 洪臣恩等能保住小命已是李玖不愿滥杀,有意饶他们不死,他们哪还敢稍作逗留灰溜溜地跑开,犹如丧家之犬。 萧樱这才欣然笑道:“多谢李大哥和寒姑娘出手相助!” 李玖笑道:“萧姑娘不必客气!” 她蓦地想起身旁的少年,微笑道:“多谢这位大哥舍身相救!” 那少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姑娘不必介怀!” 李玖拱手向那少年行礼,道:“在下李玖,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那少年还礼道:“在下名叫江俊。李兄的刀法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精妙至极啊!” 他谦道:“哪里哪里!江兄的剑法真是世间少见、精妙绝伦哪!” “李兄过奖了!”江俊亦谦道。 寒雪一旁急道:“你俩就别在这里互相吹捧了!” 他俩亦有同感,不觉相对莞尔。 李玖向他介绍,道:“她叫寒雪,就是爱玩,请江兄莫要见怪!” 江俊笑道:“哪里!” 忽然,寒雪问道:“萧姑娘,你们怎么遇着这帮恶贼了?” 第八回 江湖路险4 原来那日,洪臣恩一伙羞辱萧樱不成反被群狼好一番恶追赶,好容易才摆脱群狼,心中既是羞愤又是不甘。不料,今日在去嵩山途中恰巧遇见萧樱独自一人,顿时歹念再起,正欲再次欺侮她却又不巧被江俊所见。江俊江湖人称“浪子江俊”,凭着手中风影剑及一套风影剑法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今遇数十男子竟极为无耻地欺侮一个柔弱的少女,他岂能袖手旁观,便上前拔剑相助。但终因寡不敌众,二人终被困于阵中央,直至李玖寒雪赶到方得以解围。 正当萧樱和江俊被困之际,忽见他俩赶来相助,不禁欣喜万分。萧樱双目含情,微笑地望着李玖,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不能说出。 寒雪一旁看在眼中,心下醋意暗泼,冷冷地道:“萧姑娘真是好运气,每次遇险都有英雄救美!也难怪,哪个英雄不爱美人!玖哥,你说呢?” 李玖知她又在泼醋,并未理会。 萧樱岂能不知寒雪话中之意,她反唇道:“寒姑娘说得对,英雄爱美女,美女配英雄,自古亦然。不过,韩姑娘你运气才叫好呢!身边总有这么个英俊少年英雄相伴,而我只能孤单一人行走在凶险的江湖之中!”说话间,想到自己形只影单,不觉黯然神伤。 寒雪听她此言不由喜从心来,面上渐露笑容,但听她说自己孤身一人闯荡江湖甚是可怜又不禁暗生怜悯之心。 江俊见她心中忧伤,出言劝慰道:“萧姑娘不必伤感!江湖之中有几人不是孤独的?有人虽身边围着一大群人前呼后拥,却其实甚至更加的孤单!” 李玖亦劝慰道:“江兄说得对,只要心中有别人,心怀正义,就不会感觉孤单的!如果你不介意,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江俊接道:“是啊!相遇即是缘分,有我们在你不是孤单一人的!” 寒雪一改先前的态度与口气,亦道:“是啊,萧姐姐!” 萧樱忽而嫣然笑道:“你们干什么啊?你们以为我怎么了?”说罢,便一人往前走开。 寒雪问道:“你俩亦是去参加武林大会么?” 江俊、萧樱同声应道:“是啊!你俩也是么?” 他俩答道:“嗯,那我们正好同行!” 四人结伴而行,同上嵩山少林寺,边行边谈论江湖之事,时而谈论各家武功长短,时而谈论江湖人物品行高低,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李玖问江俊道:“江兄剑法独树一帜,此剑法如风飘移似影无踪,实是少见,是何剑法?” 江俊道:“李兄好眼力!我刚才所使的这套剑法叫做风影剑法,乃是我祖师爷一日受风过无影的启发而创制出来的。全套剑法只有细雨微风、风过无痕、风声鹤唳、乘风破浪、如影随形和风过无影六招,每一招又可变化万千,应势而生!” 说到兴起初,他还施展几招以作示范。 李玖赞叹不已,道:“风影剑法果然奇妙,如风似影、飘忽无常,轻柔时如鸿毛,刚劲时却又似磐石,真可谓刚柔并济!” 寒雪与萧樱一旁亦惊诧于风影剑法的精妙,但她却有些不屑,道:“风影剑法固然精妙,但书生气太重,难免缺少了些霸气!玖哥的刀法那才叫真正的绝世刀法!” 江俊亦赞道:“不错,刚才我见李兄所使的刀法也是精妙绝伦!刀虽乃刚猛之兵器,但在李兄手中却使得十分灵巧轻便,刀法阴柔至极而不失刀之刚猛,真可谓出神入化!” 李玖谦道:“江兄过奖了!实不相瞒,这套刀法叫做劈月刀法,共七式二十一招!” 江俊大惊,愕然道:“李兄这套刀法就是劈月刀法?那李兄也就是西岭狼侠罗?” 李玖连连摆手,笑道:“江兄见笑了!那是我初出绝谷误闯黑风寨时,一时兴起胡乱写下戏耍山贼的,不想被传入了江湖!” “那李大哥你真能使唤恶狼么?那日那群狼真是你招来的么?”萧樱问道。 “那当然了!”寒雪笑道:“不然如何能称得上西岭狼侠呢!” 江俊疑道:“世上真有这等奇事?李兄当真有此异能?” 江俊虽不是有意怀疑她的话,但仍不敢相信人竟能将恶狼呼来喝去。 寒雪得意地道:“不信?玖哥你就将狼唤来让他瞧瞧!哦,不不,恶狼太可憎,随便唤个什么小动物让他们瞧瞧!” 她忽然想起恶狼龇牙咧嘴、面目可憎,便不敢叫他唤恶狼来,只得改让他唤其它小动物。江俊早就听说江湖上出了个年轻的少年“狼侠”,刀法奇异,更有甚者竟能将群兽呼来喝去,今日正好得以亲见他是如何使唤飞禽走兽。 他一旁也道:“那李兄就让我们见识见识吧!” 李玖见众人一致恳请,便道:“那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叫唤些小东西来吧!” 众人皆禀住呼吸期待他如何使唤那些小东西。只见他稍稍转动脖颈,喉咙里发出各种古怪的声音来,或轻或重,或粗或细,或嘤嘤如鸟鸣,或唧唧似虫噪。不多时,从四面飞来一群鸟儿绕着他头顶盘旋飞舞。他伸出手,只见一只小鸟儿落在他掌上,不时用它的小嘴轻啄他掌心。寒雪与萧樱不敢稍动,生怕惊了小鸟儿,只笑吟吟地望着,心中羡慕不已。 忽然,路旁草丛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草儿轻轻摆动,却见几只灰兔钻出来到众人脚边。寒雪与萧樱弯腰各捉一只小兔抱在怀中轻轻抚摸,喜不自禁、爱不释手。 江俊啧啧称奇,道:“真是奇事!先前我还有些不信,李兄真是异能啊!” 李玖微微笑着,驱散小动物,道:“它们就像我的朋友一样,都愿意听我驱使、呼唤!” 寒雪道:“我一直以为你只能使唤恶狼呢!原来真能唤来各种飞禽走兽。对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唤来动物来的自在,而要亲自去打猎呢?那岂不是多此一举?” 他神态有些不自然,道:“如果我唤它们来就是为了要吃它们,岂不是太残忍了!还枉它们如此的信任我!” 萧樱道:“李大哥好仁义,对这些动物都是这般的有情有义,真是难得!” “可它们只是畜牲而已!”江俊也道。 “我在绝谷之中时,若是没有它们陪伴,只怕我便是世上最孤独的人了!”他有些怅惘。 寒雪已然明白他的心思,道:“这飞禽走兽是有灵性的,更何况玖哥自小与鸟兽为伴,那感情岂是别人所能体会得到的?” 李玖怅然道:“每次将它们杀死吃其肉时,心中甚是愧疚不已!” 江俊慰道:“毕竟它们只是鸟兽,李兄不必太过伤怀!” 走了数个时辰,李玖见大家都有些累了,道:“咱们休息一会儿吧!” 众人应和,来至一棵大树纷纷坐下。 少时,萧樱起身道:“那边有水声,我去取些水来!”说着提起水袋便往溪涧而去。 寒雪迅疾起身,道:“我也去!”说罢追随她而去。 李玖从腰间摘下酒葫芦递与江俊,道:“江兄要不要来两口?” 江俊一见有酒,惊喜道:“李兄还有如此好东西!”说罢已伸手接过葫芦,拔开塞子“咕咚咕咚”大饮三口。 李玖接过葫芦,也豪饮几口,心中顿觉舒畅无比。 饮罢,二人相对,忽而抬头仰天哈哈大笑,江俊道:“真是酒逢知己,想不到你我二人如此投缘!” 李玖亦道:“正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既然你我二人秉性相近,又是如此的投缘,不若你我结为兄弟如何?” 江俊大喜,道:“我正有此意!能得李兄这样一位少年英雄的兄弟,何乐而不为呢?” 李玖喜道:“我庚申年正月初九出生!” 江俊道:“我是戊午年八月十六日!” 李玖欣喜道:“那你是大哥,我是二弟!” 江俊叫道:“二弟!”“大哥!” 二人四手紧握一处,喜悦之色露于言表。他俩惺惺相惜,谈天论地,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你一口我一口,不一会儿便将酒葫芦里的酒喝干。李玖将酒葫芦倒了过来,只滴下一滴酒,二人相视不禁又哈哈大笑起来。 萧樱沿着林间小径前行百余步,果见一条小溪顺山势而下,水流淙淙,清冽异常。她弯腰将水袋摁入水中,灌满水袋后见溪水如此清澈凉爽便掏出汗巾沾湿轻拭面庞。寒雪此时也已赶至,她轻捋清泉洗涤娇美面容。萧樱见她在一边洗脸,并未加理会。待起身回头一看,吓一大跳,寒雪不知什么时候已在他身后,且手中长剑正指着她。 她惊道:“你要干什么?” 寒雪诡异地笑道:“你这张漂亮的脸蛋若是再加点儿东西一定更好看!”说着就要用剑划。 萧樱急道:“你不要乱来,快把剑放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寒雪见她吓成这样,哈哈笑道:“这么漂亮的脸蛋我怎么舍得糟蹋了呢?”说着将剑收回。 萧樱见她收回长剑,这才舒了口气,道:“你这丫头这么刁钻古怪……” 正说话间,忽见她面露惊惧之色。寒雪未及细想她为何如此神色,却见萧樱倏地拔剑直朝她刺去。忽听“啊”的一声,竟是寒雪手中长剑正刺中萧樱左臂,鲜血直流。她都被自己所做的事惊呆了,只呆呆的站立在那儿,不知所措。原来,她只道萧樱趁她不备向她攻击报复,便随手递出手中长剑正中她胳臂。 她侧过头去却见萧樱剑刃上有血迹,心道:“好像她并未刺着我身上任何部位,这剑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寒雪转过身一看,只见地上一条青蛇在扭动碧绿的身体,且早已是身首异处了。此种青蛇浑身碧绿通透,俗名竹叶青,实是一种巨毒无比的蛇,若是被它咬上一口,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毒发身亡。 这时她方知是自己误会了萧樱,十分尴尬,歉疚地道:“对不起,我……我还以为……” 萧樱捂着伤口轻声道:“别说了,没什么!” 寒雪忙道:“真对不起,我来给你包扎伤口吧!” 说罢,帮着萧樱包好了伤口,扶着她返回去。 李玖、江俊见此情景甚觉奇怪,齐声问道:“萧姑娘怎么了?” 寒雪歉疚不已,支吾道:“我……我……” 萧樱连忙道:“没什么,是我不小心碰的!” 李玖见她支支吾吾,早已猜出十之八九,责道:“你怎么老是这么任性,这次伤了萧姑娘,下次不知又会闯出什么祸事来?”寒雪委屈万分,但终究是自己一时鲁莽犯下了错,诺诺地道:“我都道歉了!” 他继续语带责备,道:“随便说声对不起就能弥补已犯下的错么?” 她更是委屈伤心,气愤地道:“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这样行了吧!”说罢,恨恨地跑开。 萧樱急着喊道:“寒姑娘……” 她头也不回地向前奔跑,不多时便已不见了影儿。 萧樱急道:“真的没什么,不要责怪她了,李大哥快去追寒姑娘吧!” 江俊亦道:“是啊,一个姑娘家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李玖淡淡地道:“她真是太任性了,随她去吧!她想明白知道了自己的错处自然会回来的!” 他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是惴惴。 第八回 江湖路险5 寒雪其实也并未跑远,她跑了一阵放慢了脚步,边走边等他追上来。谁知过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他追来,自言自语地骂道:“坏玖哥,真的不追来!你这个大傻瓜、大坏蛋!” 她是愈想愈气,也愈伤心,双眼不觉已满噙热泪,心想:“我与你相处那么长时间,也算曾经同生死共患难过,难道还比不上你与萧樱萍水相逢情谊深厚么?” 愈想愈伤心难过,不禁泪珠儿如断线的珠子簌簌地滚落下来。 她愤愤地自语道:“好啊,既然你不想看见我,那就永远不见了!”说罢,挥泪加紧脚步,独自上少林。 李玖、江俊、萧樱三人结伴而行,约莫一柱香时间,萧樱有些不放心,催促他道:“李大哥,你还是去追寒姑娘吧,以她的性情恐怕自己是不会回来的!” 江俊亦劝道:“去吧!寒姑娘要有个什么闪失你怎么向梅前辈交待?” 李玖心思其实早已飞到寒雪身边,一来担心她有个什么意外,二来又不好意思再提去追她。正在忐忑之际,萧樱早已觉察趁机再次劝他去追,加之江俊也出言相劝,便道:“那好,大哥、萧姑娘,我先行一步了!”说罢跃上马背直朝嵩山方向疾驰而去。 江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道:“我这个二弟和寒姑娘真是天生的一对!” 萧樱听他说李玖与萧樱是天生的一对,心中一阵怅然若失,但又听他叫他二弟,诧异道:“你二弟?” 江俊笑道:“我与他刚才已结为兄弟了!” 萧樱轻轻地道:“原来是这样啊!” 李玖一路追寻寒雪却总不见她踪影,心底自忖:“按脚程应该早已追上了,怎么不见她的影子,她去了哪里呢?嗯,她好奇心那么重,一定会去嵩山的!先上少林再说!” 他一路追赶,一路四下打探,不觉已来至少室山下。只见少林寺院外人山人海,嘈杂不堪,里三层外三层,早已将少林寺院门堵个水泄不通。 只听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少林和尚这算什么待客之道?快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啊,总不能让这一大帮人老站在外边吧!” 有人则道:“既然请了我们来,又为何将我等远道而来的客人拒之门外?这岂不是将各路英雄当猴耍?这少林寺也忒不厚道了吧!” 又有人道:“怎么回事这是?倘若再不开门我们就要撞门了!” 突然有一人朗声道:“各位少安毋躁,少林乃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又怎会失信于人呢?我看少林寺定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委,或许发生了什么事,待事情解决了自会给大家一个交待,各位还是再耐心地等一等吧!” 李玖循声而望,此人正是峨嵋派掌门无尘子。 有人怒气冲冲地道:“不管怎样是少林寺把我们召集到此,总该有人出来招呼一声吧!” “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撞了!” “撞门……” “各位再等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焦躁不安,有人竟真的上前用力猛击院门。少时,少林寺院门“支支呀呀”开出一条缝,从门缝里挤出两个小沙弥,一左一右分立于院门两边。其中一肥头大耳的小沙弥道:“各位施主请稍等片刻,我们掌门方丈稍后便出来……” 他话还未及说完,早已有人骂道:“小和尚,快滚回去,叫你们方丈出来!” “这是什么待客之道?我们大老远的赶来竟被挡在门外!” “走,我们闯进去!” 一片吵闹声中,竟有石头、杂物等齐向俩小沙弥飞来。小沙弥见此情景抱着脑袋便往门缝里钻,众人一拥而上欲要硬闯,小沙弥赶紧将院门关好。差一点没让他们闯了进来,只听门外喊骂声一片,门也被撞击的轰隆直响。 李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道:“这些就是所谓的英雄侠士?他们和那些地痞无赖有何区别?” 不多时,少林寺院门再次打开,出来一个老和尚,正是少林方丈圆通大师,身后紧跟着几个大和尚,十分威武。只见圆通大师方面银须,体态略有些胖,手执一串佛珠,口中念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我少林向不染江湖俗事,故而也并未发过什么英雄帖,各位许是弄错了!” 无尘子诧异道:“圆通大师,你说你们少林没有发英雄帖,可帖子上的落款明明是少林,这又作何解释?” “你们少林寺这不是拿武林同道开玩笑么!发了帖子把我等召来却又说不是你少林所为,教人怎能相信?” 圆通道:“阿弥陀佛,肖掌门,我少林寺乃佛门清静之地,向不参与江湖纷争又怎会无端的搅扰江湖事呢?” 无尘子道:“圆通大师说的有些道理,但英雄帖上落款明明是少林寺!” 圆通道:“不错,老衲刚才也看了,落款确是少林寺,但谁都可以写这少林寺三字!” “你说有人冒少林寺之名发了英雄帖,那是谁,又有何目的?” “老衲不知,也不敢妄加猜测!” “那便是一问三不知、死无对证罗?” “圆通大师乃得道高僧,难道还会打诳语不成?我看此事还是就此作罢!”一位身材魁伟体格健硕的中年高声道。 众人皆朝他望过来,有人嚷道:“就此作罢?那这趟岂不是白跑了冤枉路?” “石掌门说得真是轻巧!少林寺那我们当猴耍,我等岂能就此罢手?” 此中年人正是武当派掌门,名叫石清影,一套武当剑法已达登峰造极的地步,在江湖中实是举足轻重,堪与峨嵋无尘子、少林圆通大师齐名。 “既然武当石掌门和峨嵋无尘子老前辈都这么说了,我想少林也确未发出英雄帖,但江湖各门各派既已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说话之人正是天煞门掌门蓝心远。 沈克插话道:“是啊,蓝掌门说的极是!难得各路英雄今次来的这般齐整,不若就此借少林寺这方宝地召开一次武林大会,各门各派切磋切磋武艺岂不痛快!” 立刻数人高声呼应,叫道:“召开武林大会!召开武林大会!” 圆通大师朗声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还是请回吧!” 此言一出,顿时炸了锅似的,一片吵闹。 有人嚷道:“不行,武林大会还没召开呢,怎么能就此回去了?” “难得武林中人都到齐了,咱就此开个武林大会切磋切磋武艺,来个将错就错!” “是啊,就藉此机会将武林各派团结起来岂不是好?” “看看究竟是哪个门派武功第一!” “顺便选出个天下第一来!” “还评出个天下第一门派来怎样?哈哈哈……” “好主意,武功最高者就当选武林盟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吵闹闹。 圆通大师仍旧道:“各位施主,请听老衲一言!依老衲看,各派武功自有其长处,不管是第一还是第二,皆可强身健体,何需去争高低?各位施主还是趁早赶紧散了吧!” 众人哪里肯离开?无一人愿意先走,反而吵闹之声愈强。 无尘子见众人不肯散去,双方相持不下,便道:“圆通大师,既然武林通道一再坚持,那就在宝刹召开了这武林大会吧!” 圆通见此情形,恐怕是难以将众人劝退,无可奈何长长地吁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也只有这样了!天色已晚,就请各位入寺到厢房休息,明日再议!” 圆通将众门派一干人等让进少林寺内,按排好住宿,各路英雄豪杰这才眉开眼笑,高高兴兴。 李玖双目在人里人外四处搜寻寒雪,却始终不见她踪影,心中惴惴,生怕她有个好歹,暗暗自责道:“都是我的错,不该让她一人跑走,更不该没有及时追她!她若真有个什么好歹,那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他直等到江俊、萧樱二人来仍未寻见寒雪,不停自责。 萧樱劝慰道:“李大哥不必如此担心,寒姑娘机警过人,不会有事的!” 江俊亦劝道:“是啊,二弟不必太过担心!” 萧樱又道:“再说寒姑娘是个极爱热闹的人,她一定会来的,我们就在这里耐心地等待吧!” 李玖焦虑地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算脚程,按她秉性应该早就到了才是,可是……” 江俊道:“二弟莫急,我们就等到明日再说,若明日还未来我们就分头去寻!” 李玖叹道:“也只有这样了!” 他与江俊在厢房内谈天论地,傲论江湖。萧樱见少林寺如此宏伟壮观,四周尽是密林,甚是静谧,环境极其优美,便走出厢房四处闲逛欣赏美景。忽然,一个人影诡秘地在她身旁闪过。 萧樱甚觉奇怪,心道:“这人怎么这般,难道作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待我去看个究竟!”想罢悄悄追了过去。 果然,一个人鬼鬼祟祟径往西南密林奔去。她也尾随其后紧追不舍,倒要看看是谁,又欲作甚?那人忽快忽慢,忽左忽右,似欲躲藏。约莫追出数百步,突然不见了那人踪影,她上前去四处查看却再也寻觅不见。她正欲返回寺内,忽觉脖颈被重重的一击,一阵酸痛后便失去了知觉。 袭击萧樱之人正是青城派掌门洪臣恩。那日,调戏萧樱不成,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对她早已垂涎三尺。今日他见萧樱一人四处闲逛,便歹意顿起将她引出少林寺,欲要对她行不轨。他趁萧樱不备一掌将她击晕,见如此美貌的少女躺在眼前立刻目露淫光。他俯身迫不及待地欲要解她衣襟,忽然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脚,一个骨碌跌倒在地。他定睛一看,又是一位美貌少女,全身素白宛若天仙一般,正是寒雪。 寒雪一直跟在他二人之后,料知萧樱定会上当吃亏,故而一直跟到此处。她见洪臣恩果真不怀好意,正当他欲图谋不轨时,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一边高声喊道:“玖哥!你就不用出来了,让我跟他玩两把!” 洪臣恩一听“玖哥”二字吓得不轻,也未及想是真是假,赶紧从地上爬起就往一边飞也似地逃奔而走。 寒雪见他已逃得无影无踪,便弯下腰欲要替萧樱解穴,忽听背后有人喊道:“雪儿,你又要做什么?” 来人正是李玖与江俊。她正要解释,李玖不由分说,气冲冲地道:“你真是太任性了,前次刺伤了萧樱,这次又将她打倒在地,怎么这般不知轻重?枉我们一直都在担心你!” 寒雪还未及解释就被他一通大骂,实是委屈,赌气道:“好,是我又怎样?我还要杀了她呢!” 她举剑便向萧樱刺去,被李玖一刀格开。寒雪委屈万分,朝林子里奔去。江俊上前解开萧樱穴道,她便慢慢醒转过来,见他二人在此地摸了摸颈后,诧异地道:“你俩怎么在这里?我刚次怎么了?” 李玖歉疚不已,道:“是寒雪……” 萧樱迷惑不解道:“寒雪?可是刚才明明是个男子,好像是洪臣恩!寒姑娘她怎么了,她也到了嵩山? 李玖、江俊同声惊道:“洪臣恩?” 萧樱便略将方才之事叙述了一遍。 江俊道:“如此说来还是韩姑娘救了萧姑娘!” 李玖这才知道误会了寒雪,懊悔不已,赶忙追去。 不多时,他便追上了寒雪抓住她柔嫩小手,愧疚地道:“雪儿,不要生气了,跟我回去吧!” 她生气地使劲挣扎想要挣脱他手,愤愤地说道:“我算什么?我总是任性蛮不讲理,还要杀人,你追来干什么?” 李玖心疼而又歉疚地道:“好雪儿,是我不好,我错怪你了!” 寒雪仍旧挣扎,倔强道:“放开我,放开!” 他急道:“好雪儿,我错了,你就原谅了我吧!” 他见她已似挣扎中却又不太愿意用力挣脱,便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寒雪欲要挣脱却又似半推半就,其实心中早已不再责怪他了,只是受了许多委屈,在他怀中伤心地哭泣,口中喃喃地道:“坏玖哥,都是你不好!” 李玖心疼而又怜惜地轻抚她温柔的秀发,不住地轻声道:“好妹妹,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此时,寒雪早已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再存在,只有她的玖哥。而李玖此时心中也已只有他的雪儿,在他怀中雪儿就似一只受了伤的羔羊,是那般的娇弱可爱,让人怜惜。 。 第八回 江湖路险6 第二日,各大门派早早地来到少林寺院内演武场,有峨嵋、武当、恒山、华山、青城及天煞门、沈家堡等各派。各派早已找了个好地方耐心地等待武林大会的召开,真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盛事。而少林寺中僧侣一如往常,做完早课用完斋饭才姗姗来迟。却见圆通大师手捻佛珠缓步而来行,身旁两侧及身后紧拥数名大小和尚。左边时圆通师兄圆觉大师,其武学造诣在少林寺内无人能及,毕生钻研少林武学,堪称一代宗师。右边分别是圆通三个弟子慧心、慧如、慧静。 圆通大师双目向四下略扫视一遍,朗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各位施主久等了!” 各人见少林方丈圆通大师已到,渐渐安静下来,静候他主持武林大会。 圆通又道:“既然各位施主执意要召开这次武林大会,那就请哪位推举一位英雄来主持大会!” “不如就请武当的石掌门主持如何?” “不不不,在下何德何能,各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就让我们华山来主持!” “不行,应该让我们镜花派主持……” “不对,应由我们水月派主持……” “我看峨嵋的无尘子老英雄的高望众,是主持这次武林大会的最佳人选!” “各位见笑了,老朽已日薄西山,来凑个热闹还行,主持这么盛大的武林大会还是另寻他人!” “个个推辞,这武林大会还怎么开的?” 无尘子沉吟片刻,道:“我等既在少林寺内,少林方丈圆通大师又是得道高僧,可谓德高望重,圆通大师理应当仁不让,大会主持非大师莫属!” “对对,大师就依了各位同道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共举少林方丈圆通。圆通无奈,只得依从道:“我少林寺承蒙各位抬爱,那老衲就恭敬不如从命,斗胆主持这次武林盛会!” 各门各派一致叫好。 圆通道:“此次英雄大会已切磋武艺为主,各位施主要做到点到即止,切不可因此而伤了和气,更不可伤了性命!” 人群中有人喊道:“比试武艺不用全力怎能一决高下?” 圆通又道:“各位请听老衲说完!第二,此次武林大会只为切磋不评什么武功天下第一:第三,不评天下第一门派:第四,不推选武林盟主。各位聚在此处只论武艺不论其他,如何?” 又有人道:“不评天下第一算什么比武?不推选武林盟主比武又有何意?召开此武林大会又有何意?” 圆通沉声道:“既然各位不听老衲拙见,武林大会之事就此作罢,各位请早早地回了吧!” 众人闻听此言顿时一片喧闹,七嘴八舌,哪肯罢休? 恒山虚眉师太见此情形,道:“此次事出突然,少林寺并无准备,要评什么天下第一、武林盟主恐怕甚是为难了少林!但既然武林各大门派都聚齐了总算难得一见,各路英雄一起切磋武艺,展示各家武功绝学也算不枉此行了!” 武当掌门石清影朗声道:“师太说的有道理!能够有幸见识各派绝学又何尝不是一桩美事?足矣!” 众人你争我吵约莫半个时辰,最后终于只得依了圆通所言。 圆通道:“既然各位施主同意老衲所言,那此次大会现在就开始吧!哪位英雄先来?” “我镜花派谭虎先来露两手让各位瞧瞧!” “我水月派谭豹跟你比划比划!” 说罢,谭虎、谭豹两兄弟已跃至场中央,场下众人一片嘘声。他二人你一拳我一脚,你闪我躲,或跃或蹲,犹如两只猴子般嬉戏,惹得在场各位仍俊不住。 有人打趣道:“哪里来的两只猴子?这哪里是比武,简直是在耍猴嘛!”此言惹得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快下来,你俩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下来,下来!” 他二人见众人哄他俩下场,只得灰溜溜躲到一旁。 忽然,只见一人手执钢鞭跃至场上,拱手道:“在下程浪,哪位英雄上来赐教?” “在下来领教双鞭的利害!” 只见一男子跃上来,拱手行了个礼便轮起长棍就朝程浪横扫过去。程浪将钢鞭一横挡住长棍,另一手挥鞭砸向那人。那人转攻为守,赶紧收棍闪身躲过这一鞭。程浪双鞭宛似两条巨蟒,紧紧将那人缠住,不给他以喘息的机会。他挥舞手中双鞭步步紧逼,渐渐地,那人已觉再无还手之力,只得跳出圈外服输,道:“双鞭程浪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说罢走下场去,钻入人群之中。 不多时,程浪已连胜三场,正自鸣得意,忽听一人高呼:“在下孙镜堂来领教阁下几招!”说时已上的场来。 只见此人方面大耳,双目圆睁,手执一对镇龙锤,一看便知此人力大无穷,绝非一般敌手。二人相互行礼,孙镜堂抡起双锤“呼呼呼”向他连砸几锤。程浪不敢轻敌,疾速移动身形只避不接躲过几锤。孙镜堂右手抡锤斜向他脑袋砸来,他头往后一仰猛一提钢鞭,只听“当”的一声,顿觉左臂一阵酸麻,钢鞭险些被镇龙锤震脱手。这边才刚接过一锤,忽然孙镜堂左手执锤直捣他胸部。眼见铁锤已逼近,此时避让已是不及,只得以右手钢鞭硬接这一锤。只听“轰”的一声,鞭锤相接直至胸口,程浪被震得往后连连退出丈许,只觉四肢发软手脚无力,眼冒金星。 到此地步,程浪只得认输,道:“镇龙锤果然厉害,我程浪甘拜下风!”说罢退至一旁。 场下众人看到精彩之处便大声喝彩,看到无聊之举时又嘘声连连,甚是一片热闹场景。李玖等从未见过如此众多门派聚集一处,更未曾见识过如此众多门派的武功绝学同时展现,真是大开了眼界!每有人上场,韩雪都给他介绍门派及其武功路数。各门各派你方唱罢我登场,各家武功一一展现,众门派也竭力展示自家武学,生怕输给了别人。要知道,各门各派在江湖中的声望和地位与其武功绝学有着莫大的牵连。 不觉已日暮,今日的比试切磋暂告一段落,待要明日再继续一争高下。 次日,众门派又是一一上场,各路豪杰竞相展示自家绝学。崆峒、恒山、天煞门、沈家堡等都已相继登了场,只剩峨嵋、武当、少林等几派还未切磋比试。 圆通朗声道:“阿弥陀佛!无尘子道长,就让各门各派见识见识峨嵋剑法吧!” 只听底下立刻有人响应,高声喊道:“峨嵋派,峨嵋派……” 无尘子见状几步走至中央,拱手道:“老夫献丑了!” 他正欲摆出架势,忽听一人道:“无尘子道长一人耍剑有何趣?就让我用武当剑法与峨嵋剑法来过几招吧!”说话间石清影已至场中。 众人见此皆大声叫好。 无尘子欣然道:“好,石掌门请!” 顿时,武当、峨嵋双剑相接,你进我退,你攻我守,二人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刀光剑影,只见他俩双剑形影相随,飘忽不定。果真是“武林三剑”之二。只看的众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皆惊叹于武当、峨嵋剑法的精妙绝伦。 无尘子与石清影又过了百余回合仍不分上下,止住道:“武当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石清影亦收剑道:“峨嵋剑法也不是浪得虚名啊!” 李玖惊叹于武当与峨嵋剑法的精妙,突然想起江俊的无影剑法,便道:“大哥,你上去也叫众人见识见识无影剑法!” 江俊推脱道:“二弟莫要戏弄于我,愚兄的无影剑法怎能与武林三剑相提并论呢?” 李玖道:“大哥莫要妄自菲薄!若单论剑法精妙,大哥的无影剑法怕不在峨嵋、武当剑法之下!” 寒雪也道:“江大哥上去吧!” 萧樱衬道:“是啊,江大哥!” 江俊一再推脱,硬是被李玖等生生地推上场去。 既上了场又不好再跑下来,无奈之下只得道:“在下江俊,在各位英雄豪杰面前献丑了,还望各位大侠多多指教!” “江少侠且慢,我来领教领教无影剑,请!”只见上来一人,正是圣剑门掌门赵之涵。 赵之涵凭着一套无悔剑法在武林中也是地位显赫,颇得武林同道敬重。无悔剑也正是“武林三剑”之一,与峨嵋、武当剑法齐名。众人见号称“武林三剑”之一的无悔剑与只闻其名而未见其实的区区无影剑相遇,几无任何悬念,但江湖早就传闻无影剑法独树一帜,颇为精妙,不知两剑相逢究竟结果如何,仍旧全都拭目以待。 江俊谦道:“在下能与圣剑门赵掌门切磋剑法实是三生有幸,还望赵掌门手下留情!” 赵之涵微微笑道:“好说好说!” 说罢,二人分举无影剑、无悔剑缠斗于一处。江俊一招分过无痕攻向对方,赵之涵则以一招浪子回头相应。江俊再一招风声鹤唳,而赵之涵便以一招无怨无悔相对。二人尽将独门剑招在众人面前展露无遗,在场各位豪杰无不啧啧称奇,叫好之声不断。无悔剑号称“武林三剑”早已声名在外,其剑招注重意念,以身心合一者为上,沉稳而刚猛,却又有绵绵不尽阴柔之气,意气并发,无与伦比,实是江湖上难得的精妙剑法。但无影剑只在江湖中有过传闻,却极少有人真正见过无影剑法。江俊还未纯熟至极,与赵之涵比剑自是以卵击石,但其剑招精妙之处一揽无遗,其奥妙未必在无悔剑之下。 赵之涵为此少年英雄能有如此武功而钦佩,为无影剑法之诡异、飘渺,出招独到而惊奇。江俊为无悔剑之精妙而赞叹不已,为赵之涵剑法之纯熟、功力之深厚而惊羡。斗至数十回合,赵之涵跃出圈外,道:“今日一见,无影剑果真是好剑法!” 江俊则道:“多谢赵掌门手下留情!” 赵之涵客气道:“好说好说!” 人群中有人喊道:“无影剑果然名不虚传!江湖中又多了一门精妙剑法,日后可叫武林四剑了!” “无悔剑、无影剑,我看叫做二无剑更好!” “甭管什么叫法,你们说谁是天下第一剑?” “自然是武当剑了!” “不对,是无悔剑!” “可是峨嵋和无影剑也不差啊!” “那就让四剑比个高下,你们说怎样?” “嗯,这主意不错!” 圆通赶忙站出来朗声道:“阿弥陀佛,老衲早已有言在先,此次武林大会只切磋武艺,不争第一,各位施主就不必太执着了!”“圆通大师,既然是切磋武艺,你少林为何不来露两手少林绝学,难道怕我等偷学了不成?” “既然如此,那就请我的师兄圆觉耍几路少林拳法吧!” 这个圆觉大师乃是少林方丈圆通大师的师兄,不爱管寺中事务,偏沉迷于武学,少林绝技无所不通,堪称一代武学大师。只见他慈眉善目,面露微笑,一副憨厚的样子。 他至场中央,笑容可掬地道:“我圆觉耍一套大力金刚掌请各位施主指教!” 说罢,他运气于全身,双手作掌状做劈右砍,上拂下压,脚步腾挪双掌游移,掌过之处罡风阵阵,刚猛至极,在场各人见之无不动容。 李玖心道:“少林派果然是武学正宗,单一套大力金刚掌便如此玄妙无穷,刚猛至极,恐天下掌法刚劲无出其右。” 圆觉每耍至精妙之时,便引得场下一片叫好。 不多久,一套大力金刚掌演练完毕,圆觉双手合十,道:“老僧献丑了!”说着腿下场去。 此时,寒雪早已按捺不住,道:“玖哥,上去让他们见识见识劈月刀法!” 李玖责道:“你这丫头又胡来,这不是引火烧身么?” 她道:“傻哥哥,如此大好机会一展劈月刀法之风采极为难得,怎可错失?再者说,让全武林的人知道你手中有劈月刀,是劈月刀法的唯一传人,看以后还有谁敢明目张胆地为难于你?” “可是……” 他正欲要推托,忽听圆通大师道:“这位小施主气宇轩昂,气度不凡,定然身怀绝技,何不上来让江湖朋友见识见识?” 江俊、萧樱及众位豪杰一致要求其上场展示一番,他只得从命,走至场中,拱手道:“在下李玖恭敬不如从命,在各位前辈面前献丑了!” “西岭狼侠?”“劈月刀法!”在场多人惊呼。 圆通道:“原来小施主就是江湖上传说的西岭狼侠!真是英雄出少年哪!” 原来,圆通早已注意到李玖及其手中宝刀。 一代大师如此赞叹,他稍稍一笑便转身,宝刀出鞘“唰唰唰”左劈右砍、上窜下跃,忽如雪花飞舞,忽如狂风暴雨。忽然一招“横刀断腰”凌厉无比,忽而一招“醉卧沙场”荡气回肠,一招“霹雳旋风”直杀得天昏地暗,一招“万流奔腾”气势磅礴,一招“明月刀影”宛似一轮明月挥洒大地。转眼间已将劈月刀法七式二十一招从头至尾演练了一遍,在场各位英雄豪杰无不惊叹于劈月刀法的大气磅礴,无不惊诧于劈月刀法的精妙绝伦、高深莫测,真可谓“天下刀法劈月第一”。 众英雄豪杰直看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站立在那儿,回味李玖刚才的一招一式。那岂止是刀法?简直就是一位舞者在舞蹈,更似蝴蝶飞舞、似万马奔腾、似龙腾虎跃。 圆通感慨道:“想不到失传多年的劈月刀法竟然重现江湖,实乃武林之幸哪!” 他顿了顿,又道:“今日各大门派已将自家武功一一展示,此次武林大会就到此为止了吧!各位施主若要赶路的就赶紧请回,不急着回去的可在蔽寺小住几日也无妨,我少林定尽地主之谊以斋饭款待各位!” 各门各派路近的早早的回去了,路远的则留了下来待明日一早再作计较 第九回 独臂神偷1 武林大会着实让各路英雄豪杰兴奋一回,十数年来武林中未有过如此的盛会,今次却歪打正着稀里糊涂莫名其妙的就召开了,虽留有诸多疑团未解,但丝毫不影响众人对武林大会的兴致,甚而感谢那个好事者。李玖等人也有幸参加如此规模的武林盛会,见识了各家武功绝学,长了不少见识,也算是见了一次大场面。 次日,路稍远的门派也相继辞了少林,三三两两各自散去。 寒雪见嵩山秀丽宏伟,景色煞是宜人,怎肯轻易而归,娇声道:“玖哥,难得来嵩山一趟,咱先到处玩玩再走吧!” 李玖心知若是不依了她恐怕也难以舒畅地下了山去,四周环顾一番又见景色确是秀美,况嵩山乃天下名山,古刹、高人隐于山中,若是能在此山中游览一番也不枉此行,便道:“也好!萧姑娘、大哥,你俩觉得怎样?” 萧樱柔声道:“你们去玩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俊亦道:“二弟,你陪寒姑娘吧,我也要走了!” 李玖略有些失落,一下子就由四人行变成只有他与寒雪两人了。 然而却正合寒雪意,笑道:“江大哥、萧姐姐,你俩真的要走?” “嗯!”江俊、萧樱二人点头,道:“二弟,大哥就先走了,路上保重!” 李玖有些伤感,道:“大哥,你和萧姑娘也保重!” 江俊、萧樱别了李玖、寒雪径自离开少室山而去。李玖与寒雪则携手在嵩山七十二峰拣了几座特别的云游一番,每到一处二人皆惊叹于嵩山景色之秀美,真可谓只有鬼斧神工才能雕凿出如此奇峰妙境。不觉,二人已到太室山东南麓的悬练峰下,却见山下有一个高大的石崖耸入云际。 李玖赞叹道:“好大的石崖啊!” 寒雪沉思片刻,道:“这应该就是卢崖了!” 他奇道:“石崖还有名字?” 寒雪笑道:“石崖本是没有名字的,有人给它取了个名字不就有名字了么!” “谁这么无聊给个大石崖取名字?” “这石崖可不是一般的石崖,它还大有来头呢!唐朝时有个叫卢鸿乙的人,他才高八斗,被封为谏议大夫,但他不愿做官便隐居在此,广招天下才子,在此讲学,故而后人称此崖为卢崖,而他隐居的居所叫草堂。他死后唐玄宗便将草堂改为卢崖寺。” “原来这崖还有这段故事,”李玖道:“可是这里哪有什么卢崖寺啊?” 寒雪胸有成竹道:“应该就在附近!” 二人沿着崖壁走不多远果见一寺,横额上书有“卢崖寺”三个大字。正当时,忽听有笛声从卢崖寺北面传来,忽而高亢激昂,忽而悠扬婉转、清脆悦耳。 “好动听的曲子!”他二人循声而往。 走不多时至一峡谷,谷中有一股清泉,水珠积流汇成一潭,潭中独出一黛色圆石,名为墨浪石。此时,笛声更是清晰明亮,却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二人正欲朝笛声传来之处寻去,忽然笛声似在空中飘忽不定,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正觉奇怪,忽听笛声在他二人身后止住,回头一看只见一老者正盘坐于潭中黛色圆石之上。 李玖惊叹不已,心道:“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果然是高人!” 只见这老者道士装扮,剑眉银须,双目紧闭,稳坐于潭中圆石之上。 李玖走近潭边,拱手高声道:“晚辈李玖无意搅扰前辈清修,还望前辈莫怪罪!” 那老者似未听见一般,仍旧双目紧闭盘坐于潭中。 李玖便又大声道:“晚辈李玖见过前辈!” 这时,那老者才微微睁开双眼,看了看他二人,道:“你二人到此作甚?” 李玖道:“昨日在少林寺举行武林大会,晚辈好奇便也来凑个热闹。今日见嵩山景色秀美,故而四处闲逛至此搅扰了前辈!” “嗯!”那老者悠然道:“你就是那个耍劈月刀的小子?” 他二人俱感惊异,心道:“这老者当真是世外高人,昨日也到了少林寺竟无人能知,可见其武功已达何种境界!” 李玖忙道:“正是晚辈,前辈见笑了!” 那老者道:“你耍得很好看,只是中看不中用!” 寒雪心下甚是不服,暗道:“什么世外高人?这么不是货,怕是沽名钓誉!就连圆通大师、无尘子等当今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都是称赞不已,你竟在这里胡乱批评!” 李玖却虚心道:“敢问老前辈如何称呼?请前辈指点!” 老者脸色微沉,冷冷地道:“称呼又那么重要么?” 片刻又道:“你习武有三大错处!” 寒雪更是不服,问道:“哪三大错处?” 老者知她心思,缓缓地道:“一是你未尽得劈月刀法之精髓;二是你根基不牢;三便是你根基不牢而习劈月刀法。” 李玖笑道:“这第一点,前辈说的极是,但这第二、三两点,晚辈不敢苟同。晚辈自幼便勤练根基,别的不说,晚辈十几年来练就了一身蛮力!” 老者听完也笑道:“习武者岂能仅凭着一身蛮力行天下?空有一身蛮力岂不是一介莽夫!” 那老者轻身一跃已落至潭边,轻如鸿毛却又稳如泰山。他俩皆惊叹不已,心道:“好高深的轻功!” 那老者又道:“你武功根基是牢而不活,轻身功夫是轻而不稳,内功是厚而不深!” 李玖似懂非懂,道:“多谢前辈指点!” 寒雪一旁不解,怨道:“这说了和没说不是一样么!” 老者手捋银须笑而不语,转身便要离去。 李玖见老者要走,连忙问道:“请问前辈刚才所奏是什么曲子?” 老者忽然转身,道:“怎么,你也通晓音律么?” 他笑道:“晚辈不才,并不通晓什么音律。只是觉着前辈适才所奏的曲子甚是悦耳动听,故而循声而至方得见前辈!” 老者道:“原来如此!你喜欢这支曲子么?” 他动容道:“这支曲子忽而荡气回肠,忽而缠绵悱恻,忽而如刀光剑影,忽而又如微风细雨,如此动听婉转岂能教人不喜欢?” 老者欣喜,笑道:“一曲易得,知音难求!看来小兄弟还真是老夫的知音人!来,你跟我来!” 说罢,老者在前引路,玖雪不知他何意又不便问及,只得紧随其后。转眼至一茅庐,庐旁有一参天古树,枝叶尽将茅庐笼罩其中。 三人进了屋,老者从案上取来一片纸递与李玖,道:“这便是适才老夫所奏曲子的曲谱!” 他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尽是些古怪的字符,横看竖看怎么也看不懂。再仔细一看,左边有几行字,不禁念道:“江湖梦……”再往后看,只见上面写着:“江湖路险…。。情何以堪……此情可待付流水……谁人怜……” 看完曲谱,李玖羞赧道:“曲谱晚辈看不懂,不过这首词还将就着明白个大概!” 寒雪抢了曲谱看过赞叹不已,道:“曲子好听,这词也是美妙至极,一语道破玄机!” 老者道:“此曲是老夫新作,小兄弟若是喜欢就拿去吧!” 李玖忙道:“晚辈愚钝不识音律,怕是要了也无用!” 那老者又从旁边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摘下一支雕制精美的竹笛递与他,道:“这是老夫所著的《竹笛散记》,还有这是老夫最钟爱的一支竹笛也一并送与小兄弟,待小兄弟闲暇之时可随便舞弄几下。” 李玖道:“这这……我、我不通音律,这支竹笛更是前辈的最爱,晚辈怎敢……” 寒雪赶紧接了过来,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懂音律可以教你,可不要辜负了前辈一番心意!” 老者笑道:“人生难得一知音,小兄弟收下无妨!你只要记住吹奏竹笛技巧者无外乎‘震、吐、颤、历、弹、花、垛、打’八字而已,其余技巧书中也均有阐述,只依言而习即可!” 李玖见他一番心意难却,于是谢道:“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老者与李玖在古树下石几旁相对而坐,教他如何运气奏响竹笛,如何运用指法等吹奏基础。李玖虽内力深厚却难奏响小小竹笛,挥舞起宝刀时虽极为灵活却难捂竹笛六孔,吹奏起来甚是笨拙。经老者耐心教导,渐渐地也有模有样,似是一位奏笛者。 这时,老者忽然起身道:“老夫也不再留二位了,小兄弟,你俩这就走吧!” 玖雪儿人甚觉奇怪,这老者何以突然下起逐客令来,但转念又想:“但凡世外高人脾性皆是与常人不同,做出此等举动也不足为奇!” 李玖只得道:“那晚辈就此拜别前辈!只是晚辈还不知如何称呼前辈,不知日后可否再见到前辈?” 老者笑道:“古人云:相逢何必曾相识。再者,事事皆如梦,梦醒皆成空,小兄弟又何必要知道老夫是谁呢!至于日后能否再见 ,若是有缘自会相见的!” 他俩只得就此与老者拜别,直往山下而去。 走不多时,忽听山中传来阵阵歌声,只听歌中唱道:“化明月黯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李玖道:“这歌甚是好听!雪儿,这歌唱的是什么?” 寒雪羞红了脸道:“说得是……是两个情人去约会的事!” 他略微点头,若有所思随口哼道:“噢……” 正说话间,那人又唱道:“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秀衣闻异香,潜来珠销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李玖又问:“这又唱的是什么?” 寒雪更是娇羞地道:“这回说的是那女子在屋里睡觉,她的情郎却偷偷溜了进来,惊醒了她的好梦!” 他惊诧道:“这男子好生无礼,怎么能随便进了姑娘家的闺房?若是被她爹娘发现了还得了?” 正当时,又听唱道:“云一涡,玉一梭,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两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李玖拍手叫道:“这回我可听懂了。是不是那男子不来了,让那女子空等待一场?” 寒雪微微笑道:“差不多吧!” 他疑惑地问道:“不知是谁写的出这么美的故事来?你说最后他俩会怎样呢?” “谁知道呢?”寒雪淡淡地道:“不过这故事我倒是知道是谁写的!”“谁写的?”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是谁?” “就是你想要投奔的南唐后主!”她冷冷地道:“故事中的男子便是李后主自己,那女子却是娥皇的亲妹妹,人称小周后!”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奇道:“李后主?” 第九回 独臂神偷2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就要投奔的李后主竟是这样的主,顿了顿,又道:“李后主有如此才华,那治理好国家定也不在话下了!” 寒雪道:“那可不见得!我听说李后主诗词歌赋确是当世无双,书画音律样样精通,就是不会治国安邦!” 李玖怅然若失,道:“怎么会如此?莫不是江湖以讹传讹?” 寒雪道:“到了金陵你便知道了!” 二人折回少林寺解马直朝京城开封策马而去。将至荥阳,忽见前方一对男女行色匆匆。驱马驰近一看,正是江俊与萧樱。 李玖喜出望外,道:“大哥、萧姑娘,是你们啊!” 寒雪也顽皮地道:“江大哥、萧姐姐,你俩才到这里呀!” 江俊、萧樱也自是欣喜,她道:“李大哥、寒姑娘,你们这么快就赶来了?” 李玖对寒雪道:“雪儿,你下马来!” 寒雪奇道:“干什么?” 他道:“你与大哥还有萧姑娘一道,我先去晋王府取回宝刀,再在京城等你们!” 寒雪撒娇道:“不,我要跟你一同去!” 他劝道:“好雪儿,此去晋王府定是凶险万分,你还是和大哥他们一道吧!” 她娇嗔道:“你嫌我是个累赘会拖累你么?” 李玖道:“不要胡思乱想!乖,听话!你我同乘一骑势必耽误行程,岂不易为人跟踪,泄露宝刀下落?再者,夜长梦多,当早日寻回劈月刀才是!” 寒雪无奈,只得下马,娇道:“那你一定要在京城等我们!” 李玖转而对着江俊道:“大哥、萧姑娘,就劳烦二位照顾雪儿,我在京城等你们!” 江俊道:“二弟放心!” 他这才放心,快马加鞭疾驰而去,顿时消失于滚滚狼烟之中。 李玖单骑直上京城,欲要尽早取回祖传宝刀为父报仇,以尽人子之效。是日,已至京城开封。只见城中一片繁华,亭台楼宇比比可见,商旅行人往来如织,只能牵马穿行于市井街巷。他先是寻了家客栈投了店,吃饱喝足后方四处打探晋王府所在。他依路人指点绕过几条街果见面前一座豪宅,华丽无比。只见宅门前两只石狮坐卧两边,甚是威武,门头横额上赫然三个镏金大字“晋王府”。他四下打探却见王府周围人迹甚少,再看王府院墙高约丈余,宅门紧闭,虽偶有人进出却也只即开即关,并未见有特别的防范。 李玖心道:“想必这晋王仗着自己是皇亲,料想不敢有人祸害晋王府,是而有恃无恐,哼,小爷今夜就来会你一会!” 他摸清地势、环境便返回客栈,待到夜里再来盗取宝刀。他回到客栈养精蓄锐,一觉睡至二更时分便爬起床来,手提“劈月刀”尽展轻身功夫飞檐走壁直至晋王府前。四下打探一番,见未有异常他便噌地脚尖点地跨上石狮,又噌地脚踏石狮头飞身直上宅门顶棚。 他环顾晋王府,一片死寂,并无守卫值夜,心道:“赵光义怎地如此胆大,全府上下竟无一名守卫值夜,难道他不怕有盗贼夜闯王府或是强人祸害他身家性命?还是内紧外松早有防备?” 但不管有无防备,凭他身手当是来去自如,无人能挡。更何况他轻功一流,可谓来无影去无踪,王府守卫怎能轻易发觉? 他见四下并无异常,轻身跃下落入王府院中,这时方想起:“晋王府这般大,到哪里去寻劈月刀?”但又转念一想:“劈月刀在赵光义这等达官贵人眼里无非是个玩物而已,既然是玩物那十之八九会藏于书房之类处所,再甚者便是置于卧室之中了。” 但赵光义书房、卧室又在哪里,他却是浑然不知,无奈只得从东院到西院,由前院至后院胡乱搜寻。诺大的王府,房屋少说也有几十间,更有甚者每间几无差别,很难分辨哪里是书房哪里是客房,更不知哪一间是赵光义的卧室。他在晋王府内绕了一圈竟一无所获,正自焦虑,忽见从一间房内出来一人径往茅房而去。 李玖大喜,暗道:“真是老天助我!”他倏地上前,刀已架在那卫兵脖子上,轻声威吓道:“别动,否则我要了你的狗命!” 那卫兵先是一慌,但迅即张嘴便要喊。李玖赶紧点了他哑穴逼迫道:“好小子,再不老实,小心小爷施一计教赵光义杀了你全家!” 那卫兵果然惊惧,眼露哀求之色连连摇头。 李玖趁机道:“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两个问题,便饶了你这条小命,怎样?” 卫兵忙不迭地连连点头答应,只得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他。李玖探知赵光义书房与卧室所在,一掌将那卫兵击晕便往后院奔去。 来至后院,他先入书房仔细搜寻却不见宝刀踪影便又进入赵光义卧房。进入卧房,只见榻上躺着一人正自酣睡。他轻手蹑脚在卧室内四处寻刀却依然未见劈月刀踪迹。 他心下着急,心想:“书房内没有,就连他卧室内也没有,难道另有藏刀之处,这可怎么办?不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问赵光义,向他索刀。给了我则罢,若是不给便一刀宰了他!” 他正待至赵光义卧榻前,忽然赵光义翻身,李玖惊慌之际一不小心碰到案几,只听哗啦一声一只茶壶掉落在地上摔个粉碎。赵光义忽然被这响动惊醒,睁开眼却见房中隐约有一人影,倏地从枕下摸出一支匕首,起身欲要以之御敌。李玖疾步跨至榻边,赵光义只得先发制人以匕首直刺他胸部。李玖不曾想他手中竟有匕首,一不提防险些被刺中。他忽地闪身避开匕首,顺势一刀横劈过来。赵光义哪敢掉以轻心,他自知手中匕首难御强敌,且来者不善,一击不中便早早地跃开数步。然李玖也非为取他性命而来,故而无意狠下杀手,但求将其制住逼其交出劈月刀便罢。 赵光义虽有些武功,但怎是李玖敌手,他只消用刀背轻拍其手腕,匕首便已脱手当地落于地。他再一招明月刀影,顿时刀影已将他笼于其内,待停下时刀已架至他脖颈之上。 李玖轻声喝道:“别出声,否则我宰了你!” 赵光义却面不改色,淡定自若道:“好汉有话好好说 ,要金要银你尽管拿!” 李玖不屑,嗤道:“呸,谁稀罕你的金银!” 赵光义笑道:“那你是要本王这颗脑袋罗?” 他愤愤地道:“我要你脑袋作甚?” 蓦地,赵光义哈哈大笑道:“少侠既不要金银珠宝,又不要本王的脑袋,那你来本王府作甚?难不成是来亮亮你的胆量?哈哈哈……”说罢大笑不止。 李玖暗暗吃惊,自忖:“这赵光义虽贵为晋王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倒有些胆气与豪气!” 他见赵光义哈哈大笑,不禁有些慌乱,忙道:“不许笑,再笑要了你性命!” 正当时,已有数名亲兵闯了进来,少时已点亮油灯,照得房内一片大亮。 一身着官府中年手提单刀,喝道:“你好大胆,还不快放了我家王爷,或许我家王爷会格外开恩给你留个全尸!” 他迅速绕至赵光义身后,刀架在他脖子上断然喝道:“都别动,否则我杀了你家王爷!” 众亲兵果然不敢再上前一步,只得立于原地急道:“英雄且慢,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只是千万别伤了我家王爷!” 赵光义却呵呵笑道:“小英雄胆识过人,武功又如此了得,不若追随本王干一番大事业,本王定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李玖不齿道:“小爷闯荡江湖视金银如粪土,哪个稀罕什么荣华富贵!” 一亲兵骂道:“不识抬举!能得到王爷的赏识是你几时修来的福份,不要给脸不要脸!” 李玖双眼一瞪,目光如炬,那亲兵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作声。 赵光义道:“小英雄金银财宝不要,荣华富贵不要,本王的项上人头也不要,那你来此到底所谓何事?俗话说,好男儿志在千里,以小兄弟的胆气、武功,跟了本王自有你施展的天地,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李玖心道:“此人倒有些气量,也挺识才,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况且我李家血海深仇你姓赵的也脱不了干系!”想罢,愤愤地道:“小爷可不感兴趣!休要再胡说,我此来只为一件事,你若依了我定保你安然无恙!” 赵光义奇道:“是何事?小兄弟只管说来,我赵光义能做到的定当去做!” 李玖道:“好,此事不难,你只需交出劈月宝刀便是了!” 赵光义一惊,道:“劈月宝刀?”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道:“小兄弟原来是为劈月刀而来。只是劈月刀在十年前已被贼人所盗,你不知道?” 李玖疑道:“休要糊弄于我!十几年前你独霸宝刀,今日该当物归原主了,若不交出来休怪我不客气!” 赵光义依旧笑道:“小兄弟不信么?不错,本王十多年前得此宝刀时确珍爱有加,如若今日宝刀还在定当赠与小兄弟,正所谓宝刀配英雄,只可惜十年前已为独臂神偷所盗。本王虽多次派人追查,但此人神出鬼没一直也未能追回宝刀!” 李玖将信将疑,道:“当真?你如若骗我,他日定来取你性命!” 赵光义道:“本王从不说假话,若是不信你尽管杀了本王便是!” 众亲兵一听,着实吓得不轻,生怕他真的下手,皆呼道:“王爷……” 突然,赵光义哈哈大笑道:“小兄弟真会开玩笑,你手中不正是劈月宝刀么?还找本王要宝刀,莫不是……” 李玖斥道:“休要啰嗦!”说罢,将他挟持至院中将他推开,蹭蹭蹭尽施轻身功夫飞身出了王府。 只听他道:“你若是骗我,来日小爷定会再来拜访!”说时已消失于夜色之中。 赵光义叹道:“可惜了,此少年一身胆气与武艺却不能为我所用,实是可惜!” 第九回 独臂神偷3 李玖回到客栈稍作逗留,便欲寻独臂神偷下落。但又想:“独臂神偷又在哪里,到哪里去寻他?” 他早就闻听过独臂神偷的名号,然而却从未见过其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全然不知。无奈之下,他只得先到楼下坐下要了些早点。 片刻,店小二端来一盘肉包子、一碟小菜、一大碗稀饭上前摆上,道:“客官请慢用,需要什么您尽管吩咐!”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李玖问道:“小二哥,向你打听个人!” 小二笑道:“客官您问便是,只要小的知道的定会如实相告!” 李玖便道:“小二哥可否知道独臂神偷?” 小二闻听大惊,忙向四下环视一番,悄声道:“客官可不敢乱说,这独臂神偷身负累累大案,若是被官府知道那可不得了,客官还是去问别人吧!” 他知小二有所顾忌,便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捏在手上,道:“你若是不说我可去问别人了!” 小二一见银子便眉开眼笑,哈腰道:“别别别,客官想知道啥尽管问便是!”说着手已伸了过来要去拿银子。 李玖故意将银子收回,道:“答对了银子便是你的!否则……”他顿了顿,又道:“独臂神偷长相如何,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那小二凑上前去低声道:“客官你可算问对了人啦!那个独臂神偷小的可没见过,不过十年前潜到晋王府偷盗什么劈月宝刀时吃了大亏,丢了一只手臂这是肯定的。小的还听说他长相是其貌不扬,又瘦又矮且嘴大如斗眼小如鼠,面部五官极不相称。至于在哪里能找到他那颗说不准!不过,哪里若是发生大盗案哪里就应该能找到他。哦,对了,听说前几天宋州又发生一宗大窃案,或许就是神偷所为!” 李玖闻听精神大振,欣喜万分,将银子递与店小二。那小二得了诺大的一锭银子自是十分高兴,连忙不迭的点头哈腰,连连称谢。他得了消息,赶紧收拾了行装退了房,跃上马直往宋州而去。他策马狂奔,不敢稍作停留,以期早日到的宋州寻见神偷。 这一日,他口舌焦躁便在路边茶肆休憩饮茶,忽见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朝宋州方向开进。只见这队兵马足有数万之众却不扰民丝毫,大旗上赫然一个巨大的“宋”字,帅旗上却书有“潘”字,想来是增援征唐大军的援兵。只是,潘美应该早已在前线,想来这援兵也只是打着他潘美的旗号而已。 李玖见此情形不禁心中感慨万分,心道:“看来眼下南唐兵患重重,我得赶紧找到宝刀再去金陵助后主一臂之力。” 正在此时,忽听有人小声议论道:“我大宋兵强马壮,这次又派三万精兵增援,收复江南指日可待!” 另一人叹道:“江南乃富足殷实之地,只怕这宋唐一战要毁于一旦了,可惜,可惜了!”说着连连摇头叹息。 那人又道:“怪只怪那南唐后主整日里不思进取,享乐误国!” “如何误国?” “想那李后主诗词歌赋、音律书画无所不精,整日里只知饮酒作乐,昼夜歌舞,极尽靡华奢侈,却偏偏不爱治理国家。如此君主能不亡国么?” “如何的靡华奢侈?说来听听!” 那人欣然笑道:“我唱首词给你听,你便知道他是如何的奢侈,如何的享乐了!” “快唱来听听!” 他便唱道:“晓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风箫声断水云闲,冲按《霓裳》歌遍彻。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栏杆情味切。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果真是个文人皇帝,写得一手好词,恐怕当世少有!” 李玖却听不大明白,只知歌唱得倒是好听。 “这首词叫《玉楼春》,你且听我再唱一首《浣溪沙》!”那人又唱道:“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红锦地衣随步绉。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别殿遥闻箫鼓奏。” 只听得众人如痴如醉,仿佛亲身来到南唐皇宫舞会一般。 李玖吃完茶上马疾驰而去。不一日,已至宋州。他先寻了个落脚的地方,便四处寻访打探独臂神偷下落,却都毫无结果。每每询问路人皆唯恐避之而不及,纷纷躲开,不敢告诉他半个字。无奈,他只得四处乱寻一气,始终不见神偷踪迹。 正在此一筹莫展之际,忽见一个小乞丐在他面前伸手行乞。他灵机一动,心道:“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帮众甚多遍布各地,若借助丐帮之力寻找独臂神偷下落恐不是难事!” 想罢,他问小乞丐道:“小兄弟,你们丐帮在宋州是谁主事?” 那小乞丐一听他打探丐帮扭头便走。李玖见他要走,倏地伸手一把抓住他左臂教他动弹不得,和颜悦色地道:“小兄弟别怕,我西岭狼侠只想托丐帮办件事,别无他意!” 他心想若是报出“西岭狼侠”的名号或许他还有所耳闻好办事。 果然,那小乞丐一听“西岭狼侠”的名号,便转身笑道:“原来是西岭狼侠,怎么不早说?我们舵主等你多时了,大侠请跟我来!”说罢便在前引路。 李玖心中大奇:“丐帮如何认得我,知道我来到了宋州?等我又做什么?”但转念又想:“丐帮真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帮,江湖事皆了如指掌,实是厉害!” 二人一前一后,左转右绕,不多时已至一废旧宅院。只见院内大小乞丐或躺或坐,多是蓬头垢面衣裳褴褛污秽不堪,却有数名乞丐衣着虽破旧但还算齐整。他刚跨进宅院,只见一中年乞丐迎面而来,拱手笑道:“在下丐帮宋州分舵卢胜恭候狼侠大驾多时了!” 李玖忙回礼道:“不敢,不敢!卢舵主怎知在下来此?” 卢胜笑道:“想我丐帮别的没有,穷丐倒是有的是,西岭狼侠大名早已声名在外,鄙帮又怎能不知?” 他连连赞道:“丐帮真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帮派,李某佩服!” 卢胜客套道:“好说好说!少侠此来宋州是为独臂神偷而来的吧!” 李玖惊奇地道:“卢舵主是如何知道的?” 卢胜呵呵一笑,道:“丐帮别的本事卢某不敢说,但这探听江湖中大大小小事的本领可不是自夸的,江湖之中恐怕没有什么帮派可以相比!更何况西岭狼侠与劈月宝刀的渊源江湖之中早已人所皆知,你来此寻神偷不正是为劈月刀么?” 他更是大惊,心道:“想不到我先前想尽办法万般掩饰,却不曾想江湖已人尽皆知,还枉我一路小心谨慎,更不曾想消息竟传得如此之快!” 他不讳言,道:“卢舵主所言不假,李某正是为劈月刀而来,不知贵帮可否助我查出神偷下落?” 卢胜仍旧笑道:“那是自然,我丐帮除了行乞为生之外,再就是替人打探消息收取小费获些银两,又岂能不帮?” 李玖喜道:“那李某不胜感激!” 卢胜接道:“哪里!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办事,少侠无需如此客气。只是这银子…。。” 李玖意会,掏出银子道:“这是自然!” 卢胜却不接,反而道:“不忙不忙,丐帮规矩向来是事成之后再收取报酬!” 李玖问道:“需几日可探知其下落?” 卢胜沉吟片刻,道:“神偷向来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不过三天之内定有消息!” 李玖道:“好,那在下就静待佳音!”说罢告辞而去。 他出的丐帮心情甚是欢畅,脚底也似轻松无比。想那劈月刀丢失已整十五年,现如今即可物归原主一展宝刀雄姿,他心中无限感慨,既是兴奋不已,又是伤心难过。他难过伤心的是宝刀一别十五载却风采依旧,然而物是人非早已不见了当年使唤它的主人,他身边亲人早已离去,只剩自己孑然一身形只影单。想到宝刀即日便可物归原主又是激动不已,想来背负十五年的血海深仇即可得报一雪奇耻,心中感慨万千,只盼快些探的神偷消息取回宝刀再手刃仇人。 此时,他心情舒畅自不用多言,一路步履轻盈十分畅快。不觉已至城郊小湖边,只见湖边垂柳如万条丝绦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垂映于湖面,湖中波光粼粼,倒映斜晖甚是秀美。 正在此时,忽听岸边传来女子惊叫之声。他循声沿岸行至百步之外,却见不远处两男子正在调戏一女子。只见两男子面露淫邪之色,将那女子抓住动手动脚。那女子已是头发散乱衣裳不整,正在苦苦哀求。然而,那两男子哪里肯饶过,正要扒她衣裙,忽听身后有人高声喝道:“大胆淫贼,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欺侮良家妇女!” 说时,早已给他二人重重两拳。那两男子各自重重地挨了一拳摔倒在地上看见李玖,赶紧爬起身来便逃。李玖见如此可恶之人竟欺负柔弱妇女,本想给他俩重重地一个教训,却不想这两人见他撒腿就逃只得作罢。一旁女子却边整饰衣着边轻声抽泣,十分的狼狈。 李玖问道:“姑娘何以一人独自在此?” 那女子哽咽,理了理乱发整了整衣襟,柔声道:“小女子家住宋州城中,今日与丫鬟游玩至城外,不想与丫鬟走散迷路至此,这才……”话未说完便又委屈地哭了起来。 李玖最见不得女子哭泣,忙慰道:“姑娘莫哭!现时天色已晚,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那女子慢慢止住哭泣,谢道:“小女子就此谢过公子了!” 他道:“姑娘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他送这女子正往宋州城中,忽听远处歌声阵阵随风传来,便问道:“宋州城百姓也喜欢歌唱么,怎么如此多人同唱?” 那女子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是增援的宋军将士为鼓舞士气而唱的。这首词是南唐后主有感宋军大兵压境,忧愁无奈之下所作,我大宋正好以此来鼓舞士气!” 李玖听她如此说,心想:“看来金陵城已是岌岌可危,我一取回宝刀便直往金陵助后主一臂之力才是!” 只听歌中唱道:“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他虽听不懂歌中所唱何意,但却依稀觉到无限的忧愁与无奈,料想后主此时定需有人能帮他排忧解难。他心道:“前方宋军已足以让李后主如此烦恼,驻扎在此的援兵再开赴过去岂不是更添他忧愁与烦恼!” 不觉已至城中,那女子道:“公子,这便是小女子的家了!”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座大宅院,门楣上书“周府”二字,施礼道:“原来是周府千金!” 那女子道:“小女子姓周,我爹人称周员外,为人乐善好施,若是见了恩人一定好生款待!” 李玖婉言相拒,道:“既然已至周府,在下就告辞了!” 那女子好言挽留,道:“小女子还未谢过公子大恩,公子还是随小女子进府,要我爹爹好生报答公子!” 他婉拒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在下就不多叨扰了!” 说罢,转身便要走。 忽听吱呀一声,周府大门已开走出一人,一见那女子便关切地问道:“玉莲,你到哪里去了,叫爹爹好生着急?” 那女子一见此那人便直扑过去,伏在他怀中哭泣不止。只见那人五十上下,身宽体胖,轻拍她背,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女子只顾哭泣,甚是伤心难过,似未听见他的问话。 那人突然发觉旁边的李玖,问道:“玉莲,那是何人?” 那女子立时止住,拭了拭眼角泪水连忙笑道:“爹爹,他是李公子,今日若不是李公子,女儿就……”还未说完便又哭泣起来。 那男子几大步跨上前去,拱手施礼道:“原来是小女的救命恩人,失礼失礼!” 李玖还礼道:“周员外言重了!” 周员外热情地道:“少侠请进府一叙,老夫要好好报答少侠大恩!” 李玖忙推辞道:“区区小事何必言谢?李某更不敢多有叨扰!” 周员外及周小姐极力盛邀,无奈,盛情难却他只得进了周府。不一会儿功夫,已置办好了一桌酒菜。李玖与周员外推杯换盏,二人也尽说些恭维寒暄的话,周员外更是大敬他三杯以谢其救女之恩。李玖虽已酒不离身,时常兴致来了也会喝上几口,但终究酒量有限,不多时已略感头晕有些醉意。周员外安排了他至客房休息,忽见他始终手不离刀。他再细看,却见李玖手中宝刀甚是特别,光看刀鞘就已华丽如此,顿时心生贪念:“这刀如此精美,想来定是宝物,若是为我所有岂不是好?” 第九回 独臂神偷4 周府下人将李玖扶至客房,不多时他便进入梦乡。周员外早已跟至客房外,他用手指轻轻戳破窗户纸,从小洞向里望去,只见李玖正卧于床榻呼呼大睡。 他手执匕首正欲潜入李玖客房,忽听身后有人轻声喊道:“爹爹,你在干什么?” 来人正是周家小姐周玉莲。她过来正要看望李玖,却见周员外鬼鬼祟祟在窗外偷窥,并正欲闯入他客房。 她见状,惊道:“爹爹,你要干什么?” 他见是女儿周玉莲,赶紧将她拉至一旁,悄声道:“女儿,你可别怪爹爹,爹爹也不想这样对待咱恩人,只是这小子手中宝刀甚是惹眼!” 周玉莲娇怒道:“爹爹你怎能这样?李公子可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哪!” 周员外央求道:“好女儿,爹爹只取宝刀不伤他性命如何?” 她更是急道:“爹爹你怎能恩将仇报?你若是再这样莲儿可要喊了!”说罢,作出欲要喊叫状。 他急忙道:“好好好,爹爹不做便是!” 女儿干预阻拦,周员外无奈只得暂时作罢。他回到卧房左思右想愈觉不对,心下自忖:“此少年年纪轻轻何以身携如此宝刀,他是何来历?再者,此刀甚是精美,看那刀鞘纹饰颇似江湖传闻中的劈月宝刀。若真是劈月宝刀,又何以到了如此毛头小子手里?莫非他就是西岭狼侠李玖?” 他愈想愈疑惑,忽而大怒,心道:“若真是劈月宝刀,那真是冤家路窄。想当初,蓝心远、冯万全这两个狗贼就是为了劈月刀而毁了我神威门,非要我交出什么劈月刀。哼哼,今日宝刀竟送上门来,真是天不负我!” 忽而又面露诡异之色,自语道:“当日,冯万全、蓝心远何以来我神威门寻劈月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嫁祸于我,那这人是谁?” 他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恍然大悟,自语道:“是了,是了!定是这小子!” 可是他一想又觉不对:“我与这小子素不相识,更是远日怨无近日无仇,他又何以嫁祸于我?咳,不管它,这劈月宝刀害得我如此之惨,我定要得到你。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李公子,不管你是不是李玖,不管你是不是你嫁祸于我,既然你有劈月宝刀那就自认倒霉吧!” 原来他就是当日神威门的掌门周重声,那日神威门为冯万全、蓝心远所占,他只得沿着阴阳洞逃至山下才得以脱身。其实,他创立神威门之后并未将其妻小接入神威门,而是在数百里之外的宋州城中广置田产购置豪宅,将妻儿老小全都安置在宋州。他逃出神威门潜回宋州城,从此隐姓埋名自称周员外。待到夜深人静时,他再次悄悄来到李玖客房,轻推房门而入却不见他在床上,顿时大惊。他愣在那里一时竟不知所措,直到李玖发现了他的阴谋。谁想,良久也不见李玖现身,屋内外毫无动静,他这才舒缓了口气。他不知李玖为何不在房中,也不知他到哪里去做什么了,只得匆匆回房另做打算。 原来,李玖酒醉之后一觉醒来已是三更,口干舌燥再难入眠,想起白天宋军援兵即日将开赴江南,心想:“劈月刀还未取回,还不能去南唐,我何不先入宋营取其主帅首级乱其军心未后主稍解忧愁?” 想到此,他便起身出了客房飞身上房檐,直往城东宋军行营而去。不多时,已至城东,却见时有宋军士兵三两成队来回寻夜,煞是戒备森严。他掏出一块黑布正欲蒙面,忽然一想:“我李玖堂堂男儿大丈夫,何须怕人认得,蒙面作甚?”想罢,扔了黑布便施展轻身功夫直入宋军行营。 他轻功是如此了得,每过之处只感似一阵风掠过,值夜宋兵竟毫无察觉。来至行营中,他四处探寻帅帐,绕行至行营中央忽见一座大营帐,帐前两名卫兵分立两侧好不威武。 李玖心道:“这便是帅营定然错不了!” 他脚步腾挪快似闪电,倏地点了两卫兵昏穴便悄悄潜入营帐。 他四下环视却不见办个人影,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是做空营帐?” 忽然大惊,道:“不好!” 刚要冲出营帐,却已有数名亲兵冲了进来,大呼道:“有刺客,快来捉拿刺客啊!” 原来,宋军主帅恰巧内急出了帅帐,谁知返回来时却见两名守卫昏倒在地,料想定有刺客,便叫来亲兵捉拿。 李玖心道:“原曾想取宋军主帅首级,却不想现在反遭人来捉拿。也好,那我就趁机大闹宋营,乱你军心再说。” 想罢,他连刀带鞘猛力击打来攻宋兵,顿时数名宋兵被打倒在地。倏然,一大群宋兵围杀过来,却浑不畏死。李玖宝刀出鞘,霎时便又有数名宋军官兵毙于刀下。他左劈右砍,上蹿下跃,几步便冲出帅帐。却见帐外宋兵更是多如牛毛,层层压了过来。 他心道:“来的好,小爷今日就大开杀戒,杀得你宋军昏天暗地、人仰马翻。” 李玖挥舞劈月刀尽施劈月刀法,直杀得宋军鬼哭狼嚎、血肉横飞,其状惨不忍睹。一招“劈山救母”将一宋兵斜劈成两半,甚是可怖;一招“明月高照”,只听叮当作响,宋兵劈砍刺,兵刃却皆不能近其身;有一招“霹雳旋风”,拦腰斩断数名兵士,其惨象更是震惊宋军。他从左杀到右,从东杀到西,直杀得宋军一片混乱,不多时已有百余官兵死于其刀下。 宋将见状大骇不已,喃喃地道:“此少年好生勇猛,好厉害的刀法!如此高人若是为我大宋所用,我征唐大军自是如虎添翼!他既是南唐之人,施是我军之祸也:”想罢不禁连连叹息。 李玖杀得正兴起,但见宋兵愈聚愈多,四下里黑压压一片,密密扎扎。他正自忖:“是继续胡乱地砍杀一通,还是先行离开宋营,从长计议?” 忽见众宋兵中拥着一将,料想定是宋军主帅,想罢直奔此将而来。无奈,宋兵防守太过严密,一时竟难以近其身,只得就此作罢。又毙数十宋军官兵,他想闹得也差不多了便噌地飞身而去离开宋营,刹时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宋军眼巴巴地望着他在宋营来去自如却也无有他法,只得任由他逃之夭夭而去。 李玖回到周府心中甚感畅快,今夜虽未能取得宋军主帅首级,但总算杀得宋营人仰马翻,替李后主出了口恶气。他回到客房呼呼一觉睡至清早,稍事梳洗便欲告辞。宝刀还为到手,周重声哪能如此轻易放他出府?再三婉言相劝,留其在府中暂歇数日,明言以报大恩,实为宝刀未得、前耻未雪,待有机会一一讨还。 李玖见周府如此盛情,也不好一再相拒,只得道:“既然周员外与周小姐如此盛情,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周重声见他决定暂留几日,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宋州城虽不比苏杭,但还算有几处景致,不若让小女陪恩人游玩如何?” “周小姐乃大家闺秀,怎能……”他正要婉拒。 周玉莲却趁机劝道:“是啊,李公子,若不嫌弃小女子就陪恩公一游!” 盛情难却,他便随周玉莲出了周府游览宋州城。 周重声两次下手均未能得逞,已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再寻机会下手恐怕不易。更何况女儿周玉莲若知他还要加害恩人定然不肯,势必会从中阻挠。若想得到宝刀,必先告诉她真相方能顺利地对其下手,甚而利用女儿接近李玖以施计夺取宝刀。于是,他将蓝心远、冯万全擅闯阴阳洞,豪夺神威门等事及自己的猜测向她一一说明,更说是李玖嫁祸于他。 周玉莲听周重声如此说,不禁愕然,道:“怎么会这样,我的救命恩人竟也是我家的仇人?不会的,不会的,爹爹,你一定是弄错了!”她一时难以接受,不敢面对如此现实,也不知如何去面对,甚至不知她爹爹所说的是真是假。 周重声知女儿还未全信,又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得活灵活现,道:“莲儿,可谓人不可貌相,坏人是不会在脸上写字的!” 他经多番劝解方渐渐地打消了她心中的疑虑,这才与其父周重声一道强留李玖。 周玉莲陪着李玖在宋州城四处游玩,每至一处名胜、景致便向他解说其妙处。不觉二人竟出的城来,正至城东,却见昨夜连连的宋营早已不在,想是一早便开赴增援金陵城外征南大军了。想到此,他哪有心情再游玩看风景,早已魂飞天外。 他正自思绪烦乱,蓦地看见周玉莲痴痴地望着自己,吃吃娇笑,道:“李公子,想什么呢,如此地出神?” 李玖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似曾相识,只觉怪怪的,猛然想起:“这不正是和雪儿望着我一样的眼神么?不,应该说更像傅姑娘和萧姑娘看我时的眼神!” 想到此,他不觉心中一阵慌乱,顿时羞得面红耳赤,道:“没,没什么!” 周玉莲仍旧是吃吃的一笑,没有再说什么。二人游玩一日,回到周府已是日暮时分,吃完饭李玖便早早地回房休息。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周重声已等不及,端来一壶茶至女儿周玉莲房中。 周玉莲问道:“爹爹端茶来作甚?” 他堆笑道:“乖女儿,快去把他给解决了,省得夜长梦多!”说着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却见一些红色粉末。 周玉莲惊道:“爹爹,这是什么?” 周重声小声道:“这是蒙汗药,你把这茶送过去让他喝了!”说时已将红色粉末倒入茶壶中。 周玉莲心中实是不忍,面露难色道:“爹爹,非得要这样么?” 周重声道:“傻孩子,他虽是咱恩人,但更是咱家的仇人哪!你若一时不忍,日后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定会与我周家为敌的!” 她一边是恩仇难决,一边是父命难违,无奈之下只得手捧着茶壶往李玖房间敲门而入。 李玖诧异地问道:“是周姑娘,深夜来访有何见教?” 周玉莲有些无措,道:“李……李大哥,我是来给你送茶的!” 他忙谢道:“周姑娘客气了,这等小事让下人作便是,何劳姑娘亲自送来?” 周玉莲笑而不答,斟了一杯茶递与他,道:“李大哥请喝茶!” 他忙道:“不敢劳烦姑娘!” 周玉莲又道:“这是上等的西湖龙井,凉了就不香了!” 盛情难却,李玖接过茶盏谢道:“多谢姑娘如此盛情!”说罢细品几口,果然清香四溢、甘冽爽口。 周玉莲看着他喝过茶后方告辞出门离去。她刚离去只一会儿,李玖便感头晕不适,睡意陡增,挪身至床上卧倒便睡。少时,周重声觉着时机已到便迫不及待地破门而入直取宝刀。 他见劈月刀握在手中仔细端详,啧啧叹道:“果然是好刀,如此的精美,定然也是削铁如泥,难怪乎江湖之中人人想得到它!” 周重声将刀瞧了又瞧,心中欣喜万分。忽然,他看见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李玖,心道:“此人留着定然是个祸害,待我一刀结果了他!”想罢,挥刀过头顶就要向他落下。 倏地,周玉莲冲了过来将他拦住,喊道:“爹爹且慢!” 周重声怒道:“怎么,你还要护着咱家仇人?” 却听她解释道:“爹爹虽得了宝刀,但却无劈月刀法,那么宝刀又与普通钢刀有何分别?” 周重声沉吟片刻,一想觉得她的话也有些道理,便道:“好,那就先把他关起来,逼他传我劈月刀法!” 周玉莲连忙道:“不可!” 周重声不耐烦,道:“又怎么不行了?” 她灵机一动,道:“想他号称西岭狼侠,堂堂英雄好汉又怎肯轻易屈服?只怕宁死也断然不会教你劈月刀法的!” 周重声果然问道:“逼他逼不得,杀也杀不得,那你说怎么办?” 周玉莲羞涩地笑道:“爹爹放心,你就把这件事交给女儿我吧!” 周重声大喜,道:“如此妙极!”诚然,他似已猜出女儿心思。 说着,他仍旧留下劈月刀离开客房,周玉莲这才舒了口气。 第九回 独臂神偷5 李玖稀里糊涂地一觉睡至次日早上,睁开朦胧双眼发现自己竟和衣而卧,自言道:“哎呀,我怎么如此睡了一夜,连衣服都未脱去!” 他刚起身,忽听“咚咚咚”几下敲门声,便问道:“是谁?有何事?” “李大哥,是我!李大哥可起了床?”正是周玉莲轻柔的声音。 李玖赶紧过去打开房门,只见她手捧面盆笑盈盈地望着自己,道:“李大哥,我给你打来了洗脸水!” 他不好意思地道:“怎敢劳烦姑娘亲自送来洗脸水?” 周玉莲吃吃地娇笑,双手轻轻剿着垂发颔首而立。 李玖梳洗完毕,已有下人前来请他用餐。周重声一见他过来便上前寒暄,嘘寒问暖。早餐过后,他二人便叙些家常,李玖竟不知跟他如何说、说些什么。 忽然,周重声问道:“李公子令尊可好?” 李玖潸然道:“李某家中早已没有亲人了,只剩下我一人苟活于世!” “实是抱歉,提及了你的伤心事!”周重声做出一副歉疚的样子。 “没关系!”李玖道。 “那李公子还是一人罗?”他又问。 “什么?”李玖不解。 周重声脸上露出一副怪异的表情,笑道“这么说李公子你还未成家立业罗?”。 李玖不知他此话是何意,满面疑惑。 他又道:“李公子觉得小女玉莲如何?” 李玖一听知其中必有名堂,但又不好问及,只道:“周姑娘温柔大方,实乃大家闺秀!” “若将小女许配于你,不知李公子意下如何?”周重声道。 李玖闻听惊慌道:“多谢周员外美意,只是晚辈还未曾想过婚嫁大事,还望员外……” “难道小女配不上你么?”周重声略带责备地问道。 “不不,周姑娘温柔贤淑,实是千里挑一的好女子,只是晚辈年纪尚小,且身负血海深仇,确不敢谈婚论嫁!”李玖连忙解释。 周重声大失所望,叹道:“原来如此!哎,可惜了,原来是老夫一厢情愿!” 时至午后,李玖觉着浑身不自在,左思右想,心道:“周玉莲眼神甚是奇怪,似于己有意。再者,周员外竟欲将之许配于我,若再在此逗留怕甚是尴尬,不若及早离开周府!”想罢,便向周重声拜别。 不料,周重声目的没有达到不肯罢休,苦苦相劝,欲要再次挽留。正在此时,忽听家奴报告说门外有一丐帮弟子要见李玖。周重声命家奴将其引进周府,只见那乞丐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交与他。 他拆开信一看,只见上仅有一行字:“独臂神偷在城北关帝庙!” 李玖见信大喜,忙从怀中取出些银子递与那乞丐,道:“这是二十两银子,劳烦转告卢舵主,就说李某在此谢过丐帮兄弟!” 那丐帮弟子收了银两,向李玖一拱手便转身而去。周重声不知信中所述何事,但见李玖读信甚是高兴,想来丐帮定然给他带来了什么好消息。但又想他与丐帮竟有来往,不觉倒吸了口凉气,心道:“不知这小子与丐帮是何渊源,相交是深是浅?若相交甚深,昨夜我若害了他,丐帮人多势众寻上门来哪还有我的活路?”想罢身上已吓出一身冷汗,但又着实不甘心,眼看着如此大好机会白白地溜掉。 李玖得知神偷下落甚是激动,也正寻了个藉口离开周府。 他对周重声道:“多谢员外几日的款待,不巧今日李某有急事,就此告辞了!” 周重声已知留他不住,索性道:“李公子日后有何难处尽管开口,周某定当竭力为你办得!” 李玖谢过便别了周府,径往城北关帝庙而去。周玉莲远远地望着他离开,心中既是高兴又是忧愁,或者说她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李玖一路赶往城北关帝庙,不敢稍作停留,待到的关帝庙时已是初夜,四周一片寂静。只见关帝庙坐落于一个小土坡之上,远处村野隐隐若现。他轻轻靠近关帝庙,细听庙内动静,却并未听见丝毫响动,便小心翼翼走进庙内。他进了庙用火石点燃随身所带的一小节蜡烛照亮了庙堂,只见庙内徒有四壁,蛛网如织布满灰尘,只有关二爷金身手拄青龙偃月刀,煞是威严。再仔细打探,忽见关帝像前尤有一堆灰烬,细察仍有余温未散。 李玖心道:“这定是独臂神偷刚刚生的火,看来入夜后他又到城里作案去了,我且在此守株待兔等他回来!” 想罢,他到关二爷金身背后坐了下来,等神偷回来。约莫半个时辰,他甚觉干等无味,独自一人在这荒郊野外颇觉寂寞,不由得想起雪儿,不知他们到了哪里了,情况又如何?他信步走出关帝庙向西漫步而去。不觉已来到一里之外的荒草坡,他坐了下来遥望繁星点点,心中感慨良多,叹道:“慢慢宇宙之中,唯日月星辰亘古不变,而人事时常变化,人人皆你争我夺,着实无意!” 思绪良久,忽然想起怀中竹笛,取出便吹奏起那首《江湖梦》聊以排解忧愁、寂寞。 一曲未尽,忽觉身后有脚踏草声窸窸窣窣,他道是有人来袭,倏地一招“回头是岸”将竹笛直刺出去。只听“哎哟”一声大叫,却是个女孩儿声音,酷似寒雪。 他猛然回首一看果真寒雪,诧异道:“雪儿,你怎么来了?” 寒雪嗔道:“人家一来你便使出狠招来刺我!” 李玖甚是怜惜,道:“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你?” “没事才怪呢!”寒雪娇怒道:“幸好只是竹笛,若是劈月刀我这条胳膊怕早已被你砍下了!” 他既愧疚又心疼,上前慰道:“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寒雪噘着小嘴扭过身去不理睬他,显是生他的气。 他见寒雪右手按住左肩,知是刺中了此处,轻抚她肩头语带怜惜轻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疼吗?” 寒雪默默无语,此时李玖轻抚她香肩,直觉股股暖流沁入她的身体,早已不觉疼痛,只觉到他无限的柔情与怜惜。 那日,李玖先行一步至开封寻宝刀,她与江俊、萧樱一道随后也赶往京城。到了京城后四处打探却不见李玖踪影,经多方打听方知前夜有人夜闯晋王府,不为金银财宝也不为行刺,料之必是李玖,只是不知他有没有取回劈月刀。若取回了劈月刀按理应当在京城等他们才是,然却四处寻他不得,他也未留下任何暗示。 寒雪心中疑道:“难道是突生变故,劈月刀还未到手?那又到哪里去寻劈月刀下落了?好个玖哥,也不留下个暗记!” 他们在京城逗留数日仍寻他不得,寒雪便要到别处去找,留下江、萧二人在京城,自己独自南下寻找李玖。而李玖原本打算先来宋州取回宝刀后再回东京与他们会合,谁知宝刀至今仍下落不明。寒雪还未到宋州城便已天色大黑,想先入城寻个落脚处,待明日在去寻找李玖。忽然闻听远处隐约似有笛声袅袅传来,再细听正是那日在嵩山听到的那首《江湖梦》,不禁欣喜万分。 她心花怒放,心想:“定是玖哥!”想罢便循声而来。 她天性好玩,原想跟他开个玩笑,却不料被他发现误认为是奸人偷袭,险些酿成大祸。 他二人数日未见却已如隔三秋,在此相逢不禁十分欢喜,顿时你侬我侬情意绵绵。他俩相依相偎,有着说不完的相思诉不完的衷情。 不觉天已微亮,李玖料想独臂神偷也应该回到关帝庙了,便轻推寒雪将她叫醒,回关帝庙去寻独臂神偷。将近关帝庙时,他二人悄悄靠近上去,以免惊跑了神偷。轻轻跨入庙门,二人一看眼前情景不禁惊呆了。只见关帝像前横卧着一具尸体,观其长相十分怪异且缺少左臂,正是独臂神偷。 李玖懊悔不已,自责道:“我怎么如此粗心大意,若早来一步何至于此?” 寒雪劝慰道:“玖哥不要自责了,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他将神偷尸首翻了过来,只见其胸口有一刀痕,鲜血染红了衣服,显是一刀毙命。他轻轻掀开神偷胸前衣襟,突然惊道:“劈月刀!” 寒雪闻听亦惊,问道:“劈月刀?在哪里?” 李玖道:“他胸口的伤口是劈月刀所致,而且是一刀穿心立刻致命!” 她上前一看果然是刀伤,疑道:“你怎么知道是劈月刀所致?” 他道:“我手中的这柄刀是生叔仿照劈月刀所铸,不管大小尺寸、厚薄,还是纹饰雕刻皆与真正的劈月刀无二致!” 寒雪道:“如此说来,劈月刀原本在神偷手中,有人先来一步夺刀后杀人灭口!” 李玖沉吟片刻,道:“他十年前便已盗的劈月刀,江湖中高手比比皆是,凭他无功恐难以藏至今日!” 寒雪略凝神,忽道:“会不会是劈月刀根本就不在他手中,当年他盗得宝刀后便出手给了别人。今日,执刀人怕他露了劈月刀下落便将他杀了灭口?如若如此,只怕此人已知道你在寻找劈月刀,不知此人是谁?” “哎,看来再想查到劈月刀的下落恐难上加难了!”李玖甚是灰心,长长地叹了口气。 寒雪道:“我看未必!江湖传闻独臂神偷常将盗来的宝物销赃后再从买家手中盗回,然后再次转手他人。他能够活到今日也算他命大。他虽空空之技当今武林无人能及,但武功却是稀松平常,若不是有一身绝世轻功只怕早已为仇人所杀,何以至今日才……” 李玖道:“不管怎样,杀他之人必定知道我在寻找劈月刀!他会是谁呢?”他甚是犯愁,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去追查宝刀下落。 寒雪思考良久,道:“此人定是早已盯上了你我,一路跟踪而来!对了,你还记得那天夜里的那个黑衣人吗?” 李玖惊道:“难道是他?” 她未肯定也未否定,只道:“还有,那夜在树林中他无功在你之上却并未为难于你!再者,那日遭遇天狼帮,出手相助之人也是蒙着面!” “他们会是一人么?”李玖疑惑不解,道:“若是,为何又出手相助?” “这还不简单!”她淡定自若地道:“他之所以不对你下手,甚而出手相救只是为了抛砖引玉,借你引出真正的劈月宝刀!” 李玖恍然道:“原来竟是我自己帮着他寻到了劈月刀!” 他懊恼不已,原想早日寻回失落多年的祖传劈月宝刀,报了杀父灭门之仇再投奔南唐。这下可好,自己一时疏忽露了行踪,给奸人以可趁之隙夺走了宝刀,更重要的是再次失去了宝刀踪迹。 忽然,寒雪叫道:“这儿有字,玖哥快来看!” 他弯下腰一看,果见神偷尸首边有一“艹”字,想必是他临死时用手指蘸了血想要些下什么,未写完便断了气。 李玖疑惑道:“他想写什么字呢?只可惜未写完!” 寒雪突然又惊叫道:“快看,他手中有东西!” 只见独臂神偷右手中食指伸出,其余四指却紧紧攥着什么东西。李玖用力掰开他手指,却见是个已沾满血渍的令牌,细看竟是黑蛇令。 他奇道:“黑蛇令?原来是黑蛇帮所为!”他心中甚喜,又有了劈月刀的线索,真是失而复得。 寒雪却道:“黑蛇帮远在凤翔府,而凤翔府距此足有千里,何以千里迢迢来至宋州?” 李玖道:“江湖之中对劈月刀垂涎三尺之人大有人在!冯万全若想夺取宝刀又何惧千里万里?” “你说得有些道理,但我有一事不明!”寒雪不解道:“那日从冯万全与你交手来看,他武功平平又何以能千里追踪而一直未被发觉?若我猜得不错,今日杀人夺刀定与蒙面黑衣人有关,但冯万全武功与黑衣人相较却有天壤之别!” 她百思不得其解,李玖也想不出所以然来,道:“不管如何,黑蛇帮脱不了干系,我看还得再走一趟黑蛇帮!” 除此之外也确无他法,现在唯一的线索便是黑蛇令,他俩只得快马加鞭径向凤翔府疾驰而去。不一日已至凤翔府黑蛇帮,见黑蛇帮大门洞开,走进一看却见里面一片狼藉。黑蛇帮内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其状惨不忍睹。 第十回 宝刀再现1 李玖一路赶往城北关帝庙,不敢稍作停留,待到的关帝庙时已是初夜,四周一片寂静。只见关帝庙坐落于一个小土坡之上,远处村野隐隐若现。他轻轻靠近关帝庙,细听庙内动静,却并未听见丝毫响动,便小心翼翼走进庙内。他进了庙用火石点燃随身所带的一小节蜡烛照亮了庙堂,只见庙内徒有四壁,蛛网如织布满灰尘,只有关二爷金身手拄青龙偃月刀,煞是威严。再仔细打探,忽见关帝像前尤有一堆灰烬,细察仍有余温未散。 李玖心道:“这定是独臂神偷刚刚生的火,看来入夜后他又到城里作案去了,我且在此守株待兔等他回来!” 想罢,他到关二爷金身背后坐了下来,等神偷回来。约莫半个时辰,他甚觉干等无味,独自一人在这荒郊野外颇觉寂寞,不由得想起雪儿,不知他们到了哪里了,情况又如何?他信步走出关帝庙向西漫步而去。不觉已来到一里之外的荒草坡,他坐了下来遥望繁星点点,心中感慨良多,叹道:“慢慢宇宙之中,唯日月星辰亘古不变,而人事时常变化,人人皆你争我夺,着实无意!” 思绪良久,忽然想起怀中竹笛,取出便吹奏起那首《江湖梦》聊以排解忧愁、寂寞。 一曲未尽,忽觉身后有脚踏草声窸窸窣窣,他道是有人来袭,倏地一招“回头是岸”将竹笛直刺出去。只听“哎哟”一声大叫,却是个女孩儿声音,酷似寒雪。 他猛然回首一看果真寒雪,诧异道:“雪儿,你怎么来了?” 寒雪嗔道:“人家一来你便使出狠招来刺我!” 李玖甚是怜惜,道:“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你?” “没事才怪呢!”寒雪娇怒道:“幸好只是竹笛,若是劈月刀我这条胳膊怕早已被你砍下了!” 他既愧疚又心疼,上前慰道:“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寒雪噘着小嘴扭过身去不理睬他,显是生他的气。 他见寒雪右手按住左肩,知是刺中了此处,轻抚她肩头语带怜惜轻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疼吗?” 寒雪默默无语,此时李玖轻抚她香肩,直觉股股暖流沁入她的身体,早已不觉疼痛,只觉到他无限的柔情与怜惜。 那日,李玖先行一步至开封寻宝刀,她与江俊、萧樱一道随后也赶往京城。到了京城后四处打探却不见李玖踪影,经多方打听方知前夜有人夜闯晋王府,不为金银财宝也不为行刺,料之必是李玖,只是不知他有没有取回劈月刀。若取回了劈月刀按理应当在京城等他们才是,然却四处寻他不得,他也未留下任何暗示。 寒雪心中疑道:“难道是突生变故,劈月刀还未到手?那又到哪里去寻劈月刀下落了?好个玖哥,也不留下个暗记!” 他们在京城逗留数日仍寻他不得,寒雪便要到别处去找,留下江、萧二人在京城,自己独自南下寻找李玖。而李玖原本打算先来宋州取回宝刀后再回东京与他们会合,谁知宝刀至今仍下落不明。寒雪还未到宋州城便已天色大黑,想先入城寻个落脚处,待明日在去寻找李玖。忽然闻听远处隐约似有笛声袅袅传来,再细听正是那日在嵩山听到的那首《江湖梦》,不禁欣喜万分。 她心花怒放,心想:“定是玖哥!”想罢便循声而来。 她天性好玩,原想跟他开个玩笑,却不料被他发现误认为是奸人偷袭,险些酿成大祸。 他二人数日未见却已如隔三秋,在此相逢不禁十分欢喜,顿时你侬我侬情意绵绵。他俩相依相偎,有着说不完的相思诉不完的衷情。 不觉天已微亮,李玖料想独臂神偷也应该回到关帝庙了,便轻推寒雪将她叫醒,回关帝庙去寻独臂神偷。将近关帝庙时,他二人悄悄靠近上去,以免惊跑了神偷。轻轻跨入庙门,二人一看眼前情景不禁惊呆了。只见关帝像前横卧着一具尸体,观其长相十分怪异且缺少左臂,正是独臂神偷。 李玖懊悔不已,自责道:“我怎么如此粗心大意,若早来一步何至于此?” 寒雪劝慰道:“玖哥不要自责了,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他将神偷尸首翻了过来,只见其胸口有一刀痕,鲜血染红了衣服,显是一刀毙命。他轻轻掀开神偷胸前衣襟,突然惊道:“劈月刀!” 寒雪闻听亦惊,问道:“劈月刀?在哪里?” 李玖道:“他胸口的伤口是劈月刀所致,而且是一刀穿心立刻致命!” 她上前一看果然是刀伤,疑道:“你怎么知道是劈月刀所致?” 他道:“我手中的这柄刀是生叔仿照劈月刀所铸,不管大小尺寸、厚薄,还是纹饰雕刻皆与真正的劈月刀无二致!” 寒雪道:“如此说来,劈月刀原本在神偷手中,有人先来一步夺刀后杀人灭口!” 李玖沉吟片刻,道:“他十年前便已盗的劈月刀,江湖中高手比比皆是,凭他无功恐难以藏至今日!” 寒雪略凝神,忽道:“会不会是劈月刀根本就不在他手中,当年他盗得宝刀后便出手给了别人。今日,执刀人怕他露了劈月刀下落便将他杀了灭口?如若如此,只怕此人已知道你在寻找劈月刀,不知此人是谁?” “哎,看来再想查到劈月刀的下落恐难上加难了!”李玖甚是灰心,长长地叹了口气。 寒雪道:“我看未必!江湖传闻独臂神偷常将盗来的宝物销赃后再从买家手中盗回,然后再次转手他人。他能够活到今日也算他命大。他虽空空之技当今武林无人能及,但武功却是稀松平常,若不是有一身绝世轻功只怕早已为仇人所杀,何以至今日才……” 李玖道:“不管怎样,杀他之人必定知道我在寻找劈月刀!他会是谁呢?”他甚是犯愁,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去追查宝刀下落。 寒雪思考良久,道:“此人定是早已盯上了你我,一路跟踪而来!对了,你还记得那天夜里的那个黑衣人吗?” 李玖惊道:“难道是他?” 她未肯定也未否定,只道:“还有,那夜在树林中他无功在你之上却并未为难于你!再者,那日遭遇天狼帮,出手相助之人也是蒙着面!” “他们会是一人么?”李玖疑惑不解,道:“若是,为何又出手相助?” “这还不简单!”她淡定自若地道:“他之所以不对你下手,甚而出手相救只是为了抛砖引玉,借你引出真正的劈月宝刀!” 李玖恍然道:“原来竟是我自己帮着他寻到了劈月刀!” 他懊恼不已,原想早日寻回失落多年的祖传劈月宝刀,报了杀父灭门之仇再投奔南唐。这下可好,自己一时疏忽露了行踪,给奸人以可趁之隙夺走了宝刀,更重要的是再次失去了宝刀踪迹。 忽然,寒雪叫道:“这儿有字,玖哥快来看!” 他弯下腰一看,果见神偷尸首边有一“艹”字,想必是他临死时用手指蘸了血想要些下什么,未写完便断了气。 李玖疑惑道:“他想写什么字呢?只可惜未写完!” 寒雪突然又惊叫道:“快看,他手中有东西!” 只见独臂神偷右手中食指伸出,其余四指却紧紧攥着什么东西。李玖用力掰开他手指,却见是个已沾满血渍的令牌,细看竟是黑蛇令。 他奇道:“黑蛇令?原来是黑蛇帮所为!”他心中甚喜,又有了劈月刀的线索,真是失而复得。 寒雪却道:“黑蛇帮远在凤翔府,而凤翔府距此足有千里,何以千里迢迢来至宋州?” 李玖道:“江湖之中对劈月刀垂涎三尺之人大有人在!冯万全若想夺取宝刀又何惧千里万里?” “你说得有些道理,但我有一事不明!”寒雪不解道:“那日从冯万全与你交手来看,他武功平平又何以能千里追踪而一直未被发觉?若我猜得不错,今日杀人夺刀定与蒙面黑衣人有关,但冯万全武功与黑衣人相较却有天壤之别!” 她百思不得其解,李玖也想不出所以然来,道:“不管如何,黑蛇帮脱不了干系,我看还得再走一趟黑蛇帮!” 除此之外也确无他法,现在唯一的线索便是黑蛇令,他俩只得快马加鞭径向凤翔府疾驰而去。不一日已至凤翔府黑蛇帮,见黑蛇帮大门洞开,走进一看却见里面一片狼藉。黑蛇帮内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其状惨不忍睹。 玖雪二人被眼前情景惊呆了,心道:“又是晚来了一步!” 李玖仔细察看,发现所有尸身上都是刀伤,再细看却都是劈月刀所致。他俩再至大厅,里面也是一片杂乱,桌翻椅斜。忽见地上倒卧着一具尸体,面部朝下,左臂已然被砍断,手臂摔落于一旁,背心正中致命一刀。从其衣着佩饰来看,应该就是冯万全。他上前将其翻转过来,果真是冯万全没错。只见他面部扭曲,双眼暴突,显是死前极其痛苦 正在此时,忽地一女子从后直扑了过来,手中匕首直刺李玖。他闻听身后忽有异动,猛地转身避让,那女子扑了个空。他定睛一看,那女子正是冯万全遗孀唐言姝。只见她已蓬头乱发目露惊惧,似发疯一般抓着匕首又向他刺来。李玖一闪身,她又扑了个空,待要转身再刺,已为他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她虽再不能动弹,口中却大叫不已,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李玖不知她为何如此仇恨自己,不解地问道:“唐夫人,你冷静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唐言姝依然大叫道:“不要再装了,别以为你蒙了面我就认不得你。快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寒雪、李玖皆不解其意,又问道:“唐夫人,你说什么?什么蒙面人?” 唐言姝怒道:“我虽没看见你的脸,可你手中的这把刀我却认得!我夫虽想得到你的宝刀,但却并未把你怎样,你却杀了他还灭了整个黑蛇帮!杀了我吧,否则日后我一定叫你不得好死!” 她定是亲眼看见了凶手杀死冯万全灭了黑蛇帮,是以恨极凶手,恨不能喝其血吃其肉方觉痛快,但却不能解其恨。玖雪二人到此也方明白过来,凶手以劈月刀将黑蛇帮上上下下杀得干干净净,只剩唐言姝一人。凶手行凶时蒙面,而只留唐言姝一命,是以她一见李玖手中劈月刀就是杀死冯万全的凶器便将他误认作凶手,故而手握匕首冲出来发疯似的与他拼命。 李玖知道她误会了自己,并不与她计较,见她如此惨状顿生怜悯,道:“唐夫人,你认错人了!杀死冯帮主的是另有其人,我手中这把劈月刀是仿制品,真正的劈月刀应该就在凶手的手中。” 唐言姝当然知道他手中不是真正的劈月宝刀,但也不会相信遗失了十几年的劈月宝刀已重现江湖。 她恨恨地冷笑道:“还说是什么‘西岭狼侠’?敢做不敢当也配称的什么‘侠’么?” 寒雪愤愤地道:“你这女人真不知好歹,我俩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反倒胡乱骂起人来。若不是见你可怜,本姑娘早已给你两记耳光了!” 唐言姝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未作声。 李玖沉思片刻又道:“唐夫人,在下一定会查出真凶以证明在下的清白!”说罢出手解开她身上穴道。 唐言姝自知不是他二人对手,再动手也无异于以卵击石自讨没趣,只恨恨地一言不发。 第十回 宝刀再现2 李玖道:“唐夫人请节哀,在下告辞!” 说罢,与寒雪离开黑蛇帮,心中感慨万千,愁眉紧锁。他俩自然不是因为冯万全的死而觉可惜,只是觉得江湖中世事无常,今日风风光光、耀武扬威,指不定哪天便遭杀身之祸,惨遭灭顶之灾。更为再次失去了劈月刀的下落而愁眉不展,焦虑不已。 寒雪见他如此,便轻声安慰道:“玖哥,不要着急,一定会查到劈月刀下落的!” 李玖此时已心烦意乱,一想到劈月刀至今下落不明,不知何日能报大仇更是焦急,大声道:“不急?劈月刀至今下落不明,报仇雪恨更是遥遥无期,你叫我如何不急?” 寒雪原想劝他,不料反被他重语所伤深感委屈,但一想他此时正为劈月刀之事而着急便不再怪他,只在一旁默不作声,心中也暗暗替他着急。 片刻,李玖心中平静了下来,知道自己刚才语气重了些伤了寒雪,深感歉疚,轻声道:“对不起,雪儿,我不该这样!” 寒雪哪曾怪过他,柔声道:“没关系!你不要太过着急,劈月刀一定会找到的!” 走不多时,李玖忽然道:“雪儿,你在这儿歇会儿,我去那边取些水来!” 寒雪却道:“玖哥,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顺便去洗洗!” 听她如此说,李玖道:“好吧,那你小心点儿!” 她从马背上取下水袋,循水声辟经而前,不出五十步只见一条小溪清澈见底,缓缓南流。她弯下腰捧了一捧溪水送至唇边轻轻汲了一点,然后将水袋摁入水中将水袋灌满,再用手汲了点水轻轻在面颊上沾了沾。只见她秀美的面庞被水沾湿,犹如梨花带雨,更是娇艳无比。 李玖坐在小路边石头上正自沉思,忽见一个人影倏地闪过,其身形极快。 他心疑道:“黑衣人?这回我看你往哪儿跑!”倏地,他也纵身而起,尽施轻身功夫直追上去。 那人身形恍惚、步法轻盈迅疾,显见其身怀绝世轻功。转眼已至数百丈之外,忽见那黑衣蒙面人突然止住脚步立于林中。李玖欺身上前,右手已然攻到,却见黑衣人倏地转过身来不避不闪,任凭他右手打在自己身上。李玖右掌正好击中他左胸,却似打在一堆棉花上一般,掌力片刻便已被化得一干二净。他忙收回右手拔刀便是一招“劈山救母”直朝那人劈下。那人双脚蹭地,立刻已退后数步避过这一刀。李玖回身又是一刀,却听“当”的一声正中黑衣人手中宝刀。 他见黑衣人手中跟自己手中的刀一模一样,不禁大喜过望,心想:“老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劈月刀了!” 他思绪虽繁,但手上却未曾停下,一刀接着一刀,连连砍向黑衣人。黑衣人或避或闪,身法极快,他一时竟也伤不到他丝毫。忽然,李玖脚尖点地腾地跃起至半空,手中宝刀在空中横划一个圆圈随着身子直压下来,正是劈月刀法落刀式第一招“沉鱼落雁”。黑衣人却并未躲闪,而是举刀来架,“当”地止住李玖宝刀来势。他刚一落地,一招“神龙盘柱”,“哗哗哗”,已将对方劈月刀死死缠住。正要顺势来一招“顺水推舟”直刺他胸口。黑衣人大呼:“不好!”,“嘿”地一声,右臂猛一用力刀尖朝上往回一带再往前一推,李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连连倒退几步。 他暗暗吃惊:“好深厚的内力啊!”想罢不敢懈怠,轮刀左劈右砍,招招直取黑衣人要害。 黑衣人却依旧不紧不慢,举刀或挡或格,只听得两刀相击叮当作响。忽然,黑衣人左膀略往后稍斜,李玖知他定要动右脚。眼角余光望去,果见他抬脚朝他猛然踢来。李玖不敢稍怠,抬起右脚回踢黑衣人。这一脚力道着实不小,两脚相碰“通”的一声,二人分别往后倒退丈余。 黑衣人心中暗道:“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功力,将来定然是个祸患!” 李玖猛一定身这才止住,倒吸了口凉气,暗道:“我自出谷以来,劈月刀一出还未曾遇过敌手,想不到此人竟能抵挡的住劈月刀法!” 想罢,他扭头往后疾奔,黑衣人不知何意,以为他要逃跑,便跟后追去。李玖奔至一棵大树,腾地跃起双脚猛蹬树干,“嗖”的身子与刀成一直线,就像一支利箭一般旋转着直奔黑衣人射去。这一招正是劈月刀法冲刀式第一招“神箭在弦”。 黑衣人暗暗叫道:“好凌厉的招式,劈月刀法果然是刀法之王,普天下怕是没有别的刀法能与之相媲美了!” 他不敢稍有懈怠,暗暗将浑身气力运至双臂。正当是,李玖连刀也已攻到,他横刀于胸前,双手各执一端来挡来犯。李玖刀尖正中他刀身,忽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向自己涌来,霎时已被弹开落于丈外。 李玖暗暗惊道:“此人是谁?他功夫真是高深莫测,竟然挡住了这招‘神箭在弦’!” 他未等站定身形便又腾地跃起,凌空一招“鹞子翻身”直朝黑衣人劈来。那人依旧不躲不闪,待他刀将至身前时猛地提刀来架。忽听“当”的一声,李玖手中宝刀已断成两截,跌落于地。 这一下,他吃惊不小,暗自叫苦:“我怎么忘了,这劈月刀削铁如泥?这下可好,手中没了兵器,如何能抵挡得了他的进攻?” 还未等他晃过神来,黑衣人手中劈月刀已架至他脖颈之上。 李玖惊道:“你想怎样?” 黑衣人上前点住他穴道,说道:“不想怎样,只是得麻烦西岭狼侠你跟我走一趟!” 李玖疑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究竟有什么企图?” 黑衣人慢慢摘下面上黑布,笑道:“怎么,不认得我了么?” 他惊诧万分,道:“你是蓝心远?” “正是蓝某,没想到吧!”蓝心远甚是得意,哈哈笑道。 李玖明知他是为劈月刀和劈月刀法而来,却依然问道:“蓝帮主,我与你无怨无仇……” 他还未说完,蓝心远就道:“无怨无仇又怎样?要怪就怪你多管闲事闯入黑蛇帮,而且竟然还在黑蛇帮使出了失传多年的劈月刀法!” 李玖恍然大悟,道:“那日在黑蛇帮用折扇遮面的人就是你?” 蓝心远得意地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李玖又道:“如此说来,独臂神偷和冯帮主也都是你杀的?” 蓝心远并不抵赖,道:“不错,正是在下用劈月刀杀的。想不到这宝刀果然厉害,简直是锐不可当、无坚不摧啊!” 他故意探道:“杀独臂神偷是为了灭口,那你又为何灭了黑蛇帮杀了冯万全?你们本就是一路人啊!” 蓝心远却道:“这也得怪你,是你害的黑蛇帮遭此灭顶之灾!” 李玖恨恨地道:“你杀了人还要将罪过推到别人头上,当真无耻至极!” 蓝心远并不生气,反倒笑道:“无耻?江湖中人有几个不无耻?在江湖中不无耻能活得那么长久么?” 李玖暗道:“好一个无耻恶徒,作恶多端竟还有如此多的歪理!” 蓝心远意犹未尽,又道:“你若不重返黑蛇帮,我又怎需前来灭它杀了冯万全?你若是先到一不,黑蛇帮这些乌合之众抵挡不住定然要泄露蓝某身份,不杀他们我实是不放心啊!再说了,死人最能保守秘密的!” 李玖道:“既然你已得到劈月刀,也灭了口,又为何仍然跟踪于我跟我为难?” 蓝心远道:“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你是劈月刀法的唯一传人,若得劈月刀法不找你找谁?我本灭了黑蛇帮就可大功告成,天下再无人知道劈月刀在我蓝某之手。但我想,劈月刀虽为当今武林中第一宝刀,可是它毕竟只是一柄刀而已,若再配以劈月刀法那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无人能敌了!”他说罢哈哈大笑。 李玖怒道:“你这恶贼得了劈月刀岂不危害武林?休想再得劈月刀法!”蓝心远冷笑道:“哼哼,这可由不得你了!你已落在我蓝某人手上,我有的是时间和手段,不怕你不说出来!” 他心中苦不堪言,心想大仇未报自己反倒落入奸人之手。其时,他早已决定蓝心远若苦苦相逼誓死也不会传他劈月刀法,以免他危祸武林。蓝心远倏地点了他身上奇经八脉,挟持他往东径直而去。 寒雪从溪边返回却不见李玖踪影,只留两匹马儿在路边吃草。她甚觉奇怪,四下环顾却仍不见其踪影,隐隐感觉不妙便高声喊道:“玖哥,你在哪儿?玖哥……” 她喊了一阵却无人回应,心道:“玖哥到哪里去了,还是在跟我开玩笑?嗯,那我就在这儿等你,看你想要干什么?” 良久,仍不见他出现,心下更觉不对,暗道:“玖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想罢,起身往东北方向林中寻找而去。 不多时,已到林中一空地,忽然惊见此地似有打斗过的痕迹,残枝落叶四处散落,心中惊奇道:“这里刚刚发生过打斗,发生了什么事?是玖哥遇着强敌了么?”正自惊疑,忽见草地上有一支竹笛。她拾起一看,正是那日在嵩山隐居老者所赠,顿感大事不妙,忽地又见一旁草丛中躺着已断为两截的“劈月刀”,心中大惊道:“不好,玖哥出事了!” 当下,她心中焦急万分,差一点儿就哭了出来,哭着嗓子自语道:“玖哥,你在哪儿啊?” 不见了李玖踪影,却发现了他遗落的竹笛和已断为两截的“劈月刀”,她心知他定是遇着强敌,被掳走了,心想:“玖哥劈月刀法虽未达炉火纯青之境,但在江湖上能轻松胜他的人却也屈指可数,此人既能捉住玖哥武功定然了得!”但转念又想:“我得去救玖哥!可是玖哥尚且被他掳去,以我的武功又如何能打得过他救出玖哥呢?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先找到玖哥下落再另作打算!” 她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寻,千思万想还是先往东去追寻,或许能在往开封的路上能寻得到一点蛛丝马迹。寒雪一路追踪,每至小镇、州府均作停留,仔细打听询问或四下打探,却一直毫无半点消息。 这一日已至河中府,多方打探未果,正欲离开河中府直往洛阳时,在一叉路口处忽见地上有一深深痕印,似是什么硬物刻画所致。再看痕印一端划成箭头直指北方,正是通往晋州的路。 寒雪心想:“这个痕印像是有人刻意刻画,是什么人所为,又有何用意?”略沉思片刻,自言道:“会不会是玖哥在此休息时趁其不备留下的记号,告诉我他的行路方向?”想时,面上露出丝丝欣喜之色。 她调转马头朝晋州方向追去。每至叉路口时,果见皆有记号指明方向,她更是欣喜不已,暗道:“玖哥,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她一路追寻,这一日已至晋州城。进得城来她先寻了个落脚处,然后四处打探,每遇可疑之人必仔细观察或跟踪,寻遍整个晋州城却也无他踪影。正自一筹莫展之际,忽见左侧店铺墙壁上似有一痕印,她走近一看果真是用硬物刻画的记号。她心中大喜过望,依箭头所指方向一路追寻,过不多远便有一记号,直至晋州城外。 第十回 宝刀再现3 不觉已至一叉路口,往北是去太原的路,往东是去潞州的方向。她细细察看发现了李玖留下的暗记,直至向北方。他沿太原方向追踪,走未多远忽然再也不见任何记号,心下疑惑:“怎么没有了?会不会是玖哥作记号时被恶人发现了?”她转念又想:“如果真的被恶人发现了,那还会不会走这条路?如果不走这条路,那么刚才叉路口的记号岂不是恶人故意留下的,好让我上当走错方向?” 她一时犹豫不决,不知该怎么办,是继续往太原追寻还是返回向潞州方向追寻?忽然,她灵机一动,心道:“既然两条路不止走哪条,那就让老天来决定吧!” 想罢,她拾起一根小树枝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道:“菩萨保佑,让我选对吧,日后我一定给你磕头烧香的!” 说着,将树枝抛向空中,片刻落在地上正指向太原方向。她仍旧蛾眉紧皱,道:“不会啊!怎么会这样呢?按道理,应该是去了潞州啊!” 她既已决定由老天定夺,却又极为放心不下。略思片刻,她调转马头原路返回,径往潞州方向而去。第二日,到得潞州已是黄昏时分,她牵马在城中行走,不时四下张望,心想或许能看得见玖哥! 正欲寻家客栈投宿,忽听身后有人喊道:“寒姑娘!” 寒雪猛然回头,正见是江俊与萧樱二人。 萧樱问道:“寒姑娘,你怎么一人在此,李大哥呢?他没有和你在一起么?” 寒雪一路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追寻李玖踪迹却毫无他的音信,心中既是焦急又是担心。正自孤单无助之时,竟在潞州城巧遇江、萧二人,不觉悲喜交集,一听萧樱问起玖哥不禁悲从中来,再也抑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道:“萧姐姐……”说时一头扑了过去,抱住萧樱大哭不止。 萧樱大惑不解,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慰道:“雪儿,怎么了?是不是李大哥欺负了你?” 她已然将寒雪当成自己的小妹妹一般,而自己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安慰哭泣的小妹。 寒雪却直摇头,口中仍呜咽不止,甚是伤心。 萧樱轻声问道:“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片刻,寒雪慢慢止住哭泣,擦干眼角的泪痕,哽咽道:“玖哥……玖哥出事了!”说罢,泪水便又簌簌地往下落。 江俊、萧樱闻听俱惊道:“二弟出事了?快说是怎么回事!” 萧樱也急道:“是啊,李大哥出了什么事?” 她便将关帝庙神偷遭毒手到黑蛇帮灭帮之祸,再到李玖被擒之事一一告诉了他二人。萧樱安慰她道:“雪儿,好妹妹,你先别急!想那人定是为了劈月刀法才捉了李大哥,劈月刀法未到手李大哥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江俊亦道:“是啊,寒姑娘!你先别急,我一定会找到二弟把他救出来!” 寒雪焦虑地道:“可是以玖哥的性情,他定会誓死也不会说出劈月刀法的。那人若一时失去耐心恐怕会对玖哥不利!” 萧樱道:“李大哥秉性虽是如此,但他毕竟是劈月刀法的唯一传人,那人应该不会轻易罢手!不过,我们还是要尽快找到他们下落,以免夜长梦多!” 江俊道:“现时天色已晚,不若我们先投了店,明日再在城中分头寻找!” 这样,三人便暂且寻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原来,那日萧樱、江俊与寒雪来到开封城后,寒雪一人独自前往宋州。他二人却在开封城中四处游玩,心情甚是愉悦。这一日,他二人玩遍了整个东京,来到郊外的湖边坐了下来休息。萧樱与江俊默默地并排而坐。忽然,萧樱望着碧波荡漾的湖水面露微笑,犹如一朵刚刚绽放的桃花一般娇艳动人。 江俊见她笑容如此美丽,不禁心荡神驰却又不知她为何而笑,便好奇地问道:“萧姑娘,你笑什么?” 萧樱好像并未听见,依然面若桃花笑容满面。 他再次问道:“萧姑娘想起什么开心事了,让你了成这样?” 萧樱忽地如梦惊醒,支吾道:“没……没什么?” 江俊知她故意回避,疑道:“没什么?可是刚才你明明像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儿,就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萧樱羞红了脸,娇愠道:“哪有啊!” 江俊更是不解,但又不敢再问,心道:“姑娘家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刚才还笑来着,现在就又是羞红了脸又是生气的,真是搞不懂!” 沉默片刻,萧樱道:“江大哥,你道李大哥功夫怎样?” 江俊道:“二弟刀法虽未致炉火纯青之境,但在江湖上怕已少有敌手。” 萧樱笑道:“那日,他救我时还险些遭到毒手呢!但他终究不负‘狼侠’盛名,在危急时刻竟是群狼救了他呢!” “哦?”江俊奇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快说来听听!” 她便将那日被洪臣恩等一伙调戏欺辱,幸被李玖碰见拔刀相助不敌却被群狼所救,赶走恶徒之事一一讲与他听,唯独她在湖中沐浴之事隐而不说。 江俊道:“原来萧姑娘与我二弟是这样认识的!” 忽听她轻叹一声道:“你觉得李大哥是怎样的一个人?”江俊凛然道:“我二弟忠厚、老实,为人极为豪爽,待人甚是诚恳,实是江湖中少有的铮铮男儿!” 萧樱笑道:“看你把你二弟夸成什么样了!” 江俊疑道:“你不这样认为么?” 萧樱道:“李大哥英俊潇洒、嫉恶如仇,确是难得的好男儿,只是可遇而不可求!”她双眸中露出脉脉柔情而又有些忧伤失落的眼神。 江俊看在眼中已略知其意,道:“世上之事有太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想但凡遇到此类事情当顺其自然,不可强求,还是随缘的好!二弟与寒姑娘真是天生地一对,一个刁钻却有美貌,一个憨厚却身怀绝世刀法和异能,当真是美女配英雄!” 萧樱闻言沉默良久,忽然道:“也不知寒姑娘找到了李大哥没有,他俩有没有取回劈月刀?” “但愿能早日找回劈月刀!”江俊道。 此时,他俩皆默然无语,各有所思,只有微风拂过柳枝摇曳,碧水涟漪。良久,萧樱轻声道:“江大哥,明日我要走了!” 江俊惊道:“怎么,你要走?到哪里去?” 她忧伤地道:“再过些时日便是我爹娘的死祭,我要去太原上坟拜祭。” 江俊显是有些急,惊诧道:“明日就走?” “嗯,明日就走!” 略一沉吟,江俊道:“既然如此,咱们赶紧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日你好一早启程赶路!” 次日一早,萧樱便来到江俊客房与之告别,江俊却将她一直送出京城。 萧樱道:“江大哥,咱们就此别过吧!” 江俊依依不舍,道:“萧姑娘一路保重!” 萧樱莞尔,别过江俊一路直上太原。这些时日,她一直与江俊为伴,此时离开京城独自去往太原一时竟觉有些不自在,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江俊回到客栈也感缺少了什么甚是空寂,左思右想便收拾了行李退了房直追萧樱而去。正至黄河渡口,忽见有一艄公已解开缆绳欲摇橹渡河。 江俊急忙喊道:“船家且慢,也载我过河!” 说时船已离岸数丈,他双脚点地倏地已飞身跃上小船。 只听那艄公喝彩道:“好功夫,好轻功!” 江俊谦道“:船家过奖了!老人家也懂功夫么?” 忽听有一老妪道:“这小子那点三脚猫功夫怎能算得上什么功夫?” 江俊闻听声音似非由船舱内传来,便四下观望身边却并无旁人,顿时心下大疑:“是谁?又在哪里?” 霎时,刚才还在百步之外的扁舟已到跟前。只见船上摇橹之人头戴斗笠,身型却似妇人。 却听那艄公冲着那条船喝道:“贼婆子,我没招惹你,你跑过来作什么?” 那老妇人嘿嘿笑道:“没惹我?你把我的客人都抢了还说不关我事么?” “什么你的客人?”艄公愤道:“他明明在我的船上,当然是我的客人了!” 老妇断然喝道:“你这老小子装什么糊涂?咱俩早已有言在先,你载一个客人我载一个客人,还算不算?你想反悔么?噢,你这老小子要做出尔反尔的小人!”她故意用鄙夷口气激他。 艄公生气的道:“谁出尔反尔了,谁是小人了?他自己上了我的船,又不是我硬要他上来的!” 老妇却道:“那你应该赶他下去才是!” 艄公道:“水这么急,赶他下去岂不是淹死了么?” “那我可不管,你不赶他下去就是出尔反尔,你就是小人!” 艄公口中喃喃地道:“不赶,不赶!我也不是小人!” 那老妇又喝道:“快把客人还给我!” 艄公道:“不给,哪有做生意的赶客人下船的道理!” “好,不给那我就来抢!”那老妇说罢急摇橹紧追而上。 那艄公见状也加紧摇橹,只见船如筛糠一般左右摇晃却又似箭出弦飞速前行。纵然江俊轻功了得也着实难以站稳,只得踉踉跄跄进入舱中,却见里面坐着一女子正是萧樱。两船一前一后紧紧相随,刚开始时二人还用手摇橹,待到紧迫时竟以双掌发功击打水面推船而驶。 江俊进入船舱一见萧樱,喜道:“萧姑娘你也在这条船上!” 萧樱惊诧道:“江大哥,你怎么……” 江俊淡淡一笑道:“我家也在太原,很久没有回去了,所以这次回去看一看!” 萧樱面露欣喜,不禁叫道:“太好了,那我俩可以同路了!” 江俊略一微笑道:“嗯!”其时,心中却甚是欢喜:“与她同路,她竟然很高兴!” 萧樱问道:“这船怎么这么颠簸,我听见好像有个老婆婆跟艄公在吵什么似的?” 江俊道:“原来船家和那个婆婆都是世外高人!他们性情十分古怪,武功也是十分的了得。他俩正在斗内力呢!” 萧樱大奇道:“原来船家竟是个世外高人,难怪这船颠簸的如此厉害却都是有惊无险呢!” 第十回 宝刀再现4 此时,两船已并排而驶,老妪与艄公斗的正起劲,或双掌击水船飞如箭,或左闪右避时而挥橹相击,口中却不停谩骂,俨然两个天真孩童一般。江俊、萧樱正自谈论艄公和那老妪,感叹二位高人深厚内力,忽然船身猛地向右一倾似是撞着什么,他俩皆被颠离座位险些摔倒。立时便又止住,稳稳当当。 江俊奇道:“莫不是船到岸了?” 说罢,他与萧樱走出船舱,却见两船皆已靠岸,艄公与那老妪仍旧立于船头以橹相搏。 那老妇骂骂咧咧道:“好你个老小子,抢了我的客人!今日我老婆子要好好的教训你,好教你长个记性!” 二人你来我往,双橹相击嘭嘭作响。 艄公略有畏惧,道:“船钱归你总行了吧!” 那老妇更是生气,道:“呸!谁要你那几个破船钱,我就要我的客人!” 江、萧二人不禁哑然失笑,心道:“这两人真是古怪,性情与七八岁孩童一般,教人捉摸不透!” “可是……这不已经到岸了么!”艄公哭丧着脸道:“难不成还要我把他再渡回去?” 老妇果然道:“很好,很好,你这话倒提醒了我!嗯,把他渡回去我今儿个便饶了你!” 艄公口中咧咧骂道:“你这贼婆子、疯婆子,这般不讲道理!” 一听他骂自己,老妇大怒道:“老小子,你竟敢骂我疯婆子,今日非好好教训你不可!好,咱上岸来打!” 说罢,二人倏地跃上岸来缠斗一处,忽而挥拳忽而举掌、窜上窜下,虽已鹤发却仍灵活的很。 江、萧二人也上的岸来,劝道:“两位老前辈不要打了!” 老妇与艄公一听立即住了手,齐声向他道:“谁是老前辈,我们很老么?” 江俊顿时哑口无言,不知所措。 萧樱忙上前笑道:“不老,不老!您二位年轻的很呢!” 他俩一听更是怒道:“胡说,我们比你还年轻么?我们明明就是很老吗!我俩加起来都快一百四十岁了,还年轻?胡说,胡说,尽胡说!” 萧樱、江俊被他俩搞得哭笑不得,一时无所适从只能呆立在那儿。是时,艄公和老妇又动起手来,不时掌风呼呼而过。 江俊心想:“在此耗下去也无益,不若让他们自己解决!” 想罢,便道:“船家,给你船钱!” 艄公与老妇激斗正酣,无暇顾及其他,并未理会。 江俊又提高嗓门道:“船家,给你船钱!” 艄公却不耐烦道:“去去去!不要妨碍我与贼婆子打架!”说时,老妇挥拳已攻至身前,艄公猛地转身已绕至江俊身后。那身法极快,江俊还未及看清楚,艄公已然绕至他身后。 老妇急忙收拳,骂道:“老小子,想让我误伤无辜,真是个老滑头!” 说罢,她扭头朝萧樱疾走而去,一把将她抓住拖了过来,在她身后左手握她左手右手握她右手直攻艄公。 她甚是得意,笑道:“这样伤了这小子总不关我的事吧!要是有什么死伤也是这丫头的手打的!”说时,握着萧樱的双手已攻到。 艄公却道:“好,那我也不亲自动手!” 他也在江俊身后抓着她双臂来挡。顿时,四人已成两人缠斗于一处。艄公与老妇各持一人你攻我挡,你进我退。江俊与萧樱被他俩拖着打在一处不由自主,犹如两个被人操纵的木偶人。忽然,老妇握着萧樱双手连连攻至,艄公却以江俊的双手左右开弓,轮着往下摁、撩、拂、拨。忽地,眼见江俊双手被艄公举起直攻向萧樱,就要击中他却无力收回。只见老妇拖着萧樱略微缩身已避过双拳。 斗至数十招,老妇忽地用力将她抛开,道:“这丫头真是笨的要紧!” 萧樱被她一抛,旋转着身子飞离开去,其力道甚是刚劲,却忽地止住异常的轻松。艄公见她甩开萧樱便也将江俊推开,二人又是一阵恶斗,难分难解。 江俊与萧樱见此情景也无可奈何,不住摇头道:“真是奇人,行为如此古怪!” 说罢,二人任由两位高人打斗,径自离开河岸而去。 不一日已至潞州,正欲投宿恰巧遇见寒雪。第二日,三人兵分两路在潞州城中四处打探。整整一日,三人寻遍潞州城中各个角落却毫无结果,只得返回客栈再作计较。又是一日搜寻,他们不敢放过任何可疑、可能的地方,仍旧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江俊有些无奈,道:“寒姑娘,我们几乎已将潞州城翻了一遍也未见二弟踪影,恐怕是已不在此处了!” 萧樱亦道:“是啊,或许李大哥已不在潞州了!” 寒雪十分失望,一路追踪至潞州竟失了所有线索,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俊又道:“不若去别处再找找!我和萧姑娘就要去太原了,或许他们也在太原也说不定!” 萧樱接道:“是啊,不如你跟我们一道去太原吧!” 寒雪略一沉思,道:“不了,我还是在潞州等一些时日再说,我再在城中仔细找找!” 江俊道:“也好!那我和萧姑娘若在太原发现二弟便立刻通知你!” 萧樱也道:“雪儿妹妹,你若有什么事就去太原找我们!” 寒雪依依不舍,道:“嗯,萧姐姐……” 蓝心远抓住李玖却并未带回天煞门,而是往北直上,一路强逼他说出劈月刀法、口诀。然李玖与之周旋,不肯教他劈月刀法。劈月刀法乃是刀法至尊,若被蓝心远这等奸邪恶徒所得,恐江湖再无宁日了。蓝心远或威逼或利诱,用尽心思逼他就范。李玖岂能不知轻重,怎肯教他。更知若是轻易传了他刀法,只怕蓝心远功成之日便是他杀身之时。虽然他非贪生之辈,但大仇未报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是而使出浑身解数与之周旋。 蓝心远或封其穴道,让他全身奇痒无比,或运用内力使其真气逆转,让他痛不欲生,或以好言相劝,给他晓以利害。无奈,任他使出浑身解数,李玖是宁死不屈。蓝心远不敢太过用强,怕不小心将他弄死,只得暂时作罢,待要从长计议,以免前功尽弃。 蓝心远见用强不行,便婉言道:“与其这样痛不欲生,不若你干干脆脆传了我劈月刀法,蓝某给你来个痛快的,绝不让你受罪,如何?” 李玖恶狠狠地道:“哼,要杀便杀,何必啰嗦!你这等奸险小人休想我传你劈月刀法!” 蓝心远道:“何苦来着呢!如今武林是一盘散沙,待我学了劈月刀法后一统江湖岂不是好事么?你若是传了我劈月刀法再助我一统江湖,我又何须杀了你?到时候,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地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江湖之中还又有谁敢不敬你?” 李玖不齿,只“哼”一声便一言不发。他心知,倘若蓝心远这等奸贼得了劈月刀法,日后江湖岂能再由宁日?只怕江湖从此便要掀起血雨腥风,一场浩劫将会在所难免! 萧樱与江俊结伴而行,这一日已到太原。 江俊道:“萧姑娘,你爹娘墓在何处,不若我先陪你祭拜如何?” 萧樱道:“不忙!明日是我爹娘的祭日,你先回家探望吧,我先找个客栈住下!” 他道:“也好!”却并未有告辞离去的意思。 萧樱又道:“江大哥,你快回去吧,免得二老太过挂念!” 江俊顿时黯然神伤,道:“他们早已不在了!” 萧樱闻听,歉道:“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他却又淡然道:“没关系,我家人十多年前就死光了!” 萧樱心中一凛,道:“原来江大哥跟我一样,从小便没了亲人,都是孤儿!” 江俊道:“你也没别的亲人了么?” “嗯!”萧樱潸然道:“那我还是先陪你回老宅看看吧!”他轻声应允,二人便往北街而去。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已到江宅。只见江宅已是一片狼藉,蛛网密布、破败不堪,宅中能搬的物什已无一件,俨然一座空宅。江俊见此情景不由悲从心来,默默望着宅中物件沉默良久。 萧樱劝慰道:“江大哥,不要太难过了!” 其实,她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与之一道感受这些些的凄凉,她的遭遇与他没有多少区别,正是同病相怜。 第二日,江俊便又陪着萧樱前往太原城西郊她爹娘墓地去祭拜。待至西郊枫林中,只见面前是座荒墓,杂草丛生墓碑已隐约其中。 萧樱上前拨开杂草擦了擦碑身,道:“爹…娘…樱儿来看你们了!”说时,双眼泪珠已簌簌落下。 她又转身去拔墓前杂草,江俊见状也帮着来拔,少时已拔出一块空地,只见碑上写有:先父(母)萧三(吴玉荣)之墓。 萧樱双膝跪在坟前,先是磕了几个头,道:“爹、娘,樱儿不孝,没能在这儿陪您,让您二老在这荒郊野外……” 江俊见此情景颇为伤感,仿佛跪在坟前的便是他自己。想他自己连父母的坟在哪里都不知晓,更不用说去坟前祭拜,真是大大的不孝啊! 过了一会儿,萧樱道:“江大哥,让我一个人和我爹娘待一会儿,我有话跟我爹娘说!” 江俊知道女孩儿心思细腻,定是要跟爹娘说说心中的秘密,便道:“好,那我去那边走走!”说罢往林中深处而去。 走未多远,忽听林中似有人声,仿似打斗却又不似。江俊心中甚奇,心道:“谁会在此荒郊野外,做什么?” 他一时好奇,想要看个究竟,便加快脚步循声而往。 不多时,忽见林中空地上有一人正对另一人或施以拳脚,或以刀柄敲击,口中却不住地道:“说是不说?”说罢又是一拳击打那人胸口。 被打之人竟然毫不吭声,任凭他拳打脚踢。 那人气急败坏,又叫嚷道:“好,想死,那老子就成全了你!” 说时,一脚踢向他小腹,“砰”的一声将他踢得连连后退。接着又是一掌击他胸口,“哇”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江俊仔细一看,被打之人正是二弟李玖,而施以毒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蓝心远。 他当下大惊,却更是愤怒,心道:“这等卑鄙无耻!” 万分危急关头不容他多想,他飞身上前大喝一声道:“住手!”说时,人已至二人跟前,故意问道:“蓝掌门何以对一个手无寸铁之人下此毒手,难道就不怕江湖耻笑么?” 蓝心远见是江俊,不屑地道:“是江少侠啊!你怎么也来到太原了?” 江俊却道:“我二弟有哪里得罪了阁下,你何以将他挟持至此?” “怎么,你要替人强出头?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蓝心远冷冷地道。 “你挟持我二弟,我这也是管闲事么?” 江俊毅然决然诘问道:“你还是快放了他,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蓝心远“哼”道:“好啊!反正已被你撞见了,是留你不得的。要怪就怪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江俊心头一凛,心道:“这无耻之徒又生歹念,怕是已起杀心,欲要杀我灭口呢!” 他摆好架势来应这场恶战,道:“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蓝心远大喝一声:“看招!”霎那间,拳已攻到。 江俊不慌不忙,迅即闪身而过。蓝心远反手扫来,直取他左耳门。江俊左掌倏地抬起,架住来袭。“嘭”的一声,两掌相接,江俊直感手臂酸疼发麻,心中大骇:“好厉害的掌法,好深厚的内力!” 他心知,若论拳脚功夫他绝对不是蓝心远对手,于是连忙拔出宝剑迎来。蓝心远也不敢小觑无影剑法也抽出劈月宝刀,霎时,二人刀剑已缠斗于一处,难解难分。江俊以一套无影剑法刺、划、挑、撩、拨,力战蓝心远。他剑招甚为精妙,如风似影、飘忽不定,忽而刚猛无比、剑过风破,忽而柔若风影,无影无踪。蓝心远举刀迎击,左撩右拨或守或攻,倒也勉强抵挡的住。 江俊心下暗忖:“这狗贼武功当真是高深莫测,只以宝刀‘胡乱’挡拨何以竟抵挡得了无影剑法?” 江俊愈战愈急,只怕时间拖得久了要转下风,一招“风过无痕”本是快中求变,此时他使出来已显急躁刚猛。一招“乘风破浪”本该刚猛稳健,此时却显急功近利,此乃兵家之大忌。蓝心远渐已熟知他无影剑法招术路数,略走上风。江俊正以一招“细雨微风”攻向蓝心远,剑锋如丝丝风影剑尖如雨点一般密密匝匝奔袭而来。这一招本是无影剑法中最为精深奥妙的招数,但江俊此时已是心浮气躁破绽百出。蓝心远见机倏地一刀疾刺而去,直取他胸口。江俊大叫一声“不好”,急忙收剑侧身避让已然不及,一刀正中他左肩。顿时鲜血汩汩流出,立时染红衣襟。 李玖看在眼里十分着急,忍着伤痛喊道:“大哥,不要管我,你快走!” 第十回 宝刀再现5 此时哪里容得他逃脱?蓝心远挥刀步步进逼,招招凶狠、刀刀致命,誓要将其赶尽杀绝。江俊左肩已受重伤疼痛难当,只得转攻为守用剑封住要害。蓝心远哪里肯放过他,誓要置之死地而后快。忽然,他蹭地跃起,宝刀举过头顶猛向江俊劈下。李玖见状大骇猛地飞身扑向江俊,欲以自己身体来挡他这一刀。蓝心远蓦见李玖扑将过来,在空中一个翻身落至一旁。 蓝心远举刀又要攻来,李玖挡在江俊身前,凛然道:“要杀杀我便是,此事与他无干!” 蓝心远道:“你自己小命都难保还替他求情?今日我岂能放过他!” 正欲要动手,李玖无奈,急忙道:“你若放了他,我……我就传你劈月刀法!” 江俊急忙叫道:“二弟万万不可!” 蓝心远一听大喜,道:“当真……” 话未落音,只听一女子喊道:“江大哥……江大哥你在哪儿啊!” 蓝心远闻听只知有人正朝这边来,但不知有几人,他怕再节外生枝,赶紧抓起李玖飞奔而去。 正在此时,萧樱已到跟前,看见江俊左肩一片殷红,惊问道:“江大哥,你受伤啦!那人是谁?他带走的可是李大哥?” 江俊自叹自怨道:“我真是没用,二弟就在眼前我却不了他……” 萧樱愕然道:“真是李大哥!” 江俊愤愤道:“蓝心远这恶贼,十足的一个伪君子,竟做出这等卑鄙无耻之事!” “李大哥的劈月刀法早已有人对之垂涎欲滴,发生这等事情是迟是早而已。”萧樱道:“只是想不到竟是蓝心远第一个动手,想来他已是早有预谋!” “以二弟的秉性怕是宁死也不会依了他的!刚才,我就亲眼见蓝心远对他拳脚相加,定是二弟不依所以他才兽性大发。如此下去二弟岂不危险?不行,我得去救二弟!”江俊愈想愈觉不妥,心内甚是担心。 “江大哥!”萧樱劝道:“你现在已身负重伤如何救得,不若待养好伤再作打算!”说时已“扑哧”一声撕下一块裙角给他包扎伤口。 其时,江俊早已将伤口四周穴道封住止住了鲜血。他无奈,只得与萧樱先回到太原城中,寻了家客栈暂且住了下来悉心调伤。 江俊挂念李玖,担心他安危,便对萧樱道:“萧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萧樱已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便道:“江大哥,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李大哥,可是你有伤在身……” 他心中已是焦急万分,已顾不得其他,道:“我这点伤比起二弟的安危来算不得什么!” 萧樱仍有些放心不下,道:“可是你的伤……” 他坚持道:“这点伤没什么,你快去潞州吧!” 萧樱迟疑片刻,道:“也好,到时合我们三人之力或许能救得李大哥!” 江俊微微点头,左肩却阵阵疼痛仿佛直往肌肉深处钻,他强忍着不让她发觉。 萧樱又道:“那我现在就动身,江大哥,你要保重!”其实,她比江俊更担心李玖的安危。 江俊道:“你一路要多加小心!” 萧樱离开了客栈寻了匹快马便往潞州疾驰而去。约莫两日,她已到的潞州城中。她一到潞州便直奔寒雪所投客栈,希望她还在潞州。 一进客栈,店伙计就笑脸迎来,道:“客官是打尖啊,还是住店?” 萧樱却急切地问道:“小二哥,前些天与我们一道来的那位寒姑娘还在客栈么?” “寒姑娘?”伙计疑道:“哪个寒姑娘?” 萧樱急道:“就是前几天来此投宿的那个寒姑娘啊!还有我,记得么?” 伙计想了想,恍然道:“哦,想起来了,寒姑娘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出去了?”萧樱一听她还在潞州欣喜不已,忙追问道:“到哪儿去了?” 那伙计连连摇头道:“不知道,这些天她总是一早便出去,很晚才回来,好像在找什么似的!这位姑娘,你知道她在找什么吗?” 她哪里有闲心跟他闲扯,只道:“谢啦,小二哥!”说时人已转身出了客栈。 当日,江俊、萧樱离开潞州后寒雪不知该往何处去寻李玖,便一边在此等他二人的消息,一边每日在潞州城里城外四处寻访。萧樱出了客栈四处寻找寒雪,几乎将潞州城寻了个遍也不见她踪影,心下愈发着急。她正欲回客栈等她,忽见一白衣少女骑马姗姗而来,正是寒雪。 萧樱大喜,呼道:“雪儿妹妹!” 寒雪见是萧樱,心中也十分欢喜,亲切地喊道:“萧姐姐,你怎么回来啦,是不是有玖哥的消息了?” 说时,已至她跟前,跃下马来拉着萧樱的双手急切地问道:“萧姐姐,有玖哥的下落么?江大哥呢,去哪儿了,没跟你在一起么?” 她一口气问了如此多的问题,其实她最关心的当然是李玖的消息,她多么希望萧樱能跟她说知道玖哥的下落啊! 萧樱望着寒雪,有些哀伤道:“我来就是要告诉你李大哥的下落的!” 寒雪一听激动不已,迫切地问道:“有玖哥的下落了,他在哪儿?快告诉我!” 萧樱轻声慰道:“你先别急,听我慢慢告诉你!” 寒雪果然立刻止住,仔细聆听她说玖哥的消息。萧樱便将太原所发生的事都向她说了一遍。寒雪闻听更是焦急,跃上马背与萧樱策马,径向太原疾奔而去。 这一日,二人已至太原,江俊甚为高兴,道:“寒姑娘,你来了太好了!我们这就去救二弟!” 寒雪忙道:“江大哥,你的伤……” 江俊坦然道:“没关系,伤已好得差不多了!”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寻找,早些救出李大哥,以免夜长梦多!”萧樱关切地道。 寒雪接道:“好,那我们这就去寻!” 说罢,三人同出客栈去寻李玖。许久,他们却并未寻见李玖和蓝心远踪影。 江俊疑道:“上次西郊林中一战已隔数日,不知蓝心远是否已将二弟带到别处!” 寒雪急道:“这可如何是好?他会将玖哥带到哪儿去呢?” 江俊慰道:“寒姑娘莫急,待我们再四处找找,或许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二弟藏了起来!” 萧樱亦道:“是啊,我们再仔细找找!我们三人在一起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不若我们兵分三路分头寻找!” 寒雪赞同道:“好,就这样,咱们分头去找!”说罢就要动身。 “寒姑娘莫急!”江俊止住她道:“我们三人分头寻找各人都要多加小心,莫要让蓝心远发现了。若发现蓝心远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待摸清他的落脚点后我三人再协力来救二弟!” 寒雪、萧樱点头称是,三人便分头各往东、西、北三面搜寻。寒雪往太原城北郊一路探寻蓝心远与李玖踪迹,每遇过往行人皆仔细询问打听。遇有头戴斗笠或形迹可疑之人便仔细观察、小心打探,却始终不见任何音讯。良久,她已寻至北郊约五里处见一茶肆,欲要喝些茶水再继续寻找。将近茶肆时,忽见一茶桌边正坐着一人饮茶,观其背影甚是熟悉。她忽地闪至路旁大树后仔细观察,待要瞧瞧此人是谁。只见此人不时东张西望,好像怕被人发现一般。寒雪见他回过头来一看大惊,此人正是她四处寻找的蓝心远。寒雪心下大喜却又生怕被他发现,躲在树后不敢再露面。 半盏茶功夫,蓝心远匆匆起身离开茶肆,径往北面疾步而去。寒雪远远地跟在后边,一路左转右拐,不多时已至一高耸悬崖边。只见此崖平地而起笔直而上,似是直穿云霄,崖壁极为光滑。却见蓝心远立定身形向四周环视一番,见无异常便蹭地脚尖点地直攀崖壁而上。待攀至数十丈高处,他倏地消失不见。 她心下暗疑:“怎么突然不见了?嗯,崖壁上定有洞穴,玖哥也一定被他藏在了那里,难怪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未找到?” 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寻到李玖下落,心中自是激动不已,早已将江俊的话忘得干干净净,心想:“既然知道了他的藏身之处,我何不在此守株待兔,等他离开外出时乘虚而入救出玖哥?” 想罢,她倏地跃上一颗粗大茂密的树上,隐于茂密枝叶丛中。直至日暮时分,果见崖壁上出现一个人影,少时已顺崖壁而下,正是蓝心远。蓝心远下的巨崖鬼鬼祟祟四处打探一番,见无异状便飞身离开巨崖而去。寒雪见他渐行远去方下的树来,直奔悬崖。到的崖底抬头望洞口处,足有数十丈高。 她望着光滑陡直的高崖,自言道:“玖哥,就算再高再陡峭我也要爬上来救你!” 想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运足全身劲力双脚猛一蹬地,整个身子便倏地腾空而起。她手脚并用,脚踏手攀,不多时竟已达数丈高处。如此陡峭光滑的绝壁,她竟然上的如此高度实是不可思议,或许是她太过担心李玖,无形中不知从哪里来了如此勇气与力气。此时,她已显力不从心,再难上移一步。 她回头望下看时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心下大惊:“如此陡峭,崖壁这般的光滑,我是怎么上来的?” 她自己都觉得十分费解,就凭她自身的轻功无论如何也绝上不来的。她再抬头看时,却见前路更是陡峭光滑,是上不能上下也不得下,心中甚觉恐慌。 正在此上下两难之际,忽然想:“看蓝心远上下似乎十分的轻松,就算他轻功再好也不至于上下绝壁也能如履平地!嗯,其中定有名堂!” 她仔细察看绝壁,上下左右察看一番,忽然狂喜,暗暗叫道:“原来如此!”顿时,愁眉舒展,露出丝丝笑意。 原来,她仔细察看绝壁时发现,此石壁虽陡峭光滑无比,但却有些石块略微突起。再仔细看,突起石块确有脚踏的痕迹,想来是蓝心远上下绝壁所必经的途径。 她欣喜不已,纵身脚踏突起石块直上悬崖,虽也是十分的吃力但总不是绝路,终于上的来洞口。 正当时,李玖见有人进得洞来,只道是蓝心远。却不料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寒雪,他又惊又喜,喊道:“雪儿?” 寒雪见喊她之人正是李玖,顿时悲喜交加,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念与悲苦,嚎啕大哭起来,道:“玖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李玖见她如此心头一凛鼻尖一酸,泪珠儿在眼眶里转了几转就差没有掉落下来。 他见寒雪如此伤心,反倒安慰她道:“好雪儿,不要这样,我不是好好的么?快别哭了,姑娘家哭鼻子哭红了眼多难看啊!” 寒雪伏在他身上,忽然手摸到冰冷坚硬的铁索,惊道:“他竟用铁索将你锁在石柱上?我来将它砍断!”说时起身拔剑就砍。 只见火星四溅,“当当”作响,那条粗大的铁链上却只留下几个小小的剑痕。寒雪见几剑未砍断铁索,挥剑又连砍几下,依然未能将它斩断。情急之下,她搬起一块大石头猛地朝铁索砸去,只听“轰”的一声,李玖身旁石柱微微颤动,洞顶灰土纷纷落下,铁索却丝毫未有损伤。 李玖近乎绝望地道:“雪儿,别再白费力气了!他点了我的周身大穴,即使打开铁索也下不得这绝壁。哎,他若是没有封我穴道,以我的内力或许能够挣脱这铁索......” 寒雪喜道:“对了,我来给你解穴!” 说罢,她运力与指间要给李玖解穴,却见他显得十分痛苦状,而穴道并未解开。 他劝阻道:“雪儿,不要白费力气了!蓝心远功力十分了得,而且点穴手法也是十分奇特,你是解不开的!” 寒雪急得差点哭了起来,道:“不会的,我一定能够解得开的!” 说着,她用手指在他身上又是一通乱戳,却仍不见他穴道解开,反而见李玖额头上黄豆般大的汗珠渗了出来,显是痛苦万分。 原来,蓝心远博采武林各家所长,加之内力深厚,自创的一套奇特的点穴手法。被他点中穴道之人若以自身内力来冲开穴道,则极易导致全身经脉乱行,轻者产生幻觉再至内伤,重者立时经脉尽断而死。若旁人强行为其解穴,则又会致其全身经脉逆行,周身忽痒忽痛,如万虫蚀骨,令其痛不欲生。 寒雪见他满头大汗,表情十分痛苦,急忙止住,掀起衣袖拭去他额头上的汗珠,急得直哭道:“玖哥,你怎么了?” 李玖喘着粗气,道:“快点儿,快点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了!” 寒雪一把将他抱住,哭道:“不,我不走,要走我也要带你一起走!” 李玖双手握住她双肩,轻轻推开她道:“雪儿,好妹妹!听我的话,快走。蓝心远回来了你就走不掉了!” 寒雪坚决地道:“救不了你我就和你在一块儿,就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李玖无语,他不知该如何劝她离开。千里迢迢追到太原,好容易在此处找到了李玖,她又怎能甘心放弃就他的机会呢!她又是用石头砸铁索,又是用剑劈砍,只见火星四溅也未能将其斩断。 正在此时,突然一个人影倏地飞身上崖钻进洞来,轮起宝刀便向寒雪砍来。 第十一回 虎口脱险1 原来,蓝心远下的绝壁本想寻些食物,没想竟在路上看见江俊神情紧张,行色匆匆。他心下自忖:“这小子怎么还在太原,难道他们竟认定我还在这里?嗯,看来这小子一定还有帮手,否则……唔,不知有多少人?不行,我得赶紧回去!” 想罢,蓝心远拔腿便往回赶。果不其然,他刚至崖边便听见有石块敲击之声从崖上传下。他簌簌脚步腾挪,直上绝壁,来至洞口看见寒雪正在敲击铁索,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提起劈月刀就朝她脑袋劈来。寒雪只顾着敲击铁索,却浑然不知蓝心远已然上来挥刀要她性命。 李玖一见大事不妙,呼喊已然不及,心道:“这一刀下来雪儿哪还有命在,只要我还活着又怎能让她受到伤害?” 他猛地朝向寒雪扑了过去,欲以自己的身体替她挡这一刀。李玖紧闭双眼,只等宝刀落在他身上为心爱之人献出生命,却迟迟不觉宝刀落下来。蓝心远见他竟以自己性命来换寒雪片刻安危,又怎能让他轻易丧命,急忙收刀,否则,这一刀真坎了下去,哪有他的性命在?寒雪这才知道蓝心远已进入了洞中,倏地挥剑朝他刺去。霎时,他二人已刀剑相加厮杀一处,一刚一柔、一若一强,胜负早已昭然若揭。蓝心远突然虚晃一招刀锋直刺她面门,接着一招“移形换位”,人已到她身后,宝刀也已架在了她脖颈之上。 寒雪已被他擒住,口中却不肯停歇,骂道:“你这狗贼,要杀便杀,快动手吧!” 蓝心远狞笑道:“你与我无怨无仇,我杀你干什么?” 李玖甚急,叫道:“蓝心远,此事与她无干,你快些放了她!” 蓝心远得意至极,阴笑道:“不杀她是因为她对我有用,更何况她可是自己送上门的哦,哪能说放就放?哈哈哈……” 寒雪怒骂道:“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会遭报应的!” 蓝心远猛然回头想她瞪道:“你若是再骂看我不割下你的长舌头!” 寒雪知道此等恶毒之人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吓得不敢再吱声,只一旁沉默无语。 蓝心远又道:“既然你来了就别想逃,否则我砍掉他一只胳膊。只要你乖乖听我话,咱们就相安无事!” 说着,他取下寒雪手中长剑,倏地转身直刺石壁,“哗啦”一声长剑一被他按进石壁,只留剑柄在外。 玖、雪儿人见状心下暗暗惊叹:“好深厚的内力!” 寒雪此时甚感失望,甚或是绝望。她本想早些就出李玖,却不料反因一时之小聪明而被擒住,真是后悔莫及。她心中暗暗自责,怪自己一时鲁莽没听江俊的话。若能忍得一时,待与江、萧二人会合,三人合力或许能够救的李玖。 她被蓝心远推至李玖身边,双目露出仇视的眼光,却又无可奈何。 蓝心远冷笑道:“你俩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好好叙上一叙。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一定有许多话吧!” 说罢,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便朝洞口走去。刚至洞口,他猛然回头道:“丫头,你别耍花样,我若回来时不见你在洞中休怪蓝某心狠!”话音刚落便一个纵身跃出洞去。 此时,洞内只剩玖、雪二人,寒雪便将近日之事说与他听。 李玖忧伤地道:“都是我连累了你和大哥!” 寒雪柔声安慰道:“玖哥,不要这样,都怪我一时鲁莽……” 他惨然一笑,道:“雪儿……” 二人默默无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沉寂片刻,李玖疑道:“大哥原本就是太原人氏,可萧姑娘为何也来到这里,莫非……” 寒雪道:“不错,不过是江大哥跟着萧姐姐来的!” 李玖更是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看上去江大哥好像对萧姐姐有意思!”寒雪解释道:“不过,恐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他欣然道:“大哥和萧姑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相信只要假以时日萧姑娘会接受大哥的!” 片刻,他又问道:“只是刚才你为何说是大哥跟着萧姑娘来太原的?她为何来太原?” “萧姐姐祖籍也是太原,此次回乡是为了拜祭父母的。” “哦,原来如此!” 又是一阵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李玖突然道:“雪儿,你快些走吧!” 她却犟道:“不,我救不了你也要陪在你身边。丢下你一人在这里教我如何放心得下?” 李玖急道:“傻瓜,你在这里不是正中他下怀么?待会儿他回来定以你来要挟比我教他劈月刀法!况且,只要他一日未得到劈月刀法便一日不会对我下毒手的!” 寒雪道:“你不要再骗我了!你看你都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蓝心远这人阴险歹毒,我若逃走了他一定会砍下你的手臂的!” 他更是着急,央求道:“雪儿,听话,快走……” “不,我不走……” 二人一个强撵一个强留,好长一段时间相持不下。 忽然,一个声音从洞外穿来,道:“丫头说的对,她若敢逃走我定会砍下你的手臂,教你成个废人!” 说时,蓝心远已然上了崖,站在了洞口。寒雪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扭过头去。 蓝心远递过一个水袋和几个馒头,命令似的道:“你俩快些吃了,吃饱了咱再开始办正事!” 寒雪不解其意,然李玖却知道他所谓的‘正事’就是又要逼他教其劈月刀法了。他二人均未来接水袋和馒头,对他毫不理睬。 蓝心远见状将馒头和水袋一同扔在了地上,冷冷地道:“吃不吃随你便!” 他扔下馒头只顾一旁休息,双眼紧闭养精蓄锐。 玖、雪早已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望着眼前的馒头腹内不时咕噜直响。寒雪拾起馒头和水袋,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递了过去。李玖与她四目相对,两颗心却是相通的,无需说任何话,任何话语也都是多余的。他接过馒头和寒雪一起就着冷水拼命啃咬起来。 蓝心远听见有动静,微微睁开眼偷偷瞄了一下又闭上,继续闭目养神。片刻,他估摸着差不多了,睁开眼道:“吃饱喝足了?怎么样,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来?” 寒雪护着李玖,紧张地道:“不要过来!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他嘿嘿冷笑道:“还能怎样?当然是叫你的玖哥教我劈月刀法啰!” 寒雪恍然道:“你别白日做梦了!劈月刀法岂能传你这等恶贼?” 蓝心远奸笑道:“有你在我手上还怕他不乖乖听我话么?” 她心知不妙,厉声喝道:“你休想以我来要挟玖哥!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奸计得逞!” 蓝心远冷冷地道:“哼,想死?没那么容易!只怕他也不舍得吧!”说时,他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右手已锁住她咽喉,教她动弹不得。 李玖急道:“快放开她,欺负一个柔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要杀要剐且朝我来!” “我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只要你教的我劈月刀法我保她平安无事!”蓝心远轻蔑地不屑一顾。 寒雪喊道:“玖哥,不要管我,千万不要答应了他!” 蓝心远怒道:“再要吵闹便割下你的长舌头,叫你以后再已不能叫嚷!” 寒雪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依旧吵吵嚷嚷,劝阻李玖。李玖心中自然亦是矛盾至极,若教了他劈月刀法将来势必要为祸武林,若不教他又怕他伤害了寒雪。一时间,他心中七上八下,不知该如何决断! 寒雪深知其处在两难境地,生怕他因为担心自己而一时心软答应了蓝心远。她急道:“玖哥,千万不能啊!你大仇未报怎能将祖传刀法传与他人?更何况他刀法大成之日必是你我命丧之时!” 蓝心远见她竭力劝阻,更为恼火,双目怒视寒雪,骂道:“臭丫头,你坏我大事我岂能饶你?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着,他左手捏住她两腮,伸来右手就要抓她舌头。寒雪拼命挣扎,牙关紧咬,不让他得逞。想他功力何等的深厚,岂能由她轻易躲避,伸出手指在她身上连戳数下便已点了她穴道。蓝心远捏开她小嘴,抽刀就要割她舌头。李玖急得简直发了疯一般,使出浑身的气力欲要扑将过来救寒雪,搅得铁索哗哗乱响,石柱似乎也被拖动略感摇晃。 蓝心远一见暗暗惊道:“我也点了他周身大穴,何以仍有如此大力气?” 李玖拼命挣扎,犹如一只被绑缚的恶狼般发飚,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吼声。这声音是如此的凄厉,又是如此的凶狠诡异,只听得蓝心远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颤。 见此情形,蓝心远不敢轻易下手,不知接下来又会发生怎样奇异诡秘之事。 渐渐的,李玖稍稍平静了下来,喝道:“你放了她,我答应你便是!” 蓝心远闻听此言欣喜万分,放开寒雪,笑道:“这才对嘛!早这样你也用不着遭如此大的罪,我也更用不着抓了这丫头来!” 寒雪虽是惧怕,但仍然劝道:“玖哥不要啊!他练成刀法之日岂能放过你我?” 李玖淡然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待蓝心远刀法练成之日,怕也便是他俩决命之时。但眼下还是救寒雪要紧,后事待来日再作计较。 蓝心远解开他身上锁链,却反而将寒雪锁上,道:“丫头,你好好待在这儿,待我们回来再放开你!” 说罢,他抓着李玖后背飘忽忽直下悬崖。他带着李玖脚尖点地“簌簌”,如履平地般飞身前行,足见其轻功了得。 片刻来至一片林中空地,蓝心远释然道:“就是这儿了!这里既平整又清静,不会有人来打扰!” 他命令李玖亲身演示劈月刀法,逼其传授刀法要诀。李玖怕他再对寒雪不利只得依从,传他劈月刀法。他接过劈月刀先耍了一招劈山救母。他虽全身穴道被封无甚力气,这一刀自然也无甚威力,但其刀法之精妙却一览无遗。 蓝心远啧啧叹道:“果然妙极!只简简单单的一劈却又如此精妙之处,虽是一招却可变化万千,真乃刀法至尊!” 他也按着李玖方才的步法身形及路数演练了几遍,却不及李玖所使的巧妙灵活,甚是生硬。 蓝心远不解地问:“我所使的这招劈山救母为何与你所使的不同?倘若你敢有所隐瞒休怪我不客气!” 李玖实不愿传其刀法,但迫于无奈不敢违抗,便道:“我全身穴道被你封住浑身无力,故而使出来的招数也只有其形却无其神。单凭这样的步法身形我如何教你?如此下去,只怕你也只能学到劈月刀法的形却学不到它的神,得不到劈月刀法的精髓!” 蓝心远沉思良久,觉得此话有些道理,但又想若是解了他穴道,加之劈月宝刀在手,他若反抗我不见得能治得住他。 想到此,他诡秘的笑道:“不怕!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学了劈月刀法的招数套路再说。至于其精髓待我日后慢慢参详领悟!” 如此这般,只凭着李玖的比划演示他又学了劈刀式的鹞子翻身和横刀断腰两招,只不过都是只有其形而无其神的空架势,甚而似是而非的“劈月刀法”。 第十一回 虎口脱险2 眼看天色已暮,蓝心远携着李玖方返回绝壁石洞中,三人各自闭目入眠。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一阵寒风吹袭,寒雪只感一阵寒意渐渐醒转,却不见了蓝心远,唯有李玖一旁酣睡。她轻轻推动李玖小声喊道:“玖哥醒醒,玖哥醒醒……” 李玖慢慢醒来,却只见寒雪,便问道:“雪儿何事?蓝心远去了哪里?” 寒雪答道:“不知道,大概是练刀去了吧!” 他若有所思,道:“哦!雪儿,趁他还未回来你快些逃走吧!” 寒雪娇嗔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虽是一介女流,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纵然是一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岂能丢下你人活命?” 她心中甚为恼恨,虽心知他是为自己着想,却恨他不知自己的一片心意。 李玖哀叹道:“这又何苦呢?” 沉寂片刻,寒雪问道:“今日你教了他几招?” “劈刀式三招!怎么了?”李玖不解。 寒雪闻听惊道:“傻瓜,这么快就教了他三招?那七日之后他岂不是全部都学会了,我俩不是……” 李玖却道:“不过他所学的三招只有其形而并未得到劈月刀法的精髓,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普通的刀法招式而已!” 寒雪奇道:“什么意思?” 他便将其中原委说与她听,她高兴地笑道:“原来如此,我道你真的是个大傻瓜呢!” 李玖忧虑地道:“只怕骗得了他一时,却难骗得了他一世,时间久了他必定会起疑心!” 寒雪诡异地道:“那我俩就来他个‘拖’字诀!慢慢地教他,愈慢愈好,拖得时间愈长逃脱的机会就愈多,到时咱俩再伺机逃脱!” 二人正说时,忽听崖下传来脚踏石块之声,他俩赶紧收声闭目假睡。果然,顷刻间蓝心远已提刀进入洞中。 次日天刚微亮,寒雪、李玖双双醒来却又不见他在洞中,心道:“蓝心远真是古怪,行事总是如此诡异,不知现在又到何处作何事去了?” 正自猜疑,蓝心远已飞身上崖入的洞中。只见他手中拎着几包东西,想是吃食之类,均用油纸包裹。他将手中诸物扔在他二人面前,道:“快些吃饱了,好有力气再教我刀法!” 待他俩吃饱喝足,蓝心远又将他带入林中继续练习劈月刀法。他兴致勃勃地道:“昨晚我反复揣摸、反复练习了这三招,你看有何不妥之处给我指点出来!” 说罢,他抽刀挥舞,尽将劈月刀法劈刀式三招一一演练了一遍。 李玖一看暗暗吃惊,心道:“蓝心远禀赋果然了得,这么一晚竟将此三招练得如此纯熟!这一招一式已颇有几分神似,如此下去凭他武功造诣与禀赋要洞悉劈月刀法的精髓奥妙恐怕也不无可能,到时江湖岂不是要掀波澜?” 他见李玖面露惊惧之色,心中甚是得意,笑道:“怎样?我这几招耍得如何?” 李玖略一沉吟,道:“蓝掌门真是厉害,短短一夜竟能将劈刀式练到如此境界,只是……” 他故意说半句留半句,吊一吊蓝心远胃口。 蓝心远果然急切地追问道:“只是怎样?我这几招哪里有什么不妥?” 李玖故作难色道:“只是你刚才所使的这几招形似劈月刀法,而且确已十分纯熟,但却仍然未能达到神似的境界,其威力自然也就差十万八千里了,算不得是真正的劈月刀法!” 蓝心远怒道:“休要胡说!我刚才所使与你昨日所使分明已别无二致,怎么就不是真正的劈月刀法了?好,那我就让你看看这三招的威力!” 说罢,宝刀挥舞寒光闪闪,一招劈山救母接着又是一招鹞子翻身,再接着一招横刀断腰,只听“咔啦”一声,身边数棵碗口粗的松树纷纷横断向四面倒下。 李玖更是一惊:“好深厚的内力,好快的身形,好大的威力啊!他还未得此刀法要诀便有如此威力,若是他再参透其中奥妙玄机那还了得?” 蓝心远使完三招收回身形,问道:“比你的劈月刀法如何?” 李玖淡淡地道:“你刚才所使的几招看似威猛,实则不然!树木在那里不能移动,不知避闪,可是人是活的可避可闪,可攻可守,你这几招若用在与高手对决只怕威力要大打折扣!” 蓝心远觉着有些道理,问道:“那要怎样才能练得真正的劈月刀法?” 李玖道:“劈月刀本是寒冰玄铁所铸,较之普通钢刀要重得多。但劈月刀法使起来劈月刀却是轻便灵巧、快如闪电而轻松自如,不甚消耗体力!可是你刚才挥舞宝刀时是否很是吃力,而不是收发自如?” 他一想确实如此,忙道:“对对对!如何才能做到轻便灵巧、收发自如?” 李玖笑道:“不知道!” 蓝心远勃然怒道:“你敢戏耍于我,找死么?” 李玖不紧不慢,道:“蓝掌门莫要生气!我跟寒雪的性命都捏在你手上,我又怎敢戏耍你呢?只是我确实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否则我也不会被你擒来!” 蓝心远压住怒气,道:“既然如此待我日后再慢慢参详,那你再教我其它招式!” 蓝心远哪里肯轻易信了他,只道他故意瞒骗自己,知所以没有再追究下去只是缓兵之计而已,但他哪里知道李玖所言却是实情。 李玖深知不能如此快速地教他刀法,须得想办法尽量拖延时间,便道:“劈刀式乃是劈月刀法七式中的第一式,更是此套刀法的入门招式,若要学会全套刀法必先要将劈刀式练至炉火纯青之地步方可继续修炼后面的招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蓝心远满腹狐疑,道:“蓝某自出道以来至今还从未听说过,练习刀法还有什么入门式,更有甚者还要将之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才可修习其他招式的。你休要耍什么花样,快点儿传我其他招式!” 他淡定自若地道:“普通刀法自然没有这么多讲究,劈月刀法又岂是其他刀法所能相提并论的?传你后面的招式也可以,只是若练至走火入魔或者是经脉尽断可别怪我便是!” 蓝心远心中有所顾忌,半信半疑道:“你可不要骗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李玖道:“生叔教我这套刀法时就是这么说的,我想不会错的!不过我练这一式时可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纵然你内力深厚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也是不行的!” 蓝心远沉思片刻,心道:“既然是天下刀法至尊,其练习方法与众不同自然也是不无可能。好,那我就再多练习几天,反正他在我手上也逃不掉!” 想罢,蓝心远便又耐着性子反复练习劈刀式,一练就是三天。这一天,他再也忍耐不住,返回洞中道:“你快些跟我去,赶紧教我第二式!” 李玖若无其事地道:“你前后才练习了四天,如果贸然往后修炼只怕会走火入魔的!” 蓝心远呼喝道:“你只管教我便是,其他的不用你担心!” 这样,李玖不得不依了他,使出直刀式第一招醉卧沙场,口中却念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蓝心远也依样画瓢演习一番。时值晌午,这一招醉卧沙场已练习的甚是纯熟,便再催促李玖道:“下一招是什么?快些教我!” 李玖不紧不慢地道:“所谓欲速则不达,劈月刀法非一朝一夕所能练得成的。倘若急于求成则极易走火入魔,万劫不复!难道蓝掌门竟不知练武之人最忌急躁?” 蓝心远不耐烦地道:“我这招醉卧沙场已练得如此纯熟,难道还不能练后面的招式么?你莫要跟我玩什么花样!” 李玖见他生疑,心知若不让他得些妙处怕是难以使其信服,于是便道:“你刚才所使的哪里是什么醉卧沙场?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醉倒沙场’而已!” 蓝心远强压怒火,追问道:“怎么说?”他慢条斯理地道:“刚才你所使的招式虽貌似纯熟,实则生硬死板。真正的醉卧沙场是如鸿毛落地却又力发千钧,虽只是一招向后下劈的招式,看似十分普通,实则可以在刀下劈之时变幻为左割右划、下剁上撩,更有甚者可以改劈为刺,可谓变幻无穷!” 只听得蓝心远瞠目结舌,他哪里想得到简简单单的一招侧身后劈的醉卧沙场竟然暗藏玄机,变化无穷。 他欣喜道:“那你快些演练我看!” 李玖只得从命,但只演练了其中的左割右划下剁上撩四种变化。蓝心远统统演练一番,不时发出声声叫好。 不多时,这几种变化招式已演练纯熟,又问道:“改劈为次的变化应该是这招的精髓所在吧,刚才你为何没有演示这一变化?你再给我演练一遍!” 这一变化确是醉卧沙场的精髓所在,李玖本不想教他这一变化,却不小心说漏了嘴,他知道隐瞒不了,便道:“我被你点了穴,脚力不足难以演练这一变化!” 蓝心远道:“没关系,你口述要领便是!” 他无奈,只得传他动作要领,蓝心远按着他所述的要领挥刀演练。只见他上身猛地后仰近地尺许,双脚轮番蹭地全身疾速而退,推着宝刀猛向后刺去,刀锋旋转、寒光熠熠,令人生畏。 蓝心远大喜,高声叫道:“好刀法,哈哈哈……” 李玖亦是大吃一惊,心道:“蓝心远竟有如此悟性,仅凭我口授竟能悟得此招精髓,我使这招尚且不能有如此威力!”想罢,不觉脸色大变。 第二日,他依旧将李玖带入林中,将劈刀式三招及直刀式的醉卧沙场都演练了一遍。不看则罢,李玖一看不禁大惊失色。他竟已能将这几招融会贯通,并将前三招的各种变化招式也已摸索出来,顿时威力大增。原来,昨日他一人来到林中却是在参悟前三招的演变招式,竟然被他参悟出来。幸而他只悟得演化招式而并未参得其中奥妙,这才令李玖稍感欣慰。 第十一回 虎口脱险3 这一日,刀法已传至离刀式,李玖相依次教了他凌空飞燕和嫦娥奔月两招。 蓝心远学过之后,追问道:“离刀式怎么只有这两招,还有呢?” 李玖解释道:“最后一招叫做破茧化蝶,数十年来无人能练得成,我自然便也不会了!” 他毫不相信,哼道:“你当我不知?劈月刀法共七式二十一招,每一式皆有三招,这离刀式也不例外。离刀式乃是劈月刀法的最精妙的招式,而离刀式中的破茧化蝶式此刀法的最厉害的一招,实是劈月刀法之精髓所在。不错,这一招虽早已失传,数十年来无人能练得成,但是由这一招演化而来的作茧自缚虽不及破茧化蝶精妙高深,却也可算的劈月刀法之精髓与灵魂!我说的对么?” 李玖无言以对,只得道:“现时天色已晚,再说我也饿了,不若休息好了待明日再练这最后一招也不迟!” 蓝心远也觉有理,心想:“这招作茧自缚既是劈月刀法最厉害的招式,料想必定是最难练也极耗体力的,不若干脆明日再练,这么多天都过来了,眼见即将大功告成,也不急于一时!” 想罢,他二人径回绝壁石洞。 这些天,他见李玖与寒雪较为安稳,亦能很好的配合,没有丝毫想要逃跑的迹象,于是稍稍放松警惕,允许寒雪自由活动帮他做些小事。寒雪当然也不敢贸然逃走去找江俊和萧樱,只怕蓝心远一时恼怒伤害了李玖。她只能暂时委曲求全,帮他拾拾柴禾、打些野味,伺机而动。 蓝心远携着李玖刚至洞口就闻的一股香气扑鼻,只见寒雪正在一堆火边烧烤野味,旁边搁着一只已烤好的野鸡,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他二人练了一天刀法早已是饥肠辘辘,闻的香味扑鼻更觉饥饿,不禁腹中咕噜直响。 寒雪看见他俩进了洞,忙放下手中活计拿起身旁已烤好的野鸡,说道:“玖哥,你饿了吧!来,吃我打的野鸡!”说时已扯下一只鸡腿递与李玖。 他望了望寒雪,接过鸡腿便吃了起来。寒雪见蓝心远似无反应,便也扯下另一只鸡腿嗅了嗅,故意高声说道:“嗯,好香啊!” 她正要下口去咬,却见蓝心远依然不为所动,而李玖的一只鸡腿已快吃完,心下甚是焦急脸上却不露声色,叹道:“唉,可惜今日本姑娘没有胃口,玖哥,这个还给你吧!”说罢,又将这只鸡腿递了过去。 李玖高兴地道:“好香啊!好长时间没有吃到如此美味的东西了!” 说时,伸手便要来接,却见蓝心远一把夺了过去,走到一边大口大口地啃咬起来,不多时一只鸡腿已下了肚。他吃了鸡腿便拿过水袋喝水。忽然,蓝心远捂住小腹面露痛苦状,叫道:“你这臭丫头在鸡腿上下了毒?看我不毙了你!” 说罢,强忍着疼痛猛地向她扑来,挥手便是一掌。眼见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李玖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蓝心远已欺身上前一掌就要落下。不及细想,他腾地扑起挡住打向寒雪的这一掌,“通”的一声,正中他背心,“哇”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霎时,李玖亦是痛苦不堪,额头上颗颗汗珠大如黄豆。而蓝心远此时更觉辛苦,满面地汗水挥洒如雨,口中亦是鲜血直流,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寒雪忙去出一只蓝色小瓶,到出一粒红色小丸给李玖服下。不多时,李玖痛苦已然减轻不少,面色也略转红润。 蓝心远怒道:“臭丫头,你给我吃了什么毒药?为什么我后吃的鸡腿却先发作,这是何道理?” 寒雪冷冷地笑道:“你听说过‘迷魂软筋散’么?凡是中了迷魂软筋散的人内力愈是深厚中毒就愈深,毒发得也就愈快。而玖哥全身穴道被你所封,血流较慢,内力不能发挥便与没有内力一般,故而中毒不深,毒发作也便慢得多!” “好你个阴险的臭丫头!”蓝心远恨恨地道:“想不到今日我栽在了你这黄毛丫头的手里!” 寒雪愤愤地道:“你作恶多端,现在我便给你个了结!”说时,已从他怀中夺过劈月刀就要将其斩杀。 突然,蓝心远叫道:“你若想李玖死便只尽管下手!” 她闻听一愣,问道:“你说什么?” 蓝心远得意的道:“他身上穴道是我所封,普天之下除了我再无其他人能够解得开的!” 寒雪喝道:“休要拿大话来唬人!” 蓝心远不紧不慢道:“这是我独创的一套点穴手法,在江湖中可是独一无二的!他身上穴道若是一个月解不开必死无疑。先是血流变慢,然后血气逆行,再接着便是经脉大乱,最后全身经脉尽断而死,且死前痛苦不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娇怒道:“我先砍下你脑袋,看你还敢胡说?” 蓝心远淡定自若,道:“不信你就试试!” 她略一迟疑,道:“你要怎样?” “只要你给我解药便可换他一条性命!怎样?” “不行, 若解了你身上的毒,我俩岂不是死路一条?”他沉吟片刻,道:“不过,你若解开玖哥身上的穴道,我便饶你一命!至于迷魂软筋散的药力,两个时辰之后自会散去,一命换一命怎样?” “好!”蓝心远道:“一言为定!” 说罢,二人同时侧目去看李玖。李玖深知寒雪用意,点头示意。 寒雪回过头来,问道:“你快说如何解玖哥身上穴道?” 这时,他倒不紧不慢 ,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她嗔道:“你又耍什么花样?” 蓝心远道:“我现在若告诉了你解穴的方法,待他穴道解开你们若是反悔杀了我,那我岂不是死得冤枉?” “呸!”寒雪嗔道:“ 亏你还是一代宗师,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那你说怎么办?” 蓝心远道:“我要你俩发誓,待李玖穴道解开后不再与我为难?” 寒雪冷笑一声,脸上浮现出极为隐秘的诡异之色,道:“好,那我就发誓,你听好了!”接着便起誓道:“我寒雪在此石洞发誓,若解开玖哥穴道,今日便决不伤蓝掌门一丝一毫,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见李玖还未起誓,道:“李少侠也要发誓,否则……” 李玖便也如寒雪一般,立下毒誓。 蓝心远这才放下心来道:“寒姑娘,你听好了!你先用七分力同时击他太阳穴,然后用七分力击他左脚底涌泉穴,再用三分力击他百会穴,如此即可!” 寒雪心下生疑:“百会穴与太阳穴皆是人体死穴,以七分力击下那还有命?”但是又想:“蓝心远性命都捏在我手上,量他也不敢骗我,否则我立马劈了他!” 想罢,道:“就这么简单?” 蓝心远道:“我点穴手法与众不同,解穴方法自然也是十分独到,然而谁又能想得到却是简单的很!不信你且试试!” 寒雪将信将疑,走近李玖双手一处一招“双风贯耳”击向李玖太阳穴,只见他痛苦万分。她见状有些迟疑,蓝心远道:“快点他涌泉穴!” 她赶紧提前李玖左脚,脱了鞋在其涌泉穴上用力一击,却见李玖更是痛苦,怒道:“蓝心远,你这狗贼!我竟然听信了你的话害死玖哥,我杀了你!” 说罢,提刀就要过来杀他。 蓝心远急道:“寒姑娘莫要误会,蓝某并未骗你。李少侠此时全身血气逆行所以十分痛苦,这是解此穴所必经之劫。你现在赶紧击他头顶百会穴使其血气逆转,千万拿捏好力道,否则李少侠必死无疑!” 她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不敢稍有怠慢,只得依言从之,一招“千斤压顶”击在李玖百会穴处。这一击下去,他当真昏死过去,只吓得寒雪花容失色,惊叫道:“玖哥,你怎么了?玖哥……” 寒雪只道李玖已死,伏在他身上失声痛哭,悲愤异常。突然,她止住哭泣猛然回过头来,一双杏眼圆睁目光如炬,提起宝刀直冲蓝心远而来。 蓝心远吓得不轻,连忙呼道:“寒姑娘莫急,且听我说……” 她哪里肯听,怒气冲冲直奔过来,不由分说举起宝刀便向他劈下,只吓得蓝心远双眼紧闭双手抱头。 眼见刀起人头就要砍落,忽听李玖喊道:“雪儿住手!” 她闻听是李玖声音,急忙收刀转过头见他已然坐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立片刻,猛然醒过神来直扑过去紧紧搂住他娇啼道:“玖哥,我以为……我以为……”说时已泣不成声,香泪滚滚而下。 一旁的蓝心远也深深地舒了口气,刚才的情形吓得他够呛,李玖只稍迟一会儿醒来怕他已是人头落地了。 原来,李玖浑身血气逆行时,再经击打百会穴使血气逆转顺行,两股血气一正一反突然相交汇而使其暂时失去心智昏厥过去。 片刻,寒雪嘤嘤问道:“玖哥,现在怎么样了?穴道解开了么?” 李玖道:“好多了,他没有骗我们!” 李玖穴道被封时日已久,全身麻木酸软,一时还难以恢复功力,只得坐下调理气息。寒雪望着他甚是怜悯,只见他面色异常憔悴,想是这些时日吃了不少苦头的缘故,但总算苦尽甘来得以大难不死,不禁稍感欣慰。她再望蓝心远,不觉恨由心起,心道:“若不是你这狗贼,玖哥何以被折磨至此?” 约莫半个时辰,李玖慢慢睁开双眼,轻声道:“雪儿,我功力已恢复了三成,咱们走吧!” 寒雪指着蓝心远,恨恨地道:“那他怎么办?就这么便宜了他?” 李玖瞟了他一眼,道:“咱们有言在下,今日就放过了他吧!” 她柔声道:“好吧!” 忽然,她提起宝刀又道:“等一下!”说时已朝蓝心远走了过来。 李玖与蓝心远几乎同时惊道:“你要干什么?” 寒雪道:“你这狗贼作恶多端,留你在这世上只怕还会继续害人。今日本姑娘就跟你作个了断!” 蓝心远骇道:“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既已发了毒誓怎么能出尔反尔?” 她诡异地笑道:“兰掌门,你没听说过‘唯小人与女人难养’这句话么?我乃一介女流,发过的誓你也能当真么?”说罢举刀便劈。 李玖忙喝止道:“雪儿住手,休要如此鲁莽!” 寒雪甚为不服,娇道:“玖哥, 他在世一日便多作一日坏事!这样的人还留他干什么?” 李玖正色道:“既然你我都发过誓就不能出尔反尔,要言而有信,否则岂不与他一样了么?今日暂且饶他一命,待来日他若再为非作歹再取他性命!” 寒雪着实不愿就此轻易放过这般恶人,但又不想与李玖执拗,便转过脸来对着蓝心远恶狠狠地道:“今日就饶你一命,这笔账咱们日后再算!” 说罢,二人飞身下崖离开石洞,只留蓝心远一人在洞中。 第十一回 虎口脱险4 李玖与寒雪下得崖来径直奔向太原城,不多时已至城中,直接赶往客栈去寻江俊与萧樱。 寒雪边走边担心地道:“这么多天了,不知江大哥和萧姐姐还在不在太原?” 这时,二人已进客栈,店小二赶忙上前招呼道:“哟,二位客官里边请!二位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寒雪问道:“小二哥,你还记得我么?我向你打听个事儿!” 店小二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摇头道:“不认得!我们客栈每天来来往往不下百人,我哪里记得你是谁?” 寒雪又道:“你再好好想想,半个月前你们店里住进一对青年男女,他们还在么?”她边说还一边用手描绘他二人模样。 店小二不耐烦地道:“你这位客官真是说笑,这么多天了我哪还记得!” 她想他俩恐怕是已离开太原了,有些失望,道:“看来萧姐姐他俩走了,我俩怎么办?” 李玖道:“走了也好,现在我俩得寻个僻静处所好生调理,待日后再去寻找他俩!” 他俩出了客栈未行几步,忽见蓝心远正朝这边走过来,心道:“他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城中?” 李玖与寒雪急忙闪身躲在一角落里,待他进了客栈便赶紧匆匆离去。未走多远,寒雪有些不放心回头看时大吃一惊,只见蓝心远正跟在他俩后面追来。 她轻声叫道:“不好,蓝心远追来了!” 李玖也回头看,果见他紧紧跟在后面。他俩加快步伐,在人群之中、大街小巷内左拐右转,然而蓝心远却始终跟在后边,就如一条尾巴一般甩脱不掉。正自情急,忽见一小摊上摆放着许多面具,许多行人购买戴在脸上。寒雪灵机一动,趁着混乱不堪时随手拿来两只,分别与李玖戴在脸上混入人群之中。 蓝心远走进人群中,忽然不见了他俩踪影,却见许多人头戴面具来来往往。他忽见一对年轻人头戴面具,疾步上前扯下他俩脸上面具一看,却不是李玖和寒雪,心中羞愤不已。他又连摘数人面具,却均不是李玖与寒雪,更是气急败坏。此时,李玖与寒雪早已趁机溜之大吉离开了太原城。 出了太原城,寒雪问道:“玖哥,我俩现在去哪儿?” 李玖早已盘算好了,便道:“太原南郊十里外便是沈家堡,那日在嵩山上看沈家堡堡主沈克不像奸邪之人,且看似甚为仁义豪爽,我俩就去沈家堡!” 寒雪应道:“好!” 其实,她心里却有另一番盘算:“沈克与蓝心远本是故交,我俩却偏偏去沈家堡,料他蓝心远再聪明也想不到!唔,没想到玖哥是大智若愚,竟能想到这一着!” 约莫半个时辰,他俩已至沈家堡,轻叩门扉数声。少时,只见一位老者打开大门,满面狐疑地问道:“二位有何贵干,可否与我家老爷有约?” 李玖忙道:“在下李玖,路过宝地,想借府上……” 还未及说完,寒雪抢上前道:“他就是江湖人称‘西岭狼侠’的李少侠,,今日特来拜访沈葆主!” 那老者一听是来拜访堡主的,忙客气地道:“哦,原来是李少侠!只是我家堡主今日不在家…。。” 这时,有个妇人细声问道:“管家,是谁啊?” 那管家和声月色地道:“回夫人,是江湖人称‘西岭狼侠’的李少侠和一位姑娘来拜访堡主的!” 那妇人柔声道:“哦?西岭狼侠?既是来拜访相公的,那还不快些请他俩进来?” 那管家便依言将他俩引进沈家堡内,李玖与寒雪见了那妇人上前施礼。 那妇人娇声道:“李少侠,家夫不在家中,过两日就回来,二位若不嫌弃就请在府上小住几日!” 李玖拱手施礼道:“那在下叨扰了!” 那妇人道:“不用客气!既是家夫的朋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接着又道:“管家,给客人准备两间上好的厢房!” 管家应道:“是,夫人!”说着,领着他俩去了厢房。 李玖和寒雪住在沈家堡好吃好喝,被视为上宾。他每日静坐调息,功力也逐渐得以恢复,不觉已有三日。这一日,寒雪正走出厢房来至前院,忽见管家正与一男子说话。他一旁悄悄观望,一看正是沈克。 只听管家道:“老爷您回来啦!有两位客人在家等了你几天了呢!” 沈克疑道:“客人?是谁?” 管家道:“是一个少年和一位姑娘。那少年自称是什么‘西岭狼侠’,姓李!” 沈克自言自语道:“西岭狼侠?我与他没有什么交情,他来作甚?” 他正欲要回屋,忽听背后有人高声喊道:“沈兄,怎么见了老朋友竟连声招呼都没有?” 沈克回过头来一看,却是蓝心远,说时他已跨过门槛进得院来。 寒雪见是蓝心远心下大惊,暗道:“哎呀!真不巧,这狗贼怎么也来沈家堡了?待我听他们说些什么再作打算!” 只见沈克笑脸相迎道:“原来是蓝兄!怎么,蓝兄不在帮众,今日如何来得太原,莫不是有何要事?” 蓝心远怨叹道:“实不相瞒,蓝某来太原确有要事!” 沈克问道:“何事劳烦蓝兄亲自不远千里来到太原,小弟能否帮得上什么忙?” 他却道:“是这样的,近日我得了一柄宝刀,却不料被两个小贼偷了去,故而一路追踪至此!” 沈克心头一惊,口中却道:“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动蓝兄手中宝物的念头?” 蓝心远道:“其实,这人你也见过,就是西岭狼侠李玖和寒雪!” “哦?”沈克故作惊讶,问道:“抓到了么?” 蓝心远道:“本来是抓到了,只是那丫头太刁钻狡猾,让她给逃掉了!” 寒雪听到这里既惊又急,心道:“看来沈家堡已非久留之地,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想罢,她悄悄返回厢房告诉李玖,二人只得留下纸条不辞而别,从后门匆匆离去。 沈克正与蓝心远在客厅内叙旧,管家忽然手拿纸条匆匆进来,道:“老爷,客人留下字条走了!”说时已将纸条递与沈克。 沈克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道:“承蒙沈堡主申请款待,不慎感激!在下事情紧急,未及拜见不辞而别,谨望见谅!西岭狼侠李玖留字。”他看完纸条便将其揪成一团。 蓝心远疑道:“府上来了客人?” 沈克故作不屑道:“什么客人?还不是来白吃白喝的,一点规矩都不懂,招呼都不打一声便不辞而别,走了!”说罢将纸团扔在地上。 蓝、沈二人又叙了一会儿,沈克有事先出了客厅,蓝心远趁机拾起纸团。他打开一看又惊又喜,心道:“原来他俩躲到了沈家堡,难怪我找来找去也找不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忽地,脸色一沉,自言道:“好你个沈克,竟跟我蓝某玩阴!”想罢急忙冲出客厅。 恰遇沈家堡管家,便道:“告诉你家堡主,蓝某有急事就此告辞!”说完疾步追出去。 那管家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他本是奉命来请他去书房一叙,却不想他竟急着离开。 沈克心下奇怪,道:“蓝心远怎么走得这么急?竟然也玩不辞而别!”忽地,他猛然想起李玖留下的字条,心道:“哎呀,他一定是看了那纸条了!” 李玖与寒雪离开沈家堡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潞州,一路星夜兼程不敢稍作停留。他俩与蓝心远你追我跑,你躲我藏,玩起猫捉老鼠来。蓝心远一直追至潞州,便再也寻不到他俩踪迹,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寻。他在城中又寻了一日未见他俩,便又离开潞州往东南追去。 其实,玖、雪二人就在潞州城中藏了起来,待蓝心远找不到他俩离开后再行赶路。他俩在城中躲了两日,料想蓝心远已离开潞州便也动身上路。 这一日,他俩已至黄河岸边,正欲寻船渡河,忽见北面一个人影迅疾向这边逼近。片刻,人影已至数丈之内,玖、雪二人定睛一看大吃一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蓝心远。他俩拔腿便要奔逃已然不及,蓝心远早已欺身上前,忽地一掌直扑他面门而来。李玖急忙侧身闪过,左手倏地抬起将他右手推开。霎时,三人打成一团。蓝心远功力是何等深厚,再加之他对劈月刀法一招一式已了如指掌,李玖旧伤又未痊愈,不多时已占上风。李玖与寒雪只得奋力招架,却无还手之力。 正在危急关头,忽听一声大吼道:“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我老婆子家门前打架?”说时,人已至跟前。 这老妇人上前就是一掌击向蓝心远,口上却未停歇,责问道:“你是谁?胆敢在我老人家面前欺负后辈!”说时,掌又已攻到。 蓝心远猝不及防,只得匆忙接掌。不想,这一掌力道着实不小,震得他连退几步,心道:“这老婆子是什么来历?好深厚的内力啊!” 他站稳身形,拱手道:“晚辈蓝心远,多有得罪还望前辈莫怪!只是在下与二位有些纠葛,还望前辈莫要插手!” 第十一回 虎口脱险5 忽然,又一老者高声喊道:“你这老婆子连大名鼎鼎的天煞门叫什么‘狼心狗肺’的掌门都不认识,真是白活了这一大把年纪!” 那老婆子横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却对蓝心远道:“在我老人家面前还敢造次,什么纠葛不纠葛的,识相的就快滚!” 蓝心远哪里受得这个气,他虽略知老妇人功力深厚却不知她武功到底如何,于是试探道:“前辈若要如此,就别怪蓝某无礼了!”说罢抢上前去硬要强攻李玖。 老妇人哪能容他放肆,出掌便来护住李玖。顿时,蓝心远与老妇人战在一处,只听掌风呼呼,二人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身形飘忽不定。 一旁老者急道:“老婆子,你俩打架这么痛快,带我老头子打一个!”说罢,他也箭步上前伸腿便扫蓝心远。 老妇人骂道:“好你个老不羞,谁让你上来的?” 老者只笑嘻嘻地,却没说什么,只和老妇一起并肩而战。他俩一个用掌一个用腿,一个功上一个攻下,直逼得蓝心远连连退让。他顾上便顾不了下,顾左就顾不了右,突然“通通”的两声,胸部中了一掌,左腿中了一脚,直飞出丈许之外。蓝心远知不是他俩对手,急忙爬起身落荒而逃。 老妇人却高声喊道:“休让我老婆子再看见你,否则我决饶不了你!” 忽然,她又转过身来对着老者嚷道:“你这老东西,谁让你插手了?你这么爱打架,好,那我老婆子就陪你打个够!” 接着一声“看招!”双掌已攻到,老妇人与老者立时便战在一处,难解难分。 寒雪心中暗笑道:“真是两个怪人!不过,还真亏了他俩,要不然今天可就麻烦了!” 她见他俩只顾打架,便道:“多谢二位前辈出手相助,晚辈先告辞了?” 却不料那老妇人却喝道:“想走?谁叫你们走了?” 李玖与寒雪惊疑不已,道:“前辈有何吩咐?” 老妇人道:“我老人家救了你俩,还没报恩呢,就这么走了?” 李玖面露难色,道:“救命之恩怎敢不报?只是……” 还未说完,寒雪嗔道:“哪有人救了人就急着要人报恩的?真是小气的紧!” 老妇怒道:“你这丫头,再敢乱说话我老婆子割了你的舌头封了你的嘴!” 寒雪一听,心中甚觉不快:“怎么又说要割我舌头,真是晦气!我的舌头招你惹你了,怎么都想割我的舌头?” 她心中自是十分的不痛快,但却又不敢怎样,只得一旁生闷气,李玖却毫不知情。 老者则依附幸灾乐祸的样子,笑嘻嘻地道:“还是这姑娘说得对,她就是这么小气!” 老妇瞪了他一眼,忽然却道:“我俩打也打了几十年了,实是五味。不如这样,这小子归你,这丫头归我,我俩分别教他俩武功,然后让他二人用你我所教的武功比武、一决高下岂不有趣?” 老者拍手笑道:“好主意,真是好主意!” 李玖听说要将他俩留下,急道:“晚辈还有急事要办,待我办完事再来报答两位前辈,还望前辈……” 老妇人未等他说完,脸色一沉,愠怒道:“不行!什么事还有我老人家的事重要?” 李玖近乎哀求的道:“晚辈确有急事,还望前辈……” 话未说完,老妇人不耐烦地道:“什么事?快说,说出来或许我老人家会答应你放你走!” 他为难地道:“请恕晚辈不便说出!” 老妇更是怒道:“既然你不愿说出那就别说了,留下来陪我老人家!” 李玖硬着头皮道:“好吧,那我就告诉您是什么事……” 老妇人打断他道:“不用了,现在说了也别想走!” 那老者拍手笑道:“嘿嘿!你俩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俩落到这老婆子手上哪能这么容易脱得了身!” 寒雪见这两人性情古怪,若跟他俩讲理怕是行不通,略思片刻故意激道:“你这老太婆真是为老不尊,好不知羞!竟然强迫别人做他不愿做的事,这要是传将开来岂不落人笑柄?” 老妇怒道:“你这臭丫头,嘴还挺伶俐的,休要拿话来激我。你若再胡乱说话叫我不掌你嘴!” 她心下暗暗吃惊:“这老太婆还不疯,这一招竟然对她没用!这下惨了,落在这凶婆子手上那还能有好受的?” 李玖无奈,只得道:“不敢欺瞒二位前辈,晚辈急着赶往金陵,还望前辈放行,晚辈感激不尽!” 老妇人不屑,冷冷地道:“那就更不用去了。那南唐国主只知道吟诗作画、夜宴笙歌,无心打理朝政,迟早是要亡国的。再说,现时大宋朝廷还算政治开明、国势强盛,要灭割据小国一统天下也是大势所趋。” “可是……”李玖还想乞求。 老妇人打断他道:“别说了!老贼,你带着这小子走,我带这丫头!”说罢,伸手拽住韩雪往南飞奔而去。 不多时,已至林中一茅屋前。只见茅屋外围着一圈木栅栏,门前约三十步有一条小溪,溪中水流淙淙,小溪另一边似也有一小屋。 寒雪心道:“那小屋定是那老头的了!还好,离这儿不远,要不就难见到玖哥了!”她正自想得入神,忽听老妇人问道:“你跟梅沁娴是什么关系?” 寒雪先是一愣,然后故作镇定地道:“她是我师傅!怎么,你也认得我师傅么?” 老妇人并未回答她,反而淡淡地道:“原来你是梅沁娴的徒弟,怪不得会使飞云掌!” “你也认得飞云掌?”寒雪奇道。 “想不到梅沁娴收了你这么个刁钻古怪的丫头!”老妇人道:“从明日起你要拜我为师,我教你断魂掌!” 寒雪急道:“不行不行,跟你学断魂掌可以,但却不能拜你为师,不然的话岂不是背叛师门了?” 老妇道:“我柳一飘与你师傅也算是故交,我想你师傅也不会介意的!” 寒雪坚持道:“还是不行!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来,就算是死我也不能改投师门!” 柳一飘无奈,略一沉吟道:“还算你这丫头懂些规矩!好,那就不拜师!” 另一边,那老者也将李玖带至一茅屋,问道:“你是不是李筠将军的后人?” 李玖大惊,不知该如何说好,承认的话不知这老者是何来头,于己有否利害?不承认的话怕是难以骗得过他。 老者看出他有所顾忌,便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李玖这才道:“不敢欺瞒前辈,他正是先父!” 老者又问:“哦!既然如此,那你手中劈月刀是真是假?” 他未敢直说,口中支支吾吾。 老者解释道:“你别怕,我叶孤云久隐山林,江湖之事早已不闻不问。你这刀再怎么厉害我老头子也不稀罕!” 李玖歉疚地道:“这把劈月刀我也是最近才寻回的!” “如此说来,方才蓝心远与你为难就是为了这把刀?” “这把刀也是我最近从他手上夺回的!”李玖道:“不过,他追击我俩却主要是为了劈月刀法!” “呣!”叶孤云沉吟片刻道:“你就是江湖上人称西岭狼侠的李玖啰?” 李玖怯笑道:“那是晚辈一时胡乱闹着玩的,不想却在江湖上传开来了!” 叶孤云突然道:“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便教你追风腿!” 说是休息,其实被他呼来唤去,劈柴打水无所不干。寒雪也被柳一飘使唤来使唤去,洗衣做饭也是样样活计都少不了。 第二日清晨,柳一飘便早早地将寒雪叫醒赶至屋外,道:“丫头,跟我老婆子在一起可不能这么懒!现在我就教你断魂掌,你要仔细看好了!” 说时已跃至庭院中央耍起拳脚来。却见她脚底生风,双掌漂游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而如疾风闪电,忽而如雷霆万钧,直看得寒雪瞠目结舌。 她心道:“柳前辈这套断魂掌法果然利害,虽不似我师傅的飞云掌那般刚柔并济,却也是刚猛至极变化无穷,与之相比可谓不相上下、各有千秋。更奇的是作为女子所使的掌法竟能如此刚劲迅猛,实是武林中少见之事!” 柳一飘使完这套断魂掌法收身立住,问道:“丫头,看明白了么?” 寒雪只顾将之与飞云掌相比较,一时神游未全神于此,竟诧异道:“啊?哦,晚辈资质太差,所以......” 柳一飘见她如此,只道她当真未能领悟,便道:“我老婆子这套掌法与你师傅的飞云掌虽不甚相同,但凡掌法拳理却是相同的。只是飞云掌刚作柔时柔亦刚,柔作刚时刚亦柔,注重刚柔互变,随机而生之理。而我的断魂掌则是强自刚中生,刚自疾中强,虽看似刚劲有余而阴柔不足,实则是刚强迅疾之中变化无穷。这套掌法虽刚猛至极,但你自幼师从梅沁娴习得飞云掌,若再来学我断魂掌应非难事!” 寒雪乖巧地道:“那请前辈再演示一遍给我看,这回我一定好好用心去学!” 柳一飘道:“这次可要看好了,若再不专心我罚你不准吃饭!” 她虽这么说,但见寒雪乖巧的样子脸色却沉不下来。 寒雪嘻嘻笑道:“知道,我一定勤加练习!” 柳一飘便又耍了一遍断魂掌法,只见她脚过之处灰尘飞舞,掌风过处枝断叶落,真是内力雄厚。 寒雪将一招一式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暗暗道:“我若学会了断魂掌在江湖上岂不更是如鱼得水,有谁还敢欺负我?” 未至晌午,她已将断魂掌法牢牢记住,只待假以时日练习纯熟即可。 柳一飘道:“你已记住了全套掌法招式,以后每日习练三个时辰,将掌法练熟后我再慢慢教你个中精妙之处及心法要诀。” 寒雪点头称是,心中甚是窃喜。 柳一飘忽然问道:“你师傅的飞云掌与我的断魂掌,哪一套掌法更厉害?” 寒雪眼珠咕噜一转道:“当然是......一样的厉害!” 她是何等的冰雪聪明,哪里能说出实话来。 柳一飘脸色一沉,道:“你这丫头真是狡猾!” 寒雪嘻嘻笑道:“晚辈说的可是实话啊!” 略一沉吟,她又道:“我师傅的飞云掌是刚柔并济,但以柔为主,讲求以柔克刚,在绵柔之间化敌刚劲之力于无形;而前辈的断魂掌是至纯至刚的掌法,在刚强迅疾之间致敌绵柔、刚劲之力顿消。可见,飞云掌与断魂掌各以其精妙之处克敌制胜,可谓殊途同归!” 寒雪虽明说两掌法不分上下,却暗里大赞断魂掌既可克柔又可制刚,意指其在飞云掌之上,柳一飘甚是欢喜,笑道:“你这鬼丫头,好一幅伶牙俐齿,真是古灵精怪!” 那边叶孤云也一大早就将李玖拖至林中,要教他追风腿。 他道:“小子,你会那门功夫,说来我老人家听听?” 李玖奇怪,心道:“你教我便是,问我会什么功夫干什么?” 但他却老实回答道:“武林中弹腿、擒拿手什么的各路功夫我都听说过,但都只略懂皮毛,晚辈真正修习的只有一套劈月刀法!” 叶孤云一听跳着叫道:“什么,你就会劈月刀法?这么说你脚下一点腿法根基都没有,怎么学我老头子的追风腿?” 李玖颇觉尴尬,道:“前辈莫急!既然如此不若放了我去,晚辈日后一定好好报答您老人家!” 叶孤云大怒道:“不行!若放走了你到时候我拿谁去跟她比?” 他沉吟片刻,忽然惊叫道:“有了!昨日我看你脚下步法不错,你会轻功么?” “略懂皮毛!”李玖谦道。 “好!”叶孤云道:“那你跑给我看看!” 李玖点头称是,脚尖点地便倏地离地而起往前飞奔而去。叶孤云跟在后面气喘吁吁道:“好了,好了!别跑了!” 他这才止住脚步停了下来。 叶孤云喘着粗气道:“你这还叫略懂皮毛?连我老头子都追不上,是谁教你的?” 李玖如实道:“是我生叔!” 叶孤云道:“是李蓬生么?” 他诧异道:“前辈认得生叔么?” 叶孤云道:“他是李筠将军手下有名的家将,我老头子怎能不知。只是他武功并非如何高超,轻功更是不济,如何教得你如此高深的轻功?” 李玖便将事情原委一一说明,叶孤云这才恍然道:“是了,是了!你脚下有如此功夫学我追风腿便不难了!” 说罢,又道:“小子,看好了!”说时已跃至空旷处施展起拳脚来。 李玖一旁看时,不禁啧啧惊叹:“好凌厉的腿法!横扫狼烟滚滚,竖劈虎虎生风,一腿紧似一腿、一招快似一招,踏地似能碎石,前踢直可追风,难怪叫作追风腿,果然名不虚传!” 一套腿法耍完,他已略知其一二,叶孤云叫他照着演练一番,错漏不足之处一一给以指正。不出数个时辰,他已能将追风腿的招式一一记下,只是略显笨拙、生硬,需待时日才可修练纯熟。如此每日练腿两个时辰,尔后便劈柴担水,洗衣做饭已是数日。 这一日,寒雪远远望见对面李玖提担去溪边担水,也赶紧收拾了些菜蔬,道:“我去洗菜!”说着便径往西边而去。 李玖见她过来,轻声喊道:“雪儿!” 她也似做坏事一般,悄声问道:“玖哥,你学得怎样了?” 李玖道:“你当真要等到那日与我比武么?” 寒雪呵呵笑道:“这样不好么?我俩比一比,看谁学得快些、好些不是挺有趣么?” 李玖正色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玩?快想法子,看怎么脱身才是!” 她忽然收敛笑容,道:“你的轻功在武林中不见的有几人能比得上,不若你先脱身再说,日后我再自己想办法脱身!” 李玖道:“不行,无论如何我也不能丢下你一人在这里的!” 寒雪突然向四下张望,确定无人便塞给他一包东西。 李玖疑道:“是什么?” 她轻声道:“小声点儿!这是迷魂软筋散!” 李玖惊道:“就是你给蓝心远吃的那个迷魂软筋散?” “嗯!”寒雪点头道:“我俩约定时间同时给他俩下药,到时便可轻松脱身了!” 李玖嗔道:“两位前辈虽强留你我,但却并未对我们有任何伤害。更何况他们还救过我俩,我二人又怎可恩将仇报?” 寒雪怨道:“这这傻瓜!这只是暂时使他俩失去功力,不会伤害他俩的,待药力一过自然便会恢复如初。如不出此下策,只怕你我真的要比武一决高下了,到时不知又会是什么结果!” 李玖左思右想,片刻道:“好吧,那就只能如此了!” 寒雪又道:“今日怕是不行了,明日中午将药放到饭菜中,到时候你我汇合上路!” 他道:“好,就这样!” 寒雪又掏出一粒红色药丸递与李玖,道:“这是解药,在明日吃午饭前服下!” 他接过解药揣在身上,便担水离开,二人装作无事各自回到茅屋。 第二日,他俩仍旧一如往昔,照旧习武、做活,仿佛无事一般。正午做好了饭菜只等开饭,此时他俩早已悄悄将迷魂软筋散放入饭菜之中。饭未吃完,柳一飘、叶孤云便觉有异,立时停下手中竹筷。再过片刻更觉不对,他俩这才知道中了毒,顿感手脚酸软无力,全身亦是功力尽失。 柳一飘怒道:“你这臭丫头!亏我就你性命、教你武功,你却下毒害我!” 寒雪亦觉有些歉疚,道:“前辈莫怪!我只是放了些迷魂软筋散,两个时辰之后便可恢复功力,可是千万不要强运功逼毒,否则药力愈是增强。我走了,前辈保重!” 叶孤云则口中骂道:“臭小子,看你忠厚老实,竟也这般奸诈!是不是那丫头的主意?” 李玖甚是歉疚,道:“望前辈莫要怪罪,晚辈实在是有要事在身这才多有冒犯!两个时辰后药力自会散去,功力也自可恢复,请不必担心!晚辈这就告辞了!” 说罢,他出得茅屋与寒雪会于一处,匆匆向黄河渡口而去。 第十二回 大功告成1 李玖与寒雪设计摆脱了叶孤云与柳一飘,直奔黄河渡口而来。不多时,二人已至黄河岸边,只见渡口泊着一条小船,他俩疾步走上前去对着船夫道:“船家,送我俩过河!” 那船家看都没看他俩一眼,便道:“今日风大浪急不能行船,二位要是过河怕要待到明天了!” 李玖心道:“若明日再渡河,只怕两位前辈又将追至更是走脱不掉了!”于是便央求道:“船家,我有急事要赶着过河,能否行个方便送我二人一程?” 那船家慢悠悠起身,面露难色道:“不是我不送你过河,只是今日风浪实在是太大,若贸然渡河实是危险的很啊!” 寒雪见他不愿渡他二人过河,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掷与船家道:“你若渡我俩过河这锭银子便是你的了,如何?” 船家一见诺大的一锭银子在眼前,便嘻嘻笑道:“看在这锭银子的份上,那我就冒险渡你二人过河去!”说罢拿起橹道:“二位坐稳了!”说时便摇橹渡河。 李玖竟懵在那里不知这船家为何前后判若两人,心下暗道:“这船家怎么会这样?这一前一后态度转变之快着实令人费解。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世人为了银子再危险的事也会试上一试,不惜以性命相搏铤而走险。” 船家摇着橹,小船在滚滚湍流中忽上忽下颠簸不已,大有摇摇欲坠之势。然而小船却能随波逐流,浪来便起浪去边落,看似惊心动魄实则稳稳当当有惊无险。不多时,船已靠岸,玖、雪二人跃上岸便直往金陵而去。 不日已至开封,李玖突然止步,忧郁地道:“雪儿,咱俩就此作别吧!” 寒雪一惊,不解的道:“什么?你要一人独自去金陵?” 他深沉地道:“投奔金陵辅佐李后主是生叔遗命,我不敢不从。你与此事毫无瓜葛大可不必纠缠进来,你还是去寻梅前辈吧!” 寒雪嗔道:“这时候了你还将我俩分的如此清明,那你将我当作什么了?” 李玖轻声解释道:“好雪儿,莫要怪我!你也知道大宋兵多将广,此去金陵辅佐后主胜负尚未可知,自是万分危险……” 寒雪娇道:“你是不是嫌我是个累赘,怕我拖累了你?” 他有些手足无措道:“不……不,你不要多心!” 她见他一副慌乱的样子,心中暗觉好笑,道:“那是为何?” 李玖道:“此去金陵我自己心里都没底,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教我如何是好?我更又如何向梅前辈交待?” 寒雪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那你大可放心,我虽未必能够帮得上什么忙,但也足可自保,不会拖累你的!” 他坚持道:“不行!你与梅前辈一别也有些时日了,还是回到她身边的好!” 寒雪急着撒娇道:“不嘛!我就要跟在一块吗!你若是再逼我,我就……就……” 她一时想不起以何来威胁他,想了片刻索性道:“你若是不让我跟你一起去金陵,我就自己去了!” 李玖深知她秉性,若不依了她怕是不行,无奈道:“好吧!不过不准再使小性子,一切都要听我的!” 寒雪一听他答应了欣喜万分,眉开眼笑的道:“好的,谢谢玖哥!” 李玖见她一副乖巧可爱天真无邪的样子,什么顾虑、烦愁都烟消云散。其实,他又何尝舍得与她分离,只是他心中清楚此去金陵如入险境,害怕寒雪有什么不测。然而寒雪又岂不知他的心意?她虽贪玩甚或使使小性子,但亦是对李玖一往情深,历经千难万险方与他又重在一起,怎么舍得再离他而去。这时,经她一再坚持,李玖终答允了她,教她如何不高兴?寒雪面露娇羞喜悦之色,双手紧紧握住他左手颔首娇笑。 李玖见她如此,更觉她娇美可爱,心中怜惜万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暗暗道:“今生得此红颜知己夫复何求?我定当竭尽所能保护她,就是陪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二人不敢多作停留,只稍在开封城中备了些干粮,买了两匹骏马便又匆匆赶路。一路策马奔腾,或一前一后相互追逐,或并驾齐驱比翼双飞。就这样,玖、雪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出开封经宋州、寿州及庐州等,这一日已至和州地界。他俩继续南行,只见沿途百姓纷纷携幼扶老、肩扛手推往北逃命。 李玖下马拦住一位老乡问道:“这位大哥,你们这是往哪里去?” 那老乡惊慌地道:“哪里不打仗就往哪里逃呗,反正离这里约远越好!”他略微打量了他俩一番问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李玖道:“正是!” 那老乡又道:“难怪你们不知道,宋军就要与南唐开战了,你俩还是趁早离开这里的好!哎,自古至今哪一回打仗不是咱老百姓遭灾?”说罢连连摇头,继续逃命去了。 李玖稍感欣慰,道:“如此说来,宋军还未过江!” 寒雪道:“和州与采石之间江面水深江阔,宋军若要渡江并非易事,不过也不无可能!” 李玖问道:“依你看,宋军会如何渡江?” 寒雪略沉思片刻道:“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就是,以战船载士兵而过。但宋军数万之众一时很难渡过,再者江南守军可凭借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宋军也很难抢渡;第二种可能不便是在江面上架设浮桥!” 李玖疑道:“架设浮桥?可江面如此之宽……” “不错!”寒雪补充道:“架设浮桥虽可快速运送兵力,但必先取下对面的采石方可。再者,江阔水深实是不易架设!” 李玖道:“这么说,宋军很难渡江而去了!” 寒雪道:“这也未必!据闻宋军兵分五路,欲围攻金陵。一路是曹彬率荆湖水军自江陵沿江东进,攻取池州以东南唐江南各要地直指金陵;二路是潘美率步骑军集结于和州伺机渡江而过与曹彬大军合围金陵;三路是京师水军沿汴河而下,经运河取道扬州入长江,会合吴越军攻取润州,再从东面威胁金陵城;四路便是吴越王钱俶;五路是黄州刺史王明率部牵制南唐援军。而这五路军中,尤以曹彬和潘美所部为主力。潘美欲渡长江,曹彬必先取采石!” 李玖直听得目瞪口呆,心道:“雪儿何以如此清楚宋军部署?” 寒雪看出他的心思,嫣然笑道:“若要往金陵辅佐李后主,不先探明敌情如何能帮得上?” “原来你早有准备!”他顿了顿又道:“那么依你所说,宋军是先取采石再行渡江?” 寒雪道:“这才是用兵之道!看来大宋皇帝不简单啊!” 李玖焦急道:“这可怎么办?潘美若渡过江去,与其他几路兵马形成合围之势,金陵城岂不危在旦夕?” 她胸有成竹道:“那我俩就给李后主带个见面礼怎么样?” 李玖不解,问道:“什么见面礼?” 寒雪诡秘地笑道:“所谓‘擒贼先擒王’,不若我俩趁夜潜入宋营杀了潘美,取其首级献于李后主。宋军未战而先折帅,岂不非退兵不可?” 李玖恍然道:“这果真是个好主意!”突然他又愣了一愣,虑道:“只是临战之前宋营定然防守及其严密,你若发生什么不测叫我如何是好?” 寒雪闻听此言心中直觉一阵暖流涌过,笑道:“区区宋兵岂能挡得住你我?” 他俩相视莞尔一笑便弃马步行,悄悄逼近宋营仔细打探宋军情况,待到入夜时分伺机而动。天色渐晚,他俩趁着夜色混入宋军营中,四处搜寻宋军主帅营帐。将整个营帐几乎都绕了一圈,却未找到主帅营帐,只觉此营只能容得下数千人而已。 李玖悄声道:“宋军号称十万大军,虽兵分五路但潘美所率步众确系主力,缘何只数千人而已?” 寒雪亦是甚感疑惑,道:“怕是这里并不是宋军主力营,倒像是先锋军营!” 他俩抬头看时,果然见营帐旁悬挂着两面旗帜,隐约可见一面上写着一个巨大的“宋”字,另一面上则写有“先锋”二字, 李玖轻声怨叹道:“错了,错了……” 正自怨叹,忽听一士卒叫嚷道:“有奸细!” 刹时,数十兵丁围拢而至,手执刀枪矛戟相拥而上。李玖哗啦一声抽出宝刀便劈,顿时,玖、雪二人与数十宋兵厮杀于一处。片刻已有数名士兵死于刀刃之下。附近士兵闻听动静也纷纷赶来增援,不多时已有数百人,将他俩团团围在中央。玖、雪一刀一剑左劈右砍,宋军士兵连连死于刀下,鲜血四溅,杀完一层又上一层。 李玖心知如此下去也无益处,便喊道:“雪儿,咱俩走!” 说罢,一招横刀断腰砍杀一片,一招霹雳旋风又倒下一片,二人趁隙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重围。刚过数个营帐,又是一群士兵围攻过来,又是一阵激战,如此反复数次终得冲出宋营,隐秘于夜色之中。 天刚微亮,他俩悄悄来到江边,却见江面赫然一座浮桥已然架起,根根巨竹连成一片横江而过直达对岸。 李玖惊道:“浮桥已架起,这还了得?我非将它毁掉不可!” 寒雪道:“浮桥是非毁掉不可的!” 他俩突然窜出,一个挥舞宝刀、一个手提宝剑连毙两卒,其余士兵未及回过神来他俩却已飞身上马。顿时,宋军士兵一片大乱,片刻便又平静下来齐向他俩杀来。李玖挥刀迎击,只听兵器碰撞乒乓作响。 寒雪喊道:“玖哥,不要恋战!办正事要紧!” 李玖朗声道:“好,你在前面我殿后!” 寒雪所说正事就是毁浮桥之事,李玖岂能不知?他俩正欲突围往浮桥驰去,忽见下游有一队人马正往这边赶来。李玖定睛一看,只见前面一将胯下枣红宝马毛色油光锃亮,身披战袍手执一双钢鞭。 他当下大疑,心道:“怎么是程浪?他竟投靠了宋军?” 正当时,已被程浪等人马截住。 程浪趾高气扬地道:“我道昨夜是谁如此大胆敢闯本先锋的军营,原来是西岭狼侠。好,既然来了那我就好好招呼二位!” 说罢,右手一挥,宋军士兵便一拥而上直扑过来。 李玖见是程浪不仅没有担心,反倒甚是高兴,心想:“程浪虽不是宋军主帅,但若能取下宋军先锋首级,宋军必定士气大挫,对南唐未必不是件好事!” 想罢,他与寒雪一起策马直冲入宋军阵中,直奔程浪而来。宋军虽人多势众,却又哪里是他二人敌手,只稍片刻便有数名士兵毙命。只见李玖刀砍一片如雪,他二人一阵刀光剑影,寒光熠熠慑人心魄,刀过之处宋兵或颈断头落,或体穿落马,其状惨不忍睹。程浪见士兵抵挡不住,只得驱马上前,举起钢鞭朝他砸来。李玖抽身来战程浪,二人便纠缠于一处。 他独战程浪自不在话下,但此时既要应对程浪双鞭,又要堤防士兵偷袭,一时倒也不易取胜。寒雪为替他解除后顾之忧奋命拼杀,左手执剑砍杀宋兵,右手却时而用飞云掌时而用断魂掌猛击宋兵。霎时,宋兵死伤成片,攻势渐趋衰微。李玖趁机全力攻击程浪,欲一举将其斩杀,不料,四面宋兵却源源不断涌来。 他心下暗忖:“如此下去势必精力耗尽!不行,我得略施小计,速战速决!”想罢,他策马转身便走。 程浪只道是他见宋兵人多,料想取胜无望这才逃跑,便驱马猛追。二骑一前一后直往浮桥奔去,未过百步,李玖突然勒住缰绳回过身来,一招仙人指路直朝他刺来。这一刺直吓得程浪浑身直冒冷汗,幸好他闪躲及时这才保住性命。李玖未等他晃过神来又连使数招,杀得他措手不及。身边无援手,单凭程浪一人之力又怎是他对手?李玖只想速战速决,在宋兵追上来之前将其斩杀。他突然虚晃一招沉鱼落雁攻向程浪下盘,程浪果真以双鞭来护下身。倏地,李玖双脚猛蹬马镫,左手一拍马背,整个身子蓦地腾空而起,右手一刀从天而降朝程浪劈来。可怜程浪还未及提鞭来架,早已身首异处立时毙命。 第十二回 大功告成2 宋军士兵见先锋官已被斩于马下,顿时四下逃散。 却见一副将厉声喝道:“军令如山,有逃跑者,斩!” 说时,已连杀数名溃逃士兵,少时宋兵方得以止住溃散,再次反扑上来追击玖、雪二人。李玖早已将程浪首级拾起,提在手上鲜血淋漓。 他高声喊道:“雪儿快走!” 两人驱马直奔浮桥,所过之处宋军望风披靡,无人能挡。上了浮桥,李玖刷刷几刀将绳索砍断,便与寒雪径往对岸疾驰。他俩一路奔走,一路砍竹筏绳索,只见身后巨竹浮在江面四处飘散开来。将到江中央,忽见对面一队人马迎来,杀气腾腾。 李玖喊道:“雪儿,你在后面,让我开路!”说时已驱马上前。 仅过百十来步已与迎面宋兵相遇,双方在浮桥上战作一团。宋兵抵挡不住且战且退,被他杀得直哭爹喊娘,叫成一片,顿时江面具具浮尸随波漂浮,江水片片殷红。正战得起劲,忽然浮桥摇摆得甚是厉害,战马都难以站稳,几乎要摔倒江中。 李玖疾喊道:“雪儿快下马来!”说罢,自己也跃身下马。 突然,脚底巨竹散开,马儿“咴儿……”叫了两声便扑通栽入江中。数十名宋兵也跟着纷纷落入江中奋命挣扎,未落水的宋兵也只顾保命无力再战。 李玖与寒雪高呼一声:“起!”双脚运劲施展绝世轻功,时而踏着江面巨竹,时而踩着送兵身体直奔对岸,宛若两只蝴蝶翩翩相戏,又似蜻蜓点水款款飞,其身姿煞是优美。这时,他俩已上得岸来,又将这一头绳索也砍断,只见江中巨竹、浮尸、落水宋兵比比皆是,水中乱作一团,喊成一片。 李玖与寒雪上得岸来,连斩数人夺得两匹骏马且战且走,渐已冲出宋军重围。他俩策马直往金陵方向狂奔,渐渐后面追兵愈来愈远,最终消失不见。傍晚时分,他俩已到金陵城下,却见城门紧闭。 城上守城军兵看有人来,向下喊道:“来者何人?” 李玖拱手回道:“在下李玖,特来拜见国主!” 那守城将士不屑地道:“皇上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真不知天高地厚!”说着便矮身下去。 寒雪见此军士如此无礼,气愤地道:“玖哥,我俩冒着九死一生之险来助南唐,这倒好,来到金陵城下却被挡在城外不让进去!” 此时,隐约听见城上乱哄哄一片,似是吵闹又似笑声阵阵,却无人再理会他俩。 李玖又喊道:“这位军爷快快开门,让我进城去吧!我要事求见南唐国主!” 那军士不耐烦地嚷道:“我看你俩都带有兵器,一定是宋军派来的奸细,若再不走开老子就叫人把你给抓起来!” 他忍无可忍,怒喝道:“瞎了你的狗眼,好坏不分!还不快些放我进城,误了大事看你如何担待得起?” 那军士也不怒,仍旧不耐烦地道:“不要再啰里啰唆的了,快滚!” 李玖气得浑身发抖,右手紧紧握住刀柄,恨不能飞身上城将他劈成两半,心道:“南唐士兵都像这样,那岂不是真的要亡国?” 寒雪眼睛一亮,抬头向城上喊道:“对,我俩就是宋军派来的奸细,你们还不快下来捉拿我俩领赏?” 一听是宋军奸细,忽然冒出几名军兵站在城上向下张望,沉寂片刻又矮下身去,只留那军士一人。寒雪原以为说自己是宋军奸细,他们一定会下来捉拿他俩。 谁知那军士反道:“你别拿老子寻开心了,快滚!” 寒雪见他不信,坚持道:“我俩真是奸细,你们快下来啊!” “是奸细也不开门!”说着,那军士也矮身下去,任凭他俩如何叫喊也不理睬。 正在此时,忽然过来一人,道:“是谁在叫嚷?” 那些守城军兵立刻站了起来,回道:“报告皇甫将军,只是两个捣蛋的想进城来!” “哦!”那人道:“你们要好生把守城门,出了事我砍了你们狗脑袋!” 守城军兵唯唯诺诺,连连称是。 寒雪早已听他们称他皇甫将军,便高声喊道:“城上可是皇甫继勋将军?” 守城士兵连忙喝道:“皇甫将军的名讳岂是你等乡野小民可以直呼的,还不掌嘴?” 皇甫继勋往下一看,冷冷的道:“下面是何人?眼下两军交战,尔等无事不要来此捣乱!” 李玖见是一个将军,料想是个主事的,便回道:“在下李玖……” 还未等他说完,寒雪抢道:“他就是江湖人称西岭狼侠的李玖李少侠!此次前来是特意投奔南唐的,还望皇甫将军放我俩进城!” 皇甫继勋疑道:“西岭狼侠?” 他身在南唐朝廷,两耳不闻江湖事,又岂能知道西岭狼侠是谁? 他略一沉吟,又道:“你为何来投奔南唐,有何为证?” 李玖道:“实不相瞒,先父是十六年前反宋的李筠,在下是奉先师遗命来南唐辅佐李后主的!” 皇甫继勋惊讶道“哦?你当真是李筠之子?” “正是!”李玖提起手中包裹道:“这是驻守和州宋军曹彬帐下先锋程浪的首级!”说罢,倏地将人头掷上城头。 皇甫继勋命人打开包袱一看,只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其状甚是可怖。他不敢再多看一眼,忙拱手笑道:“原来真是李少侠!在下皇甫继勋,我这就叫人给你打开城门!” 不一会儿, “吱呀呀……”几声,城门便已打开。李玖与寒雪策马进得城来,只见士兵三三俩俩相聚而坐,甚是懒散。待进了内城,却见金陵城中琼楼玉宇鳞次栉比,雕梁画栋比比皆是,商贾小贩往来穿梭,一片繁华景象,似与战争毫无干系。酒楼饭庄内,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唱曲儿的唱曲儿,笑骂的笑骂,金陵城内依然是人间天堂。 他俩随皇甫继勋进宫去见南唐后主李煜,刚至内宫,只见几个和尚、道士相继出来。 李玖心下疑道:“李后主正在请和尚道士做法事么?可是不对啊!这些和尚、道士都并未拿有任何做法事的器物,内宫也未有做法事的摆设,那这些僧道来内宫做什么?” 他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正自胡思乱想之际,忽见一身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料想必是李后主。 皇甫继勋上前施礼,恭恭敬敬地道:“微臣见过皇上!” 李后主悠悠地道:“爱卿平身!皇甫卿家今日来见朕,有何要事?” 皇甫继勋道:“这位是江湖人称西岭狼侠的李玖李少侠,乃是当年反宋将领李筠之子!” 他一听是李筠之子,有些惊慌,忙道:“李筠之子?这……” 皇甫继勋忙上前解释道:“李少侠是特意来辅佐陛下的!” 李煜略作镇定,问道:“你果真是李筠将军后人?” 李玖与寒雪忙双双跪拜,道:“草民见过皇上!” 李煜忙起身上前来扶,道:“少侠快快请起!” 沉吟片刻,他又道:“朕听说江湖上有个西岭狼侠,你就是那个西岭狼侠么?你当真能够将野狼呼之即来喝之即去么?” 李玖笑道:“哪里哪里!只是因为小民自幼与狼群为伴与百兽为伍,故而略通狼言兽语而已!” “奇哉,奇人也!”李煜拍手笑叹道:“世上当真有此奇异之事!妙,实在是妙!改日示范示范,让朕亲睹为快!” 李玖谦道:“皇上过奖!” 李煜又问:“李少侠何以千里迢迢来我南唐,助我一臂之力?” 李玖便将国仇家恨,李蓬生遗训等一一说与他听。 李煜叹道:“可恨那赵匡胤野心勃勃,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搞什么陈桥兵变谋朝篡位。本来他篡周朝的皇位,谋他周朝的江山与我南唐毫无瓜葛,可他偏要东征西讨,频频挑起事端,搅得我金陵不得安生!幸好,今日李少侠来助,否则朕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甫继勋道:“皇上,李少侠这次给我南唐带来了个大礼物!” “哦?什么礼物?”李筠奇道:“快快拿来让朕瞧瞧!” 皇甫继勋击掌示意,片刻一士兵提来一只包裹放于案上。 李煜询问:“真是什么?” 皇甫继勋道:“皇上,打开它便知!” 他命人将包裹打开,李煜一看吓一大跳,原来四个血肉模糊的人头。 李煜吓得一屁股坐倒,瘫软在龙椅上,怒骂道:“大胆皇甫继勋,你…。你…。。拿个人头给我干什么?想吓死朕不成?” 皇甫继勋见惊吓了李煜,慌忙跪倒道:“罪臣该死,惊了圣驾!皇上息怒,这是宋军驻守和州曹彬帐下先锋的首级!” 李煜面色惨白,侧着身子,不敢再看一眼,疑道:“宋军先锋首级?” 李玖道:“此人名叫程浪,善使双鞭,勇猛无比。他原来也是江湖儿女,没想却投了宋军,助纣为虐!” 李煜转怒为喜,强作镇定道:“果然是好礼!”突然又紧锁眉头,忧虑道:“只怕宋军恼羞成怒,会更加快攻打我金陵!” 李玖朗声道:“皇上不用怕,有我李玖在他宋军休想攻下金陵城!” 李煜喜道:“有李少侠这句话,可保我金陵无恙啊!好,明日我朝就大摆筵席,为李少侠和寒姑娘接风!” 李煜吩咐太监将他二人引去,安顿了下来。片刻,又来了几个宫女提着木桶,打来热水,要为玖、雪二人沐浴更衣。他逍遥自在惯了,哪里享受的了如此服侍,便欲打发掉宫女自己梳洗。 他对着宫女道:“不敢劳烦二位姑娘,二位还是请回吧,我自己洗浴便可!” 宫女却道:“公子莫要推辞,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李玖羞红着脸道:“只是男女有别,姑娘还是……还是请回吧!” 两宫女一听却扑嗤笑道:“这是皇上亲自吩咐的,公子就依了吧!奴婢也好有个交代!” 他急道:“万万不可!姑娘若再如此坚持,李某就只有去见皇上!” 此话一出,二位宫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央求道:“请公子饶了奴婢吧!不要为难奴婢了,如若不然我姐妹二人只有一死了!” 李玖想了想也是,宫规森严、礼数甚多,只怕难以执拗了,只好依从。寒雪那边也是一般的情形,只是少了些尴尬。 第二天午时刚到,李煜又差来太监,请他二人赴宴。他俩来到大殿内,只见李煜已端坐于龙椅之上,身旁紧紧挨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绝色美人。殿下两侧尽是满城文武大臣,桌上已摆满各色奇珍异果和美酒佳肴。李煜见他俩进殿,便命其依龙椅右侧而坐。李玖久居山中,不知左右卑尊之分,幸好有寒雪暗中提醒。 李玖这才道:“皇上,草民实乃一介武夫,岂敢坐此上座?” 李煜笑道:“李少侠是我南唐贵客,今日之宴本就是为二位而设,此座理当二位来坐!” 见此情形,他俩只得依命坐下。 李后主举起酒杯道:“李少侠与寒姑娘来我金陵助我南唐,实乃我南唐之幸啊!朕就以这杯水酒聊表谢意!”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玖见状,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皇甫继勋也举起酒杯道:“李少侠初来金陵便已杀敌先锋,立下如此战功,实是令人敬佩啊!在下也敬少侠一杯!” 李玖道:“皇甫将军此话羞煞李某了!在下原打算深入宋营,取了宋军主帅曹彬首级,却没曾想敌营守备森严,只杀了敌先锋而已,甚是惭愧!” 众臣闻听无不瞠目结舌,纷纷惊诧道:“李少侠竟能在宋营来去自如,真是神人也!” 李煜接道:“少侠莫要妄自菲薄,只要你留在我南唐定能建功立业!” 李玖起身道:“谢皇上!” 其他文臣武将也纷纷向他敬酒,李玖盛情难却只得一一还礼。一轮下来,已是数十杯美酒下肚,略感头晕目眩。 第十二回 大功告成3 这时,李煜道:“众位卿家!眼下大宋朝大兵压境,令我南唐举国难安,此正是我朝用人之际,各位爱卿有谁可出来担当护国大将军一职?” 众文臣武将闻听皆面面相觑,却无人敢站出来担此大任。 李煜见状,悠悠地道:“既然如此,朕心中倒有一人选,不知各位爱卿一下如何?” 群臣齐声道:“陛下,是何人?” 李煜道:“李少侠武功盖世,今日来助定可解我南唐之危,保我南唐江山永固!为此,朕就命李玖李少侠为护国大将军,各位卿家意下如何?” 众文武一听皆面容失色,甚觉惶恐,护国大将军一职是何等重要之职,怎可随便授于仅来南唐一日的江湖小子? 皇甫继勋先是惊恐,忽而面露不悦之色,片刻却又转而笑容可掬,道:“皇上圣明!李少侠身怀绝技,实是难得的人才。况且他初来我朝便已大闹宋营杀敌先锋,立下如此战功担当护国大将军之职实是合情合理!” 李玖急忙起身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草民乃一介武夫,只知舞枪弄棒而不通兵法,让李某冲锋陷阵还行,若要我调兵遣将李某着实难担此重任。还望皇上收回圣命!” 众臣一片唏嘘:“不懂兵法怎能领兵打仗?不行不行……” 李煜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管担任你的大将军便是,至于兵法运用,如何调兵遣将之事,朕自当派人一旁协助于你,为你出谋划策!” 李玖推辞道:“不…。。不可,草民何德何能,怎可担此大任?还望皇上三思!” 众文武大臣心中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或闭口不言,或道:“李少侠莫要推辞,此乃圣意!再说,时下正是我朝用人之际,正所谓‘英雄莫问出处’,正显示我朝用人不拘一格,难道李少侠不愿为皇上分忧么?” 李玖面露难色,道:“只是……只是李某实在难担此重任!” 忽然,众文臣武将中站出一人,道:“李少侠虽身负绝世武功,但护国大将军之职岂是儿戏?这直接关乎我南唐社稷安危 ,还望圣上三思!” 皇甫继勋冷笑道:“莫非林将军想担当护国大将军不成?” 此人是个武将打扮,外号“林虎子”,名叫林仁肇,骁勇善战,早有威名,宋军对其甚是忌惮。 林仁肇白了皇甫继勋一眼,道:“皇上,李少侠身怀奇功,但历来两军交战向以善用兵者胜多。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李玖见林仁肇性情耿直,不肯随波逐流,心中暗生敬佩之意,便顺势道:“皇上,林将军说得极是,请您收回圣意!” 李煜哀叹道:“可如今战火已快烧至我金陵,总得有人来统领各路军兵,抵抗宋兵不保我江山啊!” 林仁肇怨道:“当日,圣上若听了微臣一言,今又何以至此?” 原来,林仁肇不仅是个骁勇善战的武将,而且足智多谋,故此,宋朝将领都十分畏忌,欲除之而后快。就在宋兵发兵南唐前夕,林仁肇将军献上一计。 他对李后主道:“现时,宋军在淮南每州只留戍军不过千人,而宋军先取后蜀,后又千里远征南汉,士兵早已疲惫,正是我南唐发兵收复失地的绝好时机。臣愿领兵数万,自寿州北渡淮河占据要地,则可收复江北旧地。纵然,宋军发兵来援,我军据守淮河天险守备可保无恙!但是,在臣起兵之时,陛下需向外宣称臣举兵叛变,让宋军知道此事,日后若成功则卧南唐势必日盛,如若失败就请灭我满门,以示我朝向宋并无二心!” 此不失为进可攻退可守的绝妙且两全的计策,更显林仁肇之一片忠心。然而,李煜生性懦弱,害怕一旦失败,必引来宋兵,可谓“引火烧身”。 此时,李煜听他此言自知是何意,但现时已然追悔莫及,心下叹道:“早知今日,当初倒不如一搏,或许更是另一番光景也不一定!” 李后主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挥手道:“既然如此,这事就暂且不提!今日之晏是专为李少侠接风而设,那就不谈国事,只管饮酒作乐!” 片刻,一群舞伎款款而来,待至殿中央便随着鼓乐手和鸣伴奏翩翩起舞。细看这些歌舞伎,个个千娇百媚、肌如白雪,轻纱薄罗、裙角飞扬,宛似一只只蝶儿在花丛中飞舞。再看群臣,个个醉眼朦胧,或举杯不落,或杯酒自溢、杯盘凌乱,全都陶醉于优美的乐曲和曼妙的舞姿,全然不觉大兵压境之险。 正自不觉间,一曲已尽,又是一曲《玉楼春》。 只见舞伎且歌且舞,用她柔媚无比的声音唱道:“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笙箫吹断云水间,重按霓裳歌遍彻……” 一曲《玉楼春》唱罢,又接着一曲《采桑子》。 只听歌舞伎银铃般的声音又唱道:“亭前春逐红英尽,舞态徘徊。细雨霏微,不放双眉时暂开。绿窗冷静芳音断,香印成灰。可奈情怀,欲睡朦胧入梦来。” 李玖哪里听懂歌中所唱何意,只道歌舞伎舞姿美妙、歌声清婉动听,更叹南唐宫廷之华丽、奢侈,非普通百姓穷其一生所能见得。 他心下暗忖:“眼下宋军已大兵压境,军情甚是危急,李后主竟有闲情大摆筵席、夜夜笙歌!” 正是时,却听歌舞伎又唱道:“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只见那歌舞伎先唱头几句时,情调悠扬轻快、面露笑意,唱到后几句时,忽见她紧锁眉头,内心似甚为压抑苦闷,甚是凄婉。 李煜率领群臣饮酒、听歌、观舞,兴致正浓,已然忘了眼下大军压境,形势堪舆。不觉已至二更时分,夜宴笙歌方歇将下来,各人尽自散去。 李玖与寒雪来到金陵已有数日,每日只见李后主不是与僧道谈经论佛,便是夜宴笙歌、逍遥快活,或请李玖、寒雪听歌观舞,或教宦官带他俩游山玩水,竟全无备战之意。这一日,探马来报,说宋军已在采石渡过长江天险。 李煜闻听大惊失色,慌地坐倒在龙椅上,连连道:“天要灭我南唐,天要亡我......” 大臣张洎站出来道:“皇上不必太过担心!自古以来还未听说,能够架设浮桥渡过长江的。想必是此事有误!要么让探子再行打探,然后再作打算如何?” 李玖接道:“张学士此言差矣!那日李某大闹宋营后,正是从宋军搭设的浮桥过得江来。只不过当时李某已将浮桥尽毁,想不到宋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竟能重新架起!” “这......这......这如何是好?各位卿家有何良策?” 林仁肇凛然道:“此次宋军兵分五路犯我南唐,以曹彬、潘美两路为主力。一路顺江而下,另一路则南渡长江,然后汇合围攻我金陵。故此,我主应在西面派重兵防守,再急令湖口驻军朱令赟部前来救援;王明一路则意在扰我援兵,皇上则可令朱将军避实就虚,火速驰援不得有误;而另二路则分别是宋朝京师水军沿汴河而下,经大运河取道扬州入江,会合自杭州北上策应的吴越军攻我润州,意在从东逼我金陵。故此,势必要死守润州,以绝我后顾之忧!” 李煜闻听,惊魂方定,喜道:“不知谁可以率兵阻击宋兵主力,谁又可以去替朕守住润州?” 林仁肇道:“微臣愿率兵前往阻击宋兵潘、曹主力!” 李煜甚喜,道:“如此甚好!” 林仁肇又道:“微臣出兵后,还望皇上以国事为重,多问战况军情,多体恤百姓!” 李煜听他此言,面稍露不悦之色,但此时金陵安危全系于林仁肇,只得忍住,道:“林将军只管安心率兵便是!只是......润州如何能守?” 李玖接道:“在下愿前往,不知皇上......” 李煜喜道:“如此甚好!李少侠前往,可保润州无恙也!” 林仁肇却道:“李少侠身怀绝技自然可保住润州,只是润州镇守为人奸逆,还望多加节制,免生祸患!” 李煜连连摆手,道:“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林将军多虑了!” 林仁肇坚持道:“还是小心为上,否则一旦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李煜不耐烦地道:“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李少侠就在必要时,代朕处理任何不测之事!” 林仁肇这才放下心来,率兵出征阻击宋军主力。 即日,李玖便也骑上骏马,与寒雪一道直往润州。他俩来到润州城下,却见城下四周尽是宋兵,早已将润州城围得水泄不通,若再晚来一日后果恐不堪设想。 寒雪笑道:“玖哥,看来我俩来得正是时候!” 李玖正色道:“好,那咱俩就再次大闹他宋营一回,将它翻个底儿朝天!” “好!”她欣然道:“说干就干!” 说时纵身而起,直飞入宋军阵中,李玖也呼地一跃而起,紧随其后。他俩踏着宋兵的脑袋,霎时已至城下,宋军方明白过来举起刀枪剑矛齐向他俩冲过来。寒雪掌剑齐发,直杀得宋兵哭天喊地,李玖劈月刀出直砍得宋兵鬼哭狼嚎,鲜血四溅,顿时,宋兵已死伤数十人。 李玖知恋战无益,便冲着寒雪喊道:“雪儿,咱上城去!” 寒雪正杀得兴起,意犹未尽地道:“怎么这样就走了?我还没杀够呢!” 他知道她本性顽皮,不由分说捉住她手腕,拉着便往城墙下奔去。 润州守兵在城头上一看,不知为何宋军大乱,个个惊异不过。待仔细看时,才知有人闯入宋军阵中杀得正欢,皆在城上摇旗呐喊,好不高兴。李玖牵着寒雪已至城下,只见城墙足有十几丈高。他二人脚底一运劲,便蹭蹭蹭地倚墙而上,宋兵连忙放箭。“嗖嗖嗖”,只见羽箭支支落在他俩脚下,直跟着二人追上城头。片刻,他俩已登上城头,直看得唐宋两军士兵目瞪口呆。玖雪二人上得城来,南唐军兵不知他俩是敌是友,一时竟无所适从。李玖道:“在下江湖人称西岭狼侠李玖,受后主之命前来协助镇守将军镇守润州城!” “你说你是皇上派来的,有何凭证?” 只见说话之人是个将军打扮,约莫四十来岁,中等个头,痩如干柴,面无四两筋肉。 寒雪突然“扑哧”一笑,知不好随便造次方强忍住。那将军不知她所笑为何,只知她笑得莫名却也未加理会,道:“在下便是润州镇守将军,有什么事跟我说来!” 李玖从怀中取出李煜手谕,道:“这是皇上手谕!”说时已递了过去。 那镇守看罢手谕方信是实,便道:“原来是李将军!失礼失礼!” 宋军突遭此变故,甚感惊恐,不敢贸然攻城,只得将部队先行后撤数里安营扎寨,诸将详加商议再作打算。润州镇守见宋军已暂撤,便将他二人安顿下来,而未急着向他通报敌我军情。 回到住处,李玖问寒雪道:“刚才在城头之上,你所笑为何?” 寒雪见他如此一问,不禁又“咯咯”笑个不止,李玖更是不解。 她娇笑道:“你没看见那镇守将军就像只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猴子么?” 李玖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人家本来就长相不佳,你又何必取笑于他呢?” “谁教他长得太惨了,想不笑都难!” 片刻,李玖忧心忡忡地道:“此次前来金陵辅佐李后主,不知是对还是错!李后主虽仪表堂堂、文采飞扬,但我总觉得他难以保得住南唐基业!” 寒雪见他愁眉不展,便道:“管他呢!保得住便留,保不住便走!” 李玖正色道:“胡说!我遵生叔遗命而来,怎可说走就走?” 她见他如此认真,便敛容道:“人是活的,路该如何去行,事该如何去做,皆应审时度势、伺机而行!你看李后主成天只知讲经论道,夜夜笙歌、醉生梦死,哪有心思管理朝政?更谈什么排兵布阵、抵御外敌?” 李玖闻之也颇觉有理,叹道:“是啊!南唐上下君臣无不纸醉金迷,又岂是圣主能臣、御敌良将呢?李后主整日里沉迷于声色,全然不顾政、军务,恐怕……” 他话到嘴边却又止住,寒雪却接道:“恐怕南唐不能长久了!” 李玖见她说了出来,也未说她什么,只道:“润州城下尽是宋军,也不知能守多长时间?” 寒雪似乎胸有成竹,道:“难,也不难!” “怎么说?”李玖不解地问道 “你说什么样的城池,敌人难以攻破呢?”她诘问。 “当然是固若金汤的城池!”他答道。 “那什么样的城池才是固若金汤的呢?” “你是说,加固城墙、广积滚木?”李玖似有所悟。 “错!”寒雪却道:“城高墙厚固然能使敌军一时难以攻破,但若守城的人不善守城,甚或更本就不想守城,再坚固的城池恐怕也极易攻破!” 李玖大惑不解,道:“哪有守城的不想守城?再说,真守将军是皇上亲派,又岂能不会守城、不想守城?” 寒雪抿嘴一笑,然后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俗话说‘坚固的城池往往先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他更是不解,一脸茫然,问道:“此话怎讲?” 第十二回 大功告成4 寒雪道:“我看那镇守将军獐头鼠目,一脸阴险狡诈之像,只怕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李玖诘道:“人不可貌相,你又怎可以貌取人?” 她认真地道:“反正我看他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李玖沉思片刻,淡然道:“不过,林任肇将军也说过,此人奸逆!” 寒雪得意地道:“我说得不错吧!” 李玖叹道:“那就静观其变,随机应变吧!” 次日清早,已有军兵来报:宋军已至城下正准备攻城。镇守将军与李玖等急忙商讨应对之策。守城军兵亦各抒己见,有说打开城门与宋军一决高下,有说紧闭城门全力抵御攻城宋兵,一时众说纷纭。镇守将军道:“敌我兵力相差数十倍之众,如此下去我军必消耗殆尽,难以抵挡宋军攻城。” 李玖问道:“不知城内有军兵多少?” 镇守道:“精兵一千,老弱亦一千!” 李玖道:“以我两千军兵抵挡宋军数万精锐之师,城墙再如何坚固怕也难以持久,务必要想出一个长久之计才行!” 镇守叹道:“这又谈何容易?” 寒雪突然道:“我倒有一计!” 李玖与镇守等人皆感眼睛一亮,惊异地道:“什么计策?” 她嫣然笑道:“此计虽未必是什么长久之计,但却可解眼前燃眉之急!” 李玖急道:“雪儿,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主意快点说来听听!” 众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她,待要听听她有何妙计。 寒雪却并未急着说出,反而笑眯眯地问道:“城中可否弄到火油之类的易燃之物?菜油亦可!” 一军士接道:“家家户户每日点灯,自然少不了火油。菜油就更容易弄到了!” “那就好办!”寒雪转身对李玖道:“有了火油,此计便可城了!” 众人不解,纷纷问道:“火油何用?与退敌之计又有何干?” 寒雪不紧不慢,诡秘地笑道:“我们就给攻城宋军来个火上浇油怎么样?” 此言一出,众官兵方如梦初醒,恍然道:“好计,好计策!” 李玖道:“此计既可退敌,又可烧毁宋军云梯,宋军下次若再来攻城我们就故技重施。再者,宋军还需重新准备攻城云梯,以起缓兵之效!退了眼前宋兵,长久之计我等再从长计议!” 镇守将军道:“此计甚好,那就依计行事!” 说罢,吩咐下去,派人火速收集火油、菜油等一切可燃、易燃之物,另派重兵上城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抗击来犯之敌。不多时,宋军果然得令攻城,一排排云梯“啪啪啪”靠上城墙,宋兵蜂拥而上,一个接着一个往上攀爬,一支支羽箭呼呼飞过作为掩护射向城头。南唐守军奋力拼杀,一次次击退攻城之敌。只听城上城下喊杀声响成一片,兵器撞击之声乒乓作响,呼喊声振聋发聩。 宋军攻势愈来愈猛烈,只见城下宋兵黑压压一片,此起彼伏连续不断的向城上涌来。守城将士愈感力不从心之时,猛然发觉不见镇守将军,纷纷且战且退。 李玖见此高声喊道:“各位将士,勿要退让!再坚持一会儿即可!” 寒雪亦喊道:“大家不要退让,宋军攻入城我们大家就只有思路一条。我们奋力一击或许还可拼出一条生路!” 说时,李玖与寒雪刀剑齐发,片刻已将攻上城来的宋兵斩杀殆尽,其招式凌厉无比。守城将士见状又重新回到城边,全力抵挡来攻宋兵。 李玖大声喊道:“雪儿,我在城上,你快去看火油是否已经取来!” “好!玖哥你要保重,我去去就来!”说时便飞奔下城而去。 润州城头之上,李玖独自一人带领守城南唐军兵奋力杀敌,直杀得宋兵鬼哭狼嚎,却始终未能攻上城来。突然,宋军又是一番猛攻,攻城的宋兵仿佛一只只杀红了眼的恶狼,个个不要命地往上攀爬拼杀,城下一簇宋兵却在猛攻城门。守城将士渐感式微,再一次难以抵挡,眼见城门将破,攻上城来的宋兵越来越多。忽然,寒雪带领着取油的军士抬着着大桶小桶上得城来,命令士兵顺着宋军云梯及城门下倾倒。霎时,云梯上宋兵抓握不住,如雪球般一个个滑落下来,死的死伤的伤。一拨又一拨宋兵涌过来欲往上爬,无奈竹梯太滑难以攀爬。李玖见时机已到,下令弓箭手将箭上绑好布条沾上火油,点好火后齐向宋军阵中射去。顿时,城下一片火海,架架云梯仿佛是条条火龙,直烧得噼哩啪啦作响,烧得宋兵鬼哭狼嚎,惨不忍睹,宋军立时溃不成军。宋将见状急令收兵,润州军民见大军已退,无不欢欣雀跃。 南唐守军大败宋军,顿时士气大振,有将领主张乘胜追击,有将领则说穷寇莫追,当下应大摆宴席好好庆祝一番。 李玖则道:“今日虽侥幸小胜宋兵,打退攻城之敌,但却不应因此而沾沾自喜、疏于防范,给敌以可趁之机!” 镇守将军道:“李将军多虑了!今日大败宋军,量他也不敢轻易再来攻城!” 寒雪讥道:“那依镇守将军之意,是不是我们在这里坐等着宋军再来袭?” 镇守将军知她话语不善,反讥道:“那寒姑娘又有何高招,不妨说来听听?” 她轻蔑地道:“眼下,宋军刚吃败仗,士气大挫,我军应乘其不备来个出其不意,杀它个措手不及!” 镇守冷笑道:“纵然润州城中军兵倾巢而出也不过区区两千人,何以击他数万宋兵?贸然出击岂不无异于以卵击石?” 寒雪沉着道:“山人自有妙计!只怕……” 镇守道:“只怕什么?” “只怕有人被宋军吓破了胆子不敢出城!” 镇守将军知她讥讽自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又不好发作,只冷冷地“哼”了一声。 李玖轻责道:“雪儿休要胡闹!” 寒雪转而正色道:“此时,拥有数万精兵的宋军攻城大挫,断然料想不到仅有千余守兵的润州唐军能主动出击,到时定能收到奇效!” 李玖甚是怀疑,道:“以两千老弱之兵攻他数万精兵,岂不是自取灭亡么?” 寒雪却十分认真,道:“古来用兵极重诡、诈二字。我军只需将城中守兵分成四路,分从东西南北四面避实就虚,声东击西,四处摇旗呐喊。同时,发动全城百姓赶制旗帜,遍插城头及四路军兵,以造成我军城内外兵多将广之假象,迷惑宋军。到时,宋军不知虚实,定以为是我救兵来援,必定军心大乱、溃不成军。至此,我军可出奇制胜!” 镇守将军大声呼道:“不行!此计听起来不错,但万一失败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以两千老弱残兵主动攻击数万精兵强将,古来闻所未闻,此等大事岂能儿戏?” 沉思片刻,李玖道:“此计太过冒险,不若以小股精兵深入虎穴奇袭敌营,以振我军威,教宋军不可小觑了我南唐雄师!” 镇守道:“说来容易,但有谁敢领军犯险?要知道深入宋营如入龙潭虎穴,九死而一生!” 寒雪打趣道:“如此重任,当然非镇守将军莫属了!” 镇守将军白了她一眼, 也没有好说什么。 李玖道:“在下愿领兵一试!” 寒雪听闻大吃一惊,急忙制止,道:“刚才我是随便说说的,你当真啦!再说,人家镇守将军才是主帅,要去也应由镇守将军领兵前去!” 镇守见她左次三番于己为难,气急败坏地道:“你……你……”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好。 李玖淡然道:“正因为镇守将军是主帅,所以才应由我去!” 寒雪急道:“你是来帮他守城的,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再说……” 还未等她说完,李玖止住她道:“正是因为此去凶险,所以只能由我前去!” 寒雪心下甚是懊悔:“都怪我不好,出这么个馊主意!现在……唉,玖哥你这个呆瓜……” 她心中又是懊悔又是焦急,却又无计可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冒险。 镇守听他如此说,这才舒了口气,道:“既然李将军执意亲自领兵,在下也不多说了。李将军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本将军定当一一办妥!” 李玖道:“只需一百名愿意与我一起赴汤蹈火的勇士即可!” 众人听闻皆大吃一惊,区区百人入得数万宋军营中,只如沧海之一粟。 寒雪急道:“一百人怎么行?应该在多带些兵才是!” 李玖笑道:“一百勇士足够了!此是奇袭,多了也无益!” 此去自是凶多吉少,要想在两千老弱军兵中挑选百名敢死之士绝非易事。却不料,守城军士白天亲见李玖豪气干云,为其绝世武功和所作所为而折服,竟接二连三有人站了出来,自愿加入奇袭队伍,不多时已凑够百人。 镇守心下寻思:“这帮狗崽子,平日里好吃懒做、贪生怕死,这小子有何魔力竟能让他们自愿跟着去送死?” 这又岂是他这等贪生怕死、奸逆鼠辈所能想得通的? 待到三更时分,李玖率领百名勇士悄悄打开城门,向宋营摸索而去。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虽行路十分艰难,但却正是潜行偷袭的大好时机。约莫半个时辰,已至宋营附近,只见宋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范甚是森严。 李玖轻声对随从勇士道:“此来旨在袭扰,切勿恋战贪功。最紧要的是,务必相依而战,千万不可失散!” 众位勇士均点头应允,李玖又道:“我们仅有百人,与宋军正面而战势必吃亏。我们五人一组潜入宋营,遇兵杀兵遇将杀将,待到宋军发现时我等再聚到一处并肩作战。” 众将士皆欣然认可,自动组成五人小组,共二十组。李玖轻轻将手一挥,各组勇士纷纷向宋营逼近。百名勇士如黑暗中的幽灵悄悄潜入宋营,遇人杀人遇佛杀佛,许多宋军士兵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已在睡梦中枉送了性命。 忽然,一名宋兵大声喊道:“南唐军杀来了!南唐军杀来了……” 霎时,宋营喊杀声震天,一个个宋兵从睡梦中惊醒,只觉营中一片哄乱,胡乱拿起兵器就往外冲。李玖等见已暴露,赶紧向一处聚拢,不多时百名勇士已会在一处。李玖带着他们在宋营中从东打到西,从南打到北,只杀得宋兵落花流水。此时,宋军已纷纷点燃火把,照得宋营一片通亮,百名勇士也被照得无所遁形,完全暴露于宋军面前。 李玖心道:“好的很!这样我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劈月刀的利害,好好杀杀你们的威风!” 想罢,他劈月刀起,一招万流奔腾便将来敌杀成一条缝隙,直入宋军阵中。再一招横刀断腰,近旁宋兵便纷纷倒地毙命。又一招霹雳旋风快若闪电,刀过之处只见一道寒光划过,宋兵还未来得及招架便已成刀下亡魂。霎时,宋兵已死伤成片,其余宋兵从未见过这等阵势,吓得围着李玖却不敢近旁。南唐勇士见李玖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宋兵纷纷倒地,顿时士气更盛、个个精神抖擞,举起兵器猛向宋兵杀去。宋兵越聚越多,从四面不断聚拢而来。南唐勇士紧紧相依而战,抵挡四面围攻之敌,任凭宋军如何攻击都牢不可破,绝不分散。 不觉,天已微亮,李玖见大事已成,便下令道:“勇士们,撤!” 众勇士得令,跟着他向后撤退。李玖挥舞劈月刀在前面开道,立刻杀出一条血路,带领着南唐勇士冲出包围直奔润州城绝尘而去。宋兵怕有埋伏不敢贸然追击,只好退回营中。 润州守军见李玖率领勇士大胜归来兴奋不已,顿时军心大振,众将士一拥而上将李玖及勇士们托起抛向空中,欢呼道:“英雄,英雄……” 宋军一早清理阵亡将士遗骸,竟发现宋兵死伤近千人,骇道:“我大宋军一路所向无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想不到区区润州却能阻我大军!以区区百人夜袭我军营竟折我千名士兵,南唐竟有此能人?” 经此一役,宋军在不敢小觑了南唐守军,从此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静观其变。 转眼数日,两军遥遥相峙,但却也相安无事。这一日,李玖忽得调令,命其暂搁润州军务火速回京。李玖不知事出何因,只得放下润州事务与寒雪回京复命。回到金陵见了李煜方知,宋军潘、曹主力势如破竹,连克南唐军事重镇,眼下大军已直逼金陵。 李后主早已得报,知道了李玖在润州的英勇壮举,见他回到金陵如见救星。他疾步迎了上来紧紧握住李玖双手,道:“李少侠回来了!太好了,我金陵有救了!” 寒雪见李煜竟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来甚觉好笑,又替他悲哀:“如此幼稚、荒唐的皇帝,古今恐也只有他了!一国之兴衰岂是一人所能决定的?” 李玖问道:“皇上,林将军骁勇善战、有勇有谋,怎么……” 李煜忽然脸色一沉,道:“别提这个乱臣贼子!幸亏发现得及时,否则我南唐江山就要断送在他手里了!” 李玖与寒雪俱感大惑不解,临走时,林仁肇一幅慷慨之态至今仍令他俩难忘。 第十二回 大功告成5 原来,就在李玖前往润州之后,南唐派往开封的密探来报,说林仁肇早已暗投宋朝,只待时机成熟便里应外合一举灭掉南唐。还说宋朝皇帝赵匡胤早已为其建造了豪宅,只待事成后赐予林仁肇。李煜听后大惊失色、龙颜大怒,急令他火速赶回金陵,只说有重要事情商议。林仁肇不敢有违后主旨意,只得骑上快马赶回金陵。可怜他还未得进宫面圣便被早已埋伏好的御林军万箭齐发,将其乱箭穿身射杀在宫门之外。李煜哪里知道中了赵匡胤的离间之计错杀了忠臣良将,只道灭了一个乱臣贼子。南唐失了如此猛将怎可抵挡宋朝虎狼之师?没了林仁肇,南唐军只得节节败退,连丢数关,以致宋军杀至金陵城下。 李玖心道:“林将军秉性耿直,绝非奸逆小人,怎么会叛国投敌?这其中定有隐情!” 寒雪心中亦道:“好你个糊涂的李煜,中了人家的离间之计了!哎,由此国君南唐哪里还能抱得住?” 大殿之上群臣议论纷纷,商讨应敌之策。然而面对如此强大的宋军又能有什么好的对策呢?于是纷纷道:“眼下宋军已逼近金陵,还望皇上尽快重新任命护国大将军,统帅水陆大军抵御强敌保我金陵啊!” 李煜也慌了阵脚,无奈地道:“可是……可是眼下还有谁能担此大任啊?” 众臣道:“惟有李将军一人而已,就请皇上下旨吧!” 李煜急忙道:“好好好,朕……” 还未来得及说完,便有探马飞报道:“报……重大军情!新林寨、白鹭洲和新林港已被宋军攻破!” 李煜闻听吓得瘫软坐在龙椅上,连声道:“完了,完了!金陵保不住了……。” 众臣也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顿时一片哗然。 新林寨、新林港和白鹭洲乃是南唐重要军事要地,此三地失守就如丢了半个金陵,如此军情怎不教南唐君臣惊恐? 李玖道:“皇上莫急!李某定然竭尽全力保住金陵!” 李煜有气无力地道:“好好……” 大殿之内一片慌乱,群臣纷纷绕绕却无计可施。 良久,李煜又惶惶地道:“这可如何是好?众卿家可有退敌之策?” 群臣面面相觑,却无半点计谋,皆连连摇头叹息。李煜又无助地转过脸,将无助的目光投向李玖与寒雪二人。 李玖见后主十分颓然,心又不忍,上前道:“所谓擒贼先擒王,如入宋营杀其主帅或可暂保金陵无恙!” 李煜唉声叹道:“深入宋营杀其主帅,这又谈何容易?” 众臣亦道:“是啊!宋军乃虎狼之师,且敌众我寡,此着实是冒险,不可不可!”众臣皆连连摇头。 寒雪已然猜出他心思,急忙接道:“各位大人说的对!宋军中兵多将广,深入宋营刺杀宋军主帅无异于自寻死路!” 李玖毅然决然地道:“在下可以去试一试!” 果不出寒雪所料,她急得直跺脚却又不好当众阻止。 李煜听闻大喜,精神为之一振,道:“好好好!如此,我金陵有救了!” 待到二更时分,李玖穿上夜行衣,带上宝刀直奔西门而去。正欲出城,忽见一黑影属地闪过,猛追过去将其逮个正着,原来却是寒雪。 李玖疑道:“你来干什么?” 她娇声道:“此去十分凶险,且定然是一场恶斗,我与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李玖厉声道:“胡闹!此去非同往日,快回去!” 寒雪却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更要去!” 李玖闻听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此去不知吉凶如何,但在此时雪儿却毅然舍身相伴,教他怎么能够无动于衷?但他更知道此去干系重大,且凶险异常,此去不知能否回还,于是说道:“宋军帅营在白鹭洲上,你怎么过去?” 寒雪随口道:“你怎么过去,我自然就怎么过去!” 李玖笑道:“我深识水性,自然是潜水而去。你也潜水过去么?” 寒雪不知他竟要潜水过江,一时不知如何以对,道:“可是…。。我……可是……” 李玖柔声道:“你还是赶紧回去,在城中等我吧!” 她甚是无奈,但又别无他法,不甘心地道:“那好吧!不过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李玖默默望了她一眼,便转身出得城去直至河边。他选好合适的地点便深吸一口气钻入水中,一口气竟潜到对岸悄悄露出水面。他向岸上四处打探一番,只见宋军士兵三五成群四处巡逻。李玖正欲上岸,忽见一队宋兵巡逻过来,只得又隐入水中。宋兵刚过,他便上岸来施展轻功,如一阵风般疾驰而过。 李玖四处搜寻一番,却不知帅营在何处。忽然,看见前面有一排瓦房,他止住脚步暗藏于房前草垛旁。仔细观察,只见房前两侧各有一名士兵守卫,身穿盔甲要挂长剑,挺立两旁纹丝不动、威风凛凛。 李玖暗道:“是了!这里必定就是帅帐,错不了的!” 想罢,他便要去行刺宋军主帅。刚冲出草垛便听见四周喊杀声一片,有的喊道:“杀啊!”有的喊道:“抓刺客啊!不要让刺客跑喽!” 顿时,四下里已被火把照得通明,李玖完全现形于宋军面前。他十分不解,心道:“怎么宋军好像早已知道我来了?” 李玖见已被宋军包围,刺杀宋帅一事恐难成功,惟有奋力一搏大闹宋营一番,然后再趁乱见机行事。想罢,“哗啦”一声宝刀出鞘,先做防守之势。 忽然,一宋军将领喝道:“来者何人?竟敢深夜如我军营行刺,还不快快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李玖大喝一声,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西岭狼侠李玖是也!” 宋军将领一听,不禁大惊,道:“你就是闯我军营、杀我先锋,毁我浮桥的西岭狼侠李玖?” 李玖冷冷地哼道:“正是在下所为!看刀!”说时,举刀便朝那名宋将砍杀过去。 李玖轮起宝刀左劈右砍,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力战众敌。他尽使劈月刀法,劈、砍、刺、剁、 削、点、钩、划,无不击敌要害,招招要敌性命。一时间,刀刃碰撞之声、惨叫声、喊杀声混作一团,炸了锅似的。他一口气已连杀数十名宋军官兵,却不见宋兵减少,反倒越聚越多如潮水般涌来。李玖将全身内力聚于刀刃,一招‘横刀断腰’杀得宋军人仰马翻,又一招‘鹞子翻身’,刀过之处血肉横飞。宋兵见此惨状皆不敢上前,只围而不攻。 宋将见此情形,下令道:“弟兄们上啊!抓住刺客重重有赏,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此令一出,宋兵便又围攻过来。 李玖心下暗忖:“擒贼先擒王,先杀他宋军几个将领,一来杀杀宋军锐气,二来也不枉此行!”想罢,直奔那名宋将而来。 无奈,宋兵实在太多,层层将其围在中央,使他不得近其身旁。李玖往左宋兵便往左,他往右去宋兵便又往右来挡,真是尾大不掉。他见正面拼杀不能近其身旁,索性背道而驰朝相反方向杀去,宋兵亦尾随其后。突然,李玖猛地转身,一招‘回头是岸’直向那名宋将杀来。其势之迅猛令宋兵不能抵挡,立时闪出一条缝隙,他又接着一招‘神箭在弦’嗖地如一支利箭般飞刺向宋将胸口。那名宋将还未及闪躲,宝刀已倏地刺入他胸膛,献血直向外喷撒开来。刀至人亦至,他拔出宝刀,宋将立时坠下马来气绝身亡。 此时,宋兵才如梦方醒,举起兵器一拥而上从他背后杀来。李玖收刀来架,一招‘老龟献寿’,将宝刀横于背后,只听送兵刀枪剑戟皆斩于劈月宝刀之上“叮当”作响。他猛一提刀将宋兵刀剑格开,回身一招‘横刀断腰’,立时要了他们性命。其余宋兵见状大骇,不敢再上前半步。 正在此时,又一名宋将疾声高呼道:“各位将士听令!有杀死刺客者赏黄金百两,生擒者官升三级!” 此令一下,宋兵竟如疯了一般,拼命杀向李玖。这些士兵哪里是他对手,来一个死单,来两个成双,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但宋兵却前赴后继源源不断向他扑来。李玖跳跃腾挪,忽上忽下,‘沉鱼落雁’、‘醉卧沙场’及很少用的‘明月刀影’等劈月刀法招式都一一试上一试。刀过之处只留刀影,宋兵皆应声而倒、死伤成片。一阵厮杀声中,只听宋将指挥之声却不见其人,不辨其方位。李玖蹭地脚尖点地,一个纵身腾空而起。环顾四下,只见西南方向人群之中有一中年手提双斧,想必是个宋将。落地甫定,李玖一招‘万流奔腾’直往西南方向杀去,宛若千军万马,又似滚滚湍流,将宋兵震向两侧,纷纷倒地。那名宋将惊慌之际,急忙架起双斧来挡,眼看劈月刀锋已至面前,忽听一女子高声喊道:“爹爹小心!” 听此声音甚觉熟悉,李玖循声望去却见是周玉莲,他急忙收刀,心下大奇:“周小姐怎么会在宋营?这宋将又是谁,难道……” 待他再细看,原来此将正是周玉莲之父周员外。李玖一时分神,突然,一名宋兵一枪刺了过来正中左胸,顿时鲜血直流。 吓得周玉莲惊叫一声:“啊!” 李玖立刻挥刀将那名宋兵斩杀,随后连点几处穴道止住鲜血。眼前周氏父女已投了宋军,但毕竟与他有过恩惠,他又怎能伤其性命?想罢,李玖掉过头去杀入宋兵阵中。他已身负重伤,而宋兵有增无减,若再一味缠斗下去怕是在劫难逃。想到此,他使出浑身解数,且战且退,欲要尽早脱身。怎奈宋兵穷追不舍,到处是宋兵,一时竟难以逃脱。眼见伤口疼痛难当体力难支,寡不敌众、孤掌难鸣之际,忽然一匹骏马迎面奔来,马上坐着一个纤弱黑衣人。待奔至身旁,黑衣人道:“快上马!”却是个姑娘的声音。 李玖未及细想,倏地跃身上马,二人驱马往东疾奔。行至一僻静处,二人下马猛抽一鞭,惊马嘶鸣着向前狂奔不止,追兵果然被惊马引开了去。 李玖正欲问道:“多谢相救!请问恩公……” 黑衣人做个手势止住,轻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李大哥请随我来!” 他甚感奇怪,难道这人是周小姐?可是,周小姐如此柔弱从未听说过她还会骑马!但无论如何,她既不顾危险冒死相救,想必没有恶意,于是便跟她而去。不多时,二人进了一间屋内,直觉一阵清香扑鼻而至,料想是女儿家的闺房。点亮蜡烛,黑衣人脱下夜行衣、摘下面罩转过身来,正是周玉莲。 李玖惊喜道:“果然是周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周玉莲羞怯地道:“李大哥言重了,若说谢应该是我谢你才是。方才多亏你手下留情,否则我爹爹……” 李玖默默无语,心情甚是复杂。这时,忽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传来,周玉莲轻声道:“李大哥,快到床上去!” 李玖道:“那你怎么办?” 她坦然道:“我自有办法!” 李玖转身上床钻入被褥中,她也跟随而至将罗帐放下,将夜行衣塞入床底便也赶忙脱去外衣上床,作欲睡状。 第十二回 大功告成6 不一会儿便有宋兵急促地敲门,高声喊道:“我等奉命捉拿刺客,还请周小姐开门!” 周玉莲娇声道:“这是姑娘家的闺房,没有你们要找的刺客!” 宋兵道:“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周小姐不要为难小的!” 她又道:“本姑娘已睡下,你们到别处去搜吧!” 宋兵不敢懈怠,坚持道:“此事干系重大,小的们不敢有丝毫差池,还望周小姐……” 周玉莲知道所谓欲盖弥彰,一味坚持更易惹人怀疑,于是便道:“各位稍等,待本小姐来开门便是!” 她掀开罗帐起身下得床来,吱呀一声将门打开。宋将也不敢太过造次,对部下道:“尔等在门外等候!” 说罢,他一人进入周玉莲闺房,四下打探一番,未见异常。突然,宋将径直向卧床走过去,伸手便要掀罗帐。 周玉莲大吃一惊,大声道:“将军,本姑娘的闺床也要搜,难道你竟怀疑我窝藏刺客不成?” 宋将转身对她道:“末将是奉命捉拿刺客,自然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再说,这也是为周小姐的安全!”说罢就要来掀罗帐。 周玉莲急忙上前将其制止,嗔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怀疑本姑娘!” 宋将连忙缩手,无奈地道:“末将不敢,只是……只是末将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小姐见谅!” 她愤愤地道:“此事若传了出去,教我如何做人?毁了本小姐的名节,你担当得起么?” 她毕竟是周员外女儿,宋将对她有所顾忌,此时他也不知如何是好,道:“这……可是……” 周玉莲趁势斥道:“还不赶快出去?” 宋将无奈,只得悻悻地出了她闺房,带着士兵到别处去搜寻。李玖在帐内也吓出一身冷汗,见宋兵已走这才舒了口气。 周玉莲赶紧将门关好,回过头来拨开罗帐,娇羞地对着李玖道:“李大哥,宋兵走了,让我来给你包扎伤口吧!” 他起身下床感激地道:“不劳姑娘费心,区区小伤在下自己包扎即可!” 周玉莲轻声道:“自己包扎怎么方便,还是让我来吧!” 李玖尴尬地道:“这……这怎么……” 她知道他的心思,于是道:“李大哥不必介怀!”说时脸已绯红。 她打来一盆热水,轻轻解开他左胸衣襟,只见衣服已被染红一大片。这一枪也真够厉害,正中心房位置,幸而力道稍欠,若再深入半分,则刺破心房必死无疑。周玉莲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直觉心惊肉跳。她强忍着小心将伤口洗净,再用纱布仔细包扎。她用那纤纤细手轻拈纱布绕着他胸口缠裹,是那般的谨慎仔细,显得格外的温柔体贴。待纱布缠至后背时,她左手送缠右手从另一侧环抱来接,前身不免贴近李玖前胸。一股香气沁透心脾,扑鼻而来。他忍不住低头,却见她秀发披肩,透过发丝间微露一抹香肩,光滑白皙的肌肤在烛光映照之下微微泛出荧光。他忽觉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忽然想起正人君子当非礼勿视,赶紧抬头将目光移开。周玉莲只顾帮他包扎伤口,却并未顾及男女之别,没来得及穿上外衣,更不知此时李玖面部颜色变化。 不多时,伤口已包扎完好,她这才直起纤腰,脉脉地看着他道:“李大哥,好些了么?” 李玖这才恍过神来向她望去,却见她面如桃花娇艳欲滴,胸前两缕青丝垂过,一双玉臂微微抬起,宛若九天仙女落入凡尘。他从未觉得周小姐有此时美丽,望着眼前如此娇美的少女不禁心内跌宕起伏,呼吸更为急促,引得伤口隐隐作痛方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道:“好多了,多谢姑娘!” 周玉莲娇羞地道:“李大哥客气了!” 说着,猛地想起自己到现在还穿着单薄,有失大家闺秀之风范,不禁双颊绯红,急忙转过身去将外衣穿上。李玖见此更觉尴尬,一时竟无语。 片刻,李玖道:“周姑娘,在下还要借闺房一用,待我疗伤之后定不再打扰姑娘!” 周玉莲轻声道:“不用客气!李大哥尽管疗伤便是,我给你守关!” “那有劳姑娘了!”他甚是感激。 他双膝盘坐,双手分从左右各划半圆至头顶汇合,继而慢慢落至丹田处,左手心朝上,右手心朝下微微张开,顿时一股真气由丹田而起游走于全身。约莫半个时辰,运功疗伤已毕,他睁开双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周玉莲柔声问道:“李大哥,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了”李玖道:“大恩不言谢,在下这就别过姑娘!” 她依依不舍,道:“李大哥这就要走?” “周姑娘的大恩,李某来日再报!”他心中自是感激无比。 周玉莲却道:“要走,待我给你弄条小船!” 李玖道:“不劳周姑娘,我自有办法过河!” 周玉莲有些伤感,道:“既然如此,李大哥多保重!” 李玖拱手作别,出得门来脚尖点地尽展轻功,刹时已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他脚底生风,每遇岗哨都是一掠而过,其身法快如闪电,宋军哨兵又怎能察觉?不多时,已至一片芦苇滩上,正见前方不远处一队哨兵巡逻,他止住脚步隐于芦苇丛中,待这队宋兵走远再潜水而走。不料,宋兵非但没有远去,反倒往这边巡来。李玖静静地伏在芦苇丛中,紧紧抓住刀柄,待要伺机而动。宋兵行至距他丈许,李玖突然倏地腾空而起,左手执鞘右手握刀,宛似苍鹰展翅。落地甫定,他便挥刀劈砍,几名宋兵立时毙命。李玖解决了几名巡逻宋兵后,飞也似的奔向河边,“扑通”一声一头扎进河中。 寒雪早已在城门外等候,忽见有人匆匆而来似是李玖,忙轻声喊道:“玖哥,是你么?” 李玖听出她声音,回道:“雪儿,是我!” 二人进得屋来点亮火烛,寒雪突然“啊”地叫了起来,道:“玖哥,你受伤了?” 她见伤口正在心房处,心下很是心疼,眼泪都快流了出来,仿佛这一枪是刺在她自己身上一般。 李玖微微笑道:“傻瓜,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寒雪望着被染红的衣襟,心疼地道:“这还是小伤?都流了这么多血,衣服都染红了!” 李玖笑了笑,忽然叹道:“只是此去白鹭洲没能完成后主交给的重任!” 寒雪娇嗔道:“你还未那昏庸的皇上着想,他又何曾为你的性命着想过?” “休要胡说!”李玖轻声斥道:“子民为皇上排忧解难是天经地义之事,就算是丢了性命又岂能有所抱怨?” 寒雪噘起小嘴闷闷生气,不想再说什么,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很难将他劝服。 稍歇片刻,她忽然想起他的伤,温柔地道:“玖哥,我来个你包扎伤口吧!” 李玖道:“不必了!” 于是,他便将事情经过一一说与她听,唯独没有将他缘何受伤之事告诉她,怕她知道了又要生气。寒雪是何等的冰雪聪明?当然猜的出他受伤必定与周玉莲有莫大的关系,只是没有说出口来,只私下里暗暗生他气。 第二日,李煜闻听李玖受伤,一早便来看望他。李玖见后主亲自前来欲下床跪拜,却被后主止住,道:“李少侠有伤在身,不必行礼!”接着,他又道:“李少侠伤势如何?” 李玖叹息道:“多谢皇上关心,在下去去小伤已无大碍!只是…。。只是此次功亏一篑,有负皇上重托!” 李煜忧虑地道:“李少侠不用介怀,先好好养伤! 只怕……” 他欲言又止,李玖问道:“皇上是不是担心宋军恼羞成怒,加速进攻金陵?” “是啊!”李后主道:“李少侠现在又有伤在身,宋军若大举进犯,单凭皇甫将军势必孤掌难鸣!” 李玖凛然道:“皇上放心,就算粉身碎骨在下也定要保护好金陵城!” 李煜心情甚是沉重,只略微点头却无他言。 次日,探马来报说,宋军活动频繁,大有进攻金陵之意。李玖派探子继续打探,一有动静便立刻催马来报。不久,据密探可靠消息,宋军欲明日大举进攻金陵城。闻听此报,南唐上下君臣一片哗然,恐慌不已,一时竟束手无策,眼见天色已晚,金陵上下却仍未想出御敌之策。 李煜心中绝望至极,心道:“我堂堂南唐国难道就这么完了?教我有何面目去见各位先皇?” 正在这一愁莫展之际,忽听隐约似有狼嚎之声。群臣俱感奇怪,心道:“金陵城中守备森严,别说是狼,就连一只苍蝇怕都难以飞入,又何来狼嚎?” 群臣直道听错了,忽然又是数声狼嚎,且愈来愈近愈来愈真切,接着便是一阵吵闹。 李煜叹道:“难道老天真的要亡我?巍巍金陵城中竟有狼进入,这难道是上苍的旨意?” 不多时,便有士兵来报,说宫里跑来了一只恶狼,凶悍无比,数十名御林军都难以将其捕杀,且已伤了数人。众臣皆感惊奇,面面相觑,料之必是不祥之兆。闻听此言,李玖等忙出了大殿,果见一群御林军正在与一只恶狼缠斗。只见恶狼体型硕大,尾稍赤色向上翘起,前肢微屈头略朝下,龇牙咧嘴,甚是凶悍。四周御林军手持刀剑却不敢上前,双方相持不下。 “啊,是赤尾!”李玖大叫一声,道:“莫要伤它性命!”说罢,仰颈长啸一声。 那恶狼闻听啸声一跃而起径直冲到他身前,或匍匐于地,喉咙里发出怪异声响,或以狼首狼身在他腿上蹭来蹭去,仿似一条大犬。众人惊呆于一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这正是与他从小相伴亲如同类的那匹狼,因其尾稍一片火红之色故唤作“赤尾”。没曾想,李玖离开绝谷不久,赤尾竟一路追踪至此,实是天下奇闻。 良久,众人才如梦初醒,啧啧称奇,道:“难怪李少侠叫作西岭狼侠?狼侠之名果然不虚传!” 他俯下身子轻抚狼首,道:“狼兄啊,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般威风凛凛!” 寒雪不敢靠近,心道:“这就是玖哥常常说起的赤尾?还真是硕大威武的一头青狼!只是……以后我怎么能……” 她一女孩儿家家,天生就害怕蛇鼠狼虫之类,现在赤尾来到李玖身边教她以后如何接近他?她见李玖与赤尾这般亲近,心中悻悻,仿佛有些失落。 忽然,李玖面露笑意,兴奋不已,直奔大殿而去,口中不住地喊道:“有了,有了!”赤尾也紧随其后寸步不离,直入大殿之内。 他见了后主,激动地道:“皇上,在下有退敌之策了!” 李煜闻听大喜,正要问是何妙计,忽见一匹恶狼入殿,吓得两腿直打颤,颤声道:“这……这……狼……” 李玖这才想起,微笑道:“皇上不用怕,它叫赤尾,是在下儿时的玩伴,甚通人性,有我在它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李煜惊魂未定,手抚胸口,心有余悸地道:“吓死朕了!” 李玖道:“草民该死,让皇上受惊了!” 后主一边斜眼看赤尾,一边问道:“少侠方才说有退敌之计,不知是何良计?” 他手指赤尾道:“皇上你看!” 后主不解,道:“它?一只狼怎可退敌?” 李玖接道:“一只狼当然不可退敌,那么百只、千只又如何?” 李煜苦笑道:“可眼下惟有赤尾而已,又何来千百只恶狼?” “是啊!”众臣纷纷道:“哪里有成千成百只恶狼呢?再者说,纵然有又怎能都如赤尾般任人差遣呢?” 寒雪一旁一言不发,她心下不想他再继续纠缠在这场战争之中,但又知劝也无用,索性保持沉默。 李玖却笑道:“各位不要忘了,在下人称‘狼侠’,或许可以引来群狼也未可知!” 众臣恍然,乃道:“对啊!早就听说李少侠有此奇技,却还未曾亲见,今日之见也仅赤尾一狼而已!李少侠若真能引来群狼大退宋军,那将是一件奇功,更教我等大开了眼界!” 李煜将信将疑,但除此之外也别无他计,只好试一试,于是便道:“惟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那就全仰仗李少侠了!” 李玖道:“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动身引狼入室!” 第十二回 大功告成7 他出了金銮宝殿到御马监选了匹宝马良驹,便由北门出城径往城北鸡笼山而来,赤尾亦跟随主人疾驰而去。约莫一盏茶功夫,已奔至鸡笼山脚下,李玖心道:“是了,就是这里,待我唤一唤试试!” 他勒住缰绳立定下来,暗暗替了口真气至胸膛,昂首一声嗥叫响彻山谷。赤尾见主人仰天长啸,也随之连嗥数声,余音未尽已闻远处数声狼嗥。李玖又连嗥数声,各处群狼纷纷嗥叫响应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刹时,整个山谷一片狼嚎。他见时机已到,便一声嗥叫之后,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的怪声,不知所云,接着又是一声长啸。不多时,数十只野狼已至跟前,只见灯笼般的狼眼放出幽幽的蓝光,教人见了心底直发毛。李玖沿路策马,呼号着带领群狼往覆舟山飞奔,一路边奔走边嗥叫,来至覆舟山跨过青溪又绕过蒋山转至青龙山。每至一处都有群狼不断加入,甚或有数只虎豹等,队伍不断壮大,浩浩荡荡又向金陵城南聚宝山狂奔而来。狼群所过之处有若千军万马一阵隆隆巨响,其间夹杂虎啸狼嚎之声,当地百姓无不吓得直哆嗦,躲在被子里不敢露出头来,哭闹的小孩也再不敢有半点哭声,摔碗砸碟的夫妻俩立刻紧紧抱在一起不敢再作吵闹。 远处宋兵听到如此多的虎啸狼嚎之声,心中直发瘆,一个个七嘴八舌道:“你们听,狼嗥!” “好像还有老虎………” “怎么会有这么多豺狼虎豹?长这么大还真没听见过这么多的狼嗥呢!” “是啊,真邪门……” 到的聚宝山,李玖又一阵叽哩咕噜,群狼虎豹均俯首帖耳止住声息隐于山林之中。他安顿好狼虫虎豹,待要明日宋军一到便率领早已埋伏好的群兽阻击敌人,宋兵从未见过这等打法,到时必定造成心理上极大的震慑,然后再以军队进攻,以图一击即破。 此时已是次日寅时,赤尾依他身旁而坐,昂首望月,偶尔一声嗥叫。李玖仰望天幕繁星,却见一轮望月悬于天边,心中思潮翻滚,感慨万千。想当初,奉生叔遗命千里迢迢来到金陵投奔南唐,欲以一己之力助李后主抗宋。而李后主却整日笙歌不止,或讲经论佛,全无治国之心抗宋之念,且在临阵前误杀忠臣良将,以致今日宋军大兵压境金陵城危在旦夕,真不知此来金陵是对是错,更不知将如何进退。想到此,他情不自禁从怀中摸出竹笛,送至唇边吹奏起唯一会吹的曲子《江湖梦》。只听笛音清幽,忽而豪迈激扬,忽而抑郁低沉,或疾如奔马,或缓如柔风,飘荡于山林之中。 卯时三刻,宋军果然挥军东进旌旗飘扬,浩浩荡荡直往金陵方向开进。大军刚至聚宝山前,李玖一声长啸举起劈月刀向前一挥,早已埋伏在此等候多时的群兽倏地虎啸而下,奔腾跳跃你争我赶,一头接着一头,一群挨着一群直冲向宋军,宋军官兵正字顾行进,忽听山上虎啸狼嗥,其间夹杂群兽奔跑之声隆隆巨响,不禁齐向山上望去。却见远处草丛中群兽跳跃此起彼伏,远处山上亦有猛兽奔腾而来,足有千头。一时宋军大骇,无不惊慌失措手脚发抖,心底发慌,呼吸也更为急促,就连站立都站不稳,连刀枪都难以握拿得住,更别说继续行进,抑或抵御兽群攻击。顿时,宋军大乱,士兵无不惊惧万分,纷纷抱头鼠窜。 宋将见状亦是大惊失色,但却强作镇定,喝道:“都……都都都……别跑,不许后退,违令者杀无赦!”说时,已举枪连刺数人。 宋兵见此方才稍微止住,却仍胆战心惊,大有一遇机会便要逃跑之势。霎时,狼虫虎豹已冲至宋军阵中,撕咬抓扑,凶残无比。顿时,宋兵鬼哭狼嚎,乱作一团,断胳膊短腿比比皆是,一片血肉模糊,其状惨不忍睹。此时,宋兵前有猛兽后有军令,是进亦死退亦死,唯有一搏。纵然宋兵惧怕无比,但此时别无他法,只得举起兵刃拼命砍杀。好一场旷古烁今的人兽大战,直杀得昏天暗地。赤尾亦是凶猛无不,咬必中,中必中敌要害。只见它一跃而起直扑向一宋兵,不待他举到来御,只听“咔嚓”一声颈项已被赤尾咬断。 李玖带领着群兽一阵撕杀,挥舞劈月宝刀所向披靡,令宋兵闻风丧胆。宋兵虽惊恐万分,但杀红了眼时已顾不得其他,且猛兽虽狠但却也只是血肉之躯,一时也有不少死伤。 见此情形,他心下暗忖:“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敌将不除恐难取胜!” 想罢,他呼啸数声,群兽攻击愈发猛烈,四处血肉横飞。他四下打探一番,见阵左右各有一宋将,便叽哩咕噜一阵不知所云。突然,一只猛虎狂吼一声腾空而起,直扑向那宋将。宋将猝不及防被猛虎扑至马下,一阵撕咬便将其扯碎。右边宋将见此惨状大惊失色,掉转马头正欲逃走,忽见赤尾一跃丈余扑向宋将。宋将直觉颈后一阵凉风,回头看时赤尾趁机一口咬断其脖颈。没了主帅,宋兵顿时大乱阵脚,掉头各自只顾逃命去了。群兽边追边咬,愈发的凶猛彪悍。 正当时,皇甫继勋率大兵赶到,惊讶地问道:“李少侠当真引得狼来了?” 李玖道:“皇甫将军,敌军大败而逃,正是我军反攻一举扭转局势的大好时机,赶快发兵追击吧!” 皇甫继勋看了看前方,道:“宋军败逃,恐防有诈!若中了埋伏,我十万大军岂不没了,又拿什么再来保卫金陵?常言道,所谓穷寇莫追嘛!” 李玖急道:“可是眼下良机,万不可失……” 皇甫继勋止住他道:“李少侠今日立此奇功,我定当报与皇上大肆嘉奖!” 李玖无奈,只得长啸数声退了群兽,带着赤尾随大军一道返回金陵城中。李后主闻听他果真率群兽大败宋军,既是十分惊奇又是大喜过望,拉着他的手感慨万分地道:“李少侠真乃我金陵救星也!今日你立下不世奇功,朕就赏你黄金万两良田万顷,正式加封护国大将军!” 李玖赶忙推辞道:“皇上,在下为南唐所作之事皆不敢奢求任何回报,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众臣皆惊道:“这是何等的荣耀,李少侠你怎么……这是皇上为你立下奇功特意赏赐的,少侠还是受了吧!” 李玖恭谨地道:“我来此只是为辅佐皇上,不是为了什么金银官爵!” 李煜想了想,心道:“但凡江湖中侠义之士,向来视金钱与官爵为粪土!嗯,那就赏他别的什么吧!” 想罢,他微微笑道:“既然少侠不爱金银,又不爱官爵,那你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李玖凛然道:“在下什么都不需要,只愿皇上将这万两黄金用以招兵买马抵御宋军,此即金陵之幸、南唐百姓之幸也!” 李煜今日心情甚佳,笑道:“好,那就按你说的去办!但少侠为朕立下如此奇功,朕总不能没有表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不如这样,朕就赐你豪宅一座,婢女二十!” 他连忙起身正欲推辞,道:“这……” 话未说出,后主便止住他道:“依朕看,就这样了!” 李玖只得谢恩,而寒雪却着实生气,暗暗骂道:“昏庸的李后主,自己花天酒地还要别人也一样!坏玖哥,这下好了,身边美女成群了……” 一时间,西岭狼侠李玖调集群狼大败宋军,在宋、唐两边广为传颂。闻听西岭狼侠之名,宋兵无不惊慌失色,南唐军民则无不欢欣鼓舞,将他视为南唐的大英雄。他所到之处都深受百姓爱戴,吃饭喝茶分文不取,弄得他尴尬不已。 经此一役,宋军再不敢贸然进攻金陵,双方只是相互对峙。南唐十万水陆大军前依秦淮河,背靠金陵城列阵防守也算严密。一晃已是月余,李玖只是要么跟寒雪学习音律吹吹竹笛,要么研习劈月刀法,甚或陪着她在金陵城中四处游玩。而李后主依然如旧,每日里谈经论道,或夜宴笙歌醉生梦死,全不记金陵城外宋军虎视眈眈。 这一日,李玖正在府中院内研习刀法,待练至离刀式时始终不解何谓“离刀”,又如何离法,更不用说“破茧化蝶”一招如何去学。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停了下来仔细望着宝刀,心中却想这刀如何“离”。 寒雪见他如此神伤,上前慰道:“玖哥,想不出来就先歇会儿吧,终有一天会练成的!” 说时,她提起宝刀仔细端详,啧啧道:“好漂亮的刀啊!到处镶嵌着宝石贴着金。你看这条龙,如此鲜活……哟,这个宝石真美,不会掉下来吧!” 她打趣着,伸手去抚摸刀柄上的那颗大大的红宝石,仔细观察,看它如何镶上去的,心想:“这么漂亮的宝石,不会有一天与人打斗时掉落了吧?那样真是太可惜了!” 她试探着用手使劲左右掰动宝石,宝石却纹丝不动。忽然,她猛一用劲往下一摁,突然,“咔嚓”一声,刀柄里弹出一个极小的铁盒,仔细看里面有一个纸条。 寒雪惊叫着喊道:“玖哥,你快来看!” 李玖见劈月刀柄里弹出了什么,急忙来看,问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打开来看看便知!” 他俩打开将纸条慢慢展开,只见纸条上有几段文字。细看,上面写道:“欲练劈月刀法必先练功后练刀” 他俩大喜,急忙再往下看,分别是练功诀和练刀诀。上面书道:“练功诀:练刀先练功,功到师自通;练功必练气,气通功自必;功气两相依,刀法日日精。” 李玖默默念在口中,却似懂非懂,再往下看,纸条上写道:“练刀诀:身随步移,刀随身动,身随刀进,人刀相随,四两千斤,千斤四两;刀出刀回,收发自如,人刀合一,无刀无我,人刀同体,天下无敌。” 看完练刀诀,更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寒雪一看是劈月刀法要诀,喜出望外道:“玖哥,有了刀法要诀,你的刀法练成之日不远了。到时,劈月刀的威力将是更加强大,所向无敌了!” 李玖却眉头紧锁,道:“只是这口诀不知所云。练功诀倒还勉强能懂,那练刀决简直就不知所云了。什么四两千斤、千斤四两,真不知道这是不是口诀!” 寒雪开解他道:“凡是高深的武学定是与众不同,其口诀也定不是普通人所能随便就可体会领悟得到其中玄奥的。我想,只要每日勤思苦练,定会参透其中深意与玄机!” 李玖听她如此说,方心情稍缓,道:“雪儿所言极是!只要我勤加练习参悟定能练成劈月刀法的!” 说罢,他重又提起宝刀与寒雪一起边想边练,相互比划劈月刀法的一招一式。 又过数日,李玖正在院中研习劈月刀法要诀,忽然大声叫道:“啊,原来如此!” 寒雪闻听赶紧奔至院中,问道:“玖哥,怎么了?什么原来如此?” 他面露惊喜之色道:“雪儿,我终于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她迫不及待地问。 “我终于知道了口诀中的深意了!”他难以掩饰自己的喜悦,道:“原来,练功诀并非真的是什么练功的法门要诀,而只是要告诉习练劈月刀法者要内外兼修,既要练就外在的气力,又要注重内在的修为,做到精气神合一的境界。唯有如此方可练就超凡的劈月刀法!” 寒雪喜道:“原来如此!那练刀诀又如何解?” 他神情自若地笑道:“练刀诀则要求修练者能够做到人刀相融,我中有刀刀中有我,刀人合一的境界!” 寒雪不解,蹙眉道:“那”四两千斤、千斤四两“这一句又作何解?” 李玖微微笑道:“所谓四两拨千斤,我想应该是要求练刀者能够将劈月刀灵活运用,可攻可守。守时,可达四两拨千斤,化敌千钧之力于无形;攻时,可至四两重千斤之势,使敌无招架还手之力。” 他想了想,又道:“特别是”刀出刀回、收发自如“一句,应该就是练好劈月刀法离刀式之奥妙所在!” 寒雪忙道:“既然如此,玖哥你何不一试?” “好!”正合他意,道:“那我就试试!” 说时,宝刀出鞘,他依口诀所言将劈月刀法从头至尾演练一番,果然刀法大有精进。只见他双脚猛地跺地,一招“白鹤凌云”,整个身子倏地直冲云霄,刀尖朝上直刺青天。接着又是一招“从天而降‘,整个身子猛一翻腾,头朝下双脚朝上手握宝刀,呈倒栽葱势从天而降直插向地面。刀尖刚离地三分时,李玖猛地翻身调转过来,稳稳当当地落于地上。一招甫毕,又是一招”凌空飞燕“,只见他手腕一转,倏地宝刀脱手旋转飞出,在空中绕过一大圈又重回到他手中。刀出刀回,李玖忽然双手如梭绕着自身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前忽后四处游移,宝刀却也在他身外四周翻飞,看似刀不在手却又刀不离身,将他层层笼罩,宛似一个巨大的银色蚕茧,密不透风。 突然,李玖止住,宝刀却已在握,喜形于色道:“终于练成了,终于练成破茧化蝶了!” 寒雪亦喜道:“这就是劈月刀法中最精妙的”破茧化蝶“?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哦,对了,这不是”作茧自缚‘么?只是比先前更加优美流畅,威力也更加巨大了!“ 他笑道:“你有所不知,作”茧自缚“其实就是由”破茧化蝶‘演化而来的。当年,“破茧化蝶”这一招连我父亲都未练成,结果便根据刀谱将之改为“作茧自缚’。” “原来如此!” “不同之处是,”破茧化蝶“这招刀可离手,是以既快且狠,可攻可守;而”作茧自缚‘反之,只可守却难攻,宛若作了个大茧子将自己困在其中,是以得名!“他此次解说时已是另一番心境。 寒雪察言观色道:“如此一来,你的刀法更加精进,威力也更是巨大,宋军岂不是要任你宰割?” 听她此言,李玖忽然叹道:“那又如何?我能保得了金陵一时,又岂能保得了一世?” 寒雪趁机道:“是啊,那后主整日这样,全然不关心政事,迟早是要亡国的!” 他并未责怪她说南唐要亡国的言论,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是迟早的事,非人力所能违背的。 寒雪又道:“不如……我们离开金陵……” 李玖默而不语,面对生叔遗,面对如此现实,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出抉择。 又是数日,南唐君臣上下仍旧只顾吃喝玩乐,纸醉金迷,已然已是亡国征兆。李玖与寒雪只得留下书信,不辞而别。从此,江湖上多了一对少男少女,身边还有一头尾梢赤色的青狼,唤名赤尾…… (未完待续-西岭狼侠传之江湖风云) 第十三回 重入江湖1 李玖与寒雪见南唐后主李煜整日里只知讲经论佛,或夜夜笙歌,根本不把国事放在心上,心知如此下去必然亡国,久待下去已是无意,便留下书信不辞而别。他与寒雪离开金陵,一路游山玩水倒也乐得逍遥自在。好久没有感到如此的轻松和惬意,仿似脱了缰的野马桀骜不羁,又似出了笼的鸟儿般自由畅快,却少了些许的羁绊和烦扰,此时心情已显得格外舒畅。只是,偶尔想起金陵之扰及有负李蓬生所托,不免有些闷闷,始终有些牵绊。 寒雪早已看穿他的心思,轻声慰道:“玖哥,不要再多想了!这一切或许都是天意,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江南锦绣河山换一个主或许未必是件坏事?” 李玖勉强一笑,叹道:“不想了,咱两从今日开始又重新回到江湖了! ” 说罢,二人策马奔腾,在夕阳的余晖中渐行远去。 其实,或许他俩根本就未曾离开过江湖,江湖就是人心,人心就是江湖,从未离开过江湖又何谓重入江湖? 这一日,李玖与寒雪一路走来已是口干舌燥,见路边正好有间茶肆,便下马歇脚。刚坐下,便听见几个猥琐的家伙在旁边桌子上调侃着:“嗨,哥们!最近的那事听说了么?” “你小子也太小瞧老子了吧!这种事情还能逃得掉老子的耳朵?”一男子粗里粗气地道。 “哎,可惜了……那些个水灵灵的姑娘……”另一男子猥琐不堪,口水都快流了出来似的。 “是啊,他妈的…。。。那些小娘们……嘿嘿……想想都觉得可惜,那身子……唉……摸起来一定又嫩又滑……”一阵淫笑。 “这谁这么缺德?要是给老子玩玩……” 这班人言语愈来愈淫秽不堪,教人再难听下去,寒雪起身拔剑欲要教训这班家伙。李玖将她止住,悄悄拾起几粒小石子,手上稍一用劲掷向那几人。“啪啪啪”,几粒石子正中他们脑门,疼得他们“哎哟”直叫唤。待他们发现是从这边掷过来,纷纷起身欲要报复。李玖却稳坐不动,只管喝茶,左手则按在宝刀上,静观其变。 那几人慢慢逼近,举起拳头围攻上来,李玖只略偏头侧身,左手抄起宝刀猛地左右前后一番狠狠抽打,片刻便将这几人打翻在地。他站起身来,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这伙人便吓得屁滚尿流四散逃去。 “少侠真是仗义,这玩茶就算小老儿孝敬您了!”突然,卖茶的老人走了过来,道:“这帮畜牲,人家闺女都被人糟踏了,他们还在这儿 不说人话……” “老人家,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女子又怎么被糟踏了?”李玖不解地问道。 “唉……”卖茶老者连连摇头叹息,道:“造孽啊!多好的闺女,就这么糟踏了!”说时,眼泪仿似都从他眼眶里流了出来。 “老人家……”李玖也有些不忍。 “少侠不是本地人吧?”老者微微说道:“前方三里有个小镇,镇子里一直以来都安静祥和,大伙儿也算安居乐业…。。唉……直到最近几天,镇子上出了采花贼……” “采花贼?”他俩齐声惊道。 “也不知是什么人造这么大的孽,好端端的毁了人姑娘家的清白,教人怎么活?”老者既是惋惜又是哀叹:“听说这个淫贼……唉,不说了!”他忽然发觉寒雪,本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这个淫贼真是丧尽天良!玖哥,我俩去把他给揪出来,给这些姑娘报仇!”寒雪义愤填膺地道。 “好,我俩就去看看!”说着,他俩直奔前方小镇而去。 向前约莫走出三四里,便到了一个小镇,街面上行人稀疏,放眼望去几可从小镇这边看到那边,着实小得很。他俩下马缓步走在街上,走未多远,忽见前面人群涌动、熙熙攘攘,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俩走近待要看个究竟,却见当街一户人家院中摆放着一块门板,上面用一大块白布遮盖着,一对老夫妇伏在上面放声恸哭。 “儿啊……教我怎么活啊……” “女儿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造孽啊……” 其哭泣之声十分悲怆,让人不由得心酸落泪。围观众人有的拂袖拭泪,有的连声摇头叹息,有的则骂道:“该千刀的淫贼,这么好的姑娘……老两口可怎么活哟……抓到了真该千刀万剐!” 李玖上前向一老者问道:“老人家,出什么事了?” 那老者看了看他,然后连连摇头,便再没说什么就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忽然,一人愤愤地道:“还不是那该死的淫贼——采花贼,又来作孽了!” “又是采花贼?”他俩心中俱是一凛:“看来这个采花贼着实害人不浅哪!” 他俩在小镇上寻了一个小镇上唯一的小客店,暂且歇将下来,待要查出谁人如此伤天害理坏人闺女。稍事安顿,他俩出了客店,分头打探有关采花贼的消息,寻些线索。每到之处听闻市民谈论最多的也便是采花贼之事,家中有待嫁闺女的无不胆战心惊,旁人则无不恨得咬牙切齿,为采花贼所作所为而深恶痛绝。 二人在镇中绕了一圈,重又回到客店。 寒雪问道:“玖哥,你打听到什么了?” “嗯!”李玖道:“这采花贼总是半夜三更才出来做恶!” 寒雪听他此言,不觉扑哧笑道:“傻瓜,干这等勾当难道还在光天化日里么?”说罢,忽然面色绯红,娇羞不已。 “这淫贼看来功夫不弱!”李玖全没在意她面色变化,正色道:“据说,这个淫贼来无影去无踪,想必是轻功了得!” 他顿了顿,又道:“雪儿,你可探听到什么消息了?” “当然了……”她欲言又止。 “你发现了什么?”李玖追问。 她更觉面颊滚烫,颔首转身只轻绞着她乌黑的秀发,却再不说一言。 李玖不知她欲言又止是何道理,追问却又不答,更觉一头雾水,直道女孩儿真是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良久,寒雪见他坐在案前沉思,手托着脑袋斜望着窗外,正欲问他什么,忽地想起先前他的追问便又止住。她略一迟疑,便也来到案几前坐下,一双纤纤玉手托着刚红了嘴儿的鲜桃似的脸蛋,也凝望着窗外,一双明亮的眸子扑闪扑闪的像跳跃着的精灵。此时却见,案几这边是个英姿勃勃的少年侠客,肩宽臂粗、雄浑有力,另一头却是个天真烂漫的妙龄少女,看似柔弱娇嫩,却充满青春活力。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转过头来,猛见李玖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禁羞红了脸道:“你……你干吗这么看着人家?” 李玖忽然笑道:“我看你刚才那个样子,就像我在绝谷时的一只小狼崽,整日里无忧无虑,只知道玩耍,对什么都好奇得很!” “你才是小狼崽子呢?”寒雪娇声道:“讨厌,说人家是狼崽子,大坏蛋!”说时,已伸手去抓他鼻子。 李玖往后仰去,她便一着落空,接着更欺身上前追打。李玖倏地起身躲避,霎时二人在客房内好一阵追逐嬉闹。他终究是个男子汉,总得让着女孩儿家,只得乖乖就范认输,学了几声小狼崽子嗷叫她方肯罢休。 他俩自从去了金陵,便再也没有这样开心过,没有这样无拘无束的嬉闹过了,仿佛那已是很遥远的事情。此刻,他俩已离开了金陵那个给他俩压抑、重负和忧虑的繁华的都市,逃离了那个世俗、虚伪、荒唐、无度的南唐,怎教他俩不开心、轻松和自由。 忽地,她惊叫道:“别……别……别叫了,快停下来!可别将那些家伙都给引来了,看着就叫人毛骨悚然!” 他呵呵笑道:“好好好,不叫便是了!” 片刻,寒雪却道:“那头野狼,就是赤尾,就像一只大狗一样,有时还挺可爱的。可是,看着就是叫人害怕!” “怕什么?”李玖微微笑道:“有我在它不会伤害你的!其实,它是很柔顺的,只要你对它好它也会对你很尊敬的,它很懂人性!” “是吗?”寒雪有些心有余悸,疑虑地道:“那我以后试一试!” “不知它现在在哪儿?它一个人肯定孤单得很!”李玖有些怜惜。 “可是……它跟着我俩太过招摇了!”寒雪轻声地道。 他微微地叹了口气慢慢走近她,一双浑厚有力的大手从她背后紧紧地握着她纤弱的小手,轻轻地将她拥在怀中,倚靠着窗户望着窗外点点的繁星。她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轻轻地依偎在他温暖而宽厚的臂弯里,感到无比的安全与快乐,却又有那么些许的紧张。他轻轻地搂着她,只觉她缕缕秀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散发出丝丝清香,更觉手中握着的是剥了壳的蛋般软滑且又温柔纤弱,此时,他感觉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快慰,找到了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丢失了的什么似的。 寒雪轻轻地闭着眼睛,靠在他温暖的胸口,享受着他给她的呵护。 忽然,李玖轻声问道:“雪儿,刚才你在想什么,像个小孩儿似的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 她慢慢睁开眼,望着星空道:“我在看那些星星,它们多自在啊,无忧无虑、没有烦恼,与世无争!” 李玖呵呵笑道:“你不就是颗星星么?整日里无忧无虑的,总是那么开心!” 寒雪只嫣然一笑,心道:“傻哥哥,这么不了解你的雪儿!”略一沉吟,问道:“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唔,没什么!”他淡淡地道:“我在想,这世上为什么有人不好好的与别人和睦相处,总是你抢我的我抢你的,打来杀去的。大伙儿乐呵呵地在一起不好么?” “就是一个‘贪’字惹的祸!”寒雪道:“有人贪财,有人贪权,有人贪……反正这世间的人有各种各样的贪心,所以他们才为了自己所贪之物打杀争斗啊!” 她本来要说有人贪色,但一个情窦初开的妙龄少女,一个‘色’字总不好说出口,只得绕了过去。 “他们为什么要贪这些东西呢?”他不甚理解。 “兔肉与白菜,哪个好吃?”寒雪诘问道。 “白菜。”他不加思索地答道。 他从小生活在西岭绝谷,吃的最多的便是各种动物骨肉,兔肉自然是少不了的,大概也决不会十分喜爱。而在谷中极少吃到白菜,出了谷自然对白菜之类菜蔬情有独钟。 寒雪差点被他气得七窍生烟,猛地推开他,欲要骂他却又止住,无奈地道:“好,就算白菜好吃!那我问你,你只有兔肉而别人有白菜,但是你却十分的想吃到白菜,你会怎么办?” “那我就用兔肉跟他换?”他道。 “假若你不舍得花钱买,也不舍得拿任何东西换呢?” “那……那我就不吃白菜,不吃总不会死人吧!” “可是你非要吃到嘴呢?而且你还是个心地邪恶的人呢?” “但我不是那种人啊!”李玖道。 寒雪急道:“跟你真是说不通!你如果是奸邪之人,想要自己没有的东西时,便想到去抢夺别人的去,人家不肯自然就会打打杀杀的了!” “可是,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努力去获取便是,何必去抢夺别人的?”他更是不解。 “若是……。若是别人要从你手里将我抢夺了去呢?”她实在是气得不行,娇怒道。 “这……我……我就把你抢回来,他若是敢欺负你,我就……就杀了他,决不会让别人伤害了你的!”他也急道。 “这不就有抢又杀了么?”她转怒为笑。 李玖若有所悟,道:“哦,原来是这样!” 第十三回 重入江湖2 他俩正相依偎着,忽然远处一声狼嚎,寒雪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直觉全身毫毛都竖直了起来。李玖很显然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关心的道:“不要怕,有我在!” 她柔嫩的小手将他的大手握的更紧,仿似生怕一放了手他便逃了。 良久,他轻声道:“雪儿,你困了么?你先休息了吧!” “那你呢?”她柔声的问。 “我看着你睡着了再睡去!” 她心里美滋滋的,甜甜地一笑,转身便上床卧下,李玖却坐在案前继续思考。不一会儿,他转过脸来,见她已然熟睡了,便悄声出了她的房间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他刚躺下不久,忽见窗前一个黑影倏地闪过。 “采花贼?”他不禁心中暗叫,蓦地起身抓起宝刀便追了出去。 出了门,他猛地脚尖点地跃上房头,正见一黑衣人身手矫捷,健步如飞,向前飞奔。他不假思索,蹭蹭蹭脚步腾挪直追过去,未多远便不见了黑衣人踪影。 他心下暗忖:“好厉害的轻功!”忽然惊叫一声:“不好!”拔腿便往客店奔回。 李玖飞速跑回客店,却正见寒雪在门口方放下心来,笑道:“吓我一跳!我以为是调虎离山之计呢!” “刚才是什么人?”寒雪疑道:“是采花贼么?” “说不好!”李玖道:“此人轻功不俗,一转眼的工夫便逃了。不过,他穿着夜行衣,显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脸。” 寒雪甚是不解,眉头紧锁,道:“先前听说,采花贼每次作案总是在深夜,怎么这么早……若不是采花贼,这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又什么地方竟能吸引的高手前来?” “是啊,这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他接道。 “不对!”寒雪惊叫道。 “什么?”他也是一惊,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么?” “玖哥,你看这个小镇上的人会武功么?”她问。 “唔,我看都是普通百姓,看不出会多少武功!”他答道。 “既然这样,刚才这人为何穿着夜行衣且蒙着面?显然不是为了防镇上百姓!”她蛾眉微蹙。 “你是说他…。” “嗯,那他就极有可能是冲着我俩来的!” “难怪我俩刚到,他今夜就上门来了?” 他与寒雪一时都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觉事情愈加纷繁复杂,更不知此人与采花贼是否同一人,或有否关联。若是采花贼,那为何他俩刚来就登门造访,可采花之事早在他俩来此之前就已发生,难道他就是镇上市民?若不是采花贼,那他又是谁?谁又知道他俩刚离开了南唐,来到了此处?难道是蓝心远贼心不死,一直跟踪至此?可刚才之人身形皆与他相去甚远,实不像蓝心远。 “玖哥,与其在这里瞎猜乱想,不若我俩去探个究竟!”寒雪好奇心大发,加之耐不住性子,想早点而解开谜底。 “此人不知是何来路?其他情况更是一概不知,不可冒失!”其实他也十分好奇,更想早点解开谜团,但他怕一时冒失致使寒雪有所损伤。 “不怕的!”她坚持道:“以你现在的刀法,能轻松胜你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李玖一听,虽知她多少有些恭维,但心中确有些高兴,便道:“好吧!不过你一定要听我的!” 寒雪乐得笑眯着眼,调皮地道:“嗯,今天我就作你的赤尾,你要我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被她逗得乐得不行,真拿她没有办法,二人收拾了刀剑便悄声出了客店。 他俩出了客店,先在小镇内四处巡查一番。走在死寂的街道上,看不见人家半点灯火,只有新月的清辉静静地洒在街面的青石板上,偶有阵阵秋风吹起几片落叶四处飘动。继续往前走着,只觉得小镇上静得可怕,就连一声狗叫、几声寒蝉都不曾听见。不觉,二人已到了小镇西北郊,正是刚才黑衣人逃去的方向。 李玖道:“方才,那人就是朝这边跑掉的,也不知他是什么人?” “想不通就不要去想它了!”寒雪淡然道:“他总不会还在这儿吧!想必是逃远了!” 其实,她倒真的希望那人已逃远了,这么美好的夜晚,这么美的月色,着实难得。静静地,只有她与玖哥俩人,没有任何人打扰,这是多么美好的事啊! 她正思想着,享受着这美丽的月色,忽然听闻不远处似有声响,不觉有些失望,心下怨道:“是谁这么可恶?真是讨厌!” 李玖突然惊叫道:“那边有人!” 说时,他俩循声奔去。 未多远,果见月光下有两人正在打斗。他俩走近细看,只觉黑衣人正是刚才那人身形,而另一人身形亦是十分熟悉。再看,却见那人使得剑法正是无影剑法,难道他是江俊? 李玖心情甚是激动,喊道:“大哥!” 那人闻听有人喊他,不觉一愣,疑道:“二弟,是你么?” 李玖听他喊“二弟”,心下更是高兴,喜道:“大哥,是我!” 那黑衣人见他来了帮手,趁江俊一愣之际转身便飞身而去,片刻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江俊回身走了过来,紧紧握住他手,激动地道:“二弟,这么久不见,想不到在此处重逢,真是太好了!” 李玖自是激动万分,高兴地道:“是啊!大哥,近来可好?” “唔!”江俊道:“二弟,你与寒姑娘不是在南唐么,怎么到了这里了?你在南唐的奇事早已传遍江湖,可谓妇孺皆知,当今武林谁人不知西岭狼侠?” 李玖嫣然笑道:“大哥见笑了......” 他便将在金陵所见所为一一说与江俊听,道:“......南唐国势已去,凭我一人已无力回天,留在金陵也无意!” “若此说来,南唐亡国是大势所趋,二弟离开也好!”江俊道。 “大哥,你怎么也来到了这里?”李玖问道。 “是啊,江大哥!萧姐姐呢,她没和你在一起么?”寒雪疑道。 “唉!”江俊叹道:“我也正在找她呢!前不久,她被人掳走了!” “所以你便追踪到了这里?”李玖问道:“难道跟刚才那黑衣人有关么?” “嗯!” “那他就是采花贼啰?” “你俩也知道采花贼?” “刚才那人去过我俩客店,只是未曾交手他便逃了!” “难怪你俩追踪至此......” “如此说来,萧姐姐岂不......”寒雪担心地道。 “是啊!我真是没用,连萧姑娘都保护不了......”江俊懊恼不已。 “如今已打草惊蛇,只怕他会离开小镇!”李玖忧虑地道:“我们赶紧去找找,或许能找到淫贼藏身之处,那便也找到了萧姑娘!”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找!”寒雪十分急切,很替萧樱担心。 三人便从那人逃去的方向追踪而去,直至很远也未获取任何线索。他们四处搜寻,却仍旧一无所获,只得暂且回到客店。 他们日夜搜寻,想探的点滴有关采花贼的线索,然而一连几日却无任何动静。 李玖担心地道:“难道采花贼离开了这里,怎么这几日竟毫无动静?唉,也不知萧姑娘怎么样了?” 正此时,忽闻街上吵吵嚷嚷,似有事发生。他俩急忙奔出客店,却见人们纷纷向东街涌去。 寒雪拦住一老妇人问道:“大婶,处了什么事了?” “有的人投进了!”老妇人唉声道:“造孽啊,挨千刀的淫贼!” 他俩疾步向出事地点奔去,不多时便已到了一户人家院中,只见院中挤满了人,数人正在一口井旁打捞着。李玖看了一会儿,却见没有捞上来,急道:“各位停下,我下井去!” 众人关切地道:“不可,不可!这井深得很,井水也冰凉透骨,只怕下去了就上不来!” “不打紧,救人要紧!”他只脱去外套,连同宝刀一并交与寒雪,便纵身下得井去。 “咚”的一声,落得井水中,直觉井水冰凉刺骨与西岭绝谷中的溪水一般。再观井壁,十分的光滑,且井口虽小的很井下却宽阔的很。他见水面没有投井的人,料想必是沉到井底了,一个猛子便扎入水底,四下摸索一番,终将落水的女子捞起。井下是水,四周井壁凹陷,井口却很小,纵使有绝世轻功也无计可施,上不得井来。幸好,井上的人早已将井绳投了下来,他一手夹住女子,一手抓住井绳,猛一使劲往下一拉,身子连同那女子一起飞身而上。刚好到的井口,他一把抓住井绳,在众人合力之下将那女子救了上去。 李玖上的井来,赶忙运功将投井女子喝下去的井水逼出。那女子哇哇连吐几口清水,稍缓片刻便慢慢醒转过来,霎时,母女抱头痛哭。 待的众人慢慢散去,寒雪道:“老人家,我俩可否到你女儿闺房看看?” 本来,姑娘家的闺房怎可随意让外人进去,更何况还有一个是男子,更在此女儿被人污辱之后。但女儿的性命却是他俩所救,正所谓有着再生之恩,再说女儿的救命恩人要去闺房一瞧也没有什么,老俩口便答应了。他俩进了闺房仔细查看,询问那女子一些情况。可那女子只知淫贼蒙着脸面,其他情况一概说不出来。 他俩疑惑不解,先前听说采花贼总是在深夜犯案,可这次怎么竟在光天化日里?李玖四处探寻蛛丝马迹,忽然看见闺房窗户开着,便走了过去,却见此窗户正对着后院,想必淫贼正是从这扇窗户进的小姐闺房的。寒雪也走近细细查看,忽然发觉窗户门与窗框的夹缝中有一丝布屑,她悄悄将其取下揣于袖中。 四处看了又看,却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李玖颇觉失望地道:“淫贼轻功真是厉害,如此高的窗户竟能来去自如而无旁人看见!唉,看来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啊,我俩以后可要倍加小心才是!” 玖、雪二人“两手空空”下了小姐阁楼,悻悻地回客店。寒雪一路上一言不发,李玖只顾思考采花淫贼之事,却未在意她的反常。 回到客店里,李玖不解地问道:“此淫贼为何几天来未作过案,今日竟一改往日作风,在青天白日里作起案来?看来,他对我们了如指掌啊!” “是啊!”寒雪淡淡地道:“或许他就在我俩身边也不一定!” 李玖不知她有所指,只道她说淫贼在暗中盯着他们,也未注意她只说了“我俩”。 他接道:“嗯,淫贼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他一定在暗中监视着我们,只要我们有所行动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不多时,江俊亦回到客店,见他俩也在,问道:“二弟,你和寒姑娘怎么没出去么?” “我们也是刚回来的!”李玖答道。 “我们去瞧热闹了,江大哥没去么?”寒雪冷冷地道。 “热闹?什么热闹?”江俊疑惑不解。 “哼!自然是那该死的采花贼了,又祸害了一个姑娘!”寒雪语中带刺,冷冷地道:“这么点大的小镇,出了如此大事,江大哥你竟不知道?” 江俊有些尴尬,并未作何解释。 李玖觉得她似乎话中有话,对大哥颇为不敬,轻斥她道:“雪儿,你怎能这样跟大哥说话?” 寒雪只噘着小嘴,待在一旁默不作声。 次日一早,江俊有如往常出去查寻采花贼及萧樱踪迹。 寒雪趁他不在,神神秘秘地取出那片布屑,轻声道:“玖哥,你看!” 李玖不知道这块布屑的来历,不解地道:“这不是一块碎布么,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 “这是在昨天那家小姐的闺房里发现的!”她解释道:“你看出什么没有?” 李玖连连摇头,皱着眉头十分的不解,突然叫道:“你是说,这是采花贼衣服上剐下来的?” “嗯!”寒雪轻声问道:“玖哥,如果淫贼是你身边的人,你会怎么办?” “我身边的人?”他呵呵笑道:“我身边只有你和大哥,总不会是你俩……” 他正说到此,忽然惊悟,道:“你是说大哥?不会的!雪儿你不要忽思乱想!” 寒雪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江俊会是淫贼,但从昨天的表情和这块布屑来看,证据直指向他。她再次将布屑递与李玖,柔声道:“玖哥,你仔细看看,这布屑跟江大哥的衣服颜色、纹饰是不是很像?” 李玖却道:“这又能说明什么?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她知他不愿相信,便道:“可是……这的确是从他衣服上剐下来的!他衣服左边正好缺了一个小角,形状也与这个布屑完全吻合!” 他一听布屑和大哥衣角缺失完全吻合,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犹如挨了一个晴天霹雳,口中喃喃地道:“不会的,不会的……” 是啊,他自与江俊相识后结拜为异姓兄弟,在一起时间虽不算长,但从其言行举止来看绝非卑劣小人,更不会是龌龊至极的淫贼。更有甚者,江俊是他出绝谷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朋友,结拜后更是将他视为兄弟,甚或比亲兄弟还亲。此时,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接受这个现实,他宁愿相信这一切只是个错误。 第十三回 重入江湖3 二人沉默良久,李玖道:“雪儿,我俩出去看看!” 寒雪知道他不死心,于是依从了他,轻声道:“也好,或许能找点儿线索!” 其实,她自己也不能完全确定,江俊就是淫贼,因为这其中有太多的疑问和谜团。如果江俊是淫贼,那么那个黑衣人又是谁,他俩又为何打了起来?再者,他对萧樱是情有独钟,这是明眼人一眼就可看得出来的,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总不至于对她作出如此龌龊之事来。想到种种可疑之处,她自是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既然如此还不如出去查个水落石出,但愿她的猜测是个错误,最好还能早点儿找到萧樱。 他俩出了客店便四处探寻一番,李玖一路心情沉重默不作声,寒雪见他如此也不便再说些什么,只是和他一起出了小镇,直至东郊树林。正细细察看着,忽然不远处一个人影闪过,直向小镇方向飞奔而去。 寒雪轻声喊道:“采花贼……” 李玖一愣,定睛看去,却见其身形甚是熟悉,再细看其衣着打扮和江俊无二。他心中一凛,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心道:“千万不要是大哥!” 寒雪看他表情,已经明白了一切,可是,这正是查出真相的最好机会,便道:“玖哥,这人鬼鬼祟祟的,会不会就是采花贼?我俩跟上去看看!” “嗯!”他虽然担心,但也想弄个明白,便和寒雪一道悄悄跟在那人后面。 只见那人手提长剑,衣襟飘飘,双脚似轱辘一般向前飞奔。不多时,三人一前一后便进了小镇。那人进了镇便放慢了脚步,他俩也慢了下来,始终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走至一巷口时,那人突然止住脚步四下张望片刻,便直接钻进了巷中。 李玖与寒雪见他止住脚步,向四下里张望,赶紧避开他的目光,躲在角落里观察。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转过脸来,李玖心里猛地一惊,这人分明就是江俊无疑。 他心里不知是啥滋味,憋屈得甚是难受,暗暗叫苦:“大哥啊大哥,怎么真的是你?” 他与寒雪也尾随其后进了小巷,却见前面是个死胡同,一边是高墙,另一边却是院墙。 寒雪轻声道:“一定又去作案了!” 他依旧默不作声,因为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俩噌地跃上院墙,见四下无人倏地跳入院中,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 正在寻找江俊踪迹,忽然,一家仆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他俩心下一惊回过头来,解释道:“我俩追踪采花贼到了这里……” 那名仆人将信将疑,道:“采花贼?” 正说时,府中上下人等也来至院中,只听一人喊道:“就是他俩从井中救起玉秀的……” 他俩勉强一笑,急忙道:“快带我俩去你家小姐闺房!” 那仆人道:“少侠请跟我来!”说着,带他俩直往小姐闺房而去。 来至闺房门口,寒雪猛地用力推开房门,却见江俊衣裳不整的站在房中正欲穿衣。床上却躺着一位姑娘,显然是昏迷未醒。 李玖看到这一切,心里咯噔一下,痛苦不堪。他愣了片刻,突然抽出宝刀倏地架在江俊脖颈上,惨然地道:“大哥……真的是你……” 江俊呆立在那儿,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愣了愣忙解释道:“二弟,不是我……” “我也不希望这是真的,可是……”李玖甚是痛苦,想不到人人痛恶的采花贼竟是自己的结拜义兄。 “你说我们冤枉了你,这又作何解释?”寒雪取出那块布屑,哼道:“这就是前些天在玉秀房中找到的,和你衣角缺失的可是一样的!” “这……”江俊无言以对。 人愈聚愈多,挤满闺房内外。忽然,一对中年夫妇闯了进来,便放声大哭道:“女儿啊……我的好女儿,这叫我怎么活啊!叫我女儿以后如何做人啊!” 哭着哭着,夫妻俩爬起来便冲向江俊,使劲捶打着他,哭喊道:“挨千刀的淫贼,你还我女儿……” 突然,从门外挤进来几个妇人,上前就咬住江俊,恶狠狠地骂道:“淫贼……咬死你,还我女儿命来!还我女儿清白……” 江俊只有忍着疼痛任凭他们捶打、啃咬,因为他知道,任何解释都是无意的。 李玖痛惜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江俊无奈地道:“只是……我真的不是采花贼!”你若相信我,我定给你一个交待! 忽然,寒雪看见床边凳子上,江俊的外衣里似乎有些红绿颜色。她走过去揭开一看,竟然是些姑娘家的肚兜儿,有红有绿,有的绣了鸳鸯,有的绣了牡丹。 寒雪羞红着脸走了过来,道:“这又怎么解释?” 李玖一脸茫然,不知这是何物,跟采花贼又有何干?不过,这些东西花红柳绿的,上面不是小鸟就是花朵,可能是女孩儿的东西。 江俊一看,心中便什么都明白了,没有说什么。 寒雪支支吾吾地道:“先前……听说……淫贼每次作案都……都带走姑娘的肚兜……” 李玖这才知道,这些花红柳绿的布块叫做肚兜,并且是女孩儿的贴身之物。他恍然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俊此时更是百口莫辩,纵然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神情沮丧之极,既羞且耻,无颜面对面前乡亲,更痛苦于好兄弟的误会和不理解。其实,他也并不怪李玖,正所谓人证物证俱在,更重要的是“抓奸在床”,任凭是谁都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他长长地怨叹一声,声音颤抖地道:“二弟,你若相信我,就给我一次机会,要么……。”他顿了顿,舒了口气接着道:“要么你就给我来一刀!” 李玖心中又何尝不在滴血,他的痛苦丝毫不亚于江俊,自己一直视为请兄弟的义兄竟然是个淫贼,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但眼前的一切谁又能做出解释?良久,他倏地抽回宝刀,愤恨地道:“你走……” 寒雪看在眼里却并未说什么,她知道他实是心有不忍,但其他人能愿意么?他们家好好的闺女都被他毁了,甚至有的已香消玉殒了。 果然,李玖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反对,吵吵嚷嚷地道:“不能放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有人则喊道:“把他押送到官府,让耆长惩治他!” 说时,众人早已死死堵住了去路,怎肯轻易罢休饶他而去? 李玖开解道:“各位乡亲,这件事情仍有些蹊跷,还望乡亲们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去找出真凶!” “人证物证都有,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你不是想包庇淫贼吧?”人群中有人喊道。 “人是我放走的,如若倒时候他逃了,我李玖任你们处置!”李玖无奈出此下策以缓一时之急。 “哼,到时候你也跑了,我们找谁去?不行,不能让他走!”有人执意不肯。 “尔等市井小人,谁再阻拦?”李玖着实气得不行,情急之下将宝刀一横,怒喝道:“我西岭狼侠李玖岂如你们市井小人一般?” 知道西岭狼侠名号的人皆唏嘘不已,惊叹道:“哦,原来他就是率领群,兽令我大宋征唐大军文风丧胆的西岭狼侠?”这些人便自动的让了开来,不知是惧怕还是敬畏。 没听说过西岭狼侠名号的,见他宝刀一横,都吓得两腿打颤,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路来。 寒雪见此情景亦是一惊,她自从与他相识以来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发怒,忽然觉得他更有了一种英雄气概,一种男子汉的堂堂阳刚之气,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感觉。 李玖见众人已让开,便道:“暂且就给他三日,让他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三日之后,我李玖自然给各位一个交代!” 他头也不回,不愿意在看江俊的窘迫羞耻之态,恨恨地道:“还不快走?” 江俊抓起衣服和长剑,羞愧地挤出人群。他简直无地自容,就差在地上找一条缝隙钻进去。 片刻,李玖一言不发,直接离开现场便往客店而去。寒雪知他心中难受,也不想说什么来安慰他,只跟着他回客店,因为此时所有的语言都会显得苍白无力、毫无意义。他俩回到客店却并未看见江俊,料想他怕见到他俩尴尬可能到别处去了。 其实,江俊受此奇耻大辱,着实教他难以忍受,教他无颜面对自己的好兄弟。他离开事发地的确未回到客店,而是径直狂奔至东郊树林。他太委屈太难受了,他抽出长剑一阵疯狂砍劈,直砍得枯叶纷飞。忽然,他猛地将剑拄在地上,单膝跪地低头屈身,显是痛苦万状。 他捶胸苦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真没用……就连心仪的姑娘都保护不了……”他反复责问自己。 忽然,他倏地仰首惨然一声,喊道:“老天爷……我究竟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对我?” 良久,他口中喃喃地道:“我要找到萧姑娘,我要救出她……我要证明我是清白的……。” “哈哈哈哈……。”忽然,四周传来阵阵笑声。 “谁?是谁……”他倏地提剑站起,向四周搜寻着。 “哈哈……浪子江俊,现在还有谁会相信你?”那声音嘲笑他道:“浪子江俊……淫贼。…。。哈哈哈……” 那声音仿佛从四周传来,忽远忽近,忽低忽高,江俊随声音急速转动着身子,高声喊道:“是谁?你出来……出来……。” “哈哈哈……。我看你如何洗清采花贼的罪名?哈哈哈……”笑声渐行远去。 江俊疯狂地四处搜寻,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只得又一次空手而回。回到客店仅数里路程,但他却觉得似有千里万里之遥,这一路他思想的是在他多了。这一回到客店如何面对李玖与寒雪?这该是多么尴尬难堪的事啊!但回避也不是办法,再说仅凭一己之力恐难以救出萧樱洗刷自己的罪名。 他回到客店正见他俩,一时竟愣在门口,不知该如何是好。寒雪只坐在桌旁,略斜眼瞥了一下便转过头去。李玖见江俊一脸颓丧的样子甚觉怜惜,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好,气氛尴尬异常。 入夜,江俊便出了客店去探寻采花贼行动的蛛丝马迹,直至很晚才回到客店。次日一早,他又如常出去,走在街上到处有人对其指指点点,众人鄙夷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教他浑身不自在,真是受尽千夫所指。 不觉已是第三日,眼看期限已至而淫贼却仍无半点踪迹,不仅江俊心里着急,寒雪和李玖心中亦是焦急不过。如果这一日再查不出什么,那便只有将江俊交给耆长,任凭众人处置了。 江俊着急不仅是因为没能洗刷冤屈,还为未能救出萧樱而着急,也为到时候令二弟为难而着急。寒雪心中焦急自然主要是替李玖着急,一面是兄弟情谊另一面却是道义,担心他到时候难以决断而伤心忧愁。 江俊正要出门,李玖突然喊道:“大哥,我与你一道去查!” 他回过头来看了李玖一眼,心中略感欣慰,面露丝丝微笑便欲跨过门槛。寒雪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嚷道:“我也去,老是待在屋子里闷死了!” 待她跑至江俊身前时,突然叫道:“哎呀,我的剑忘记拿了!” 她猛一转身与江俊撞了个正着,江俊眼疾手快忙伸手抓住她双肩,否则必定撞个满怀。 寒雪嬉笑道:“看我慌里慌张的,对不起啊江大哥!”说时便跑进屋里去取宝剑。 第十三回 重入江湖4 三人走在街上,街坊邻里俱投以异样的眼光,李玖心中甚觉不安,总觉自己理亏,包庇了十恶不赦的采花大盗。 江俊看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便轻声道:“你和寒姑娘去别处看看,我往那边去查探!” 李玖知他为自己着想,有些不好意思舍他而去,寒雪却道:“也好!如此查探的面宽些,查出线索的机会也大些!” 江俊往北,李玖寒雪往东,分头查找采花贼的踪迹线索。如此小镇,三人只消一炷香的功夫便四处巡查了一遍,依然是一无所获,只得将搜寻的范围向四周郊区延伸。 江俊出了小镇来到北郊,忽见前方一黑衣人脚底腾挪朝这边奔来,一眼看见他扭头便往北走。江俊眼睛一亮,双腿如轮般紧追不舍直至北郊树林。那人忽然消失不见,他正四处寻找,突然感觉背脊发酸,有种不祥之兆。他猛一侧身, “嗖”的一声,接着便是“嗵”的一声,一枚钢针呼啸而过正深深钉入身前树干,只露寸许在外。江俊倏地跃起,挥剑砍向身后,那人急忙逼闪躲过一剑,顿时二人便厮杀开来。 江俊落地甫定,接着便是一招细雨微风,剑影如丝丝细雨般密密地刺向黑衣人。那人却似早已知道他要使出这招,身子或高或低,忽左忽右,竟能轻松地化解此招。他见黑衣人化解了这招细雨微风,整个身子便欺上前去,一招如影随形剑尖直追黑衣人。然而,剑尖刺向左侧时,那人早已跃至右侧,待他刺向右侧时那人早已闪至左侧,刺他咽喉时那人略一仰身便又轻松闪避开去。 江俊心下大奇:“这人是何来历,怎么对我的风影剑法了如指掌?我的剑招如此迅疾为何却总是迟那么半分?” 他料知此人深谙风影剑法招式,如此缠斗下去怕是讨不得半点便宜,唯有以智取胜。想罢,他一招风声鹤唳,只见四周尽是剑尖,皆指相黑衣人。未等招式使老,江俊陡然将剑身一横,一招风过无影,剑影如闪电般划过。那人正欲闪避,他突然改划为刺,只听那人“哎哟”一声,正刺中他左臂,顿时鲜血直流。 黑衣人右手捂住伤口,扭头拔腿便往西北逃去。江俊哪肯放过他?他在后紧追不弃,那人却左闪右躲,东奔西逃,竟与他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来。黑衣人轻身功夫确实了得,不多会儿便将江俊抛开。失了黑衣人踪迹,江俊懊恼不已,他四处搜寻可疑之处。忽然,他看见脚下草上有丝丝血迹,心下甚是高兴,忙循血迹追踪。却见血迹先往北而去,忽地又折向东去,他沿着血迹继续搜寻黑衣人踪影。 突然,上了一条小路血迹便再也找寻不着,江俊心下疑惑:“怎么血迹不见了?难道他发现了,灭迹了?” 正在无所适从之际,眼前豁然一片开阔空地,空地那边一座茅屋,正是那日找寻采花贼踪迹时路过的那间。他径直走了过去,忽见茅屋内走出一个老者,头发花白,手拄拐杖,佝偻着身躯,一副老态龙钟、颓唐的样子,也正是那日见到的老者。 那老者见他向这边过来,似是十分吃力地抬起头来,咳嗽着问道:“咳咳……年轻人,你上次来这里找什么,可找到了?今天怎么有来了?” 江俊恭敬地问道:“老人家,您看见有个黑衣人从这里过去了么?” “黑衣人?”那老者顿了顿道:“噢,对了!刚才是好像有个人往那边跑去了!” 他说起话来似乎十分吃力,右手倏地提起拐杖指向西北方。 江俊一听煞是高兴,感激地道:“多谢老人家!”说罢便往西北方向追去。 刚奔至数百步,忽然觉着不对:“刚才那位老人家给我指路,怎么空着左手不用,却偏偏用拄着拐杖的右手?而且他如此老态龙钟,走起路来都三摇一晃,怎么举拐杖指路是那么利索?难道……哎呀,上当了!” 他大呼上当,倏地转身便往回赶,不敢有丝毫懈怠。正至茅屋前不远处,果见那“老者”左手执剑右手却拉着一位姑娘,他早已不再是佝偻着身子的病歪歪的老头。 江俊细看那女子正是萧樱,心中无比欢喜,一时竟忘了她正被人挟持,激动地喊道:“萧姑娘!” 萧樱与那“老者”俱是一惊,欣喜地喊道:“江大哥!” 那“老者”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右手拔出宝剑架在萧樱脖颈之上,威胁道:“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江俊又喜又怒,喝道:“你这恶贼,快放了萧姑娘,否则我饶不了你!” 那人哼道:“休要大言不惭,识相的快快放下宝剑让开路来!否则,我手中的家伙一不小心伤了萧姑娘可别怪我!” 江俊投鼠忌器,不敢用强,害怕不小心伤了萧樱,一时双方相持不下。 正在此时,忽听有人喊道:“萧姑娘!”“萧姐姐!” 来人正是李玖与寒雪。原来,他俩往东一路探访却丝毫无所获,见时间尚早便折而向北再转向西搜寻。忽然看见草上有丝丝血迹,便循血迹一路追踪至此,却见江俊与此“老者”对峙。 那“老者”见又多了两个强劲的对手,霎时觉得极其绝望,心想这下完了。 寒雪怒道:“大胆恶贼,快放了萧姐姐!要不然,我们让你死无全尸!” 那人强作镇定,道:“要死也是她先死!不信你们试试看!”说时,手中长剑在萧樱脖颈上略一用劲,丝丝鲜血从剑锋出渗出。 江俊等急忙伸手制止,道:“不要!你放了她,我们绝不为难于你!” “哼!”那人冷笑一声道:“你们岂能骗得了我!我若是放了她,到时你们反悔,岂有我的活路?” 突然,嗖的一声,一道寒光射了过来,李玖眼疾手快,唰啦一声宝刀出鞘,猛地一挥,当的一声一枚钢针被刀弹回。只听屋旁树叶丛中,“哎哟”一声,接着树叶沙沙抖动,一人钻了出来往屋后逃去。 李玖岂能让他轻易逃脱?他脚底生风,倏地便追将过去。那“老者”忽然一愣,江俊趁机倏地抢上前去,一招风过无影砍了过去。只听“哎哟”一声惨叫,那人右臂已被砍了下来。“哎哟”声还未了,突然便没了声息。原来,寒雪亦是剑快如风,一剑刺向那人背心,结果了他罪恶的性命。 李玖见发暗器的人想逃,便也尽施绝世轻功追了过去。那人一手捂住左肩,拼命奔逃。未出百步,李玖大声喝道:“狗贼,纳命来!” 说时,一招神箭在弦,只见宝刀如脱弦的箭直飞刺过去,那人“啊”的一声便一动不动站立在原地。此时,早已是宝刀在手,他忽地从那厮背心抽出宝刀,那人便轰的一声倒地而亡。 救了萧樱,众人好不喜欢,慰道:“萧姑娘,你没事吧!” “太好了!萧姐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寒雪拉着她的双手兴高采烈的,好不欢喜。 “多谢李大哥和雪儿妹妹!还有江大哥!”萧樱甚是感激地道。 李玖走到那“老者”尸体旁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江俊也走了过去。 寒雪与萧樱此时已情同姐妹,似有说不完的话,看起来亲热地很。寒雪轻声问道:“萧姐姐,采花贼有没有把你……”她欲言又止。 萧樱奇怪地道:“采花贼?” “那人没把你怎么样?”她不相信地问。 “没有怎么样啊!”萧樱觉得奇怪,又问道:“刚才你说什么采花贼?是怎么回事?” 她被掳后,带到这里便一直关在这间茅屋里,自然不知前方小镇发生的一切。而掳他来这里的人对她既不拷打,又不侮辱,她也甚感莫名。 寒雪听她这么一问,便明白了一切,心中甚感欣慰,便将近来发生的一切说与她听。 “哦!”萧樱恍然道:“原来这些天发生了这许多事情!” 忽然,江俊惊叫道:“你们快过来看!” 他手指轻捻那人耳后,竟慢慢褰起一层皮来,竟是张人皮面具。再看这“老者”,竟露出一副中年的面孔。 “易容术!”寒雪惊道:“如此说来,那日……” 说到这里,她显然是觉得自己和李玖真的确实误会了江俊,有些不好难为情。 “哦!”李玖亦有所悟,道:“原来那天是有人易容成大哥的样子,故意引我们去了那里!” “你们说什么?”萧樱自然不知个中缘由。 江俊这才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如释重负,道:“那天,我也是被人引诱去了那里的。刚进得小姐闺房便觉颈后遭一重击,然后便不省人事了!” “这就对了!”李玖道:“那些什么兜自然也是淫贼故意栽赃的啰!” “可是,你身上的布屑怎么会出现在玉秀的闺房?”寒雪不解地问道:“江大哥,你去玉秀的闺房做什么?难道也是追踪淫贼而去的么?” “正是!”江俊颔首道:“可是,我刚进去,淫贼便跳窗而逃。是时,玉秀家人已听到动静赶上阁楼,我怕引起误会便也急忙越窗而下。可能是一时慌乱,衣角剐在什么利物上了!” “原来如此!”她这才释然。 李玖甚觉歉疚,道:“大哥,我错怪你了!” 江俊却只莞尔一笑,此时自己已沉冤得雪,其他的一切都也烟消云散,不值得一提了。 寒雪也甚觉不好意思,愧疚地道:“江大哥,对不起!我……” 她一向很少认错,事已至此,给江俊带来了莫大的委屈与痛苦,心中不免有些难安。 江俊微笑着道:“寒姑娘不必介怀,我从来就未曾怪过你们!” 忽然,李玖道:“大哥,刚才我回来的太急,将那具尸体丢在那里了。我去看看他身上可有其他线索!” 江俊道:“嗯!我随你一道!” 他俩仔细地查看了另一具尸体,拔出那枚钢针,却见这枚钢针通体透亮,长约五寸,呈三棱形。 李玖将这枚钢针拈在手上,仔细瞧了又瞧,道:“这钢针好生奇怪,大哥,你可知这是什么暗器?” “峨嵋追魂针!”寒雪与萧樱也跟了过来。 “峨嵋追魂针?”李玖与江俊几乎同时惊呼。 “没错,这正是匿迹江湖数十年的峨嵋追魂针!”寒雪瞧了瞧,更加肯定地道:“可是,这阴险毒辣的暗器已消失多年,怎么又在江湖上出现了?” “峨嵋追魂针,我也听说过,却从未见过!”江俊好奇地打量着这么钢针。 “看你的样子,这暗器难道有什么特殊来历么?”李玖不解:“它和峨嵋派难道有什么关系?” “这门暗器可大有来头了。”寒雪得意地道:“这可是峨嵋派的独门暗器,只是不知何故数十年前突然在江湖上匿迹了!” “果真与峨嵋派有关!”他大感意外。 “想当年,武林中人谁不惧怕?”寒雪说得绘声绘色,道:“有多少武林高手均命丧峨嵋追魂针下!” “这只是一枚小小的钢针,何以另武林人士惧怕?”萧樱不解地问道。 “呵呵!小小的钢针?”寒雪俨然一个百晓生,见她天真一问,笑道:“这可是峨嵋独门暗器!既可徒手发出,亦可以机关发射,更让武林中人胆寒的是,据说用机关发射时可穿透墙壁,且针尖往往淬有剧毒!刚才这枚追魂针应该是用机关发射的,幸好是从正面射来,玖哥眼疾手快,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众人不觉倒吸了口凉气,唏嘘不已,皆感十分庆幸。 “如此说来,这人身上定有发射机关!”李玖道。 “你们看!”江俊果然从他身上找出一个圆形铁管。 只见这支铁管长约七寸,两只粗细,上有机关,一端封闭,另一端有一三棱形小孔,刚好够一枚追魂针射出。 第十三回 重入江湖5 “看来,采花贼可能不只他两人!”李玖道:“而且与峨嵋派似有莫大的牵连!” “是啊!”江俊叹道:“看来我们要将他同伙一网打尽,方可保一方太平!” “峨嵋派在江湖上一向声誉地位俱佳,且门规森严,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寒雪蛾眉微蹙,若有所思地道:“而且不会只是为了奸淫妇女这么简单,这其中必有蹊跷!” 众人俱感她说得有些道理,但却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沉寂片刻,李玖正色道:“不管怎样,大哥的冤屈得以洗刷,也为蒙冤屈受的女子有所交待了!” “是啊!”江俊感慨地道:“我们先将这两人尸体驮回镇上,向乡亲们作个交待!其他的事,我们以后慢慢来查!” 众人一致同意,将这两具尸体驮回了小镇上。小镇上邻里乡亲见他们驮着两具尸体来,俱感奇怪围拢上来。 李玖高声喊道:“各位乡亲,这二人你们可认得?” “不认得!”众人皆连连摇头,眼中露出好奇的目光。 “这两人就是犯下累累罪恶的采花贼!”李玖痛恨地道:“这位姑娘也正是被他俩所虏了去的,我们今日刚刚才将他从魔爪中救了出来!” “可恶的淫贼!踩死你!” “挨千刀的,不得好死!” 众乡亲无不愤怒,纷纷上前来踩踏两尸体,一泄心头久积之恨。 李玖等见已为那些受害女子报了仇,为江俊洗脱了冤屈,心中甚感欣慰,面上俱露出丝丝笑容。他们心情仿佛从未有过的舒畅,无比轻松地回到客店,压在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如释重负。 是夜,江俊与李玖兄弟二人又重归往日情景,两人在房内一叙兄弟情谊,畅谈江湖事迹,好不惬意!寒雪与萧樱姐妹二人也在另一间房内,说着姐妹间的话,俨然一对好姐妹。 忽然,寒雪从怀中掏出一条红肚兜,问萧樱道:“萧姐姐,你看这肚兜绣得怎么样?” 萧樱接过一看,惊诧地道:“雪儿妹妹,这肚兜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她故作惊讶,道:“怎么,这肚兜你认得?” 萧樱惊疑道:“这条肚兜我丢失了好多天,怎么会在你这里?” “哦?这是你的肚兜?”寒雪疑道。 “那日,我洗澡时放在了旁边,洗完后却找不到了,我还以为忘记拿呢!可是,我翻遍包袱也未曾找到!”萧樱道:“怎么到了你手里?” “你洗澡时,江大哥在哪里?”寒雪问道。 “这和江大哥有什么关系?”萧樱不解。 寒雪道:“他当时也在客栈么?” “不在!”萧樱道:“他出去买东西去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寒雪沉吟片刻,道:“那就是江大哥在追查你的踪迹时,从淫贼手上夺来的!” “怎么?”萧樱更是不解,问道:“这肚兜你是从江大哥那里得来的?” 寒雪嫣然笑道:“嗯!” 于是,她便将事情经过向萧樱说了一遍。 原来,今日早上,他们一道出门时,寒雪无意中发现江俊袖口处露出一段红布,心中甚感其怪。于是,她便故意将宝剑落在客店,装作回去去取,突然折回与他撞了个正着,纤纤细手却早已施展空空之技将肚兜偷了出来。一条肚兜从袖中被抽出,江俊岂能没有觉察?只是,这肚兜非一般之物,乃是女孩儿贴身之物,他纵然知道寒雪在做手脚也只能眼睁睁地看她取去。她也正是利用这一点,才致几乎是明目张胆地从他身上拿到肚兜。江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来。 这肚兜正是江俊在一次与采花贼交手时,从采花贼手中夺过来的。他与萧樱在一起已非一日,对她身上的体香自是甚为熟悉。那日,他与淫贼过招时,无意中夺得了这条肚兜,闻其味甚觉熟悉,料想便是萧樱之物,便私自收藏了起来。他对萧樱是一往情深,然而萧樱却对他忽冷忽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教他心中有些甜蜜却又痛苦不堪。自此,在他追踪萧樱与淫贼踪迹时,便时常取出肚兜,闻到肚兜的香味便如萧樱体香,看见了肚兜便犹如看见了萧樱,也算一解了相思之苦。但是,每次看着肚兜,闻嗅了肚兜的香气之后便甚觉羞愧,心中暗暗地骂自己卑劣,污辱了萧樱。 萧樱听她说,这肚兜是从江俊身上得来的,不觉面红耳赤。 寒雪看她甚是娇羞,打趣着道:“萧姐姐,江大哥也算是当今武林中响当当的少年英雄,而且对你也是一往情深,不若嫁给江大哥吧!” 萧樱羞红着脸,娇嗔道:“雪儿妹妹休要胡说!” “像江大哥这样英俊潇洒的剑客可不好找哦!”寒雪咯咯笑道:“若是错过了,可是要后悔的哟!” “你说江大哥好,那你嫁给他是了!”萧樱急道:“我可不嫁!” “你不嫁,有人可要伤心死了!”寒雪笑道:“就连肚兜他兜替你保管……” 萧樱忙打断她话,急道:“莫要在说了,再说我可要生气了!”说着,脸迈向一边沉默不语,似是在生气。 寒雪立时止住,娇道:“好姐姐,莫要生气,我只是跟你开玩笑,我不说便是了!”她拉着萧樱手臂,撒着娇。 “不生气了嘛!好姐姐……” 片刻,萧樱转过身来,扑嗤一笑。 寒雪娇道:“我就说嘛,萧姐姐不会生我气的!” 次日,李玖、江俊等一行四人,出了小镇继续查找那些神秘人的踪迹,欲要一举将其铲除,替小镇居民解除后顾之忧。他们一道往北搜寻,正至北郊树林时,忽见一个人影疾驰而过,向东飞奔而去。四人急忙施展轻功去追,不多时,李玖已将寒雪、江俊、萧樱三人抛在身后。 正追逐时,右侧一黑影倏地闪过,寒雪喊道:“萧姐姐!” 萧樱止住脚步,向右侧望去,果见一人向前狂奔。她俩未及细想,掉转方向向那人追去。刚追出数百步,那人突然止住脚步,回身挡在她俩面前。寒雪举剑便向那人砍去,却见他略一闪身便躲过这一剑。萧樱亦提剑攻了上去,那人不慌不忙,以一敌二却丝毫不显劣势。 寒雪心想:“我与萧姐姐剑法均平平无奇,这样下去定然讨不得半点好处,我何不用掌法取胜?” 想罢,她倏地宝剑入鞘,将之扔掷一旁。萧樱与那人皆吃一惊,不解其意。忽然,寒雪弃剑而改用飞云掌。只见她掌法柔中带刚,刚中却透着绵绵阴柔之力,宛若蝶舞翩翩,又似一条白练缠绕着那人。 她本以为以己之长来克敌,形势定然会有所该变。谁料,那人似乎总能料敌先机,待她掌风到时他早已闪避开去。 寒雪心下奇怪:“此人武功看似不是那么好,怎么却总能躲过我的飞云掌?难道他对我的掌法很是了解?这可怎么办?” 她正自发愁时,忽然暗暗叫道:“哎呀,我怎么把它给忘了?这套掌法或许他不甚了解,待我一试!” 想罢,她使出柳一飘传授她的那套掌法——断魂掌。她突然将致阴致柔的飞云掌变成了刚劲无比的断魂掌,那人果然立刻变主动为被动。只见她掌如惊雷,又似万马奔腾,直逼的那人连连后退。突然,寒雪灵机一动,使了一招飞云掌法攻其左侧,那人未来得及想急忙举剑来架。倏地,寒雪猛一转身逃至他身后,又使出一招追魂掌法,只听“嘭”的一声,重重的一掌正中那人背心。 那人吃了一记,知不是她俩对手,想要伺机逃脱。可惜,寒、萧二人知他要逃,死死将他缠住。他往左,寒雪在前挡住去路,他往右,萧樱便来将其堵住,他欲往后逃,寒雪早已绕至他身前。、她俩正欲将其生擒时,忽然“轰”的一声,一颗烟雾弹在他们身旁炸开,霎时升起一团浓雾。待白雾渐渐散去之时,那贼早已不见了踪影。她俩心中忿忿,只得转身去追李玖、江俊二人。 江俊这边情况与寒雪、萧樱那儿极似,在他跟着李玖追击神秘人之时,亦有一人将他引开。二人在荒原上好一阵恶斗,直杀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说来奇怪,那人竟也似那易容人一样,对他的无影剑法了如指掌,教他有劲使不出。不论他怎样变幻招式,那人总能化解,着实令他恼怒且又是无奈。他细心注意那人招式路数,似是峨眉派的武功,这令他着实费解,难道这件事真的与峨眉派有牵连? 江俊无影剑法毕竟不是浪得虚名,那人虽甚是了解他剑法招数,但无影剑法又岂是普通剑法?其中招数变化又是何其的多且精妙?不多时,江俊渐转上风,那人只得以守为主,已然失去了攻势。他虚晃一招乘风破浪,未等招式使老,忽地剑锋一横欲以一招风过无影结果了他性命。正在这时,“嗖”地一声,一枚钢针飞射过来,他只得回身避让。待他回过神时,已见两人奔出数十丈开外。正要追赶,忽然想起李玖那边,只得作罢。 李玖紧追神秘人约十里地,那人突然止住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他正自奇怪,突然,树丛中蹿出数人,将他围在中央。只见连刚才那人一共七人,个个黑衣蒙面,一般的个头,一般的骠悍,望着他虎视眈眈。李玖紧紧盯着四面各人,手中慢慢抽出劈月宝刀,不敢掉以轻心。这些蒙面大汉看他抽出手中宝刀,不禁觉着心底冒出丝丝两气,亦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相持了一阵,谁都不愿意先出手。忽然,神秘人向其余六人使了个眼色,那六名黑衣人得了指示皆举起刀剑围攻上来。李玖倏地一招劈山救母,砍向身后一人。那人似乎知道他这招从哪里劈来,早已避让至一旁。他一招落空,其余五人刀剑却已攻到。未及细想,一招明月刀影将众贼兵刃挡在外,令他们不得近身。一阵“叮当”作响,正使出一招横刀断腰,那五人未等他刀划过早已向后跃出数步。 李玖大奇:“这些人是何来路?难道他们知道劈月刀法的招式路数?怎么我每使出一招,他们总能及时躲避?” 纵然这些人总能躲避李玖使出的每一招,但却也不能损伤的他半分丝毫。那神秘人见状,趁他不注意从后边偷袭而来。眼见那贼手中长剑刺向李玖,忽然倏地李玖猛地回身一刀,直刺那人腹部。 那人大呼一声:“不好!”说时,急忙收剑侧身,方躲过这夺命一刀,再慢半分这条命就不是他的了,心下不觉倒吸了口凉气。 原来,他以为李玖只顾与其余六人打斗,无暇顾及他的存在。岂料,李玖半分没敢将他忽视,心知他乃是其余六人的首脑,那六人武功尚且不俗,他的武功自然要高于他们。待他偷偷绕至身后时,李玖料知他不怀好意,本想给他来个出其不意,一招便将他毙命,却不想那人武功比他想象的更要高出许多,让他躲避了去。 他这一招也确实厉害,如若是武功稍差丝毫之人,便只有去见阎王的份了。但他这一招亦是付出了代价的,众贼见他回过身去皆一拥而上,举起刀剑齐向他砍刺而来。眼见,刀剑离身只有尺许,他突然转过身来,陡然发劲将宝刀挥舞开来。霎时,只见一团雪亮光影将他紧紧罩住,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声响,那些恶贼手中兵刃差点被震脱离手。待七贼举刀剑再来攻时,却已无从下手,犹如恶狗见到刺猬无从下口。李玖身外一层明亮的刀影似是透明无物,然而,那些人却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在光影中央,刀剑却不能近其身。只见他双手上下左右前后一阵乱舞,却看不见劈月刀在何处。 突然,那贼首颜色大变,惊呼道:“破茧化蝶!” “纳命来!”李玖一声呼喝,双手突然收住,一招凌空飞燕,宝刀旋转着疾速飞出。 只听“当”的一声,贼首举起宝剑来挡却被宝刀砍断,扑哧一声划过他手臂,霎时鲜血直流。李玖正欲上前再给他一刀,脚他去阎王那儿报到。突然,那人扔出一颗烟雾弹,只听轰的一声,升起一团白雾。待白雾散去,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再看其余六人,手握刀剑,姿势各异,却一动不动。慢慢地,那六人颈部渗出汩汩鲜血。 正在此时,江俊等也已赶到,见那六人站立着一动不动,甚觉奇怪,问道:“二弟,这些人……” 李玖却有些悻悻地道:“他们都被我杀了!只可惜,让那贼首跑了!” “这些人武功都不弱,绝非泛泛之辈!”江俊叹道:“就连我的风影剑法都不易轻松取胜!” “是啊!”寒雪接道:“他们好像对我的飞云掌了如指掌,我每一招使出,他都能早一步避开,甚或有相应招式化解!” “寒姑娘说的极是!”江俊道:“引开我的那贼对我的无影剑法确是相当的熟悉!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击退!” “哦?”李玖惊疑道:“你们那里也是这样?” “怎么,你的劈月刀法他们也有所知?”他们皆感吃惊。 “嗯!”李玖道:“不但有所知,而且甚是了解。他们竟认得破茧化蝶这一招!” 众人更是大奇,不知这些人是何来路,怎的对他们的武功路数如此了解。 寒雪道:“当今武林,对你的劈月刀法招式了解的屈指可数。可认得破茧化蝶这招的人恐少之又少!” “是啊!”李玖道:“除了福全镖局的傅总镖头,还有蓝心远之外,别无其他人对劈月刀法一招一式如此了解!哦对了,还有一青衣道人似乎更加了解!” “青衣道人?”众人几乎同声惊道:“他是谁?” “不知道!”李玖道:“我见到他时是深夜,没有看清他的样子。而且那位前辈还给我指点了刀法,断然不会是他所为!” “会不会是蓝心远?”寒雪蛾眉微蹙,疑道:“他可是得了劈月刀法七式中的六式!” “蓝心远?”江俊与萧樱皆惊疑。 李玖沉吟片刻,微锁眉头道:“你们觉得这些人的武功路数,及步法招式是不是有些眼熟?” “不错!”江俊道:“的确熟悉的很!” “他们都用的是峨嵋派的武功!”寒雪插话道:“无论是步法还是剑法,尽管他们似乎尽量的掩饰!” “看来,峨嵋派是很难脱得了干系了!”李玖叹道。 “不过,你们还记得武林大会之前的事么?”寒雪问道。 “武林大会前什么事?”众人不解。 寒雪道:“武林大会前,峨嵋、恒山、华山和崆峒四派几乎同时分别为对方武功所伤!你们忘了么?” “难道这些人跟那件事有关?”李玖疑道:“如此说来,这件事与峨嵋派没有关联?” “现在还不能下此定论!”寒雪道:“毕竟,这些人用的武功都是峨嵋派的,更重要的是还有峨嵋派的独门暗器追魂针!” 第十四回 少林奇遇1 略一沉吟,李玖正色道:“那好,我们这就上峨嵋求证!” “也好!”江俊附和道:“这件事是该查个水落石出!只是……这些人余孽未清,我们走后只怕会再来害人!不若你们上峨嵋,我留在这里!” “这怎么行?”李玖担心地道:“我看这伙人武功都不弱,而且对我们个人的武功路数如此熟悉,你一人在这里岂不危险?” 江俊淡然道:“他们虽对无影剑法有所了解,但这套剑法变化无穷,他们想要对付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无论如何也不行!”李玖放心不下,道:“我与这些人交手时,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高手,而且人多势众,你一人在这里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是啊,江大哥!”寒雪与萧樱齐道:“我们尚不知这些人的来路,也不知还有多少人。况且,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如此极易吃亏的!” 江俊浅浅地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自会小心的!” “不若……不若我留下来!”萧樱轻声道。 “这样也好,可以相互有个照应!”李玖想了想,道:“只是……萧姑娘的武功……” 萧樱知他嫌自己武功太差,羞得脸上通红,也不好再说什么。寒雪悄悄用手肘捣了他一下,他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中懊恼不已,心道:“李玖啊李玖,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女孩儿家?我真是笨得紧!” 他转身对着萧樱道:“对不起,萧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如此说,萧樱更觉尴尬,脸儿愈发羞红,柔声道:“没……。没关系!” 寒雪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他一下,他只觉得一头雾水,心道:“怎么,我又说错话了么?” 萧樱一旁羞红着脸,看见他俩这样却又暗暗觉得好笑,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玖见她笑了起来,知她已不再责怪自己,便也傻傻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寒雪道:“玖哥,不若让我留下来吧!” “这……”李玖有些不舍,但又不好拒绝。 “多谢寒姑娘!”江俊婉拒道:“不过不用,我一个人可以!” “这样也好!”李玖道:“雪儿的飞云掌虽不是什么绝世神功,但也刚柔并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而且,柳前辈传我的断魂掌,他们好像并不了解!”寒雪接道。 “哦?”李玖惊讶地道:“这是何故?” “可能是柳前辈已退出江湖多年,那些人根本就不曾见识过!”寒雪猜测道:“又或者是,柳前辈早已不在江湖,那些人认为揣摩他的武功无甚意义吧!” “嗯,好,那就这样!”李玖道:“你们三个都留在这里,我一人上峨嵋!” “这怎么行?”三人齐呼道:“你一个人连个帮手都没有!” “没关系!”他微笑道:“我只是上峨嵋印证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是,若只是一场误会则好,若真的与峨嵋有关,那其不是进了龙潭虎穴?”寒雪急道。 “是啊!”江俊和萧樱亦道:“寒姑娘说的不无道理!” “我想,峨嵋派乃是武林名门正派,总不至于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来!”李玖呵呵笑道:“其实,我此去主要是探寻些线索而已,你们不用担心!” “不若……。”寒雪吞吞吐吐地道:“不若让萧姐姐陪你一道去!”“是啊,二弟!”江俊道:“这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好吧!”他略思片刻,道:“可是……大哥、雪儿,你们要多加小心啊!” “知道了!”寒雪柔声道:“你俩也是!” “嗯……”李玖轻声应允。 他与萧樱回到客店收拾好行囊,仔仔细细地对江俊与寒雪作了交代,便双双离开小镇直上峨嵋。 李玖虽与萧樱一道上峨嵋,路上还算平静,并无恶贼搅扰,想来他们还不知道他俩一离开小镇。但是,他却是在放心不下江俊与寒雪二人,心中总觉惴惴。这一日,二人正脚步匆匆,忽听远处数声虎啸。李玖猛然想道“:也不知赤尾现在何处?若是它在就好了!” 萧樱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知其有心事,柔声问道:“李大哥,怎么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李玖叹道:“也不知道大哥和雪儿怎么样了?你说他俩在那儿会有事么?” “不会的!”她安慰地道:“他俩武功都不弱,而且雪儿妹妹精灵古怪的,我想他俩会应付得来的!” “嗯!”他若有所思地道:“可是那些人也不是泛泛之辈,而且他们在暗处!” “这倒也是!”萧樱道。 “要是我的赤尾在就好了!” “赤尾?”她忽听赤尾一词,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嗯!”李玖道:“它是与我从小相伴的一头狼。上次在金陵,多亏了它与我一起招来那么多的野狼虎豹,才大败了宋军!” “哦!”萧樱恍然道:“原来是只恶狼!” 她说这话时,想到赤尾是头狼,一定是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只觉得心中直发毛。 “不!”李玖护道:“它虽是头狼,但它并不恶!它要是恶,也是对恶人恶!”“哦,是吗?”不管他怎样说,萧樱总不太相信,毕竟恶狼是人见人恨。 “唉!”李玖叹道:“只可惜,上次我将它赶走了!” 不觉已至傍晚,眼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得露宿荒郊野林了。只见四周满是树木,天色渐晚却愈显得幽静,丝丝暮霭缠绕林中,偶有片片黄叶飘落。 李玖环顾四下,忽见前方有一小块空地,细草如织,便道:“就是这儿了!萧姑娘,我俩今晚就在此处露宿一夜吧!” “嗯!”萧樱轻声应允。 虽已是初秋,树林中却阵阵秋风吹袭,也觉丝丝凉意。萧樱打了个寒颤,双手护抱微微蜷缩着柔弱娇小的身躯。李玖体壮如牛,且久在雪山溪水中浸泡,这点儿寒气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反倒觉得舒适得很。他只坐在草地上,闭目养神,却浑然不知萧樱怕冷。 忽然,“啊唭”一声,萧樱打了个喷嚏。尽管她尽量压低了声音,不想打扰李玖休息,但他还是听见了。 他睁开眼向她望去,却见她蜷缩着身子,这才想起她定是受不了林中的寒气。于是,他脱了身上的外套,轻轻披在萧樱身上。她望了望李玖,心中甚是感激,顿时觉得丝丝暖意涌上心头。 心中虽觉得丝丝甜蜜,但嘴上却道:“李大哥,我不冷,你穿上吧!”说时欲要脱下。 李玖止住她道:“没关系,我的身体好的很,不怕冷!” 顿了顿,他又道:“你在这里,我去那边拾些干柴来,生一堆火便不冷了!”说时起身便去拾柴禾。 萧樱坐在草地上等了一会儿,忽觉有尿意,便欲去小解。她起身往相反的方向找了个隐蔽的处所,解开裤带蹲下身方便起来。正自舒畅痛快之时,忽听身旁似有“呼哧呼哧”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却见一对灯笼一般的眼睛发出蓝莹莹的光。 这可把她吓坏了,急忙拎起裤子还未来得及系裤带,大声呼道:“救命啊!救命啊……。”拎着裤子撒腿就跑。 李玖拾柴回来却不见她,料想她必是方便去了。忽听萧樱大呼救命,心道:“不好……” 他不敢稍顿半分,施展轻功脚尖点地,循声疾奔过去。不多远,忽见萧樱朝这边跑来,后边一头青狼紧追不舍。萧樱看见李玖如见救星,急忙躲到他背后,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地道:“李大哥……。有只恶狼……。追我!” 忽然,李玖大喜道:“赤尾!” 说时冲了过去,半蹲着身子将那头青狼搂在怀中,似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亲切。萧樱细看那青狼,其尾巴末端果然有些毛色鲜红似火。她见这头青狼与李玖相互亲昵的样子,俨然不想刚才那般凶恶,仿似一只大家犬,心中甚感奇怪。 李玖与赤尾亲昵了一阵,忽然他站了起来对着萧樱道:“萧姑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赤尾!” “哦!”她仍然心有余悸,不敢稍稍靠近,远远地道:“它还真是特别,不过刚才……” “刚才它不认得你,所以……”李玖呵呵笑道:“没吓着你吧!” 她口是心非地摇了摇头,道:“没……没有!” “它现在不会伤你了!”李玖道。 “哦!”她望着它时,它也瞪着灯笼般的眼睛看着她,心中甚是怀疑地问道:“它真的不会咬我了?” “真的不会了!”他欲打消她的顾虑。 萧樱依旧不敢走过去,只一旁远远地看着。李玖与赤尾又是一阵亲昵,任凭他抚摸赤尾头部,还是颈部,它总是那么的温顺,似一只绵羊。 忽然,他在赤尾耳旁叽里咕噜了一阵,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它头,赤尾便转身向东奔去。 萧樱见赤尾走开了,稍稍觉得放下心来,心内却甚觉奇怪,问道:“它怎么走了,到哪里去?” 李玖道:“我要它去那个小镇,暗中保护大哥和雪儿去了。我实在放心不下他俩!” “它会保护江大哥和雪儿妹妹?”萧樱疑惑地道:“它可只是一只狼而已!” “它可不是一般的狼!”李玖略有些得意,道:“我在金陵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没有它就没有大败宋军那一仗!” “哦!这就好了!”她这才稍稍相信了他。 他俩回到空地,李玖生了一堆火,二人隔着火堆相对而坐。他从包袱里取出两个馒头,递了一个给萧樱,道:“喝点水吃个馒头吧!在这荒郊野外只能将就些了!” 萧樱接过馒头和水袋,与李玖一起围着火堆嚼了起来。吃饱喝足,她递过水袋,李玖伸手来接,忽见她粉红的裙上似有些异样,一些地方颜色特别深。 他心道:“萧姑娘是个极稳重谨慎的人,怎么不小心喝水时淋湿了裙子?而且,刚才我好像也没看见她喝水时洒了水啊?” 他关切地道:“萧姑娘,你的裙子湿了,凑近点儿让火烤一烤!” 萧樱听他说自己的裙子湿了,忙低头望去,果见裙子上有几块湿斑,顿时羞红了脸,表情显得格外的尴尬。 李玖见她并未凑近,反而显得极不自然,心中甚觉奇怪,问道:“萧姑娘,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话么?” 李玖一再追问,萧樱更觉脸色绯红,面颊发烫。这时,李玖忽闻一阵极其轻微的尿臊味道,顿时明白过来,直羞得面红耳赤。此时,气氛尴尬异常,二人只隔火对坐,一言不发,只有火花跳跃闪烁着,他俩脸上俱是红彤彤的一片,不知是羞红的还是火光映照的。 原来,萧樱忽然看见面前一只硕大的青狼正用那闪烁着幽幽蓝光瞪着自己,惊吓之下小便还未停便急得拎起裤子,慌乱时些许尿液正洒在了裙裤上。她自己尚且不知,李玖更为曾想到,直至渐渐的火堆将其烤热,尿骚味散发了出来他才明白了过来。 久久地,二人低头不语。萧樱又羞又觉得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李玖却是既羞且懊恼,悔不该如此莽撞,弄得自己尴尬至此,更弄得人姑娘嫁羞怯难当,这些天怎么在一起相处下去。 第十四回 少林奇遇2 第二日一早,他俩稍事梳洗便又匆匆赶路,全然不提昨夜之事,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时至晌午,李玖忽闻身后似有数双脚步小跑之声。待他回头看,却见七八名蒙面黑衣人手执刀剑追击而来。 他忽地大叫一声:“不好!” 话音未落,他唰啦一声抽出宝刀,忽听“当啷”一声清脆声响,一枚钢针射在了宝刀之上,被弹飞出去。接着又是几声“当啷”声响,他挥舞宝刀磕飞数枚追魂针。片刻,那几个蒙面人已奔至跟前,举刀与他俩相持。李玖与萧樱亦手握刀剑摆出架势,不敢掉以轻心。忽然一人右手一挥,其余数人举起刀剑砍杀过来。李玖或劈或砍,或钩或划,尽量不让他们靠近。萧樱手执长剑也与他们战在一处,但这些人功夫皆不弱,她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些人虽非一流高手,但皆熟知李玖刀法招式,一时间他也对他们无可奈何,只能与之慢慢周旋。 忽然,他想起寒雪说过,这伙人对柳一飘前辈的断魂掌不甚了解,那么这些人应该对叶孤云前辈传授的追风腿。想罢,他手上使的是劈月刀法,脚下却用了追风腿法,不多时便将几人扫倒在地。 李玖心下大喜,心道:“果然是这样,我找到了对付这伙人的招了……” 他正自欢喜,忽见后边又追来一批黑衣蒙面人,个个身材彪悍。这些人不由分说,冲上来便挥刀向他俩砍杀。对方突然来了许多援手,且个个彪悍异常,纵然他有三头六臂也是双拳难敌四手,难免顾此失彼。一方面,他要防范对手进攻,另一方面却又要保护萧樱,毕竟面对强敌她一个柔弱女孩儿就显得格外柔弱。因此,他攻不能全力以赴,守又寡不敌众。 他心下直连连叫苦:“唉,带了她来路上虽不寂寞孤单,但此时却成了拖累!” 忽然,他二人身体挨近,李玖轻声道:“萧姑娘,你坚持一会儿,让我先解决了几人!” “嗯!”她悄声应允。 李玖往前且战且走,将这些黑衣人引得跟他后面乱跑。突然,李玖猛一回头,一招回头是岸,挥刀直冲过去。只见他双脚腾挪,身子向后斜侧,向后疾奔,手中宝刀左右钩划撩拨,直杀得恶贼血肉横飞。顿时,十数名黑衣人应声倒地。 李玖解决了这边恶贼,忽地呼啸一声腾空跃起。正此时,萧樱那边也难以抵挡,急得高声呼喊道:“李大哥!” 一名黑衣人举刀就要像她劈砍,李玖在半空大声喝道:“恶贼,休要猖狂!” 说时,手中宝刀呼地一声脱手飞出,“扑哧”一声刺穿了那人背心。是时,李玖已飞身上前,拔出刀刃,却见刃上殷红一片,那人则轰地一声倒地。其余人等见此状况皆大骇,竟一时呆立未动。忽然回过神来,举起刀剑又向他俩围攻过来。可谓一计不用二次,李玖知道若再想让他们上当恐不易,如此长久耗下去与己不利。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李玖喊道:“萧姑娘,你先走,我来抵挡一阵!” “可是…。。。”萧樱有些犹豫。 李玖呼道:“快走!” 她这才疾步向前奔去,不时还回过头来看他,心中总有些不忍。李玖挡在这些人面前,不让他们越过去追击萧樱。没有萧樱在旁边分心,他理应能够轻松应付这伙人,但却不敢恋战,生怕前方萧樱遇着阻挡。他忽地一招霹雳旋风,那些人自是知道这一招的利害,早已避而远之。李玖乘势转身便向前奔逃,众贼哪肯轻易放过,也都施展轻功紧追不舍。这些人轻身功夫又哪里比得过他,转眼便将他们抛在了身后。待他追到萧樱时,速度自然便慢了下来,却见众贼又愈追愈近,不多时已近在咫尺。 李玖心下急道:“如此下去,恐无法摆脱这些人的追击了!” 想罢,他一把捉住萧樱的小手,拖着她向前狂奔。萧樱先是一愣,接着便只觉股股暖流顺着手心向上涌来,脸上泛起红晕,任他拖着向前飞奔。 萧樱心底直觉的一阵甜蜜,浑然忘了此时是大敌当前,心想:“李大哥真是世上少有的伟男子,为人憨厚且无功了得!刚才那一招凌空飞燕,真是潇洒至极,那么的有阳刚之气!若是……” 她不敢再往下想,也不能继续往下胡思乱想了。因为,纵然李玖轻功了得,但毕竟他还拖着一个几乎不会轻功的姑娘,而且那些人轻功皆不俗,不多时便有追了上来。 李玖心想:“看来,这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好,那我就将你们了结了吧!” 想罢,呼喝一声:“上去!” 他猛一使劲,竟将萧樱送上了身旁的一棵大树上。他面观来敌,却向萧樱喊道:“你在上面待好了,千万不要下来!” 没有了顾忌,李玖便可放心大胆地对付来犯。霎时,他与众贼杀在了一处。他依旧是劈月刀法与追风腿齐驱并进,或攻或守,斗至数十回合,众贼愈感不敌。毕竟,他们并非绝顶高手,只是略熟悉劈月刀法而已,时间一久便破绽百出,任由他宰割。 忽然,“哎哟”一声,旁边一贼手中掉落一枚钢针,左手则捂住右手腕。原来,他正与用暗器伤树上的萧樱,却被一枚石子击中手腕 。 李玖转过头看去,却见过来一中年人,细看正是福全镖局的总镖头傅印天,其身后数丈远处跟着一支镖队。 李玖喜出望外,喊道:“傅总镖头!” 傅印天亦微笑着招呼道:“李少侠!” 众贼见本已不是李玖对手,这时他又来了帮手,赶忙转身便逃。李玖哪能让他们就此逃走,与傅印天等一起堵截斩杀恶贼。霎时,众贼皆倒于血泊之中。却有两人已跑远,保得住了一条小命。 “多谢傅前辈出手相助!”李玖谢道。 “不用客气!”傅印天摆了摆手。 走过来一妙龄少女和一名中年妇女,少女用她极其甜美轻柔的声音喊道:“李大哥!” 李玖见是傅墨珂和傅夫人,施礼道:“傅姑娘……傅夫人!” 傅夫人柔声道:“原来是李少侠!” 傅墨珂却用她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面上似羞且笑,微微泛起红晕。 忽然,树上萧樱喊道:“李大哥,快让我下来!” 李玖这才想起,萧樱还在树上,忙道:“萧姑娘,你往下跳,我接住你!” 说时,萧樱呼地从树上跃下,李玖伸手抓住她胳膊轻轻将她放落在地。傅印天等只道是寒雪,待她下来时却发现是另一位从未谋过面的少女,俱感惊异。 李玖忙介绍道:“这位是萧樱萧姑娘!这位是……” 他正欲介绍福全镖局众人,萧樱却打断他道:“我刚才都听见了!傅前辈,傅夫人,傅小姐……”她一一打了招呼。 李玖问道:“傅前辈,你们怎么到了这里?” 他这话问的甚是多余,镖局只要接了生意自然是大江南北,随处都有可能去的。 傅印天微微笑道:“我们押镖路过这里,正看见你与这伙人打斗!对了,你怎么与这些人打起来了?他们是些什么人?你不是在南唐和宋军作战么?” 他一连问了李玖这多问题,若要回答,必先将事情原委一一向他说明。于是,李玖便将别南唐,遇采花贼,再到为何至此等事仔细向他说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傅印天恍然道:“看来这些人有很大的势力,李少侠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啊!” “多谢傅前辈关心!”李玖道:“这次你们出手相助,定然得罪了他们,往后押镖也该小心才是!” “没关系!我们走南闯北,或许永远再也遇不到这些人了!”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倒确实有些担心起来,其实,他应该将话反过来说才是。 李玖与傅印天等一行略微一叙,便拱手道:“傅前辈,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晚辈先行一步了!” 傅印天朗声道:“小兄弟请便!路上多加小心为是!” 李玖略微点头,便与萧樱一道继续赶路。傅印天望着他渐行远去背影,叹道:“真是英雄少年啊!当今武林中像他这样正直忠厚、与人为善且武功不凡的少年实在是少之又少了!” 傅夫人亦道:“是啊,他真是个不错的孩子,比我们那恶徒不知要好上几百倍!” 傅墨珂依旧是十分不舍,但却又无可奈何,只远远地目送他远去,将一切都深深地藏在心底。 李玖这次变得更加小心谨慎,每到之处所造成的痕迹皆小心清理,不留任何蛛丝马迹,以免透露行踪。 这一夜,他俩寻了家不显眼的小客栈住了下来,待到天明便继续上路。李玖哪里能睡得着?他出了客栈,独自一人来到客栈外的土坡上坐了下来。他望着繁星点点,不禁想起了寒雪。曾几何时,他与寒雪一起并肩而坐,一起仰头数者星星,可如今已与她分别数日,不知她与江俊怎么样了。 正此时,忽听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去,依稀见是一女子身影,知是萧樱。 只听萧樱喊道:“大哥……” 他心中一愣:“怎么萧姑娘改了口,叫我‘大哥’了?” “是萧姑娘啊!你怎么也出来了?”他问道。 “嗯!”萧樱略浅浅一笑,道:“我睡不着,所以就出来了!”说着便坐在了他身边,又道:“刚才你在想什么?” 李玖微微叹道:“也不知大哥和雪儿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他们?” “是啊!这些人武功都这么厉害!”她心有余悸地道:“不过,江大哥和雪儿妹妹应当能应付得来,雪儿妹妹那么冰雪聪明!” “但愿如此吧!”李玖勉强一笑。 次日一早,李玖与萧樱备好了干粮和水,正欲赶路。忽然,萧樱道:“我们靠两只脚走,什么时候才能到峨嵋山?” “对啊!”李玖道:“我俩去弄两匹马来,这样就快多了!” “嗯!是个好主意。”萧樱当然同意。 二人弄来两匹骏马,跨上马背径往西边峨嵋上而去。有了马匹代步,日行数百里,且轻松了许多。这一日,他俩不觉已至长江边,隔岸望去隐隐可见似有一城。李玖勒住缰绳,只听马儿“咴儿”一声长嘶停了下来。两匹马儿并排而立,站在江边,江水滔滔延绵不绝,直向西北滚滚而去。 他遥望江对面,好奇地道:“江对面好像是座城池,不知是座什么样的市镇?” “嗯,不知道!”萧樱答道。 正在此时,忽见上游不远处有一老翁,撑着一条小船飘飘而来。李玖见小船愈来愈近,便高声喊道:“船家,可否送我二人过江?” 不多时,那小船已漂至他俩跟前,靠在岸边,却见那老翁是个渔夫打扮。 他系好船,抬起头来打量了他俩一番,朗声说道:“年轻人,我是打鱼的,不是渡船!” “哦!”李玖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有些失望,道:“请问船家,哪里有渡船?” “这会儿恐怕很难找的到渡船!”渔翁道。 “为什么?”李玖不解。 “渡船全都被官府征去了!” 渔翁叹道:“稍大一点的渔船都不曾放过!” “官府征那么多船作什么?”萧樱问道。 “说是去攻打南唐!” “哦……”她倒将这事情忘了。 “这可怎么办?”李玖急得直跺脚。 “唉!我那老婆子在家一定等得心焦,要不然……”渔翁见他如此焦急,料之必有要紧事办,但又怕家中老伴担心。 萧樱闻听至此,心道:“这对老夫妻真是恩爱,时时刻刻为对方着想!我若是……哎……不想了!” 渔翁见他俩是在焦急得很,顿了顿叹道:“我看你俩好像有要紧的事办,那我就先送你俩过江吧!” “可是……”李玖有些过意不去。 “不要紧的!”渔翁坚持道:“你俩过江办事要紧,我迟些回去不打紧!” 李玖与萧樱有些犹豫,并未立刻上船。 渔翁催促道:“快上船吧!” 他略一迟疑,掏出一包东西道:“老人家,这些银子足够您买几条渔船。不若你把这条船卖与我,这样就不耽误您回家了!” 渔翁忽地脸色一沉,怒道:“我好心送你过江,你倒打起我渔船的注意起来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玖慌忙解释道:“您误会了,我只是想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忽然,渔翁又面带微笑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眼下你给我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到船啊!就算你愿意白给,我也不能要啊!你说是不是?” “嗯!”他应道:“对不起,老人家!” 渔翁摆摆手,道:“再说,你会划船么?” “不会!” “这不就是了么!没有我给你撑船,船给了你也没用啊!” “老人家说的极是!” “那还不快上船?”渔翁笑道:“可是这马……我这船小,载不了啊!” “没关系,就把它俩留在这里吧!”李玖道。 说时,二人上了小船,荡荡悠悠向对岸驶去。 不多时,船已到岸,李玖掏出一锭银子,道:“老人家,这锭银子您收下!” 渔翁推托道:“不不,这银子你俩路上用,我每天打得鱼虽不多,但还够我老俩口糊嘴!” “老人家,您就不要推辞了,收下吧!”李玖坚持道:“要不然叫我怎么过意得去?” 渔翁见他如此说,便将银子收下。他与萧樱跃下小船,上得岸来。忽然,渔翁又喊道:“喂,小伙子!你那两匹马还在对岸呢!” “那两匹马就送给您吧!”李玖高声回道。 “那我就先给你俩喂着吧,等你俩回来再拿走!”渔翁亦高声喊:“我家就在对岸三里外,你只要说找老江鱼就能找得到!” 李玖对他饱含敬意,只微微一笑便与萧樱向前走去。 第十四回 少林奇遇3 李玖对他饱含敬意,只微微一笑便与萧樱向前走去。未走多久便到了城下,却见城门上书有“泸州”二字。 李玖疑道:“怎么这城叫‘户州’?好奇怪的名字!” “大哥,不是‘户州’,是‘泸州’!”萧樱纠正道。 “是‘泸州’?”他知是自己认错了字,羞得满面通红。 萧樱嫣然笑道:“大哥不用害臊,汉字何止千万,认错字是难免的!” 李玖羞红着脸,笑道:“我在绝谷中长大,没曾读过书,这些字还是生叔教我的!” “是啊!”萧樱安慰他道:“所以你就更不必因此而害羞了!” 李玖莞尔一笑,说道:“不知这里可否买到马匹?我俩还是要以马代步的!” “唔!应该能买得到吧!”萧樱道。 他俩正要进城,忽见一辆驴车满载货物出了城来,直觉阵阵酒香飘逸过来。 李玖不禁随口赞道:“好香的酒啊!” 那赶驴车的伙计见他称赞酒香,停下驴车笑道:“哟,看你年纪轻轻的倒还挺识酒性的啊!” 李玖拱手谦道:“见笑了!” “看少侠样子,是个品酒的行家,你到这里可算来对地方了!”那伙计道。 李玖心下倒觉得有些好笑:“我才会饮酒几天,怎么竟成了品酒的行家了?”但他嘴上却道:“怎么说?” “你是外地来的吧?”那伙计道:“呵呵,我也是,特地来此拉酒的!泸州这地方虽不大,但出的酒却是文明远近啊!” “哦,谢了!”说时,他与萧樱径直进了城。 进得城,果见四处是酒肆、酒店,只见各处悬挂的旌旗随风飘飘,街道两侧酒香四溢,路上行人仿佛都被飘在空气中的酒气熏醉一般。 李玖心道:“唉,我有事在身,否则不痛饮三杯决不罢休。嗯,打点儿就总不耽误多少时间吧!” 他转身便径往酒店而去,买了一壶好酒,急不可耐地便大饮一口。 萧樱看在眼里,呵呵笑道:“江大哥不在,要不然你俩可就不醉不归了!” “嗯,萧姑娘说的是。”李玖道:“有机会定与大哥来此痛饮一番不可!” 他二人四处打听,终于在东市重新买了两匹好马,跨上骏马便又继续往峨嵋山而去。一路风餐露宿,沿途打听上峨嵋的路途。不一日,正往前赶路,忽被一条大河挡了去路。却见四面行人匆匆,俱往上游涌去,更有甚者几个年老的妇人先是朝着上游方向跪拜,接着便忽地四肢伸展匍匐于地。 李玖见状大感好奇,问道:“萧姑娘,这些老人家为何要这样?还有那些人为何都往那边去,难道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噢,这些老人家应该都是虔诚的信徒,她们正在给菩萨或佛爷行跪拜之礼呢!”萧樱释疑道:“前方定有寺庙!” “原来如此!”李玖释然,但却仍有些不解,问道:“可是这些老人家叩头即可,为何还要匍匐于地?况且还没有到菩萨跟前呢?” “如此才表示更加的虔诚啊!”萧樱呵呵笑道:“这样对信徒来说还只是小事一桩呢!” 李玖面露惊异之色,道:“是什么样的菩萨,怎么教人如此的敬畏?走,我俩也去瞧瞧!” “可是……”萧樱顿了顿,道:“可是还要赶着上峨嵋呢!” 他略一沉吟,道:“只稍稍瞧一眼,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说时,他俩下马来,牵着马儿跟随在这些人后边。不多时,到了一座山前,许多人对着前方跪拜,口中却念念有词,却有少数人坐了小船继续往上游而去。 李玖更是不解,询问一信徒道:“这儿既无寺庙又无佛像,你们跪拜什么?” 那人打量了他一番,口中念了一声“南无噢弥陀佛”,道:“小兄弟,你俩是外地来的吧!” 李玖点头,应道:“嗯,正是!” “那就难怪你不知道了!”那人呵呵一笑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这座山叫作凌云山,山崖壁上有一座弥勒大佛,面对着岷江。我们穷人没钱坐船,到不了佛爷跟前,所以就只能在这里跪拜祈福了。你看,那些人有钱便坐了船到大佛脚下当面叩拜!” “哦,原来如此!”李玖恍然道:“你想不想也到大佛跟前跪拜?” “那当然!”那人说时甚是兴奋,立时却又冷却了下来,道:“可是……” 李玖知道他意思,微微笑道:“没关系,我出银子请你坐船!” “真的?”那人欣喜万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是真的!”李玖确认。 他与萧樱租了一条小船,连同那信徒一道驶往大佛。不多时,忽见对面一尊巨大的佛像,足有数十丈之高。 李玖惊叹道:“好大的佛啊!难怪叫作大佛!是什么人竟能雕凿得出如此巨像?” 那信徒说道:“听老辈人讲,雕凿大佛的人是一个叫海通的大和尚。这其中还有一个故事呢!” “哦,什么故事?”李玖好奇地问。 “你们看,此处是岷江、青衣江和大渡河汇聚之处,水势相当的凶猛,舟辑至此稍不注意便被颠覆。每当夏汛,江水直捣山壁,常常造成船毁人亡。”那信徒娓娓道:“海通和尚见此立志凭崖开凿弥勒佛大像,欲仰仗无边法力,‘易暴浪为安流’,减杀水势,永镇风涛。于是,海通禅师遍行大江南北募化钱财,开凿大佛。但在开工雕凿之时,地方官吏却来索贿。海通自然不肯,他道:‘自目可剜,佛财难得’。官吏不信,海通果真自剜其目。那官吏大骇,自此每日祈悔,不敢再行恶!” 李玖听得入神,不觉船已靠了岸。上得岸来,却见是座弥勒佛坐像,双手抚膝正襟危坐,煞是端庄威严。走近却见自己身高只及大佛脚趾,观之必须仰首而视。 李玖叹道:“大小佛像我倒是看过一些,如此大的佛像还是头一次看见!” “拜拜吧,这大佛很灵的!”那信徒说时自己已走了过去,跪倒在大佛脚下,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他说些什么。 “是啊!”萧樱亦道:“我俩也去拜一拜!” 李玖却道:“神佛之类,我是从来不信的!” “不管信与不信,既然来到了佛爷跟前就拜一拜也无妨!”萧樱劝他道。 “是啊!”那信徒已然拜佛完毕,回过头来道:“真的很灵的!求平安得平安,求姻缘得姻缘,您二位不妨来试一试,也不折损您什么!” “嗯,也罢!”他便与萧樱一道,跪在大佛正前方。 他俩双手合十,口中亦是念念有词,然后便俯身拜下。正在此时,忽地只觉耳旁一阵冷风“嗖”的一声,接着便是“啊”的一声惨叫。李玖心知不妙,倏地起身,“哗啦”一声宝刀出鞘。却见三面数名蒙面人向他俩聚拢过来,大佛顶及两侧皆有数名蒙面人飘然而下。跪拜信徒从未见过此等阵势,一个个吓得四散逃蹿,有人匆忙登船而去,有人不慎失足摔入江中,呼喊声一片。 李玖看着失足落水和无端惨死横躺在大佛脚下的信徒,痛心疾首,怒火中烧,大喝一声道:“尔等恶贼,残害无辜!纳命来……” 说时,挥舞宝刀便杀向众贼。众贼深知劈月刀法之利害,为避其锋芒,霎时闪向两侧,从左右及后侧三面攻来。李玖一招回头是岸猛地向后杀来,众贼疾向两侧闪避,继而又围拢过来。他回头是岸这一招还未使老,忽地刀锋一收幻化为一招明月高照,只听贼人刀剑皆撞击在劈月刀上叮当作响,直振得众贼手臂发麻,手中兵刃几欲脱手飞出。 李玖忽见萧樱那边甚是吃紧,倏地飞身上前去援助,立时将围攻她的恶贼打散。众贼重新摆好阵型,围攻过来。 李玖心知萧樱武功难以抵挡众贼,生怕她有所闪失,喊道:“萧姑娘,在我身边,莫要散了!” 萧樱心中甚是感激,轻声应道:“嗯……” 众贼仿似一群恶狼,不断猛烈地进攻,不多时便又将他俩冲散。无奈大佛脚下空间狭小,劈月刀法难以尽情发挥。倏地,李玖脚尖点地,蹭地沿着大佛扶摇直上。众贼不解,以为他竟要扔下萧樱独自一人逃跑。未及细想,数贼亦施展轻功飞身上了大佛,紧随他身后。蓦地,李玖止住脚步回过头来,一招仙人指路直刺向一贼。那贼应声而倒,摔下大佛。其余数贼先是大骇,霎时便又向他杀来。李玖与几名蒙面恶贼在大佛腰处好一番恶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犹如在半空飞来荡去。 大佛下众贼围攻萧樱,其状未及万分。突然,萧樱语带哭腔地喊道:“大哥……。” 李玖知道她抵挡不住了,但身边恶贼死死纠缠,一时难以脱身去救她。大佛上数贼突然钢刀齐向他劈砍过来,眼见数把钢刀就要近身,却见他呼啸一声腾空而起。众贼见一招落空,趁其落下未稳之际又举刀齐攻过来。李玖却并未躲闪,身子犹如磨盘一般疾速旋转,宝刀过处道道寒光。众贼大呼“不好”,已然不及,霎时已有三名恶贼齐腰而断,尸体飞跌而下。更有一恶贼慌忙躲避之时,一不小心失足摔下,险些摔得个脑浆迸裂。 眼见萧樱身处险境,他已无暇顾及佛像上其余各贼,噌地手执宝刀飞身射了过来。看见他的恶贼赶紧闪避,背对着他只顾与萧樱厮斗的恶贼还未知怎么回事便已魂飞命丧。 萧樱见他从大佛上飞身来救,犹如落水将死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双眸中露出无限感激之色,颤声道:“大哥……” 李玖紧紧护住萧樱,不容恶贼靠近一步,道:“李大哥在这里,别怕!” 萧樱听他如此说,心中直觉暖暖的,似乎比任何时候都安全。 众贼收拾了残部,小心谨慎地步步进逼,既不肯放弃,又不敢轻易来犯。慢慢地,众贼向四面散开,重又将他俩围在中央。李玖与萧樱背靠着背,与四面强敌相持不下。忽地,众贼终于又刀剑相加攻了上来。狡猾的恶贼,此番进攻忽虚忽实,忽而强攻李玖,忽而强攻萧樱。他俩攻时他们则退避,他俩守时他们则攻,一有机会便立即猛攻不止。李玖攻怕保护不了萧樱,守又难顾四面。不多时,终又将他俩冲散开来。众贼发了疯似的向他杀来,不给他以任何喘息的机会,更不让他去救萧樱。 忽然,萧樱惨然大叫一声:“大哥……”摔落入江中。 李玖大呼“不好”,喊道:“萧姑娘……” 只见她已在水中挣扎,江水如此湍急,她那点水性显然难以自保。 李玖心急如焚,忽地一招万流奔腾,向江边杀了过去。众贼无有敢挡路者,自动向两侧让开。此时,萧樱已没了踪影,只听他“扑通”一声跃入江中,立时没入江中。众贼皆待在岸上等待,或沿途搜寻。正此时,江上飘飘荡荡几页扁舟顺江而下,渐渐地向大佛这边靠拢过来。众贼看见船上的人皆掉头飞身离去,只留下滔滔江水倾泻而下,却不见了李玖与萧樱。 船靠在了大佛脚下,下来一老道人,急忙道:“快……快下去把人给捞上来!” 第十四回 少林奇遇4 “可是……师傅,江水太急,没有办法下去啊!”一个中年弟子焦急地道。 那道人一看也是,这江水如此湍急,教徒弟下水无异于教其送死,但却仍不死心,又道:“那快上船四处找找,或许会在哪里浮上来!” “是,师傅……”几名弟子应声跳上一条小船,在江中四处巡弋。 忽然,一弟子高声喊道:“在那里……”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下游约数十米处有一人浮出水面。细看,正是一人在拼命往崖边游,仿佛还托着一人。 老道人激动地喊道:“快……快过去将他救起来!” “徒儿遵命!”说罢,几个弟子划着小船向那边靠近。 不多时,船已到了江中游水之人身边,正是李玖托着萧樱。众弟子合力将他俩拉上小船,然后便向大佛那边划去,不多时便考了岸。 那老道人定睛一看,欣喜道:“原来是李少侠!” 李玖亦大感意外,道:“晚辈见过无尘子老前辈!” 原来老道人正是峨嵋派掌门无尘子,他微微颔首,便急切地道:“快……。快救醒这位姑娘!” 李玖忙俯身伸出手指去探她鼻息,发现几无任何鼻息,他心中一惊,在将手指摁在她颈部,才略觉还有极其微弱的搏动。他连忙将早已不省人事的萧樱扶起坐好,然后便也坐在她后面,运功帮她将腹中江水逼出。只见他将全身真气运至双手,猛地发功,忽听哇哇数声,萧樱连吐几口江水。 渐渐地,发现她已略有喘息,李玖心中大慰,轻声地问道:“萧姑娘,你没事吧!” 萧樱慢慢睁眼看见眼前这多人,有些是面熟的,有些却从未见过,唯独不见李玖。忽闻他在身后喊她,慢慢地转过身来,看见他仿似看见了亲人一般,“哇”地一声扑在李玖怀中哭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李玖羞得面红耳赤,但萧樱经此劫难显是十分委屈,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不忍将她推开,只任她在怀中哭泣。 李玖轻声慰道:“没事了,萧姑娘!没事了……” 片刻,萧樱哭泣之声渐渐地小了,慢慢从他怀中起来,脸上忽地微微泛起红晕。 李玖轻声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萧樱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转过身去,对着无尘子施礼道:“晚辈萧樱见过前辈!” “萧姑娘不必多礼!”无尘子还过礼,转而问李玖道:“少侠不是和寒姑娘在一起么?怎么……。” 李玖便将近日发生的事细细的与无尘子说了一遍,道:“我来此正是为了上峨嵋,求证一件事情!” 说罢,他取出一枚三棱钢针递了过去,道:“前辈可认得这钢针是和来路?” 无尘子接过钢针,大惊道:“这是本门独门暗器峨嵋追魂针,怎么到了你手里?” “看来我们猜得没错!”李玖道:“这就是那些蒙面人用来对付我们的!” “哦?”无尘子不解,惊异道:“这的确是我峨嵋独门暗器,但由于它太过歹毒,且使用暗器本就为江湖同道所不齿,所以本门祖师早就立下誓言,绝不允许本门弟子使用,更不许外传!怎么……竟到了这些人手里?” “如此说来,这些人与峨嵋并无瓜葛?”李玖道:“不过这些人与我们打斗时,多次使用了峨嵋派的武功!” “他们也会我峨嵋武功?”无尘子更是诧异,想了想,忽然惊道:“难道是他!” “师傅,是谁?”峨嵋弟子急切地问。 “前辈认得使用这暗器的人?”李玖惊奇道。 “如此看来,这追魂针传出去有两种可能!”无尘子略一沉吟,又道:“第一种可能是,外人入我峨嵋偷盗暗器,进而仿制。可是,我峨嵋追魂针仅留下一部,且尚在密室,绝不可能是贼人偷盗去的!第二种可能就是……” “师傅,第二种可能是什么?您快说啊!”一个小弟子好奇的很,性急地催促着他。 “唉……”无尘子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有个师叔,叫作柯梦魂……” 原来,在无尘子刚入峨嵋派时,他还只是个黄口孩童。是时,峨嵋派有一个弟子叫做柯梦魂,按辈分应该是他师叔。此人聪明绝顶,具有过目不忘之本领,且武学天赋极高,能将峨嵋武功与武林各路武功融会贯通自成一家。只可惜,他桀骜不驯,行事十分怪异,常做出常人难以理解之事。更有甚者,他还将峨嵋追魂针加以改进,才致使峨嵋追魂针更具威力,淬上剧毒更是令武林中人心惊胆寒。也正是由于他擅自在峨嵋追魂针上淬剧毒,且偷偷潜入江湖,滥用峨嵋追魂针,伤了数名武林高手,致使武林一时为之大乱。无尘子师傅与其余三位师叔合力方将其制服,并将其带回峨嵋山,听从掌门发落。念及他聪明过人,武学禀赋极高,如若处死实有不忍,于是将其武功费去,将其双手手筋挑断,赶出峨嵋山。至此数十年来,都未曾听说有人见过他,亦无人知其下落,更不知其死生。 “哦,原来如此……”峨嵋众弟子皆大感释然。 “如此说来,他离开峨嵋时,手筋已被挑断,已然无法继续为祸武林!”李玖不解,问道:“更何况,数十年来已无他任何消息,不知他是否还尚在人世,这事又何以与他扯上牵连?” “不错,话是这么说,可是又有谁能断定他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呢?”无尘子反诘道:“或许正是他传授了别人追魂针及峨嵋武功!” 李玖闻听,亦觉有些道理,一时竟也无言。忽见萧樱浑身尚湿漉漉的,正在瑟瑟发抖,赶忙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不知是外衣起了作用,还是她心里作用的缘故,顿时感觉不是那么冷了。 忽然,无尘子朗声道:“李少侠,这件事情我一定查清楚,以给你一个交待!” “前辈言重了!”李玖道。 “嗯,事已至此,李少侠你俩是跟我们一道乘船而下,还是……”无尘子道。 李玖知船行速较慢,他心里甚是担心江俊与寒雪二人,若乘船顺流而下虽轻松舒畅,但却难免耽误时辰。 他略思片刻,道:“谢前辈好意!雪儿和大哥还在那个小镇,时日耽误久了恐怕有变,我俩还是骑马快些!” “嗯,也是!”无尘子道:“那贫道也不强留了!不过,少侠下次遇着有人再使追魂针可千万莫要拿手去接。这追魂针之所以如此厉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呈三棱形,且棱角锋利无比。若是硬接恐伤了手,若是淬了剧毒恐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多谢前辈提醒!”李玖闻听,心中一凛。 他俩借着峨嵋派小船,离开大佛上了岸,跨上马背往东疾驰。二人一路不敢稍作逗留,唯恐耽误了时日,不停催马扬鞭,恨不能立刻便到了他俩身前。每夜,李玖皆难以入眠,满脑子净是江俊与寒雪,对他俩简直是牵肠挂肚。 这一夜,李玖实在是睡不着,便出了客栈来到郊外,坐在星夜里。挂念与思念交织与一处,不觉,他掏出竹笛吹起唯一会吹奏的那首《江湖梦》来。闻之,忽而波澜壮阔,忽而温柔缠绵,忽而欢畅开怀,忽而忧郁烦闷。 正一曲终了,忽听一女子柔声道:“大哥,又在想雪儿妹妹和江大哥了?” 他知是萧樱,回过头道:“是萧姑娘啊!” “大哥不要太牵挂了,他俩一定会没事的!”她劝慰道。 李玖面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便没再说什么。繁星下,土包上,他俩并肩而坐,默默无语,只静静地看着远方漆黑的山峦。 “曾几何时,这一幕中,坐在身边的是雪儿!”他默默地在心里想道:“这一别已有些时日了,真不知她现在可安好!” 萧樱静静地望着他,看他在想什么似的出了神,既是怜惜又是失落伤感。 忽地一阵秋风吹袭,吹得她裙角与秀发扬起 ,直觉丝丝寒意。她对着李玖道:“大哥,这儿凉,回去吧!” 他转过头去,见她略微蜷缩着身子,便道:“嗯,回去吧!” 说罢,他与萧樱起身返回客栈。 次日清晨,李玖与萧樱一早便收拾了行囊继续赶路,不敢稍作逗留。他俩沿着长江策马疾奔,只见马蹄过处灰尘漫起,待尘埃散去,人和马早已只剩模糊远去的背影。 这一日,二人已至江陵府境内。眼见就要到江俊和寒雪身边,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忽然,看见不远处树林里有一彪人马正朝这边而来。走近细看,不是一彪人马,而是一男一女两人,其身后还紧紧跟随着十数匹青狼。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日夜思念的江俊和寒雪,以及他的赤尾和它率领的狼群。 李玖煞是激动,忙跃下马背,颤声道:“大哥,雪儿……” 江俊与寒雪自然亦是激动万分,只见她双眼似噙着泪水,憔悴的双唇不住地抖动着,只闷闷的咳嗽了几声,显是十分痛苦。 李玖惊异地道:“雪儿,你怎么了?” “是啊,雪儿妹妹!你怎么如此憔悴?”萧樱亦感其怪。 江俊歉疚地道:“雪儿姑娘受伤了……” “受伤了?”李玖心痛地走了过去,轻声道:“雪儿,伤的重不重?要不要紧?” 她只轻轻摇了摇头,又艰难地咳了几声,直叫李玖听了心痛不已,仿佛这伤是在他身上一般,更恨不能替她受这伤痛。 原来,李玖与萧樱离开小镇上峨嵋之后,一直也并无异常,倒也相安无事。但是,就在数日之前,忽然一伙蒙面人向他俩发起猛烈攻击,仿佛要将他俩置之死地而后快。那一日,一名蒙面人将他俩引至小镇西郊树林里,忽然,从树丛中窜出十数名蒙面人。他们举起刀剑,不由分说便向他俩发起猛烈攻击,大有不将他俩置之死地誓不罢休之势。 他俩赶紧摆开架势迎战来敌,江俊以无影剑法,寒雪以飞云掌法及断魂掌法与重强敌好一番厮杀,一时竟也难分胜负。这些蒙面人武功皆不俗,其中一人武功更是了得,其内功更是极其深厚。他不出手则罢,一出手便压得他俩丝毫没有喘息之机,时间一久,他俩便渐渐招架不住。 此蒙面高手突然虚晃一招,猛地一拳直取她前胸,她慌忙来架。却见他倏地转身转至她身后,反手一掌“嘭”地一声,正中她背心。这一招如此迅猛,他的身形又是如此的迅疾,她还未看清他是如何到了身后的,便已受到了如此重重的一击。她只觉眼前一黑,心中翻江倒海一般直发慌,突然,“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江俊看在眼里,却只能干着急,这边众贼死死的将他纠缠住,令他不得脱身。 眼看已几乎人事不省的寒雪,蒙面高手暗暗运劲至右掌,欲要一掌将其毙命。眼见一掌将要落下,忽然一声嘶吼,一只青狼呼啸着向他扑来,正咬住他右臂。这一口是何等的力气,但却没能伤到他半分。他猛地挥臂,“通”的一声,手背连同前臂击打在青狼前胛上。青狼被甩出数丈远,在地上滚了几滚方爬了起来,龇牙咧嘴,毛发竖直,怒目狂视着蒙面高手,喉咙里发出瘆人的怪叫声。 只见这头青狼体型壮硕,尾巴末梢呈火红之色,正是赤尾。 第十四回 少林奇遇5 蒙面高手正欲再去对付寒雪,赤尾便也欲再行进攻。他退则赤尾进,他进则赤尾退避,如此情形之下,他一时竟也不敢掉以轻心。虽那一口没将他伤着,但毕竟此狼牙尖口利,让它咬上一口也绝不舒服。就在此相持不下之际,忽然发现赤尾前脚似有些不便,仿似受了伤一般略微抬起,虚掂着地面。 蒙面高手猛然明白过来,心中大喜:“原来被我刚才那一掌给击伤了,真是天助我也!” 想罢,他倏地脚尖点地,“噌噌噌”,疾速向赤尾奔来。赤尾见他要到跟前,猛地掉转头向后奔去,蒙面高手紧追不舍,欲要铲除后患。他虽轻功了得,但却不曾料到这赤尾亦是动作敏捷。尽管它前腿受了伤,可是它自小便与李玖雪山沟谷四处上上下下追逐嬉戏,无意中竟也练就的一套狼的轻功。只见它与蒙面高手在林中四处追逐,场面甚是滑稽。追逐良久,蒙面高手便停了下来,站在那里气喘吁吁,赤尾便也止住脚步喘着粗气,双方又是一阵对峙。 寒雪早已缓过气来,强忍着剧痛与江俊并肩而战,众贼竟也强攻不下。 忽然,赤尾忽而仰首嚎叫,忽而低首伏地发出低沉的吼声,但两眼却丝毫不离蒙面人。蒙面高手大感奇怪,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果然,不多久,只听树林里四周皆有窸窸簌簌之声,霎时只见一只只恶狼从四面涌来,片刻便汇成一个数十只的狼群。却见赤尾缓步走向一只体型巨大的灰色头狼,或以身子和鼻子与它磨蹭,或发出呼哧呼哧声。片刻,赤尾转过身来,众狼一齐怒目瞪视着蒙面高手。蒙面高手虽武功极高,轻功又是了得,但面对如此凶恶的群狼,心中难免有些发毛。突然,赤尾嘶吼一声,群狼如发了疯似的齐向他扑来。蒙面人手脚并用,或挡或踢,将数只恶狼击番。其余恶狼毫无畏惧,如潮水般继续涌来,将他团团围住,从四面攻击。 蒙面高手心道:“真是怪事,今天怎么竟遇着这帮讨债鬼?嗨,果真是狼侠,就连这些恶狼都帮他。可是,他不在啊!” 他愈想愈觉奇怪,李玖不在,这些狼怎么还帮着江俊与寒雪。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突然,蒙面高手高声喊道:“寒雪,你的玖哥与萧樱已在四川乐山大佛脚下掉入岷江。你若识相的便告诉我劈月刀法最后一式,我定保你无恙!” 寒雪闻听,先是一凛,接着便反觉安慰:“玖哥是何等人物?他自小便泡在雪山溪谷里,在水底个把时辰不在话下,区区岷江岂奈他何?只是……不知萧姐姐可否无恙?” 江俊一听,顿感大骇,心道:“二弟,萧姑娘,难道你们真的……” 想罢,他提起宝剑唰唰唰狠狠地连刺数剑,直逼得几个蒙面人步步后退。 寒雪见状,轻声喊道:“江大哥……”趁他回头之际递了个眼色。 他不解其意,呆呆地望着她,心内惨然,暗道:“你放心,二弟和萧姑娘不在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在有个闪失!” 正在此时,又是一批灰狼涌来,加入到战斗之中。顿时,一场人狼大战在林中展开,异常惨烈。 蒙面高手心知大势已去,急令撤退。霎时,没死的恶贼纷纷溃逃,只留下具具同伴的尸体。 江俊与寒雪这才放松下来,看着溃逃的强敌背影,再看眼前救了自己命的赤尾和群狼甚感快慰。寒雪艰难地走了过去,伏下身子轻轻摸了摸赤尾头顶,双眼热泪欲滴。赤尾仿佛见着老友一般,任她抚摸,喉咙里还发出轻声地鸣,很是顺从。 片刻,江俊走过来,语带哽咽地道:“寒姑娘,以后你有何打算?” “当然去找玖哥和萧姐姐咯!”她坦然道。 “找二弟和萧姑娘?”江俊以为自己听错了,重述道:“刚才那人不是说……” 寒雪艰难地摇了摇手,嫣然笑道:“他们没有骗你,但玖哥一定没事的。玖哥水性极佳,他入岷江就如鱼得水,又怎么会有事呢?” 江俊心中释然,面露微笑道:“是啊,我以为……我以为……” 他简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不住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 突然,他笑容顿敛,道:“可是萧姑娘……她不是水性……贼人人多势众,不知二弟能否……” 寒雪知道他想什么,赶紧劝慰道:“玖哥刀法当世无双,水性更是天下少有,萧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听她如此说,江俊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这才落了下来。 寒雪道:“江大哥,我俩快去找玖哥和萧姐姐,这些人的来路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简单!我俩快去告诉他!” “嗯,是啊!”江俊亦道:“这伙人这次好像用了武当派的功夫,好像还有少林功夫……。” “你也看出来了!”寒雪道。 “嗯!我俩快去吧!” 是以,他俩赶紧收拾好行装,便去找李玖和萧樱。一路上,蒙面恶贼多次袭扰,幸亏赤尾常伴左右,紧急时便呼朋引伴,招徕狼群相助,教贼人没有下手的机会。最后,狼群干脆不再散去,相伴他俩身边。所过之处,路人见状纷纷惊恐避让。直至此时,他二人才在此与李玖、萧樱相遇,仿若已经历了生离死别。 李玖心痛不已,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默默为她祝福,但愿她的伤能早些好起来。 忽然,寒雪用她十分虚弱的声音道:“玖哥,赤尾也受伤了,你快去看看!” “哦!”他这才想起他的异族兄弟——赤尾来。 他走过去俯身抚摸赤尾,却见它微张着嘴,吐着舌头不住地喘息。它见主人过来抚摸着它,便用它的狼头迎着李玖的手轻轻地蹭,甚是亲昵,喉咙里发出极其顺从的低鸣声。李玖细看,果见赤尾左前胛比右边隆起许多,显然是因为受伤而肿胀所致。他心痛地轻轻抚摸肿胀的部位,却见赤尾转过头来伸出舌头一个劲地舔。他轻轻按了按,试图察看赤尾伤势,却听赤尾突地一惊,轻声低吟而未避让。 李玖心道:“这帮狗贼真是心狠手辣,下如此重手!哎呀,如此看来,雪儿的伤也必定不轻!” 他猛地起身,对着寒雪关切地道:“雪儿,让我看看你的伤!” 寒雪制止他道:“没……。没什么大碍,休息一阵子便会好的!” 李玖不由分说,一手按住她左肩,一手在她背心处揉按查探她伤情。忽听寒雪“啊”地一声,其状痛苦不堪,直疼得她仿佛一口气喘不上来一般,额头上的汗珠黄豆般大,颗颗渗出。 李玖见状吓一大跳,忙停住,心疼地道:“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什么!来,我给你疗伤!” 说罢,他扶着寒雪坐下,运用内功替她疗伤。他每使一分内力,寒雪似乎便痛苦一分。他道是自己所使出的内力太少,便加大内力,却见寒雪更是痛苦,简直是死去活来。李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愈发的加大了内力。突然,“哇”的一口鲜血从寒雪口中喷涌而出,接着便昏倒于地。李玖、江俊及萧樱见状皆大惊,各自呼道:“雪儿!”“寒姑娘!”“雪儿妹妹!” 李玖赶紧将她扶起,双眼几乎含泪地喊道:“雪儿……醒醒,你别吓我啊!” 三人既急且痛,紧张万分,生怕她再也醒不来。渐渐地,寒雪慢慢醒转了过来,看见他们围在自己身边,关切地注视着自己。 她反而艰难地面带丝丝笑意,用十分微弱的声音调皮地道:“你们这样做什么,害怕我死了么?” “休要胡说!”李玖制止她道:“你不会有事的!就是死,我也会治好你!” 寒雪伸手捂住他嘴,娇声道:“不要说‘死’字!你不让我死,你也不能死!” 李玖眼噙泪水,紧紧握着她柔嫩的小手,轻轻地怜惜地亲吻着。萧樱与江俊一旁看在眼里,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楚。 忽然,李玖又将寒雪托起,欲要再次运功替她疗伤。 江俊急忙止住他,道:“二弟不要这样!你这样强运功替雪儿姑娘疗伤,只会适得其反,会害了她的。” “是啊,李大哥!”萧樱亦劝解道:“我看雪儿妹妹这伤好像不能硬以内力医治,这其中定有什么蹊跷!” “难道不管雪儿了么?”他焦急地道。 江俊沉吟片刻,突然道:“听说少林寺的易筋经是武林旷世绝学,或许可以治雪儿姑娘的伤!” “好,那我这就上少林!”他扶起寒雪就要起身。 “我也是道听途说,不知可否属实!”江俊道。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放过!”李玖道:“雪儿,我这就带你上少林!” 萧樱急切地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 李玖却婉拒道:“上嵩山,我一个人带着雪儿就行了,不用劳烦萧姑娘和大哥!” “可是……”她正要说什么,忽然,李玖止住她,道:“此去嵩山路途虽远,但我有劈月宝刀在手,又有赤尾相从,应该也不会有所阻碍,你俩尽管放心!” “既然如此,二弟你俩一路保重!”江俊叹道:“到了少林要好言相求,切不可用强!” “嗯……。”他略微点头应允。 萧樱亦柔声道:“李大哥、雪儿妹妹,你俩多加小心!” “萧姐姐,我们走了!”寒雪强忍着剧痛,与萧樱作别,道:“你们也要多保重!” 萧樱望着她极度憔悴的面容,心中甚是酸楚,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强忍着才未让它在寒雪面前流出来。 李玖与寒雪共乘一骑,北上直往嵩山少林寺而去。他俩或走或停,不敢一路狂奔,怕颠了寒雪,加重她的伤势。几次,寒雪疼痛至极,昏死过去,直吓得李玖惊魂不定。一路艰难地跋山涉水,终于来到少林寺外。却见两个和尚分守山门两边,一副威严之像。 李玖上前恭谦施礼道:“师傅,麻烦通报一声,说西岭狼侠李玖来拜访!” 一僧早已看见他,还有似是病重的寒雪,而且身后竟然还跟随着一只青狼,忽而一副不屑的样子道:“西岭狼侠?你可受了邀请?” “怎么,拜访少林方丈还要被邀请么?”李玖心下奇怪,嘴上却道:“没有!我有急事,还劳烦二位师傅通传一声!” “哼,没有邀请你来做什么?” 那少年僧人冷冷地道。 “这位姑娘伤得很重,我俩千里迢迢来此就是想藉少林的易筋经疗伤。两位师傅发发慈悲之心,替我通传一声,在下感激不尽!”李玖近乎央求。两僧早料他俩来少林必是为了治病疗伤,见他俩还带来一只饿狼心中早有不快,此时更听他说竟要用到少林寺的不传绝学《易筋经》,更是不愿替他俩通传,更不用说放他俩进山门。 那僧哼道:“好大的口气,还想要《易筋经》?《易筋经》乃是我寺第一绝学,且能你说要就要的,真是大言不惭!” “两位师傅误会了!”他解释道:“我只是借来一用,并非索要!” “那也不行!”那僧恶狠狠地道:“《易筋经》又岂是你等俗人随便借的?” 李玖闻听此言甚是不快,但终究有求于人,只得强忍住怒气。寒雪自然亦是大大的不快,看他为了自己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人,心中着实不忍,便柔声道:“玖哥,咱俩还是离开这里吧!这帮少林和尚还说是什么出家人,丝毫没有怜悯慈悲之心!” “两位施主莫要怪罪,实是小僧情不得已!”另一僧见状和言道。 他俩千里迢迢,历经千辛万苦方来到少林寺,李玖哪肯轻易放弃?他又道:“两位师傅既然说《易筋经》不能借,自然是寺规森严之故,在下也不强求。但是这位姑娘在得不到医治恐有性命之虞,您二位放我俩入寺求见方丈,或许她还能有救。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请两位师傅性格方便,带我们去见方丈!” “我们方丈住持不在寺中,你俩还是早早的到别处去求医吧!”那恶僧话语甚是冰冷,似乎有些不耐烦。 李玖更是愤怒,心道:“借《易筋经》,你说不能借,入寺求助方丈住持,你又说方丈不在,如此的蛮横,不通情理,真是气煞人也!今日你若依了我,放我俩进寺则罢,如若不然,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这恶僧!” 想罢,他怒喝道:“你这师傅好生不通情理,有人伤重至此,你竟见死不救,算什么出家人?与那些打家劫舍的恶贼有何区别?你若心中还有佛祖,就快些让我俩进去!” 那恶僧见他如此骂他,亦是恼怒不已,气得口中喃喃地念道:“阿弥陀佛……” 第十四回 少林奇遇6 他微微侧过身去,念他的‘阿弥陀佛’去了,但却可见他着实气得要紧。忽然,恶僧隐忍不住,猛地回转过身来,就要上前动手。另一个和尚倏地一把拽住他,口中央求道:“师兄,莫要动手……。” 恶僧咆哮道:“你别拦我!他、他、他……竟将我与那不入流的强盗相比,真是气死我了……” 李玖心道:“动手也好,正好顺便给你一个教训!”他便又就势破口骂道:“我看你这和尚连那些强盗都不如,还妄称佛门弟子?” 那恶僧听他如此骂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吼一声,猛地一挥手便冲向李玖。另一和尚一不留神,竟被他这一拂,轱辘辘跌滚进了山门。李玖见他已欺身上前,抬手便来招架。只见他右手倏地斜向上拂去,正挡在恶僧小臂上。接着便“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恶僧左脸上已狠狠地吃了一巴掌。他也曾在上次武林大会上看见过李玖施展劈月刀法,原以为他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刀法亦实属不易,料想他徒手功夫不会太强,结果却未曾料到,他的手法如此之快,吃了一记闷亏。 恶僧怎肯受此大辱?他双全如捣蒜一般,连连向李玖击来,只听耳边风声呼呼,足见其拳之刚猛。李玖知他拳法刚劲,不便硬接,只或避或施以虚招,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去硬碰硬,虽然他手上功夫绝不在恶僧之下。恶僧见他总是避让,纵然他使出浑身力气也全然无用,仿佛千钧巨力打在了棉花上,直气得他火冒三丈,又“呼呼呼”连扫带劈,连锤带击,打出数拳。李玖自然依旧是避实就虚,忽地一个转身躲至他身后。眼看又是一拳落空,恶僧气得“哇哇”大叫,猛地回过身来,一招“双风贯耳”从两侧向李玖太阳穴猛击过来。李玖未曾想到,他身型之快,这拳如此迅疾,急忙往后略退半步躲过来袭。只听“嘭”地一声,恶僧一时用力过猛,没有打中李玖,双全来不及收力,竟击打在了一起。 李玖心下痛恨,暗道:“果真是个恶僧,竟痛下此杀手!看来,我也用不着对你客气了!” 那恶僧这一记落空,更是气急败坏,疾速欺身上前,一拳直捣他心窝。李玖知这一拳的厉害,不敢硬接,倏地脚尖点地,整个身子蓦地腾空而起。恶僧一拳不中,正要回身再击一拳,李玖却在半空一个翻腾,猛地一脚踢在他背心。这一记当真厉害的紧,直踢得恶僧一个趔趄,向前连跌几步,险些摔倒。恶僧吃此一记,背心仿若钢锥锥刺一般,顿觉胸口一阵慌闷,脸上一阵惨白,一阵通红,显是痛苦至极。 旁边另一和尚见状,大惊,掉过头便向庭院深处奔去,连声喊道:“不好了,有人来闯山门了……。。” 李玖心道:“这和尚功夫也当真不俗,吃此重重一脚竟还能站立如此安稳,看来他有钟罩护体!” 李玖见他站立在原地,久久未挪动半分,心知他吃了大亏不好再来阻拦,便扶着寒雪直进少林寺山门。刚进得山门,忽见十数名武僧持棍向他冲来,将他俩围困在寺院中央。李玖定睛细看,却见持棍僧共一十三人,个个虎背熊腰、体壮如牛,少林硬功已然习练至极高境界。 寒雪强忍疼痛,低声提醒他道:“玖哥,这些大和尚便是少林寺的闻名江湖的十三棍僧,千万要小心应对!” 李玖低声应道:“嗯,我知道!” 他在绝谷时,也曾听李蓬生说过“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故事,但真不可小觑了这些和尚。 他低声对寒雪道:“雪儿,你到一边去,我来会会这些和尚!” 十三棍僧见寒雪已退至一旁,只留李玖一人在场中央,举起木棍齐向他攻来。李玖脚底腾挪,身形极快,只听身边耳旁棍棒过处呼呼风声。十三棍僧手中棍棒横扫竖砸,直捣斜抽,煞是迅疾,幸而他轻功了得,否则也难躲棍僧长棍。众僧你来我往,不给他以喘息之机。 李玖知如此下去势必不能长久,心下暗想:“你棍法在好,木棍毕竟是木头,又岂能抵挡的了我手中宝刀?” 想罢,他“唰啦”一声,宝刀出鞘,一道寒光熠熠。众僧一凛,犹豫片刻便又持棍来攻。此时,院中早已挤满少林僧人,撒向四周瞧热闹,见他宝刀出鞘,皆替十三棍僧担心。 十三棍僧不敢以木棍直接与他宝刀相接,唯恐被他劈断,见他刀来架时便疾速收回。忽然,十三棍僧兵分两路,分别攻其腹背。李玖既要抵挡正面强敌,又要防范背后偷袭,显是腹背受敌。正面棍僧突然倏地齐将手中长棍递出,直捣他胸口。他正欲举刀来架,忽觉背后众棍僧长棍亦齐向他攻来。未及细想,蓦地一招“霹雳旋风”,只见他身入飞轮疾速旋转,“梆梆梆……”,煞是众棍僧手中长棍皆被削去一大截。十三棍僧顿时傻了眼,竟呆立在地,不知该作何处理。 待他们突然醒过神来,欲要再次攻击时,忽听一人喊道:“住手!” 众棍僧立时收棍,恭恭敬敬地分立两旁,一手执棍一手立掌行礼于胸前。 来者正是少林方丈圆通大师,他见是李玖,便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怎么来蔽寺大动干戈起来?” 寒雪闻听,心下暗道:“好你个老和尚,竟先发制人怪罪起玖哥来!” 却见李玖上前施礼,道:“晚辈并无意搅扰少林清修之地,只是在下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他转身指向寒雪,道:“雪儿被人打成重伤,非少林《易筋经》不能治,还望大师慈悲为怀,救救雪儿!” 圆通顺他手指瞧去,果见寒雪面色憔悴、惨白,显然伤的不轻,惊道:“快,快带着为女施主进寺!” 李玖扶着寒雪虽圆通等一行,经几进院落进了少林内院。 圆通问道:“这位女施主是为何人所伤?看来伤她之人内力极强,否则又何以将其重伤至此?” 李玖道:“不知道!那人蒙面黑衣,还未曾见过他真实面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师弟,快给这位女施主运功疗伤吧!”圆通对着师弟圆觉和尚道。 “是用《易筋经》么?”李玖问道。 “不是!”圆通摇了摇头,道:“说来惭愧,少林绝学《易筋经》和《洗髓经》至今还无人能参悟!” “那如何能救的雪儿?”李玖不太相信。 “我师弟武功修为极高,内力深厚,或许能治得了女施主的伤,不妨一试!”圆通解释道。 李玖将信将疑,但又别无它法,只得让圆觉一试。 只见圆觉在寒雪身后盘坐,双手由丹田缓缓向两侧抬起至头顶,再缓缓放下至胸前。忽地,双掌向前推去,只离寒雪后背寸许。顿时,寒雪感觉股股真气涌入体内,游走于周身,霎时红光满面,气色显是好转许多。突然,寒雪“哇”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李玖大惊,急切地道:“雪儿,你怎么了?”他急忙过去将她扶起。 圆觉急忙收回内力,惊道:“伤她之人内力真是了得,竟在我之上,仅凭贫僧一人之力恐难治女施主的伤!” “那怎么办?”李玖急道。 “为今之际,只有合众人之内力来替女施主疗伤了!”圆觉似胸有成竹。 李玖喜道:“那我和大师一道来替雪儿疗伤!” “嗯,我俩在试一试!” 李玖坐到寒雪身后,双掌按住她背部两边,圆觉则坐在李玖身后将内力传至他身上,再由李玖一并将二人内力传至寒雪体内。一股强大的真气进入体内,寒雪顿觉舒畅无比,鲜血沸腾了一般,面色渐渐红润起来。 约莫一个时辰,圆觉与李玖发功完毕。略微调息一番,圆觉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否则输入内力过多女施主难以承受,从而导致其经脉尽断而亡。女施主伤着实不轻,要想彻底治愈非七七四十九日不可!” 不管四十九日还是多少时日,只要能治好寒雪,李玖便再高兴不过了。他油然而生一种敬意,道:“多谢两位大师出手救雪儿一命,晚辈在此谢过!”说罢就要下跪行礼。 圆通急忙将其止住,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怎有见死不救之理?小施主莫要耿耿于怀!” 李玖自是感激不已,扶着寒雪进入厢房休息下来。自此,他每日与圆觉大师合力替寒雪运功疗伤。 这一日,寒雪的身体已恢复了许多,长时间闷在禅房中甚是焦躁,李玖便陪她四处走走,透透气。他俩不觉已至碑林,忽见一个人影闪过,其身形极快。 李玖惊呼道:“黑衣人?雪儿,你先一个人回去,我去看看!” 寒雪关切地道:“玖哥,你要小心啊!” 说时,李玖蹭地施展轻功追随而去,只见那人脚法稳健快捷至极,紧贴碑石、房屋建筑而行。一不留神便从眼前消失,不见踪影。李玖脚底生风,紧追不舍。却见他绕过天王殿向大雄宝殿疾驰而去,再倏地从大雄宝殿右侧绕了过去。待李玖来至殿后时,已然不见了那人踪影。他四处打探,仔细搜寻,忽至一阁——正是少林寺的藏经阁。他见四处无人,心道:“难道他上了阁楼?” 想罢,他蹭地双脚猛地蹬地,倏地跃上阁楼。他轻手蹑脚,四处搜索,忽听阁楼室内似有轻微声响,轻轻推开木门,果见一人正在翻阅阁楼中藏书。 李玖呼喝一声,道:“你是什么人?胆敢闯进少林藏经阁窃书?” 说时,已出拳攻向那人。那人正聚精会神翻阅书籍,却未曾想有人来扰,急忙挥手来架。李玖双手或掌或拳,或变为钩爪等,疾速攻那黑衣人,脚下却尽用叶孤云所授的追风腿,扫、踢、钻钩等,直攻那人下三路。那人却身形灵活至极,仿若微风拂柳般柔若无骨,除非他主动来架,否则李玖拳脚根本不能及其身。 李玖暗暗吃惊:“此人到底是什么人?怎的武功如此了得,我的拳脚竟不能沾他身?” 好在这人只闪躲,或只防守,并未向他攻击,否则结果很难预料。李玖拳脚招招落空,顿时失了斗志,步伐身形渐渐无了章法。 突然,那人低声道:“小兄弟且住手!” 李玖一听声音,竟是个老者,心下正自奇怪,忽见那人扯下面罩,正是武林大会后在太室山悬练峰所遇的那位高人。 他既惊且喜,道:“原来是前辈!” 那老者微微笑道:“小兄弟,那位姑娘的伤可好些了?” 李玖更是大奇,心道:“他怎么知道雪儿受了伤,而且还知道我俩此来是为了疗伤的?” 他敬佩不已,恭敬地答道:“多谢前辈关心!雪儿的伤好多了!只是没有《易经筋》疗起伤来要慢得多,怕是还需些时日方可痊愈!” “小兄弟真是天真!”那老者嗟道:“少林寺向来视《易筋经》和《洗髓经》为镇寺之宝,又怎肯轻易传你?更何况,少林寺数十年来未曾出过武学奇人,还未听说谁能参悟这两门绝学!” “前辈所言极是!”李玖虽不敢与他苟同,但也觉有些道理,道:“圆通大师也是这么说的,就连圆觉大师都未曾参悟出这两门旷世绝学。” “圆觉又怎样?”那老者不屑道:“那和尚只略通少林七十二技之皮毛而已!” 李玖惊叹不已,心道:“圆觉大师武学修为已是如此了得,前辈竟说他只不过是略通皮毛,当真的狂妄至极!” 老者看他神色,知其心中所想,却并未怪他,反而淡定自若地问道:“你想学这两门武功么?” “啊?”李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连少林高僧圆觉都未曾参悟得透的少林绝学,他竟轻易地问自己想不想学。他不敢肯定老者有没有说错,问道:“前辈说什么?” “你若想学,我现在便可以传授于你!”老者轻松自若地重复了一遍。 “可是……这是少林寺的不传绝学!”李玖既欣喜不已,但又有所顾忌,犹豫道:“他们好心替雪儿疗伤,我怎能偷学少林秘诀?” “天下武功天下人学,这个不传那个不传,自己又学不会,难道要等它失传?”老者嗔道:“更何况是我传授于你的,不算偷学!” 第十四回 少林奇遇7 李玖当然知道这《易筋经》的妙处,江湖中人对之垂涎三尺之人比比皆是,只是忌惮少林在江湖中的地位及其高深的武学,才不敢巧取豪夺。但毕竟《易筋经》是少林不传绝学,就算它再怎么诱人,终究没有经过少林同意,不管是谁传的,都是为武林中人不齿行为。纵然心中无比向往,却也只能望而兴叹,毕竟他不是那种人,行事还算磊落。 他着实想要这门功夫,若是学了这门武林绝学报仇雪恨岂不更是如虎添翼?可是,他还是婉拒道:“ 多谢前辈好意,晚辈还是不学得好!” 那老者听他如此说,连连摇头,嗟叹不已。 忽然,李玖又道:“前辈还是快些离开吧!方才我跟您来时,我让雪儿先回去了,现时少林方丈等人恐正四处搜寻呢!” 那老者略一沉吟,便道:“好吧!今日酉时你到少林西侧塔林来!” 李玖一愣,问道:“前辈,是什么事?”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那老者并未正面回答他,他也不好再追问。 老者说罢,身形飘忽,宛若一阵清风般吹拂而过,便消失于眼前。李玖也下的藏经阁,转过大雄宝殿,正见圆通大师率领众弟子向藏经阁这边而来。 圆通看见李玖向他们这边走来,却似无事一般,问道:“李少侠,可看见了贼人?” 李玖微微笑道:“可能是我眼花,并未看见什么人!真是抱歉得很,搅了大师清修!”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没事就好。”圆通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命令众弟子各自散去,回禅房打坐念经去了。 夜幕十分,李玖用过斋饭便悄悄出了禅房,径向少林寺西飞奔而去。不多时,已至少林寺塔林,只见此处座座石塔林立,宛若一片林子,难怪乎叫做塔林。他四下张望,却并不见那老者身影,便在塔林中信步闲逛。渐渐地,夕阳西沉,余晖洒向塔林熠熠生辉。不知不觉,一轮明月已悬于朗朗夜空,真是月朗星稀,点点清辉泻在大地,秋露打湿的小草上泛起点点微弱的光芒。偶尔听见几声小虫儿鸣叫,却更显夜的宁静。 忽然,一个黑影倏地闪过,待他细看时,人已到了他跟前,正是那老者。 李玖忙上前施礼,恭敬地道:“前辈要我前来,有何要指教?” 那老者仿若未听见一般,只顾运气吐纳。突然,他猛地将右手向李玖面门袭来。李玖心下大惊,还未及作任何防范,他掌已攻到,不知他此举意欲何为,此时躲闪已然不及,唯有听天由命。但却并未见他击他要害取其性命,反觉老者拇指正中他眉心,一股真气从他印堂穴汩汩汇入。老者忽地手掌一番,双掌分按他两侧太阳穴,继而翻转至头顶百会穴,一股强大的真气透过百会穴直贯入他体内。李玖不知老者在做什么,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害自己,既使他想反抗亦是有心无力,徒然而已。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老者将手掌从他头顶移开,但却倏地分至他身体两侧,猛地将他两臂分提,在他两身侧一阵挤按。李玖直觉周身麻痒,有说不出的感觉。老者忽地转至他身后,双手如抓虱子般又沿他两肩胛分向两侧腋下,再忽地齐聚于背心,猛一用力向前推去。李玖忽觉一股巨力压来,顿感疼痛难忍,仿若两根钢锥刺入背心,疼得他眼冒金星,险些流出眼泪来。 他心道:“前辈啊前辈,我并无和出得罪于你,你为何竟要置我于死地?” 他正胡思乱想之际,渐觉疼痛减轻,丝丝真气沁入体内。再细细体会,只觉体内汩汩真气上下左右,四处乱窜游走。他心下大疑:“怎么我体内竟多了一股内力?难道……” 渐渐地,老者将双掌从他身上移开,深深呼吸一口气,道:“大功告成了!你且听好了,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你要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 “是什么?”他奇怪地问。 “太阳之精,太阴之华,二气交融,化生万物。内与外对,壮与衰对,壮与衰较,壮可久也。”老者道:“可记住了?” “太阳之……之精,太阴……之华,二气交融,华生万物……”李玖不解,问道:“前辈所念的这些好生奇怪,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易筋经》的心法口诀!”老者淡淡地道。 “《易筋经》?”李玖惊道:“刚才……” “不错!我已将《易筋经》悉数传授与你了,你可要好自为之!” “可是……”李玖懊恼不已,任凭他怎样都无法摆脱《易筋经》的武功和功力,痛苦地道:“这和偷学有何分别?” 那老者面露不快,怒叱道:“我看你是习武的奇才,这才传了你天下人求之不得的《易筋经》,你却这般不知趣。枉我陈抟还把你当作忘年交……” 沉默片刻,李玖渐渐冷静下来,歉道:“请恕晚辈失礼,望前辈莫怪罪!” 陈抟亦转过身来,语气稍缓,道:“哼,想通了么?你好自为之,可别辜负了这门旷世绝学!老夫去也!” 李玖忙跟在后面呼道:“前辈……前辈……” 不觉,陈抟又宛若一阵风般,消失于星光月夜之中。 李玖趁着月夜,悄悄返回少林寺禅房,躺在床上仔细揣摩那几句口诀。他试着运用运转于周身的真气,果真觉得精气甚是充沛,甚感功力大增,心中窃喜。 第二日,他早早地起了床,直奔寒雪歇息的禅房,却正见她梳洗,气色较之前些天略好一些。 寒雪见他满面红光,嬉笑着进了房间,知其有什么好事,柔声问道:“玖哥,这么早就过来了,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李玖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略向四下张望,赶紧关上房门,轻声道:“雪儿,快来,我给你疗伤!” 寒雪大奇,道:“圆觉大师不在,你一人怎么……呵呵,你那根筋不对了,大清早的瞎搅和!” 李玖认真地道:“我学会了《易筋经》。” “什么?你学会了《易筋经》?”寒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叫出声来。 “嘘……”李玖赶忙止住她,道:“小声点儿,别让人听见了!” “是真的?”寒雪惊奇地问道。 “嗯!”李玖掩饰不住,面带笑容道:“昨天你猜我遇到谁了?” “谁?”她不解。 “我见到了在卢崖前遇到的那位前辈!昨夜他传授了我少林《易筋经》。”李玖便将事情经过一一说与她听。 “那真是太好了!”寒雪亦是高兴不过。 “只是……我总觉得对不起少林寺和圆通圆觉两位大师!”他心中确实有些愧疚,道:“他们好心替你疗伤,我却……” 寒雪劝慰道:“这并非是你的过错,再说既然事已至此,唯有好好利用方不辜负了这门旷世绝学!” “嗯!”沉默片刻,李玖道:“雪儿,你上床来,我给你疗伤试试!” “好!”说罢,寒雪也上了床,二人开始用《易筋经》上的武功和内力疗伤。 约莫一炷香功夫,李玖收势,完成了对她的发功疗伤,问道:“感觉怎么样?” 寒雪道:“嗯,舒服的紧呢!较之先前你与圆觉大师两人给我疗伤的效果好多了,难怪天下人都想得到《易筋经》,这真是一门了不起的功夫!” 李玖面上露出丝丝欣慰之色,总算可以快些治好寒雪的伤了。 忽然,寒雪问道:“玖哥,那位前辈当真说自己是陈抟?” “是啊,怎么了?”李玖不解。 她既是羡慕又是高兴,道:“若真是陈抟,那可是不得了了!你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物?” “不是一个老道么?你我都见过的,不过也当真是世外高人!”他平静地说道。 “呵呵,你说的倒轻巧!”寒雪笑道:“他可是仙家般的一个人物啊!他的道法极其高深,武功修为何内力更是身不可测,你遇着他的指点真是天大的造化!” 李玖听她如此说,更是惊奇,兴趣黯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他又是怎样的高明?” “唔!”她抿嘴一笑,又道:“算来,他已一百多岁了!陈抟道号扶摇子,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相传,他五岁时还不会说话,人称“哑孩儿”。有一天,他在水边游戏,遇到一个青衣妇人,自称毛女。毛女将陈传抱到山中,喂了几口琼浆玉液,陈传从此心窍开爽,开口说话。毛女又将一本书投入他的怀内,并赠诗 一首: 药苗不满笥,又更上危颠。回首归去路,相将入翠烟。这本书就是《周易》,后来他便刻苦研习以致得道,人称陈抟老祖。” 李玖愈听愈觉有趣,追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寒雪蕴了一会儿,又道:“有一个‘赌棋输华山’的故事。有一次赵匡胤随军至陕西,过华山时闻听山上有一道士,人称陈抟老祖,象棋下得极好,远近闻名。赵匡胤不觉技痒,登上华山去找老道下棋。陈传老祖见他只不过是个军卒,不愿与之对弈。赵匡胤一听急了,便说要以整座华山为赌---岂料棋至残局时,他因操之过急而漏杀一子,反被陈抟老祖反败为胜。果真,赵匡胤当了皇帝之后,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将整座华山赐予了陈抟老祖。” 只听得李玖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如此神奇高人。 第十五回 喋血丐帮1 这一日,圆觉依旧按时来与李玖合力替寒雪运功疗伤,刚进了禅房便见她红光满面,似无事之人一般。待他坐到李玖身后,籍着他向寒雪体内灌输内力真气时,忽觉一股异样的内力直逼双掌侵袭而来。 他大愕,道:“阿弥陀佛!李少侠,这位女施主体内何来一股异样的内力?好生的利害!” “异样的内力?没有啊!大师怕是弄错了吧!”李玖故作惊讶。 圆觉慢慢起身,略观寒雪面色,微微摇了摇头,叹道:“李少侠莫要隐瞒老衲了。观寒施主面色饱满红润,精神亦较往日好上数倍,已然没有丝毫内伤。少侠勤奋修炼劈月刀法至此,想必内力亦是跟着急速提高,无事是帮寒施主疗伤,方至内伤痊愈如此神速!” 寒雪突然盈盈笑道:“大师说的极是!我道这些天玖哥内力怎的提高如此之快,原来是修习劈月刀法的缘故。大师真是好眼力!” “哦,对了!”李玖方想起《易筋经》来,掩饰道:“难怪这两日刀法愈发的轻便灵巧呢,功力亦是跟着长进,原来‘功到自然成’就是这个意思!” 圆觉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憨笑道:“恭喜少侠,劈月刀法又上一层楼!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李少侠和劈月刀法便是武林中一绝!” 寒雪心中暗笑圆觉好骗,心道:“你这孤陋寡闻的大和尚,玖哥早已是武林一绝了,还用等以后?” 李玖却暗自庆幸圆觉没有猜疑,否则内心为‘误学’《易筋经》又怕少林发觉而胆战心惊。 次日,他俩收拾好行囊便去向少林方丈圆通大师等辞行。圆通惊道:“怎么,寒施主的伤治好了么?怎么如此之快?” 圆觉忙上前解释道:“李少侠习练劈月刀法,内力与刀法相辅相成,一同提高。在闲来无事之时,李少侠便给寒施主运功疗伤,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便即痊愈。哎……想不到我习武几十年功力还不及少侠,真是惭愧!李少侠武学修为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 他一边向方丈解释,一边又在自怨自艾。圆通看了看寒雪,又看了看李玖,惊道:“想不到几日未见,少侠果然是印堂饱满,容光焕发,内力定然增进不少!” 李玖只略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但却隐隐觉得心底有些发虚,总觉得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有些愧对少林。片刻,他拱手辞道:“方丈大师,这些天承蒙贵寺收治,医好了雪儿。如今,雪儿内伤已痊愈,不好再在此搅扰,晚辈就此拜别!”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出家人哪有见死不救之理?两位施主不比如此介怀!”圆通道:“既然两位施主要走,老衲也不再留,只是老衲还有一事烦请二位代劳!” “什么事?大师但讲无妨!” “二位稍等片刻!” 不多时,圆通从禅房内取出一方形包裹递与李玖,道:“劳烦二位代为将这个交给丐帮帮主王霄鹏。” “哦,这是什么?”李玖不解。 “只是一本普通拳谱而已!”圆通淡然道:“是三年前王帮主遭人袭击受伤,在少林疗伤时交与老衲代为保管的。转眼一别已是三年,王帮主却未来取走!” “大师放心,区区小事晚辈定当办妥!”李玖承诺。 “切记,一定要亲手交到王帮主受上!”圆通仔细叮嘱。 “嗯!”李玖应允。 李玖与寒雪别了圆通圆觉离开了少林寺,一路径往东行。寒雪大病初愈,却迅速恢复如初,一会儿这边看看,一会儿又那边瞅瞅,跳上跳下的,宛若一只蝴蝶围绕在李玖左右翩翩飞舞。她一会儿捉来一只蜻蜓在手中玩弄,一会儿又拾起一片红叶仔细揣摩,依旧是天真烂漫,依旧是调皮好动,依旧是些许任性。 李玖见她大病初愈却这般蹦蹦跳跳忙个不停,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怜惜,笑道:“雪儿,你这般的忙个不停歇,不累么?” 寒雪嫣然笑道:“累什么?都闷了这多天,现在可好了,想做什么便可做什么,想怎样便可怎样了!哇,这空气真实新鲜!” 说罢,她深深地吸了口空气,微微闭上双眼,仿佛很是陶醉。李玖看她如此淘气却又十分可爱的样子,心中甜似吃了蜜,轻轻地摇了摇头笑了笑,没有再劝她安静下来,任她如此地“任性妄为”。 不知她耍了多久,忽然靠近李玖,轻声道:“玖哥,圆通大师托你送的那个包裹里是什么拳谱?如此的神神秘秘,打开来瞧瞧!” “你又调皮了!”李玖笑道:“未经人家同意,私自偷看人家所托之物恐怕不好吧!” “你真是个傻瓜!”她娇叱道:“既然人家愿意将之托付与你,说明人家根本就不怕你知道是什么拳谱,当然也愿意让你知道!” “不管怎样,还是不看的好!” 李玖话未落音,她忽地从他肩上抢下包袱,打开取出包裹。他急忙制止她,道:“雪儿,休要任性!” 寒雪却娇笑着道:“看看没什么的,我们又私吞它!” 说时,她双手早已麻利地打开包裹,将之慢慢展开,却见里面确是一本拳谱。忽地,她笑容顿敛,双手又胡乱将拳谱包裹起来塞进包袱里,一同扔了过来,显是十分失望。李玖亦觉奇怪,打开一看,却见拳谱封面上赫然写着《撒手拳》。 李玖看着拳谱,甚觉奇怪,念道:“《撒手拳》?这是种什么拳法?怎的从未听说过!” 寒雪淡淡地道:“这是一种十分普通的拳法,你久居绝谷,自然你的生叔也无必要向你说起。出谷后,由于这套拳法太过普通,江湖中人亦无可能说起,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这套拳法是丐帮先辈根据长期乞讨时各种姿势路数所创,原名叫作《撒泼拳》,因‘撒泼’二字太过粗俗,有损丐帮声誉,是以后来改称《撒手拳》。江湖中除了丐帮弟子,别无他人想学。” “这就奇怪了!”李玖不解地道:“既然这套拳法如此普通,圆通大师何以千叮万嘱,叫我一定亲手交给丐帮王帮主之手?” “对呀!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寒雪如梦初醒,急忙重又夺过包袱,道:“拳谱中一定有什么秘密!” 她三下五除二,不由分说地打开包裹取出拳谱,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依然是普普通通的一本拳谱而已。李玖看她表情便知她一无所获,打趣地道:“怎么样,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了?” “哼,你就会取笑我!”她噘着小嘴,略微生气地道:“你再取笑我,我就……就把它撕了!”说着作欲撕书状。 李玖赶紧止住她,紧张地道:“可别胡来!”说时,一把夺过拳谱。 寒雪见他当真,如此紧张的样子,突然“扑哧”笑出声来。他这才知道上了她当,亦笑道:“你这坏丫头,真是淘气的紧!” “哼,再说我是坏丫头,看我不揍你!”她娇声道。 “坏丫头就是坏丫头,难道是疯丫头么?”李玖故意激她。 “坏玖哥,臭玖哥!”她面似桃花,泛着红晕,娇声骂李玖。 说时,她伸手便要打他,李玖倏地让开。他二人在乡间小路上一阵追逐嬉戏,笑声回荡在乡野之间。 这一日,二人已来至京城开封。只见开封城内亭台楼宇错落有致,人群往来穿梭如织,秩序井然,行路的行路,做生意的做生意,吆喝的吆喝,一派繁华景象。他俩一路打听丐帮总坛所在,街上却不见半个丐帮弟子。终于在开封城东市看见一座大宅院,门楣上赫然“丐帮”两个大字,走近却听里面似有争斗之声。他俩正要迈脚跨入,忽听身后有人喊道:“什么人?怎的擅闯丐帮总坛?” 李玖与寒雪听人喝止,便抽脚站在门外,转过身来却见是一名蓬头垢面的小乞丐,道:“这位小兄弟,我是受少林方丈圆通大师所托来找王霄鹏王帮主,有要事相商!还劳烦通传一声!” 小丐心下奇怪,用十分不信任的眼神仔细打量了他俩一番,道:“少林寺?找我们帮主有什么事情?” “有一物要亲手……” 他还未说完,寒雪止住他,道:“自然是有要紧的事!快快通传你们帮主去!” 那小乞丐用他略微稚嫩的声音,冷冷地道:“你们来得不是时候,我们帮主失踪了好些日子了!” 他俩闻听大奇,心想其中定有极大蹊跷,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管这闲事做什么?”他有些不耐烦,道:“我们帮中忙得很呢,哪有闲功夫理你?” 说罢,小乞丐便钻进了丐帮总坛大门,他俩也尾随而入。却见大院内果然热闹非凡,一群乞丐刀枪棍棒、拳打脚踢,竟不知为何厮打在了一处。只见所有参与打斗的丐帮弟子,皆是一个满身污秽蓬头垢面,另一个虽衣着补丁累累却也整洁干净。他们或拳脚棍棒相加,或抱在一处相互厮打,谁也不肯放了谁,生怕吃了亏。 李玖见状隐忍不住,欲要上前制止,却被寒雪拽住,道:“玖哥,莫要多管闲事!” 他奇道:“这怎么是管闲事?帮主失踪了,丐帮就乱成了这个样子,看了叫人心寒!” “这是丐帮帮内之事,你并非丐帮中人何以管得丐帮家事?”寒雪幸灾乐祸地道:“再说,他们这么不长进,让他们吃些苦头也好!” 李玖实在看不下去,上前高声喊道:“各位住手!大家都是同门弟兄,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商量,何须如此大打出手?” 众丐闻听立即止住了打斗,却见是个少年和一个妙龄白衣少女,全都不以为然。 一名中年乞丐不屑地道:“你是何人,怎的管起我们丐帮的事情来了?” 李玖并未报上姓名,只道:“各位应当竭力找回王帮主才是,如此打斗岂不伤了兄弟间的情谊?” “你到底是谁?来我们丐帮作甚?”另一位中年乞丐不耐烦地道。 “在下人称西岭狼侠李玖,有要事要见王帮主!唉,可惜听说王帮主他已失踪多日!”李玖这才报出名号。 众丐一听是“西岭狼侠”,开始有些不信,但看他长相面色微黑,身材魁梧,手中还握着一把宝刀,不由得他们不信。 先前那中年乞丐立刻满脸堆笑,拱手道:“失礼失礼!原来是西岭少侠!在下丐帮长老唐峰!” “鄙人丐帮长老申静之!丐帮如此这般,让李少侠见笑了!”另一中年乞丐亦上前施礼。 唐长老见申长老如此说,顿时面色阴沉,心中着实不快,仿佛被指丐帮如此轰乱全是他的责任一般。 李玖却浑不管他俩如何说,只亦拱手一一还礼。然后便道:“唐长老、申长老,王帮主失踪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半个月了……”唐长老立刻接道。 “王帮主这次失踪真是奇怪!”申长老接道:“半个月前,一名小丐传话说有人约王帮主在七里亭见面,说有重要事情。可是,唉……王帮主赴约却一去不返,真是蹊跷的很!” “你们找过么?”李玖问。 “当然找过!开封城内外,及京城附近方圆数十里都翻了一遍也未找着。”申长老遗憾地道:“想来我丐帮最大的长处便是消息灵通,莫要说找一个人,就连找出一只苍蝇也不是件难事!可是王帮主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都半个多月过去了!” 李玖等沉寂了片刻,唐长老突然问道:“方才你说有要事,敢问是何事?” 他未加思索,便道:“是一本拳谱!” “拳谱?”唐长老一惊:“什么拳谱,可否拿出了我看看?” 寒雪正要制止,却见李玖道:“真是抱歉,少林方丈再三叮嘱,要亲手交给王帮主,所以……” 唐长老突遭他拒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略有些尴尬地道:“没……没关系!” 李玖微微一笑,转过头去,对寒雪道:“看来,我俩要先和丐帮一起找到王帮主了!” 第十五回 喋血丐帮2 其实,丐帮内分部作两派,一派是净衣派,另一派则是污衣派。净衣派弟子衣着虽象征性的缝些补丁,但却干净整洁,他们也不沿街乞讨,而是卖些力气、跑跑腿什么的,从而获些银钱,平时饮食起亦是与常人无异,亦是食求精美。污衣派弟子则严守戒律,以乞讨为生,不使银钱,是以衣着破烂,补丁累累,且多蓬头垢面,特别是没有地位的弟子。但两派却必须遵守丐帮的共同帮规,就是抑强扶弱,助人危难,且不得同门私斗。由于两派明显有别,是以矛盾由来已久,相互不容。这次帮主王霄鹏突然失踪半个多月,在这群龙无首之时,两派矛盾骤升,互不相让,直至爆发内讧私斗,却无暇认真仔细寻找帮主。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多日帮中无主,只剩净衣派唐长老、污衣派申长老在帮中辈分最高,二人皆想取得帮主之位,从而凌驾于另一派之上。但两派弟子谁也不服谁,推举唐长老作帮主,污衣派弟子反对,推举申长老作帮主,则净衣派弟子不服,一时争执不下便动起手来。其时,两派已争斗数日,一日未决高下,下一日便又继续,直至今日李玖与寒雪来找王霄鹏时正好撞见。 在带有重要物件的客人面前,两派只好强忍着气,暂时止住了打斗。他们先安排了他俩住下,然后命各派弟子尽数散去。李玖建议两派先搁置争议,派弟子仔细寻找王帮主,他与寒雪也脚不停歇地四处打听。他俩自是先到王霄鹏失踪的地方——七里亭去查探,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或许能找到一点线索。出了开封城,向正北而行约七八里地,正见眼前一土坡上立着一座凉亭,由于此亭距离开封城七里,故取名七里亭。他俩在亭子内外仔细察看,却并未发现丝毫问题,既无打斗痕迹,又甚遗失物件。 李玖甚感失望,寒雪却道:“事情已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即使当时留下了什么线索,这是怕已没有了!” “看来,七里亭是白来了!”他唉声怨叹。 “嗯,也不见得!”寒雪顿了顿。 “怎么说?难道还有别的法子?”他诧异地问。 “这亭子在官道边,毕竟不是偏僻之处,出了什么事总会有人看见的!”她似乎很肯定。 “对呀!我们可以向路人打听!”他茅塞顿开,惊喜地道:“或许真的有人看见了呢!” “可是……”忽然,他又有些不解。 “可是什么?” “可是,约王霄鹏的人有意要害他,为什么不约他去一个偏僻之所,他难道不怕别人看见?” “嗯,这我倒没有想到!” “不管怎样,我俩还是试一试吧!” 他俩在七里亭附近四处打听,凡是路过之人无一放过,但所问之人又无一不说“没看见!”“不知道!”令他二人好生失望。 一日下来毫无结果,他俩只得悻悻而回。未走几里地,忽见数人扭打在一处,走近一看却是丐帮两派弟子内斗。李玖抢上前去,左拉右拽,几下便将几名乞丐分开扔在地上。他怒喝道:“你们不去打探王帮主下落,竟又在这里打架,真是可恨!” 几名乞丐见是西岭狼侠,灰溜溜地扭头转身向城内奔去。他俩也紧随其后,走未多远便又见丐帮弟子私斗,于是便又将其制止。 他连连叹道:“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怎的如此混乱不堪?帮主只不见半个月,便起如此大的内讧,真是气煞人也!” “丐帮得此称号只是仗着人多而已!”寒雪淡淡地道:“就王霄鹏在时,也不见得比现在好多少!” “怎么会这样?”他不解。 “其实这也很正常!”寒雪道:“一个朝代况且时盛时衰,衰极则亡,何况江湖中的一个帮派!” 李玖长嘘一声,无言以对,显得心事重重,极不开心的样子。他俩进了城未久,却见前方街市上一片哄乱,似是有人正在打斗。走近一看,正是丐帮净衣派弟子与污衣派弟子相互厮打,乱作一团,甚至还连累了左右商铺小贩,害得贩夫走卒们四处避让逃跑,生怕被殃及。 见此情景,寒雪拍手嬉笑着叫道:“呵呵,好热闹啊!好热闹啊!” 李玖却连连摇头,失望至极,怒气冲冲地跑上前去,手拉脚踢,见着乞丐便扯开去。无奈,丐帮弟子众多,光靠手脚来分耗时耗力,倏地,他连刀带鞘挥舞开来,左扫右抽,宛若阵阵疾风扫过,顿时将丐帮弟子分向两边。他却如鱼得水般,游刃于群丐之中来去自如。好容易才止住丐帮争斗,两派弟子却依旧似仇人一般相互对峙,眼睛中如要喷出火来。 他劝解道:“大伙都是同门,何须至此?王帮主生死未知,你们却在此打斗不止,真是愚不可及!” 任凭李玖怎么说,群丐依然毫无悔意,趁他一不留神之际,又有几名乞丐打在一处,霎时,其他乞丐也已一哄而上,重又纠缠于一处。他正要故技重施,再次阻止他们,却忽然听寒雪叫道:“官差来了……官差来了!” 众丐一听官差来了,仿佛老鼠见了猫一般,头也不回地便仓惶四下逃窜。丐帮作为江湖大帮,其弟子倒也不是惧怕官府,只是在这闹市打斗本就不对,被官府拿去丢在狱中自是少了在外逍遥自在,是以害怕被拿了去而纷纷逃走。这招果然灵验,较之李玖动手强分要方便快捷得多,直教他看的目瞪口呆,心道:“雪儿真是鬼灵精怪,只稍一句话便轻轻松松制止了丐帮弟子争斗!”他心中甚是佩服寒雪聪慧机警,但却未想官差真的向这边赶来。忽听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循声望去,果见一队衙差向这边奔来。 李玖未及细想,急声喊道:“雪儿,走!” 说时,拉着寒雪便往东市丐帮总坛奔去。 跑过几条街道未见衙差追来,方将脚步放慢下来。寒雪不解地问道:“玖哥,我俩又未做什么坏事,干嘛也要逃?” “上次,我进京闯了晋王府,我怕这些人中有人见过我,到时岂不麻烦?”他解释她听。 “咯咯咯……”寒雪娇声笑道:“我道你怎么也怕衙差呢?原来,你把衙差和官兵弄混了!” “衙差和官兵不一样么?”李玖更是迷糊。 “傻玖哥,当然不一样了!”寒雪笑道:“衙差只是衙门里的差役,有打杂的、烧火做饭的、打更的,刚才这些则是管缉捕罪犯、市井乱民的。晋王府的那些应该是晋王的家兵家将,他们又怎么会管这些闲事呢?” “哦,原来是这样!” 他俩还未进丐帮,就听见丐帮大院内又是一片哄乱,显是另一批丐帮弟子在帮内打斗。李玖疾步跨进庭院,果见众丐帮弟子揪斗在一处不亦乐乎。他高声喝道:“住手!都不要打了!” 丐帮弟子根本不听,依旧打斗不止。李玖“唰啦”一声,宝刀出鞘,也加入到打斗之中。只见他挥舞宝刀,如疾风骤雨,又如狂龙怒吼,左劈右砍,上挑下拉,但却都是点到即止,并非真的砍劈下去。众丐只觉股股刀气袭来,无人能挡,俱惊骇不已,霎时分散开来,呆立在原地看他舞刀。 李玖停下来,立定身形,道:“唐长老、申长老,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 “这倒要问他了!”唐长老似是十分气愤不过。 李玖便转向申长老。申长老道:“帮主失踪之事,他们竟怪罪在我污衣派的头上!” “这是怎么回事?”李玖不解。 “是这样的!”申长老缓缓地道:“那日传话的小丐叫作刘三,是我污衣派的弟子。所以他们硬说是我申静之觊觎帮主之位,有意害了帮主。” “找来刘三当面对质,不就一清二楚了么?”寒雪插道:“兴许还可以问得些有关王帮主失踪的些许线索!” “咳!坏就坏在帮主失踪后,刘三便也没了踪影。我等找寻数日也未曾找到,只怕是也已被害了!”申长老无奈地叹道。 “嗯,这就怪了!”李玖不解。 寒雪道:“刘三是唯一的知情人,要想找到王帮主非得先找到刘三不可!除非……除非他已遭灭口!” “若刘三真的死了,那岂不是……”李玖有些担心。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只得另想其他办法了!” 李玖长叹一声,转而对唐、申两位长老道:“不知何时才能找到王帮主?丐帮不能群龙无首,不若先推举一位德高望重者暂代帮主一职,以稳定丐帮局势!” “选谁?”唐长老接道。 “是啊!”申长老亦道:“丐帮就属我俩辈分资历最高,但若选唐长老作代帮主,则我污衣派弟子不服,若由我申静之代行帮主之职,则净衣派不服!” “只是暂代而已,待找回王帮主,一切自然恢复如初,何须如此?”李玖搞不懂他们是怎么想的。 却见唐、申两位长老皆“哼”一声,便转过身去,互相不服对方。即便只是代行帮主一职,两派弟子也不愿意,或者说他俩也不愿对方片刻地踩在自己头上。 正在此相持不下之际,忽然进来一人,朗声道:“唐长老、申长老,原来你两都在啊!” 他忽然看见李玖,惊诧地道:“哎呦,这不是西岭狼侠么?真是幸会!” 李玖笑道:“哦,是卢舵主啊!” 唐长老疑道:“怎么,你俩认识?” 卢胜笑道:“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哎,说来惭愧!卢某还从李少侠那里赚取了些银钱呢!” 李玖则道:“卢舵主客气了!若不是贵帮帮助,我手中宝刀还不知何时能找回呢!我当道谢才是!” “咳,惭愧,惭愧!”卢胜连连摇手。 忽然,寒雪灵机一动,道:“卢舵主来得正好,不若让卢舵主暂代帮主一职!这样,你俩就无需再挣了!” 寒雪当然知道,净衣派与污衣派之争实是唐、申两位长老之争。看卢胜穿着,他虽属净衣派,但似与唐、申两位长老无多少瓜葛,若极力推举他暂代帮主之职应该无甚问题。 卢胜却推让,道:“不可不可!我卢某论资历武功及辈分皆在两位长老之下,何德何能……” “卢舵主莫要推辞!”申长老道:“由你来暂代最合适不过了!” “嗯,卢舵主就暂代一些时日吧!只是暂代而已!”唐长老似乎也很乐意他暂代。 “这……这……”卢胜欲要再次推托。 李玖乘势道:“既然两位长老都无异议,你就暂代数日也无妨!” “嗯,好吧!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无奈,只得答应暂代。 “如此甚好,这样我们便可全力找寻王帮主下落了!”李玖甚感欣慰。 “是啊!”卢胜嗟叹道:“我也是前几日才听说王帮主失踪,草草交代了一下便火速赶往京城。这不,今日才赶到这里!” 李玖忽然高声喊道:“各位丐帮兄弟!从今日起,就由丐帮宋州分舵卢舵主暂行帮主一职。净衣污衣两派暂释前嫌,丐帮上下一心,倾尽全力,一定能找到王帮主!” “哦,哦,哦……找回帮主,找回帮主……”丐帮上下,众弟子群情激愤,士气空气高涨。 虽由卢胜暂代帮主之职,但李玖与寒雪二人全力替丐帮出谋划策,制定寻找帮主的策略。他俩发动丐帮总坛及各分舵弟子,全面搜寻王霄鹏下落,真可谓满城风雨。李玖与寒雪二人再次来到七里亭,遇着行人便问,但仍旧是没有探听到任何消息。他俩正心灰意冷之际,却见一老者肩荷一担柴禾健步而来。 李玖上前将其拦住,恭敬地问道:“老人家,向您打听一件事!” 老者不慌不忙放下肩上的担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朗声道:“年轻人,你要打听有什么事?” 李玖道:“大约半个多月前,您看见这儿有人打架么?” “半个月前?打架?”老者皱了皱眉,道:“这么长时间了,可不好说。这人一老,记性吗就不好了,不记得了!” “您再好好想想!”寒雪亦道。 老者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真的想不起来了!” 他俩甚是失望,便道:“打扰您老人家了!” 那老者笑了笑,重又拾起担子荷在肩上健步而去。他俩只得望着老者背影远去,却无计可施。忽然,老者止住脚步转过身来,不住地喊道:“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小伙子,我想起来了!” 第十五回 喋血丐帮3 他俩闻听一惊,片刻便高兴不已,直奔过去,问道:“大叔,您想起什么了?是不是看见过半个月前有人在这里打架?” “不是!”老者摇了摇头道。 “不是?”他俩立刻便觉大失所望,问道:“那看见什么了?” 老者不慌不忙地道:“大概是十几天前……。咳,也许是二十来天吧,我看见有一个大汉驮着另一个大汉向那边飞快地跑走了。那大汉脚程真是厉害,驮着那么个人竟能跑得飞快。喏,就是从那边向那边跑的!”说着,他手从亭子指向西北方向。 李玖惊道:“哦?您看清楚那两个人的面目了么?” “我老头子别的倒没什么,这一大把年纪了就一双眼睛还算好使!”老者慢悠悠地道:“那两个大汉都是中年,被驮着的衣服灰色,好像不怎么体面。倒是那个驮他的大汉衣着光鲜的很,像个有钱的主!” “那您老人家可认得他俩?”李玖又问。 “小伙子说笑了!我一个山野糟老头子,怎么会认识这些人呢?”老者笑了笑。 “好,多谢您老人家!”李玖感激不尽。 他俩趁着老者所指的方向一路搜寻而去,却哪里又能找得到什么蛛丝马迹?寻了一阵没有收获,他俩只得返回。待行至城外,忽见护城河边聚满了人。他俩走近一看,多是丐帮弟子,个个熙熙攘攘,指手画脚。他俩拨开人群,却见岸边躺着一具尸首,浑身衣着破烂不堪。尸首早已被水泡得肿胀如牛,面目全非,直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寒雪一看这等可怖之景,加之恶臭难闻,直觉心中作呕,差点儿吐了出来。她捂住鼻子,迈过脸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众丐见是李玖,纷纷让开道,招呼道:“李大侠……” 李玖强忍恶臭,俯下身子仔细察看。他轻轻撩开尸首衣襟,赫然看见其腹部有一个洞,细看像是利器锥刺所致。 他问道:“你们可有谁还能认得出,这人是谁?” “都腐烂至此,谁还能认得出来啊!” “是啊!都烂成这样了!” “我看,倒有些像刘三啊!”一个小乞丐喊道。 “刘三?”李玖与寒雪俱是一惊。 “刘三右腕上有一个蚕豆大小的胎记,看看他有没有不就一清二楚了么?”那小乞丐提醒道。 李玖翻过死尸手臂一看,惊道:“果然有一个胎记!如此说来,他就是刘三了!” 众人七嘴八舌道:“刘三,真是刘三!”“刘三向来胆小,与人无冤无仇,怎么落得个如此下场?” 忽然,李玖发现刘三右手上死死地抓住一块布,他费了好大的气力才从拽了出来。细看,这块布断口边缘煞是整齐,竟似刀割下来的一般。再看,只手掌大小的一块布上竟缝有一块补丁,他愈发觉得奇怪。 在回丐帮的路上,他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寒雪。她惊道:“如此说来,杀死刘三的也是丐帮的人?” “可是,杀死刘三作甚?”李玖不解。 “当然是杀人灭口啊!”寒雪道:“刘三可是唯一见过约王霄鹏的那个人!” “你是说,丐帮有人与胁持王帮主的那人串谋?”李玖似有所悟。 “嗯!极有可能!”寒雪肯定地道:“要不然刘三的死又作何解释?” “是啊!此事的确令人费解!”李玖亦想不通其中原委。 他俩一路思想不通,不觉已至丐帮总坛,忽见一人端坐大厅。只见他身体微胖,面相憨厚,约莫五十开外。他见李玖与寒雪跨进大厅,连忙起身迎上,和颜道:“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西岭狼侠——李玖李少侠啰!久仰久仰!” 上次武林大会,丐帮帮主因有要事缠身,是以并未参加,是以李玖从未见过丐帮帮主,殊不知眼前这位却正是王霄鹏。王霄鹏看他神色,知他不解其意,便自我介绍道:“在下便是丐帮帮主王霄鹏!” 李玖闻听一惊,道:“王帮主不是……你怎么……” 王霄鹏愣了一愣,然后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有一位多年未见的好友约我出去走了一遭。嗨,这些无用的东西,竟当我出了事,真是荒唐!真是可气!” “如此说来,您并未被人胁持?”李玖向他确认。 “真的没有!”王霄鹏肯定地道:“只是这一去不觉已半个多月,以致全帮上下以为……哎,也怪我走得匆忙,没有交待清楚!” “原来如此!”李玖松了一口气,道:“既然王帮主回来了,那就好了!” 此时,唐、申二位长老面色煞是难看,似乎仍旧在暗暗较劲。卢胜却面露欣喜之色,道:“既然帮主安然无恙地回到帮中,属下也当回宋州分舵去了!” 王霄鹏和颜悦色,道:“嗯,那卢舵主就赶紧回宋州吧!” 卢胜这便向王宵鹏、李玖等一一拜别,离开丐帮总坛回宋州分舵而去。 忽然,王宵鹏向李玖询问道:“李少侠,少林方丈圆通大师托你稍的东西现在何处?” “哦,王帮主不说,我差点儿忘了!”说着,他便从怀中取出一本书来递与王晓鹏,正是那本拳谱。 唐、申二人探头还未看清,王霄鹏却只略瞟了一眼,便随手揣入怀中。他呵呵笑道:“有劳二位了!二位就在我丐帮暂栖数日,我王霄鹏好一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 李玖正要婉拒,寒雪却立刻插嘴,乐呵呵地道:“王帮主真是性情中人!好,就冲你如此豪爽,我们就在贵帮再住上几日!” “雪儿,圆通大师交待的事情已经办完,王帮主也已平安归来,怎好再叨扰?”李玖责怪寒雪。 “李少侠此言差矣!”王霄鹏忽然脸色一沉,道:“我王霄鹏才回来,你便要走。难道你嫌我丐帮鄙陋,不屑与我等穷叫花子为伍?” “不,不,不!在下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李玖急忙向他解释。 “是啊!玖哥,就再住几日也无妨!”寒雪极力劝他。 “那……好吧!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李玖将就着答应允留下来。 “嗯,这就是了嘛!”王霄鹏便有喜逐言开。 是夜,李玖不解地问寒雪道:“雪儿,事情既已办完了,你怎地也劝我留下?” “我叫你留下来自然有留下来的道理!”寒雪神神秘秘地道。 “什么道理?”李玖虽是一愣,但他知道寒雪古灵精怪,定是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王霄鹏失踪半个多月,今天却有突然自己回来了,你不觉得这是蹊跷的很么?”寒雪问道。 “这有什么不妥的!他不是说朋友约出去走了一遭么?”李玖不以为然。 “你这个傻瓜!这一走便是半个多月,怎么就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寒雪诘问道:“就算走时匆忙,未来得及交待,但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弟子遍布各地,随便找个弟子传个话还不是信手拈来?” “这倒也是!”李玖更是不解其中原由,思量片刻又道:“雪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寒雪迅速答道:“不过,从他白天的神态、举止及言语看,的确有些异样,似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有事瞒着我们?那会是什么事,又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呢?”李玖心中大惑不解。 “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他如此强留你我一定有什么目的!” “留我们在丐帮会有什么目的?你不要总是不相信别人!” “哼,你等着瞧便是了!”她诡异一笑,李玖却连连摇头。 王霄鹏白天从李玖手中接过那本拳谱时,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但他回到房间内便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在寻找什么。他细细地察看了一遍却一无所获,手中握着拳谱神色凝重的样子,在房内来回地踱步、拍手、怨叹。次日,他信步来到李玖客房门口,正见寒雪亦在里面,便也走了进来,笑道:“二位昨晚睡得可好?” “嗯,多谢王帮主抬爱!”李玖恭谨地道谢。 王霄鹏四下里打探了一番,忽然又道:“哎呀,这间客房怎么如此简陋,真是怠慢了贵客!” “不不不,王帮主客气了!在下在这里很好!”李玖谦道。 “让西岭狼侠这样的贵客住在这里怎么能行?”王霄鹏略一沉吟,道:“嗯,我看二位还是住到东院的好,那里有两间上好的厢房!” “真的不用如此客气,我俩这在这里好得很呢!”李玖觉得在这里已经是打扰人家了,不好再给人多添麻烦,是以婉言相拒。 “李少侠无需推辞!”王霄鹏极力坚持,道:“您二位是我丐帮贵客,我丐帮理当好生招呼才是,否则不是显得我丐帮太不懂规矩么?” “嗯,是啊!玖哥就不要再推辞了!”寒雪对他使了个眼色,娇声劝他。 李玖知她又生出什么鬼主意了,便将就着答应道:“嗯,那好吧!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转眼又是日薄西山,渐渐地入了夜。寒雪吃过晚饭无所事事,便走出自己的厢房来找住在隔壁的李玖。他开门见是寒雪,便问道:“这么晚了,怎么没睡下?” “睡不着啊!”寒雪嬉笑着回答他,忽见李玖一身黑衣,奇怪地问道:“你要出去么?” “嗯!”他答道:“既然已经来到京城了,我这就去找那个狗皇帝去!” “你找赵匡胤做什么?”寒雪甚感吃惊。 “我爹虽不是赵匡胤亲手所杀,但没有他我爹也不会死在韩通的手上,我全家几十口人命也不会枉死!”李玖愈说愈加激动。 “你要去杀赵匡胤?”寒雪这一吃惊不小,劝阻他道:“他现在可是大宋的皇帝,深居大内禁宫,且大内高手如云,你这一去岂不是以卵击石?” “哼!”李玖不屑道:“那些大内高手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值得惧畏的!” “可是你去过皇宫么?”寒雪问道。 “没有!但诺大一个皇宫我岂能找寻不到?”他显然误解了寒雪的意思。 寒雪听他如此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笑道:“傻瓜!皇宫岂是一般人家的大院,任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皇宫里到处是宫殿,到处是房屋,少说也有千把间房间。而且皇帝妃子有三宫六院,今晚在这个妃子那儿,明晚可能又找另外一个妃子了,你上哪儿去找他?” 这倒难住了他了,李玖支吾地道:“这……这……。我……我……。。那怎么办?” 寒雪心知他去皇宫找赵匡胤的念头已打消大半,不紧不慢地笑道:“另外,我听说赵匡胤下江南去亲征南唐了,你即使进了宫也只能扑空!” “哦?他亲自到江南征讨李后主了?”李玖甚觉惊疑:“只曹彬与潘美两帅便已足够了,他去又有何益?” “你真是个大傻瓜!”寒雪娇斥道:“他去亲征南唐,一来可以鼓舞士气,二来可以获取战功提升威望,以免潘美、曹彬等人功高盖主,正可谓一箭双雕!” “哦,原来如此!”他这才恍然。 “比起南唐后主,赵匡胤怎样?”寒雪故意试探他。 李玖沉思片刻,叹道:“看来,天下真是姓赵了!” 夜色渐深,寒雪与李玖等人各自睡去。李玖却反复思量寒雪先前所说,久久不能入睡。忽然,藉着点点月色,只见一个人影从窗前闪过。他心下一惊,满腹狐疑:“这么晚了,谁还没睡?” 片刻,只听房门轻轻地开来,隐约可见一个黑衣人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李玖睡在罗帐内一动不动,只密切注视来人,待要看他做什么。只见那黑衣人进的房间后四处翻动,见着抽屉便开,遇着书籍便翻,似在找寻什么。渐渐地他转过身,直奔向卧榻而来,伸手就要掐李玖脖颈。 第十五回 喋血丐帮4 忽然,李玖倏地掀开被褥,右手出拳疾速攻向黑衣人胸口。那人没曾想到,床上之人竟然早已醒了,幸亏他躲闪及时,否则必重重吃上一拳。他惊骇之际,上身猛地侧了过去,双手来架来袭。霎时,李玖与黑衣人战在一处,直闹得房内桌椅等器具乒乓作响。突然,黑衣人依稀看见桌上放着劈月刀,心中大喜,疾步向宝刀奔去。 李玖看那人要去夺宝刀,心下叫道:“不好!” 不敢稍有怠慢,脚底蹭地疾驰过去,抢在了那人前面,拿起宝刀便“哗啦”一声,宝刀出鞘,直劈向黑衣人。 黑衣人心下一惊:“这小子轻功竟然如此了得?我真是太过大意了!” 那人见李玖已然宝刀在握,但又不舍得放弃,只得徒手来夺宝刀。李玖作劈右砍,上挑下拉,招招攻他要害,只要他避让稍慢一分则刀穿命丧。谁知,这人竟似能够洞察先机,事先知道他宝刀将从何处来,再往何处去,总能快上一分、化险为夷。 李玖大惑不解,心下自忖:“这人是什么来路,竟对我的劈月刀法了如指掌?” 毕竟,他的刀法修为已远今非昔比,加之有易筋经的内力修为,出刀之快捷灵巧足以令当今武林绝顶高手措手不及。那人瞅准机会,倏地一掌击向他右肩,将到之时蓦地化掌为爪。幸亏李玖自由练就了一副好眼力,籍这依稀月色看见他掌化为爪,料知那人欲控制住自己右臂,好教他无法使刀。李玖哪里能让他阴谋得逞?却见他不闪不避,前臂倏地疾速收回,手腕猛地翻转,手中宝刀如一阵风般折回划了个圈。 那人既惊且骇,急忙将手收回,口中却不禁叫好道:“好刀法!” 李玖趁势连使仙人指路、神龙稽首、神箭在弦等招式,直逼的那人连连退让。他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势要一举将那人治服。黑衣人亦非等闲之辈,怎能被他轻易制住?但见他刀法已精湛至此,跟他纠缠下去也讨不得半点好处。想罢,那人忽地转身,蹭地跃起,破窗而出。李玖见状也夺门去追,但追出来时那人已飞身上了院墙,立时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此时,寒雪、王宵鹏及唐、申二位长老等也已闻风而动,奔至李玖厢房门前。李玖欲要再追,却被寒雪等人止住,道:“玖哥,莫要再追!小心有诈!” “是啊!所谓穷寇莫追嘛!”王霄鹏镇定自若的样子,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般。 众人皆劝阻,他想了想,便打消了追击的念头。 王霄鹏突然问道:“李少侠,那人是谁?可看清他面目了?” “没有!”李玖道:“不过这人武功真是不一般,连我的劈月刀法都未能治服得了他!” “哦?”王霄鹏故作惊讶:“这人到底是谁呢?李少侠最近可曾得罪了什么人?是仇家来寻仇么?” 李玖摇了摇头,疑惑地道:“不像!我看那人好像是在找寻什么?” “哦,那会是找什么呢?”王霄鹏打趣地道:“我丐帮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沉思片刻,王霄鹏又道:“夜已深了,各位回屋睡觉去吧!各人要小心谨慎些,以防有人再来搅扰!” 次日一早,寒雪稍事梳洗,便欲往李玖这边来。正见一个小乞丐,眼睛咕噜一转,灵机一动,便喊道:“小兄弟,你过来!” 小乞丐不知喊他何时,狐疑地跑了过来,问道:“姑娘找我何事?” 寒雪笑盈盈地道:“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小兄弟,这间房子以前别人住过么?” “哦,这是我们帮主的卧房!”小乞丐随口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了!”她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了。 “那小的去了!”小乞丐说着便走开。 来到李玖卧房,她向门外四下里望了望,便将房门关上。 李玖不解,问道:“这大白天的,你关门做什么?” 寒雪小声道:“玖哥,你道这间卧房先前是谁住的?” “是谁住的关我什么事?”李玖随口道。 “傻瓜,关系大着呢!”寒雪娇嗔道:“这间本是王霄鹏的卧房!” “哦?那他为什么现在不住了?”李玖惊疑。 “你道他有那么好,让你住这么好的房间?”寒雪娇声道:“你不觉得那黑衣人来的蹊跷么?” “是啊!我怎么也想不通,那人到我睡的房间里来做什么?”李玖直觉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正色道:“依我看,那人定是为什么重要的东西而来的,而这件东西应该在王霄鹏身上!” 她顿了顿,又道:“他一定知道,那人定来找他,所以让你住了这间屋子!” “不会的,王帮主不像是这样的人!” “所谓‘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眼睛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 李玖无语。思忖良久,道:“昨夜那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而且他好像对我的劈月刀法了如指掌,我丝毫不能伤得到他!” “哦?”寒雪吃惊地道:“江湖中对劈月刀法有所了解的除了陈抟、青衣道人、蓝心远和蒙面高手……” 她说到一半,忽然道:“对了,你看清他的武功路数了么?” “那人武功当真杂得很呢!”李玖道:“好像有武当的武功又有恒山的武功,既有少林派的武功又有峨嵋派的武功,简直是大杂烩!” “蒙面高手!”寒雪惊叫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些蒙面人,还有武林大会前暗中偷袭峨嵋、恒山各派的人?他们都曾用过数派武功,特别是那些蒙面人,对你的劈月刀法甚是了解!” “你是说,昨晚那人是蒙面高手?”李玖亦觉得有些道理。 “嗯!”寒雪思索片刻,道:“你不觉得他们行为诡秘,像得很么?” “不错!”他有所悟,道:“细细想来,他们的确很相像!” 忽然,他又疑道:“可是那些蒙面人是冲着劈月刀和劈月刀法而来的,但昨夜那人却分明是特意来丐帮找寻什么的,这又作何解释?” 这倒难住了寒雪,她仔细思虑一番,却想不出二者有何其他联系,蛾眉微蹙,道:“哎,是啊!这又作何解释呢?” “不过我敢肯定,这人与王霄鹏有着莫大的关系!”沉吟片刻,寒雪又道:“王霄鹏失踪半个多月却又突然出现,而且他前脚回到丐帮,那人后脚便赶到,更有甚者,他似乎知道那人一定会来。难道这只是一种巧合么?” “那他俩会有什么关系呢?”李玖大惑不解。 “咱俩就等着慢慢看好戏吧!”她诡异地笑道:“那人肯定不会就此撒手的!” 他俩白天在开封城中闲逛游玩,晚上在丐帮寄宿,转眼已过数日,那人却并未出现。 寒雪神秘地笑道:“玖哥,我俩在丐帮已住了几日,该走了吧!” “嗯,雪儿说的是!”李玖以为她真的要走,欣然道:“我这就去向王帮主辞行!” 他起身正要去,忽然想起什么,道:“那人还未出现,谜底还未解开,我俩怎能就这么走了?” “傻瓜!我哪里真的要你走了?”寒雪嬉笑道:“我是要你去试探试探王霄鹏,顺便看看他一天到晚躲在屋子里做什么!” 李玖一听,呵呵笑道:“我是说嘛,我的雪儿这次怎么安分了?” “坏玖哥,竟敢取笑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寒雪娇声说着,便欲要动手。 他急忙轻声笑道:“好了好了,别闹了!人家听见多不好!” “听见就听见,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不依不饶。 “好好好,我认输还不行么?”李玖无奈,只得屈服。 他俩私闹一番,便往王霄鹏卧房而去。敲门而入,正见他倏地将一本书揣入怀中,嬉笑着迎了过来,道:“二位有何指教?” 李玖直白地道:“王帮主,在下是来向你辞行的!” “怎么,两位要走?”王霄鹏显然没有准备好,有些措手不及。 “是的!”李玖道:“在下已叨扰多日,是该告辞了!” “哎呀,你看我王某这些天事多,没能好好的陪陪两位!”王霄鹏和颜悦色,却又略显歉疚地道:“不若两位再多留几日,王某便搁置了帮中事务也要陪两位!” “这……”李玖不知该怎么说好。 寒雪趁势接道:“也好,京城我还没玩够呢,这样便可多玩几日了!” “那……真不好意思,一再的打扰王帮主!”李玖歉道。 “李少侠说哪里话了!有二位贵客住在我丐帮中,真是蓬荜生辉,怎可说‘打扰’二字?”王霄鹏似乎很乐意他俩继续‘打扰’下去。 他俩出了王霄鹏的卧房,李玖问道:“你探出什么来了?” “那是自然!” 寒雪略微点头,有些得意地笑道:“你没看见我俩进门时,他正往怀里揣那本拳谱么?” “不错!”他没当一回事,只道:“那是丐帮祖传拳法,托少林代为保管至今,今又重新回到丐帮,仔细翻看本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不妥啊!” “既是丐帮祖传下来的,就更无需一再翻看了!”她解释道:“你想想看,他王霄鹏担任丐帮帮主已有十多年,这套拳法岂有不会、不精之理?况且,这套拳法确实不怎么样,他又何以自回到丐帮便闭门不出,仔细研究这本本就极其一般的拳谱来?” “依你看,他一再地研究这本拳谱是何原因?”李玖甚为不解。 “这本书中一定隐含着什么秘密!”寒雪神秘地道:“那夜闯进丐帮的人,应该就是为了这本书而来的!而且,他如此盛情地一再挽留我俩是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他一凛,道:“就是利用我对付那人么?” 寒雪略微颔首,笑道:“你道王霄鹏是什么好东西么?” 李玖长长地吁了一声,内心如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他自幼在雪山绝谷生长,少与外界接触,偶有接触也只是些善良的劳苦山民,当然不知世间人心险恶。他每遇陌生之人,皆往好处想,从来不妄加揣测他人之心。然而,出得谷后,却见人心并非自己所想,尽是些为权为名、为利为势的私心,更有甚者费尽心思利用他人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着实令他大失所望。 寒雪看出他的心思,娇声慰道:“不要多想了,想得多了伤身子,多划不来!”说罢,调皮地一笑。李玖看她娇俏可爱的样子,心中的所有不快立刻便烟消云散,与她一道游玩去了。却见,东京城中亭台楼阁参差错落,汴河两岸垂柳随风吹拂,河面画舫荡荡悠悠,跨河而过一座拱桥行人如织,好一幅繁华景象。不觉,二人来至一座城门前,却见城楼煞是高大壮观,城门上书“宣德门”三个镏金大字,两边却有军兵把守。 李玖止住脚步,好奇地问道:“那里面是什么,怎么还有军兵把守?我俩进去瞧瞧!” “傻瓜,这是皇宫,当然有御林军站岗!”寒雪呵呵笑道:“皇宫其实一般人随便进的?” “哦,原来这就是皇宫,难怪如此气派!”他漫不经心地迈着步子,仿佛若有所思。 约莫半个时辰,他突然道:“雪儿,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去一下!” “什么事?”寒雪一惊,道:“我陪你去!” “不用,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来!”他婉拒。 “嗯,那好吧!”她心知不能总老缠着他。 李玖和她分开,目送她远去后便转身疾往皇城墙边奔去。他来到城墙下见无人,便双脚跺地噌地飞身上了城墙。四下里打探一番,却见并无一人。想罢,他倏地跃下,趁四下无人“噌噌噌”向前飞奔。皇宫真是大得很且豪华气派得很,到处是楼台殿阁,雕梁画栋,飞檐高架,曲尺朵楼,朱栏彩槛,真是蔚为壮观,气势非凡。就连刚才那城门都是金钉朱漆,壁垣砖石间镌铁龙凤飞云装饰。 李玖惊叹不已,心道:“皇帝住的地方原来是如此的奢华,房屋足有千间,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当皇帝呢!” 他进了皇宫却见到处是楼台殿阁,房间数不胜数,到处是回廊御道,左绕右拐,简直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正自犯愁,到底到哪里去找赵匡胤,忽见迎面过来一个太监。他噌地脚底腾挪,霎时已到了小太监跟前。那太监一看不对,就要大喊,李玖倏地宝刀出鞘,已然抵在了他的脖颈上。只要他稍稍乱动一分,脑袋便会立刻搬家,直吓得两腿战栗。 第十五回 喋血丐帮5 李玖压低着嗓子威吓道:“不要乱叫,否则要了你小命!” 在这性命攸关之际,一丝不妥便会丢了性命,那太监又哪敢乱自胡来?他用女人般尖细的声音,轻声央求道:“大…。。大侠饶命啊……” “赵匡胤在哪个房子里?快说!”他轻声威吓。 “皇……皇上……你要杀皇上?”小太监竟然脱口道:“弑君可是死罪啊!” “休要啰嗦,快说!”李玖不耐烦地威逼他。 “皇上他……皇上他到前方亲征南唐去了,不在宫中!”那太监结巴着道。 “莫要骗我!”他刀尖略加了一丝力,轻喝道:“否则别怪我宝刀无情!” 那太监立刻感觉喉咙出一丝疼痛,吓得直哆嗦,连连求饶,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哪!小的所说句句是实,没有半句虚言哪!” “你没骗我?”李玖疑道。 “小的命都在您手上了,哪里还敢骗您?”那太监语带哭腔。 李玖略思片刻,便道:“好,我就暂且相信你!”说着将刀从他脖颈处拿下,忽然又道:“你若骗了我,小爷定来取你狗命!” 那太监连连称是,道:“是是是,小的不敢,多谢大侠不杀之恩!” 李玖放过了太监,朝宫门飞奔而去。那太监看他离自己已有数丈,突然尖声喊道:“有刺客,抓刺客啊!抓刺客啊……” 突然遭此变故,李玖勃然大怒,疾速转过身时,右手猛地一甩,宝刀脱手飞出,直奔向那太监。眼见宝刀已飞至太监眼前,他吓得紧闭双眼,浑身直哆嗦,以为小命休矣。他呆立不动,只得乖乖受死,没想却并未感觉刀锋刺肚。原来,这招正是冲刀式第三招神箭在弦。此招结合有离刀式的刀法要点,刀如神箭疾速在前,人却也紧随其后,一般情况下是刀穿体而过,人已是刀柄在握。如若一招失手,则又可重施一招,继续与敌手厮杀。 李玖见那太监吓得浑身发抖,双眼紧闭,裤裆中早已是湿漉漉,心想:“他与我无怨无仇,冒死呼喊也显其忠心。况且,他身体不全,也是个可怜的人!” 他见太监惊吓至此,不禁心生怜悯,未等宝刀触及他身体便一把将之抓住,这才保住了太监一条小命。他正要转身离去,却见四处已尽是御林军,皆向他涌来。李玖挥刀奋力砍杀,然却御林军毫不畏死,仍旧死命抵抗。李玖一招劈山救母,砍翻四五名御林军,其余人等略微顿了顿却又攻来。他腾地跃起,一招凌空飞燕,脚踏着御林军兵的脑袋蓦地翻身,头下脚上,手中宝刀似离非离,疾速飞旋,整个身子俯冲着向其砍杀过来。霎时,御林军血肉横飞,死伤遍地。 这些御林军兵哪里是他对手,拼死抵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御林军却越聚越多,黑压压地一层又一层,任他怎么砍杀也是徒劳。 他心下自忖:“赵匡胤既然不在宫中,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御林军杀得再多也是无益。再者,这御林军实在是太多,长此耗下去必然讨不得好处!” 想罢,他就要施展轻功离开。却忽听一人高声喊道:“都闪开!” 立时,他周遭御林军唰地四散开去,却见眼前几十名弓箭手一字排开,早已摆好了架势,支支羽箭对准自己。 他心下一凛,暗暗叫道:“不好!没想到这皇宫竟也是龙潭虎穴之地!” 只听一声:“放!”支支羽箭“嗖嗖嗖……”齐向他飞射而来。 他急忙挥刀来挡,只听“当当当”,支支羽箭皆射在劈月刀上跌落在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数十支羽箭又疾速向他飞来。他这时却原地未动,手中宝刀挥舞如飞,霎时似见千把万把劈月刀在他四周,团团将其包住。只听一阵叮当作响,一阵“哇呀”惨叫,所有来箭皆被他一招破茧化蝶弹得向四周飞射出去,许多正中御林军。 忽然,只觉射来羽箭渐少,然哀号之声却不见减少。他定睛看去,却见一少女正在砍杀弓箭手。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寒雪。李玖心下大喜,却又略感奇怪:“雪儿不是回丐帮去了么,怎么……” 寒雪是何等的机警。李玖一张口,她便知道他要说什么话,他一皱眉,她便知他在想什么。其实,她早料到李玖会来皇宫找赵匡胤报仇,但却没有点破,只暗暗跟在后面。果不其然,他直接就来到皇宫墙外,飞身上的宫墙进了宫。她看见李玖进了宫,自己却并未跟着进去,只在宫外等候,一发现有什么不妥便伺机而动。谁知,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宫内一阵乱哄之声传了出来,她料知是李玖被发现了。于是,她未及细想便也倏地跃上宫墙,循着打闹之声直至大庆殿前,正见数十弓箭手齐向他射箭。 李玖见寒雪,心中甚是惊喜,与她以前以后两面夹击,砍向弓箭手。其余御林军见状重又围拢过来,霎时,又一片混战。他二人一刀一剑,刀光剑影过处血肉横飞,直杀得御林军人仰马翻,鬼哭狼嚎,其状惨烈异常。 他知道此时御林军已然阵脚大乱,且多杀御林军着实无意,正是脱身的好时机,便呼啸一声道:“雪儿,莫要恋战,我们走!” 说时,忽地腾空而起,脚踏着御林军兵的脑袋直奔宫外飞身而去。寒雪正杀得兴起,却见他已飞身离去,无奈之下,只得也飞身相跟着而去。她的轻功远不及李玖,幸好他有意等她,否则早已将她丢得老远。待寒雪追到他时,他俩肩并着肩直上宫墙。弓箭手明白过来时,急忙将箭上了弦,“嗖嗖嗖”向他俩射去,但为时已晚,他俩早已跃下宫墙消失不见。他俩出了宫,却并未敢立刻回到丐帮,怕连累了他们。却见官兵四处搜索,看那阵势不抓到他俩誓不罢休。官兵好一阵折腾,闹得大街小巷鸡犬不宁,自然是一无所获,只得贴了告示通缉便草草息兵作罢。 他俩见街上官兵渐渐散去,这才悄悄赶回丐帮,欲向王霄鹏告辞。刚近丐帮总坛,却见院门外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乞丐。他俩心下一凛,知道丐帮出了大事。疾步跨进院门一看,到处是乞丐的尸体,其中还有污衣派长老申静之。各人死状各异,细细察看发现俱是一招致命,其状惨不忍睹。忽然,只见院子中央躺着一人,正是王霄鹏。李玖疾步走了过去,探了探他鼻息,还有一丝气息。 他将他扶起,轻摇着喊道:“王帮主……王帮主……” 呼喊了老半天,忽见王霄鹏慢慢吃力地抬起眼皮,气若游丝地道:“书……书……” “什么书?是谁干的?”李玖问道。 “蓝……蓝……”他还未说完,忽然身子一阵禁脔,哇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得劈月刀上满是鲜血。 李玖知他快不行了,急切地问道:“王帮主,是谁?是谁?” 突然,只见王霄鹏全身僵直不动,出了一口气却再也没有进气,接着,他又全身松软了下来,显是已经断了气。 李玖慢慢将他放下,长叹一口气,道:“真是世事无常!早上我俩离开时还好好的,这时却已……” “嗨,世事本就无常,谁也不知道哪天就会大祸临头,哪天又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只要无愧于良心,过好当下是最紧要的。”寒雪劝慰道:“你就不要多想了!” 正此时,唐峰带领着一帮净衣派弟子冲了进来,一看地上的王霄鹏,便大声哭喊道:“帮主,帮主,你死得好惨啊!是谁,是谁干得?” 忽然,他看见劈月刀上满是鲜血,一把拽住李玖胳膊,叫道:“是你,是你!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们帮主?” 李玖急忙挣脱,道:“唐长老,你误会了!我俩进来时已经这样了,人不是我杀的!” “你说不是你杀的,那你刀上的血又作何解释?”唐峰逼问。 “这……这……”李玖不知该如何说好,因为只怕是越描越黑。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唐峰步步紧逼。突然,寒雪娇怒道:“玖哥,休要跟他啰嗦!他们分明是栽赃嫁祸,多解释也无益!” “好你个李玖,还枉称西岭狼侠,简直就一个白眼狼!”唐峰骂道:“我丐帮供你吃供你住,你却对我丐帮帮主和弟子痛下杀手。” 忽然,他转身对其余弟子喊道:“兄弟们,为死去的弟兄和帮主报仇啊!” “报仇,报仇……”“为帮主报仇……”众丐群情激愤,挥舞棍棒直向他俩攻来。 这帮乞丐哪里是他俩对手?但他俩与他们无怨无仇,是以他根本未对之下杀手,只一味避让,或略微挡架。然而,唐峰却极尽煽动,众丐不依不饶,死缠烂打。寒雪见如此下去,若动静太大,耽误时间太久,引来了官兵岂不坏了事?于是,她高声喊道:“玖哥,用你的劈月刀法,看谁不怕死!”说时,向他使了个眼色。 李玖意会,忽地一声,将刀一横,喝道:“你们再如此不知所谓,我手中的劈月刀可不客气了!” 众丐看见他宝刀一横,以为他要来真的了,心中一阵发寒,收敛了许多,不敢再轻易靠近。 唐峰亦是心头一凛,心知若是真的打起来,这帮乞丐不够他两刀,便愤愤地道:“姓李的,我唐峰武功卑微,今日不能为死去的帮主和弟兄报仇,但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丐帮的仇人,来日定当向你讨回公道!” 李玖知他们不敢再阻挡,略一抱拳,便与寒雪转身离开丐帮而去。 第十六回 义薄云天1 二人离开丐帮,他直觉心中惴惴,感慨万分,不住唏嘘。寒雪自然是柔声劝慰,道:“江湖之中,这样的事情实属稀松平常,玖哥不要太过嗟叹了!” 李玖长长叹息一声,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么?” 寒雪略微沉吟,娇声道:“江湖的确如此!众人皆为钱为权、为名为利所累,甚至为其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否则便不是江湖了!” 他又是一阵叹息,道:“难怪陈抟老前辈,还有柳前辈和叶前辈要隐居世外了!” 寒雪只略微有点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柔声道:“玖哥,我俩现在到哪里去?” “当然是先找家客栈住下啊!”李玖道:“总不能再住在丐帮了吧!” “怎么,还不走,还留在京城么?”她惊讶地道:“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王帮主和丐帮数十名弟子莫名惨死,虽与我无关,但也不能坐视不管啊!” 他一脸正色,似乎铁定了要管丐帮惨案,查出真凶方肯罢休。 寒雪当然不依,左次三番地劝阻他。一来,他俩现在正被朝廷通缉,稍不留神便惹上官兵,多生事端;二来,丐帮遭此巨大变故确属极为不幸,但却与他俩无多大关系,且少林所托之事已办到,她着实不愿意他再插手丐帮闲事。李玖决定留下来自有他的道理。想他年纪虽轻,但却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怎肯轻易背负不义之名?按他性格,非查出个水落石出绝不安心。寒雪知他秉性,也未一味劝阻,只能劝其小心行事而已。如此这般,他二人便又暂且逗留于京城开封,只是深居简出小心翼翼。他俩除了暗暗查探蒙面人的蛛丝马迹之外,还密切关注着丐帮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助其力拒来犯强敌,趁机洗脱不义的罪名。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并未见蒙面人有任何动静,倒是丐帮内闹得不可开交,简直是散沙一盘,眼见着日益衰败。李玖只感心寒,哀叹丐帮之凋敝不堪。寒雪看在眼里,心知他已失望至极,正是劝其撒手离开的好时机,便嬉笑着道:“玖哥,我俩换个地方吧,老是在京城都把人给闷死了!” “可是……”他略有不甘,道:“丐帮的事情还没了结呢!” “什么了结不了结的!”寒雪呵呵笑道:“我俩本来就是被冤枉的,丐帮的事与我俩本就没事么干系,了不了结其实本就与我俩无干!现在,看见丐帮这些不长进的家伙心里就烦!” 李玖长嘘一声,忽然朗声道:“好,那我俩现在就离开这里!” 寒雪本以为他还有些不肯,听他说此时便要离开大感意外,顿时脸上露出久违的桃花般的笑容。 且说李玖带着寒雪上少林求医之后,江俊与萧樱也暗暗跟在后面,直至嵩山方放得下心。他二人离开嵩山,萧樱便要与江俊作别。 她柔声道:“江大哥,你要到哪里去?” “我……”江俊从未想过应该到哪里去,又要去做什么,每到一处只是兴之所致信步闲逛而已。萧樱突然这一问,他一时倒也不知如何回答,顿了顿道:“萧姑娘,你呢,你去哪里?” “我有事要办,先去京城一趟!”她答道。 “那我也去京城!”江俊接道。 “江大哥,你不用陪着我,真的,我一人去可以的!”萧樱以为他不放心自己,所以便要陪着她去京城。 其实,浪子江俊在江湖中已略有声名,他自幼无父无母,师傅无影剑客是其唯一的至亲,却也早早的离他西去。年幼时,曾听师傅无影剑客说起过,其父母及全家皆因朝廷纷争而死,是以无影剑客遗命“此仇及无仇,有仇不许报”。自此,他便一人独自闯荡江湖,却并无明确目标,只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而已。但是,在他遇见了萧樱之后,他存在的意义和所作的一切似乎也只为萧樱。因此,她要到哪里去,他也愿意相伴左右,即使可能毫无结果也在所不惜。 他面上略微含笑,道:“反正我也没事!好久没有去京城了,正好,我也去京城逛一逛!” 萧樱心中虽装满了另一个人,但却也并不反感江俊,能有一个人同行也好,总比路途上一个人孤寂要好得多,所以便也欣然接受。他俩在京城待了好些时日,却只见萧樱经常外出上街,而并未去办什么事情。江俊只觉能常伴其左右便是极大的幸事,也不多问其所办何事。又待了数日,他便又随她离开京城南下宋州。 这一日,他俩口干舌燥,饥肠辘辘,看见城中有一家客栈便径直走了进去。 店小二一见有客人来,媚笑着道:“哟,二位客官,打尖哪还是住店?” 江俊道:“先上些可口的饭菜再说!” “好嘞,二位客官稍等!”店小二说着便向后堂而去。 不多时,饭菜上了上来,江俊陪着萧樱仔仔细细地吃饭,仿佛也是一个姑娘家般优雅娴静。正吃饭时,忽见一个头发凌乱,神情异样的中年走了进来,他一进客栈便目光如织布的梭子一般四处张望。 江俊冷眼旁观,心道:“又是一桩江湖恩怨,看来他正在躲避仇家呢!” 只见那人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眼神似乎有些惊恐,随便要了些饭菜便坐在一个角落里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起来。但却不时的抬头张望,似乎十分警觉,生怕仇人追来。忽然,那人抬头向客栈门口一看,大吃一惊,差点儿将手中饭碗打翻。他战战兢兢的,不知所措。江俊与萧樱二人甚觉奇怪,他究竟看见了什么,让他吓成这样?他俩顺着他目光向门口望去,只见又进了来一人,却是蓝心远。 江俊心下嘀咕:“蓝心远这恶贼怎么也到了宋州?难道就是为了这中年而来?那又为何追踪此人呢?” 只见蓝心远走到东面一桌旁,与那中年人对坐遥遥相望。他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只愣愣地盯着那人。那中年一手拿筷一手扶着饭碗,口中还有未吞咽下去饭菜,怯生生地斜睨着蓝心远,浑身直哆嗦。如此僵持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蓝心远也要来酒肉,只顾喝酒吃肉,仿佛忘了那中年的存在一般。江俊与萧樱见他俩此时已相安无事,便也只顾吃饭,将注意力从他俩身上移开。待吃饱喝足抬头看时,却发觉蓝心远与那中年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离去。 原来,那中年趁蓝心远只顾吃肉喝酒之际,悄悄地溜出了客栈。他以为蓝心远没有发觉,心中甚是得意,也大感快慰,总算逃离了险境。谁知,蓝心远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在客栈未动手只因其有所顾忌,是以故意让他“逃脱”,待至无人之境再动手。那中年忽然发觉蓝心远又跟在了自己身后,心下愈发的慌张起来,一路连走带跑。可是,蓝心远就似怨鬼一般冤魂不散,任凭他怎么奔逃总也逃不出他的视线。蓝心远也不急着追上,却总是紧紧跟在他身后,仿佛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只逼得那中年精疲力竭。 许是太过害怕,那中年跑了十几里地直觉两腿发软、心中发慌便再也跑不动了,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向着蓝心远气喘吁吁地道:“蓝掌门,你就饶了在下吧!再怎么说,我也帮你做了不少事!” “哼!”蓝心远冷冷地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唐峰身为丐帮长老,除了那死鬼王霄鹏便是你资历最高,现在王霄鹏已死,你却连帮主之位都坐不上,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可是……”唐峰似乎理直气壮起来,道:“可是,你若将丐帮的帮主信物玉蟾金印交给了我,还有谁敢不服?” “就凭你?”蓝心远不屑地道:“你这草包!王霄鹏本就是一大个草包,你却连他都不如!就是亲手将你扶上帮主宝座,恐怕你也难坐的长久!” “你……你……”唐峰怎能忍受得住他这般羞辱,但心中再怎么气愤也不能将他怎样,只得道:“蓝心远,你不要欺人太甚!” “哼哼!”蓝心远冷笑一声,道:“休要啰嗦,识相的就快把东西交出来!” “什么……什么东西?”唐峰心虚地道。 “你要我动手么?”蓝心远威吓着,握了握拳只听骨结咔咔作响。 “拳谱本就是我丐帮祖传之物,怎么能给了外人?”唐峰虽甚是害怕,但却又极不甘心。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蓝心远直向他逼近过去,做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唐峰吓得连忙叫道:“别,别过来,别过来……” “只要你把书交给我,蓝某绝不为难你!”他对唐峰威逼利诱,只为能得到那本拳谱。 “交给你也可以,不过……不过一物换一物,你要将玉蟾金印给我!” 唐峰心知这本拳谱蓝心远志在必得,若是一味拒绝定然逃脱不了他毒手。但是,若能以此为交换,获得丐帮帮主信物玉蟾金印也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实,他深知蓝心远为人,恐得了拳谱也不会将玉蟾金印交还给他的,但他却心存侥幸不愿放过一丝机会。 “这个好说!”蓝心远皮笑肉不笑地道:“只要你交出拳谱,别说是玉蟾金印,就是帮你登上帮主的位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唐峰闻听他可以助其登上帮主之位,心下大喜,道:“此话当真?” 蓝心远却道:“想当帮主,还不快交出拳谱?”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他高高兴兴地背过身去,似乎是从小腹处取出拳谱交与蓝心远。 蓝心远皱了皱眉头,接过拳谱便翻看起来,却毫无要给他玉蟾金印的意思。翻了一阵,忽然问道:“真是这本书?你没骗我?” 唐峰一惊,道:“这还能有假?拳谱我已给了你,蓝掌门你可不要反悔啊!” 蓝心远又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仍旧没有发现什么,眉头紧锁甚感不解。 唐峰见他仍旧没有要给他玉蟾金印的意思,恐怕帮他登上帮主之位也是句空话而已,便又催促道:“蓝帮主,玉蟾金印……” 蓝心远似乎才发现他在身旁一般,醒悟道:“哦,玉蟾金印!”说着便伸手探入怀中,似欲去取金印。 唐峰见他真的取金印给他,心中既惊且喜,正坐着丐帮帮主的白日梦。忽然,蓝心远倏地反手一掌击向他胸口,接着又连击数掌,喝道:“我送你去见王霄鹏!” 唐峰突遭此迅猛攻击毫无防备,哇哇的连喷数口鲜血,霎时毙命。 “啊……”忽然不远处石堆旁传来一声惊叫。 原来,江俊与萧樱发现蓝心远与唐峰突然消失,知他俩之间隐藏着什么秘密,便心生好奇也追了出去,悄悄跟踪至此。他俩躲在石堆旁,将蓝心远与唐峰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忽然看见蓝心远对唐峰痛下杀手,萧樱不禁吓得一声惊叫。 蓝心远忽然闻听有人躲在一旁,惊喝道:“谁?快出来!” 江俊与萧樱知道已再无需隐藏,只得走了出来。 蓝心远见是他俩,轻蔑地笑道:“原来是浪子江俊和萧姑娘哪!”说时,逐渐向他俩靠近。 萧樱自然知道他不怀好意,有些畏惧,胆怯地道:“你想干什么?” 蓝心远狞笑道:“既然你俩不该看的都看见了,不该听的也都听了,蓝某只能送二位去见阎王了!”说着更欺步上前。 江俊急忙伸开双臂挡在萧樱前面,喝道:“蓝心远,你休要乱来,否则我手中的无影剑可不是吃素的!” “哦,是吗?那蓝某倒要领教领教!”他讪笑着便向他逼近。 江俊知他定想要杀人灭口,此一恶战在所难免,于是略偏过头对萧樱道:“萧姑娘,你且退后!” 萧樱亦知非战不可,只得关切地道:“江大哥,你要小心啊!”说着便退至一旁。 江俊死死地盯着蓝心远,“刷拉拉”,长剑慢慢地从鞘中拔出,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蓝心远见他已然长剑出鞘,倏地一个箭步直冲过来,双手犹如拨云撩雾,直攻他要害。江俊尽使无影剑法,忽如疾风骤雨,忽如细雨微风,忽如鹤唳风声,忽如旭日初照,剑尖不离蓝心远。蓝心远初时也不能近其身,但他忽化拳为掌,忽变掌为钩,武功路数着实杂得很。只见他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上窜下跳的,显得身子极其轻便灵活,江俊的剑尖再如何迅急,剑法再怎么灵巧都不能沾得他丝毫。他二人你来我往,双手对长剑,厮杀在一处,一时也难解难分。 忽然,江俊一招细雨微风,剑尖如千万雨点般洒来,直攻向蓝心远。他目光如电,紧盯着剑尖,待江俊递过剑尖直刺他眉心时,他只略将头一偏斜退两步便化险为夷。江俊不依不饶,又是顺势一招乘风破浪,长剑如巨浪般凌厉铺天盖地向他杀来。眼见剑尖就到跟前,忽见蓝心远腾地跃起,犹如一片落叶正踏在刺来的剑尖之上。接着,他一个翻腾,双脚如捣蒜般直踢向江俊。 一旁观战的萧樱心知不妙,差点没叫了出来,香齿紧咬玉指指甲,神情煞是紧张。 第十六回 义薄云天2 江俊胸口连中数脚,退后几步,突然“哇”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萧樱不禁惊叫了起来,喊道:“江大哥……” 蓝心远见他已无力还手,噌的上前举掌就要向他压下,欲要痛下杀手。眼见掌风呼啸而来,江俊心知大难临头,只得紧闭双眼听天由命。忽然,只觉掌风嘎然止住,并未击在他身上。他睁眼看时,却见萧樱手执长剑拼死力战蓝心远。江俊见她显然已是竭尽全力,剑锋刺、划、撩、割,紧贴蓝心远身体,蓝心远一时竟也不能将她怎样。他心中既是激动又是当心,激动的是萧樱明知自己根本不是蓝心远的对手,但却为了他而不顾个人安危拼死抵御强敌。当心的是她随一时能抵挡得住蓝心远攻势,但时间稍久必然招架不住,自然会有性命之虞。 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忽然,他强忍着剧痛噌地扑了过去,死死抱住蓝心远,高声喊道:“萧姑娘,你快走,快走!” 萧樱又怎能在此生死攸关之际自己离开了去?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手握长剑,无助而又无奈地望着他,语带哭腔地道:“江大哥,我……”说时,持剑又欲来攻蓝心远,却被他喝止。 蓝心远又哪里肯善罢甘休?他拼命挣扎,欲要摆脱江俊的双臂之困。无奈,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江俊此时已抱必死之心,双臂搂抱的力量远非平常之力所能比拟的,任凭他怎样挣扎、死命地掰也掰不开他双手。蓝心远突然面露狰狞之色,手掌暗自运劲,慢慢抬起至头顶,倏地就要向他头顶击下。 忽然,一声大喝:“住手……。” 蓝心远来不及收掌,只听“当”地一声,只觉掌心一阵发凉,正击在一柄钢刀面上。来人正是李玖。原来,他与寒雪离开京城开封,便南下向宋州而来,谁知还为进城便在此遇见江俊和萧樱大战蓝心远。眼见蓝心远要痛下杀手,要至江俊于死地,李玖大吼一声便提刀飞身来挡。他挥舞劈月刀,或劈或砍,或刺或剁,招招攻其要害。但他左避右闪,甚或以江俊来做盾牌,致使李玖投鼠忌器,不敢任意挥洒劈月刀法。江俊似乎已明白了过来,急忙撒手,用尽全力猛地将蓝心远推开。李玖趁势一招万流奔腾,直攻过来。这一招着实厉害的紧,只见面前仿若千万把利刃齐射过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沙砾。 蓝心远双脚腾挪,疾速向后飞退,心下暗暗吃惊:“想不到时隔数日,这小子功力竟增进神速!” 李玖正欲再攻时,忽见蓝心远蓦地飞身跃起丈许,双腿蜷缩,右手指“通”地弹出一物,直飞射过来。他急忙一侧身,将刀在胸前一横,只听“当”的一声,一枚石子正撞击在刀面上,飞溅向一旁。待他回过神时,蓝心远早已逃之夭夭,只留下飞奔的背影。 李玖欲要追击,忽听寒雪喊道:“玖哥,你快过来!” 只见萧樱扶着已受重伤的江俊,满口是血,额头汗如雨下,显是痛苦不堪。李玖急忙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大哥,你怎么样了?” “没……没……”江俊要强地忍着,话未说完,忽然又“哇”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李玖这才意识到他的伤非同小可。 他伤重至极,几欲昏厥,依稀听见李玖等呼喊才重又慢慢睁开双眼,努力使自己不致昏死过去。 李玖急切地道:“大哥,我这就带你进城求医!” 说着,便将他驮起,寒雪与萧樱左右相扶着,四人小心翼翼往宋州城中而去。进了城,他们便四处寻医,每遇一间医管便径直而入,但大夫诊治之后无不连连摇头叹息,劝其另择良医而治。李玖等三人便只得相搀扶着江俊出了医管,重新另寻可医之处、能医之人。然而,几乎寻遍整个宋州城,所遇大夫皆说不能医,请其另寻高明。四人来至大街之上,却见人流茫茫,却无一人能帮得上他们。 正在这无助窘迫之际,忽听一女子轻声喊道:“李大哥,是李大哥么?” 李玖忽觉此声音三分熟悉,却又似七分陌生,甚感惊诧,扭过头去一看,却是周府小姐周玉莲。他颇感意外,不知是喜是悲,道:“周小姐?怎么……你……” 周玉莲却并未作任何解释,却一眼看见受了伤的江俊,关切地问道:“李大哥,你的朋友受伤了么?” “嗯!”李玖无助地道:“这位是我的义兄,在城外被人打伤了!” “哦?走,我带你们去前面那家医管,让大夫看看!”她甚是急切。 李玖连连摇头,略显哀伤,道:“都试过了,没有一家能医得了!” “这……”周玉莲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不若先到我家暂且歇下调理,求医的事慢慢再作计较!” “可是……”李玖不愿再多作打扰,有些犹豫。 她劝道:“李大哥不要客气,养伤要紧!” 寒雪见状亦劝道:“玖哥,这位小姐说的是,将大哥的伤势要紧!” 周玉莲忽听寒雪喊他“玖哥”,只略看了她一眼,心下暗道:“这女孩是谁,和李大哥是什么关系?怎的称呼这般亲切?” 其实,她已略猜出了些许,心下直犯嘀咕,隐隐有种不快的感觉。寒雪又何尝不是心生猜疑?她从未听说李玖说起过,在宋州还相识了一个富家千金。而此时突然冒出一个周玉莲周小姐,她心中便生起疑窦,再加之姿容不俗,她心中更是疑云密布。其实,尽管她很信得过李玖,但却不知为何一股醋意、一种妒忌油然从心底生出。是以,她故意亲切地叫了声“玖哥”,然后劝他暂时安下身来。 李玖又哪里知道她俩之间无形的战争?只道她是真的也劝自己,于是便道:“那……。搅扰周小姐了!” 寒雪没料到他竟真的答应去周府,可是又是自己劝的,总不能出尔反尔,直气得暗暗跺脚,心中骂道:“呆玖哥,坏玖哥……。”其实,她心中却生出丝丝的害怕起来。 四人随着周玉莲不时已至周府,丫鬟领着他们去客房暂且歇下。不多时,只见一中年五十开外,体态微胖,迈着方步慢慢踱了过来,勉强笑道:“李少侠到了我府上,周某有失远迎啊!” “哪里哪里?只是小侄又来叨扰,还望员外莫要闲烦才是!”李玖也与之一阵寒暄,只是略感他不太热情,但寄人篱下且江俊重伤在身,尽管主人冷淡也只能暂忍一时。 他将江俊安顿在下来,自己便又重新出了周府四处寻医问药,只要有一丝希望也绝不轻言放弃。然而,诺大的宋州城,寻遍所有医管及江湖郎中,依旧是无功而返。 次日清晨,周玉莲一早便来至客房看望他们。她关切地问道:“李大哥,江大哥的伤好些了么?” 李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还是和昨日一样!” “李大哥不要急,总会有办法的!”她柔声劝慰。 李玖惨然一笑,道:“谢谢周小姐关心!” “李大哥,你怎么离开南唐了?”她忽然问道。 李玖先是一惊,然后便又坦然道:“南唐灭亡乃大势所趋,凭我一人已无力回天!” 周玉莲闻听,似乎心事重重,他忽然也问道:“周小姐,你和周员外怎么……也离开了宋营?” “此事说来话长!”她却面露喜悦之色,道:“其实,离开宋营正是我所愿的。回到宋州过着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生活是最好不过的!” 原来,那日李玖夜渡白鹭洲本想刺杀宋军主帅,却反被宋军所伤。幸好被周玉莲所救,这才化险为夷,逃过一劫。但待李玖潜回金陵后,宋帅对周氏父女疑心大起,无奈之下周重声只好寻找借口携女儿周玉莲逃离宋营。毕竟,女儿周玉莲是他唯一的亲人,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却不能失去这唯一的亲人了。 李玖听完,心中甚感歉疚,道:“周小姐,是我连累了你!” “李大哥说哪里去了!”周玉莲嫣然笑道:“我本就不想待在宋营,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无论如何,他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总觉得欠她很多,心中甚感愧疚。 这时,寒雪也插上话来,道:“周小姐,我们这多人住在你家,你不会嫌烦吧!” 她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出来,就连萧樱听了都差点喷饭,众人皆不知这句话从何而来。周玉莲却大方地道:“你们既是李大哥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来我家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烦呢?” 寒雪见她从容大方,更说很高兴他们来他家住,心中既感意外又觉气愤:“她凭什么说,我们既是玖哥的朋友便也是她的朋友?” 其实,她更为周玉莲的落落大方而生气,为她是个大家闺秀而生气。因为,尽管她出落得亭亭玉立、朝气蓬勃,而且开朗活泼、貌美动人,甚或聪慧过人,但她却没有周玉莲举止言谈的优雅娴熟,她还是担心她的玖哥…… 萧樱看在眼里,心中已明白了一二分,上来打圆场,道:“是啊,周小姐如此好客,怎么会嫌我们呢?” 周玉莲莞尔一笑,道:“你们不要老叫我周小姐了。我看你俩不比我大,要么叫我周姑娘,或者叫姐姐吧!” 寒雪一听,心中更是气愤,暗道:“想得倒美,叫你姐姐,叫玖哥作玖哥,你们岂不是……哼!” 她语中带刺,道:“周小姐是大家闺秀,是真真正正的小姐,我们不过是些江湖儿女怎敢高攀呢?” 周玉莲仿若没有听出她的话音一般,依然笑盈盈地道:“莫说江湖儿女了,我还真的羡慕你们呢!你们能够自由自在地在江湖上行走,真是逍遥快活的很呢,不似我像只鸟儿整天关在笼子里一般。”说到此,她脸上浮现丝丝闷闷不乐的样子。 寒雪见她这样,却又忽然同情她起来:“她虽为富家小姐,但却没有什么自由,成天被关在牢笼里,极少有机会出来。即使偶有机会外出,身边总少不了丫鬟侍奉左右,仍旧似一只被绳索羁绊的风筝。”她对周玉莲的一切锋芒立时收敛了起来,不忍再伤害她。 忽然,屋内传来江俊一阵急促的咳嗽之声。李玖心头一凛,疾步冲进屋内,其余三人也相跟着进去。 李玖急忙奔至床前,却见江俊又是几口鲜血吐在地上,他心下焦急万分,道:“大哥,我来运功给你疗伤!” 说着,他急忙扶起江俊,运功给江俊疗伤,却见江俊面上一会儿红光似火,一会儿又惨白似纸。李玖加大内力,忽然却见他“哇”地一大口鲜血如注般喷涌而出。这一下他着实吓得不轻,急忙收回内力,不敢再轻举妄动。他心痛不已,更是焦急难当,口中不住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连《易筋经》的功力也不行?怎么会这样……” 江俊突然稍稍缓过一丝气来,气若游丝地道:“二……二弟,你们不……不要再为我操心了……我怕是不行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江大哥,你一定会好的!”寒雪与萧樱也都安慰江俊,尽管她俩其实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李玖更是几乎哭喊着道:“不会的!你会没事的,大哥。我这就带你去治伤。”说着便要背起江俊去求医。 寒雪与萧樱一把将其止住,无奈地道:“玖哥,你先冷静一点儿。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是啊,李大哥,你先别急!待我去问问爹爹,或许他有办法!”周玉莲也劝他。 李玖忽然有所悟,道:“对,周员外见多识广,或许知道哪儿可以医得了大哥!快,快去……。”他已然心急火燎,顾不得礼节了。 不多时,周员外踱着方步姗姗而来,老远就喊道:“怎么样了,江少侠怎么样了?” 待他跨进房间一看,惊道:“啊,原来江少侠伤得如此重!哎,周某真是太过粗心大意,没能好好的炖些燕窝人参给江少侠补补!” 众人皆感奇怪:“怎么周员外今日突然变得这般热情,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 其实,他们都知道,江俊重伤至此又怎能服下燕窝人参之类大补之物,但无论如何还是心存感激。 李玖苦着脸道:“周员外来得正好!您知道哪里有医我大哥伤的去处?” “我看江少侠伤得不轻啊!”他皱了皱眉头道:“恐怕普通的江湖郎中、医管的大夫是治不了的!” “正是!”李玖急切地道:“宋州城内我们早已寻遍了,就是没有能医得了我大哥的地方……周员外能给我们指个明路么?” 周员外沉吟片刻,忽然道:“有一个地方可以一试!不过……。”他欲言又止,看来这个去处已不一定可靠。 李玖急切地追问:“什么地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去一试,只要能医得好大哥!” “既不是上刀山,也不是下火海。”周员外摇了摇手,道:“只是听说,那怪医时常外出采药一去数日,不知能否恰巧遇他在谷中!” “怪医?”李玖忽觉眼睛一亮,问道:“他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他。” 第十六回 义薄云天3 周员外不紧不慢地道:“离宋州城东南三十里有一山谷,叫作馨兰谷,山谷里面住着一位怪医,名叫楼非阁,江湖人称绝凡怪医。” “绝凡怪医?”萧樱与寒雪几乎同时叫了起来,惊喜地道:“对,找到他江大哥就有救了!”她俩面上皆不禁露出欣喜之色。 “绝凡怪医?他真的能治得好大哥么?”李玖看她俩神情,猜想这位绝凡怪医必定神通广大的很,但自他踏入江湖却从未听说过,所以又有些狐疑。 寒雪兴奋地道:“你是没听过绝凡怪异的名号,不知他医术之高明,他简直有起死回生之术。只要他肯医,就从未听说没有医好的。” “真的?”他亦是异常兴奋:“那……那太好了!”他声音有些颤动,显是万分的激动。 “寒姑娘说的没错。”周员外接着道:“只是这位神医性格怪异,就算找到了他,他也不一定肯医。就算他答应医治,有时也会提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条件,只有你答应了他的奇怪的条件他才会动手医治。他若是执意不肯医治的话,即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无用。而且,他经常外出采药,一出去便是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行踪也飘忽不定。” 李玖听完,心冷了一大截,沉寂片刻,忽然道:“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也要一试!”说着,他凄然地望了躺在床上的江俊一眼。 “哎……”周员外忽然又长叹一声,道:“可是,还是不行,你们根本就进不了谷!” “为什么?”三人皆惊异地道:“馨兰谷不好找么?还是地势险要,不容易进去?” 周员外摇了摇头,道:“馨兰谷倒是很容易找的到,谷中地势虽确实险峻,但进谷的路却也不是那么难行。” “那又是为何?”三人更是奇怪。 “进馨兰谷虽有小路可行,但进谷的路上却险恶重重,一般人是没有办法过去的。”周员外皱了皱眉头,仿佛替他们担心。 “有什么险恶?难不成有白额大老虎拦路?”李玖问道:“任何艰难险阻都阻挡不了我李玖!” 他是那么的坚定、自信,誓要一闯馨兰谷,不管前面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白额大老虎倒是没有,不过却有毒蜂把守谷口,黑熊成群中途拦路!”周员外说这些时,脸都有些白了,看来这些东西在他看来是极其可怖的。 “就是些毒蜂和黑熊么?”他似有不屑,道:“我想我应该可以应付的了!” “你可千万别小瞧了这两样毒物!”周员外煞有介事地道:“这毒蜂的毒可不是谷外毒蜂所能比的,它们都是长期吸食谷中有毒花草汁液而形成的。那黑熊也不是一般的熊瞎子。” “多谢周员外提醒!”李玖略微一笑,道:“就算是上刀山我也非去不可!” 周员外略微沉吟,道:“既然如此,周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各位一定要小心为上!” 周员外吩咐管家雇了一辆马车,三人带着江俊一同驱车直往东南馨兰谷而去。马车夫挥鞭疾驱,马蹄车轮卷起阵阵尘埃。一路颠簸,江俊时而鲜血喷涌,时而昏厥不醒,只得又放慢速度,否则如此颠簸下去江俊定然吃不消。马车太快便有太过颠簸,江俊伤势太重吃不消,太慢,他的伤又不能再多耽搁,李玖简直心急如焚。 忽然,他驮起江俊便道:“大哥,我背你去!”他又转过头来对寒、萧二人道:“你俩坐马车跟在后面,我背大哥先行一步!” 寒雪正要说什么,他已背着江俊跃下马车,飞也似地向前冲去。车夫还为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却见他身背江俊脚底腾挪,几步便超过马车飞奔而去。他看得呆了,几乎忘了挥鞭,心道:“天底下竟有如此功夫之人,背上背着一个大活人竟跑得比马还快!”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他回过神来,李玖早已将他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约莫一个时辰,他背着江俊终于来至一谷口。入谷未几步正要深入,忽然,“嗡嗡”数声,几只大黄蜂向他飞来,直扑他面门。李玖急忙抽开右手,连刀带鞘猛地一挥,“啪啪啪”数声,几只黄蜂已被拍死。 李玖心道:“几只大黄蜂而已,看来并没有什么利害的!”想罢,他背着江俊继续前行。 未出十步,忽听“嗡嗡”之声又起,且声音愈来愈大,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李玖心头一惊,抬头向四面望去,却见四面空中密密麻麻全是黄蜂。 他大惊失色,心下暗道:“不好,我真是大意了!几只或者几十只应付起来倒也轻松自如,可是现在何止千百只?简直成千上万,这可怎么办?” 他没有时间多想,急忙放下江俊,唰啦一声宝刀出鞘,严阵以待。刹那间,黄蜂如千万支箭般齐射向他,他不敢稍有懈怠,挥舞劈月刀严防死守,不让一只黄蜂靠近江俊与自己。只听“啪……啪……。”之声不绝于耳,转眼数十只毒蜂或被拍死,或被拦腰劈成两截跌落于地。然而,其余毒蜂又岂能知道畏惧?依旧疯狂地扑来,密如雨点,直教他头皮发麻。他不知道这毒蜂到底有多毒,不敢轻易尝试,如果真的非同一般的毒,只怕到时悔之晚矣。又是一阵挥舞砍杀,不多时,毒蜂的尸体在地上已薄薄地铺了一层,有些还未断气,拖着半截身子在地上乱爬。李玖边奋力砍杀毒蜂,边四处察看,发现砍杀了半天却并未见毒蜂减少,反倒似乎多了些。他心中暗暗叫苦:“大哥伤重至此,不能再拖下去,可是这些祸害偏偏阻我去路,这可怎么办?” 毒蜂仿佛经过训练了一般,似乎分成几组,你方唱罢我登场,轮番扑向李玖,教他无半点喘息之机。毒蜂一波接着一波,前赴后继,似乎砍杀不完。眼见毒蜂进攻愈发猛烈、频繁,李玖只得使出劈月刀法离刀式破茧花碟一招,将自己与江俊牢牢封在刀影之中。仅凭着刀气毒蜂便无法靠近他俩,来攻毒蜂如同撞在一堵无形的墙壁之上,“啪啪啪”地直往地上掉落。但毒蜂爬起来便又重新飞扑而来,仿佛不知疲倦、豪不畏死。 李玖心下自忖:“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一时还能支撑,可时间久了又如何拒毒蜂与刀气之外呢?”想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欣喜不已:“对呀,我何不刀锋向外,以刀气杀毒蜂,这样既可拒毒蜂于刀锋之外,又可将其大量斩杀,或许它们会知难而退也未可知!” 想罢,他刀锋一转,道道刀气划过,数尺之内毒蜂纷纷断成两截跌落于地。李玖大喜,加大内力宝刀翻飞,只见他俩被紧紧裹在一个巨大的透明蚕茧内,外面毒蜂“嗡嗡”作响却再无法靠近他俩。然而,毒蜂又哪里知道知难而退?即便同伴纷纷被斩落于地,其余毒蜂却不断涌来,或许这就是毒蜂的天性。 寒雪与萧樱乘坐马车来至山前,路途愈发的窄且崎岖不平,马车无法再往前行。她俩只得下马车步行前进,左弯右绕进了山谷。就在这时,寒雪与萧樱也已赶到,看见这边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飞虫,想必就是所谓的毒蜂了,将李玖与江俊困在中央,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 李玖远远地看见她俩,高声喊道:“不要过来,你俩不要过来!” 她俩哪里肯听,刹那间已至跟前,各自拔出长剑拼命砍杀毒蜂。毒蜂见又有人来了,许多纷纷转过身来进攻她俩。霎时,玖、雪、萧三人同挥舞刀剑,与毒蜂群混战在一起。无奈,毒蜂太多,似乎永远斩杀不完,而他三人渐感体力不支。只见李玖挥汗如雨,表情痛苦,刀速也渐渐慢了下来。甚至有几只毒蜂已突破防线,幸亏他及时回刀将之斩杀,才未使其沾身。 寒雪与萧樱更是难以支撑,急得哭着嗓子喊道:“玖哥,我支持不了了,怎么办啊?” 李玖又何尝能支撑的下去?他亦是一筹莫展,对数之不尽的毒蜂也是无计可施。 正在此一筹莫展之际,忽听半空传来一声鹰啸。他心中一阵狂喜,自语道:“有了……” 忽然,他一边挥舞宝刀,一边口中发出古怪声响,时而似苍鹰长啸,时而如杜鹃啼鸣,时而似百灵高唱。萧樱闻听甚觉奇怪,心道:“都什么时候了,李大哥还有心思吹口哨、学鸟儿鸣叫?”寒雪却心中大喜,知道快要有救兵来了。果然,片刻功夫,数十只鸟儿向这边聚拢,见着毒蜂便啄。萧樱这时才明白过来,不禁由衷地佩服李玖。可是,数十只鸟儿如何驱得散如此众多的毒蜂? 寒雪急忙呼道:“玖哥,快点儿,再多叫些鸟儿来呀!” 她话还未落音,却见四面成百上千只大小鸟儿黑压压一片,向这边俯冲过来。简直是百鸟朝凤一般,有鹰隼、鸿鹄、猫头鹰,有山雀、画眉、啼血杜鹃,还有雉鸡、斑鸠和灰喜鹊,就连南迁路过的大雁也驻足而下。顿时,群鸟纷纷啄食毒蜂,善飞的在空中追捕毒蜂,善走的在地上啄食将死未死的。霎时,毒蜂已折损大半,其余残部只得掉头逃窜。 寒雪喜不自禁,连声叫道:“好啊,好啊,毒蜂都跑了!” 看着毒蜂或被鸟儿消灭,或逃得无影无踪,四人面上渐渐笑容浮现。李玖顺手捉来一只苍鹰,轻抚其羽,道:“鸟儿啊,真多亏了你们啊!”说着,他猛地将苍鹰向空中一抛,高声呼啸道:“去吧!” 霎时,群鸟皆朝四面散去,只剩下几只贪食的雉鸡不舍离去,依旧啄食毒蜂。寒雪忽然看见地上一只奄奄一息的毒蜂,她唰地一剑就要将其斩杀。突然,剑锋嘎然而止,她用剑尖轻挑那只毒蜂,却见它足有三寸长,如穿着一身黄金甲般通体金黄,尾部毒刺不时伸出寻找攻击目标。她忽然剑锋一转,往下一按,立时将之切成两截,其断尾毒刺却猛刺剑尖。 寒雪心有余悸地道:“这东西真是恶毒且顽固不化,连死还向着害人!” 萧樱看了看,却道:“这里的黄蜂怎的如此巨大?在外边从来没见过这种毒蜂呢!” “可能与绝凡怪医有关!”寒雪沉着地道:“我们快进去吧!” 三人背起江俊,相搀扶着向谷深处而去。羊肠小道蜿蜒入谷,旁边溪谷相伴,溪水淙淙,流向山外。他们左拐右绕,转过一个山嘴,忽见眼前豁然开朗,山谷中绿草茵茵,各色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散发出阵阵异香,小溪在此汇聚成一片浅池。 寒雪与萧樱不约而同地叹道:“哇,好美啊!” 他们继续前行右拐,忽见这边池中有两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正在池中扑腾。细看,他们都吓出一身冷汗。原来是两头大黑熊正在水池中捕鱼,全神贯注的,还未发现他们。 寒雪与萧樱不禁惊叫了起来:“啊……” 立时,他俩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赶紧收声。可是,黑熊已然听见了她们的声音,蓦地立了起来,足有八尺男儿的个头,愣愣地向这边张望。李玖等四人连大气都不敢稍喘,生怕引得这两个大家伙过来。他们一边密切注视着两只黑熊,一边慢慢前移,只望它两不要靠近过来。却见两只黑熊依旧站立在原地,只静静地注视这他们,并未向他们靠近,他们这才放心大胆地继续前行。突然,两只黑熊倏地四肢着地,向他们狂奔而来。寒雪、萧樱二人吓得连声尖叫,三人背着江俊拼命往前奔跑。黑熊见他们奔跑,便也追得越快,且兵分两路,一个断后一个抄他们去路。 李玖边跑边嚷道:“这两个畜牲真不是一般的畜牲,竟然懂得包抄!” 不多时,一只黑熊已堵住他们的去路,另一只也从后面追了上来,教他们进退两难。两只黑熊一前一后,忽然又倏地立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李玖倒没什么,寒雪、萧樱二人却直觉毛骨悚然、手心直冒冷汗,颤抖着声音道:“玖哥,快……。快叫他们别……别过来啊!” “可是,不知它们听不听我的啊!”李玖不能肯定。 “你试……试试啊!快……。快试试!”她俩声音愈发的颤抖。 李玖只得仰颈嘶嚎怪叫,果见黑熊摇头换脑,忽而俯下身子,忽而又立起来,喉咙里嗷嗷嘶吼。众人见状大喜,心道:“总算又躲过一劫了!” 寒雪欣喜不已,高兴得手舞足蹈,道:“你们看,它俩也听玖哥的!” 正自庆幸,两只黑熊突然怒吼一声,直逼过来。李玖心知不妙,赶紧放下江俊,疾道:“你俩保护好大哥,我来对付这两个畜生!” 说时,挡在黑熊面前,不让它俩靠近。 寒雪哭喊着嗓子,道:“刚才它俩不是已经顺从了么?怎么又……这两个畜生真是可恶!” 萧樱接道:“这两只黑熊是绝凡怪医驯养的,可能只听从绝凡怪医一人的!” 一只黑熊倏地直扑过来,李玖宝刀连鞘“通”的击打在黑熊胸口,他又猛地一脚蹲在黑熊腹部,它一声嗥叫滚在一旁。虽将这只黑熊挡住,他却吃惊不小,暗暗道:“好厉害的家伙,如此凶猛!” 他哗啦一声宝刀出鞘,欲要怒斩恶熊。寒雪突然叫道:“玖哥不要伤害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