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泪胭脂烫》 楔子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寒雨交加之夜,一切似乎出奇的平静,却愈发让人觉得静的可怕,暗夜里的风暴似乎还没真正出现但却已经让人心惊胆颤。 漆黑的月夜里,皇宫一隅突然飞出几个身着盔甲的人,其中一个怀抱一个沈睡中的女婴,那女婴可爱的睡颜让每一个盔甲人都满足的笑了,纵使会为了她丢掉性命也无悔。 他们飞出皇宫,警惕的落在墙边观察四周,不敢有一丝马虎,虽然身心已经不起疲劳而想闭眼假寐,但当触及到小公主那带着笑的睡颜,每个人仿佛都像重生般,有了无穷的精神。不仅因为她将是皇朝唯一幸存的命脉,不仅因为皇上和皇后跪地的哀求,只是单纯的因为那张连睡着了也让人想保护的睡颜。 绵绵的雨依然在下,淋在每个人的身上,打湿了他们的脸、但没有人在意,他们共同的想法与任务只有一个:护送公主平安离开。但是、显然今夜不似表面上的平静。 正当他们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往前行时,忽然天空划过一道惊人的闪电,仿佛就是瞬间,顷刻出现的士兵在雷响起的那刻将他们全部围住。似乎感受到了他们身处险境,那怀中安睡中的女婴带笑的脸上虽然依旧在笑,却不似刚才那般开心了,竟蹙起了眉、隐含了丝丝担忧。 龙修堂低头看了眼怀中女婴,他微微一笑,对她喃道,“小公主,龙某誓死保您周全。” 仿佛听到了这句重情至义的承诺,她笑了,甚至笑出了声。 “大哥!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效忠那个狗皇帝?!”从士兵后面忽然走出一人,全身皆是黑色就连肤色也如黑碳一般,他的语气是可听出的愤怒。 龙修堂猛然抬起头,看向和他们结拜成兄弟共患难过的生死之交,他不禁怒道,“平阳甫原来你也是个奸佞小人!想不到我龙某自认一世英明,却不曾想认了个只当小人的兄弟!是我龙修堂瞎了眼,竟看不出你是元维的人!…”说到后来,竟是一味的指天责骂自己。 “大哥…”其余几个跟随他的生死兄弟想劝他却被他挥手打断。 他叹息了声,看向怀中的小公主,“对不起,小公主,是龙某害的你家破人亡,江山拱手让人…龙某此命应是公主的。” 怀中的小人微嘟着嘴,表情说不出的可爱,却让龙修堂抱她的力道紧了些,此生此命已是公主的了。 这场恶战就在他们被擒时发生了奇迹,皇宫内着火了,不知为何发出一连串的爆炸,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让他们趁乱逃走了。 怀中的小人儿却被爆炸惊的睁开了眼,可以夺去日月光辉的星眸瞬间将所有光彩纳入眼中,看着皇宫上方发出烟花一样美丽的火红,她奶声奶笑的呵呵笑着,“好美,好美,呵呵,好美…” 第一章胭脂楼 望着皇宫暗暗落泪的几个大男儿,心疼的看了看那兴高彩烈的女婴,那里、是她的家,有她的父皇、母后、兄弟姐妹…… 胭脂之地必出美人,热闹非凡的胭脂楼不同于一般的勾栏院,虽同是一体却更胜于它们。 胭脂楼不论白天与黑夜均开放,只要大爷你有钱便是胭脂楼的贵客。在这里有钱的才吃香,除此之外、免进,胭脂楼里只认钱不认人,纵使是天皇老子到了这儿没钱也白搭。若问胭脂楼为何如此狂妄,只因人家有实力,里面的女子不仅是倾国之姿,而且胭脂楼的背后老板更是和黑道挂钩,想打它的主意,我劝您省省吧! 胭脂楼后一座清幽的阁院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闭眼假寐,午后的阳光懒懒的洒在她的身上,将她全身镀上一层金黄的光芒,仿佛是脱尘的仙子,浑身散发着雅气。 她的睡颜格外美丽,让人惊艳之余却又惋惜没看见那双眼睛的模样,但只她的睡颜便让女人妒忌,纵使是胭脂楼里的绝美女子。 夏日的微风轻轻一吹,闭眼假寐的少女颤了颤那长长卷卷的睫毛,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此刻,风停了不敢破坏那神圣的美丽。那双眼睛不能和美丽、漂亮相等,因为它已超脱这些单调的名词,她的眼睛似乎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它是有自己的生命的。而她星眸里的色彩不是单一的颜色,仿佛全天下的色彩和光芒都汇集在了她的眼睛里,让人屏息惊呆,一眼便为它着迷,无可自拔。 少女慵懒的在贵妃椅上轻轻打了个哈欠,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妩媚神情比胭脂楼里的女子还要让人心痒难耐。 “笔墨纸砚。”她微张开口轻轻的唤了声。 只一瞬间,原来空无一人的地方上站了四个绝美的少男少女,如鬼魅般轻盈的出现了。 “主子,有何吩咐。”以文房四宝为头的笔依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爹爹现在在哪呢?”她柔媚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迷糊,显然还未睡醒。 “龙老依然在江城照顾布庄的生意。”另一位女子纸依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二爹三爹呢?”她微眯着眼睛问道。 “肖老在林城正不亦乐乎的和蛇帮抢地盘。”一男子—墨寒语气嘻笑但脸上依然没有表情的说。 “白老悠闲自得的还在阳关城当着武馆馆主。”另一男子砚寒唇角轻勾起,却没有一丝笑意的回答。 听到仿佛预料中的答案,少女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贵妃椅,脸上是佯装的委屈,“看来似乎他们都把龙姬儿给忘了,好孤单啊!那应该怎么办呢?”她眨眨亮晶晶的眼睛自言自语道,仿佛刚才的委屈表情只是一个幻觉。 “主子,龙老、肖老、白老特别嘱咐过属下四人,绝不能再让主子出胭脂楼。”猜到主子要干什么的笔依连忙提醒道,龙老他们疼主子都来不及,怎么会忘了他们的心肝宝。 第二章皇上出巡(一) “软禁吗?”龙姬儿不意外的开口。从小他们就将她保护的严实实,笔墨纸砚更是从小便在她身边保护她,或者说监视也不为过,虽然爹爹们疼她但却没有一丝说不的权利。 “是。”笔依没有一丝犹豫的坦白应道。 “那我们赌一把,我能不能出这胭脂楼。”她扬起一抹自信的笑,艳煞所有人。 “不用赌,属下知道主子是赢家。”笔依依然坦白道。 主子武功诡异,脑袋又刁钻,吃过无数次亏的他们早就知道自个主子的厉害。 “那现在…”龙姬儿看着他们,把未说完的话留给他们。 “请主子此次不要出外太长时间,让龙老三人担心。”他们四人一齐答道。 “考虑一下。”她笑了笑低喃道。 行走在皇朝的都城皇都的大街上,龙姬儿一行五人格外的引人注目。先不说为首那带面纱的少女,只她身后那两对俊男美女便足以让人投给他们无尽的注目礼,四人的面貌出奇的俊美,女子似出水芙蓉却又无情的似冰刀一般,男子像天帝般耀眼却又如魔鬼般冷酷,他们始终走在面纱少女的身后,不难猜出他们的主人也同样貌美。 “主子,这里人多口杂,恐污了主子的千金之躯。”笔依上前一步轻声道。 龙姬儿没转头看她只是挥了挥手让她退下,无所谓的说,“整日呆在胭脂楼,我哪还敢讲究什么千金之躯。” “主子怎可这样说,主子是那里的老板,自然是千金之躯。”纸依接口道。 “我那没命的奶娘真狠心,把硕大一个快败完的胭脂楼交给我后便入土了,我这千金之躯早就被这胭脂楼磨成一奴婢贱命了。”其实她也不过借用了她爹爹们的人脉势力和钱财,让胭脂楼度过了难关,恢复了以往妓院的大姐地位。 “主子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墨寒应道。 “恩,我也觉得。”砚寒附合道,但两人的表情依然是冷若冰霜。 龙姬儿回过头瞪了他们两眼随即柔弱的说,“人家我刚才说的可不是玩笑话,那可是人家的真心话哪…”正准备用温柔攻势让他们后悔的龙姬儿被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 “皇上出巡!” 伴随着远处皇宫城门的打开,一声太监特有的公鸡嗓随之泻出,钻入人们的耳朵里。百姓们听到这话全都兴致高昂,规规矩矩的让开一条大道,迎接圣驾。 龙姬儿还没明白过来这个陌生的句子时,笔墨纸砚就已将自家主子拉离圣驾的范围。 坐在客栈二楼望着下面气派非凡的场面,龙姬儿的心蓦得痛了下,少有皱起的眉头在此刻聚拢到了一起。 身后的四人瞧见主子的不自在,着急的唤道,“主子…” “没事。”她轻扯了下唇角,眼微眯起来若有所思的看向那辆华丽硕大的马车。 为什么她对那车中之人、当今圣上会有丝似恨又似怜的感情,她只不过乃一介平民而已啊。 第三章皇上出巡(二) 仿佛感受到龙姬儿与众不同的眼光,在车中闭眼休息的当今圣上—玄颢煜掀开珠莲寻找那道目光,一瞬间、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带了丝诧异的挑了下眉。从来不曾见过将白衣穿得如此脱俗的女子,白色面纱下的容颜若隐若现,看得出是个美女,但那双微眯着的眼睛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让一向习惯掌控大局的他有丝不显见的怒气。 好美!龙姬儿看到他的第一印象。不似墨寒的冷毅、砚寒的刚劲,却和笔依的刚中带柔、纸依的柔中带美相似,阴柔的脸上是女子特有的容颜,嘴角噙着抹慵懒的笑意,让人不自觉便沉沦其中,而他浑身散发的贵族气息却又让他多了几分痞痞的公子气。 马车依然慢慢的朝前行去,片刻后、他放下了珠莲,回想刚才那女子睁大眼睛的模样,那眼里闪着灿若星辰的美丽让他不住的呆看着。身为帝王,后宫佳丽无数,但却从没见过如此之女子,而且面对她,她是第一个敢与之直视的女子,不卑不亢,丝毫未有惧怕之意,反倒是自己想逃开那双似乎能看穿人心底最黑暗角落的眼睛,他蓦得愣了下,失笑的摇了摇头,那个禁地已经被他上了锁,没有钥匙的锁、谁都不可能知道… “主子,我们不宜在此久留,请主子回客栈。”笔依看着主子与当今天子对视,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龙老时刻提醒他们的话:切不可让姬儿与皇室有半点牵扯,切不可让皇室看见她的容颜。虽不知为何,但他们四人的命是主子的,龙老的话自是为主子好。 “恩。”她答应了声,斜眼随意的瞄了下那辆华丽马车,然后一行五人再一次引人注意的离开了。可疏不知有人从他们出现到离开、一直紧盯着他们…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黑暗的角落一侧,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而另一侧悠闲的站着五个人,其中一女子朝着地上的人不屑的冷哼。 被笔依出手伤着的他们,躺在地上挣扎着,其中一人不甘心的骂着,“臭娘们,你妈的真不是女…”未说完的话以后再也不会说出来了,不劳笔依动手,其余三人心有灵犀似的一齐出手将他的舌头割了,他痛不欲生的在地上打滚,而那条舌头被墨寒视若宝贝的装在了一个锦盒里。 砚寒啧了一声,“看来性别不识的人越来越多了。”他斜瞄了眼正从地上那些人嘴里问答案的冷脸笔依。 “主子面前,不得多嘴。”也是一脸冰冷表情的纸依训斥道。 砚寒遂不再说话,他们四人一旦扯上主子便不敢马虎一丝。在他们的世界里,主子就是天,就是一切,他们从不后悔,因为他们的命就是她的,或许她从不知道她救过多少人,也不知道那些被她救过的人后来怎么样了,但是从她救起他们这些人的那刻,他们的命就是她的了,无怨无悔。 第四章凤凰阁 “主子,他们说是受一家妓院的委托,专门找我们这些来自外地的女子,想让我们…去…当妓女。”笔依小心翼翼的回答。 “哦?”龙姬儿笑意盎然的挑了下眉,“想让我们当妓女啊?好像有点难啊,有哪家妓院如此胆大敢收我们?” 笔依静默了三秒后,决定还是说出来,“与胭脂楼齐名的凤凰阁。” 龙姬儿柔媚的眨了下眼,唇边笑意加深,“哦,原来是与咱们胭脂楼不相上下的凤凰阁啊,我道是谁如此大胆呢,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去拜访一下‘老朋友’,此时可正好是迎客的好时候。”话毕,她那带着三分纯真三分邪媚的笑声便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让打小就跟在她身边的四人为之一颤,让躺在地上的人为之颠倒。 凤凰阁虽说与胭脂楼齐名却不比胭脂楼典雅,凤凰阁是用无数年轻貌美之女子的容颜与身体堆砌起来的,只要你有一丝瑕疵凤凰阁就会将你驱逐,所以一批又一批美貌女子拼命讨好取悦每一位进凤凰阁的客人,才让凤凰阁出名。 胭脂楼里舞文弄墨弹琴作画的人多于嫖妓的人,甚至一进胭脂楼便不会再提嫖妓这俩字,反倒会附庸风雅,因为只博美人一笑便要倾其家产,相反与美人吟诗作对所掏的腰包却远比风流一夜的钱少得多,不过却也不可小瞧这笔钱,毕竟胭脂楼秉持的可是有钱才是大爷。 “主子,到了。”笔依让轿夫停下轿,隔着轿帘对着轿里的人说道。 轿中的人不答声,耳尖的笔依听到自个主子正在打着哈欠醒来,嗜睡是主子改不掉的习惯,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当轿帘掀开时,微风轻轻抚上龙姬儿的面容,绝美的她此时已成贵公子,左手轻摇罗扇,将她额前调皮掉队的发丝 吹得更加欢快,白色的衣袍让她像个不染一丝尘埃的世外仙人。 龙姬儿看了眼笔依和纸依,两女子的装束变成男子后,越发俊俏了。她微微一笑,让日月星辰为之失色。 龙姬儿扬起头看向那个金字招牌,轻声念道,“凤—凰—阁。”随即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笑声。 当他们进入凤凰阁一路走来,引来无数女子的毛遂自荐后,龙姬儿终于开口了,“我不找你们,我找你们老板,知道在哪吗?”她随即挑了张椅子,经纸依擦试后又扑上一层绣帕后方坐下。 “我们老板?”老鸨听到如此说连忙过来警惕的问,“敢问公子是谁,又何故找我们老板?” “看来他现在在这凤凰阁里,那就不麻烦你们了,我自己找就行。”可是却没行动一步,而且压根就没打算站起来,仍悠闲的跷着二郎腿,随意的打量着凤凰阁,却没发现全凤凰阁的人都在打量她。 没一会儿功夫,“嗒嗒”响亮又凌乱的下楼梯的声音便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只是几声后声响突然停了,让人搞不清原因。 第五章六王爷 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了下楼的声音,只是这一次的声响不同于上次的慌乱,虽也是疾步下楼,却已不是同一人了。 本以为可以看到传说中神秘的幕后老板,但映入好奇者眼中的却是一个丫环打扮的小人,那小丫环脸蛋红扑扑的,显然下楼太急了,她喘着气跑到龙姬儿身边。 她还未张口,龙姬儿便开口了,“我认得你,你是倚儿对吧,慢点,别慌…笔依。”她朝身后一唤,立马有杯上好的茶递到倚儿面前。虽说他们四人只是保护主子的安全,但在这些年里,他们早已和贴身奴才没啥两样,谁让他们四个那么聪明一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要干什么。 “你家爷怎么还是那副德行,这么爱虐待手下人,好可怜啊倚儿,别跟你家爷了跟哥哥我走好不好?”龙姬儿凑近她的小脸,温柔的笑着,谁都看得出来她是在诱拐小孩。 楼上有人重重的咳嗽了声,让好奇的人想一探究竟却又害怕看了倒霉,毕竟这地儿是人家的地盘。 手上端着茶杯拼命喝的小人儿听到咳嗽声,立马止住了动作,停下的小嘴赶紧发挥作用,“公子,楼上一位公子有请。” 龙姬儿明白她意思的笑了下,“原来这位公子不是你们老板啊,害得我白高兴一场。无妨、既然他人有请,我也不能让他也空欢喜一场。倚儿,带路吧。” 众人听见不是老板这话皆叹了口气,也皆是空欢喜一场。 凤凰阁和胭脂楼的老板相似都是非常神秘,但越是神秘越让人想窥探。不过凤凰阁里虽都知道有个幕后老板却从不知是谁,只有老鸨知晓。而胭脂楼却不同,胭脂楼里所有姑娘都见过她们的老板,但却没人泄漏她的一丝秘密,因为她们皆是将命放在了她们老板的手里。 上了楼,倚儿推开一雅间的门先行入内,“爷,倚儿已将人带到。” 屋里坐在椅子上的锦袍男子还未回答就被龙姬儿的声音震住。 “我说凤凰阁的老板您还真娇贵,连下两步楼都不愿意,是嫌我不配让您亲自来迎吗?看来多日不出门,谁都把我抛到脑后了。”龙姬儿带着笑的在锦袍男子对面落座。 那锦袍男子愣了下,随即爽朗的笑了,微露出一口白牙,刚毅的脸部也随之软化成柔和的线条。 “你这个丫头,几年未见,你仍和以前一样伶牙,不枉我挂念你多年。”锦袍男子笑着看向如今已成少女的人儿,不由的感慨多年的等待终于实现… “挂念?我说凤凰阁的老板,当今圣上的同胞乃弟——六王爷,您该挂念的女人海了去,但小女子可不敢遭您挂念,小心被您的女人知晓,八九顿扁是少不了的。”龙姬儿扮出一副小女子胆小好怕怕的表情说。 听到那锦袍男子的身份,龙姬儿身后的四人相互递换了个眼神。 第六章那隐埋心底的秘密 谁都不知道主子怎会认识这锦袍男子,谁也不清楚自个主子怎么知道这男子的皇室身份,而且他竟是当今皇上最宠信的六王爷。笔墨纸砚四人纷纷皱起了浓眉,想着该如何让主子远离那男子。 “连王爷身份也被你知道,我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你不知道的?”玄颢瑾笑了声问道。 龙姬儿轻微的侧下头想了想,“关于你刻意隐藏的秘密还尚未知晓。” “尚未?听你这语气还想继续往下查?” “当然。”她看着他勾起一侧唇角,艳丽无比。 “这些不关你事,也不是你该知道的。”他冷了下脸,不自然的开口道。 她点点头,“是的啊,我明白。可是好奇及人之常情,更何况我异于常人。我可是迫切想知道你隐瞒的秘密和当今圣上刻意隐藏的秘密都是什么?”龙姬儿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直视他的眼睛。 玄颢瑾轻轻叹了口气,将桌上的酒杯放到嘴边一饮而尽,然后接二连三的倒酒猛灌入喉中,完全视所有人于无物。 倚儿担心的上前叫道,“爷……” “倚儿,别管你们爷,让他喝,看酒是让他醉还是让他越发清醒。”龙姬儿冷淡的说,一副完全对他人生死漠不关心的态度。 “主子,龙老…”笔依这才有机会开口,她压低声音打算向主子说出龙老时刻告诫他们的事。 “我知道。”龙姬儿打断她的话说。 四人在她身后皆露出疑惑的表情,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所认识的主子只是真实主子的皮毛。他们四人自小就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竟然从来没有人知道她怎么知晓这么多的事。四人蓦名的感到一阵寒意,他们的主子好可怕。 “六王爷,小女子无权无势,如果你想阻止小女子往下查那就只有用你的权力将我杀了,不然、只要是事实就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打扰了,王爷您慢慢喝,小女子就先告辞了。”龙姬儿轻勾了下唇角起身不带一丝犹豫的转身离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玄颢瑾只能苦笑着,“分别多年的相遇却落得如此境地…她还是长大了…” 离开凤凰阁的这些天,笔依他们四人的主子仿佛又回来了,与那晚可怕的主子根本判若两人。 “主子,留仙楼的美食来也。”墨寒拿着一个食盒回来了。 不一会儿砚寒也提着一盒糕点回来了,“玲珑阁的招牌点心本就应该是用来孝敬主子的。” 龙姬儿听到撇了下嘴,对于连嘻笑也是面无表情的他们实在没辙。 她尝了口留仙楼里的饭菜便不再吃了,然后拿了块绿豆糕放入嘴中嚼了两口便微嘟了下红唇、表示这闻名全朝的玲珑阁糕点也不过尔尔。 “主子的口味越来越刁了,这可如何是好?”纸依担忧的说。 第七章捕鱼 “有何担心的?大不了你们主子两眼一闭双腿一蹬…。”龙姬儿随口笑道。 “属下绝不会让主子饿死。”笔依严肃的答道。 “饿死?”龙姬儿的笑容裂开了一道缝,干笑了声,“你们主子福大命大,就算死也绝不会是穷酸到饿死的。” “对啊!主子的钱财多得能堆成金山,穷酸这个词无论如何也不会用到主子身上。”墨寒道。 “如果主子饿死,属下就会吃到撑死跟随主子一起。”砚寒的唇角依旧扬着抹弧度,却没有笑意。 “不得咒主子。”纸依喝斥道。 龙姬儿不由得扯出抹淡笑,无奈的笑道,“你要死也要拉你们这个待你们如娘亲般慈爱的主子陪你死吗?良心何在呐…” “叩叩…”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一派胡言。 “谁?”笔依警惕的问,一瞬间除了某人全都一副戒备的神情。 “小姐,是小的,您不是吩咐小的烧好水您今晚打算沐浴吗?小的烧好热水了。”店小二在门外恭敬的回答道,虽然对于这房的五个客人特别好奇,却不敢逾越一步。因为他们每个人腰间都佩带着兵器,而且还紧张兮兮让店小二也不禁惧怕起来。 龙姬儿将揭下的面纱戴上后做了个手势,笔依便前去开门,见真是小二才放行。 夜里,月光微弱的从半开的窗户里调皮的滚了进来,散在悠闲栖身于澡桶里的美人脸上,竟不见一丝微冷的气息,反倒添了几分清秀与纯洁。 龙姬儿深吸了口身边百合花瓣的淡雅香气,然后扬起笑、双手捧起水中的百合花瓣抛洒在空中,看它们和水滴混合在一起在空中飞舞,却又不一个速度落下的美丽场景。 突然她头上方的房顶上落下一丝近乎没有的灰尘,龙姬儿轻轻的动了下长长的睫毛,唇角始终扬着一抹笑,她随意的拉过一件衣服迅速穿上,然后从半开的窗户上飞了出去,丝毫未惊动站在门外的四人。 如鬼魅般飘忽的龙姬儿飞至屋顶,跟随前方的黑衣人行至百米外的一片草丛里。 黑衣人突然停下脚步向后单膝跪下,“主子。” “起来吧,如何了?”龙姬儿立在草丛里停住,看着黑衣人不意外的问道。 “回主子,芙蓉已顺利入宫,百合已是玄颢瑾的侧妃,就等下一步消息传出。”黑衣人的声音透露出丝丝柔媚,竟是女子! “牡丹,别小瞧那两个男人,如果这么容易就得到消息,那这个游戏我可就找错对手了。他们不是草包,不然就不会坐到如今的位置上,要小心谨慎,我要一步一步揭开那个谜。而我们这些年做的就如‘捕鱼’一般。”龙姬儿语气冰冷的说。 “何为捕鱼?牡丹不懂,请主子示下。”牡丹不解的问道。 “捕鱼不外乎是撒大网捕大鱼,等待机会伺机而动,我这个网已经撒了这么多年,总有那么一天,会收的…” 第八章星雨楼 龙姬儿眼中冷峰闪现,她美丽的眸子看向牡丹又问道,“董君如何了?” “回主子,他于朝堂上已有一些势力了。”牡丹恭敬的回道,看见龙姬儿满意的点了下头,然后又想起另一件事,遂开口道,“主子,玄颢瑾身边的李伯传出消息,说玄颢瑾这几日郁郁寡欢,可见主子给了他一记重创。” 龙姬儿的唇角扬起,却没有一丝笑意,“重创吗?还不到时候,现在的他…还不配。” 忽然微风将月边的乌云吹散,明亮的月光打在龙姬儿那脱尘绝美的容颜上、竟出奇的般配,仿佛日月的光芒本就是属于她的。 远处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声音虽小却足以让龙姬儿和牡丹听到,不等龙姬儿吩咐牡丹便飞身擒住。 望着地上的男子,龙姬儿脸上闪过一丝杀意,嘴角却向上勾起,不点而红的朱唇上正挂着一抹魅人的笑,她伸出纤纤玉手扶他起来,那男子用着充满不可置信的眼睛紧盯着她,她轻笑起来。 “公子,你盯着小女子作什么?是在看这副容颜还是…”她故意顿了下,淡淡的笑道,“怕我杀了你。” 那男子颤颤惊惊的抖着身子跪下,“姑娘、姑娘…饶命…我…我、没有听见你们的谈话…我只是刚好在那里…” “胡言乱语!”站在他身边的牡丹喝道,手中的佩剑也随之抚上他的脖颈。 “原是个误会,既然如此,那就是我们错了,牡丹。”龙姬儿冷笑一声,唤了声牡丹。 明白主子意思的牡丹拧起了黛眉,但还是听话的向着他说,“刚才是牡丹错了,抱歉。” “好了,我们歉也道了。说吧,你是谁的人?不然的话…黄泉你可曾想去?”龙姬儿背过身子,背着月光看向漆黑的大地,问道。 听这话、他心中一颤,飞速的站起身、踢开牡丹的剑,准备逃跑。牡丹连忙追上,手持长剑与他撕打开来,虽招招至要害,却没碰着他一分。突然一块石子击在他心口上,他身子不由得抖了下,牡丹趁机刺了他一剑,抓住了他。 此时,龙姬儿转过了身子,她似是悲怜的看着被牡丹压着的人,“如若再不开口,等待你的、已经不是死了,是生不如死。想想吧、当你一身是血的躺在草丛里,千万只蚂蚁爬在你的身上,蜈蚣蝎子也会来迎接你还存着一口气的身体,甚至天空上的雄鹰也会来啄你的身体。” “你…你…妖女…妖女!”被压着的男子愤怒又害怕的吼着。 “是吗?”她勾起一侧唇角,随意的问了声,然后大笑起来,瞬间空旷寂寥的大地上回荡着一个似鬼般妖魅的笑声。 “我…我说、说了后你不能…不能把我丢在这里…我…我是星雨楼的人…是阁主下的命令让我跟踪姑娘的…”他抖着声音说。 她眯了下眼睛,星雨楼?“你们阁主是谁?” 第九章他没用了杀了吧 “我不知道…”他刚从嘴里哆嗦的抖出一句话,牡丹就扬起剑抵在他的喉结上。他害怕的咽了口唾液,只见那剑紧跟着他的喉结上下而动,似是下一刻他的喉结就会被一剑挑出来。他抖着身子张开口,“…饶…命…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楼主和阁主从未在星雨楼出现过…下的命令也都是有专人以纸条传达到星雨楼的…姑娘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瞧他那副胆小样说的不像假话,牡丹皱了下眉问,“你们阁主为何下命令让你跟着我家主子?” 他狠狠的摇着头,“不、不知道…阁主只下命令让我跟着她、然后向他回报她做的任何事…” “你!”牡丹听到他一问三不知,气的只想一剑杀了他。 “好了,牡丹。”龙姬儿轻轻闭上眼,星雨楼…她微唇轻启道,“他没用了,杀了吧。” 牡丹听此话,带着笑意的媚眼深情的看着自己将要亲手杀死的人,“你的死期到了。” “你…你不是答应…” 月光下,剑光一闪,男子的颈上多了一道血痕,龙姬儿睁开眼,看着他于自己面前倒下,充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手僵直的指着她。 龙姬儿无动于衷的张开红唇,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冰冷的话语,“我从未答应。”她慢慢的往前走了两步,对着大地笑道,“我不是妖女么,岂会答应?” 夏夜里,少见的凉风轻轻的吹着,吹开了一个草丛,那里面是一个被腐蚀了的尸体,随着风的吹动,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也随之飘来。天上、明月和繁星也不忍看,闭上眼钻进了云层里,一瞬间、黑暗笼罩了大地,如一块黑色幕布把大地包裹住了一般。 清晨的阳光像母亲一般慈爱的抚上孩子的脸颊,被抚上的龙姬儿从嘴里发出一声呓语,然后悠悠转醒,睁开了眸子。 发觉龙姬儿醒了,笔依和纸依连忙打理一切。笔依服侍主子更衣,纸依端来打好的温水,细心的把脸盆里的湿毛巾拧成半干,然后看见笔依将主子衣服穿好后,纸依这才小走一步拿着手中的毛巾轻轻的把龙姬儿的脸先擦了下,龙姬儿站在原地不动,任她们打理,她眨了眨还未清醒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过了会儿后,笔依将龙姬儿乌黑的长发挽好后,方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主子,我们已经出来好久了。” 龙姬儿随意的瞟了眼铜镜中的美人儿,然后从椅子上起身,懒懒的笑道,“我想我还不想回胭脂楼。” “可是龙老派来的人已经到了,现在就在门外。”纸依立在旁边回道。 “这么慢,我以为他们早该到的。”她轻垂着闪亮的眸子,唇角上还挂着残留的笑意,声音轻柔的喃道。 片刻后,笔依和纸依一人一侧拉开了屋门,门外已候了多时的人立即一副恭迎圣驾的庄重表情。 “小姐。”门外的人低下头唤道。 第十章与玄颢煜一路 “阿布,回去告诉爹爹,说姬儿还要在外游玩几日,让他不必如此担心。”龙姬儿不陌生的看着他,说道,想想他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小姐,老爷让阿布和小姐一起回去,即日动身。”阿布一字一顿的传达老爷的话语,不敢有一丝不实。 “怕我会不回去么。”她挑起抹轻笑,不为难阿布,向后唤道,“好吧,笔墨纸砚、回家。” 可是、她真的会安分回家吗? 一条康庄大道上,一辆简单的马车正迅速的向前驶去,马车的两侧各有三人骑着马紧紧跟在其身侧。 “到哪了?”躺在颠簸的马车里也能睡上一觉的龙姬儿,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向坐在外面驾马车的笔依纸依问道。 “主子,快到江城了。”笔依在外面答道。 这么快…龙姬儿轻挑了下眉,于心中暗想着。 在这条大道上,另一辆马车也在奔跑着,同样森严的防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出一会儿,两车便并驾齐驱,龙姬儿挑开窗帘,眨着大眼像瞄准目标般看着这辆马车轻笑了下。 就在两车要在一个分岔口各走各路时,似乎是一阵阴风刮过,只见两车窗帘均被吹开了,一道黑影快速的闪过,等人再眨眼看时,原是眼花了。随后风停了,一切归于平静,两车依然马不停蹄的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行。 “姑娘,你不觉得该对现下的行为解释一下?”马车的主人—皇朝国主玄颢煜半躺着,怀中搂着一个沉睡中的女子,他看着突然出现的一个面容奇丑的女子问道。 易了容的龙姬儿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轻轻舒展开自己的筋骨,呼出了一口气后才看向马车里的人,却在看清那男子的脸后微微怔了下,只一下便恢复正常,装作不知道他身份,惊慌的起身,着急的要立马下车,“抱歉…小女子现在就下车…打扰了…” 玄颢煜拉过她要掀开布帘的手,然后他面上一惊,她的手却不似脸般粗糙难看,却是白皙光滑,似丝绸一般,他疑惑的挑起浓眉,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连句解释也没就打算离开?现在出去无疑是送死,你的轻功没好到可以盾地吧。”他将她轻推到对面一个铺着棉垫的塌上,笑道。 知道他在嘲笑她,龙姬儿在心中冷哼一声,面子上却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杀人是犯律法的。” 他冷笑一声,道:“习武之人的手上有几人是不曾沾过血的,怕是没人吧,恩?” 她摇首,“小女子的手上就未沾过血。”她未杀过人,因为在她要杀之前有人已经替她杀了。“是吗?”他不相信的看着她,淡淡的喃道。 “恩。”她点了下头。 此时,玄颢煜怀中的女子嘤咛了声,然后又沉沉睡去。龙姬儿这才看向那女子,容颜清新,他轻抚着那如瀑布般美丽的长发,想是他此番出宫寻觅到的新妃子。 第十一章短暂的相逢后离开 “小女子说了公子就会放了我吗?”龙姬儿轻抬起头问道。 玄颢煜看了眼怀中女子,听到她说的话,视线转到龙姬儿脸上,竟发现她的眼睛好美,但是生在这张脸上却相当的刺眼,而这双眼睛应该属于一张绝美的容颜。不知怎的,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白衣女子,虽然遮着面纱但那眸子与现在这双眼睛却出奇的相似。想至此,玄颢煜轻叹颗口气,怎又想起那个女子了,此刻怀中的女子就是因有那双与白衣女子有分像的眼睛而被他看上,遂带在身边的。 “公子,公子…”龙姬儿连唤几声出神的人。 玄颢煜一惊,回过神来看着她,心中暗恼、他竟然在这陌生的女子面前失神了,真是大意。 他轻咳了下,说道:“说吧。” “恩…小女子是逃婚…刚才那辆马车要带小女子回家成婚…可我心上已有人…遂不想嫁于他人…可爹爹不同意…小女子只好逃婚了…不得己才用轻功从帘中穿过…到了公子的车上…打扰到您了,实属抱歉…”龙姬儿佯装柔弱的说。 听完后,他皱了下眉,却不再问什么,朝着她挥了挥手,“你可以离开了。” 她在心中想了下,扬起嘴角,笑着说:“斗胆问一下公子,此行要去哪里?我可否劳烦公子让小女子搭一程…” 看着她丑陋的脸上堆着的笑意,玄颢煜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行了,去坐外面吧!德子。”他朝外叫道。 “在,爷怎么了?”一个如太监一般细腔的人掀开布帘却意外的看到多出了一人,惊了一跳。 “什么都别问,让她坐外面。”他挥手果断的命令道。 “我…可以骑马吗?”她一副怕被拒绝的模样。 看到她那副样子,玄颢煜竟下意识的答应,“可以。” 马车停了下来,龙姬儿跳了出来。那个德子已命人牵来了一匹白马,她看见后拉过来欣喜的上了马。马车这才和先前一样飞快的行驶。虽然所有人都对这丑女子的突然出现十分意外,却遵照主子的命令不敢问一句,而他们更是抓紧手中的佩剑,不敢有一丝马虎大意。 玄颢煜挑开车窗看了下她,真是古怪的女子,是习武之人却未沾过血,不论说话还是气质都像大家小姐、却生的一副奇丑面孔……他蓦得摇了摇头,不想把她往刺客方面想。 他们这去的哪儿…龙姬儿骑着马看着路边的风景猜想着。刚才玄颢煜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不耐的挥她出了马车,不过只要是不用回胭脂楼被她的爹爹们监控着,去哪都无所谓了。 马车赶在天黑前到了白安城,龙姬儿轻眯了下眸子,然后利落的跳下马对着马车行了个小礼、道,“多谢公子送了小女子一程,既然已逃脱就不麻烦了,小女子就此告辞,多谢了。”然后不等车中人应声,便踏着莲步轻飘飘的离开了。 第十二章嗜睡 马车中的男子挑开帘子、望着她如仙子般飘逸的身影,心里一直想着她那双灵动的星眸,竟有丝留恋,留恋?他再次甩了下头,抛开心里陡然升起的情绪。随即他哼笑了声,恢复他君王的无情。 “走吧。”他放下帘子,眼睛从那道身影上离开,然后朝外命令道。 离开玄颢煜后,龙姬儿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客栈。她一进房便躺到床上睡了过去,完全不在意身上浓郁的汗味。她没继续与玄颢煜一路,一方面就是她嗜睡、怕跟着他没得睡,一方面便是她手下的人那么多,需要她这个下棋的人也来当她手中的棋子吗,她不需要,所以还是自由自在的过她自己的日子吧。 疏不知她是舒服了,另一端正就着急了,发现主子不见了的笔墨纸砚四人惊慌的表情写满脸庞,阿布他们赶紧飞鸽传书回报龙老,一时之间,各在一方的龙老、肖老、白老三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汇集到一块,急得焦头烂额。 “唉,这丫头真不让人放心,好不容易盼她安生下来好好经营胭脂楼,还没多久又…唉…”肖老刚毅的脸上写满担忧,却又不想说出来,只能开口指责着他的心肝宝,“以为将她放在胭花之地那些走狗肯定想不到,可没想到让她学到一身武功。” 白老脾气火爆的开口,“姬儿怎么连爹们都逃?”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龙老一脸忧愁的叹息道,“罢了,此次是福是祸全看她的造化了,我们也不能护她一辈子…” “大哥,那还派人寻姬儿么…”肖老不明白的问道。 “罢了罢了…”龙老看着窗外的蓝天一直喃着这句话。 等龙姬儿终是醒了时,已是次日了。她看了眼窗外阳光大好,唇畔也跟着染上笑意,突得肚子传来一声“咕…”叫,她皱了下眉,从床上下了地,随着衣裙从床上慢慢的滑了下来,她方想起昨日自己嗜睡的毛病又犯了,也未来得及换下衣服就躺上了床。蓦得她摸上自己的脸,这下她的眉头皱更深了。 过了不多一会儿,她对着铜镜从脸上揭下了一层人皮,因为贴着她真正的皮肤已经将近一天一夜了,所以当揭下时那轻微的痛楚还是让她的红唇溢出了一声呻吟,声音媚而娇,当真会让人酥了骨头。 揭下人皮后她就着昨日脸盆中已打好的凉水随意的洗了把脸,简单的将一身汗味洗了去,没了笔依四人在身边,她也便不会在意一些琐事。当她依然一袭白衣出现在大街上时,只不过是片刻后。街上卖东西的、买东西的、过路的,一旦看到她时,皆两眼睁圆、打直,莫不紧盯着她。 龙姬儿不甚在意的走到一个小摊前,看着摊上五言六色五花八门的面纱,她伸出细长的手指挑开眼前艳俗颜色的面纱,选了层层面纱下面一块素净的白色面纱,她轻垂下脸将其带在了脸上。 第十三章厨仙被官府抓了 龙姬儿从怀中拿出一枚碎银子,看了眼一直愣着的老板后,撇开眼把银子放在了一堆面纱上,然后走着小碎步转向别的摊点。 看她已走远这才回过神来的卖面纱的老板低下头看着银子,然后抬起头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吆喝道,“姑娘!姑娘!钱给多了!”看她不曾回过头来,卖面纱的老板叹了口气,有钱人家的小姐呦,他伸出手打算拿起银子装进怀里,可无论他怎么拿也拿不起来,原来那银子透过层层面纱已被镶进了底下的桌子里,卖面纱的老板看看面纱看看桌子再看看那块碎银子,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 正在远处一个点心小摊上品尝着木瓜酥的龙姬儿被突然而来的一股人潮推攘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人群里叫喊着,“厨仙被官府抓走了!” 人群推攘间,也迫使龙姬儿跟着人潮到了县衙,等她终于站稳后,她轻眯着眼眸打量着四周,却不曾想竟看到了玄颢煜,他也似看热闹般的和属下站在了角落里。龙姬儿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看向公堂上的人,坐于堂上的县太爷长得一副肥头大耳的样子,他肥胖的身躯靠在椅背上,大有摇摇欲坠的感觉,跪在堂下的男子因背着身子所以龙姬儿未能看清他的面目。 她看向旁边的人问道,“他是谁,犯什么律法了吗?” 旁边那人没回过头只是紧盯着堂上一心两用的回她,“堂下跪的男子名叫宋子谦,人赞厨仙,前日林家小姐慕名吃了他的饭后,次日就死了,县太爷怀疑是他的饭菜有毒,就把他给抓了。不过,这县太爷…我跟你说啊,他啊、唉…办的案没一次是把真凶捉拿归案的…看来这次,宋子谦算是倒霉了,多好一年轻人啊…” 龙姬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轻点了下头。 “宋子谦,你可知罪?”堂上县令对着堂下男子大喝道。 “小民无罪。”宋子谦刚正不阿的说。 “无罪的话林小姐怎么会吃了你的饭菜后第二天就死了?” 宋子谦这才顿了下,仍坦白道,“…小民不知。” “哼,林小姐是吃了你做的饭菜后死了这可是铁一般的事实,常言道一命抵一命。”县令草草的准备结案,他拿起竹筒里的令牌打算扔下去,“宋子谦,本官判你秋后问斩,来人、将他带下去…” 他如此草率就结了一件案子,至一人性命于蝼蚁一般轻贱让玄颢煜和龙姬儿纷纷皱起了眉头。 当那面令牌将要摔在堂下时,龙姬儿从人群里飞了出去,瞬间白衣飘过之处皆有一阵馨香传过,自是迷人沉醉。她伸长手臂接过令牌,白衣这才在空中打着圈落下,她开口对着县令道,“慢着,大人。” “何人喧闹?!”坐在椅子上腰酸背痛的县令本以为终于可以回自己的温柔乡里舒服了,没想到半路冒出个程咬金,打破了他的美梦,他一脸怒气的吼道。 第十四章放心我会救你 “大人,先别急着判。”龙姬儿轻启莲步,缓缓走到堂下男子身边,站定后昂首对着堂上的县令不卑不亢的说道。 闻见一股馨香传入鼻中,又听见一个悦耳的女声传入耳朵里,宋子谦原本了无希望一直低垂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甫一抬头、便看见被白衣包裹着飞舞的女子,恰似天仙下凡般徐徐落下。那精亮的眸子轻轻抬起,脸上的面纱随着微风虚晃了下,恍若隔了千层薄雾般让人看不真切,唯一看清的便是那双溢满盈盈笑意的眸子,让人禁不住也跟着扬起唇角。 “大胆刁民!宋子谦害死林小姐罪证确凿,再晚判也是死罪!”县令对着龙姬儿喝道。 “姑娘…”宋子谦想要开口劝她别为他浪费口舌了,他这个罪是判定了。这个县令是远近闻名的贪官,没利可赚的案子他向来都会简单了结。他一个做饭的,岂会有大把的钱贡给县令,就算有、他也断不会将自己辛苦钱拱手奉给那个贪官,他宁死也要换一清白于世。 龙姬儿弯下身子在他耳侧说道,“放心,我会救你。”简简单单一句话却透露着她的决心,虽然她不善良、但也不见得无情,眼睁睁看着一条无辜的人命被害死,罢了、救他就当行的善事好了。 对着宋子谦说完后,她直起如柳枝一般单薄的身子,迎着满脸怒气的县令笑盈盈的说,“罪证?什么罪证?是宋子谦招供是他害死了林小姐?还是查出饭菜里有毒了?大人、请您回答小女子的问题。” 县令哑口无言的愣了下,此时堂外的人全都起哄开来让县令恼羞成怒的连连拍起惊堂木,怒吼道,“肃静!肃静!都给本官安静下来!来人来人!”等众人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然后看向堂下的女子,他吞了下口水,脸色不善的开口道,“县令是你还是本官!本官说的话就是事实!快点来人把宋子谦压下大牢,退…”堂字尚未说出,眼前晃动的熟悉的东西瞬间就抓牢了他的视线。 不知何时,龙姬儿已站在了案桌前,手里拿着一打银票,看着他牢牢盯着银票目不转睛的样子,她在面纱下冷笑一声、道,“大人,这些够买他一条命了罢。”她知晓这些贪官最终想要得什么,那么她给、这个人她救定了。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那她造了多少了、可她救的人也比不过杀的人多吧,思至此,她眼眸垂下、似有一丝痛楚在眼中划过。 县令紧看着银票,堆着满脸的笑,“…够…够…”蓦得他皱着眉不舍的银票上转过来,看了眼堂外正往这边巴望着的人群后,又看向面前的女子,一副难以取舍的样子道,“可…这案子…他们…” 明白他是想让她给他个台阶下,不然他前一刻还判人死罪,下一刻就把人无罪释放了,那众人肯定知道他在公堂之上公然收受贿赂。 第十五章你不配让我救 他纵使有再多的脑袋,也不够砍的。龙姬儿在心中冷哼一声道,“罢了,这些钱算是让您宽限我三天时间,三日后、我定给您个满意答案,还他一个清白,如若没能查出真相、这些银票您照拿,人照杀。”她料想堂下跪着的男子虽是蒙上一个不白之冤,但要以钱财救他出去,他也不会领情,他要得是那个清白。 与县令达成协议后,龙姬儿又回到宋子谦身边站着,朗声道,“谢大人多给小女子三天时间查明真相。”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 “退堂!”县令一敲惊堂木,一脸开心的摸着怀中的一叠银票走向了后堂,他在心中得意着,无论她能不能查出,都是他赚到了。不过、连伍作都未能查出,谅她三天也查不出什么,看她挺想救那个只会做饭的宋子谦、要不…到时再敲她一笔?县令于心中盘算着。 “宋某不值得姑娘如此费心的救我,我这命任他拿去吧。”宋子谦被衙役压下去时皱着眉头看着她说道,虽没看见她是怎样说服县令宽限三天,但他也猜得出能让县令动容的只有银子了。 龙姬儿轻挑了下黛眉、不信他如此看轻自己的性命,如果一个人一旦看轻自己的性命那他就离死不远了。她行到他面前冷眼看着他,“堂堂男子汉无半点功勋于朝廷,又无半丝贡献于家乡,如若要看轻自己的性命也该到垂暮之年的时候而不是现在。”她停了下然后无关紧要的开口道,“人的一生就像绚烂的烟花开过了才美丽,你呢?难道一个小小的厨仙封号就让你止步不前了、永远停在还没开就完了的原点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是你认为你不值得我费心救你,而是我觉得、你已经不配让我救了。”龙姬儿看了他一眼后,冷眸从他清秀的脸上离开,然后转身踏着碎步从他面前走开,不再理他。 宋子谦垂下了头,在心中仔细的想着她的话,此刻世间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只除了那个缓缓走着的身影和一道一直追随着她身影的炙热眼光外。 “姑娘,请等一下。”宋子谦开口了,龙姬儿顿了下,慢慢的转过了身。而当他抬起头来别样俊朗的脸上写满自信的光芒,让龙姬儿的眼里闪了下,他望着她儒雅的笑了笑,“姑娘,我想让我的烟花开得别外耀眼。” 龙姬儿由衷地笑了,她道,“我刚忘了说,如果你这么俊朗的人都要死去的话,那么、比不上你的人们又怎能活在世上有碍观瞻。”她的眸里又盈满了笑意,狂妄的说,”等我救你,只要我想救的人,哪怕性命已如油尽灯枯般了无生气,我也能和阎王抢人。”话毕,她又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我相信,宋子谦望着她的背影在心中喃道。 县衙外,龙姬儿的两条黛眉已牢牢聚拢在了一起,“咕…”听见从自己身上发出的声音。 第十六章饿昏? 龙姬儿抚了下空空如也的肚子后,原本想从怀中掏出银两买个包子吃,可在右手伸进怀中遍寻不到银子时,她才意识到她把钱都给了那个贪官。她皱紧了眉头,忽视肚中传出的叫声,准备回客栈,可刚走没几步,她薄弱的身子就颤了下,龙姬儿心知这回怕是要晕在大街上了。她的身子骨一向不好,虽有一身武功护着身子免得了大病却免不了小病不断,所以这回她怕是熬不回客栈了。 她眸中的光芒开始涣散,最后全然闭上眼,颤巍巍的身子向后倒去,白衣似雪般飘扬着… “姑娘,姑娘…”玄颢煜在她薄弱的身子落下时,从她身后疾速的抱住了她。从一出县衙他便跟着她,看见她身子颤了下,他便知她出事了。在县衙里看到她时,他觉得皇朝如此小,竟能和她再次相逢,或许上天在帮他吧,他于心中想到。 她的眼睛轻睁开了一条缝,柔弱的道,“带我离开这。”她不要让人看见她软弱的样子。 他抱着她看见她肤色惨白,和在堂上傲气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可她依然强装精神似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软弱,他微有发怔,这是怎样一个骄傲的女子…而后玄颢煜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柔的抱起她,随着身边的侍卫开道,他迈着大步快速的离去。 一间华丽的屋子中,玄颢煜轻轻的将龙姬儿放在了红木床上,他拉过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上,慢慢的掖好,像是照顾最疼爱的孩子般细心。 龙姬儿自从看见抱着她的人是玄颢煜后,她剩余的意识仍是支撑着她到了这里,然后看着他动作轻柔的照顾着她,她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你先在这躺着,我唤人叫大夫来。”他起身准备向外唤人。 “不用。”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 玄颢煜回头看向拉着他手臂的那只手,挑了下眉道,“你需要大夫。” “我…小女子不需要,只劳烦公子…吩咐厨子做一顿饭即可。”龙姬儿叹了口气,张开红唇开口道。 似是明白了她昏倒的原因,玄颢煜邪魅的唇角上勾着抹了然的笑意,他看了她片刻后向外唤道,“来人,用膳。” “是,爷。”外面的人回道。 待所有饭菜都上了桌,玄颢煜抚起软弱无力的龙姬儿,让她靠在秀花枕头上,然后他走到桌前亲自端着一碗莲子羹,行到床边坐下他从碗中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后,伸出勺子放在她面前,等待她将面纱取下。 龙姬儿蹙了下眉头,想抬起手自己接过来碗,却没想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玄颢煜眼角的余光看到她想抬手却未抬起来的动作后,他放下勺子,左手端着碗,右手想将她面纱取下,龙姬儿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侧过脸,可终是没挡过他的手,瞬间、白色面纱坠落,龙姬儿叹息一口闭上了眼,可“哐铛”一声传来让她倏的睁开了眼。 第十七章满脸红豆 这一惊,似把她的神智都惊回了她的脑袋里,她睁着眼睛看去,地上散了一地的莲子羹还夹杂着碎成数个的瓷片。 她吃力的抚上自己的脸颊,然后明白似的淡笑了声,抬眼看着他,“吓着你了么。” “你…你怎会…”他吃惊的看着那半张脸上长着满满的红豆,震惊的说。 她垂下眸子,脸上会出现红豆她早就预料到了,毕竟那层人皮不是人自己真正的皮肤,不能在脸上黏过长的时间。所以她勉强把毒液压抑在了下半张脸上,然后遮起了面纱,怕不知什么时候红豆就会长出来,但、就是这红豆救了她一命不是,她的容颜如果让他看到,那她这辈子注定要深锁后宫了,她知晓他喜欢的也不过只是美丽的那层皮罢了。 玄颢煜握紧了拳头,怎么可能,他一直惦记的女子怎会是这副模样,他不信。可、那些红豆岂会是假的。他立在原地、不能容忍自己再看下去,最后愤怒的挥袖离去。 等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龙姬儿冷笑着眨了下眼,她感叹道,“再美的东西都有变丑的一天,绝美的容颜又如何?还是会有衰老的一天,那么、到那时候,谁又能说不嫌弃不抛弃她?”似是在问外面叽叽喳喳的喜鹊、又似在问着一个没人能回答的问题。 过了会儿,她勉强撑着自己的身子下了床,一步一步走到桌子前,缓慢坐下后,她拿起筷子夹着菜吃起来,虽然饿到要昏倒可她吃饭的动作依然优雅。等她吃的差不多了,力气也逐渐恢复了。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等外面的人踏进门来,她抬眼看去,只见来了两人、身上皆背着一个沉重的匣子,她笑了声、原是大夫。看来他还不死心呐。 “姑娘,我们是奉命来给您看一下病。”两人立于桌前谦卑的开口道。 龙姬儿一直勾着唇角看着他们浅浅的笑着,而后她轻启朱唇,“既然是奉命而为,小女子就不难为你们了。而且、还是为小女子看病、倒劳烦两位了。” “没有,没有。”听到她这样说,那两位大夫诚惶诚恐的赶紧摇着头。 “那、有劳了。”她向着他们点了下头,让他们看病吧。那两位大夫慌忙打开药匣子拿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对着龙姬儿的脸颊开始查看着,龙姬儿倒不在意、她闭着眸子假寐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右手支着额头醒过来的时候,两个大夫已经不见了,而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夜空中星辰无数、分外闪烁。她动了下右手,又酥又麻,然后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加重力道揉着右手一边向屋门那里走去,行到门旁她停住了,抬起眸光看向夜空,多美的晚上。 片刻后,龙姬儿出现在了房顶上,她不拘小节的在满是灰尘的瓦片上躺了下来,舒服的看着眼前那个被众人戏称住着一个美丽女子的圆盘。 第十八章相互打量 多么明亮的月亮,多么凄冷的月色。龙姬儿合上双眼,感受清辉的月光撒在她的身上,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她张开了眼睛瞟了眼身旁突如而至的人后,回过头再次合上了眼,但她闭上眸子的刹那,那眼中闪现的是厌恶。 看见她不理睬他,玄颢煜也不自讨没趣的开口,他知道今日白天是他的错,他不该在看见她那样的容颜后愤而离去,也不该在听见大夫说她脸上的红豆只是过敏,近日内就会退下时又来看她。在屋内遍寻不到她后才发现她在屋顶他便飞了上来,不过他也明白她不怎么欢迎他。可他是君王要的是美丽的容颜又如何,能与他相配的只能是最好的。 他静静的在她身侧躺下,两人一直沉默着,后来、等龙姬儿全然睁开了双眼望着星空,她恍若真切的问道、“如若这张脸有一天毁掉了,你应该永远不会再看了吧。” 他不知道她为何说出这样的话,但他停顿了下后还是说出了答案,“如若毁了,我便不会再看一眼。” 龙姬儿仿佛知晓答案般不甚在意的笑了下,然后什么也没说,再次合上了眸子。 “只要你有把握抓住我的心,我又怎会不再看你一眼。”他又道。 “心?你有心么?”她嘲讽道。 一个君王最不需要的就是心,哪怕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他也不会去在乎,再费心去缝合那颗残破的心,他早已丢掉了、应该。 听出她话中的嘲讽之意,玄颢煜挑眉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否认自己知道他的身份,否认自己曾经见过他不只一次,“小女子不晓得你是谁,也不曾见过你,公子岂会如此说?” 玄颢煜冷眸看向身旁的女子,他与她的第一次相见便是他作为皇上出巡时,她岂会不知他的身份,此刻她却否认,是别有用心还是真的忘记了不知道? “你数日前可曾到过皇都?” “小女子活了十余载,还不曾到过皇都,不过以后有机会小女子会去的。”她语气真诚,让人听不出是在说谎。 “你…”他懊恼的看着她,实在分不清她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足为奇,那他一直惦记的白衣女子又是谁?可如若她说的是假的,那么她明知道他的身份,多少女子想要得到的身份她岂会白白抛弃,这可怪了。 “难道公子在皇都看见过与小女子相同样貌的人么,想必比小女子这副尊容好看的多吧。”她自贬的说,可脸上却根本未有一丝自卑的神情。 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并未开口说话。似是知道他在看她,龙姬儿转过头迎着他的眸光看向他。刹时,两张带着同样傲气的脸上写满打量,而此时月光铺撒在两人身上格外的清冷。 蓦得,龙姬儿轻笑起来,“多谢公子今日救了小女子,明日小女子就离开,不麻烦公子了。” 第十九章像立于雪中的梅花 “为何这么急着离开?等三日后,你能不能救得了那人再说吧。”玄颢煜眉峰一挑,话里有话的说道。 “他、我一定会救得了的。”她目光炯然的看着他,片刻后她撇开眼笑道,“无论几日后,小女子我都是要离开的。”不会再在你身旁停留一刻。 他动了下唇瓣,笑了一声,“没想到世间还有你这样的女子,像立于雪中的梅花,傲视天地间。” “公子言重了,梅乃花中四君子之首。小女子只是一介女流,怎有能耐担得这样的夸奖。”龙姬儿皮笑肉不笑的答道。 玄颢煜不反驳只是笑了笑,他扬起脸颊看着星空,“今夜的月色不错,可有幸陪姑娘一看。” “你已经在看了,不是?”她卸下防备,笑道。 两人安静的躺在瓦片上,时不时闭上眼、又睁开眼看看星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等夜深了,嗜睡毛病又犯了的龙姬儿早已睡了过去,玄颢煜还在一侧说着话,可久久等不到回答的他转过头看去,一副安然的睡颜便映入眼帘。他细细的看着她的脸,虽然如此多的红豆遮住了她原本的容颜,可她脸上如孩童一般的纯真睡颜还是让他的唇角扬起一抹微笑。他动作小心的抱起她,然后从屋顶上飞了下去。将她轻放进被子里后,他再次看了眼她的睡颜、才转身离去。 次日醒来,龙姬儿不意外的看到自己躺在床上,她轻拉开薄被下了床。屏风外站了两个侍女,看见她醒来,立马进来伺候她梳洗。 一番梳洗过后,龙姬儿依然一袭白衣,脸上系着白色面纱。她坐在饭桌前,轻轻挥了下手让身侧的两人退下。 “是。”两人柔柔的声音传来,慢慢的退开来,可行至门外,便站在了原地不再走了,像是门神般把在了门口。 看来他是怕她逃了吗,龙姬儿冷笑一声,揭下面纱看着桌上早己备好的早饭端起汤碗舀着小勺喝起来。过了一会儿后她又重新系上面纱,然后只见从门外行进来一个人,那人看见她的模样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你此刻的模样和我心中一位故友很相似,我一直寻不到她。”玄颢煜试探的说,如果昨日她说的是真的,天下岂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存在? “不是你寻不到她,怕是她不想见你吧。”龙姬儿站起身状似无意的说,她缓步走向另一侧的贵妃椅上,然后躺下来闭目养神,从始至终未看玄颢煜一眼。 “你不是她,岂会知道。还是,她就是你。”他一直盯着她说道。 “小女子是猜的。如果小女子是她,公子你现在岂会见的着我,我早就躲你去了,不是?” 她是存心拿话绕他的,让他在话里打圈圈,他知道。 “无论你是不是,我都不会放手了。”他哼笑一声从她面前离开。 龙姬儿睁开眼看着他坚定的背影,眼里划过一丝阴沉。 第二十章最后一夜 又在玄颢煜的住处悠闲过了两日后,到了宋子谦的案件开堂的最后一天晚上。龙姬儿坐在铜镜前看着脸上光滑如昔的皮肤,她伸出左手轻抚了下,然后轻扯上面纱走出屋内,将门外的两名侍女点昏后,轻飘飘的飞上了房顶。 当飞离这个宅子时,龙姬儿回首看着它,冷哼一声道,“你不放手又如何?该离开时,我还是会离开。” 等龙姬儿远离玄颢煜的住处后,她的身后出现了五个身影紧紧跟随着。行了约末一刻,龙姬儿细长的身影在一个院子中的花园里停了下来。 黑夜下,阴森的氛围笼罩着林家。一阵轻风吹过,放着林家小姐棺木的大堂前,挂着的白色灯笼随风晃动,发出“吱呀”的怪响,那阵轻风似也吹进了堂里,在梁上悬挂着的条条白布也随之摇曳着,煞是诡异,惊的跪着守灵的人打了个寒颤。 “牡丹。”林家大堂外面位于一侧的花园里,一个身着素色衣服的女子回头看着身后五个黑衣女子唤道。 听到唤声从五个黑衣女子中走出一人,她垂首回道,“主子,牡丹带着…梅兰竹菊前来了。” “为何?”她看着其余四人,冷声道。她只通知牡丹前来,并不记得有让她们也离开胭脂楼来此。 牡丹犹豫了稍许还是回道,“笔墨纸砚四人不在主子身边,牡丹担心…” “主子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不用担心。”龙姬儿的眼中染上一层笑意,挥了下手,“也罢,你们好不容易出得胭脂楼就在外玩几日再回去吧。” “是,主子。”五人脸上大喜,自从接到主子的信后她们就自作主张的赶来。原本以为见着主子会先遭一顿训斥,然后才会留下她们让她们可以在外玩几日,可听到主子如此说,五人怎不高兴。 龙姬儿知晓她们的心思也不拆穿,只是回过头看向大堂,而唇畔始终勾着抹浅笑,“我在信中已清楚写到我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因我等了你们两日,今夜便是与那个贪官约定的最后一夜,明日便要再次开堂受审…”突然她话锋一转,语气冰冷的说,“如若今夜寻不到真相,明日不只是宋子谦的死期也是主子我的死期。” “主子…”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龙姬儿,主子怎能因没有还他一个清白而要搭上自己的性命赔他,可众人转念一想心中便明了了,这就是主子,只因为她极重视承诺,答应了的事她必会做到。 “可我会死吗,不会。因为只要是我想救的人我又怎会救不了。”龙姬儿眨了下灵动的大眼,眸中尽是一片狡黠之色。 “恩!”五人相视一笑,对主子充满自信。一直盯着大堂的龙姬儿看见守灵的人已打起了瞌睡,她才道,“查。” “是。”虽只有一字,但五人全都明白。 第二十一章请毒师 仿佛只是一眨眼,在大堂里守灵的人全都昏倒在地,牡丹五人收回手立在大堂门口一脸恭敬的垂首等着龙姬儿进入大堂,随后她们跟在她身后也进入大堂。龙姬儿行到放着林家小姐的棺木前,查看着她的尸体。她抬起林小姐的下颌,脖颈间一片雪白,未有一丝勒痕。然后她又掀开林小姐的衣衫,蓦得她挑起细眉,盯着林小姐心口上的一块黑迹沉默。 片刻后,她静静的将林小姐的衣衫合上出了大堂,然后一行六人逐渐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夜风轻轻地吹着,吹动着白色的灯笼长长的白布,还有因白布晃动,投到地上的那若有若无像吊着的尸体般僵硬的影子。 回到刚来白安城便住下的客栈里,幸而小二还记得她,一直给她留着那间房。进入房间后龙姬儿坐下沉思了会儿然后吩咐道,“牡丹你去请毒师,说姬儿在白安城恭候他老人家大驾。” “可主子…他…”牡丹蹙着眉头犹豫的说。 明白她的担忧龙姬儿摇了摇头,“小时不懂事惹怒了他的爱徒,后被墨寒杀了,让他怨恨我数年,虽每次杀我都未能如愿,但我知是他一直不舍得真杀我…牡丹,不用担心你去吧,不然明日主子我就真死了。” “牡丹这就去!主子放心!明日牡丹一定会将人带到!”牡丹说完,着急向外奔去。 龙姬儿溢满笑意的眼眸看着牡丹离去的方向,而后又猜想到明日会发生的事,她轻蹙了下黛眉。此时外面夜色正浓,房间内的龙姬儿渐渐有了困意,梅兰竹菊机灵的把床铺好,伺候她就寝。 不知才睡了多大一会儿,刚进入梦乡的龙姬儿就听见外面公鸡不停的打鸣声,她睁开带着满满困意的双眼看向窗外,没想到天已有了一丝微亮。 “主子,天还未大亮,你再睡会吧。”梅影立在床前看主子醒了体贴的说道。 “恩,等天亮了记得唤我起来。”她没什么精神的说。 “是,主子。” 龙姬儿躺在床上再次合上了眼睛,却没了睡意,她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可是能救得了宋子谦,她觉得和一条人命相比,没什么的。她的承诺很少许人,就是因为少所以她答应的就必会办到,她说过她会救他就一定会救他,哪怕牺牲再多的东西都无所谓,她也不清楚为何会给他许下这个诺言,可她并不后悔,似乎觉得这就是她欠他的。 晴空万里,一个不错的好天。 龙姬儿在进入县衙时抬头微笑着看了眼蓝天白云,不错的兆头。进了县衙,站在公堂之上,面对着如三日前几乎一样的人群,她镇定自若的浅笑于唇,丝毫未有一丁点惧意,仿佛胸有成竹般在打一场不会输的战争。 堂上的县令一拍惊堂木,“升堂—”,底下两侧衙役一齐喊道,“—威—武—”,等“威武”的余音也听不见了县令又道,“带罪犯上来!” 第二十二章林小姐是服毒而死 宋子谦被两个衙役压着带了上来,一进大堂便被压着跪了下来,他的膝盖骨磕在坚硬的石砖上,两声清脆的骨头声便传入龙姬儿的耳中。 她冷眼射向压着宋子谦的两个衙役,接触她狠毒的眼光那两个衙役抖了下身子,不自觉的收回了压着宋子谦肩膀的手。而看见这一幕的玄颢煜,在人群里他的一张俊脸分外的阴沉。当早晨发现她不见后,他焦急着寻了她好久,可没有任何结果,他料她一定会来救宋子谦,所以他来了,可却看到她如此在乎那个男子的神情。 县令先清清嗓子咳了两声,然后装腔作势的说道,“本官三日前曾给你三天时间让你查明真相,现在已经是三日后了,你可查清了?不然的话,他可就是一命抵一命了。” “回大人,小女子已查清了。”龙姬儿立在原地并不跪拜,只是拱手回道,县令看在她是金主的份上也不在意。 “哦,你查清了?那林家小姐怎么死的?”唉、可惜,他不能再赚一笔了。 “林小姐是中毒而死,但不是宋子谦的饭菜中有毒,而是她自己服毒死去的。” 县令愣了会儿说,“她自己服毒?为什么?你又有什么证据?” “林小姐的心口有一块黑迹,想必仵作也看到了吧,那是长期服用一种名叫塞黑草的毒物,这种植物可以治疗身子孱弱的人,由此可知,林小姐身子骨并不好吧。”她看向人群寻求答案。 “是的是的!林小姐经常生病!”知晓林小姐身子不好的人在堂外回答着。 “那便是了,这种植物虽能治病却也是毒物。世间药物与毒物本就没有分界可言,用的好便是治人性命的神药,可用的不好就是害人性命的奇毒。想必林小姐只以为它是神药,并不知是毒药,所以她长期服用,并没觉得有什么坏处,可一直压抑的毒性终是积满于前几天散了出来,才导致了她的死亡。”她缓缓说出她的死因,这药她也曾想用,但碍于它的毒性她终是没用。 “口说无凭难以让众人心服口服。”玄颢煜从堂外走出挑衅的说道。 “大人,公堂之上岂容他人喧哗,如不赶他出堂,会使得大人威严扫地。”龙姬儿怒瞪着玄颢煜对着县令说道。 “赶…”县令正顺着她的话说。 玄颢煜朗笑一声拦下身侧要开口的侍卫,打断县令的话道,“不劳大人了,我这就退下。” 龙姬儿于面纱下轻哼一声,才又说道,“凭我一面之词是难以服众,而这塞黑草也鲜少有人知晓,更别提会知道它隐藏的毒性,所以小女子特意请来了闻名皇朝的毒师—宸煞。”一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众人全都颤了下身子。谁都知晓他喜欢毒人,不论是谁他都敢去毒,只是因为他乐意。而他使的毒并不致命,可却让人生不如死,致使被毒到的人自杀而死,痛苦的以死解脱。 第二十三章你可相信,我救得了你 “毒…毒师…”县令坐在椅子上颤抖着肥胖的身体,额头上冷汗直冒,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是的,”龙姬儿点了下头,“小女子说的话众人可以不信,但世人皆知毒师向来不说假话,所以小女子才会特意请毒师前来还宋子谦一个清白。” “那他人呢?莫不是你根本请不到他,却还在这装神弄鬼。”玄颢煜站在堂外却也不放弃的开口,他就是看不得她极力想救那人的神情,像很在乎他一般让玄颢煜的眼里闪着阴沉。 “请大家稍等片刻,小女子已派人去请了,想必此刻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她冷眼看向他,如果不是因为她身无分文,未等到牡丹她们前来,她岂会任他困了三日,错失那么多时间什么也没查。 片刻很快就过去了,甚至也已过去了一刻、两刻…堂外人群开始吵闹起来。 “他究竟来不来,都等半天了!” “是啊!以为今天可以看场热闹我才来的!” “再干等下去我还不如去怡然楼叫个姑娘听个曲来得热闹!” “与其等这功夫,我还不如去扇子阁听那翠姑娘说书呢!” 龙姬儿神色平静的闭着眼,宛若四周此起彼伏的喧闹声都如无音一般传不到她的耳朵里。当到了三刻,县令连连拍起惊堂木让堂外吵闹着的人安静下来。 此刻龙姬儿才睁开双眼,她带着冷意的眸子扫向众人,冷漠的唇角在面纱后轻勾起,声音淡漠似秀花针一般绵长,穿透一切刺上人的心房,虽不是多痛却致命,“一条无辜人命,跟你们眼中的看热闹,口中的吵闹相比,究竟是哪个重要?” 众人一怔,自知理亏脸上在顷刻间潮红一片。 玄颢煜却不罢休,“你说片刻,此时三刻都已过了,是你失言在先,他们抱怨两声也是情理之中,倒是你怎么怪起他人来了。” “这位公子,你与宋子谦有仇么。”龙姬儿淡笑着问道。 玄颢煜同样笑着回道,“我与他素不相识,岂会有仇。” “那就怪了,没有仇的话…”她顿了下、沉下声音说道,“那公子为何处处与小女子针锋相对,阻挠我救他。” “有吗,”玄颢煜阴柔的脸上写满迷茫,然后他恍若明白般笑着说,“姑娘误会了,我只是说出实话而已。如果我真想阻挠,你救不救得了他,就只能看神仙是不是会帮你。”他一说完身后的人群随即发出数个质疑声。 “你到底救不救得了?” “救不了直接说救不了不就得了。” “浪费时间呢这,真是。” “走了走了…” 龙姬儿却不看他们,她如寒冰一般的眸光从玄颢煜的身上拉开,缓步走到宋子谦面前,低声道,“他们如何说我只当风在耳边吹过,什么都不曾留下。但我只问你,你可相信、我救得了你。” 宋子谦抬起清秀的俊脸看着她,脸上是信任和坚定,“子谦相信。” 第二十四章毒师前来 这一刻龙姬儿觉得心里很舒服,像一股温暖的清泉水流过了心口。 突然一阵阴风袭来,龙姬儿灵敏的侧过身子,她含笑的看向来人,“许久未见,毒师近来可好?” 在那一阵阴风出现之前,从县衙外飞进来两个身影,其中一个便是毒师宸煞,只见他一头银发仿佛如三千银丝在空中飞舞一般让人眼花缭乱。而当他飞进来后,他习惯性的挥出袖中毒药化作一阵阴风向她击去,他知道她肯定能闪过,也就不去在意,只是轻蔑的哼了一声。 “我可不知好是怎么个好法才是好?我只知道没了我那心爱的爱徒啊,过的每一天都如度日如年般煎熬。”他拿眼角余光斜睥着她,故意说着这话。 她不是太在意的眨了下眼睛,笑言说,“过去的事毒师就不要再记挂于心了。” “哼,我怎么能不记在心里,好好一个天资聪慧的徒儿不过一柱香功夫就没了,搁谁谁乐意。”语毕,又是一阵阴风袭向龙姬儿。 她轻松闪过道,“毒师,你我恩怨先放一边,我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帮忙澄清一个人的清白。” 宸煞这才停下手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子,“就是他?” “是,”龙姬儿点点头,然后向着因宸煞出现后便吓的呆愣着的县令禀道,“大人,这便是毒师宸煞,不过如果有人不信,那便让他使毒试一下也无妨。”她斜瞄了玄颢煜一眼,意有所指的说。 “不…不用了…”县令吓的只差屁滚尿流了,先估且不论这人是不是宸煞,就他刚那两阵阴风,他就知这人不好惹,而且万一这人真是宸煞,惹的他一个不高兴给他使一毒自己小命可就玩完了。 玄颢煜这次终于安生了下来,不再开口。他并不是真的想阻挠,让一条无辜人命被这贪官害死,他只是见不得她那么在乎那个宋子谦罢了。 看着众人都无疑问,龙姬儿才向外唤道,“梅兰竹菊。” 然后只见从外面进来四个绝美女子,而在她们身后又有四人抬着一副棺材进了大堂。到了龙姬儿身侧他们把棺材轻轻放下,龙姬儿走到棺材前方,站在宸煞身后的牡丹连忙上前推开棺盖,她挑开林小姐的衣衫后,垂首退到龙姬儿身后。 龙姬儿指着林小姐心口那个黑迹问宸煞,“这个黑迹想必毒师不陌生吧。” 他随意瞟了一眼说,“是塞黑草嘛,真是、不知道药效就不要乱吃,吃死了连喊冤都来不及,还要再害一条人命。” 虽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道出了林小姐的死因与宋子谦无关,龙姬儿充满谢意的一笑,“多谢毒师。”“恩。”宸煞却不怎么接受她的谢意,只是轻声答应了下。 “大人,您可听见毒师口中所说林小姐的死因,也就是说宋子谦是清白的。”她笑意盈眼的看着县令说道。 第二十五章清白是你该得的 县令位于桌后思索着,原本想再装会儿,让她掏点银子出来,可一抬头就看见宸煞那凶神恶煞的脸孔,吓得当即拍下惊堂木,“本官已查明真相!林小姐属意外中毒身亡!与宋子谦无关!宋子谦立即无罪释放!” 此刻大堂内外响起一片欢呼声,大半是看热闹之徒的附合声,龙姬儿也不理会,她走到宋子谦身旁将他扶起来,让衙役给他去除身上的枷锁。 他看着她感激的笑道,“谢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子谦感激不尽。” “不用谢我,我不过是给了世人一个真相,而清白是你该得的。” “子谦的清白是小姐给的,这条命也是小姐救的,小姐的大恩子谦会用一辈子来偿还。”他屈膝而跪坚定的说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他这一跪,让龙姬儿的脸上划过一丝异样神情,但很快的便消失不见,她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就跟着我罢。” “我说姬儿啊,你解决了他可还有我呢,我的爱徒哦~你死了就没人陪师傅了、师傅难受呀~”宸煞在一旁鬼叫着。 她知道他要的什么,遂开口道,“我知你想让我当你徒儿,可我已有师父,除了他外,今生不会再叫任何人师父…” “你!那我的爱徒呢?他就白死了?!我可怜的徒儿!”听见她不留一丝余地的说,他情绪激动起来。其实那个所谓的爱徒死不死都没关系,重要的是他要的爱徒是她!她才是千古奇才! “毒师,你怎能这样说!如果不是你那爱徒一直纠缠我家主子与之比武,屡屡遭败却不甘心最后恼羞成怒来暗杀我家主子,他怎会被杀。”牡丹在龙姬儿身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高声说道。 龙姬儿向后摆了下手让牡丹不要说了,她心知她欠下他一个人情,定是要还的,“你的爱徒因我而死,那么、我便甘心受你一毒、还他一命,如何?” “主子!万万不可!”牡丹五人心中大惊。 宸煞面上惊了下,“难道你就不怕生不如死的感觉?” “我倒要尝尝是怎样的煎熬。”她轻笑起来,颤了下浓密狭长的睫毛,如狐狸一般妖媚的眼睛里闪着精亮,“狐狸有九条命,我却要看看我是不是也如她般遭上天垂爱,不舍让我轻易死去。” 宸煞大笑起来,“好,既然你要还,我怎会再客气!” 话音一落他手中的剧毒就袭上龙姬儿,她不躲不避,打算迎面接下那带着剧毒的掌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玄颢煜从还未离开继续看热闹的人群里飞出,一把抱住龙姬儿飞离了那掌风的范围。 “你为何要这样做?”玄颢煜抱着龙姬儿飞在半空中,甚是责备的说。 “放开我。”龙姬儿却不回答只是轻张红唇,吐出一句冷淡的话来。 “你一定要如此倔强吗?” “似乎不关公子的事。” 第二十六章那个男人不错,好好抓住 玄颢煜无奈的看着她,然后放开了她,一脱离他的怀抱,她便不再看他,飞到一脸笑意的宸煞面前。 “还妄毒师赐毒。” “他说的对,你啊就是倔强,就算我对你施了毒,我也会救你的,你是死不了的。数年来我要真想杀你,还至于等到现在?还不是舍不得你这聪明丫头。”宸煞终于笑开了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龙姬儿明了的一笑,却执拗的说道,“可今日我欠你的人情,必要还的。” “罢了,毒师我一把年纪、耳朵也背了,喊我师父我也听不见了,我传你毒技你不唤我师父也没关,反正你不唤师父的人也不只我一个。”宸煞一脸看开了的表情,认命的说着,“这样的话,我替我自封的徒儿说个公道话,算不得是人情吧。” 龙姬儿垂下盈满笑意的眸子,道,“姬儿在此谢过毒师。”她原本料到今日会发生的事是她以一命相抵他的人情,虽知他必会救她,但她最起码在鬼门关晃了一圈算是还了他的人情,而现在因为玄颢煜的介入改了这个结局,可这样的结局却让她颇为满意。 “既然事情都结了,我这副老骨头就还是回去供着吧。记得常来看我老人家~”宸煞笑容满面的走出县衙,似是顷刻间就到了门口。 “姬儿会常去看您的。” “那个男人不错,好好抓住啊。”他留下一句话后身影越行越远,最后隐入人群里不见了。 龙姬儿忽视那句话,对着牡丹她们说道,“走吧。” “是,主子。” 牡丹五人跟在龙姬儿身后往前行去,蓦得牡丹回过头看向从宸煞一出手便怔着的宋子谦,她走过去口气烦躁的唤道,“哎,你都愣半天了,别愣了,走了走了。”真不知道主子怎么会救这么个傻气的小子,他不过长的清秀罢了,有什么好的么。 宋子谦回过神来脸上一片潮红,只能点着头跟在她身后向外走去。龙姬儿听见身后声音回首看去正好看见他脸上的红潮,她轻笑出声,然后看了眼牡丹,警告她不准逗他。被主子猜中心思的牡丹甜甜的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原打算张开的樱桃小嘴。 “姬儿…原来你叫姬儿。”玄颢煜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轻声喃着。 龙姬儿侧过脸颊望向他,虽感谢他刚才的出手,可她对于他还是不想靠近,心里似总有抵触,不想与他再有纠缠。她顿了下后决绝的对他说道,“姬儿谢公子刚才的出手相救。那么小女子与公子就此别过罢,后会无期。”话毕、她带着牡丹等人绝尘离去。 玄颢煜并不挽留,只是看着她曼妙的背影低喃,“后会无期?怕是不可能。这次、我就估且放过你,下次,我可不会再这么容易放你走了。” 外面、天空蔚蓝一片,不时飘来朵朵白云,异常美丽与安祥,像个慈祥的老人,确实是个不错的好天。 第二十七章红颜坊 又游玩了三四个小城后,此刻龙姬儿坐在一间客栈的房间里,单手支着额头对着牡丹五人命令道,“这些日你们也玩够了,就回去办点正事吧。上次在白安城你们也有看到玄颢煜,回去让红颜坊查一下他此番出宫的目的,还有尽快查出关于星雨楼的消息。” 提起星雨楼她的脸色沉重,江湖中人皆知星雨楼是个搜集天下重大要事的组织,可它怎会派人跟踪她,虽她是红颜坊的主人,可星雨楼不可能知晓。红颜坊也是搜集一切秘密的,故名思义就是美人之地,她利用胭脂楼身处烟花酒肆之地的好处,搜集她想知道的事情。可胭脂楼的众人是绝不可能泄密,她相信除此外没人知道她是红颜坊的主人,那星雨楼又何故派人跟踪她? “是,主子。”牡丹五人领命道。 “恩,你们先行回胭脂楼,别让爹爹们发现了你们的行踪,我随后就回去了。”她抚了抚蹙紧的如杨柳一般的细眉说道。 “可主子…我们一走…主子一人…”牡丹不放心的说道。 “放心吧,主子不会有事的。而且我并不是一人,还有子谦,不是?” “他?他又不会武功,出事了也护不了主子啊,百无一用是厨子。”提起宋子谦,梅兰竹菊中最小的菊影嘟了嘟嘴鄙视的说。 “得了,也不知是谁眼巴巴的整天盼着吃饭。恨不得天天吃五顿饭才好。”竹影揭穿她的口是心非。 “是哦,每次一见到子谦,立马甜死人的喊着子谦哥,腻得我都巴不得走得远远儿的,眼不见心为净呐。”兰影也按耐不住揭穿道。 菊影低下满是粉红飞霞的脸颊,甚是羞愧,龙姬儿和牡丹几人看着她一齐笑起来。除了正事外她们就是一群不分尊卑的姐妹,牡丹看着自家主子的笑脸暗叹一声,因主子而死的诸多人都说她无情无义,可他们不知她才最是重情至义之人,而他们的死要怪只怪他们阻拦了主子前行的脚步。 满布星光的夜晚,龙姬儿坐在房顶上静静看着夜空出神,似是放空一切般不知在想着什么。 “小姐?”宋子谦端着饭菜进门却看不见龙姬儿,连经常在她身旁的牡丹五人都没在,他不安的唤着,“小姐…” “…子谦?”龙姬儿听见声音回过了神,在房顶伏下身子问道。 因这间客栈的客房都是独立成一个小小的院子的,所以在屋内的宋子谦听到龙姬儿的回答声后,着急的出了门站在小院中抬起头就看向屋顶,果然看见了她。他安心的笑了下,却刚巧被龙姬儿看到。 “子谦为何要笑?”她不解的问。 宋子谦有丝拘谨的说,“听见小姐的声音,看见小姐没离开,子谦便放下心来…才会……” “所以你才会笑?”她觉得很难理解,却明白他为何会这样,“既然我答应让你跟着我,我便不会不与你说便撇下你离开。” 第二十八章你很傻你知道么 听到她的回应宋子谦终于松下了紧绷的皮肤,他真的很怕哪天醒来,他又是独自一人。 “子谦,上来陪我看月色吧。” “是,小姐。可、我不会武功…”上不去… 龙姬儿淡笑于眉眼间,蓦得只一眨眼间她就将宋子谦带上了房顶,然后她松开了他,就又在那瓦片上坐了下来,看见她坐下了,宋子谦也在她身旁坐下。 “子谦此番跟着我家人可知?”数日了,她从未听见他谈起过他的家人,不由得让她好奇。 他怔了怔,眼里闪着伤痛随后淡淡褪去,“子谦没有家人…” “为何?” 他踌躇了一会儿说道,“从小我便是个没人敢要的孩子,我的生意味着娘亲的死,她生下了我却难产而死…而同一时刻传来了我爹在前方打仗战死的消息…那些亲戚…他们说我是个克星、会害死亲人…所以我没有家人…”他叹了口气,对着夜空淡淡一笑道,“没有家人也好,子谦也乐得活一轻松。” 她心里酸了下,“子谦不是没有家人,我不是么?” “小姐,不用这样的。”他不想被人同情与可怜,他也不想害得她出事。 “我不是在同情你,”她一眼就看穿他此刻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她真诚的笑了下言道,“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辈子,那么长远的感情怎能不是家人?” “小姐……我是个……” 她打断他的话说道,“克星吗?我从不信鬼神之说。” “这不是鬼神之说,爹娘都是……” “子谦,你不须把别人的死怪在你的身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世间上的人如若追溯起来都是一家人,都是一脉相传下来的,大家不都是亲人?如果你真是克星,那么世间所有人岂不都得死去。而且、你的那些亲戚死了吗?应该还尚在人间吧。”龙姬儿淡然说道。 宋子谦说不过她,只暗叹于心,他遇见她后别无所求,只是想呆在她身边回报她的恩情。至于当她的家人,他怎敢去奢望。 她看他不说话也知他心结重,遂不再言语。她看着星空朝后躺下,宋子谦看见连忙拉她起来,“上面脏,等下再躺。” 龙姬儿茫然的看他站起来脱去自己的外衣,因没站稳还差点跌下去,她赶紧扶过他,他却没害怕般的憨厚的笑了笑,然后拿着外衣平整的铺到她的身下。 “好了小姐,可以躺了。”他把边角都铺展开后对着龙姬儿说道。 看他那么细心的样子,她愣了下方笑道,“子谦你很傻你知道么?”她方才已经坐下了,衣服早已脏了,既然衣服已经脏了又何须在乎再脏一次。但看着他固执又傻气的样子,她还是笑了。蓦然的她想起曾经和玄颢煜一同在屋顶上,他是与她同样洒脱的一道躺下…她惊了一下,回过神来。 听她说他傻,宋子谦不气不怒,只是看着她微笑,不开口说话。 第二十九章一个谜底 龙姬儿躺在他的衣衫上,还隐约可闻见衣服上的烟熏味和淡淡的饭香,她低笑一声,想必是刚做好饭菜从厨房出来吧。 “子谦这些年过得好吗?”她闲话家常的说。 “小姐不须挂心,子谦过得很好。”他似是不想说起这些年的心酸,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 说起这许多年,不只宋子谦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龙姬儿也沉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这许多年她一直在寻一个谜底一个答案,她爹爹说她娘亲在她刚满月就得病死了,不得己他才将她托付给早年的相识胭脂楼的老板柳姑。可不知为何她总是梦见一对男女,她唤他们“父皇”、“母后”,可她一直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她曾旁敲侧击的问过爹爹她是否不是他的女儿,可爹爹却大吓说她不孝。自此她便不再问爹爹她的身世,但她却一直不曾放弃。 她小小年纪就别有心机的混迹在胭脂楼里,习的一身武功不说,自从接下胭脂楼后就改了规矩,让它不再只是嫖娼之地。而后利用胭脂楼做了许多事,她隐于胭脂楼幕后,训练了许多毒美人,既有功夫就有心计,还做了许多别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虽是会被诸九族,她却不怕,因为她自己就是个可怕的女子,不是? 她要的只是知晓她梦中的人是谁,原以为只是个梦,可这个梦过于真且一直缠着她,所以她才会坚持了许多年来揭开这个谜底,可至今还未有结果… 今夜,月明星稀、不甚完美,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咚咚…”一阵敲门声夹杂着人声传入床上正熟睡的人儿的耳朵里,“小姐起床了么?” 床上的人儿从薄薄的红唇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进来吧。”随后依然裹着丝绸被子沉睡,那一脸纯真的睡颜让看见的人都会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微笑、不忍心去打扰。 宋子谦推开门便看见这样的模样,原已美丽的容颜因为熟睡的状态而变得越发引人沉醉,想必天下没一女子能与之争辉,回忆起第一次见她容颜时,他当真是傻了半天,不敢相信世间竟有这样的绝美女子。宋子谦怔笑了下后看她还处在沉睡中,他慌忙转过身,脸上又升起潮红片片。 “是子谦么?”龙姬儿似是感觉有人进入,半梦半醒间微睁了下星眸看了下来人。 “小姐,是子谦。已将近中午了,子谦以为小姐醒了,才来打扰小姐。”宋子谦规矩的说道。 “已近中午了?”她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看向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让她轻皱了下眉头。 自从前几日牡丹她们走后,她便带着宋子谦也踏上回胭脂楼的路途上。可遭遇诸多不顺,最主要的便是天气作怪了。皇朝南方多雨,一直阴情不定反复无常她是知晓的,对于一向随遇而安的龙姬儿来说也并没多大影响,只是多次耽误路程,让她的眉头不由得蹙了几次。 第三十章救小乞儿 “既然今日又下雨了,那便在这里再呆一天罢。”龙姬儿睁开眯起的眸子微微打了个哈欠,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听说这里有一湖,想必雨中看湖一定很美…” “是,那小姐就先起床洗漱吧,过会子谦就将饭菜送来。”宋子谦一直低垂着额头,谦卑的转过身对着她躬着身退了出去。 清清凌凌的湖面上朵朵荷花正茂盛的开着,且清一色都是白荷,让人眼前一亮,再细闻荷香,顿时就有清爽舒适的感觉传入骨髓。而此刻纯洁的花瓣经过雨水的洗礼越发白皙与光滑,点点雨滴打在荷叶上,衬得白荷分外的娇弱与害羞,像一个个娇滴滴的待字闺中的小姐,娇羞的盼着心中那位公子前来迎娶自己。 龙姬儿心情舒畅的坐于湖中凉亭里喝着花茶赏着白荷,站在一旁的宋子谦也专注的看着如此美景,心生一片称赞。 突然湖边传来女子驾着马的声声厉喝,而伴随着那女子充满怒意的声音,一记挥在人身上的响亮的马鞭声也随之传入凉亭中的两人耳中。被打断赏荷雅致的龙姬儿挑着眉头看去,蓦得她眯起凌厉的眸子,是一个骑马的女子正欲将一个小乞儿逼入湖中,看来似乎是个刁蛮的小姐。 原本不打算介入的龙姬儿在看见小乞儿那张满是污垢的小脸上写满倔强后,她眼中光芒一闪,似在那乞儿脸上看到了自己。看到那个刁蛮的女子已然将小乞儿逼落湖中,且再次挥鞭而下,龙姬儿终是从凉亭中飞了出去,似天外飞仙般突然出现飞过小乞儿身侧将她从湖中抱起。可她还未从湖面上离去,那原本应落在小乞儿身上的一鞭就硬生生的打在龙姬儿的背上,瞬间她被马鞭的力道击落湖中,冰冷刺骨的湖水立刻浸透她单薄的白衣,然后袭上她的皮肤她灼热的后背,几乎是同时冰冷的感觉夹杂着后背火辣辣的灼热痛楚便传至全身,让她不自觉的颤了下。 那骑马的女子一脸“你活该”的表情,然后幸灾乐祸的看着她,“想救她?你也不看看有谁在?!” 龙姬儿不语,抱起怀中明显要昏过去的小乞儿准备上岸。那女子看她不理睬她,不由得脸上大怒,又扬起手中细长的马鞭挥去。 只听见一声衣服破开的“嘶”声和一声闷哼传来,龙姬儿抱着小乞儿怔在湖中看着不知何时站在湖边为她挨下一鞭的宋子谦,他脸上依然溢着微笑,虽额上汗水直流他却忍着不吭一声。 “你!”马上的女子气愤的喝道。 宋子谦仿佛不知道疼痛般的向湖里的龙姬儿伸出手,“小姐,拉住我的手。” “你…”龙姬儿不伸手只是冷冷看着他,眼角余光看见他又为她挨下一鞭,她终是忍不住说道,“子谦…你为何要这样傻…”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只是一直向她伸着手。 “她骂你傻,你还真当自己是傻瓜啊!” 第三十一章回报木硕悦英 那骑马的女子替他不平的说,但是手上却丝毫不留情的挥下鞭子,“是不是我打她一鞭你就替她挨一鞭?!好!本姑娘倒要看看你能替她挨几鞭!” 就在鞭子再一次要落到宋子谦身上时突然停住了,龙姬儿一手抱着已经昏迷的小乞儿一手生生的扯住了马鞭。没有人看清她是在什么时候上了岸,怎样迅速的扯住了那条鞭子。龙姬儿轻轻地将小乞儿交给宋子谦,然后勾出一抹艳丽绝美的冷笑看着马上的女子,坐在马上的女子带着丝惊惧的看着她充满冷意的眼睛,此刻连风也跑来凑热闹,微风一吹,她面上的轻纱随风而飘开,让人惊于她美丽的容颜,可红唇上那抹冷笑却更让人惧怕。 “你是第一个在我身上留下血痕的人,是你让我知晓痛楚原来并不如传说中那么难受。”龙姬儿冷笑着只单手轻轻一扯便将那女子从马背上扯下来,摔在她的面前。 “你!你这个妖女!别以为你武功好我就怕你!妖女!祸害!贱人…”那女子不服气的站起来,看着那张比她美上不止百倍的脸口不择言的骂道。 龙姬儿站在她面前扣着她的脉门,狐媚般的眨着眼睛,似不清楚的询问道,“你说什么?” “你!放开我!快点放开我!”她恼怒的涨红了脸,似关公一般红通着脸颊。 龙姬儿眯起眼眸,手也随即抚上眼前女子的瓜子脸,“姑娘你的脸可真稀奇,像偷抹娘亲胭脂的女子,不如我帮你卸妆吧。” “啪!”连续几声后龙姬儿停下了手笑得一脸妖媚,她看着眼前那惊讶到夸张的瞪大眼睛不相信被别人甩耳光的女子,冷声说道,“如何?被别人欺负的感觉怎样?” 那女子不可置信的抚上自己的脸颊,而后瞪着一双大眼看着龙姬儿吼道,“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可知我是谁!你…你给我等着!我木硕悦英绝不会放过你!”她发誓般的说完,正要离去却发现龙姬儿依然扣着她的脉门,她动了下手臂发觉都快全然麻木了,蓦得她瞪向龙姬儿,“你!” “我说你可以走了么?我说我放你走了么?抱歉、我没说。”龙姬儿轻挑着眉头说。 “小姐…”宋子谦开口,想劝龙姬儿放过她吧。 龙姬儿只是侧过头斜瞄了眼他,看见她眼中的冷意宋子谦顿下了便不再开口。 “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怎样,不过是把你带给我的痛楚还给你罢了,过会儿我自会让姑娘你离开。”她看着木硕悦英冷然的说。 木硕悦英不再大吼只是强装着让自己看似如一只骄傲的不服输的孔雀,“我乃木硕成将军的女儿!”听到这个名字,龙姬儿并不惊怕只是挑着眉头问,“你刚才说你唤什么名字?” 以为她怕了她爹名号的木硕悦英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我可是木硕将军的掌上明珠,我父亲立下战功无数…” 第三十二章噩梦的沼泽 “我只问你唤什么名字。”龙姬儿面无表情的打断她问道。 被她突然散发的威严吓道,木硕悦英不由自主的回答,“我、我叫木硕悦英…” 听到回答龙姬儿发出一阵意欲不明的笑声,“原来是你。” “是、是我什么?”木硕悦英头皮发麻的结巴着问道。 “木硕家最无用的一人。”龙姬儿盯着她笑道,而后放开她的脉门,“你可以走了。” “你!”木硕悦英狠狠的瞪了眼龙姬儿,发誓一定要将她毁了,她下意识的抚上脸颊后不甘心的上了马,然后策着马向自己的地方奔去。如果今日不是自己任性不让任何仆从跟着,她也不会让这女子欺负的如此惨!她绝不会放过她的! 抱着那乞儿回到客栈才发现她发烧了,龙姬儿嘱咐宋子谦好好照顾那孩子后,她便回房了。她知道她从不是好人,可偏偏救了很多人,应该是在还她造下的孽吧,可怕是到下地狱也还不清吧。 她紧紧的闭着眼皱着柳眉蜷缩在床上一角里,仿佛呼吸不上来的颤抖着身子,满满的汗水从额间渗出来流过她涂着淡淡胭脂的脸颊,滑到她的唇边,让她尝到了汗水的滋味,是苦涩的味道,但其中却似有着莫名的伤痛。 “啊!”龙姬儿惊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她脸上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微喘着粗气,她在心中问着自己,怎么回事?不过救了一个小乞儿,怎会陷入那些噩梦的沼泽里。蓦得她忆起梦中那些因她而死的人,一个个都骂她妖女,用最毒的诅咒咒骂着她… “小姐,你怎么了?”在外面给小乞儿煎药的宋子谦听到龙姬儿的叫声连忙推门而进,焦急的问道。 龙姬儿摇了摇头,并不说自己的事只是问道,“那小女孩怎样了?” “看过大夫了,烧也退了,正睡着呢,可小姐你…”他张开口心疼的说,“小姐背上的伤还没看过大夫,刚才大夫来过子谦看小姐还在睡就没打扰小姐,现在子谦再去唤大夫吧。” “不用了。”她摆了摆手,抬头却看见他依然穿着被鞭子划破的衣服,她顿了下说道,“子谦,过会陪我出去买些东西吧。” “外面还下着小雨,小姐需要什么吩咐子谦去买就好。” “不用的,你陪我一起就是了。”她虚弱的笑了下说道。 过了会儿龙姬儿带着宋子谦到了市集上,她见了一家布庄便进去了,宋子谦合上手中为她撑着的油布伞,不明所以的也跟着进去了。 她看着店里满满的布料仔细的挑着,直到一块素气的布料进入眼帘她才满意的放下手中别的布料,独拿起这块料子细细看着,虽只是素气的白色布料却格外大气与儒雅,料子上还用着银线绣着花纹,纹路之清仿佛就是繁花开于布料之上,可见做工煞是精细,一晃一动间还可看见淡淡银光闪现。 第三十三章给宋子谦做衣服 “这位小姐您真是好眼光,这匹布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布庄老板看她容貌美丽气质非凡,神情专注的看着一匹布立马过来说道。 “恩。”镇店之宝会不供着么?知他在说谎她也不揭穿,淡淡恩了声说,“我就要这匹布了,这里哪里有裁缝店?” “小姐,我这里也是裁缝店。”老板乐滋滋的说,看她连价钱都不问出手如此阔绰,老板岂能不开心。 “那把这布都做成衣服吧。” “小姐这布可以做六件衣服,你现在全都要做吗?”平常人家不过一年才难得做一件半旧不新的衣服,富贵人家再有钱也不会这么一次就做一匹布的新衣,所以当听到她这样说得时候老板不免有些错愕。 “有何不妥?”她并没觉得怎样,只是单纯的想给宋子谦做些衣服。 “没、没不妥,请问是给小姐做的吗?”他急急地说,可不能让这条大鱼给跑了。 “子谦。”她回首唤过站在身后的宋子谦。 “小姐,怎么了?”还不明白的他满脸疑惑的走到龙姬儿身旁问。 龙姬儿指着宋子谦对着老板说道,“这匹布全给他做成衣服。” “小姐…这是为何…”宋子谦终于明白过来,他怔怔的看着龙姬儿。 “子谦的衣服因我而破,我于情于理都应还你衣服,不是?” “小姐不用这样,子谦的命就是小姐,为了小姐破了一件衣服又如何?更何况子谦不缺衣服。”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又垂下了头。 她看了他片刻后直接对着老板说道,“带他去量身。” “啊?哦,好、好。”老板先是愣了下然后明白过来,拉着宋子谦就要进入后面的一个房间。 “小姐…我真的不需要…”他挣扎了两下后看见龙姬儿带着冷意的眸子,他便知晓他再怎样挣扎都没用,因为跟了她数日他知道,只要她露出这个眼神、就代表她决定的事已经一锤定音改变不了的。 过了不知多久后,龙姬儿带着宋子谦从布庄出来,布庄老板站在门口笑得跟朵花似的恭送着他们,而他的手则塞在怀里摸着银子,嘴里连连说着保证的话,“我们一定会连夜赶工,明日就会将全部衣服送至小姐下榻的客栈,请您无须担心。” “恩。”龙姬儿轻点了下头,并不担心,然后带着宋子谦离开了布庄。 回到客栈时天色已黑,外面还依旧下着小雨,好似朦朦胧胧的薄雾覆盖在了大地上,让人看不清楚一切。 龙姬儿坐在椅子上闭起双眼深思着她心中的那盘棋…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近了后忽然就停住,她睁眼一看,满身湿透的宋子谦站在门口犹豫着该不该进,而他的手一直揣在怀里似是在护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么?”龙姬儿看他半天不进门,开口问道。 一直垂着头犹豫的宋子谦并没看见龙姬儿就坐在椅子上,甫一听见声音他惊讶的抬头。 第三十四章傻气的他 而后他看了眼身上的窘状后还是立在了门口,他掏出怀中一个药瓶回道,“小姐,这是金创药…” 她看了下那个药瓶又看着他全身上下都湿透的样子,“你刚才回来便急着又出去就是去买这药?” “小姐不用问了,赶紧上药吧,久了怕会留下疤痕。”他拿着药原想进入给她,不过想了想还是站在门口将药放在了地上。原来他刚才一直犹豫,是怕身上的雨水会滴下来湿了龙姬儿的房间。 “你怎没打伞?”她看着他的举动,明白他的意思。 他看了眼身上,有丝傻气的笑道,“子谦有打伞,不过…半路被风吹走了。” “……”龙姬儿不知该说什么,只静静的看着那双真诚的眼睛。 他轻轻地笑了下说道,“小姐,没什么的话,那子谦先退下了。” 龙姬儿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他破损的衣服还穿在身上,甚至透过破开的缝隙还可看见背上那两道清晰的红痕。她又看向地上的药瓶,心中划过一声叹息。 到了半夜,一直躺在床上不曾睡着的龙姬儿,最终无可奈何的披上外衣走出了房门,刚一出房门就见从隔壁宋子谦的房间里也走出一人,龙姬儿细眼看去,原是救下的那个小乞儿。她并没看见龙姬儿只是抚着肚子往四周望去,当看向龙姬儿这边时,没有想到会有人站在她身后,她脸上惊惧万分,差点尖叫出声,等看清是白天她昏迷前救她的那个女子时,她放心的笑开了。 看见她已白皙的脸,龙姬儿的心中有丝颤动,似乎真是从她脸上看到了小时的自己,看她抚着肚子,龙姬儿走过去低下头问她,“饿了么?” “恩!好饿、姐姐!”她嘟了下嘴然后扯上龙姬儿的手叫道,她唤得很自然,仿佛龙姬儿就是姐姐般,让她为之一愣。 “姐姐?”龙姬儿的心颤了下,从没人这么唤过她,似乎眼前这个小女孩就如自己的妹妹般。她看着她可爱的小脸就想去疼爱,龙姬儿竟莫名的答应着,“姐姐带你吃东西可好?” “恩!好!姐姐你好好!”她扯着龙姬儿的手笑容满面的说道。 龙姬儿回了她一笑然后带她回了房间,寻了些白天剩下的瓜果点心后,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小女孩吃东西,她吃起来虽快动作却不似狼吞虎咽般什么都抓在手里吃,反倒规规矩矩的吃完这个再吃那个,想必家教不错。 “你唤什么名字?家里可还有亲人,姐姐送你回家如何?”她既然帮忙了就帮到底,送她回家吧。 “家…亲人?”她吃东西的嘴巴明显结巴了下,然后抬起头眼眶里有了丝泪意的看着龙姬儿,“姐姐…我没有家…他们…他们都不在了…” “都没了么?”她眼睛看向别处喃道,并没看见那小女孩脸里闪过的一丝慌意。 “恩…要不然我也不会当个小乞儿…也不会被那个蛮横的女子追赶…” 第三十五章姐姐会一生平安 她看了眼龙姬儿感谢的说,“幸亏姐姐救了我。” “她为何要追赶你?”龙姬儿随意的问道。 她说起这个就来气,声音高昂的说,“都是她啦!原本锦玉在西郊要饭,她骑着快马撞到了一个孩童,不赔礼道歉就罢了,还骂那个孩子活该!锦玉看不过去就上前指责,谁知她就把气撒在我身上、一直骑马追着我打…” “…锦玉?”龙姬儿并没仔细听她说白天所发生的事,只是嘴里喃着一个名字。 “是啊,我叫锦玉啊。”锦玉笑着点了点头。 龙姬儿看着她蹙起眉头,锦玉这个名是玄颢煜极为宠爱的妹妹的名字,红颜坊传来消息说玄颢煜此行出宫便是要带他那因爱玩私自离宫的妹子回去,那眼前这小女孩、她们的名字是重名还是…?而她刚说的身世究竟是真是假? “姐姐,你在想什么?”锦玉眨着精亮的眼睛,边吃东西边问道。 龙姬儿看着比她不过小几岁的锦玉,那么孩子气,蓦然发觉自己似乎也不过十五岁,为何要去猜疑那么多?然后她淡笑一声对着锦玉道,“没什么。” 忽得锦玉可怜的开口,却又怕被拒绝般的吞吐着,“姐姐…锦玉以后…可以跟着姐姐吗?我好怕再饿肚子…”她身上没一枚铜板,她都饿了好久,好怕再吃不了东西。 “恩,跟着姐姐吧,锦玉以后不会再饿肚子了。”龙姬儿抚上她的小脑袋,真的想疼爱这样一个可爱的妹妹,可她心中所想的是什么谁也不会清楚。 “姐姐不只漂亮、还有副好心肠,好人有好报,姐姐会一生平安的!” 童稚的话语配着稚嫩的嗓音,格外悦耳,让龙姬儿心头一暖,笑意盎然的看着她。 次日,天空放晴,阳光出奇的明媚。 布庄的人前来龙姬儿所在客栈将衣服送来,她唤来宋子谦让他换上,然后看着一派翩翩公子形象的他笑道,“子谦穿素色的衣服好看。” 宋子谦不太好意思的红了脸颊,龙姬儿看见后轻笑一声,然后拉着也已焕然一新的锦玉问道,“锦玉这件衣服可好?” “锦玉好喜欢,谢谢姐姐!”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因时间仓促,也就给锦玉做得一件衣服,锦玉就先将就一回,等回家姐姐再让人给锦玉做些衣服,可好?”因要趁着天好赶路,所以去市集上匆忙间给锦玉做了一件衣服,让她换下了原本脏乱的衣服。 “恩恩!锦玉不在乎这些的、只要能吃饱衣服可以穿就好啦,别的没关系啊!”她不在乎别的,只在乎吃饱,因为她饿怕了。龙姬儿抚着她的头笑着,而后三人收拾好东西准备赶路。 一路上,只听见马车里锦玉似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直讲着她行乞遇到的一些趣事,龙姬儿只是宠溺的看着她笑,没一会儿她就闭眼睡着了。车外、宋子谦正急速的赶着马。 第三十六章郁郁不得志的苏铭 行了大半日后,到了黄昏,宋子谦看了看天色后,沿路找寻到一家客栈将马车停了下来。 “小姐,现在天色已晚,我找了间客栈咱们先住下吧。”宋子谦看着那层帘布说道。 从马车里传来一声刚睡醒的回应声,淡淡的嗓音却夹杂着媚意,“恩。” 龙姬儿挑开布帘带着锦玉下了马车,忽然锦玉摸着肚子看着龙姬儿说,“姐姐,锦玉好饿,咱们先吃饭好不?” “恩,听锦玉的。”她摸着锦玉的小脸点了下头。 进入客栈后,她随便挑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宋子谦和锦玉也随后落座。 小二连忙过来招呼,宋子谦根据龙姬儿的喜好点了些菜。而在菜没上来之前,小二先倒了些茶水。龙姬儿执起茶杯轻喝了口,虽难以入口,却解了口中干涩之窘,不过只一口,她便不再喝了。 突然旁边的低声言谈引起了她的注意。 “听说邻国的王子将于近日内抵达至祁山城中,此人此番前来我皇朝定不怀好意!”一身着青衣的男子似乎颇为关心国家政事,与他对座之人谈道。 “传言中此人系蒙国的四皇子,温和有礼、是个谦谦公子,似乎此次来我皇朝意在联姻。”与青衣男子对座的华衣男子淡然道。 青衣男子不解,“联姻?” “我皇朝地大物博、人脉宽广,与之攀好者岂在少数,皆想借我皇朝之力分那天下一羹。而与之交好者,莫不把长远眼光打在联姻之上。”华衣男子轻执茶杯,浅浅地尝了一口后,只单执着茶杯却不再放入唇畔。 “短短几语苏兄便让愚昧地文清毛塞顿开豁然开朗,苏兄不在朝中为官,实为可惜。” 华衣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叹道,“不是我不为官,是官不容我。皇朝于短短数十年间,改弦易主了几番,均不变的只是皇朝这个名号罢了。而家父就于皇朝易主间被官场同僚陷害至死,如今苏铭岂敢再入朝为官。” 谈及往事,遂添一抹忧愁。而龙姬儿似不经意的撇了眼华衣男子,在心中想着她的一步棋,此刻客栈外一切云淡风清,一片安祥之气。 是夜,三人就于客栈中住宿。 屋外,月亮宛如一个玉盘,月色如雪泻下一地。屋内的龙姬儿打开门凝望月色,她微微低首却见离自己不远方的亭下坐着一人,他正独自对着月亮饮酒。那身影、说不出的孤单,让龙姬儿心头一热,举步走向凉亭。 似是有感应般,亭下那人回首望去,只见一白衣女子恍若天仙下凡在月光倾泻之地缓缓向自己走来,他便是今日在客栈中郁郁不得志的苏铭。 龙姬儿眼角含笑,轻轻坐于他对面,“可否与小女子共饮清酒一杯?” 苏铭俊毅的脸庞上露出一抹轻笑,“能与小姐一饮乃苏某之幸事。” 他不知从何变出一酒杯置于石桌上放在她面前,然后起身弯腰为她倒下美酿。 第三十七章与苏铭一同饮酒 龙姬儿只轻轻一嗅便知这酒是有心之人自家陈酿的美酒,她轻执起酒杯掩袖放入唇边,微微一泯便道,“好酒,想必乃苏公子自家陈酿之美酒罢。” 苏铭笑着点了下头,虽不知这女子是谁,但清冷的夜里他确实需要一位酒伴。 “听此话便知小姐是识酒爱酒之人,今晚苏某巧遇行家真真要喝个酣畅淋漓才痛快。” 龙姬儿执杯对着苏铭说,“今夜月色如此好,小女子敬苏公子一杯,愿公子心想事成。” 苏铭与她对杯轻碰了下,玉杯相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苏铭爽朗的笑开,饮下美酒。 龙姬儿又倒了杯酒执着酒杯,似是无意的说道,“苏公子的酒酿确实美矣,可苏公子为何一人在月下独饮?似是落寞似是不甘?” 苏铭愣了下轻扯着唇角,看着她那双似乎能看穿人心底的眼睛叹息一口说,“大男儿弱冠之后本应为国出力,而苏某乃一介书生,自是考取功名,奈何家父就是被官僚所害,他们怎会让我考取功名日后当他们的绊脚石…也幸得祖上有些薄产,让我苏家衣食无忧,不至于让他们将我苏家赶尽杀绝。而苏某活在世上已是难得,我又岂敢再入朝为官…” “怪不得苏公子会如此不甘。”她将酒杯凑于嘴边闭眼一饮而尽,“将这愁绪化为浊酒一杯咽入喉中,等再睁眼、那便是一片清明。” “看不出小小年纪,小姐竟如此豁达与大气…恕苏某唐突,敢问小姐芳名?”苏铭不太好意思紧盯着她,遂侧头看向泻了一地的月光,美则美,却少了一份生气,而后拿起酒杯静静地喝着。 龙姬儿清雅的笑着,并未回答她的名字,反倒念了几句似诗词一般的话,颇合他此时的意境,“人生在世不如意,把酒倒来须尽欢,月下酒香薰人醉,酒不醉人人自醉。公子,如若小女子能助你入朝为官,你待如何?” 他执着酒杯本来正在闭眼细闻酒香,听此话双眼瞬间睁开,也不顾礼数,直盯盯地看着她,“你刚才说…” 龙姬儿却不看他,自顾自的倒下美酒起身迎着月光而立,清冷的月光映在她的身上却出奇的适合,她含笑着仰首喝下那美酒,仿佛纵使那是毒酒,她也会笑着喝下。 她在月光下把玩着手中空了的白玉酒杯,“你父应是苏文吧,清廉一生却被告以贪赃论处,不足三日便被害之。而如若不是你苏家家底殷实,买通各官,才保得如今的产业。怕是被清查一番,全数上缴国库后,你苏家此时应是家道中落,人丁稀少,连你也不太可能活到现在。” “你…”苏铭心中恐惧。 “呵呵,”她发出一阵鬼魅之笑,“我耐性不是太好,不过寥寥几句就把底细给泄了。” “你究竟是谁!此番如此说,又是做什么?”苏铭皱紧眉头看着她,一个可怕的女子。 第三十八章助苏铭为官 龙姬儿这才转过头看向他,冰冷的眸子似要射穿他的心脏,“你想为官,惩尽贪官为你父报仇,你想、我便助你。可是,却别忘记今日是我助的你。我要你生你便死不了,可你若想死,我便会在你心窝补上一刀。” 听着她的话,苏铭不禁打了个寒颤,却道,“苏某虽想为官为父雪恨,却不会听从他人摆布!” 她背过月光,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听得见那柔柔的嗓音却说着冷入骨髓的话语,“这可由不得你…不过苏公子你若想让你苏家永远背负着这个罪名,你尽管此刻挥袖离去,可你想吗?罪臣之子、罪臣之子,这个称号你莫不是想永远背在身上?” 苏铭紧握杯身,若不是白玉为之,他乃一介书生,这杯子只怕早已就捏碎于他手心中。 看到此,她浅浅一笑,“明日,明日会有人前来与你商议、如何助你为官。苏公子,今夜就此别过罢,倘若哪日再相见,妄你已洗清你父之冤,祝你。” 她侧首看了眼不作声响的苏铭,料他已经想开,遂勾起一侧唇角转身于月光中离去,而她手心中一直把玩着的那个酒杯,“嘣”一声脆响,碎于冷清的月光之下,白玉闪闪。 听到声响苏铭回首只看到碎了一地的白玉,和那个如天仙般美丽的女子的背影,不知为何却生出一份佩服之感,他皱眉快速摇头甩去这一念头,怒喝着,“妖女!你定是个妖女!这究竟是我皇朝幸之不幸?不、你定是我皇朝一劫数!” 走在前方不多远的龙姬儿听到了,她狐媚的眼睛轻轻一眨,唇角微笑着似有深意的喃道,“究竟谁是谁的劫数还未可知…不过,呵呵、我确实是妖女。” 月正满圆,想必今儿是十六,十五的月儿十六圆呐。龙姬儿微一抬首,月儿不堪她之美,羞愧的躲入云层里。 第二天,阳光依旧大好,太阳光芒不遗余力的绽现,龙姬儿三人自然欢喜异常慌忙赶路。一路上,只看、草长莺飞,只听、莺燕同鸣,只闻、花香馥郁,皆乃人间美好之事。 三人在天黑之前进了祁山城中,忙找客栈住下,可不曾料到又添麻烦事。寻来找去只单这家远方有朋客栈还未关门,想进门却遭小二拒门不接客。 锦玉赶路赶了一天正盼着躺床上一觉睡到天明呢,看小二这样她一下子气恼着骂道,“你这个小二怎么这样啊!明明开门做生意却不让客人进门,你想干嘛?!鸡蛋里挑骨头,你找刺啊你!” 小二委屈的呦,连忙压下声音说,“我说姑奶奶呦,你可小声点!不是我们不想接客,实乃今日客栈里面住有贵客,不得己只好请诸位另寻他家了。” “哎!这怎么成!来者是客,贵客是客我们就不是客了么,而且你干嘛不关门,让我们以为你们还在接客。不行,姑奶奶我今儿赶路赶累了,还非就住这儿了!” 第三十九章锦玉斥责小二 锦玉一张利嘴不依不饶的说。 与她相处两天的龙姬儿知她凌牙利嘴也就不多话,站在一旁浅浅地笑着,看见宋子谦想要开口打圆场,她对着他摇了摇头,宋子谦轻轻叹息一口,无奈的看着小人儿锦玉。 “哎呦,这可如何是好,姑奶奶呦,我就实话说了,这里住的可是邻国四皇子,得罪不得!”小二万般委屈化为一汪焦急。 龙姬儿听到这名号轻挑了下黛眉,而锦玉的大眼珠则滴嗒嗒溜了一圈,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邻国皇子?那正好,姑奶奶我打出生还没见过皇子呢…我就不信你整不出几间空房来。快点、快点,姑奶奶我要累死在这儿可给那劳什子皇子招晦气了,到时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呢!” 这一下,小二可知道眼前这女娃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遂挂着一脸哭丧样,准备唤早已睡下的老板起床来对付这姑奶奶,不曾想还未转身就听到一声凶狠的喝斥,“大胆!是谁在外面喧闹!竟然敢扰我国皇子休息!” 小二听声连忙作二皮脸状回头迎过去,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哎呦,大爷、真不好意思,清扰了您的好梦,外面来了几位客倌,我正打发去别家住店呢!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 这番说词再配上他脸上的笑,出来喝斥的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警告道,“如果再吵到我国皇子,一定不饶你!别以为这是你们皇朝地界我高威就不敢杀人!惹怒了我小心我大开杀戒!” “高威—”由二楼一间房里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如二月春风般吹入人的心里,暖滋滋的。 高威一听见,连忙敛下脸上浓重的杀气谦卑的应了声,然后他一挥手丧随他而出的侍卫回屋,自己乖乖的向二楼走去。 此刻,锦玉已先一步进入客栈里,站在院中清了清嗓子刻意咳了声,向着二楼高声喊道,“喂!!楼上的皇子!!——我们今晚要冻死街头、都是你害的!!!” 随后跟着进来的龙姬儿和宋子谦听见这话,龙姬儿只是一直笑着不说话,宋子谦却一惊赶紧拉过锦玉捂上她的嘴,轻斥道,“锦玉不可胡言,咱们就再寻家客栈便是了。” “你…哎呦、你可闯祸了,我的姑奶奶呦!”眼见刚踏上楼梯的高大爷听见此话立马停下了脚步,一脸杀气的转过头,小二悲惨的叫道。 名唤高威之人,当真长得高大威猛,一看就知道是驰骋杀场惯了的将士。他脸红脖子粗的跳下楼梯,瞪着被宋子谦捂住嘴巴的锦玉,“你这小娃子刚才说什么?!当真不要命了!敢说我家四殿下!我…”他扬起一掌就向她落下。 龙姬儿挑了下眉只一侧身便挡在锦玉面前,可就在他那一掌将要落下时,二楼房里又传来一声轻语,“高威,不得无礼。” 话一传进耳朵,高威立马住了手,心有不甘的说,“可…四殿下…” 第四十章蒙国四皇子金南以 二楼最中间的房门“吱呀”一声慢慢地被打开了,迎着微黄的烛光,一袭素衣短靴的蒙国四皇子就那样单薄的立在人群之上,似乎俯瞰一切苍生万物、有着悲天悯人的神情。 确实如苏铭所言,温和有礼,是个谦谦公子。至少表面如此,龙姬儿在心中暗道。 倒是锦玉两眼睁大,说着不过大脑的童言,“他长得好好看啊。” 他一出来,高威瞪了眼锦玉后,立即跳上楼梯飞也似的跑到他身边,“殿下,夜里风大,还是回屋吧!这里交给属下开办!” 蒙国四皇子——金南以皱了下眉微笑着看着他,“知你必是等我睡后,将他们众人惩之。高威,你跟于我已有数年,应习得遇事处之泰然,不滥杀无辜,现在在友邦之国竟也如此闹着大开杀戒,回国后必罚你抄一月有余《佛经》。” 听最后一句话,高威眼睛瞪圆了,“不、不行啊!殿下!上次那三日《佛经》已经抄得我直想哭爹喊娘了,再抄一月…我、我不得自个儿拍死自个儿一了百了来得舒服啊!” “放肆!殿下面前你又胡言作什么。”不知何时从哪走出一男子,他身着月牙白的锦袍负手而背,立于四皇子身后,甚是恭敬。 “好好好,就你说话有礼,知礼数、懂礼节。”高威不甘被他责骂,小孩气的回骂道。 “你!”月萧怒道。 高威一言之哄堂大笑,特别是锦玉、掰开宋子谦的手,她特给面子笑得最大声。宋子谦眉眼间也染上了淡淡笑意。龙姬儿脸上的笑容在面纱后隐约闪现着,她眯起眼睛细细观察着金南以,只见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这场面早已经习惯,蓦得他垂首,竟直接撞进了龙姬儿眼里,龙姬儿不避开视线,睁开双眸将他眼中神采聚收尽眼中。他愕然顿住、然后微微一笑,那笑竟宛如梅开三月般令人猝不及防。龙姬儿怔笑一声,同他微一颌首后一同微笑之。虽隔着面纱,四皇子看不真切,却晓得她同自己一笑,蓦得不知为何,四皇子脸上竟有发烧之势,他借以平息高威与月萧而侧过了脸,让龙姬儿错过了他俊美的脸上那不明显的两团红晕。 这番高威月萧两人事毕后,经四皇子下令,准许龙姬儿三人于此客栈中住下。锦玉自然是趾高气扬的看着店小二,店小二一直赔着笑带着他们去房间,他将他们带到与四皇子他们隔着院子的另一侧二楼,两座楼房门相互对着,只要你开门便能见着对面也开着门的里面的人,再或者见着的就是房门紧闭。三人进房洗洗后,便睡去了,遂一夜无话。 翌日,天色将明未明,只有些微弱的阳光带着凉意的散开,从小小的窗缝中跑进房间来。躺在床上的龙姬儿眨了下眼,很少见的早醒了。她懒懒地下床梳洗完后,刚一推开门,便见对面那侧人儿也刚巧把门打开。 第四十章蒙国四皇子金南以 二楼最中间的房门“吱呀”一声慢慢地被打开了,迎着微黄的烛光,一袭素衣短靴的蒙国四皇子就那样单薄的立在人群之上,似乎俯瞰一切苍生万物、有着悲天悯人的神情。 确实如苏铭所言,温和有礼,是个谦谦公子。至少表面如此,龙姬儿在心中暗道。 倒是锦玉两眼睁大,说着不过大脑的童言,“他长得好好看啊。” 他一出来,高威瞪了眼锦玉后,立即跳上楼梯飞也似的跑到他身边,“殿下,夜里风大,还是回屋吧!这里交给属下开办!” 蒙国四皇子——金南以皱了下眉微笑着看着他,“知你必是等我睡后,将他们众人惩之。高威,你跟于我已有数年,应习得遇事处之泰然,不滥杀无辜,现在在友邦之国竟也如此闹着大开杀戒,回国后必罚你抄一月有余《佛经》。” 听最后一句话,高威眼睛瞪圆了,“不、不行啊!殿下!上次那三日《佛经》已经抄得我直想哭爹喊娘了,再抄一月…我、我不得自个儿拍死自个儿一了百了来得舒服啊!” “放肆!殿下面前你又胡言作什么。”不知何时从哪走出一男子,他身着月牙白的锦袍负手而背,立于四皇子身后,甚是恭敬。 “好好好,就你说话有礼,知礼数、懂礼节。”高威不甘被他责骂,小孩气的回骂道。 “你!”月萧怒道。 高威一言之哄堂大笑,特别是锦玉、掰开宋子谦的手,她特给面子笑得最大声。宋子谦眉眼间也染上了淡淡笑意。龙姬儿脸上的笑容在面纱后隐约闪现着,她眯起眼睛细细观察着金南以,只见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这场面早已经习惯,蓦得他垂首,竟直接撞进了龙姬儿眼里,龙姬儿不避开视线,睁开双眸将他眼中神采聚收尽眼中。他愕然顿住、然后微微一笑,那笑竟宛如梅开三月般令人猝不及防。龙姬儿怔笑一声,同他微一颌首后一同微笑之。虽隔着面纱,四皇子看不真切,却晓得她同自己一笑,蓦得不知为何,四皇子脸上竟有发烧之势,他借以平息高威与月萧而侧过了脸,让龙姬儿错过了他俊美的脸上那不明显的两团红晕。 这番高威月萧两人事毕后,经四皇子下令,准许龙姬儿三人于此客栈中住下。锦玉自然是趾高气扬的看着店小二,店小二一直赔着笑带着他们去房间,他将他们带到与四皇子他们隔着院子的另一侧二楼,两座楼房门相互对着,只要你开门便能见着对面也开着门的里面的人,再或者见着的就是房门紧闭。三人进房洗洗后,便睡去了,遂一夜无话。 翌日,天色将明未明,只有些微弱的阳光带着凉意的散开,从小小的窗缝中跑进房间来。躺在床上的龙姬儿眨了下眼,很少见的早醒了。她懒懒地下床梳洗完后,刚一推开门,便见对面那侧人儿也刚巧把门打开。 第四十一章真的睡着了 两人心有灵犀的看向对方,龙姬儿对着他轻轻点了下头便在自己门前倚栏而坐,挨着楼栏的一侧自有藤椅,她柔若无骨的身子落在于藤椅上,似没有一丝重量般,毫无声响发出。 金南以微一惊呼,忙道,“姑娘,早晨凉气微寒,躺在藤椅上恐怕会伤身,莫要在椅子上假寐太久。” 龙姬儿在唇侧勾起抹笑看向他,“四皇子无须担心,小女子不过躺一会儿,利用晨起的清新气息思考一些事情,只一会儿就回房罢了。” “原是如此,不过姑娘还是小心罢,我就在这侧看书,如若姑娘睡着了,南以便去唤姑娘回房,可好?”他急急地说道,怕她真的睡着了、伤着了身子。可说完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与她素不相识,只因昨晚他与她一同笑过就不经思索如此说,似有唐突。 她不拘小节的笑了笑,“四皇子如此担心倒让小女子有些受宠若惊了。”她如此说只是想看一下一个皇子手足无措的样子。 果然,四皇子像头迷茫的小鹿一般无辜的眼神就那样再次撞在龙姬儿眼底,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意。 “如果怕我睡着,小女子可否去四皇子门前倚栏而坐,如若真睡着,你再唤我醒来,可好?”她与他不过因昨日一笑而相识,却感觉像多年的故友般自在。 龙姬儿走过去于金南以门前倚栏而坐,他坐于一畔虽拿着手中的书说着要看书,却不时回首望着藤椅上的女子,发现她只是凝望远方某一处出神,而他却是凝望着她出神,似是三百年前就曾如此细看过,甚至曾用手细细抚摸过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她的唇角…他突然一惊,回过神来才发现高威和月萧不知何时出现,已在他身侧唤他多声。 他优雅的一笑,安抚好高威和月萧,让他们不要出声以免打扰了藤椅上的女子,高威看见她竟像在看毒蛇猛兽一般,而月萧则是皱紧浓眉。两人最终咽下所有不平之语不再发声,只于金南以身侧静静站着,保护着他。 这个女子…金南以侧首再一看之,发现她竟然真睡着了,他勾起唇角那似乎是宠溺的微笑,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她身旁。他轻唤几声,“姑娘,姑娘…醒醒罢…莫要真着凉了…” 连唤几声无果,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搭在她身上,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身子之轻让他微微皱眉。 “殿下!”身后传来两声惊呼。 “嘘。”金南以惊慌了下忙令他们闭嘴。 只仅仅不足十余步的距离被他慢条斯里的一下子走了近一刻钟,足见速度是如何之慢。 正欲将她抱进她的屋内,恰巧她隔壁屋门打开,宋子谦微一侧脸,看见金南以抱着一女子站在龙姬儿门前,他错愕的愣住,待看清金南以怀中之人是龙姬儿后,他似气急了般行至金南以身前,二话不说就要与他扭打,抢回他怀中的女子。 第四十二章可是已经抱了 担心宋子谦吵着怀中女子的金南以只微微一侧身,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高威和月萧就上前拦下要抢人的宋子谦。 宋子谦被二人拦着,怒道,“快放下我家小姐!你是什么四皇子!也不过禽兽罢了!” “我…”正欲辩解的金南以见怀中女子嘤咛一声,他忙看去,当看见龙姬儿随即转醒的眼眸,他惊艳万分,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的双眸自然比昨夜来得更为震撼。世间男男女女之眸综合来说,莫不是分为两种。看透红尘的,一切皆已放下、随心而已,眸子里只是一片澄静清澈。未曾放下的,眸子里尽是红尘繁华处的光彩,眼波于暗影流转间,是情、是爱、是恨、是仇,于七情六欲间,百般色彩皆有。可怀中女子眼眸里,他看到了什么,是天下之一切,是万物苍生的色彩,眸里深处,却又似明镜般一片澄澈,让人恍忽觉得她只是个刚赐于眼眸的婴儿,天真的看着你。 “四皇子…”龙姬儿一睁眼就看见金南以自上而下看着她,让她轻蹙了下眉头。 金南以听她开口慌忙转过眸子,假意干咳了声后说道,“方才姑娘真睡着了,南以唤姑娘几次见你都未曾醒来,故以冒犯姑娘,唐突佳人了。” “四皇子言重了,小女子并不计较这些礼俗,倒是劳…”她笑着边说边从他怀中下来,而随着她下来,身上不属于她的外衣轻轻滑落,她察觉后忙抓紧,然后笑着还给金南以,道了声谢才接着上句话轻说,“倒是劳四皇子一抱,小女子可担当不起了。” “可是已经抱了…”高威不合时宜的冒出一句话来。 “高威。”金南以不自然朝高威喝道。 这下,龙姬儿也只有假装咳了声,一直淡笑着不再说话。 “小姐。”宋子谦叫道,龙姬儿侧过脸方看见被高威月萧拦着的宋子谦,金南以轻轻摆了摆手,高威月萧二人便退至一边,宋子谦着急的行过去担忧的说,“小姐,你有没有事?”然后转过头怒瞪着金南以。 “子谦,不用急。我只是在藤椅上睡着了,四皇子担心晨起寒气重,恐怕伤着身子才将我送回房的,我们事先是有约定的,是么?四皇子?”她笑脸微侧看向金南以。 听到“约定”这个词,金南以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明情素,随后他略含笑意的点了下头。 宋子谦复杂的看了眼金南以后,终是君子的本性压下了怒气,拱手道歉道,“四皇子恕罪,小民不知其故冲撞殿下了。” “无妨,你乃衷心为主,何罪之有?”金南以看着宋子谦温和的扬起唇角笑道,那笑容当真宛若阳光般温暖、如孩童般自然,然后他抬眸看向龙姬儿说道,“既然姑娘已然醒了,南以便不再惊扰姑娘了,这就告辞回去了。” 金南以微一颌首后便离去了,龙姬儿看着他淡然的背影竟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四十三章今生只待一个结果 到了午时,刚吃罢午饭。龙姬儿便收拾好了包袱,准备接着赶路。金南以一行人也刚巧收拾好东西准备赶路,而一群人在刚迈出客栈的门槛时,忽见天空中一条闪电划过,随后雷鸣响起,然后不过片刻竟然生生下起一场急雨。不得己一群人只好把已经迈出去的一脚再收回来,站在客栈屋檐下避雨。 锦玉气鼓鼓的瞪大眼睛,宋子谦看着外面这雨心想怕是今天走不了了,高威看着雨一直在旁边骂骂咧咧,月萧则只是挑眉凝望着雨在思考着什么,最是平静处之且正往客栈内走的龙姬儿和金南以两人,侧过脸看着对方相视一笑后,回首看着雨。 天意如此,岂敢违?唯遵之。 “姑娘要去何处?”金南以温雅的笑着开口问道。他觉得他与她前世必有一缘,待今生给个结果。 缘起缘灭,皆因一字,爱恨情仇,不过云烟。倘若真爱,前世今生,只待一个结果。 龙姬儿笑着回道,“小女子此行是要回家,在外游玩已经许久,恐怕父亲会担心,所以还是快些回家。我要前往的是北方,四皇子您呢?您为何前来皇朝?” 因此话想到来皇朝的初衷,他不由得轻皱浓眉,眼里划过一丝忧愁,微顿了下叹了口气后说道,“姑娘乃皇朝子民,应知皇朝在当今圣上的统治下,不足十年间便统一了周边四国,此行不瞒姑娘,南以便是代表本国前来皇朝求亲。不过要去皇都,正好是与姑娘回家之路相反的方向。” 听他不瞒她将他此行目的说出龙姬儿不免有丝惊异,她思索了下后开口佯装随意的说,“如不联姻想必蒙国得随时担心着,而且想必也不是真的甘心吧。” “你…?你怎会知道…你难道是…”金南以睁大眼睛,惊于她的见解竟如此准确。如果不联姻,皇朝早晚有一天会攻打蒙国,而如今只缺一个导火线。可是如果联姻他必会顾及两国姻亲之情,不会发动战争,而他们也可以养精蓄锐等待时机…这是他父皇的想法,可他始终觉得不妥,皇朝顾及了姻亲关系不发动战争,而蒙国却要撕毁这层关系,到那时不仁不义的是蒙国,可他父皇不听任何人的劝言,仍一意孤行,无奈之下,他只好顺从。可眼前这个女子怎会晓得他国是真的不甘心… 龙姬儿只静静看着他侧面不语,眼中清冷一片,甚至透着寒意,这时他才发觉她看的是他身后的一片雨海。片刻后她蓦得侧了下脸颊,这次却是真的看着他,隔着一层纱,金南以看见她在纱下勾起一侧唇角,异常妖美。此时,清风扬起,吹开了龙姬儿的面纱,吹乱了金南以原本平静无波的一汪心湖,层层潋漪迅速散开,久久未消。 “我不是谁,殿下莫乱想了,小女子刚才只是瞎猜的罢了。”龙姬儿勾着唇角雅气的笑着。 第四十四章把握当下,静观其变 她银玲般的笑声随之从红唇中飘出,响彻天地间,似是乐音般让人陶醉。 “姑娘的聪慧南以佩服,想必姑娘定是书香门第之后,可否赠予南以、姑娘姓名?”他冷静下来问道。 “四皇子抬举了。小女子名为龙姬儿,家父乃一身铜臭之人,自然不是书香之后,只不过小女子粗猎过几部典集,识得几个字罢了。”知金南以在试探她,龙姬儿不过寥寥几句话,便将自己与他心中的猜测拉开了许多。 看来再温和的羊对于狼的靠近,他也会警觉,只待反扑。而再温和的刺猬对于别人不怀好意的靠近,他也会竖起全身的刺去攻击,别忘记再温和的刺猬他也是刺猬! 金南以在心中评估着她的说词,并不是真的相信那正中红心的箭是她瞎射中的,她说得猜测完全正确,岂会是瞎猜。虽然他心中已经颇为相信,但是国家大事面前,岂可儿女情长。 “龙姑娘的名字确为好听。” “罢了,不谈小女子的名字,咱廊下看雨如何?皇朝南方多雨,料此雨今晚也停不了,何不如廊下赏雨,悠闲处之。而且…把握当下、静观其变。”说至最后一词,龙姬儿眯了下眼睛看向金南以,似乎在提醒着什么,又似乎只是云淡风清的谈雨罢了。 好一个把握当下、静观其变,好一个聪慧的女子!无论前世是否真与她有一缘,但今世他定要与她有个结果!纵然是失此性命,他也不惜。似是下定了决心,金南以重新抬眸看向一脸高兴神情的女子,那脸上神采仿如佛前开了一地的莲花,让人惊之又喜。 龙姬儿招呼小二于廊下摆好清酒几壶,酒杯数个,她亲自执壶洋洋洒洒倒下满满数杯清酒。此时,停驻在门前观雨心知走不了的众人也已经回到廊下,鼻子一动就闻见酒香的高威更是一步冲上前,拿起酒杯就往嘴里送。龙姬儿手中依旧执着壶她好笑的看着高威,偏他觉得酒杯太小喝起来不爽快,一撇眼看见龙姬儿手中的酒壶就要去抢,金南以轻咳了声,“高威,何时你才能戒掉嗜酒这个毛病?” 高威似委屈的小女孩般扁扁嘴,对着他家殿下说道,“我乃血气男儿,如若死时,身上之物百般皆可抛,唯刀和酒独留之!” 金南以无奈的摇首,龙姬儿看到笑说,“四皇子也来尝一杯清酒如何?单闻酒香而不品,那岂不是浪费?” 还未等金南以开口,身侧的月萧便警惕的说,“我家四殿下不喜欢饮酒,谢小姐好意了。” “月萧。”金南以颊上泛着轻笑向着龙姬儿走去,行至摆着数杯酒的桌子前,他看着一侧的龙姬儿,然后执起她最后倒下的一杯酒搁至鼻下,轻闻浓郁酒香,而后放在薄红的下唇畔上。手一轻抬,浅尝一口,溢于鼻中的酒香还尚在,而这口清酒已经带着它的酒香滑过喉中,溢满全身。 第四十五章她于他而言或许是个劫难罢 “清而爽口,酒香四溢。四皇子可是这般?”龙姬儿不知何时也已执起酒杯掩面喝下,此刻她的手中只是一枚空杯。 两人再次相视之,不说一话,只一笑而过。 锦玉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不解,也上前拿起酒杯,正欲喝下,宋子谦赶紧拦下,“锦玉还小不能喝酒,改日子谦哥给你做道醉鱼吃,成吗?” “可是锦玉想喝啊,子谦哥哥,你就让锦玉喝吧,仅此一次好吗?子谦哥哥…”锦玉一个劲的缠着宋子谦撒娇,也是她这混世小霸王活该,到了爱管东管西的宋子谦面前她再折腾也没用。 “龙姑娘此刻心中在想什么?”金南以看她并不在意旁边的吵闹往前踱了几步,立在廊下看雨。 那遗世独立只观沧雨的白衣女子,身上似系着天下命脉般沉重,神圣威严间却又似要抛弃天下苍生,还她一个安静。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不求神不拜佛,我只信我自己。世间之事,可以为、则为之,如若不,我便将挡我的一切,杀之。”龙姬儿缓缓回过头凝视着他的眼睛,见他眼中现出一丝惊恐然后她笑了,笑得异常妖魅,“四皇子不用怕,小女子在跟您开玩笑罢,我乃一介女流,岂会杀人呢。” 玩笑而已… 那一侧高威他们正在抢酒喝,丝毫未注意这边的交谈,唯有月萧聆听着他们的谈话,紧皱着眉头担忧。 金南以岂会以为这是玩笑,他眼中神情只惊恐了一下便回复以往般,清澈的眸子直视着她的眼睛,“可你,究竟要得是什么?” 没想到他会如此问的龙姬儿单薄的身子颤动了下,她要得她明了,不过是一个谜底罢了,可为了这个谜,她要害多少人啊… “我要得只是一个谜底。”龙姬儿带着寒意的眼眸不眨一下的盯着他回道。 金南以突然笑了,他侧过脸颊看向外面瓢泼的大雨道,“今与姑娘相识,似圆了南以多年的愿望,如果有缘再相见,怕是另一番场景了罢。”他似有先知般预料,伤感的说着。 是啊,如若再相见,眼前那又是怎样的繁花盛开之景,而眼前之人举手投足间还是那么优雅与温和吗?似三百年前就如此温和般。 雨依旧下着,似刚出生的婴儿般爱哭,泪一直不停的落。 祁山城里一辆马车正在急速驶向城外,马车里一白衣女子慵懒的斜躺着,手持一枚玉印,她正眯眼看着,那玉印不过四个小指甲盖般大小,虽小则小却让人方便于手中把玩,那玉泛着昏黄的乳白色,似是年代已久,主人似乎也经常拿出放于手中摩擦才显得如此光滑,而那印底刻着四个字,金南以印。他说这是他刻下的印,他说就赠予你当个纪念罢,倘若不再相见,也有此印证明他们曾相识过。 她于他而言或许是个劫难吧…龙姬儿悠悠地叹出一口气,将玉印紧握在手心里。 第四十六章再遇木硕悦英 突然间马车一阵颠簸,几声厉喝也随之传来后,马车停了下来,龙姬儿将玉印塞入怀中,然后她挑帘看去,只见五六匹俊马在马车前踱来踱去,她挑眉不解,但慢慢地,她的视线看向为首的红衣女子后,她明白的笑了,原来是那泼辣狠毒的刁蛮女子—木硕悦英。 “姐姐…”坐于马车外的锦玉一脸担心的看了看木硕悦英后唤着龙姬儿。 宋子谦开口说,“小姐,他们…” 龙姬儿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然后凝视马上的女子,“这么快就可以扬鞭骑马了。” “你!你这歹毒的妖人!如果不是你动了我的手筋,我岂会数日骑不了马!你!不过上天有眼,让我今日遇见你,哼!我木硕悦英今天一定要让你尝尽苦头!阿木!都给我上!好好教训这几个人!”木硕悦英气急般的向后一呼喊,身后家奴莫不齐齐出动。 龙姬儿轻哼一声,不甚在意的看着冲上来的人,对着木硕悦英惋惜道,“想不到木硕将军一世英明竟然生得如此刁蛮之女,可惜、可惜。” “哼!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敢逞口舌之快!不给点颜色看看,我岂会心甘!”她对着龙姬儿扬起手中的长鞭。 龙姬儿在面纱后冷笑着,然后从马车中飞出,直接拽住鞭子,“木硕姑娘,你可真不长记性。”她轻闭了下眼,而在闭眼的瞬间她扯动鞭子,木硕悦英就被扯下马迎面跌落在地上,龙姬儿不屑的将鞭子扔还给她。 摔在地上时她尖叫了一声,然后抚着疼痛的额头,看着那几个愣着的家奴蛮横的怒道,“都愣着干什么!想挨鞭子啊!还不快点给我上!!!” 刹那间,那几个家奴被惊的回过神来,赶紧将龙姬儿三人团团围住,因为身处城中闹区,所以周围也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老百姓。 “木硕悦英,我因你父亲木硕将军而让你三分。知趣的话,趁早给我滚。”眼见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越围越多,龙姬儿眼中冷光闪现,不由得冷声警告道。 此时木硕悦英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她踢开眼前碍眼的长鞭,然后从腰间拿出一柄短刀,指着龙姬儿恶狠狠的说,“呵,你怕了?哼!哪怕我今日将你杀了,我父亲也不会怪罪于我的!别忘记我父亲和哥哥都是将军,我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哼、可你是谁,不过是一个贱民女子!你…” “啪!”响亮的巴掌声,从木硕悦英脸上发出。 龙姬儿眼里划过一丝吃惊,她看着气恼的冲过去扇了木硕悦英一巴掌的宋子谦,“子谦…” “我家小姐比你尊贵的多!”宋子谦恼怒的吼道。龙姬儿在心中想到,是第一次吧,见他这么恼怒,就算曾经面对死亡面对冤枉他也不惧不气,可此时… “你!”木硕悦英瞪圆满是血丝的眼睛,想不到短短数日她便被两个人甩耳光。 第四十七章锦玉被逮 此刻她手中持着那柄短刀正好卡在她和宋子谦中间,而刀尖顶着宋子谦的胸膛,木硕悦英只要往前一分便会见血,她充满恨意的眼睛瞪着他,“信不信我杀了你!” 宋子谦没有一丝惧怕的看着她,“我为我家小姐而死,无憾。” “那好!我木硕悦英就成全你一片痴心!”木硕悦英突然大笑道,甚是恐怖。 “不要!子谦哥!”锦玉眼见那短刀将要刺入,惊呼道。 龙姬儿冷着脸快速的隔开短刀,而后她瞪着宋子谦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每次你都这么傻?!”上次为她挨鞭,这次为她挨刀,那下次呢?又会如何? 宋子谦一无所求的淡然笑了下,“子谦不傻,如果这就是傻,我愿一生这般傻。” 龙姬儿静静的不发一语的看着他,直到,“呦!在这生死缠绵呢!”这一句话之后,木硕悦英手中的短刀就快速的调了个头转向龙姬儿的心口… 瞬间,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的味道,但是这血,不是龙姬儿的,是木硕悦英的。 “姬儿姑娘伤着没?”将木硕悦英一掌拍到地上,突然出现的此人,身着藏青色锦袍,下蹬一金黄色靴子,腰间系着一条墨绿色锦带。他的五官阴柔却又不失男子的刚毅于眉间,深邃的眼中略含笑意,薄薄的唇角上带着轻微的孤度,轻挑却又带有不容忽视的威严。龙姬儿看去微一皱眉,怎会是他? 他看了眼龙姬儿后,然后撇过脸颊看向她身后正欲逃脱的小人喝道,“锦玉还想去哪里?”刚说完,便有几个人上前拦下她。 锦玉怔住,站定。龙姬儿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锦玉走到他面前,怯怕的喊了声,“大…大哥…” 宋子谦惊道,“锦玉…你不是…”他又看了看眼前这男的,是前些日子在公堂上…那个男子啊,可他和锦玉长得并不像。 “那个…子谦哥…”锦玉看了看宋子谦然后小心得看向冷着脸的龙姬儿,似要哭了一般说道,“姐姐…锦玉不是故意骗你们的,锦玉是离家出走…途中被人骗走了全部钱财然后沦为小乞儿,可我不想回家…我又怕再饿肚子…所以遇见那么好的姐姐后…才会骗你们的,姐姐…姐姐不要生锦玉的气好吗?…锦玉错了…”还未说完就大哭起来。 “锦玉乖,姐姐没生气。”龙姬儿走过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说,不知为何她对锦玉总有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情在,虽刚开始料到她身份如此才收留她,可对她的感情却真如姐姐般疼爱于她。 锦玉不太相信的扯着龙姬儿的手,“真的吗?姐姐,你真的不生锦玉的气?锦玉好怕你不再要锦玉了…哇…” 龙姬儿宠溺的抚着她的脸颊,“乖,锦玉不哭,姐姐不会不要锦玉的。” “哭什么!你谁死了啊!”被一掌击在胸口,躺在地上的木硕悦英吐了口血。 第四十八章冤家路窄 木硕悦英被家奴着急的扶起来后,她瞪了眼这几个废物,然后听到有人大哭不耐烦的咒骂道。锦玉突然被她的声音吓到,泪水一下子卡在她眼里,哽咽的声音也卡在喉间,她不自在的咳起来。 龙姬儿赶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不容易锦玉平息下来不再咳了,她立马化身凶恶的小霸王,跳到木硕悦英面前,娇横的说,“上次你欺负我,姐姐救了我,这次不是你不饶我们,是我绝不饶你!大哥。”她转向最宠爱的她的玄颢煜撒娇道,“大哥大哥,你要为锦玉报仇,上次锦玉差点被这狠毒女子逼死,幸亏姐姐和子谦哥哥救了我。” 玄颢煜看着木硕悦英的双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杀意,随后就被压了下去,“来人,将这女子送至其父木硕成面前,让他多加管教。” 锦玉愣道,就这样? 龙姬儿在心中思考着,想必因为木硕成将军战功无数,皇朝兵力至少近一半都在其手中掌握,而木硕悦英的哥哥木硕寒一直在玄颢煜最注重的边关驻守,玄颢煜他岂能对木硕家的掌上明珠动刑或许不利。 “你们是谁!放开我!快点放开!你们听见没!我是木硕成将军的女儿!”木硕悦英被带走着百般不甘,身边几个家奴见人家是练家子也不敢乱动,只能跟在他们身后灰溜溜的走了。 玄颢煜这时候才认真看向龙姬儿,“我们又见面了,姬儿。”他轻笑,如果不是好奇驱使他也来看热闹,他也不会逮着了他那爱玩离宫数日的妹妹,更不会见着了她。 龙姬儿哼笑一声回道,“上天今日怕是没开眼。”才会让他们相遇,真是冤家路窄,不是? “我想正是它开眼了。”他才遇见了她,不是? 龙姬儿笑了声,“无论它开眼与否,那又如何?小女子急着赶路,恕小女子不奉陪了,就此别过,告辞。” “姐姐…那我…”锦玉张大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 龙姬儿心中颤了下,却无可奈何。既然玄颢煜已经寻到了她,那么锦玉就不可能再跟着她了,她转身走向马车,却被一股蛮力扯了过去,龙姬儿一时不妨脚差点扭到,她皱了下眉头瞪大眼睛看向他,“公子这是为何?” “既然家妹逢你照料多时,作为她的兄长,我自然应当好好谢你,不是吗?”他勾起唇角望着与他相距不到几寸的那双堪比日月的眸子。 龙姬儿知晓他此次必然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遂无奈的答应,她强装客气的冷笑,“那倒谢谢公子,打扰了。” “原来大哥认识姐姐啊。”锦玉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了解了。 “恩,因为一面之缘而认识的。”玄颢煜淡淡的说,然后看着锦玉,对她低声说道,“若你再任性,就别怪大哥无情把你长锁玉然宫。” “不要…大哥…锦玉不敢了…”原本满脸笑意的小人现在脸上尽是害怕。 第四十九章我从不看日出 她最喜欢的就是四处玩闹,让她长锁在一个宫中,她一定会疯,而她便是当今皇上最疼的锦玉公主。 玄颢煜话已出口便不再理会,他率先走开,龙姬儿叹息一口,然后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宋子谦赶着马车也徒步跟在他们身后。最后行至一座宽敞的大院中,龙姬儿几人被安置住下。 次日,龙姬儿坐于院中花架下看落日,夕阳西下、彩霞满天,好似仙女在天边挥舞着锦绸。落日的余辉撒向大地,似乎在诉说着一段美丽的恋曲,而后它似是悲伤似是不甘的向大地挥散出最后一丝光芒,像迟暮的老人般无力的挣扎着,最后却是异常平静的离开。 “在看什么?看得如此认真?”从龙姬儿身后冒出一个声音,温柔的嗓音里满是轻挑。 龙姬儿不用回头也知道此人是谁,她淡漠的说,“看落日之景。日头刚出时是怎样的朝气蓬勃我从不知晓,但落日却是这般哀伤,可是当它最后沉下去时,却是异常的安祥。” 玄颢煜负手背于身后听她说着,等她话完他才看着她开口,“你的心思很细腻。”他想了下又说,“你不是不曾见过日出,改日我带你去边塞看那日出,你定会喜欢的。” 她这才起身回过头看向他,“我从不看日出。” “为何?” 她不语与他侧身而过,向着房中走去,行至门前,她顿住方回过身对着玄颢煜似是自嘲的道,“因为小女子懒得起床。” 站在原地的玄颢煜听见她的理由笑道,“无妨,我会让你看到日出的。” 他似乎下了一个承诺…龙姬儿立在门前眯起了狭长妖魅的眼眸。 夕阳逝去,黑夜快速笼罩了大地。 龙姬儿躺在贵妃椅上把玩着手心里的玉印,她轻抿着薄嫩的红唇,静默的看着它出神,似有一丝怅然于胸,又似有一丝愁然于心。 “姐姐,姐姐…” 突然几声急促的呼喊声传来,惊扰了龙姬儿的心绪,她将玉印收回怀中,默默的敛下眉间不常见的一丝哀愁,看着向她奔跑过来的小人,她笑道,“锦玉不用急,怎么了么?” 锦玉在龙姬儿面前站定,“姐姐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日?”龙姬儿眼中闪着茫然。 “姐姐怎么会不知道呢?今天是七月七日,是天下所有未出阁的姑娘乞求美好姻缘的日子,乞巧节啊!姐姐怎么不在意呢?”锦玉诧异的说。 “原来今日是乞巧节。”龙姬儿依然不怎么在意的说。她自小聪慧,从没什么儿女情长的想法,所以也从未过过乞巧节,而她本身淡然,对一切事情也都不在意,所以也不怪她会如此平静无波的说。 “是啊是啊!听说有好多好玩的!”相较于龙姬儿的一派淡然,锦玉倒是兴趣盎然的连连点头。 看她这高兴的模样,龙姬儿便知她小脑袋里打的什么主意,“锦玉想去?” 第五十章乞巧节 “恩!恩!恩!”锦玉的小脸上满是期待的光彩,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紧,小脸上的光彩顿时黯淡了下来,“可大哥…怕是不会让锦玉出去…姐姐、你有什么办法没?锦玉好想去啦。” “锦玉没问过你大哥怎知他不会让你去?”龙姬儿看不得她这样没光彩的小脸,想了下后她从椅子上起来牵着锦玉的小手说,“走,姐姐带你去。” “…去哪里?问我大哥还是带锦玉去逛乞巧节啊?问我大哥的话,他怕我又偷跑一定不同意,要是姐姐直接带我去逛乞巧…呵呵呵呵…”说到这儿,锦玉的粉嫩的小脸上又重新布满了快乐的神情。 “你们要去哪儿?”龙姬儿牵着锦玉的手刚踏出门槛,一身简单装束的玄颢煜就迎面走了过来问道。 “没去哪,只是恰逢得知今日乞巧节,想出外逛个热闹。公子应该不反对吧?”龙姬儿盈着淡笑的眸子看向他。 “只有你一人?” “小女子想带令妹一起。” “她也要去?”玄颢煜这才看见她牵着锦玉的那只手。 “公子有意见么?” “大哥,我好想去…”锦玉软绵绵的声音期盼的说道。 玄颢煜看向锦玉满怀期望的小脸,然后转向龙姬儿,还是不忍心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去我不放心,我跟你们一起去。” “大哥,你同意啦!太好啦,大哥你最好最疼锦玉了!…可…那个、大哥啊,那个乞巧…女孩子…”锦玉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想到他也要去,吱吱唔唔的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锦玉,乞巧节也不是只有女孩子能过。”龙姬儿明白她意思后笑了声说。 “走吧,再晚我可就不许你去了。”玄颢煜威胁道。 龙姬儿牵着锦玉的手不再说话,静静的跟在他身后走出院门,一到外面,锦玉就蹦蹦跳跳的跑到热闹的地方兴致颇浓的看着,落在她身后的龙姬儿没什么雅致的随便看着周围喜庆的装扮。 “每个女儿家都喜爱过这乞巧,盼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乞巧乞巧、自古流传下来最主要的便是乞求良缘。”同样落在锦玉身后的玄颢煜虽眼睛紧盯着她,话却是对身旁的女子所说。 “小女子并不喜爱过乞巧,也不曾过过这乞巧节。”她眼光一直看着前方,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走着,甚是悠闲。 “难道你不是女儿家?”玄颢煜难得开玩笑说道。 她轻声一笑说道,“公子说笑了,小女子只是觉得姻缘天注定,月老早已将凡间男男女女的指上牵好了红线,那么我又何必再去费心求上天呢?” “如果上天看你诚意不足,将你原大好的姻缘解开你又怎知?还是乞巧一下,盼它别把你的如意郎君带走。”他看了她一眼笑着说。 “既然人与人的姻缘这么容易解得开,那必定不会是真爱,我又何须求上天赐一段孽缘于我?”她眼眸轻垂淡笑着回道。 第五十一章我与你,不会是孽缘 “人都说佳偶天成,可他们必然是经过一次次的别离,承受了万般苦痛的折磨,用无数次的孽缘才修得这一世的佳偶天成。”他的眼睛看着远方,仿佛出了神,“你说得孽缘或许只是上天给你的磨炼而已。” “用数世孽缘换一世大好姻缘,我宁愿不要这姻缘。”龙姬儿决绝的说。 玄颢煜倏的回过神,“我与你,不会是孽缘。” “公子你这话说得让小女子吃惊了。”她四两拨千金的说。 “你明白的,姬儿。”他情深意切的看着她,龙姬儿佯装不懂避开他炙热的眸光。 此时锦玉恰好在逛进一条花街,整整一条街上挂满了色彩鲜艳的花灯,她左看看右瞧瞧,有些她直接取下来拿在手里个个爱不释手。她洋溢着一张笑脸急急地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两人吆喝着,“大哥,姐姐,你们快过来看!好漂亮的花灯啊!还有灯谜呢,快来呀!” 龙姬儿听到锦玉的呼喊,不再理会玄颢煜。她走过来站在锦玉身后仔细的看着花灯,看着灯上四面写着的诗词,她轻张唇瓣,温软的嗓音也跟着泄出,“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年年七夕今又至,偏偏飞鹊各不同。银河渡桥人依旧,相思离苦化雨愁…”玄颢煜也随着她走过来手拿一盏花灯跟着念出来,语调不再轻浮,反倒添了抹浓郁的愁伤。 “怎么听起来好怪呦…算了啦,姐姐、大哥,不要读那些了,陪锦玉一起猜灯谜好了。”锦玉看着眼前被挂在绳子上各式花灯,她随便挑了一个拿下来,看着上面的谜面念道,“织女当家、打一花卉名?织女这个我知道啊,可她当家跟花卉有什么关系嘛?” 龙姬儿拿出锦玉手中的花灯,一抹浅笑在唇边绽放,“织女当家自然是当牛郎的家,那么便是牵牛,而牵牛不就是一花卉名么?”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锦玉明白了的点点头。她拿过一侧摊铺上的毛笔在灯上写下谜底,龙姬儿为她拿着花灯让她写,等锦玉写完后,龙姬儿将字吹干了才又挂了回去,然后接着锦玉又拿下旁边的一盏花灯念道,“牛郎过桥会织女,打一字…大哥,这个你来猜。” 知她那点小心思的玄颢煜笑道,“谜底是‘姓’,你这个丫头不要妄想这点灯谜就难得住大哥。” 锦玉嘟着嘴,不满心中想法被他看穿,不服气的说着,“我也没想难得了大哥啊,大哥你英勇无敌、智勇双全,锦玉才只不过是一个不及你一小指甲盖聪明的小丫头,怎么敢妄想难住你呢?不过呢,嘿哈、锦玉现在可有美丽又聪明的姐姐在哦,才不怕大哥勒!” “是,锦玉不怕。”玄颢煜侧过脸颊瞄了龙姬儿一眼,状似敷衍的笑着说。 第五十二章第一盏河灯 “大哥你敷衍我!哼!”锦玉看他明显不拿这事当真,脸上微怒。 “锦玉乖,大哥没有。” “你有,你就有!” “…没有。” “大哥你好坏,锦玉不要喜欢你。” “…那大哥不要你了。” “哇!大哥你个坏人!” ………… 一代帝王,想不到也会和小孩一般笑闹、争吵,这让龙姬儿微有讶异。 “哼哼,锦玉现在有姐姐就不怕大哥。不然大哥,咱们就比比这猜花灯灯谜怎样?我和姐姐绝对胜得过你。”锦玉大眼睛一眨说出一番豪言来。 “就怕你输了哭鼻子。”玄颢煜不客气的对着锦玉笑着说。 “才不会如大哥的意,哼。”锦玉话一落就拉着龙姬儿就要开始与玄颢煜比猜灯谜,龙姬儿笑了声抚着她的小脸,知道她爱玩索性就陪着她闹去。 一柱香后,龙姬儿与玄颢煜自这花街一路走来,身后的灯谜都已全数被他们猜去,花街上的人也皆都跟在他们身后看热闹。 “小姐,公子,你们再猜下去,可就能去放第一盏河灯了。”人群里一位老人站出来说道。 “放第一盏河灯?那是干什么?”锦玉眨着好奇的大眼看着那位老人问道。 那位老人捋捋花白的胡须,慈祥的笑着说,“我们这儿啊过乞巧有个规矩,就是谁猜对花街七成以上的灯谜啊,就可以同自己心爱的女子或者男子一起去放第一盏河灯,在牛郎织女的见证下,诉说着彼此的情意,并对着河中的神仙天上的月老乞求姻缘天长地久,而相传第一盏河灯是最灵验的。”老人慈爱的视线看向眼前的两人,“看你们这样子,想必二位刚成亲不久。我这个老人见证了很多放第一盏河灯的男女,可都没两位这般登对,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啊。” 龙姬儿和玄颢煜并没开口澄清,龙姬儿眼中一直盈着笑,清者自清,他们对于她只是今日见明日便再也见不了的陌生人,又何须与他们作解释。玄颢煜却眼角含笑的看着她,锦玉小脑袋也转个不停,如果姐姐真是她的皇嫂,那该多好。 “这几年都是那个良恶霸买通写灯谜的,作个样子写出谜底后春风得意的带着他的小妾去放第一盏河灯,今年可让他好看了!”人群里发出不平之语。 “是啊!可得好好给他点颜色看,让他嚣张,每年都领着新纳的小妾去放第一盏灯!”越来越多气愤的声音响起来。 突然从人群后面传来一个讽刺的声音,“呦!都在这呆着呢!听说谁今年要抢我的第一盏河灯啊?谁那么胆大啊!” 他推开面前挡着他的人群,等站在了龙姬儿三人面前时,他一眼就定在了龙姬儿身上,一脸淫笑的看着她纤细的身子,然后他痴迷的走到她面前伸手就要揭去她脸颊上的面纱。而他还来不及触及她的面纱,玄颢煜就在旁边拍开他的脏手,眼里射出冷光道道。 第五十三章七夕一相逢 “你你你敢拍我手!你小子是谁?!”良恶霸起初还不相信有人该惹他,后来看着手上那明显红成一片的地方,他咬着牙凶狠的说。 玄颢煜勾着邪笑看了眼龙姬儿,见她一脸漠然,他故意大声说道,“我是她夫君。”果然,她抬头看向他。 “你你你、她她她!!”良恶霸顿时心生不快,指着他们就要咒骂,他身旁跟着的一小妾急忙轻拉过他的耳朵嘶语一番。 “相公,咱们是为第一盏河灯来得,再晚好时辰过了,可就放不了了。你要想找那女子当小妾,事后让大荣他们按老规矩将那女子给你抓来就是。” 良恶霸听后觉得所言甚是,搂着小妾奸诈的笑着,“娘子说得是,是相公我愚钝了。” “你告诉他们一个谜让他们猜…然后…这般…”那小妾乃是小家碧玉出身,识得几个字,当下就给良恶霸出了一个主意,让他这般做。 “咳咳,你们不是还要猜灯谜,那就先猜我手中这道,猜对了这第一盏河灯我就让给你们,猜不出…嘿嘿…就等着瞧吧你们。”良恶霸听完她的主意后立马照她的吩咐这般说。 龙姬儿和玄颢煜都知他不怀好意所以都不开口,只有锦玉按耐不住问道,“什么谜?” 他奸笑着说,“七夕一相逢,为时晚矣。你们有本事就猜啊!” 听后,龙姬儿和玄颢煜皆挑眉不语。 “怕了吧!哼,也不过这点能耐,猜不出趁早说,就别在这丢脸了。” “阁下这意思是想如何?”玄颢煜一副凡事好说的样子问道,可只有龙姬儿看到他眼中只一闪而过的锐利光芒。 “没想如何也没想怎样,你们猜得出…”良恶霸狠毒得眼里聚满杀意,“我就让给你们第一盏河灯,可你们这样是猜不出吧。”如果猜出来他也会让他们同这个谜底一般。 龙姬儿斜着眼睛瞟了下玄颢煜后,静立不语,这事自然不须她出手,她就且坐山观虎斗罢。 “姐姐,这个灯谜很难猜吗?”锦玉大眼睛迷茫的看着龙姬儿问道。 龙姬儿轻摇了下头,垂下脸颊看着锦玉说道,“不难,一切都在于那个谜底的意思。那个字世人皆怕,也都会经历。人生两茫茫,反倒无情无欲者见着那个字才会不惧不气不怒,放得下心中一切,于那个字中永久沉睡。” “那是什么字啊?” 龙姬儿不说只是看向玄颢煜,锦玉跟着她也看向他,“大哥知道的么?” 他轻描淡写的说,“是‘死’字。”然后他垂下头揉了揉锦玉的头发后又抬起头,似女子般阴柔的脸上此刻写满霸气,眼里是不再掩饰的锐利锋芒。 “我看你们就是找死!给我上!我要他们一辈子也不敢再碰花灯一下!还有大荣把那个白衣服的女的带走!老爷我要娶第十房小妾!”良恶霸脸上堆满贱笑,朝着身边家奴命令着。 第五十四章娘子 锦玉气恼的涨红了脸,“你卑鄙!言而无信!说话不算数!” “什么算数不算数、我良恶霸从来就没算过数!”他不耐烦的瞪着锦玉,“去去去!你这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一边呆着去!” “怪不得是恶霸!竟然还敢打我姐姐的主意…第十房小妾?!哼、就你那样儿,给我姐姐倒洗脚水都不配!” 锦玉话一说完,周围跟着响起一阵嘲笑声。良恶霸觉得脸上无光,冲到锦玉面前就要落下一巴掌,锦玉被他极凶的样子吓着了往后瑟缩了下。玄颢煜见状脸色一沉,一掌直霹而去,良恶霸只顾要打锦玉不妨有他,突然一掌而来,他踉跄着身子被击退数步。 龙姬儿轻轻的将锦玉拉入怀中护着,然后半垂眼睑冷眼看着。良恶霸站稳后涨着一张猪肝脸命令下人给他狠狠的打,下人恭顺的听命,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良恶霸的一众下人皆是为虎作怅之人。他们拿着木棒,朝着龙姬儿几人走过来,边走边拿着木棒狠狠的打在周围无辜的百姓身上,且不停的咒骂着,“让你挡路!刚才谁让你笑我家老爷的!我打死你!活该!你个瘸子!” 龙姬儿冷淡的撇开眼睑不去看,只有她美眸中闪过的一丝不忍证明她并不是真的无情。龙姬儿紧紧抱着锦玉,将锦玉的脸埋在她怀中,不让她看到那些景象。 “左然!”玄颢煜两道浓黑的剑眉此刻写出一个川字,他张开轻抿着的薄唇叫了一个名字。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十数个人似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在玄颢煜面前跪下,“爷,有何吩咐。” 玄颢煜冷漠的看着前方,“该怎么处置,不须问我。” “是!”左然几人回道,然后站起身如一阵风般行到良恶霸的下人面前,出手迅速的将他们制服。 他犀利的眼眸扫向良恶霸,让良恶霸害怕的打了个颤,看到他的模样玄颢煜似挺欣赏他的害怕劲冷笑了一声,然后他转过眼深邃的眸子看向龙姬儿,笑道,“娘子,你是要当他的第十房小妾还是当为夫的娘子。不过看来为夫得将你牢牢看紧,说不定哪天你就真成了别人的第几房小妾了。” “公子与我心中皆知我们的关系,就不必说笑了。”龙姬儿神情淡漠的说。 “娘子这般说让为夫颜面何在。”他双手背于身后,直视着她的眼睛真切的说。 她睥了眼一脸笑意的他后调开了视线,然后牵过她怀中锦玉的手说,“小女子有些倦了,就先回去了。” “放完第一盏河灯再回去吧。”他不再逗她出声挽留道,然后朝着被她牵着的锦玉眨了下眼,“我们出来没多久,锦玉也还没玩够,今儿乞巧就让她多玩些时辰吧。” “好哎!锦玉好喜欢大哥!姐姐、好不嘛?再多玩一会儿吧。锦玉好想好想放河灯啊…”锦玉围着龙姬儿恳求道。 第五十五章相思雨 龙姬儿不忍拒绝她,抿了下薄唇淡淡的点了下头。 知道她绝对会答应,玄颢煜一点也不意外看见她点头,他走到她身边依旧轻浮的说,“娘子,同为夫一起去放第一盏河灯吧。”她不答话径自向前走去,玄颢煜跟在她身后轻笑一声。 临走前玄颢煜给左然递了个眼色,良恶霸等人该杀。 龙姬儿手上拿着河灯,也不做什么祈求,随意在河里一放就要起身,她身旁的玄颢煜忽然伸出手拉住她的手,宽大的手掌包裹着细巧的小手,手心中的暖意袭上她冰冷的心房,让她心中一颤,“怎么这么急就放完了。这一年一次的乞巧,加上这第一盏河灯,你若乞求天赐良缘定会实现。” 她敛下因心颤而微愣的神情,轻勾着唇角巧笑倩兮的开口,但眼中却总有一丝嘲讽挂着,“小女子以为在花街前,与公子已将乞求姻缘这事说清楚了。小女子不求天求地,一切姻缘天注定,我不会去乞求它。” “好,那也罢。我相信上天为你牵下的姻缘必是一段金玉良缘。”他话里有话的说。 “那小女子就谢公子赠言了。”听出他话中意思,她于心中哼笑一声,言不由衷的说。 他们第一盏河灯放完后,身后那些姑娘们也陆陆续续放出了自己手中的河灯,放出了心中美好的期盼。当无数的河灯漂于河面之上,盏盏耀眼的红灯化为万般夺目的烈火,犹如烈焰一般灼热。微微闪烁间,火光盈眼、似有一丝暖意在其中流淌。 突然,一滴雨水落在龙姬儿淡淡的柳眉间,她略微讶异了下,然后轻抬下颌望向夜空,不过只是转瞬间,一场小雨飒飒而下。原本站在她身侧看河中景象的玄颢煜察觉下雨后,他急切的将她护在胸前,为她挡下雨水。锦玉在一旁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这场景。 “俗称七月七下的雨是‘相思雨’,没想到竟然有幸遇上。看来你我缘分是命定的,娘子。”他搂她在怀,嘴角轻勾语中含着戏谑说道。 她被他猛然搂紧怀中先是微怔,后呆在他怀中温顺的不挣扎,她偏过头看着雨水动了下唇瓣,“银河天际开,相思两界来。鹊搭情义桥,雨诉别离愁。” 他咀嚼着这首诗,然后叹道,“是啊,明明心连在了一起,却有很多身不由己的理由让彼此不能相守在一起。相思的苦、离别的伤都只能化作雨来诉出…不知这场相思雨又倾诉着多少有情人不能在一起的愁绪。” 她抬头看着他满怀心绪的俊脸,仿佛就在那一瞬间,她觉得他是在诉说着他的相思情,他会一直相思着那个人…永远…她突然推开他的胸膛,诧异于自己看穿了他的情意。 她离开他的怀中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她的头偏向另一侧眼睑半开微垂着首说,“相思这条路是他们自己选的,他们就应该承受这相思的万般苦痛。” 第五十六章相思苦 他默默的看着她推开自己说出一番无情的话语,他不反驳龙姬儿的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她,等她说下去,他知道她一定还有话说。 她惋惜的摇了下头,“明知相思苦可世间男女还要去碰那一个情字,像飞蛾扑火,像蝴蝶想要飞过沧海——这是他们选下的路,为了他们坚守的情意,别离的愁绪再苦怕也是心甘情愿吧。或许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情之所致、相思无悔、生生世世、爱意不改的誓言吧。” 玄颢煜眼带深意的看着她,这样一个聪敏的女子,谁能配得上她?… 他唇角含着柔情的淡笑,左手轻轻抬起,将她眼前被雨水打湿的几缕发丝拂到耳后,龙姬儿似被毒蛇猛兽触到了般,惊讶的逃开他的身边,眼含微愣的看着他。 顿了下后,龙姬儿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说道,“公子莫不是不知道自重?” “自重?”玄颢煜挑起眉头笑看着她,“你是说我不自重么?”话未完他就大笑起来,似乎觉得有人用不自重来形容堂堂一代帝王,是多么可笑的事。 “难道公子自重了么?”她眼神从他身上移开,看向被雨水溅出圈圈潋漪的湖面,似发了神。 玄颢煜笑过之后看向站在湖边出神的龙姬儿,他的眼神在不自觉中柔下来,可是背对着他的那个人儿是怎么也看不到的。 聚满思念与情意的乞巧节,落下了一场缠绵无限的相思雨,雨中湖岸边、相隔不远的男女,心隔千山情离万水。 一连数天,龙姬儿几人跟着玄颢煜辗转了几个城池后,她终于不再抑制唇角那抹无情的冷笑,任它挂在唇边讥讽谁的情意。此番行来她知道这是回皇都的路,他的想法她明白,虽然未向她表明身份,但他此行回去也是要把她带进宫。 “放我离开。” 龙姬儿依然在看落日,而玄颢煜依然负手立于她的身后,似今生都要如此护着她。 听到随风飘进耳中的话语,玄颢煜的身子僵了下,“姬儿怎会想要离开,呆在我身边不好吗?” 她回首直视他那双深似海的眼睛,说道,“小女子出来已久,该回家了。” 他顿了下后邪佞的说,“…我不会放开你的,乖乖呆在我身边,我会给你金银珠宝,荣华富贵,岂不更好?” 龙姬儿看着他悲哀的摇了摇头,然后在面纱下露出抹讥笑,自问道,“金银珠宝,小女子缺吗?荣华富贵,小女子没吗?这世间该有的小女子都有了。” 玄颢煜脸色有丝铁青,但是马上又恢复正常,他狂妄得笑道,“还有一件东西你没有,而这件东西全皇朝只有我能给你。” 龙姬儿在心中叹了口气,是那个身份吧。 玄颢煜夹住她的下巴,轻笑着俯下身贴近她的耳朵喃说,“天下女子一生中最想得到的身份——皇上的宠妃。” 龙姬儿意料当中的轻眨了下,脸上没有暖意的笑容也慢慢晕开。 第五十七章你只能属于我 “小女子不稀罕。” 当话落下,他吃惊的神情映在龙姬儿清凛的眼中,她不屑的勾出一抹销魂又讽刺人的讥笑。玄颢煜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神情,只微愣了下便敛下神来,随即了悟的扯出一侧唇角语带嘲讽的说,“难不成想要更高的身份?母仪天下的皇后位子?呵、可你能担当此任吗?”随即话锋一转,眼里闪过一丝凌厉,“简直痴心妄想!” 龙姬儿美丽的眼瞳里落满不屑,如铃一般清脆的轻笑声从红润的唇中传出,“别说小女子担不起,而是我不屑担。” “女人还是温柔些,狂妄的资格只属于男人。” “不,它的资格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她眸里精光一闪,挣脱掉钳制着她下巴的那只宽厚的手掌,淡然的在椅子上坐定。 “呵,”他冷笑一声,将她拉起扯入怀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无所谓,总之从今日起,有我的地方才是你的家。以后都要呆在我的视线里,我要定你了。” 这样邪佞的玄颢煜才是本性的他吧,龙姬儿垂下眼睫,“可小女子不想要你。”他、她要不起。 玄颢煜紧紧的扣着她的下巴,略带一丝狠意的说,“你只能是我的。” “我不是属于你的,或者说我不会属于任何人。”像她这样的女子怎能奢望有个好归宿,“放弃小女子吧,你的星空里还有无数的星辰,而小女子只想在自己的星空里当那独一无二的月亮。” 他不顾一切的冲口而出,“我愿为你放下无数星辰,独守你一颗星。”话还未落地他就后悔了,他乃一代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怎可为她一女子放弃满天星。 龙姬儿看见他脸上闪现的悔意,身体里的某个地方莫名的疼了下,随后扬起朱唇淡笑道,“小女子可承受不起您的这份独爱。” 他看着她那双看透了一切的眼眸,“你不相信?” “相信不是用说的,是要用心听的。” 他脸色铁青,怒道,“够了,别再跟我讨论这些无趣的话!朕乃君王,皇朝的天子,朕要的东西谁人敢违!”他带了丝怒气的说。 龙姬儿哼笑道,“东西?在你君王的眼里还有什么是不被你当作东西的?…为何要如此任性的强迫于我…” 玄颢煜紧了下拳头,脸上盈满怒气,突然他推开龙姬儿,不想再听她指责他随即转身离去。走至院门边,他顿了下,“无论如何,你只能属于我,从此刻起到我死的那刻。” “哼,你死的那刻?”她冷哼道,他如若死了,她不就得陪葬,死后依然是他的。 望着他无情与坚定的背影,她轻笑一声,当初也不过为了查出梦中那女子与男子究竟是谁,而后才会顺着这个谜越来越深入,扯出了一些似乎是皇宫里不为人知的秘密,可她的谜底却还未知晓。她从不想与皇室有任何牵绊,而她也只喜欢当执棋之人而非棋子。 第五十八章冬天 这个局…由她掌控。所以、她依然会离开,他不放是吗?呵,天底下还未有什么地方是她离不开的。 不知过了几刻,月上树梢,已然天黑了,她冷笑一声回到屋里。 冬天,白雪皑皑的皇宫一角,一个身穿明黄色锦袍的俊朗男子立在八角凉亭下观雪。那个骄傲的女子龙姬儿和那被他宠上天的妹妹一起彻底失踪了,在他对她说了那番话后,她再次从他身边逃开了。他的肩膀颓废的垂下来,这许久来他几乎搜遍了整个皇朝也未见她的半丝身影,他不甘心,他是皇朝的君主,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可他现在却只能站在这里无济于事的叹气。 他孤单的身影在雪地里显得分外的寂寥。 喜气洋洋的胭脂楼里,一众女子正围着一个大火炉谈天说地,自是一派喜庆和谐的氛围。 一个身着白衣的绝美女子坐在众女之间淡笑着,时不时回几句她们的疯言疯语。她拿过怀中的暖炉捧在手中,阵阵暖流从手心传入心中,格外惬意。 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儿打断了她们的谈笑,“姐姐们在这儿说话有什么劲儿,走嘛,和锦玉一道玩雪去!”一行人遂兴冲冲的于雪中落户。 看着她们在雪中玩的起劲,龙姬儿坐在亭中唇角泛着暖意的笑着。 “主子。”牡丹突然从外边回来,犹豫的看向龙姬儿身后的那四人——笔墨纸砚。自从龙姬儿回来后,笔依四人更是寸步不离了。 “无妨,牡丹、如何了?” “回主子,边关似乎有些不安生。”牡丹挑了一句意欲不明的话回道。 龙姬儿听完这话后,挑了下眉头轻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去瞅瞅是怎样的不安生。” 原本站在她身后似石人一般的四人听闻她这话立刻惊道,“主子…!” 她回首,静静的看着他们片刻后,方开口,“笔墨纸砚、你们跟我的时候也不过五六岁罢了,可你们一跟便是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我知你四人对我忠心不二,可爹爹们的担忧我不知为何,我只想做我想做的,拥有我的一片天。而拥有你们这些人是我龙姬儿的幸事,我不求别的,只求你们别让爹爹再为我担忧…”此刻的她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脸上是怕父亲担忧的神情。她的聪明让所有人忘了她的年龄,连她自己也是。 笔墨纸砚四人齐齐跪下,“主子之意,属下明白。”为了主子,他们不介意背叛龙老,因为她是他们的生命啊! “起来吧,明日启程,我们去边关。”龙姬儿看着他们轻点了下头,吩咐道。 “是,主子。”四人甫一起身,院门那便传来一阵骚动,随后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倒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是二爹,龙姬儿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她起身迎过去,“二爹!” 一个一脸笑意的中年男子看到龙姬儿,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第五十九章凌雪灵 “我的好女儿呦,多日未见又长高了,可怎么越发消瘦了呢!”他忽然皱眉道,“看这下巴,都尖成啥了。” “二爹,姬儿怎是瘦了,那是越发好看了。”龙姬儿不由得笑道。 “是啊,越发像你母后了…”他低声喃道。 “什么?二爹刚说的什么,姬儿没听清。”不过她听到了“母后”一词。 肖官成恍然一惊,连忙说道,“没,二爹刚说你…越发像你娘了,十几年一晃而过,你啊都长这么大了,真是我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无人知啊。” “怎么听二爹这话,似要把女儿嫁人呢。”龙姬儿嘻笑道。 肖官成点点她的头笑道,“你若再调皮,爹就把你真嫁了去,图个耳根清静。”龙姬儿只是笑而不答。 肖官成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扬手让一人过来。只见走过来的此女身着单薄的白衣,却无一丝冷意。她的肤若白雪,面若梨花,竟然如雪般纯净,如玉般完美,使龙姬儿不禁闪了下神。 此时,在另一侧玩雪的人方注意到这侧情景,锦玉飞也似的窜过来,瞅着那个白衣女子惊道,“她和姐姐好像啊!” 仔细看去,果然有三分相似。 肖官成朗声大笑起来,低下眼睛看向锦玉,蓦然一惊,她、她的面容怎和那人…“你这小女娃眼力不错,我怎不记得楼里有你这女娃呢?” 龙姬儿状似无意的搂过锦玉,“二爹自是不知,她是女儿上次调皮带回来的,是个小乞儿,几乎被恶人打死幸得女儿救了。因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遂姬儿把她带了回来。”她忽又叉开话题,看着那白衣女子,“二爹,这是何意?” 听这小娃身世,肖官成虽然仍是一脸怀疑,却告诉自己不应该多疑,然后他看了眼白衣女子后,笑道,“这女子是二爹要送给你的,二爹见她慧若兰心,想你会需要,就带来给你作个贴身婢女。” 龙姬儿习惯性的挑了下眉,原是如此…怕她再“调皮”么。 随后,肖官成和龙姬儿两人随意的扯了些父女情深的话。不过三刻,肖官成便离开了。 此刻,龙姬儿身着一件白狐大氅眼含笑意的立于胭脂楼门口,目送一辆马车的身影渐行渐远。 “主子…”牡丹侧耳道。 龙姬儿摆摆手,看着那个白衣女子——凌雪灵道:“明日,计划不变,前往边关。” 听闻此话,那女子低垂着的额头轻轻扬起来,飞快得看了龙姬儿一眼后再度垂下头不语。 雪花片片的落,落于同样似白雪的两个女子身上。竟有不同感觉,白衣女子清柔的容颜于雪中似婴儿般柔弱无助,娇柔不已。而那白裘女子,在雪中竟如女神般傲视一切,独揽群芳。 次日,依然是胭脂楼门口,六匹骏马立于雪中,龙姬儿微瞅了眼马上那个白衣女子后对着马下站着的牡丹道。 第六十章一个女子的野心 “牡丹,此行我知必有大事发生,也不知何时方能回来,你暂时代我好好照顾锦玉,她爱玩你们可千万不能由着她乱来。”她看着扁着嘴巴的锦玉说道。 “牡丹知道。”牡丹看着雪中身披斗笠的美丽女子,人人都说她妖女,可她的心却如湖水一般清澈,婴儿一般纯净。 “小姐,平安归来,珍重。”宋子谦立于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子谦也是,我会平安归来的。”龙姬儿最后看了眼胭脂楼的众姐妹,然后于雪中扬鞭策马而去。 行了数日之久,终是到了边关境内,龙姬儿在马上瞭望边塞的落日,很美很美,与往日所看绝不相同的美。此时的美如此大气,怎会似曾经观之时的哀伤,怪不得那人许下诺言要带她来边关看日出。想至此,她轻叹一口,扬起马鞭潇洒奔跑开来。 是夜,客栈中龙姬儿遣退下笔墨纸砚几人,等他们睡下后,她着一身夜行衣小心翼翼的飞上房梁,步履轻巧的向前行去。行了约末一刻钟,她蓦然停下、回首。就那样迎风立于房檐上,似孑然一身得孤傲。 “跟了我许久我才发觉,可见你、真是深藏不露啊。”龙姬儿眯着眼看向和她一样一身夜行衣的凌雪灵。 站在不远处的凌雪灵柔媚的笑了声,竟如龙姬儿笑声如出一辙,“不是奴婢我深藏不露,而是小姐你太过自负。以为这世间无人能争过你,斗过你。” 龙姬儿轻轻皱眉,她二爹把这个女子给她究竟何意,“你此话何意?” “奴婢我无话无意,只是想奉劝小姐一些话,乖乖当个安生小姐,不然,”她冷笑一声,声音凌厉而尖锐,刮痛人的心灵,“我定能取你而代之!” 龙姬儿睁大双眸,寒光冷冽的射向凌雪灵,而后者只是轻轻皱了下细眉,并未有所惧怕。龙姬儿冷笑道,“凭你?呵,我龙姬儿还真不信你争得过我,斗得过我…取我而代之更是痴心妄想。” “呵,不信?小姐啊,奉劝得话奴婢我啊已经说过了,如若你不从,那么咱们走着瞧吧!”凌雪灵冷哼一声,飞下房檐转瞬间便看不见了。 短短几语,就让龙姬儿看到了一个女子的野心,她咬着有点发白的下唇静静的不说话,然后看向乌黑一片的夜空,状似沉痛似的闭上了眼睛,轻喃道,“爹爹…你们究竟何意?…”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后,眼里精光一片,似刚才微露软弱的人并不是她。龙姬儿看向凌雪灵离去的方向,勾起了邪魅的唇角,“…说我自负,那是你过于自大了。我倒要看你要玩什么?”话毕,她迎着寒风依然无畏的往前行去。 转过了几个拐角后,她停驻于一座小院外,站在门口龙姬儿轻轻的敲起了门,声音虽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的突显。片刻不到,一个小童前来开了门。门一开,小童偏着头看着她。 第六十一章战争会让一切生灵涂炭 他的眸里笑意一片,嘴角扯开一个大的弧度叫道,“小黑!” 龙姬儿禁不住笑着敲敲他的额,“不准再叫我小黑,不然我定让师父打你屁股,直至开花。”她一面说一面自顾自的进入院中,小童在后面关上门后摸摸被打到的额头,委屈的叫道,“谁让每次小黑都穿着黑衣前来,不是小黑难不成是小白?” 走在前面的龙姬儿并不答话,只是满脸笑意的摘下黑色面巾,然后进到一个点着烛光的屋内,她对着跪在房内一面淡金色的方垫上的老叟轻声喊道,“师父,姬儿来看您了。” 房内的老叟依然跪在地上未有一丝反映,龙姬儿似习惯般也不再吭声,一如往昔在他身侧坐下。然后她抬起头看向那些师父每日跪拜的墓牌,那些牌子上的名字她已看了数年所以并不陌生…可她依然在心中轻叹了一口,随后闭上眼睛感受安宁的自在。 “战争,会让一切生灵涂炭。”片刻后,一头白发的老叟从口中喃出此话。 “师父是说,此次与蒙国定会开战?”看来她所猜不误,半年前蒙国四皇子前来联姻,可迎娶的皇子并非他而是蒙国的大皇子。大皇子暴虐成性,其父突然驾崩后,他急急登上皇位,她料之他如此自负,不到一载便会不顾与皇朝的联姻,不自量力的与皇朝开战。 老叟这才睁开眼看着她,眼里闪着柔光,“孩子,阻止战争吧。” “师父,我怎可能?” 龙姬儿皱眉不解,在一旁侍之的小童插嘴道,“世间没有你不能之事,只有你不为之事。” “小童,”老叟看了眼小童喝了声,小童马上闭上嘴巴,老叟这才又开口道,“去吧,助他、也助你自己。” “请师父明言,助他?他是谁?” “与你前世今生皆有牵绊之人。”他双手合十喃道,“罪孽,罪孽,前世的因,后世的果。如何处之,皆因人心。” “师父莫不是骗我罢?人岂会有前世今生?”她不信。 老叟却不再回答,说着另一番话,“师父已是百岁老人,你若闲时,便来陪为师种种花吧。” “种花乃性情所至,师父的雅性姬儿自当奉陪…如若姬儿心中之谜解开,自当来此陪师父种花品茶观夕阳,一派乐哉。”龙姬儿坦言道。 脸上挂满愁怅的老叟抬头专注的看着墓牌,然后叹息一声,“如若可以,为师愿你永远不要解开这个谜。” 她凝神看着老叟,“师父于我小时就如此说过,姬儿不解,此时再提师父仍是此言,姬儿知您洞察天机,知晓一切,故我问天下事,可独不问此事,倘若那谜底让姬儿后悔,我也无怨。” “罢了,罢了,天意如此,你必将如此为之。红尘滚滚,利眼观之,以为无情,却伤最重。得之有幸,失之汝命啊!”他似是感叹又似是惋惜的说。 “师父今日所赠之言,姬儿铭记于心,谢师父。” 第六十二章双生花 ---几日后。 龙姬儿坐于窗前静观楼下人潮,此刻他们并不知道这里将要开始一场战事啊,他们依然嬉笑着,为自己多挣了一份钱而高兴。师父说的没错,战争会让一切生灵涂炭。 “主子。”笔依四人甫一进门便唤道。 龙姬儿看了眼刚去打探消息的他们淡淡的问道,“蒙军到哪了?” “不足百里。”笔依回道。 “那边关将士岂会无人知晓。。。。。。不,木硕寒肯定知晓。谁人带兵?人数多少?”她顿了一下问道。 “蒙国四皇子带兵前来,人数不多,一千人。”墨寒回道。 她眉心跳了下,慌忙起身,脸色不郁的喊道,“笔依,备马!” 他挟一千人而来必是送死!边关乃木硕寒把手,他父已年迈,尚给皇上打下半壁江山,而其子岂是草包!他如此草率前来,这是致他人性命于刀口!战争岂是儿戏任他胡来!不知为何自知他是自己前世今生牵绊之人,她便担忧于他,气他如此鲁莽,将自己与他人性命送上断头台! “主子。。。。。。”笔依在马厩将马牵过,皱紧浓眉,欲开口劝说。 “你们四人不必跟着我,我一人去足以。什么都不用问,你家主子是狐狸,九条命。”龙姬儿牵过马利落的跨上,不再言语策马而去。 她于落日余晖中策马飞奔,至城门口,只见城上士兵全副戒备,个个精神集中,稍有风吹草动便利眼看去,而城门已牢牢关闭。料他木硕寒不会不知道敌军来犯,可现下该怎么办?龙姬儿看着紧闭的城门皱眉凝思。 “发愁了是吗?小姐。” 一个明显嘲讽的声音传来,龙姬儿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与她同样骑在马背上的白衣女子,冷声道,“你又跟着我何故?” “小姐莫紧张,奴婢我来只是想助小姐出关,小姐莫把雪灵好心当成那劳什子驴肝肺了。”凌雪灵无辜的眨眨美丽的黑瞳,可眼中的那抹恨意却一直在眼底埋着消散不了,让她的面目看起来异常狞狰。 龙姬儿淡淡的看着远方不答话,以鼻中之音轻轻哼之。 第六十三章 “小姐不信吗?呵,如果不怕就跟雪灵来吧,如果怕了…小姐你就乖乖回去,回胭脂楼当你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去!”她话至此,眼中已带丝丝狠意。 龙姬儿不懂她的目的何为,牡丹那里也一直未曾查处她的底细,她就像是突然凭空出现的,无迹可寻。她毫不掩饰的恨意,取而代之的狠意,龙姬儿不相信她对自己有利,既然无利,她不介意将这个与她三分相像的女子除之! 龙姬儿于心中千丝万缕的盘算着,凌雪灵以为她是怕了,唇角的冷笑越发明显,她笑了一声,夹了下马腹准备离开这个只会说说的“小主子”身边。 “慢着!”龙姬儿眼中寒光乍现,她骑着马踱到凌雪灵身侧,“你究竟是谁?” 凌雪灵放肆的大笑出声,然后扬鞭打在马背上,“龙姬儿,你若追得上我我便告诉于你!驾!驾!” 落于她身后得龙姬儿凝望着她的背影深思,她与她,当真有那三分像,连那倔强不服输的个性也如出一辙。龙姬儿不由得勾起左唇角笑道,“我看世间双生花,世人取谁留谁?”话毕,她也扬鞭而落,白色骏马嘶吼一声,“踏”“踏”而响向前飞奔而去。可龙姬儿她却忘了,双生花同生亦同死。 冬季的落日,虽凄凉但别有一番韵味,落日余晖撒在二人身上分外和谐。 “你输了。”凌雪灵蓦得停下骏马对着身后的龙姬儿说道。 龙姬儿眯起眼睛看了眼四周才知她已将她带出关,然后她回过眼直视着凌雪灵,似乎不在乎输赢般回道,“我认输,不过你究竟是谁,我会知道的。”龙姬儿看了她一眼准备离去。 凌雪灵忽然开口叫道,“慢着!”她看着龙姬儿那双让她最嫉妒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不要去。” 龙姬儿眉头一挑利眼扫向凌雪灵,反倒见她一脸坦然,“没错,我偷听。那又如何?” “为何让我不去?” 她抿了下唇角,随即眼中妒意更甚,“为什么龙老要把你保护的那么好?我这一路跟来,并不觉得你有过人之处,也不过尔尔这般罢了!” “凌雪灵,你记好,此生你永远不可能是我,所以你不会知道我与你、与世间万般人的不同。别妄想取代我,这世间只有一个龙姬儿。”龙姬儿漠然的看着她并无一丝被人置疑的怒意,脸色平静如同清冽的湖水般波澜不惊。 凌雪灵平静下来闭上了眼睛,待睁开来已经没了一丝阴沉的情绪,竟也如龙姬儿一般淡定,她邪笑着说道,“你知你此一去意味着什么,呵、你不会知道的。我要好好看着你后悔的模样,看着视你如命的龙老会怎样惨忍的对待你!” “你知道些什么!”龙姬儿觉得有很多东西近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到,仿佛深陷鼓中犹如一只蒙在鼓中的飞虫,哪怕想要飞蛾扑火蜕化成蝶也找不着出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第六十四章 “我什么都知道,可我不会告诉你。你不是觉得你很有能耐,就自己查啊!”她说完这番话后挑衅的看了眼龙姬儿,然后驾着马迎着昏黄的天色离去,独留下陷入深思中的龙姬儿。 冬日的夜里凉意极重,如不小心护着极有可能染上风寒。龙姬儿不顾凉意依然在深夜里前行,找寻蒙军的驻扎地。 望着荒芜一片的关外百里处,龙姬儿小心翼翼的停下了马,聚集精神仔细的观察着四周。寒风吹,枯草动,却不见一个人影。龙姬儿暗想,莫不是已离开了?随即她又轻摇了下头,依她对四皇子的了解,他定会静待最佳时机出战。如若此时着急前往边关,一千人性命无一人可幸免。她知他心善且聪明,却不知他为何会与皇朝开战,是太过聪明的自大抑或者是胸有成竹的自傲,又或者两者皆不是,是有人逼他如此为。 蓦得,只听弓箭齐齐声,数十条利箭破空射来,龙姬儿迅速自白色骏马上飞起,只不过一眨眼功夫,一匹上好的白马还来不及踏出一步就被利箭射穿皮囊,连最后一声嘶吼都只能哽在嘴边便倒地而亡。 见她躲过一轮利箭,下令者再次挥出一轮利箭快速的接替而来。龙姬儿心知已经寻到蒙军,亦不再犹豫,大喝一声,“住手!我乃你军统帅四皇子之友!此番前来有要事相商!” 果然只见利箭不再射来,有一人从枯草堆中爬起来,半信半疑的问道,“龙姑娘?” 龙姬儿从空中落下,嘴角含笑脚步闲适的走过去。恰冬夜寒风袭来,只见一袭白衣于风中飘扬甚是飘逸,乌黑长发散于肩后迎风而拂,月色映去,化作丝丝银丝,似是能杀人的丝线,甚是妖魅。 她在高威面前停下,微弱月光下不曾带着面纱的龙姬儿如神仙下凡般让一睹她容颜的众人莫不惊艳万分。如果凌雪灵用面若梨花来形容,那龙姬儿便是面若桃花,艳如玫瑰,一身傲骨可堪比冬日的雪梅。她的一举一动,是浑然天成的魅力,似有神的眷顾般让人心生怜爱,又有魔的媚眼让人魂不守舍,她究竟是妖与仙或许也就在她的一念之间。 “你家四殿下所在何处?我有事要同他讲。”龙姬儿盯着高威问道。 高威似魂儿终于回过来了,“啊”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笑道,“想不到龙姑娘这么好看,哦!姑娘找我家殿下干什么?” “龙姑娘!”高威身后传来一个深含惊喜的声音,高威心中暗叹,怎他家主子这么没出息啊,这么快就听见动静出来了,哈哈,美人就是魅力大! 龙姬儿侧过脸颊看向高威身后,是许久未见的金南以。得以一丝月光可以看他近来的变化,脸上长了一圈杂乱的胡子,眼窝深深的陷了下去,看来异常狼狈,龙姬儿心中暗惊。 “四殿下,别来无恙…”她似是咬着牙才说出来了这句话。 第六十五章 金南以明白的一笑,不作解释。倒是月萧连忙挡在金南以面前,“龙姑娘此时出战于此所为何事?” “月萧,不必紧张。龙姑娘与大家相识一场,为人我们自知,担心什么。”然后他看向龙姬儿,眼中惊讶与欣喜依然存在,“姑娘适才说有事同我讲,那么要请姑娘委屈一下与南以于崖下洞中相谈吧。” “恩。”龙姬儿淡淡的点了下头,跟着他到了旁边一个悬崖半腰中的洞中,真想不到悬崖中竟暗含蹊巧。 “这里粗陋,还望龙姑娘不要嫌弃。”金南以看龙姬儿站定后抱歉的开口言说。 龙姬儿略含深意的眸子紧紧的定在金南以那似在一夜间变得憔悴的脸上,金南以看出她心中所想,只抚慰的轻轻一笑,然后淡淡的开口,声音已不若从前那般温和,似是经历了太多沧桑与变故,声音嘶哑犹如古稀老人之声,“龙姑娘,你此行前来为何?” 她不言,只是从怀中拿出一枚玉印,看到它时她方开口道,“四殿下你曾说过,倘若你我不再相见,也有此印证明我们曾经相识过,可现在我把它还给你罢。”她朝他伸出手,晶莹的玉印静静的躺在她柔软的手心里。 “姑娘这是…”他不明白,他一点都不懂她这是为何。 “你我今生有无数牵绊,岂会不再相见,而此印不是突显多余?”她看他不拿索性将手收回,紧紧的握着玉印,似在握着万千人的生杀大权。 “龙姑娘你这话…”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才又看向龙姬儿,“想必姑娘已知南以此行定是以卵击石,结局已定,而南以断不会苟且一命于世间,姑娘此话是劝南以就此回国吧。” “殿下所言正是小女子心中所想,可殿下明知此战必败为何还会前来?”虽心中已有答案,但她并不打算以她心中想法为准,她要知道金南以这段时间究竟怎么了。 虽料到她必然会问这个问题,但甫一听到金南以还是陷入了痛苦的魔咒中,他以手抚额似头痛异常,月萧连忙上前帮他揉着额头担忧的说,“殿下歇息会吧。”然后他看向龙姬儿,阴狠自他眼中现出,“龙姑娘不是想知道?月某代替殿下回答姑娘!你可知道被人囚于笼中是何感觉?你可知道亲人一个一个在你面前被人杀之是何样子?你可知道有人在你心口上插上一刀是何痛楚?……如果不遵此行,你可知道还会失去什么……” “月萧…月萧…别再说了…”听到这些苦不堪言的回忆,金南以的头痛的越发难受了,似万千蚂蚁在脑中钻爬。 “殿下…”月萧眼中泛着痛苦的泪光,恨不得这些苦痛可以转移到自己身上,别再折磨善良的殿下了。 月萧的这番话让龙姬儿心中震惊万分,她万万没有想到只短短半年间他便遭此巨变。曾料他这半年间日子不会好过,却想不到大皇子对他竟如此惨忍… 第六十六章 看着金南以痛苦的样子,龙姬儿皱紧了眉头,又像是怕会心疼他般倔强的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惹人心痛的模样。她怕她真的陷入前世今生的牵绊中,前世她不知如何,但今世她这个妖女岂能妄想得到真爱。 过了会儿,听到金南以似乎没事了龙姬儿方才睁开眼睛,她暗暗的将紧握手心的玉印放在心口上,然后她对着金南以淡然的说道,“你回去吧,带着你的一千精兵回去罢。我会替你讨一个公道,我会还你一个王国。答应我,不要再有战争了…” “龙姑娘…”金南以难以置信的开口唤她。 “不要不信我,四殿下。蒙国大半兵力想必掌握在二皇子手里吧,但他不尽效忠大皇子,哦不,应该是蒙国新君吧,不过他这个新君怕是无论怎样也坐不长的。大皇子一直是个傀儡,但他后面定有一个靠山替他指点江山,算尽阴谋。你此行出来期间,他怕是听从他军师所言已将不效忠他的二皇子给杀之而后快了,而你此行,败了、杀,胜了、呵,怕是不可能的事吧,用一千人换一个王位的稳定,换你一个人头,想必他觉得很划算吧,而那一千人就当是你一个皇子的陪葬品。这样他的天下他的蒙国就真的属于他了,他算了一切,却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或者有人故意引诱他这样做的吧…他似乎忘了他攻打的不是边关小国,是皇朝,一旦你败了皇朝必征讨于蒙国,当今皇上可是个你踢他一脚他必致你于死地的人。”龙姬儿细细叙述这一番她细想过后的结果。 “龙姑娘你不要再绕了,简单明了的说吧。”月萧蹙起眉头,就不信她一小小女子能真的说出什么,刚才的一番言论虽句句都中,但不过大话一堆,他根本不信她有何能耐。 龙姬儿似是无意的撇了眼月萧,随后浅浅的笑道,“莫急,只是一句话,去向皇朝借兵。” 她云淡风清的抛下这句话,惹的月萧脸上风云突变,唯有金南以一直不吭声,静静的思考刚才龙姬儿所言的一番话,“姑娘是让难以向皇朝投降禀明一切,借兵回国,将我大哥…” “谁!”龙姬儿突然大喝一声飞出洞外。 “遭了!一定是大皇子派来的呼鲁尔!”月萧惊叫道。 不到片刻,龙姬儿抓着一名青衣罗袍男子返回洞中,那男子看到金南以就开始怒斥道,“想不到你往日的宅心人尽是装出来的!你身上竟流着谋逆的血液!当初那把置于你心头上的利刀应该再往下刺上一寸!王真不应该看在大臣的面子上放你一马!让你这杂种有机会…”他喉间突然冰冷一片,让他不敢再言语。他惊恐的看着脖子上的匕首和执此利器的女子。 “呼鲁…”原本月萧想要训斥大逆不道的呼鲁尔,可看到置于他脖间的匕首时,他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第六十七章 此刻,龙姬儿手拿锋利的匕首,脸若冰霜的轻轻从呼鲁尔颈间划过,刹时一道血痕绽出,她不发一语的冷笑一声,匕首再度往前深入一寸,血液源源不断滚滚而出,煞是血腥。此时龙姬儿右手方松开他的衣襟,呼鲁尔睁大瞳孔,竟没发出一声惨叫便直直的向后倒去。 “成王败寇,只要你成了王,可以给百姓一个安乐,谁会在意你是怎样得到的这个天下,又何谈什么谋逆。”这番话明里是同死去之人所说,可话意更是让活着的人听。 龙姬儿看也不看她刚才随手就杀死的人,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温柔的擦拭着沾满血液的匕首。那血液还是温热的,把她向来冰冷的手似乎也暖热了般。她唇角浮出一抹似嘲似怜的笑容,她…终是用这只手杀了人,也终是沾了他人的鲜血。 “你…你这女子!他可是…”月萧好不容易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睁大眼睛打算指责起面前胆大妄为的女子。 龙姬儿笑着抬起头,她不看惊惧万分的月萧,只是用着一如既往的浅浅的微笑看向他的身后,依然静静看着这一切的金南以,她笑着说,“客栈中、长廊下、赏雨时,你问我在想什么,我就曾说过,我只信我自己,可以为、则为之,如若不、我便将挡我的一切…杀之。” “那时、我便信。”金南以坚定的走向她,似每走一步都行在刀尖上般,但他不怕,仍不顾一切的走向她,走到她面前,为她挡下一切风雨。 “那殿下此时还依然信我吗?” “南以会一直信,从相识那刻至南以这身皮囊再也没温度的那刻。”金南以至情至义的说,可龙姬儿却在听完这番话后心口一悸,似乎记忆中也有一个人曾如此说过,可那狂妄的语气却是世间少有。 “殿下…”月萧在一旁惊叫不已。 “那么你便信我吧,现在…我想当今皇上怕是已经到达边关了。”龙姬儿不理会月萧,眸中精亮的光芒闪现着语气笃定的说。 见主子并不理会于他,月萧口不择言的开始骂道,“你这个妖女!你究竟为何要害我们殿下!…” “住嘴!月萧!”金南以已如死灰一般无神的眼睛突然凌厉起来,对着月萧怒喝道。 龙姬儿却不甚在意的安然笑着,丝毫不为妖女这个称号或悲或喜,或怒或恼,她不受影响的继续说道,“自古以来边关都是兵家禁地,也是重兵把手之地,而到了当今皇上这里,边关更是成为他呵护异常的内脏,不论大小战事他皆会亲临。你此时蒙国来犯,事情可小可大,往小里说便是吃了败仗让蒙国丢了面子,失了皇子,但往大里说他此次定是打着借机攻打蒙国之意而来…诸多此话想必殿下心中也不甚明了,姬儿就不献拙谈论了。只需殿下明了一件事,明日我会代表蒙军使节前去见他。” 第六十八章 “龙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南以的事…南以自己来解决就好。”金南以开口婉言谢绝道。 龙姬儿如料到他会如此说般轻轻的笑了,她摊开手心露出如它主人一般温润的玉印呈现在他面前,“殿下,既然你厚赠给我代表着你尊贵身份的玉印,那我便已是蒙国的人,所以我这不过在帮我自己的国家罢了。我既已承诺过会替你讨一个公道,还你一个王国,那么哪怕让我倾其所有来助你我也不会后悔。信我吧,这场战争就这样终止吧。数日后,我定还你一个太平王国。” 她深深的看了眼金南以,随即拂开衣袖似神仙般飘然离去,不曾留下一丝痕迹,好似刚才根本不曾有人来过,不过只一片彩云飘过罢了。 直至彻底看不见龙姬儿,月萧才一脸凝重的看向金南以,“殿下,你怎可信她?她说的话都是空口无凭,而且现下她拿着代表着您身份的玉印,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对您有害的事!我就知道她不会心怀好意,当初殿下将玉印送给她时我就极为反对,她…” “月萧!”金南以眼神再次凌厉起来,月萧这才闭上了嘴,“我知你心中所想,你当龙姑娘是红颜祸水,怕她祸害我蒙国,也伤害我。可我…真的信她,拿命相信。” ——如若前世,我死换于你生,你可会在睁眼后开口唤我名字? ——如若来生,在梦婆桥前看到你,我会抛下一切抱紧你,不再轮回投胎,只愿永远伴在你身侧。 ——如若前世,如若来生。我定当好好抓紧你的风筝线,不再放你飞。 ——前世今生的牵绊,宿命的游离,拂开心口的尘埃,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已近深夜了,寒意也越发重了。龙姬儿一身单薄的白衣孤独的行走在关外的草原上,月亮不甚明亮的光芒打在她的身上出奇的耀眼,似乎就是她本身在散发光芒一般,夺目且勾魂。忽然,只见龙姬儿面如红潮,左手轻抚着胸口不住的咳嗽,怕是已经染上风寒了。咳了一会儿后,她不在意的呼出一口气,继续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此时的她只想静静地走在月光下,让世间还她一个安静。 天方似乎翻了鱼肚白,龙姬儿浅浅一笑,她终是有机会看到日出了,等她再凝神睁大双眸看去之时,忽然她眼前一昏,意识开始涣散,身子软软的向后倒去,风将她身上白衣飘起长发也随即拂过身前,最终她倒在了枯草丛中昏迷不醒。 边关城上一士兵发现异样,立马前去禀明上将,一个身材威武的将士听到后命他速去细查,士兵依言去了。过了不久士兵背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回来,上将细细看了番不敢对她妄下言论,命士兵好好看守她,随后他大着步子往一个简易的帐内走去。 经通报后,他进入帐内。里面有男子两名,均气宇不凡,他先于一男子叩首呼,“陛下。” 第六十九章 然后他对着帐中身着银色铁皮盔甲的男子道,“将军。” 被称为将军的男子微一颌首问道,“城外有何动静?”声音沉稳有力,果如一代名将之范。 “回陛下、将军,有一女子昏倒在了城外的草丛里,卑职已令下属将女子带回,因看她容貌惊为天人,不似一般人家的姑娘,此刻又出现于此…所以卑职不敢妄自定夺,遂前来请示陛下、将军。” 木硕寒略一蹙眉,脸上刚硬的线条也越发明显,他对着唯一在帐中坐着的男子拱手说道,“陛下安心,末将这就前去察看。” “不必麻烦。”坐着的男子看向上将吩咐道,“将人直接带入帐中,我与将军一道察看。” 上将恭敬领旨,然后走出帐外打了个手势,一个士兵背着一女子进入帐中,甫一进帐木硕寒眼光一闪,她的容貌确实惊为天人!玄颢煜更是震惊不已,是她吗?他抿着薄唇慢慢的从桌子后走过来,直至走到士兵旁边,他才恍若清醒般快步上前一把将她从士兵背上抱下来,她无力的瘫软在他怀中,玄颢煜眼神瞬间幽深起来,紧紧的抓牢她柔若无骨的肩膀,似乎怕这一切都只是幻影。 “陛下认得此女?”看到玄颢煜的举动,木硕寒愣愣的问道。 “恩。”玄颢煜轻轻的点了下头,然后挥手打算遣退众人。 木硕寒担忧的唤道,“陛下!” “退下!”玄颢煜冷着脸色命令道,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等帐中无一闲杂人等,他才看向怀中女子,是她吗?是吗?她于他面前从来都只是戴着面纱,容颜虽看不清晰他却也识得几分,于此刻怀中女子颇为相像,他不想否认她不是那个只爱看落日的女子,不想否认她不是那个名唤龙姬儿的白衣女子… 怀中女子是如此的美,美得让他不想眨一下眼睛。 ——江山如此多美,美人如此多娇。美人红颜笑江山皆倾倒,红颜倾城笑,百媚煞君王,引吾折腰宁以江山换汝一生红颜倾城笑。 龙姬儿脸上的红色越发不自然,玄颢煜这才发觉不妙,蓦得想起她是昏倒在草丛里的。玄颢煜皱紧眉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后向外怒吼道,“来人!传御医!” 经过一番诊治后,御医小心谨慎的回禀道,“陛下不必担忧,此女只是染上了风寒…” 玄颢煜打断他的话阴沉的说,“只是?”他一直紧皱着眉头,抱着龙姬儿坐在帐中床榻上,眼中冷光一直不断射向榻下低垂着头瑟瑟发抖的人身上。 真真伴君如伴虎,君王之意,岂是他人猜得出的。 御医惶恐的立马跪下,“陛下息怒!”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女子,眼中冷意不再,他轻轻问道,“她的风寒可严重?” 御医赶紧回道,就怕晚开口项上人头就没了,“不严重!不严重!姑娘风寒不打紧,只…只是微有发热咳嗽,微臣开个方子调息几天便无大碍!” 第七十章 “恩,如此甚好,下去吧。”玄颢煜摆下手挥退众人,最终帐中只剩下他一脸深情的注视着昏睡中的美丽女子。 次日,天渐明日头慢慢的爬上树梢,晨起的冷意随着太阳的升起也渐渐褪去。 一个戒备森严的帐中,位于床榻上的一女子轻轻咳了声后,悠悠转醒。她的眼眸如花朵绽开般缓缓睁开,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她轻蹙了下眉头,直至她转过脸颊看到一张不陌生的俊脸时…忽然她喉间一阵难受,她侧首大咳,遂惊醒了与她同榻而眠的玄颢煜。 他猛然睁开眼睛担心的看着她,“如何?不舒服吗?来…” 龙姬儿边咳边捂上他欲开口唤人的嘴唇,“咳…不要…咳咳…” 玄颢煜轻柔的拉下她的手从榻上坐起,然后扶她起来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待龙姬儿压下不适,她才开始细想,不解自己怎会在此?不过…既然来了,也省了一番功夫。 看她不咳了,他才开口问道,“你昨日怎会昏迷在草丛里?或者我该问,你怎会来边关?龙姬儿龙姑娘?”他一只手依然缓缓的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却迅速的夹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的眼睛。他心里有一堆疑问,可不管如何,他都惧怕她的那一个回答… 龙姬儿在心中冷笑,试探她吗?哼,她于心中轻哼一声,表面却是一副疑惑样,在帐中看了一圈后,她摇摇头开口问道,“你是谁?这里可是皇朝将士驻扎营地所在?” 她的话一说完,玄颢煜的眼神瞬间冰冷,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又重了些,却还怀着一丝自欺欺人的期待说道,“你是龙姬儿!别再跟我玩这些把戏,我不会再纵容你离开了!” “阁下认错人了。”龙姬儿皱了下眉,不卑不亢的说道,“我乃蒙军使节,如若这里是皇朝将士驻营所在之地,那么烦请阁下通禀,蒙军使节有事与皇朝陛下相商!” 就在龙姬儿说完这番话后,她白皙的脖颈就被人紧紧的勒住,玄颢煜眼中划过一丝冷意,脸色阴沉的问道,“你是谁?” “我…咳咳…” 甫一开口她再度咳起来,但她依然无所畏惧,颤抖的从怀中掏出玉印让他看清印底。玄颢煜粗鲁的拿出她手中玉印,当看清那上面所写之名后,他寒光看向面前女子,这枚玉印他自然知晓所代表什么。可…她真的不是她么…他不相信!“你当真不是龙姬儿?” 她扬起下巴,与他似雄狮般的眼睛对视,她只是艰难的摇摇头开口,却无一丝惧怕之意,“咳咳…我所言非虚,此次前来有事相商!望阁下通报皇朝陛下,蒙军…” 他蓦得狠狠的甩下她,从床榻上起身,然后冷眼看着她,“来人!” “陛下!”从帐外立马进来两个侍卫。 “将她带下去,杖责一百!”玄颢煜面无表情的命令道。 第七十一章 龙姬儿表面波澜不变,心中却着实吃了一惊,此时因伤寒以至她全身软弱无力,所以当侍卫不费一丝力气就将她带下床榻后,她挣扎不得只得任他们左右。经过玄颢煜身前时,她压抑着喉间汹涌的咳嗽声,拼尽全力说道,“原来你就是皇朝陛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此为何意?”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眼中眸光紧紧的锁着她的容颜,柔情一片,“求我,只要你承认你是龙姬儿,朕便恕你无罪,且听你蒙军有何话说。” 龙姬儿还是轻摇首,“战争面前陛下怎可儿戏?” 这次她彻底激怒了玄颢煜,他瞪着龙姬儿只掷地有声的摔出来一个字,“打!”望着怒气满容的玄颢煜,龙姬儿依然不发一话,柔顺的让侍卫将她带出帐外。 一出玄颢煜威严的皇帐,侍卫就毫不留情的将龙姬儿推倒在土地上,瞬间就扬起一番沙土,那沙调皮的趁机钻入她微张的红唇中。龙姬儿蹙紧眉心,却终是压不住喉间痛楚,撕心裂肺的咳起来。此刻,龙姬儿眼中光彩不再只剩下死寂一片,侍卫见她并不求饶,也不哭不喊倒挺意外,沉思了下圣命难违终是狠下心肠执杖而落。龙姬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并没感觉到身上的痛楚,只是不停的咳嗽。几杖过后,龙姬儿的白衣上已被染上鲜血一片,可她依然不吭一声,轻轻咬唇望着远方。 …四殿下,还相信我吗?…我定会替你讨一个公道还你一个王国…我会的…我会的…等我…龙姬儿闭上眼睛慢慢的轻笑开来,等我… 蓦得,一声强有力的大喝传来,“住手!”木硕寒一张冰冷的俊脸寒似骨的瞪着执杖的两个侍卫,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许你二人如此的?”他转眼看向伏在地上的女子,怎么不过个把时辰,她就沦落至杖责。 从帐中传出一个不寒而栗的声音淡淡的说道,“是朕许他二人的权利,此事寒将军不必过问。” 话中不言而喻的意思相当明显,虽木硕寒看不过一柔弱女子被杖打可一听这话,却也不敢公然求情仵逆圣上,何况他还不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更不敢妄自求情。他憋着一口气在帐外拱手回道,“末将遵旨!” “寒将军此时前来有何事?进帐商议吧。”玄颢煜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是!末将遵旨!”木硕寒恭敬的进入帐中,临进时他回头看了眼地上死死的咬着唇不吭一声的女子,在心中又惊又叹,随即回过神来不忍再看,直直的踏着大步进入帐中。 片刻后,玄颢煜寒着俊脸终是不忍从帐中走出,他气恼的看向龙姬儿,身上一向惯穿的单薄的白衣已不再飘逸,点点血迹在她的衣衫上四散开来,犹如梅花纺衫一般,鲜艳娇滴的朵朵红花开在衣衫四处,仿如以血画梅制衣,艳丽的煞向众人的眼睛,玄颢煜的心蓦得抽痛起来。 第七十二章 玄颢煜突然抓住侍卫继续挥下的木杖,两个侍卫面上大惊,松开木杖立马趴在地上求饶。玄颢煜却不理会,他把抓在手中的木杖丢在一边,然后面无表情的走到龙姬儿眼前蹲下身子,静静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她说道,“求我。” 她强撑着睁开眼睛,艰难的吸了口气,然后她轻轻扯着带血的唇角笑了,而后依然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要如此倔强,朕知你一定是她!为什么你不承认!”他似是怀念的叹了口气,“朕答应过要带你来边塞看日出,朕也依然会陪你看落日,可你…可你为何会不承认…” 龙姬儿直直的看向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心底…她知晓自己一旦承认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她不能,不能承认。 龙姬儿低下头,声音嘶哑的回道,“我不是她…自然不能承认。” “你…”玄颢煜怒瞪着她,眼中怒火熊熊,“好!朕就看看你能撑到什么地步!打!给朕狠狠的打!”两个跪在地上的侍卫着实不懂主子性情,只得从地上爬起来抓着木杖遵照陛下的意思狠狠的朝地上宁死不屈的女子打去。 在皇朝军营不远处一白衣女子似是还没看过瘾,倒也不急着出来。只一副报复的快意显在脸上,眼中尽是笑意一片。过了会儿,虽看的不尽痛快,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暗处飞出,用袖上白绸快速挥开侍卫,最后飘然落在龙姬儿身旁。 她一出现众人皆惊,不仅是同地上女子有那三分相像外,更比那女子多了丝人气。她笑的异常柔情,缓缓的垂下身子扶起龙姬儿,龙姬儿不语借着她的手站起来,可还不等龙姬儿站好,凌雪灵的话就先一步让龙姬儿腿上颤了下心中暗暗一惊,凌雪灵对着正紧盯着她的玄颢煜笑道,“小女子从不看日出。” 此话一出,玄颢煜惊讶不已,这话是曾经龙姬儿对他讲过的,可这女子是谁?他冷静的看向凌雪灵,随即再看向她身旁的女子,二人除了面容有几分相像外无一相像。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认错的,他不愿去承认。 凌雪灵看他不为所动,浅浅笑开了,声音温软却又冷冷的说道,“往日躲你不及,今日若不是看在你伤及无辜,我绝不会出现。既然你不信,我便不再明讲。只求你、这人莫要再难为了,和我有个几分像又不是我,你何苦为难人家。” 玄颢煜心中一动,对于龙姬儿的说话方式自然明了,天下间有她那一贯腔调的独她一人,这女子和龙姬儿有八成像,可她旁边女子自始至终都一副倔强性子,与龙姬儿岂有相似,难不成…自己真认错人了?他用着置疑的口吻问道,“你可真是龙姬儿,那她又是?” 凌雪灵随意的看了眼龙姬儿,“世间岂有双生花,我与她不同生,不同死,不过面容相似了罢。她是谁小女子不知,但龙姬儿世间只有一个。” 第七十三章 凌雪灵顿了下从余光撇了眼面色冷漠的龙姬儿后,再度看向玄颢煜,“那就是小女子我。” 早料到她的出现必定没那么简单,龙姬儿眼中渐渐现出不加掩饰的冷意,倔傲的站在一边不发一话,这样也好,如此这般她便免去入宫之忧,不用担心要再逃离他的掌心。 “如若你说的假话,便是欺君,欺君之罪理可当诛你可知道?”玄颢煜凌厉的双眸紧迫的盯牢凌雪灵美丽的眼眸。 她淡定自若的笑了,一瞬不瞬的回视着他的审问,“既然你不信小女子我也不强迫,若你觉得她是龙姬儿我就不再多言。呵、我龙姬儿今日才知晓原来自己竟是个香饽饽,如此这般看来龙姬儿是谁,谁是龙姬儿就不重要了。若如此那么此地我也不会多留,这就离去,你就留着你自认为的龙姬儿吧。”此番话她虽掩饰的颇为细致但龙姬儿却还是听出了一丝讥讽。 玄颢煜经她似有若无的提醒,眼神慢慢转向旁边被他杖责的女子,“你叫什么?” 龙姬儿看向他的眼中,看清他眼中弥漫着满是疑惑,她不做任何表情的垂下精亮的眼眸,哑着声音轻声回道,“金…我姓金,名为金泪儿。” 听见她说出的名字,凌雪灵满意的看着龙姬儿,声音里难掩得意的笑着说,“龙姬儿,金泪儿,倒是与小女子的名有那么一丝相似之处啊。” “金?金是蒙国皇姓…你?”他忽然顿道,转瞬命令道,“来人,将这女子带入帐中!”然后他看向凌雪灵狠声说道,“既是如此,我信你就是龙姬儿!你此次为何出现于此朕不深加追究,但若你此番再逃朕定当诛你九族!” 凌雪灵淡笑不语,那模样竟与龙姬儿如出一辙,甚为一样。 帐中,坐在上座的玄颢煜用着犀利的眼光看向下面不卑不亢站着的龙姬儿,威严的说道,“既然你是蒙军的来使,说吧,所为何意?” 龙姬儿垂着脸颊,强撑着力气恭敬的回道,“回陛下,蒙国国中政事想必您一定知晓不须言明,此行我国四皇子是受蒙国国君的胁迫前来与皇朝交战。” “哦?”他不意外的挑眉道。 “陛下明鉴,此行四皇子自知是以卵击石定以败局结束,心知回国亦是死路一条,遂…”她不自在的咳了几声,艰难的咽下涌入喉中的血腥味,觉得好受了些方才开口,“所以四皇子派遣我…金泪儿前来皇朝与之结盟,借兵回国…” “借兵回蒙国?让朕助你国四皇子将其兄赶下皇位?呵。”他突然冷笑道,随即亦冷下声音嘲讽的说,“笑话!朕凭什么帮你们?而今你国已先开战,朕就已有罪名将你国踏平,何须再多此一举助你!” 她蓦得喝道,“陛下一心想要发动战争,难道就没想过会死伤多少人!有多少人妻离子散!” 他以一种君王无畏的高傲态度低睥着她,“朕只关心成败。” 第七十四章 龙姬儿心里一阵颤动,她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不过片刻功夫她就看着他笑了,不能言欲的酸楚在她唇角像涟漪一般散开。她这是怎么了,她明明知道位居皇位的他是怎样的冷血,他在乎的只有以最有利的方法得到他想要的,他不会在乎别人的生命,不会在乎他的子民或者别国的子民像河一样流淌的鲜血,她…不也是这样的吗?忽然之间她顿了下来,她突然不知道她有什么立场去控诉他,去制止战争避免杀戮… 位于高位上的玄颢煜看她不说话,眉头轻轻一挑,他说,“既然明白我朝不会借兵就速速离开吧,朕等待你蒙国归于我皇朝的那天!来人,送蒙国来使!” “不!慢着…咳…”龙姬儿美丽的眉头因痛楚紧紧皱在一起,但她丝毫不将服输之意挂在脸上,她闭上眼睛坚定的站着,就凭着一股骨子透出的倔强,她不会认输,从不! “你还有何话说?金泪儿,我朝是断不会借兵与你的,放弃吧。”他一副对待乞丐的口气对着她说道。 “不,我不会放弃的。”她抬高额头,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脸上不现一丝惧意,“与我军结盟,待他日四皇子登上蒙国国位,我蒙国自然不忘皇朝此时相助之情,定当每年以厚礼向皇朝致谢,厚礼一切依照皇朝要求,绝不有一丝不从!” 他沉默了会儿然后邪佞的说道,“朕要的是朝贡不是厚礼。”他要的是蒙国作为藩属国进贡的献礼。 “我蒙国的厚礼会比藩属国朝贡多一倍!”她眼睛寒光一凛,冷声说道。 “朕只要朝贡。”他只轻轻的咬着一句话说出口。 他终究还是想要发动战争,龙姬儿闭上眼睛想着师父告诉她的话,想让心情平静下来,战争会让一切生灵涂炭…孩子,阻止战争吧…你只须记得,天下太平百姓安逸…她嘴角突然浮出一抹笑意,原来是这般意思。当她睁开眼睛全身的傲气散发出来无一掩藏,真真浑然天成的女神!她眼中闪现的霸气一丝都不输于那个被天下人誉为天子的男人! “陛下,一场战争会毁了多少人?想必是无数人吧,他们的亲人没有了,家园不在了,昨日还有的团圆景象如同幻想深刻在心里,他们原本是多么平安和幸福,可你作为一个君王他们最高的期盼,却毁了他们做为子民应该得到的欢乐。陛下明明自知战争残酷,为何总要发起战争…”龙姬儿猛然抬头看着玄颢煜,由她身上发出的威严感震摄住了他,“陛下不要忘记,曾经你就是踏着你父亲的尸体登上皇位的!” 玄颢煜突然从位子上站起来,铁青着脸看着她,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惊惧。不可能,这个秘密根本没几个人知道了,且知道的这几个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他的身子站得笔直,脸上现出一丝凶狠,他看着她镇定的说道,“你怎会知道?” 第七十五章 接触到他如刀子一般锋利的眼光,龙姬儿笑了,笑得出乎人意料的妖艳魅人,“呵,要问我怎么知道吗?不,我不知晓。因为知晓的人大多都死了…所以我不知道。陛下,你以为杀了知道这件事的那些人就可以封住悠悠众人之口了吗?不,没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以致让她心口一紧,喉间难忍之意再次袭来。 她朝身后看去,一时惊于心中,一直在她身后钳制她的两名侍卫已经鲜血淋淋的倒在了血泊里,她看着木硕寒手里还握着佩剑,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侍卫看着他们不再吸一口气,他才将剑插入剑鞘,朝着玄颢煜弓身行礼回道,“陛下放心。” 龙姬儿轻轻摇首,脸上现出一阵伤悲,她看着木硕寒,“曾经、陛下杀了一千人止住了流言,今日、你木硕寒把他们两人杀了止住了流言,可是还有你、还有我,还有无数跟我一样的人会知晓这个事实,会见证它是怎样摧毁陛下的!” “呵,是朕杀了自己的父亲又如何?他荒淫无度,置黎民百姓于水火中而不顾!朕把他杀了,还皇朝百姓了一个安定!谁人敢说我做得不对?而战争,只要争乱一过,朕也会还天下一个太平!”玄颢煜负手背于身后,孤独却不需要他人乞怜。 龙姬儿眸中闪过一丝迷茫,她垂下眸子,颊边两缕黑发掉落遮住了她的神情,“是,你把前皇杀了或许后世会人皆称颂,但你杀君弑父这个罪名却是亘古不变不可抹去的。至于战争,想必陛下你没看过征乱中的景象,你是君王,你不会晓得争乱中是怎样一幅凄凉的场景,你不会知道战争毁了人的什么?那是对生的信仰,于战争中泯灭了。你也不会听见那些为在战争中死去的亲人所发出来的哭喊声,一声声敲打在人的心上刺痛心灵,可你是君王,世间最无情的人,没有心的人岂会听见,怎会心痛…” “够了!”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刹时,桌子已被击成数块。他充满恨意的眼神狠狠地看着龙姬儿,“你不是想要借我皇朝兵力回蒙国,那就不是战争了吗?你口口声声说着战争毁了一切,可你的目的也是发动战争!” “不,不是。”她轻轻摇头。 “难道只许你金泪儿发动战争,看天下人因你的一场争乱而死,却不许旁人发起战争,哪怕失一人性命,如此看来你也不过是这般自私自利的小人。” 龙姬儿缓缓抬起头,用着很干净的眼神盯着他的眼睛,似是要看穿一切直至他的心底,那是一颗似磐石一般坚硬的心,她微微吐了一口气,“我要的不是战争,只是一个名目,以皇朝之名还他一个太平王国罢了。” 玄颢煜皱眉脸上闪着不解,“你这个女子…” “罢了,罢了。”龙姬儿忽然看着他轻笑起来,笑声似银铃一般响亮动人。 第七十六章 片刻之后,龙姬儿大咳起来,她不再抑制放任它出来只愿它好受一点,那声声大咳似每声都撞在人的心头揪动着心灵,异常疼痛。蓦得她突然大咳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随即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她没什么力气的匍匐在地上,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那滩鲜红的如同牡丹一般艳丽的血液,她轻轻喃道,“我要的不过是皇朝的名…既然你不借兵…我便不用皇朝的名助他…只要还他一个公道还他一个王国…怎样助他又有何妨?” 残余的鲜血还在她唇角上留着,她张开唇瓣轻轻舔拭着,当血润过她苍白干裂的嘴唇,恢复曾经的鲜艳色彩时,她勾起唇角似鬼般妖野魅人…她在地上撑起双臂似要起来,没有一丝力气的她却一次一次失败,但她依然不放弃艰难的挣扎着,一次次…一次次… 鲜血从她掌心现出,从她口中咳出,身上的伤也再次流出鲜血,可她一点也不在乎,既然她能坚持到现在,她就会拼尽最后一口气离开,她绝不会在他面前输!可这场借兵她还是输了,她输给了她的自负,低估了玄颢煜的野心…她也失去了一个可以正大光明赶蒙国大皇子下皇位的机会,她要的不是战争,她只是想以皇朝之名让大皇子知晓他无力对抗大国,哪怕他倾其所有兵力也无力与皇朝抗衡,只有乖乖退位自是不费一兵一卒。可她太自负了,以为凭借利益一定可以和玄颢煜达成协议,可他要的不是这些蝇头小利,他要的是一个国家!那么…就这样罢了吧,她自己助金南以,她只是不想让他担上弑兄的谋逆罪名才选择向玄颢煜借兵,她要的是一个虚名可他不给,她就会让金南以担上弑兄的罪名,但那又如何,她眼前之人不是还弑父吗? 地上的血花已经开了数朵,龙姬儿每咳一声都会咳出一口鲜血,她不在乎的用沾满鲜血的手背轻轻拭去,依然坚持着站起来,如此坚毅倔强的女子让木硕寒这个征战杀场多年的将士也为之钦佩。此时地上四处都是血,龙姬儿身上也满是血,脸色虚弱的硬撑着最后一口气终是站了起来,她看着一脸不置信的玄颢煜,像个孩童般天真的笑道,“你应该去数一数因为战争而死去的人,他们的尸体有多少具,或许他们的墓牌可以堆满整个皇宫,你便再也不须用那三千佳丽充斥皇宫了。” “你!…胆大妄为的妖女!”玄颢煜在一瞬间行至她面前,右手勒住她沾着点点血迹的脖颈狠狠的掐去。 龙姬儿苍白的脸上现出最后一朵微笑,她难道永远输与他…最终她轻轻闭上了眼睛神智涣散不再有一丝神情现出。 她在哪?她在哪?龙姬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突然一道光亮绽开,她漆黑的眼前瞬间明朗开来,是一个花园,似是春天百花齐开,一女子悠闲的坐在凉亭中,怀抱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婴。 第七十七章 那个女子不时的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婴微笑,那笑含着母爱,是世间最美的笑容。女婴好奇的睁着大眼看着她,似是看到了、她咧着唇角笑了,格外甜美。女子伸出小巧的手掌触到她粉嫩柔软的小脸上,特别小心的抚摸着,那怜爱的眼神让四处开放着的花儿也羡慕了,恰好微风一吹,它们似是迫不及待的摇晃着自己的身子请求主人的怜爱。 女子摸着她脸颊轻柔的唤着女婴,“泪儿、泪儿,母后的心肝宝,叫声母后可好?” 蓦的一男子走了过来,身着明黄色锦袍,他宠溺的笑看着女子怀中的女婴,怕吓着她似的轻声说道,“泪儿,父皇来了。”他逗了逗女婴,然后抬头用充满爱意的眼睛看着那女子笑着说,“泪儿也不过才刚满月,你就如此心急着让她叫母后了,倘若以后她及笄嫁人了,你这个母后岂不更心疼了。” 女子露出甜蜜的笑容说道,“孩子于母亲是心头肉,若她嫁人姬儿自是难舍心疼,但若她幸福姬儿自然也高兴放心了。而且可不单是姬儿心急吧,陛下你啊,定是比妾这个母后更心急吧!” “是啊,朕急着让她唤一声父皇,朕可等了许久了。”他伸出手,从女子怀中将女婴抱过,慈爱的脸上挂满初为人父的幸福,“泪儿,来、看看父皇。” 女婴仿佛听懂了般睁着明亮的大眼看向他,忽然她伸出自己的小手抓着他锦袍前襟上秀着的龙,她看着他张开红润的小嘴巴,“…龙…我…” 男子睁大眼睛看着怀中依然抓着他前襟的女婴,不可思议的惊道,“姬儿,你可听到泪儿她说话了…” 女子同样吃惊的看着她,惊讶的喃道,“姬儿…听到了。” “泪儿她…她刚说,‘…龙…我’,莫不是…”男子眼中光芒一闪,只稍微顿了一下,他便开口唤人命令道,“来人!朕现在就写遗诏!于朕百年后传位给朕的皇女龙泪儿!” “陛下!万万不可!如此鲁莽恐为天下人不服!”身侧女子失了怡态惊慌不已的大呼出声。 男子没了刚才的激动,镇定自若的看向她,“朕的皇位只会传位于你生下的子嗣,泪儿今日如此定是天意!皇朝女皇也有历可寻,真真天意!” 忽然空中刮起一阵大风,风沙迷眼,龙姬儿快速的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再张开又是另外一番场景。 “…母后…”女婴舒服的趴在女子怀中柔柔的叫道。 似乎是夏天,女子不厌其烦的在她身边摇着扇子,给她扇去一些凉意。听见她的声音,女子连忙放下扇子看着她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泪儿?是渴了还是困了,若是渴了母后给你做的去暑汤也该好了,这就唤人去取。泪儿若是困了就睡吧,母后抱着你给你执扇。” 女婴听完咯咯的笑起来,奶声奶气的喃道,“泪…泪…儿…” 第七十八章 女子听见她唤自己名字,宠爱的笑了笑说道,“泪儿的名字是你父皇赐的,当初你父皇起这名就是愿你一生平安幸福,不落下一滴泪,遂取名为泪。就如同他人每唤你一声泪儿,你就已经落了一滴泪,泪儿、泪儿…每一声都是一滴泪,所以我们泪儿已经哭过了,今生这眼里就不会再有泪了。” “…母…母后…父…皇…泪儿…” 女子抬头望着进入房中的男子,又看看怀中可爱的女婴,幸福感油然而生。 转眼间,龙姬儿的头一阵疼痛,再次陷入无止境的黑暗中。 “那个女婴是谁?她是谁?”龙姬儿抱着疼痛异常的头喃道,“那个女子和那个男子又是谁?他们是谁?他们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是什么,是梦吗?…泪儿…泪儿…”她每唤一声就像一柄尖刀扎在心窝上,流出无尽的鲜血。 “父皇…母后…”她茫然的轻喃着,每喃一声就像有人掐着她的脖子,无法喘息。 “她叫龙泪儿…龙泪儿…她是…”她蓦的睁开眼睛,似从梦中惊醒。这里是哪里儿…她看着眼前是一个陌生的房间,疑惑的眼神四处察看,她揉揉脑袋记得她陷入黑暗前是被玄颢煜勒住脖子,因为伤寒未好虚弱的身子又被杖责,因而体力不支昏了过去。可这里又是何地?她步履轻缓的从床上走下来,不禁发觉身子好了许多。 她走出门外,扶着门框看向外面,“下雪了?这是边关吗?似乎不像…” 龙姬儿往外踏出两步,她轻轻抬起左手伸了出去,接下那白色纯洁的雪花,当雪花落入手心,冰凉的感觉瞬间袭来,不仅冰凉了她的手心也触及到了她的心,冰凉一片,方才感觉这是真实的,她没有在那片黑暗里,没有继续在那个梦里。想到梦,她眸中现出一片冷意,那个女婴、龙泪儿,竟然是… 一声惊呼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龙姬儿微微一侧首,只见一个身穿粉色衣袄的女子朝她慌张的跑过来,边跑边紧张的说,“小姐尽快回屋里吧!外面天寒地冻的,小姐的伤寒可千万别再加重了!” “你是谁?”龙姬儿不解的挑起眉头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她可不信玄颢煜会如此好心待她。 粉衣女子不过十三四岁,却已经长得一张相当甜美的脸孔,她终于气喘吁吁的跑到龙姬儿面前,还未站定就伸手拉起她,龙姬儿也不挣扎,任她将自己拉入房中。粉衣女子一进入房间,先是呼出了一口白色,然后硬是压她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暖暖的手炉不顾龙姬儿的反对硬塞进她冰冷的手中,暖意从她指尖一路暖热她的全身,让她虚弱受寒的身子倍感舒服。 “小姐莫要再病了,我家殿下可担心坏了,小姐都不知道,你昏睡了数日,我家殿下就担心了数日呢,如今小姐终于醒了,殿下终于可以放宽心处理政事了。” 第七十九章 金南以不在意的轻轻摇了下头,“臣服于皇朝,当个皇朝管辖下的国家又有何不可?这还是南以赚了,不是?你还是还了我一个王国,而你却是拿命还了我这个王国。” 龙姬儿在心中叹息一口,拥有皇朝的那个男子没废一兵一卒就得到了一个国家,真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他并不是不借兵,只是在等蒙国自愿成为他的藩属国,而且是等四皇子亲自前来臣服,这样他便会以四皇子才是蒙国国主,大皇子谋逆篡改遗诏为由将他赶下王位,凭借皇朝大国之口说出纵使天下人不信,也无人敢说出口。这样怕是不用动用战争,且是用如此正当的理由让四皇子登上了王位,又臣服了皇朝,真是一举多得。他料定了四皇子定会前来,却没料到她会出现,并且根本不愿意臣服皇朝当个小国。可在她昏倒之后他还是去了,毕竟他也不希望以不臣服换来一场战争?最终结果终是要臣服皇朝不是?龙姬儿轻叹出声,那个男人太过阴险和运筹帷幄了。 “昏睡了数日,我想你今日也该醒了。”金南以扯开话题扬起笑容说道。当皇朝派人将她送到他的面前时,她闭着眼睛一身是血,美丽白皙的脸上划着道道血迹,毫无一丝生气,看着这样的龙姬儿他的心瞬间冰冻了,他几乎以为她没有一丝脉搏了,可她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恩。”她淡淡的点了下头,罢了罢了,事以至此她又怎能再还他一个王国来? “龙姑娘身子还未好,还是到床上好好躺着多多调息。”金南以小心的扶着龙姬儿向床边走去,龙姬儿自知自己身子虚弱,只不过站了一会儿就开始疲劳,索性也不说什么就迈开小步经由他扶着慢慢的走到床边躺下。金南以也就在床边坐下,他唤来粉衣女孩,“蝶儿,我刚嘱咐你煎的药煎了吗?” 粉衣女孩这才如梦初醒般叫道,“是,殿下!药已经煎了快好了,蝶儿现在就去看看!” 金南以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床上的女子,眼神温柔而深情。龙姬儿对着他微微笑了笑,一份不言而喻的情谊在两人间流淌。金南以看着外面飘飞的鹅毛大雪,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龙姑娘可知道雪狐的传说?” “雪狐?那个一直在没有雪的地方等待雪花降临的雪狐?”关于这个传说,龙姬儿略有耳闻,因此传说源于蒙国,经千人传诵过后已不复原意了,但仍是让龙姬儿一番深思。此刻听得他提起,也不由得想听听这个传说在蒙国的本来面目。 “龙姑娘不愧为见多识广,雪狐乃蒙国最为古老的传说,除了一些还尚在人世坚信此传说为真的老人外,几乎很少人知晓了。”金南以不吝啬的夸赞道。 龙姬儿脸上闪着笑意轻声说道,“只是喜欢各国奇闻罢了,怎称得上见多识广,殿下莫要嘲笑我了,还是快些讲雪狐的故事吧,我在皇朝酒肆听来的岂会十分是真?“ 金南以笑而不答将她床上的被子摊开,轻轻铺在她身上,连边边角角都掖得相当细心,铺完被子他又拿来床头一侧的手炉塞进被子尾处,放在她的脚边,又将床头另一侧得手炉拿起来搁在她的手心里。做好一切后他才又坐回床边。龙姬儿不言不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为她做的这些,心中突然一紧,不知该作何神情。金南以这番举动似是随手做的,不觉一丝为难做作,而后他对着她微微笑了笑,方才开口叙说雪狐的故事…… 很久远的以前,在蒙国西南部有一个叫做雪山的山脉,那里四季如冬,每一日每一年都是雪花纷飞异常美丽,却也寒冷如冰难以生存。不过这对雪狐却是最有利的环境,雪山山脚下就住着一群雪狐,它们个个通体雪白,只有两只褐色的眼睛闪着与周身不一样的色彩,它们是因雪而勇猛的霸主,它们是雪中的王者,它们以为它们的种族可以一直在雪山称霸下去,可突然有一天,雪山连绵不绝的雪停了,雪狐们惊得四处逃窜,害怕别的种族趁机来袭,可独有一条雪狐坚定得留在雪山里。猎户们得知雪山的雪停了,迫不及待的前往雪山脚下,欲将雪狐们尽数捉来,他们在来的途中已经将如何处置雪狐以至以后的富裕日子都想好了,狐皮可以做保暖的狐袄,狐狸肉可以悉数拉到集市上卖给那些有钱人家,这些年来他们可从未吃过狐狸肉,这次绝对会卖个好价钱,那样他们一家可就永远不用再愁生计了。猎户们每人心中都打着相同的主意进入了雪山山脉,当他们看到雪山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了,猎户们心中一片窃喜,知晓此番来对了,脚下步子跨得更大更快了。可当他们小心得进入山脚下的雪洞中雪狐的洞穴时,他们愣愣不已。唯一留在洞中的雪狐觉察到侵入者露出嗜血的眼睛,用闪着褐色的眸子敌视着他们。看着唯一的雪狐,猎户们个个面面相望,心中暗想:狐狸不愧是狡猾之王,可单就剩下一条雪狐众猎户该怎么分?每个人心中都打着一副如意算盘,谁也不想让谁。 猎户甲说:“族长,你是我们猎户一族的头头,这唯一一条雪狐应该归您!” 猎户乙说:“我是猎户一族的有功之臣,上次野猪来袭是我报的信,我功劳最大难道不应该归我!” 猎户丙说:“不如我们把它分了,这样每个人都可以有雪狐带回去。” 剩下的人都没有吭声,明显的不赞同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方法,可是又不能说出口让别人知晓自己心中打着的自私想法——谁都想独占雪狐。一时之间,只看见每个猎户都瞅着旁边的所有人,担心一个不注意别人就把雪狐抢去了,可谁又都不能踏出一步,就这样他们一直僵持着。雪狐却在他们互相猜忌时早就从洞的另一侧离开了,待他们发现时已经为时过晚。 第八十章 雪狐爬上了雪山,找寻还未融化的雪地。慢慢的就那么一日两日,一连数日过去了,雪狐到了雪山山顶,它望着山坡下一片雪水流过,雪山已成了没有雪的山脉,它在山顶悲凉的哀嚎起来,呼唤着不知在何方的族人们,想要告诉它们,这里是它们的家,哪怕没有雪了不能再是霸者了,它们也不能放弃。可族人们没有一个回来,却招来了猎户,猎户们经由上次惨败的经验,决定个凭本事捉拿雪狐,谁也不会让谁,谁也不会帮谁。雪狐一动不动的任他们来捉,因此每个猎户手里都拽着雪狐白色的狐毛,这下子猎户们开始了争论,都不再掩饰心中的想法。就在他们吵的不可开交之际雪狐再次逃走了。它在已经融化了的雪地上慢慢地走着,和煦的阳光打在它纯白的狐身上泛出一种苍白而耀眼的美,它在雪地里抬起头看着蓝色的天空眼中流露出一股哀凄。自此以后,它每日都在雪山山脉下转着,等待着天空飘雪,雪山山脉再次成为雪的山脉,它要一直守着它的家,等待它的族人回来。后来猎户们总会在雪山看到这样一条雪狐在等待,众人费尽心思苦捉不到它。时间一久,众人最终感动于它守家的毅力,遂不再打它的主意,它也就一直在雪山等待雪花降临,等待族人回来。 金南以顿了一会儿,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心中感慨万分,“狐狸虽然奸诈狡猾,但它竟有如此坚毅守家的毅力,让人不禁感动它的执著和情谊。倘若我们人失去了家园,又有敌人来犯,定是先避其祸,再择新家,断不会在原地驻守,等待家人回来。” 听完他的最后一句话,龙姬儿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或许有些人不会傻傻的在原地等待,但他必然会,不然当他被大皇子欺压时,他大可自己逃离不顾他人安危,可他留下来甘心被大皇子万般折磨。她当初料到如此却狠下心不允理会,此刻心疼真是多余,龙姬儿在心中嘲讽着自己,随即甩了甩头想要甩去纷乱的思绪,她同样看着外面笼罩着大地的白雪,语气平淡的陈述道,“有些时候人甚至比不上这些被我们称之为畜生的东西,人是自私虚伪的,猎户甲代表着人的本性,明明心里不甘心却不得不说好话讨好于人,这是虚伪。猎户乙的好大喜功真为人的自大本性作怪,总以为自己才是出力最多的,凡事斤斤计较独揽好处。猎户丙显示出人目光短浅,只顾眼前利益,真为鼠目寸光者。” “龙姑娘见解独特精辟,可独为猎户丙南以不清楚龙姑娘何出此言?他的做法最为平和且公平不是吗?”金南以提出不同的想法来。 龙姬儿淡然一笑,“有深远打算的人,必然不会只想得到一条雪狐,如若有野心会远虑他一定会以一条雪狐换得一群雪狐,拿雪狐作为诱饵不是更为妥当,就算狐狸狡猾不会再回来,但想吃狐狸肉的种族可有一群。这样以一得百岂不更好?”龙姬儿拿着手炉的手轻微动了下,金南以怕被子乱开,又细心的把被子掖了掖,可指尖却不小心碰着了龙姬儿的手背。他指尖冰凉的温度让龙姬儿在心中不自觉的打了个颤,她这才知晓他裸露在外的双手有多冰凉。她抿了下唇拿起手炉放到金南以冷冰冰的手心中,开口训道,“殿下如今已经是蒙国国主,身子最为重要,万万不可生病!” 金南以摇头轻笑,然后他把手炉放回她的手心里,将她双手塞入棉被中裹着,这才笑着说,“现在你是病人,要先好好照顾你。我无妨,不怕冷的。” “殿下,小女子的命跟殿下一比是不值得一提的,我不曾帮到殿下帮到蒙国一分,殿下不须对姬儿如此好。”龙姬儿摇着头喑哑着声音低声说道。 “龙姑娘是南以的朋友,南以对朋友好又需要何理由?而且龙姑娘这一身伤还是因蒙国所致,南以自当竭尽所能细心照料。”金南以说到她的一身伤时眼中光芒瞬间黯淡了下来,脸上闪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神情,龙姬儿低垂着头不曾看到。他忽然笑了笑说,“龙姑娘刚才对猎户丙的评论南以佩服,看来南以也目光短浅了。” 龙姬儿听他扯开话题也不再坚持把手炉塞于他,倒是将床边放着的锦袍递给他,让他搭在身上。她轻声说道,“既然殿下如此厚意,姬儿就不推托了。但天冷屋子也不尽是暖意,何况开着一扇门,凉意侵入的自然多,我在被子里无妨,你可就不一定了,还是多穿件衣服挡个寒也行。” “恩,好。”金南以点头应道,伸手接过衣服一脸歉意的说,“蒙国冬日下雪天家家户户都要开着一扇门窗与家人赏雪,这是蒙国多年来传下来的习俗,倒是今日得让龙姑娘多担待了。” “原来这是蒙国的习俗,看来蒙国真不愧为雪国。冬日雪景本就是一番别样的美,能与家人齐案共赏想必异常温馨吧。”龙姬儿心怀向往的说,她与几个爹爹们从未一起看过雪景,他们以为她没有孩童单纯的天性,所以一度放任她自己长大,爹爹们疼她宠她,她却感觉一阵陌生,总有一道坎过不去。 金南以看着龙姬儿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羡慕,好似看见九天仙女那雾中看花般的容颜,份外迷人。金南以恍如在梦中般呆看着她眼中闪着的光芒愣着了。突然听到龙姬儿咳嗽了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身子可好?” “没大碍,只是喉间不太舒服而已。”龙姬儿不愿他人担忧,只微微感觉到身子不太对劲,却也不去想太多,因有着一身武艺护着她应该无大事。 “恩,我让蝶儿给你煎的药应该好了,我去唤她,你在床上先躺一会儿,别乱动。”他起身走到外面唤着蝶儿。 第八十一章 只不过一会儿工夫蝶儿就将一碗汤药端了过来,金南以细心的问道,“可照我吩咐放了蜜饯?” “放心吧,殿下。您每日都要嘱咐蝶儿好几回,蝶儿就算耳背也记着了。”蝶儿一脸促狭的笑着说。 金南以只是微笑着不作何言语,当他伸出手从她手中接过药碗时方说道,“把屋里暖炉加点炭,大夫嘱咐过龙姑娘不能再受一丝寒气了。” “是,殿下。” 蝶儿清脆的答应着,只听见一串琐碎的脚步声,外间就不再有谈话声了。龙姬儿从床上向外面望去,只见金南以动作轻慢地将药碗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的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把门窗关上,她突然开口唤道,“殿下,我想看雪。” 金南以面上一紧回过头来看着龙姬儿,眼中现出一丝坚持,“等龙姑娘病好了,南以再带姑娘去看蒙国最美的雪中落日。” 龙姬儿缓缓地摇了摇头,“殿下,蒙国的习俗不应为一个外人而变,就算我的身子如何受不得寒,这个习俗也不得为我而改。” 他突然顿住了关窗的手,随即从口中叹出一口白气,然后将门窗重新都打了开来。他走到桌子旁边端起桌面上的药碗回到龙姬儿身边坐下,语气中难掩坚定的说,“你是蒙国的恩人,蒙国习俗不为外人改变,却不会不为恩人而变。今日龙姑娘坚持是外人身份,南以便遵从,但下次南以会拒绝。”当他说到外人时,脸上划过一丝异样神情,转瞬间却又恢复正常,一脸笑意的看着龙姬儿。 “恩。”她微微勾了下唇角应着,却不再辩解她是否为蒙国恩人。金南以秉性自相处这几番下来,她自是了解,对认定的事他是不会改变的。她突然抬起头凝视着金南以,他的秉性纯良质朴,心肠柔软,这样一个不为世俗所亵渎的男子,如若不是经历这场天翻地覆的变故,想必他活得更为快乐和潇洒吧,可他经历了阴谋与陷害,亲自将自己血肉至亲的兄长赶下王位,才当上了今日的一国之主,他心中的苦痛有多少?他不说,只是依然用着纯净的眼神看着天下人淡淡的笑着,似乎从不去痛恨什么。看着这样一个干净如天空一般的男子,心里不自觉得想要靠近几分,以填补心中的罪恶。 “龙姑娘,快些喝药吧,一会儿凉了药效就散了。”金南以一手端着药碗,一手用汤勺慢慢舀出,动作自然的放到龙姬儿面前,仿佛这个举动已经做了无数次,金南以看着她只是静静的盯着他,并不张开嘴,笑道,“这药不苦,我让蝶儿放了蜜饯,不会像前几日那般,苦得让你在昏睡中也不肯开口喝药。” 她眨眨疑惑的眼神回过神来,原来她怕喝药吗?她自己可从不知晓。龙姬儿从他手中接过药碗,一仰首全部喝了下去,仿佛在说“我不怕喝药”。金南以眼中含笑一脸宠溺的神情看着她,像个慈爱的父亲包容着孩童,而她就像个在耍孩子气的孩童。龙姬儿有丝不解的看着他的表情,他也回视她,一时之间,二人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原来我有孩童的任性。”龙姬儿声音低沉的开口说道,她不知道为何会对着金南以作出孩童才会有的举动,或许是在病中,她真的不忌讳什么,也不掩饰什么。就算是如孩童,也让她真心的笑了一回。 “从南以第一眼见到龙姑娘,南以就以为你就是雪狐的再生,有它聪敏的反应,宛如狐仙般的容貌,也似它重情至义的性子…”他看她一眼话锋一转说,“但你不如狐狸过得开心,你心里藏着秘密,它让你失去了很多东西,这样的话你何不试着放下心中的秘密?” 他的眼睛如明镜一般看得透彻,龙姬儿难以遮掩唇角上浮现出的一抹痛楚,她看着他眼中一片明了,“原来你讲雪狐是有这层目的,原来、连你也看出来了,可我不能放下,一旦放下、这个世间就不会再有龙姬儿存在了,我是因这个秘密才有了今日,若无它,我早已死在了乱石窟里,和那些死人做伴一起进地府了。” 第八十二章 多年前,她还是一个孩童时,那时候她身边还未跟随笔依四人。当时皇朝各县大闹饥荒,灾民四起都往富余的县城奔去。她因身在胭脂楼并不知晓外面是何情景,那日柳姑上集市采买东西她一时发闷也随着柳姑出门了,一路上柳姑都悬着心,就怕她出一点差错,原本一路上也没出现什么不对,可就在快到自家门口时碰上了一群乱民,没一会儿她们就被混乱的人流挤散了,这群乱民中有人看她身穿华衣,必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在这饥荒年间可谓是一条肥羊,遂起了歹念从她身后将她打晕带走了。不过一会儿,这一群乱民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驱逐灾民的官兵,众人吓得四处逃窜,也不顾她了。她娇小的身子就被丢来丢去,最后有一人打量了她一番后带着她离开了,可过了好几天,她还未醒过来,那个人见她跟死人一般,不可能醒过来了,就算不醒这么几天下来她也要饿死了,这样他不只没利可图还带了个麻烦,索性将扔进了堆满尸体的乱石窟里。她在昏迷中也如上次那般陷入了梦境中,梦中女子温柔的唤着她,让她醒来,她毫无意识的喃喃出口,唤着那女子“母后”,还有一男子也是满含忧心的唤着她,不让她继续沉睡下去。一夜过去了,她终于被唤醒了,这是她第一次梦见那个女子和那个男子。后来有人经过乱石窟看见了她,一时大惊,赶紧将她抱出来,这个人便是她的师父玄机老人,她在他的住处住了一个月,他将毕生武学皆传于她,她知晓他通天晓地,却只是问他,她梦中的人是谁?他却从来都只是叹息着摇首,劝她不必执著放下这个谜,她却也只是摇首。 “是这个谜让我活了下来,我相信,如果不解开它,我这条命也不会在这世间留着了。”龙姬儿手握成拳,眼睛紧盯着金南以,这番话也是她当时对她师父所讲,他百般感叹,不愿看到她揭开谜底的那一天。 “你是以一命来解一谜,何必如此坚持?”金南以回望着她。 “那雪狐呢?它又何必守着永远不会再下雪的雪山,如此执著的守着永远不会有族人回来的家?”她的眼神从他身上离开,口气中含着一丝不明显的怒意,手中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来回几番下来,她松开了手,“执一念,坚而行。或许哪天我看明白我坚而行的执念是害人害己,但我不会后悔,就如雪狐它不会后悔执著守家,等待家人回来一般。” 金南以摇摇头,“不,自私与畏惧并不是只有人才有,狐狸也是个中佼者,当雪狐一天天等待,一天天老去,可自私的雪狐们已经忘记了它,它会后悔当初的执著,只要它同族人们一起离开,无论是哪里,都可以是新家,还是如同以前一般开心。如果放下执念,它可以是世间最美最开心的雪狐。” 她松开了的手在被子中来回把玩着手炉,连绵不绝的暖意覆盖在她身上,她垂着头扬起唇边的一抹嗤笑,“殿下不觉得自己的态度跟刚才很不一样,当雪狐不顾猎人追捕,坚持守着家园时你曾称赞过它的执著。可现在殿下却要它放下执著,这难道不是两相矛盾?殿下,它虽然不尽开心,但它还是原来那个雪狐,但当它放下一切,或许就不是曾经吸引众人的雪狐了,它就会和自私的雪狐们一般了,或许那样的它也就只剩下一付身躯还存在罢了。”她以狐喻人,眼神瞅向窗外的白雪,脸上划过深刻的印迹,那是同雪狐一般坚定不移的执著。 金南以看着她脸上不可更改的神情,心中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待这个秘密揭开之后,龙姬儿会放下,只为自己而活。他侧过头跟她一同看向窗外,绵绵如柳絮一般飞舞飘落的雪花,至纯至真,谁能把它真正的困于手心中? 第八十三章 冬日的天空格外的纯白,仰首望去一片雪白。天空虽阴沉,却别有一番韵味,似在预示着一场好戏将要上演。 “红罗小姐,不能进!殿下吩咐过这个房间谁都不能进!”蝶儿皱紧眉头站在门外张开双臂阻挡着面前盛气凌人的女子。 “让开!陛下说谁都不能进可绝不包括本小姐!我就要看看这个勾引陛下的女人是谁!万一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我可一定要为蒙国除害!你还不给本小姐让开!死奴才!”被称为红罗的女子横眉瞪眼,真如街头泼妇般骂道。 莫红罗见她还不让开,心中一气,眼中怒火高涨,伸出双手就将娇小的蝶儿往后面推去,蝶儿的背紧贴着门板被她这样一推,一时不备,门狠狠的被打开了,她脚步凌乱往后倒退了几步跌入了房内。 蝶儿狼狈地跌到地上,语气微恼的瞪着她,“小姐才不是祸水!她比任何一个人都善良!你再这样说!蝶儿就去告诉殿下!” “死奴才!要在陛下面前嚼本小姐舌根!本小姐先让你开不了口,看你怎么说!阿福!掌嘴!”她唤过身后的下人。 阿福脚步迅速的跑上去捏着蝶儿的下巴就要掌嘴,蝶儿甩着头拼命挣扎着,眼睛中满满是不服的怒气,“我就要告诉殿下!你敢动我一下,我就告诉殿下说你动用私刑!” “呦!小嘴儿挺利的,都欺压到主子头上来了。陛下现在可是公务繁忙,对你们这些奴才疏加管教,才造成了你们现在这副欺主的模样,本小姐现在就要替陛下好好的管教下你!有何不可!阿福,快点给我打呀!”她莫红罗是谁,哪有人敢不从她命令!这没规没矩的小贱蹄子,今日不给她个教训,她还真不知道谁才是主子!幸亏今日进了宫听那些奴才说起陛下经常去看一女子,不然她不就让一条狐狸偷偷跑进来跟她抢后位了!她才不能给任何人机会与她相争! “慢着!”躺在床上一脸倦容的龙姬儿被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吵醒了,她抚着疼痛的额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抬起头蹙着眉头睁着明亮的眼睛睥向莫红罗,从她眼中折射出一片寒光。莫红罗接触到她的眸光,不自觉的身子颤动着。龙姬儿不加理会她掩饰不住的惧意,她掀开被子身着一袭简单似雪的白衣,削瘦的身子直起来,两只手扶着床槛下了地,然后缓缓的走向莫红罗,白衣如纱随步而起。由龙姬儿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压得莫红罗胸口微悸,只单单看着她的眼睛,莫红罗就被惧得想后退,龙姬儿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她走到莫红罗眼前,龙姬儿挟着她的下巴。蝶儿看到龙姬儿就如看到神仙一般,一脸欣喜的推开阿福,站到龙姬儿身后。龙姬儿挑了下眉头看着莫红罗冷声说,“给我滚。”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从龙姬儿微微泛白的薄唇中吐出,莫红罗听后气得脸色涨红。她拍开龙姬儿的手,指着龙姬儿的鼻子骂道,“该滚的是你!打哪儿跑来的臭女人!别仗着自己有三分姿色就以为可以把陛下玩在股掌间!自古以来像你这样的女人后世可皆是唾弃怒骂!陛下自然心中有数,我看不出几日你就要被陛下赶走了,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龙姬儿一手抚额,一手在空中放着,她眯起狐狸一般妖气的眼睛盯着被莫红罗拍开的手,白净的手背上一个红印子异常醒目。她启唇勾出一抹邪气的笑容,然后眯着眼眼神从手背上的红印离开,她抬起头用不甚明朗的声音说道,“自古红颜多祸水,生死战场为汝起。千金笑不换,唯有祸国民。你想说的是这意思吧,可我做了什么你告诉我。殿下的王位被我篡夺了还是蒙国因我而起了争乱?” “现在没有也不代表以后不会!蛇蝎毒人可不就说的你!我要劝陛下早日将你赶出宫!不,最好是总绝后患,将你斩首于午门!尸首也不能在一起下葬!”从莫红罗红润的嘴中说出一串恶毒的话语来。 第八十四章 龙姬儿不为所动,蝶儿在旁边愤愤不平的大叫起来,“哼!不如小姐美就说一些侮辱小姐的话!红罗小姐你的教养跑哪儿去了?哦,也是、你根本就没教养!当初殿下落魄时你是怎样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我们可都记着!但殿下宅心人厚并未革你父亲职位,现在你竟然还妄想扇动殿下对待小姐,我蝶儿告诉你,小姐是蒙国的恩人!过不了几日就是蒙国的公主,到时看你还敢放肆!” 龙姬儿略微蹙了下眉头,莫红罗一脸吃惊的举起手指着龙姬儿,眼中浮出满满的置疑,“她?她凭什么可以?我才不信!不过一个略有几分美色的妖女而已,要成为蒙国的公主她根本没资格!” “小姐没资格那你就更没资格!谁不知道你心底想的什么?自殿下登位以来你整日整日往宫中跑,图得不就是这一个公主之位!那样的话你就可以和白罗公主一样住在宫中每日都能见到殿下,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心中打得主意殿下可都晓得!”蝶儿气得全身发抖也不顾主仆之礼,不经思考就全部说了出来。 莫红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明显被蝶儿羞辱到了,她恼羞成怒的瞪着蝶儿,“你!你!你这小贱蹄子!出口不训,今日本小姐一定要撕烂你的臭嘴!我看你以后还敢说!” 她脸上划过一丝狠意,举起双手就要扑向蝶儿。蝶儿回过神来大惊,一脸害怕的躲到龙姬儿身后,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遇到威胁到自己的人自是惧怕万分,胆怯的寻求庇护。她躲在龙姬儿身后,紧紧的抓着她的衣服,在这寒冷的下雪天里她手心里攥满汗,沾湿了龙姬儿白色的衣衫,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莫红罗见她躲闪到龙姬儿身后,心中更恼,挥着双手要把龙姬儿推开,龙姬儿护着蝶儿往后退去,莫红罗一时收不回手,眼见就要面朝大地跌下去,突然一阵急风刮来,只见一个影子一闪而过。一眨眼间,就见一个身披白袄的女子将莫红罗稳稳的扶住,她低垂着柔顺的眉眼温柔的将莫红罗放下,待安顿好她,这白袄女子就扬起一抹譬如夏花的柔笑朝着龙姬儿看去。她的美眸似水,似万千柔情皆系其中,朱唇不点而红,微微露齿语笑嫣然中声声入心牵入胸怀。她轻睁眼帘看着龙姬儿美眸中似含着万千话语,露齿而出语带娇柔的笑道,“想必你就是龙姑娘吧?真如殿下所言,可谓天仙一般的可人儿。我是蒙国的白罗公主,原本想早些前来拜访姑娘,但殿下说姑娘身子还未好不宜见客,我们姐妹几人也就未前来惊扰姑娘,哪知今日家妹鲁莽,定要来看看殿下口中所言的美人是如何之美,这才惊了姑娘。她自幼性子便急,还妄姑娘高抬贵手,切莫怪罪。” “小姐被她烦了半天,你不问小姐身子有何事,倒是先给你家妹子开罪求情,哼。” 第八十五章 蝶儿在龙姬儿身后听得莫白罗一番话,气得脸鼓鼓得,絮絮叨叨的小声说着。 龙姬儿未回头理会蝶儿不平的念叨,她扬起一张苍白的容颜与莫白罗红润的小脸对视着,片刻过后,从龙姬儿干白的薄唇中溢出一句客套的话语,“哪里,不客气。”此时四皇子刚登国位不久,政权在这时需要牢牢聚拢紧固在他手中,她万万不能于此时与蒙国有争扰,让这片在表面看来好不容易平静的湖水泛出一丝波澜。 “龙姑娘不只人美心肠也好,怪不得陛下时常向白罗提起姑娘,今日得缘一见,真真让白罗心悦诚服。我蒙国得姑娘这般圣洁的女子真可谓幸哉。”莫白罗一副异常热络的样子拉起龙姬儿的手,龙姬儿微微避了下却没逃脱,她脸色一敛快速的执起右手顺势握上龙姬儿的手腕,捏指在她腕间一紧竟然开始仔细的探听着,龙姬儿看着她的举动微皱了下眉头便不再抗拒。只那么一会儿,莫白罗的脸色大变,龙姬儿侧过脸颊看了她一眼,莫白罗这才回过神缓了缓脸上吓人的神情,然后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轻放下龙姬儿的手,仿佛谈天气般的笑着闲谈道,“我看龙姑娘走路的步息甚为轻盈,想必姑娘也是习武之人吧,白罗可否斗胆问问姑娘师承何门?” “公主言重了,小女子不才,只是自幼身子骨不好,家父让家中护院教了小女子几招,并非有名有派。”龙姬儿眼神复杂的瞄了眼被她捏过的手腕,随后无悲无喜一副随口而出的语气应付道。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风经由敞开的大门呼啸而来,龙姬儿不妨中被风一吹,单薄身躯随风晃动,她柳眉蹙紧脸上惨白一片,原轻抚额头的青葱玉手转瞬就贴紧干裂的唇畔,但一连串揪心的咳嗽声还是倾泻而出。身后的蝶儿紧张的扶着龙姬儿,忙赶紧拍着她的后背,“小姐你怎么啦?别吓蝶儿呀!”她眼中泛出阵阵泪光,一脸自责的含着哭腔说,”都是蝶儿不好!都是蝶儿不好!我做什么跟她们过不去,忘了小姐还病着就让小姐沾风,蝶儿错了、蝶儿错了……”话中愧疚意思不言而喻,龙姬儿对着蝶儿微微摆了摆手,撑着身子想挪到床榻上,蝶儿赶紧止了声忍着泪水搀扶着龙姬儿到床榻上躺着,刚沾着床边龙姬儿就似费尽了力气般大喘了一口气。蝶儿看在眼里似针扎般难受,她紧紧的咬着下唇不吭声,伺候着龙姬儿躺好把被子一层一层裹紧,不透一丝缝隙。龙姬儿眼中现出一丝疲惫,轻咳起来。蝶儿听到急的团团转,语无伦次的说,“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殿下…应该告诉殿下…小姐、小姐你好好躺着,蝶儿这就唤殿下过来!”龙姬儿蹙着眉头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袖,轻启微唇强装无事的说道,“不用,不要惊动殿下…咳咳…去给我煎副药就成…去吧…” 第八十六章 蝶儿眼中噙着泪水满脸执扭的摇着头,泣不成声的唤着,“不行……小姐……她们……” “去吧。”龙姬儿松开她的衣袖慢慢的挥了下手催促着蝶儿。 蝶儿心知此时马虎不得,还是先煎药为好,她不安的看了一眼龙姬儿,然后一咬牙轻跺了下脚转身急急地往外跑去,临走前她恶狠狠的对着莫红罗威胁道,“如若敢对小姐不利,殿下定不会放过你们!”她的眼神连带着扫过莫白罗,莫白罗脸上微笑不变。倒是莫红罗露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莫白罗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她也不服气的斜了自个儿姐姐一眼,但脸上阴狠的表情还是褪了些。蝶儿不理会她们之间的波涛暗流,心急的跑出门,一出去便叫过附近的侍女让她去请殿下过来,这才忙跑去煎药。 待蝶儿一离开,莫红罗再度现出歹毒的面容,她越过莫白罗向着床上的龙姬儿走去,嘴中还不忘讥讽道,“呦!想不到你还是个病美人啊!这倒好,也不需我多费心了,瞅你这脸色白得跟鬼似的,怕是也要不了几日就该跟阎王爷报到去了,这可省了我不少心了!” “红罗!不得无礼!”眼见莫红罗口无遮拦越说越放肆,莫白罗冷了下脸色开口训斥道。 莫红罗气愤的回嘴,“你要怕这女人你自个儿怕去!我莫白罗才不怕这劳什子病鬼!”话毕,只见床上闭眼假寐的女子眼皮微动,不过转瞬又平静下来。 “本宫如何似乎不需妹妹关心。”一句四两拨千金的话,让莫红罗得意的脸色马上变了个样,她不可置信的住了口瞪圆了眼睛看着莫白罗,心里不甘的酸水一直泛滥,然后她看向一脸平静神情安然躺在床上的病美人,气的脸色发白。莫白罗淡淡的撇了眼莫红罗,而后一脸歉意的望着似乎进入熟睡中的女子,微垂下头满含愧疚的轻声说道,“龙姑娘,红罗此言实属胡说,她年纪小不大懂事,姑娘为人心宽莫往心里去。”她从眼角余光中瞅见龙姬儿脸色白得异乎寻常,真如红罗所言与鬼一般,心中大惊不已,连忙上前探她脉搏,一探之下莫白罗幽幽而叹,眼神直直的定在龙姬儿脸上。龙姬儿却在她探上脉搏时已然醒来,睁着探究的眼睛看着她,一时之间莫白罗的眼神微晃,不时躲闪着龙姬儿的眼睛。 此时龙姬儿心中一片迷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莫白罗脸上那细微的神情,她哑着嗓子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白罗公主可是认为小女子此病不是一般风寒,反倒是此病过重治不好?” “龙姑娘说笑了。”莫白罗微白的脸上划过一丝讶然,转瞬她敛下眉间愁绪轻叹一口,然后启唇苦涩的笑说,“姑娘心思聪慧我料想便是瞒不过。适才白罗细查姑娘脉搏,发现姑娘身上此病实属罕见,透着丝丝古怪,但以姑娘体质应该没什么大碍。” 第八十七章 听闻龙姬儿身上重病,一旁的莫红罗幸灾乐祸的嗤笑一声。莫白罗扫了眼她,然后顿了下理了理脸上的表情温和的笑道,“龙姑娘不必担心,想来姑娘心肠如此好自有菩萨保佑神明相助,定然不会有事的。” “谢白罗公主厚赞,劳烦公主费心了。”龙姬儿垂了下眼睑,恭谨的回道。此时她心中却百转千回,不知做何打算。 “不用言谢,既然龙姑娘身子不舒服,我与家妹就不多加叨扰了,你且安心养病吧,待龙姑娘你病好了白罗再来拜会。”莫白罗说完龙姬儿点了下头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她这才拉着不怎么甘心的莫红罗欲要离去,脚步刚跨出门外就与匆匆而来的金南以相撞,他步履凌乱的停下脚步,一脸异样表情的看着莫家两姐妹,随即抿着薄唇不理睬她们的跪拜礼,身形一闪便进入房内。 金南以脸上明显的着急与担忧之色让莫家两姐妹的心里同时一颤,他进入房间望着床上紧闭着双眼脸色煞白且虚弱无力的女子,心中的某根弦似乎断了,他想开口却又怕一旦开口会唤不醒床上的女子,他怕…… “陛下!”莫红罗柔着声音唤着站在床边僵硬中的人,以期望得到他的怜爱。 金南以神情一顿,眼神转瞬清明,他不顾莫红罗的叫嚷,轻声唤着床榻上病怏怏的女子,“姬儿……” 才闭上眼睛不多一会儿的女子听到一阵呼唤声,原想睁开眼睛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强撑着睁开了一下却又马上闭着了,她只来得及看到金南以脸上优雅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忧急与一丝怒气发作前的冷意。金南以看到她微睁了下眼睛又闭了上,确认她并非陷入了无止境的昏迷里,这时心里才微微平缓了下来。他走到龙姬儿跟前轻柔的将她身上的被子掖好,短暂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紧抿着唇瓣露出一派天生的威严气势,脸色铁青的走向莫家两姐妹。他望着依然跪在地上的女子,眼神微凛,语气强硬的说,“以后若无我意皆不许踏入这方院中!此次若姬儿无事便罢,倘若姬儿有一丝闪失,我金南以定不会放过你二人!” 莫红罗听他此番保护龙姬儿之言,心中恼怒万分,眼中立马窜出火苗,她不顾君臣之礼径自从地上站起身指着床榻上的女子口不择言的大骂道,“她是什么人!也不知打哪儿跑来的贱蹄子,徒有几分姿色就把你勾引住了!竟然还要为她惩罚我莫家人,别忘了我父亲是朝中重臣!我姐姐是太后亲封的蒙国公主!谁也不敢动我莫家分毫!” “住口!红罗!快点跪下!”莫白罗惊叫道。她微抬眼看去,只见金南以脸色不豫,越发难看,她赶紧拉着莫红罗示意她住口,偏偏莫红罗娇纵的性子被激了出来,并未因面前是蒙国国主而有所收敛,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家那凡事求和的姐姐。 第八十八章 她语气嫌恶的对着莫白罗骂道,“我讲的话不也是你心中所想!你懦弱不敢讲我就帮你一道讲出来了!那贱女人谁知道她使了什么媚术把陛下迷的神魂颠倒了,不过太后答应过我,我肯定会被封为公主!到时蒙国的国后之位只能是我的!我绝不会让那贱女人入宫的!” “你说够了吗?”金南以平静的面容下藏着汹涌无尽的怒意,他从来不与人为争,遂一身淡泊无欲无求,纵使被推上风口浪尖被迫登上王位,他也只想做个为天地百姓谋福的好君王,并不想以君主身份为自己谋得任何一已私欲,所以他并未革掉那些曾忠于大皇子而对他做出伤害的大臣的官爵,他也未将大皇子母妃驱逐出宫,反倒将她善养,依然位居太后之职。他不争不代表他是个傀儡可以任他人摆布,依靠于他们的权势畏惧于他们的野心…他盯着莫红罗的眼睛一脸肃意的说,“蒙国国主是我金南以…来人!莫红罗侮逆君王,天理不容,将之押入大牢!命月萧亲自审理!” 莫白罗面色大惊,心急如焚的开口叩首求饶道,“陛下开恩!红罗年纪尚小只是小孩胡言,当不得真!陛下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哪!陛下!” 莫红罗不屑的哼出一声,“哼,不用求他,有太后和爹爹在,他才不敢真对我如何!”她一点也不担心,自以为自家权势大,谅他金南以才登大位绝不敢对她如何。 当侍卫依言将莫红罗带走,她依然娇横不改对着一干侍卫威胁道,“你敢动我一下我就禀告太后,让她诛你九族!” 侍卫们蓦然驻足为难的看向金南以,他眉头一皱喝道,“带走!”侍卫得令再不顾莫红罗骂骂咧咧的话语赶紧压着她前往大牢。 莫白罗见她劣性不改,心知此次定是逃不过金南以的惩罚,心中连连叹息,看来也只能求助于太后让她出面干预了。可她错算了此时的金南以不会再听命于任何一人,如今他才是蒙国国主,只有大权在握,他才可以保护他要保护的人。在这一刻,金南以望着屋内的人儿握着拳头下定了决心,而榻上之人虽眼睛紧闭,但心中一片了然,她微蹙着眉头在想些着什么。 次日正午,龙姬儿一觉睡了一天一夜。她眨了眨惺松的睡眸,干裂的唇畔缓慢的张开以口吸取着天地灵气。待不多一会儿,她眼中一片清澈,轻笑了下这才下地行走。带着暖意的小脚刚一接触冷硬的地面,便听见一阵叫恼声传来,龙姬儿顺着声响处抬眸看去,只见金南以慌忙放下手中卷宗唤道,“姬儿切莫下床,有何吩咐让南以来办便好。” 龙姬儿看了眼他,微蹙了下眉头将脚放进了毛靴中,她盯着他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他面前,紧盯着他,“殿下是否要封我为蒙国公主?” 他没想到她一开口便问这个问题,当下心中一顿。 第八十九章 他看着龙姬儿紧迫的双眼于心中轻叹然后回道,“一切诸事都已置办齐全,大礼日期定在下个月初,那时便行礼入蒙国王室宗谱。” “殿下不曾告诉过我,如若不是昨日蝶儿不小心说漏口,殿下是否准备在大典前一刻才告诉于我。”龙姬儿看不出神情的淡淡说道。 金南以在心中微一叹气,“南以只想让你好生休养,不想让这些烦事扰了你。何况这件事是你于上次昏睡时我便已经决定的,本就在想这几日便告诉你,确不曾想你已经先一步知晓了。” “殿下厚爱了,蒙国公主之位姬儿怕实难担当,何况待近日身子好些,姬儿就要回皇朝了,恐怕殿下圣意姬儿难以从命了。”龙姬儿一半谦虚一半推托的说道,但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眸光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姬儿不必再推辞,南以会下令提前册封大典,如若姬儿再不同意,南以恐无法对蒙国子民交待。”他细细思考了一番,眼中浮出一抹沉重之色,坚定的说。 龙姬儿微微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笑着开口,“既然如此,姬儿就只能恭领圣命了,谢陛下恩典!” “你我之间既然已是友人,又何需多礼,现在南以所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个名号而已。”话至此,他脸上神情微微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拳头紧紧收拢。 龙姬儿看着他脸上神情心中一颤,此番接受公主之名虽对他多有利用,她也并非想利用金南以,但蒙国公主于她确实有了一层保障,她需要尽快当上蒙国公主,也需要快点回到皇朝,所以她只是拿话引他罢了。蒙国公主这一层身份于她而言,可谓是锦上添花何乐不为。她有顾念她与他的情谊,但她亦不会忘记她是谁,她龙姬儿于这个世间的意义。 金碧辉煌的殿宇内,一女子眉如柳丝,星眸似水,嫣然倾笑着,蓦的她微微晃动着娇弱的身子,只见云鬓微垂,珠钗叮咚,恰如一幅美人西垂娇美图。而另一侧的一女子,锦衣华绸中,放置于膝上的双手在宽大的衣袖里紧紧收拢,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妹妹得在牢中过完余生,而这个女人就能巧笑嫣然,在此享受众人的朝贺!而她曾经被先王封为公主时也未是这般宏大的场景!可这个异国女子凭的是什么!女子心中妒意越想越多,只那么一会儿她眼中的仇恨就不再掩饰,眸中寒光如利剑般射向坐在金南以下首的龙姬儿脸上。 册封大典已经完成,她此时只需要与朝臣共饮,享受大家于她的敬意与恭贺,瞧他们蒙国陛下宣布她为蒙国泪姬公主时所向蒙国子民作出的解释,“我蒙国此时安定,南以得以登上王位,皆是我朝子民金泪儿之功,此功不可没,今日我金南以以蒙国国主之位册封金泪儿为蒙国泪姬公主!” 我国子民金泪儿?呵、莫白罗脸上冷笑一声。 第九十章 他还是不敢公开她的真实身份不是?蒙国一向排斥异族,纵使如今已归属于皇朝之中,但蒙国子民可谓百般不愿,此时若让人知晓他们现在跪拜恭贺之人竟是皇朝子民,想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而龙姬儿的公主之位怕是也终不保吧?莫白罗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阴狠,随后一抹灿笑浮上眼角,她姿态高傲的从席位上站起身,动静虽不大但足以让人侧目凝望。她环顾一圈,见众人眼光均聚集在她身上,莫白罗轻扯了下唇角,眼神深情却又夹杂着丝丝恨意的望着大殿之上的男子,那一派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气质,柔和的笑容迷惑了那年那棵桃树下的她,可他此刻的笑容却不是为她。她发酸的眼中闪过不甚明显的嫉妒,殿堂之上的金南以并未看到,倒是坐在莫白罗对首的龙姬儿将其神情看得异常透彻。龙姬儿表面淡笑,心中暗自猜想着,怕是今日不会顺利将公主之冠拿到手了。 “陛下,臣女莫白罗有事启奏!” 位于殿堂之上的金南以,头冠盘发丝丝威严流露于外,锦衣黄袍上,丝丝细致的金线绘成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麒麟乃四灵之一,象征和平祥瑞,是民间百姓从远古时代就一直信仰的神明,乃蒙国最为尊崇的神灵。 金南以眼中笑意依旧,他停下与身侧大臣之间的同饮,轻轻放下白玉酒杯,抬起清俊的脸颊,温润的嗓音缓缓流出,伴随着浅浅的琼浆玉露的仙味,让人迷醉。莫白罗眼中的光芒微微闪了下,她轻敛了下眼角,心酸的味道在心中升起。只那么一瞬,她眼中恨意更甚,眼光像毒刺一般看向龙姬儿。轻举着杯盏的龙姬儿以杯示人向她微一敬首,姿势优雅而淡然,恍若看透了她恨意下的慌张与不安,莫白罗心里微虚,脸色不自然的转开了目光。 “白罗公主有何事需启奏?”金南以静等片刻却不见莫白罗有何话说,不由得笑着开口询问。 莫白罗脸色发白心里微微挣扎着,本性的善良使她要脱口而出的怨毒话语戛然而止,她握紧手心尖细的指甲掐进白嫩的掌心之中,烙下红痕道道。此时正逢冬日,虽殿内暖意如春,却不禁有一丝凉意迎面对着她扑来,莫白罗薄弱的身子轻晃开来,像迎风的花朵,娇柔的等待风雨过后命运对她的宣判。她的眼神朝着龙姬儿与金南以看去,白齿轻咬着下唇。当接触到金南以投来的温柔眼光,莫白罗心中一紧,身上担着的犹如千斤重的压力忽然就没了一般,莫白罗惨白的脸色缓缓恢复。 孰对孰错,是非红尘。谁与谁的姻缘,上天注定,又何苦执著。 她勉强的微微扬起唇角望着金南以,眼中蕴含的深情不言而喻,侧过脸她看向一直漠不经心模样的龙姬儿,莫白罗浅浅的笑了下,正欲开口、突然殿外一片哄闹。 第九十一章 不消片刻,便有一群侍卫态度强硬的压着被捆绑着一脸狼狈表情的莫白罗的父亲——莫成雄进入大殿。看见自己的父亲被这般对待,莫白罗脸色突变。 在侍卫前面带头走着的来人一身素衣飘飘,俨然一副文弱诗人模样,此人便是月萧,他一进来视线便似不经意般的落在一处,随后快速的垂下头去。 “禀陛下,微臣在莫成雄家中搜出谋逆造反的证据。”月萧从手中提着的包裹中拿出一方玉印,当玉印一出包裹,众人眼睛被闪了下待平静下来不禁一愣,龙姬儿微扯了下唇角依然执着玉杯独自品酒。此玉印与普通玉印相似,只不过玉身雕刻的是灵兽麒麟,而天下也唯有此一方刻着蒙国神灵的玉印。坐在殿堂上的金南以不需细看也知道是何东西,他轻挥手让身旁正准备前去将玉印拿上来的太监停了脚步。他意味深远的看了眼月萧,不明白为什么他于登位之时已私下言明放莫家一马,怎现在…… “这方玉印乃是皇家御用,但当时在位的仁义先皇为了巩固兵权,下令将这方玉印作为掌控兵权的符兆赐给自己的亲信姚舜大将军,见印即见人,如见仁义先皇一般。自此后蒙国的生杀大权皆掌握在这一方玉印之中,当时便传出得印者得天下,可不过多久,仁义先皇过世,姚将军便也遇害身亡了,而这方玉印也就下落不明了。民间也均在寻访这方玉印,祈盼哪日能借由玉印登上蒙国王位,掌握大权…” “微臣早已得知莫成雄心生谋逆,但碍于毫无证据也就未向陛下禀报,今日微臣得知莫成雄欲借泪姬公主册封大典,对陛下不利,情况危急遂不及禀告陛下便前去搜查,果真于莫成雄家中搜到他诸多叛国谋逆的证据。不止这方玉印,还兼有许多他与邻国之间来往的书信,信中均详细记载了他与邻国商谈伺机兵变的内容,罪证确凿,请陛下明断。”月萧双手恭敬的拱上诸多证据,金南以微微垂下眼睑,略略沉吟,用着探寻的眼光看着月萧。月萧一直垂着头,不曾正面接触到金南以的目光,却也感觉得出定在他身上的视线是怎样的灼热,似要烧痛他的背部。 大堂之上原鸦雀无声,但渐渐地卧于榻上的大臣们开始切切嘶语起来,不出多久声音便喧嚣开来。 龙姬儿轻晃手中酒杯,黑亮的眼珠随着杯中清酒而流转,看不出是何神情,许是丝丝惊讶、许是丝丝惋惜,未几、她突然详似无意的抬头往大臣中的一人瞥去,只见那人身穿武官官服,威勇无比。他在一个抬眸间正好撞进龙姬儿眼中,瞬间他刚硬的脸上微微一凛,随后似叹息般的将头垂了下去。龙姬儿回转眼神,盯着酒杯似满意般轻勾了下如血的唇瓣。 “陛下!”刚才那人步履沉重的走出大臣中,异常坚定的唤道。 第九十二章 “陛下窄心仁厚,但莫成雄丝毫不顾陛下的宽鸿想要蒙国江山,这次若陛下不将莫成雄赐死,我高威我蒙国将士均不服!”这与龙姬儿对视之人正是高威。 随着他坚定的话语说出,后面跟随的大臣也发出相似的高呼,“莫父通敌叛国,罪证已在,妄王上处置!” 如雷般响亮入耳的声音震摄大殿,直刺得人耳朵生疼,只见金南以浓黑的剑眉紧紧蹙起,眼中突闪而过一抹无奈。逼得他不得不痛下旨意,他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侧过头看向莫白罗。她发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眼中泪意深深凝聚,状似乞求般的看着金南以,看来莫成雄谋逆之事她也是知晓的。金南以看着她,脸上现出一丝愧疚,然后决然的回过了头。看着被众人捆压不得话说的莫成雄,此番举动无疑不是计划好的,他叹息一口,眼中闪着复杂的感情张开紧抿的嘴唇说道,“既……罪证确在,将莫成雄压入大牢,三日后……问斩。” 话一落地,群臣高声唱道,“陛下圣明!”但另一头,莫白罗的心刹那间如坠进深冬里的冰窖,冰凉彻骨。她眼中泪意哗然滑出,身子似经受不了打击般的颤抖着,当看到自己的父亲被压走时,终于抑制不住身子的颤抖,虚弱无力的昏倒在地,一时之间、场面开始凌乱起来。龙姬儿在混乱中对着一脸严肃的月萧和一副不忍表情的高威微微点了下头,然后执起酒杯在一片慌乱中静静喝着酒,你的手不要沾染这些,而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又于蒙国皇宫中休养了几日,这日,她披上厚厚的狐袄,看着门外依然飘飞着雪花的天空,她喃道,“该回了……回去,揭开那个谜。”师父曾赠言愿她永远不要揭开,可她这些年的努力是为何?她问天下事,却独不问此事,是在怕,可她却又不能怕,因为她定要那个谜底。她是众人眼中的妖女,可她不在乎,她只想让苍天还她一个答案,一个她追寻了十五年的身世之谜,泪儿泪儿……梦中的女婴,原来竟是她。 龙姬儿忧愁的轻叹了口气,却正好让甫一进门的金南以听到,他淡笑着看她,“姬儿,于宫中呆了数日,想是闷着了罢。今日南以便带你出宫骑马看落日吧,蒙国的落日是南以最爱看的。” 她听闻此话,轻轻的笑了,“你与我当真是前世今生的牵绊,姬儿现在终是信了。”落日,是她最爱看的,她爱看那夕阳,爱看那彩霞,爱看那余辉。 蒙国大草原上,两匹骏马慢悠悠的在雪中并排行着,蹄子踏在白雪上,留下一路马蹄子脚印,甚是悠闲与自得。 “看,那便是蒙国最美的雪中落日。”金南以扯了下马绳,把马停下看着前方的落日说道。 龙姬儿抬首顺着他眼光看去,蓦得惊道,真的是极美的雪中落日!飘着雪花的天空白茫茫一片。 第九十三章 原本应是看不到太阳的,可那个泛着乳白色光芒,周身被一圈橙红色光圈包裹着的圆盘不是太阳是什么?而此刻的落日似真的不是太阳,美得太过让人惊心动魄,以至把太阳的万丈光芒比了下去,犹如与太阳分离了一般的感觉。迎着雪花,她静静的看着,透过雪花,她轻轻的笑了。 龙姬儿在马背上恍然回首,才发现不知何时金南以到了她身后,一直静静的看着她,似是等她看尽繁华,回眸、他依然在。 “殿下,这场落日是我看过最美的。”龙姬儿真心的说道。他不语,看着她微笑,恍若知道她将要说什么,可他依然遵从她的任何决定。她敛了下眼说道,“我要离开了,去揭开我要得谜底。”话至此,她的眉间染上一层愁绪。 听此话后他方转过头看向落日,“只有蒙国,才有雪中落日。” 她不解的眸子望向他,然后看向落日,遂明白了,“如若今生我还有命矣,我会再来此看落日。依然、和你一起。” 然后她慢慢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蒙国的空气,不同于皇朝的混杂气息,蒙国的空气大草原上的气息特别纯净清新。再睁开明亮的眼睛时,她已经扬起马鞭,朝着落日的方向奔去,“驾!驾!” 望着她纤细却又固执的背影,金南以眼含伤痛,似乎无意识的轻喃道,“前世,是我负的你……” 滚滚红尘,繁华遍地,你于我身后,立了千百年,看我历尽繁华,三千情丝化为一缕云烟,褪去纱衣,繁华逝去。回眸,终是你在。 龙姬儿由蒙国境地策马离开,到达皇朝边关时,已经是三日后了。她先是找到当初前来边关时住下的客栈,刚一下马,她便被人围住了。龙姬儿挑眉看去,方笑意盈眼。笔依四人见真是龙姬儿,眼泪差点挡不住掉下来。她无奈的笑了笑,“你们主子是条白狐,岂是那么容易就把性命丢掉。” 笔依忙由她手中牵过马至于马厩中,一群人像呵护宝贝一般围着她回到屋内,墨寒跑快两步连忙升起火炉让龙姬儿暖和,纸依把榻上的棉垫子层层加厚,小心的扶着龙姬儿坐好,砚寒也不落人后忙招呼小二烧热水,让风尘仆仆一路的龙姬儿沐浴一番。看着他们一个个都似乎是照顾婴儿一般体贴入微,担惊受怕的。她浅浅的笑了,却蓦得联想到前段时间于她身上所受的痛楚,想到那个与她有着三分相似的女子,龙姬儿的眼中现出一片狠意。昨日他人于她身上所施之痛,他日她必将百倍还之! 在离开边关之时,龙姬儿再次去了师父那里。天空异常晴朗,她抬头看去分外美丽。她垂下头看着面前的大门,白嫩的手掌轻轻一推,便见小童在门后立着,似是预见她到来一直站在门后等着她。小童看见不再穿夜行衣的小黑,大笑着说道,“小黑穿白衣,好看好看!” 第九十四章 她捏着小童粉嫩的小脸,佯装威胁的说道,“你若再叫我小黑,我便不会再来看你了。”小童扁着嘴巴不语,好似在考虑孰轻孰重,取谁留谁。那模样分外可爱,让龙姬儿心中一暖,眼中笑意浮出。然后她笑着转过了眼,看着前面院中正品着茶的老人,她步履轻盈的走了过来,然后停在他身后似乎不想惊扰他般轻唤道,“师父,姬儿来了。” “恩。”老人闭着眼睛正独自品着茶香,听到突然出现的声音并不惊讶,他只淡淡的“恩”了声便不再出声,缓缓的摩擦着布满古老纹路的瓷杯,那上面的图案异常古怪,是一群凶猛的野兽,给人一种惧怕的感觉。龙姬儿疑惑于上面的图案,仿佛知晓她心中所想,老人突然出声说道,“狰狞只是掩藏它的害怕,表面的无害却毒人最深。”是啊,越是无害的人越不能忽略,可她此番却忽略了那个女子…… 龙姬儿轻轻叹息了一声,转瞬问道,“师父,助他亦是助我自己,可我终是没能助他。”龙姬儿眼里现出一份忧郁,她垂下头喃着。 龙姬儿闭着眼睛微摇了摇头,“你助了他。” “师父,这又是何意?” “前世今生的牵绊,岂止一人哪。”他惋惜一口睁开眼睛,眸中是那看破红尘的平淡,似立于红尘之外看世人在其挣扎翻滚的悲怜神情。 “姬儿不懂,师父让我助的究竟是谁?不是四皇子吗?”她蹙了下眉头,迷茫的看向老人,前世今生的牵绊,不止是一人,那么、她助错人了吗?“那又助了我什么?” “世人知。”他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她,然后看透了她的内心般说道,“不,你不曾助错,助他或者于他,都是助你自己罢。不论前因,只看结果。孩子,你还是阻止了战争。”他欣慰的看着她。 她眼中浮出点点苦痛,轻点了下头说,“姬儿一直谨记着师父的话,战争会让一切生灵涂炭。”师父之意的他和他?莫不是……她在心中一惊。 “恩,此去你可想好了?”老人举起茶杯轻噙一口,突兀的说道。 但不用老人解释龙姬儿便晓得,她点头语气凝重的说,“是,姬儿想好了,此去一切谜底都将揭晓。” 老人悠悠的呼出一口气,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里渐渐出现一丝灰蒙,他眼中浮出一抹风雨欲来的愁绪,回过头去他定定的看着龙姬儿,“你此去只是以一个谜底换一个深渊罢了。”他知她必不会因此停下,但还是想给她一丝劝告…… 龙姬儿低下头避开老人的眼光,她明白师父的好意但这件事她……不会停下,哪怕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她也不会退缩,“谢师父提醒,姬儿谨记。”她自知此去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但她没有后路,唯有小心谨慎步步扎营方能前行,这次回去、她会揭开一切。 第九十五章 “唉、那一个结果如何,是好是坏,就且让世人去评罢……你的身子需用延寿丸好好调养,如若放下……就不会经历那一道劫难了。”老人倦乏的扶着桌子从石凳上起身,从她身侧而过、离去。龙姬儿听完话后神情一惊,望着桌子上已经空了但还留有余温的茶杯,怔怔出神。延寿丸?那不是…… 等醒悟过来只来得及看到老人恍忽的背影,仿佛神仙一般缥缈不清晰,“师父……” “去吧,你会没事的……”老人没有回头,只是由前方飘来一句话。 龙姬儿心中安下心来,在蒙国时她并没向金南以问清她的病因,但她知道她所喝之药皆是保命灵药,他不说定是怕她承受不住吧,可是她真的没料到不过一个风寒不过一顿杖责,她便与死亡挂钩了……她并不怕死只是在没得到那个答案前她不能死,她脸色一肃看着老人越来越虚无的背影说道,“姬儿明白了……还妄师父保重,姬儿于闲时再来看您。” 她抬脚刚准备离开,小童似乎终于想通了,一脸兴奋的跑到她身边抓着她的袖子,“小黑小黑,我想到一个万全之策了!” 她不解的看着抓着自己袖子的小人,脸上布满的凝重慢慢的缓了下来,微笑着问道,“什么?” “小黑,我决定了!我要跟你一起走!那么你便不会再拿这话威胁我了!”小童说完最后一句话横眉瞪眼的看着她。 看着他认真不像说假的模样,龙姬儿眼中浮出一抹异样的情愫,脸色一整训道,“小童,切莫胡闹,我这就回皇朝了,你好生跟在师父身边照顾,不可离开。”不等小童回话她便急于离开,她不能让小童跟着她离开,那么陷入万劫不复的就不是她一个人了……她走得匆忙且慌张,让小童脸上浮出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他低着头朝着身后问道,“爷爷,莫不是小黑她知道。” “孩子,人的眼睛是最真实的。姬儿她的眸子采尽天地光芒,岂会不知。” ——你与他的前世,你与他的今生,谁负了谁?是负了他?还是他?亦或者是我。我伸出双手抚摸你的容颜,湖水散开,原是幻影。指尖冰凉,我轻触心房。红尘外我看你千百回,你却不曾抬眸看我一眼。 马鞭声声,骏马嘶吼,龙姬儿驾着奔跑中的马儿转眼往路边的风景看去,身边景物依晰在眼前,不过只一眨眼,却变了一番景象。她倏得停下马,让眼前景象清晰,笔依四人从后面赶上,她看着远方声音冷然让听到的人如行在冰刀上一般,她开口道,“改道,去皇都。” “主子。”笔依心中一紧不安的唤道。 “主子我现在应是去拜访那位故友了。”她对笔依的担心恍置若未闻,轻轻的抛下一话,便驾马奔跑在宽阔的大道上。 四人知晓龙姬儿一旦决定的事便不会更改,遂跟在她身后扬鞭策马追赶着主子。 第九十六章 静谧的夜空下,天上的繁星异常明亮,它们调皮的眨着眼睛闪烁着光芒。 一所独立的宅院里面,坐在窗台后的女子正在抚眉愁颜,而愁的是什么,却让人细探不得。随侍的婢女看着这位主子的新宠猜不透她的神情,因此丝毫不敢大意。她斜眼瞄了下窗台的蜡烛,眼看灯芯长了,她连忙拿过绣篮里的剪刀,轻悄悄的将多余的灯芯剪去,正欲轻轻的回到原位等待女子的吩咐,待一回头,却差点撞上一堵坚硬的人墙,正想惊呼一声便被来人以眼神喝止,她瞳孔睁大一看哆嗦的立马垂下眼睛,往旁退去杵立在一边不敢言语。 来人看着窗台侧脸沉思的女子静静出神,那样神似的表情、是他宠她的理由,他喜欢看着她安之若素的模样,因为这样他才能从她身上看到那个女子,那个女子……想到这里,他黑色的眼眸一紧,那个女子,她素来是不喜喧闹的,在想事情的时候会很安静,可以忽略周边的一切。可是当她眼中恢复迷人的光彩,她便是嗜血的玫瑰,或者是可以让人上瘾也同时可以置人于死地的罂粟。那般毒的女子,明明知道不能碰,却无可避免的遇见了碰上了,以至爱上了。可那样的女子,谁才配得上她?谁才能拥有她…… 蓦得那站立在女子身后方像冰雕一般的男子脸色沉了沉,紧握着拳头的手背上青筋突起,像要蹦出来一样,吓的杵立在一旁拿眼偷瞄的婢女一脸惨白,她微呼一声,终是惊扰了前方的女子。她眨着还稍显迷茫的眼睛看向身后,这一看、她眉眼弯起,眼中光芒立刻现了出来,如外面的星星般明亮。可不知是她眼中神情换的太快还是男子太过敏感,他竟从她眼中读出一抹假意,再仔细看去女子似个孩童般斜着脑袋笑吟吟的瞅着他,哪有半丝虚假,皱了下浓眉他甩头挥去因那个女子带来的异样情愫。 “王爷,你何时来的怎又不告诉百合,存心来看百合的丑不是。哼、害的百合还一直在想着王爷……”女子撒娇的说着情人间动人的情话,引得男子脸上一暖,笑着上前宠溺的勾了勾她挺俏的鼻子。 “原来百合刚所想之人竟是王爷我,真真没想到。害的王爷我还一直以为百合……”他笑着将话顿住了。 女子听他如此说,脸气得马上红起来,红通通的真跟苹果一般,她的小嘴一嘟,气气的说,“百合身为王爷侧妃除了王爷还敢想谁,”顿了下又垂下头委屈的说道,“而且心都落在那一个人身上了,还能想谁。” 男子微露深情的抬起女子的脸颊,他细细看去,只见女子委屈的神情不减反增,眸中渐渐凝聚出一片水雾。男子笑着用掌抚摸着女子精致小巧的脸蛋,他的掌心和手指上结着厚厚的茧子摩擦在女子光滑的皮肤上有些微的刺痛,女子只是咬着唇畔并不吱声。 第九十七章 玄颢瑾眯着眼眸看着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畔差点流出血来,眼中现出一丝诧异,他轻笑着问道,犹如在问天气一般自然,“为什么不喊痛?” 百合咬着下唇倔强的不说话,他捏过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张开小嘴,她被迫仰起脸颊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从他柔情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冷漠。可转瞬再度看去,怎还有一丝冷意的影子存在?她在心中冷冷的笑了,这样一个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的男子,他的柔情与蜜意,有几分是真?或者全然是假吧…… 她半敛星眸,语带惧意的说,“百合……百合不愿在王爷面前服软。” 听到她略带撒娇一般柔软的话语,玄颢瑾笑了一声,右手顺着她的下巴一直往上,他轻轻抚摸着她已经流出些微鲜血的下唇,低声说着,犹如情人间醉人的低喃,“你是本王的侧妃,也只能对本王服软。不然,你想对谁服软?” “百合一旦服软岂不被王爷吃的死死的……翻身都不容易。”她垂下眼眸似嗔似怨的说。 “真的么?那昨夜是谁赖在本王怀里一直不翻身的?”玄颢瑾深情的捧起她的脸,右手指腹还停留在她唇畔上摩擦着,眼中情意分外明显。百合被他温柔的举止和眼神所迷惑,一时怔怔的不知作何回答。如若不是披着这层身份,她或许真的会爱上这个男子,会为他的柔情而动情。可也是因为她明白自己身上的重任,明白她眼前的男子是怎样虚情假意的一个人。看开了这一点,百合心里豁然开朗。 她低敛着眸子,脸上浮出片片红晕,娇羞的喃道,“王爷……” 玄颢瑾似乎存心逗她,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眼睛直视着他,“这有何好害羞,还是…你今晚不打算在本王怀里了?” “王爷!……”百合撇了眼一旁暗笑的婢女,急急的一跺脚,恼羞成怒般轻甩开玄颢瑾捏着她下巴的手,推开他往内室跑去,刚跑不过两步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大笑,在前方跑着的人儿唇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又一个月夜下,微弱的月光犹如病了一般,虚弱无力的散发着浅浅的光芒,朦朦胧胧的,让人分不出真与假,辨不清是与非。 一身黑衣打扮的女子,借由不明显的光芒越过足有两人高的围墙翻进一所独院里,她四下打探了一番见无人方谨慎的往前走去。她似乎异常熟悉独院中的方位,熟门熟路的走到院中一个门前,她悄悄的将耳朵贴近门缝,细听之后发现并无声响,这才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熟练的将门打开。她要万分小心,玄颢瑾的心机之深可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形容的,所以做什么前都要三思再行。算起来她已经在玄颢瑾身边许久了,如若再查不到他的秘密,她便无颜回胭脂楼见主子。今日便是她破斧沉舟的时候,她定要查到他所隐瞒的事情! 第九十八章 她小心的进入房内,眼神习惯性的眯成一条线来环顾房内的一切,仿佛眼前的漆黑一片根本于她毫无影响。蓦得她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脚步轻慢的来到一方书桌后,暗黑的房间里她依然行动自如,她翻找着桌子上的东西,却都只是一些普通的书籍。直至翻遍整个房间,也未找着有用的,她皱起露在面巾外的细眉,怎么会没有?如果不是做贼心虚,怎会把一个普通的书房上了锁。 她不放弃的再次环视房间里面,突然墙上的一张画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不是……她眯着的眼眸一怔,低咒一声刚才怎会忽略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个人喜欢的是谁她怎会不晓得?她步伐微急的走到画前,看着宛若真人的画中人,她原本眯着的眸子瞬间睁大,眼中发出异常闪烁的精亮,像猫的眼睛在夜晚里发出的光芒一般。她睁着精亮的眼眸看着画中人,情不自禁的轻举起纤细的手指去抚摸,当触摸到画纸她惊了一下,这不是纸!这竟然是……狐皮!她不可思议的凑近去看,真的竟是白狐身上柔软的外皮,仿佛还留有狐狸难去的余温。她想起传闻中曾有人听说用动物的皮作画可保画中人如真人一般,但动物的皮却需要在它活着的时候生生剥下,在还留着温度的时候作画,也就是它还未死,外皮还活动着的时候,在留着布满血液的外皮上顺着鲜红的血迹画那想画的人,正因为那血所以画中人才被赋予了活力,如真人一般。她惊吓着了一般怔怔的呆站着,连踹息似乎都忘记了。她的主子、那个冷媚傲气的女子,如同狐狸一般狡猾有智谋的女子,此刻竟然真的就在一块被生剥下来的狐皮上!她的手还在狐皮上放着,意识到这点,她的眼眸划过一丝惧意,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她的手指在空中与画越来越远……忽然从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她心神一颤身子抖了下往前倾去,迎面便朝着画着龙姬儿样子的狐皮上靠去,她大惊失色伸出双手想要在空中抓到些什么,却在撞上狐皮时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只听见“咔”一声,随后缓缓的在狐皮旁边打开了一扇小门。她看着打开的门又回头看了眼狐皮上的主子,嘴角浮出一抹笑意,她于心里道,谢主子为百合指路。 她离开狐皮走到打开的门前,想来她要找的秘密就在这里面了,她眯起闪着亮意的眼眸站在门口往里挑望,待看清里面的情形,百合冷笑一声,呵、他玄颢瑾还真是煞费苦心,这么精巧的构造,如果一步不小心便会尸骨无存,当真不让人带着秘密活着出去,看来这里面藏的定有她想知道的!她看着里面复杂的地形,不过思考了片刻她便毅然跳进里面,丝毫不怕里面有怎样的毒蛇猛兽。她看着地上的八卦阵图,丝毫不敢大意,按着主子曾教予的破解阵法。 第九十九章 她一步一步小心的踏过去,只怕稍有不慎便会命葬于此。待她平安踏过了八卦阵,刚站定松了一口气的百合甫一抬头,她眉头一挑,里面竟然是一间堆满各种纸张的屋子,难道……她眼中莫名的光彩瞬间崩发,脸上不禁浮出美绝了的笑容。她抬脚正准备向里面走去,刚踏出第一步还未落下,本身灵敏的她便警觉不对,足下轻轻一点便快速飞身略过,下一刻便听“嗖嗖”几声,几柄锋利的软枪便划破长空朝着刚才百合所站的位置刺去,速度快的让在一旁看着的百合心里升起一阵寒意。看着软枪深深刺入坚硬的大理石里,百合轻眯起眼眸脸上看不出是何神情,玄颢瑾啊玄颢瑾,你果然心狠!她咬了下唇畔,然后毅然转身不再去想那个男人,而转身的那刻仿佛也断了她那丝在心里本不该出现的情丝。理清心绪,她冷漠的低垂下半眯起的眼睛,看向足下已经没有大理石铺陈的地面,她略沉吟了一下,想必机关到这儿便没了。明白这点的百合却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反倒依然全身防备时刻提高警觉,龙姬儿曾告诉过她,危险永远在最后。她笑着对她说,那一时的安逸不过只是别人松懈你防备的幌子,怎可傻傻的以为你自己百般了得,轻而易举便可成功? 她还记得那时她刚跟着主子出外打探消息,因太过自信以至差点掉进他人设下的圈套里,幸得主子及时救了她,但回去后主子便说出这番话。她仿佛还记得主子说这话的神情,嘲弄中又带着认真,让她一时怔怔的看着主子不知作何神情,后来她被主子勒令休息了数天,那数天里她一直在回想这一番话,自此后便把这话一字不差的记了下来,深刻在心里不敢忘记。 主子……那个男人喜欢的女子,当她披着这层身份进府时她并不晓得玄颢瑾喜欢主子,但她无意间探查时竟发现王爷府里一间不许他人进入的屋子里挂的满满的都是主子的画像,上面写的都是姬儿姬儿……自从她知道玄颢瑾喜欢的是谁后,她便故意学得主子想事情的模样借此引得玄颢瑾宠爱于她,不然凭她不怎么出众的身份也不至于做得侧王妃,一切……都足以证明主子在他心中的地位,可他也明白,主子不会是他的,不然他怎么会宠爱一个和她长相无一丝相似,只是冥想时微有神韵的她? 百合眨了下眼睛掩饰有点心痛的神情,随即她整了整脸上恍忽的神情,只一瞬,她便眯起精亮的眼睛漠然的向着前面走去。直至走到成堆的纸张前面,她眼一瞄看着它们被整齐的分成各类,脸色略微有丝古怪。这些都是被划分好的情报,竟然所有都是情报,也就是说这间屋子里汇聚的绝对是半个天下的秘密!虽不是全部,却足以让人震惊万分,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有丝发急般的划过各类的情报。 第一百章 “皇朝兵将、文臣档案、各国秘辛……”她一边急速的翻找着指下的档案一边脸色沉重的喃道,这些档案里大到各国君王所签下的不为世人知的条约,小到后宫里一个宫女与哪个士兵私通,均记录在案,掌握了这些就犹如掌握了半个天下,以此可见玄颢瑾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王爷,他有的绝对是一个可以撼动天下的情报网! 她不由得往后退了退,却发现身后有东西挡住了她的退路,回头看去是一个隐于角落里的书柜,她挑了下眉头,这方书柜不同于旁边排列分外整齐的档案柜,有些脏乱却又像是许久没用过一般。这是……忽然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星雨楼?她心里嘣嘣的快速跳起来,嘴里浮过一丝媚笑,纤手一抬便拿过上面的一本册子翻看来,丝毫不在意覆在这些书上面的层层灰尘。看了刚不过片刻,忽然她身子一悸,脸上艳丽的色泽慢慢褪了去,逐渐变成雪一般的惨白。她抚着心紧抓着手中的册子,然后抑制着不适伸出左手摸了下书柜上那看似灰尘的东西,凑近鼻间一闻,一缕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气入鼻而来,是毒香! 她脸色大变,却不小心碰到旁边的一个灯盏,“哐铛”一声,灯盏随着平滑的地面往前滚去,边滚边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暗道里分外明显,甚至预示着什么。每响一声就仿佛敲在百合心上,她紧抓着册子放在心口,咬着唇道,她辜负了主子的教诲,但这次她百合认栽了!玄颢瑾…想到他,百合神情一寒,眼中冷光现出。不行…她不能呆在这,就算死她也不能死在这里!如若让玄颢瑾抓住她,只怕主子的身份……不能,红颜坊里她们这些人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如若死也绝不能拖累主子一分。念及此,她抬起已经不听她使唤的手往怀里摸了摸,然后她停下踹了下气,接着她把怀里掏出的东西搁在牙齿间咬着,她猛得一拔,只见银光在黑暗中一闪。她不松气的用手紧握着匕首利落的一划,腿上的黑衣瞬间破裂,露出雪白的皮肤。可不多一会儿,腿间瞬间多了一道血痕,黑色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流出,她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隐隐含着担忧,虽然疼痛让她清醒了许多,但是由血液看来毒香已经传遍了她的全身。来不及细想下去,百合撑着软弱无力的身子脚步凌乱的往外走去,只期盼那支迷香能多困玄颢瑾一段时间。好不容易行到暗道口,刚一脚踏进书房,突然出现一把利剑搁在她白嫩的脖子上,她眼中一闪强装镇定的顺着剑柄看去,是玄颢瑾……他铁青着脸颊,眉间是不曾在她面前出现的肃杀之气,他眼中闪现的光芒仿佛在说着什么,却不是为她的背叛,好似在怕…好似在悲伤着什么…或者,他已经知晓了主子的身份吧…他怕以后有朝一日也会这样对那个女子吧。 第一百零一章 她敛下眉间不该流露出的神情,再抬眸时,已全然变了一个人般,眼中闪现的冷意让玄颢瑾心中一动。在他的记忆里,她一直是娇羞任性的,像个陶瓷娃娃般可爱的小女人。可此刻如鬼魅般全身布满冷意的女子是谁?是她吗?如若不是她们的面容一样,他真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以为他错怪了她,可眼前的事实却清楚的展现在自己面前,而他身上还带着浅浅的迷香味……那若有似无的香味混合着他独有的阳刚之气在空中飘过,传入百合鼻端,成了让人晕眩的熏香,她眼中神情突然涣散开来,可蓦得脖间的冰冷唤醒了她的心智,她缩紧瞳孔让自己醒了醒神,不想让他再乱了自己的心神。 玄颢瑾看着百合冷寒的眼神,他轻轻的问道,“可曾找到你要得?” 听闻此话,百合一时不解挑眉看着他不语。 他朝着她手中一直紧握着不松手的册子看去,然后仿佛叹了一口气般侧过脸看向黑暗中的某一处,语气淡漠的,像清风一般飘进她的耳中,“我就是星雨楼的阁主,你想知道的还有什么?” “你何故告诉我。”百合开了口,不懂他为何告诉她,难道要她死个明白?呵,百合在心中冷笑起来。 “这是你想知道的,也是指使你来的那个人想知道的,不是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落寞,像愁绪锁满在心胸里,没有人知晓。 “可你却并不见得会让我的主子知道这秘密。”她哼了一声自嘲般的说道。 “如若天一亮你还活着,你的主子会知道的。”他转过脸颊盯着她,眼中神情渐渐变得陌生起来,不知怎得竟让百合心中微微升起惧怕之意。他举着剑的手微微使力向前伸去,就见百合白嫩的颈间被划开了一条红痕,隐隐可见鲜血溢出。 “慢着!百合在临死前还想问王爷一个问题,不然死也不会瞑目的。”她软下声音,紧盯着玄颢瑾说道。 玄颢瑾变了下眼神,顿了下方说道,“说吧。” 百合咬了下惨白如雪的唇瓣,松开后便见血迹缓缓绽出,她却不晓得一般轻扯唇角扬起一抹艳丽的笑容,却无人晓得那其中含着的苦涩滋味,“百合于王爷身边不久,却得王爷恩宠有佳,百合不问其它,只问,王爷对我可是有情?喜欢的可是我?” 玄颢瑾就仿佛被人在心间捶了一拳,他看着跟那个女子一点不相象的百合,此时此刻他才晓得,他一直在自欺欺人,借着宠爱别人来骗自己,他竟然如此懦弱和胆小…… 百合趁着他恍神之际拼尽全力向他撒出一包药沫,陷入思绪中的玄颢瑾一时不防,瞬间就被迷住了眼睛,手中利剑在慌乱中朝着人影挥去,百合躲过他的利剑,紧咬着唇瓣飞身跃到窗口,回眸再看那人一眼眼中的光芒好似仇恨却又似不舍般,她握了下拳头然后扭过头再也不留恋的飞出了窗外。 第一百零二章 不过一会儿,听到声响的王府护卫都快速的赶了过来,处理好玄颢瑾眼上的粉末,皆站在一侧听他的吩咐。他闷声不吭,也不派人去追刚逃走不久的女子,他眯着眼睛看着手上的细末,原来是石灰……他抬起头朝着她飞出的那扇窗户看去,明明已经没人了他却像在看着谁,仿佛那里有那个刚刚还在的女子,那个曾让他宠爱了许久的侧王妃,或许又像透过她看向那个……女子,他的眼中划过一丝难言的神情,疼痛异常的他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的痛那个女子她怎会晓得?他在心中低低的叹道,为何不懂得罢手……为何要与天争与地斗,甚至想要谋得这一方天下…… 龙姬儿一行人回到皇都,依然在莺声燕尔环绕的凤凰阁里,依然是倚儿着急的下楼,上得楼来进入房间,依然看见那个华衣男子位于桌后忧愁的饮着一壶清酒。 看见她进来了,他方从酒壶后抬起头来,脸上却再没有从前见到她时的惊与喜。垂下含着深厚情愫的眼睑,他痛苦般的闭了下眼睛,紧握着酒壶的手指泛出吓人的苍白。他缓了缓神情睁开眼睛,眼神中含着显而易见的冷漠,“我知你前来所为何事?” 龙姬儿笑了一声,挑眉问道,“想来,王爷比小女子想象中的还多秘密,星雨楼的阁主,玄阁主。”查到他还真不容易,百合费尽心思成为他的侧妃与他夜夜共枕而眠,柔情媚语万般宠爱下也得不到他的一丝信任,如若不是私下打探意外之中查到了,想必她还要再多些费心思,不过查是查到了却也有所损失,百合差点命丧黄泉,当百合她撑着一口气终于到达红颜坊在皇朝的一所隐蔽的宅院时,全身已经伤痕累累了。她一直用匕首划伤自己用痛楚来清醒神经,如若不这样,百合怕是早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她龙姬儿了…… 并且百合中的毒也不是一般寻常的毒,当牡丹飞鸽传书将百合的情况一一细致的讲了下,她面上冷意一片,玄颢瑾用的竟然是毒香,是一种让人想死也要被活活折磨七日才能痛不欲生死去的剧毒,如被断了四肢的蝼蚁一般苟延残喘着,徒留了一口气还在罢了。 这毒只有毒师宸煞可以解,牡丹在当天就立刻去请宸煞了,但宸煞还没听她细说就蛮横的把她赶了出去,说要找他帮忙只有她家主子才有资格再让他去。让龙姬儿哭笑不得,不得不先修书一封送去给宸煞,毒师看完信后可是立马就去给百合解毒了,倒是让正在发愁焦急着的牡丹惊怔着了,她原本看着床上已经煎熬三日的百合忧急万分,可突然宸煞就一路风尘的窜了进来,一进门就奔床上的百合而去,他在百合嘴里塞了一个药丸,然后在桌子上留下一个瓷瓶又留下一句话后就又一刻不停留的离开了,“让你主子今年来看我。”让牡丹很是不解。 第一百零三章 后来才知主子所书的是什么,让一向什么都不怕的毒师宸煞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如若百合身上之毒晚解一天,我便迟一年去看你。”气得宸煞一阵嚎叫,立马去解了毒。但是经由三日的煎熬百合已是身心俱痛,正在红颜坊安心养伤。 在不知道玄颢瑾真正身份前龙姬儿原本想拿他当一枚棋子,看来这下是不行了,他注定是阻拦她的石头,星雨楼的玄阁主…… 玄颢瑾苦笑一声,低哑的声音里透出无尽的苦涩,“你也不过才十五六岁,尚是一女娃,为何要与男人争天斗地……” 龙姬儿眼神清澈的望向远方,她微微动了下唇角,幽幽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小女子不曾争过,人人都道我妖女,可我做得哪件事错了你告诉我?他们说,妖女、妖女,你听见了吗我一直听着。你说我害了他们什么吗,不,是我帮了他们。”她从没有伤害过他们,从没有,不是吗? “可你帮他们的结果是什么?他们的命便是你的了!是生是死皆由你决定!”他脸色铁青的看着她,眉头蹙成一个川字。 他紧紧握着酒杯,青筋从他手背条条现出。不过片刻就听一声脆响,精亮的酒杯在玄颢瑾手中破碎,还有醇香的美酒随着依托的酒杯破碎而四溅开来。朝着龙姬儿与玄颢瑾身上溅去,龙姬儿微一侧首轻轻避去,全身安然无恙不沾湿一丝衣服。只有一滴不知是她有意还是无意未曾避去,溅到她娇美的脸颊上,与美眸相距不远,似泪痣一般悬挂在眼下方,散发出浓郁的酒香,分外诱人。玄颢瑾却不躲不避,任由冰冷的酒水溅在自己的身上。他看着龙姬儿飘逸的身影,眼中浮出浓浓的爱意。 龙姬儿不理会脸颊上的那滴酒,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她举止随意的抬起,有趣的把玩着额前的一缕青丝,忽然她不甚在意的抬起头瞄了一眼他后又像无事般的垂下头说道,“那又如何?” 看着她这般不在乎的态度让玄颢瑾眼中的深情瞬间冷了下来,他脸上浓情一变,满脸怒气的道,“你这是视人命如草芥,不是妖女又是何!” 龙姬儿哼笑一声冷笑起来,“小女子我这双手上沾染过的鲜血,怎比得王爷你那双手上杀过的人多!这么多人命,这样算来,我是妖女那王爷您又是何?”轻盈盈的一句话寂静的从空中飘落下来,当落地却像置地有声般,发出震摄人的态势,在玄颢瑾心头划下一道裂痕。 “你……”玄颢瑾张开口却发觉根本无话可说,他顿了顿抬头看着那个女子傲气的模样最后只能把一切争执放下,无奈的叹道,“姬儿,别玩了。这个天下,这个皇朝不是你该玩并且可以玩的。放下这些吧,做个普通女子可好?” 听他这般仿佛乞求般的语气,让龙姬儿眼中划过一丝悲伤,她何尝不想……只是,不能罢了。 第一百零四章 普通女子的生活,平淡而真实,他人轻而易举就能获得的,甚至不甘去过这简单的生活,可于她而言却是天大的奢侈,她面上自嘲的一笑,叹自己太痴明知不可能却还要去羡慕。而后重整脸上神情,美眸冷漠而淡然,面上微微一笑,却带着疏远的客气,一下子将他们之间微存的浅浅情意打散。玄颢瑾看着她淡漠的笑容心中微紧,眉头间不自觉的浮出几缕愁思,甚是孤寂。 “六王爷,小女子我此行前来,不是与你争论这些俗事,我来想必你早就知晓,那么我便也不再多话,皇朝的兵符在哪儿?”龙姬儿微垂着的眸子轻轻抬了起来,带着一丝不显见的伤痛盯着玄颢瑾,不紧不慢的问道,她并不急迫的去逼问,仿佛知晓答案对于她来讲,并不重要,她要的不过是逼人上钩。可看见他脸上明显的落寞,龙姬儿心头竟有丝不忍出现。她蹙了下眉头拂去心头出现的异样情愫,利用他不是在第一次认识他就计划好了的吗,此时怎会有悔意,她轻轻的询问着自己,甚至有丝不安。 玄颢瑾听完她的话语,眼中禁不住的孤寂神情满满的浮出,似乎连空气也感染了他的悲伤,空中缓缓地流散着令人压抑的感觉,他叹道,“皇朝兵符并不在我手中。” 她挑了下眉头,眼中神情不变,倒是不诧异兵符并没在他手中,“哦?那倒是在谁手里?” “姬儿,就此罢手吧,除了这个天下,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面如死灰的劝说道。 她淡淡的摇了摇头,脸上平静如水,仿佛拥有千年树木般的古老与神韵,淡泊却不虚幻,“我要得亦不是这个天下。” “你已经查出我和皇兄心中的秘密了,这个秘密可以祸害天下让天下陷入纷争,你都已经知道了。这些你也该玩够了,可你还不曾停手,你于朝中培养了一批潜在势力,接着又向我探听兵符归于谁手,想要的怎么不是这个天下?”他眼中闪着冷硬的神情,声音微微提高了激动的说。 她轻声一笑,眼眸中的神彩缓缓地流转开来,她邪狞的说,“这个天下我需要要吗?它,本不就是我的?”她相信那场梦,绝不只是梦。所以此行回来她便要揭晓十五年前那场朝中巨变,不过三载之间便换了三帝这究竟是何故为之。 “住口!别再胡言……”他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仿佛还能听见自她说完后身后传来的几声吃惊的抽气声。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后认命般的知晓眼前这女子不论多么大逆不道的话她都说的理所应当,丝毫不顾这话说出去有怎样的后果。他无耐的缓下语气安抚般的说,“姬儿,不要再说这些逆天的话,在我面前可以,但在别人面前休要再说!” 逆天的话?呵,她嘲笑一声,这个江山是天选择让他的兄长,那个男子继承的吗? 第一百零五章 真真无稽之谈!哼、罢了,如若是天选择,她倒真要看看逆天是何后果! 她看着他不相信的模样,反倒静下心来,在心中思忖道,看来十五年前三载三帝那场巨变怕是只有当今圣上知道那段真相了。等一下,不对!还有人知道,她的三个爹爹们一定知晓。这样的话,她觉得回去后应该从爹爹们那里探听一下。 “是否胡言是否逆天,皇上应该晓得。”她别有深意的看着他,顿了下,她漠然的说道,“兵符在谁手里我不去探究,但唯一点,这兵符于我没一点用处,不要妄想它能压着我。” “你还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天真的小女孩吗?”他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然后带着满腔的浓浓情意看着她,仿佛是再也见不到她般,他深深的凝视着她,想将她的一举一动一丝一毫都镌刻尽脑海里,刻在心头不忘。过了片刻,他颓败的闭上了布满留恋的眼睛,再睁眼时他脸上决绝而坚定的神情让她心生痛楚,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他看着她不带一丝情意的淡淡说道,“兵符在皇上手里,从此以后你我形同陌路,再无一丝瓜葛。”他认真的紧盯着她幽深的眼睛,在心里轻轻的说道,你将从我心中舍去,再也不会有一丝牵挂放在心头。 她心头一凉,忽然一阵深夜的凉风从窗户缝里吹来,她单薄柔弱的娇躯一颤,心头更不堪凉意一片,想要撑起淡漠疏离的微笑却力不从心,不是利用而已吗,为何会有不舍,利用了这么多年,当知晓他是星雨楼阁主后,也算是此刻可以说他毫无利用价值,再无法从他身上得知任何消息了。可她此时怎么竟有隐约的疼痛存在,她不是妖女吗?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存在,莫非跟蒙国那个男子相处久后,也有了他的慈悲之心? 她微抿的唇角划过悲凉的笑意,语气淡然却包含着一股呼之欲出的倦意,似是争论的久了心里有了那一丝累意,也似是不想再被这烦俗之事扰了她的冷静,乱了她的计划。她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淡笑的说,“既然六王爷如此干脆的断了你我之间的多年情意,我再死赖着不吭声反倒显得蛮横不讲理了。六王爷但请放心,形同陌路不论于你还是于我而言,都是最好的结局。陌上纤枝纵横,情伤一生痴痛。不如陌路归去,愿君必当珍重。”她喃道最后竟然轻笑出声,清亮的眸光从他身上离去,便再也不作细微停留,无情的离开。 当她推开房门,呼啸而来的寒意让她下意识的微缩了下脖颈,轻轻咳嗽了声。笔依连忙给她系上厚实的披肩,紧紧的裹上她娇弱的身子。房内的窗户经由冷风进入,发出巨大的声响被吹开,强劲的风力好似并不甘心只是这样子,它一直不停歇的摧残着两扇薄窗,发出吱吱的木板相互蹭动的古怪声音,听在人心中极是难受,甚至痛着了心。 第一百零六章 倚儿忙机灵的上前想要关住窗户,无奈这会儿风力越来越大,她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连窗户门在哪儿她都摸不着,好不容易听着吱呀的声音摸着门了,却听得一声叹息,“倚儿,让窗户开着吧,不必关了。” 倚儿眼中浮出她这个年纪所不懂的神情,不明白的看了看主子,随后皱着一张小脸讶然的放下了本可以关上的窗户。任由冷风狂行,冰冻了窗外的一湖冬水,吹散了房内的一室深情,只剩下碎成粉末的心在地上撒着,不过一会儿便被狂风不留情的带走,飘散在四处直至不见。 走出热闹非凡的凤凰阁,龙姬儿在门口停下,站在提着凤凰阁三个苍劲大字的匾额下,回眸抬首最后看了眼黑夜下的楼阁,极是夺目与喧嚣。她面上轻扬唇角微微浅笑着,眼中却若有似无的划过一缕叹息,随后转过身去在雪地上踏着吱吱的积雪往前行去。此行只为敲山震虎罢了,至于那只虎,呵,她与他会再见的,于不久后便要针锋相对的见面了,她猜。不过,玄颢瑾确实知道了她不少秘密,那么也罢,他们总会知晓的。这次……就当成他们之间的结束吧。 “主子,我们接下来……可回胭脂楼?”他们一行人牵着马走在冷清的街道上,笔依跟随在龙姬儿身后带了丝期待的问道。 前面的女子脚步平缓的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她扬起头看着空无一星冷意四射的夜空,却不回答她的问话反倒轻轻的问道,“笔依,你说,今年这个冬日是不是与往年不同?” 笔依不明白的随着她的视线看向天空,不晓得要怎么回答,想了想片刻后她还是老实的回道,“回主子,这个冬日似乎一直在下雪。” “是啊,主子,这个冬日下雪天常见,晴天倒是没见过几回。”纸依也颇赞同的说道,语气里含着一抹疑问。 女子停下脚步慢慢的蹲下身子,身上的白色衣衫和厚厚的披肩都顺势落在地上,与白雪混在一起,沾湿了大片衣尾她却毫无在乎之意。纸依在身后看见了轻声呀了下,赶紧蹲下身抬起她的衣衫轻拍着上面的雪迹,一双小手冻得通红而僵硬。龙姬儿不曾回眸只是摆了摆手,“起来吧,不必在乎。” “这……”纸依拿着衣尾不知该不该听主子的话,她向笔依投去一记求助的目光,希望她劝劝主子,不然这样一会儿定是不舒服的,主子随性而为,却害得他们这帮人经常为她担惊受怕,忧长护短的。可他们最见不得的便是主子有一丝闪失,不然真是下黄泉也不安心。笔依先看了眼龙姬儿,看着她神情不对想了想后,对着纸依轻点了下头,纸依不解但还是放下了衣服从地上起来,安静的站在了一旁。 龙姬儿伸出纤长的双手触碰地上略有脏迹的雪堆,她捧起一把静雪,复杂的看着它低沉的喃道,“雪为何会有两种?” 第一百零七章 “雪怎会有两种?”纸依眉心蹙起,实在不明白自家主子是在想什么。 龙姬儿蹲在地上看着手心中的白雪,因为吸收到手心里的暖意正在慢慢融化,水滴从指缝中流出,像泪珠儿般滴落在雪地上,出现不大的洞滴,好似一个个蚁穴。她不吭一声的看着,半晌后,她抬首扯了下唇角,邪笑一声,道,“是啊,雪怎会有两种?它只有白雪一种罢了,而这世间唤龙姬儿的也不过只能是我一人而已。” 四人心惊,主子这话蕴含着明显的杀意,四人对视一眼皆不解其意。龙姬儿从地上站起身,轻轻扫落手心中的白雪,又随意的拍了拍披肩上落下的雪花,然后冷下脸说道,“回胭脂楼。” 翌日,阳光现出,难得的大晴天,而前几日落下的厚厚的积雪,今日太阳一出来都在慢慢融化了,所谓下雪天美化雪天冷。龙姬儿脸上毫无血色的轻咳起来,自上次伤寒后,她便落下了这个病根,天气一冷总会不时咳上几声,只要吃枚延寿丸任它咳上一阵儿不消一会儿便会无事了,所以她也不在意。并且师父都已经说了无事,那便是真的无大事。反倒笔依四人每次见她轻咳起来,均惊慌不已。 “不用担心,主子我没事。”笔依服侍她吃过延寿丸后,看着四人着急忧心的神情,她泛白的脸上浮出一抹淡笑,轻声唤过笔依,“笔依,去牵马,回胭脂楼吧,皇都我呆不惯。”四人眉间浮着浓浓的忧急神色,看到她强撑的微笑,皆是心疼不已。 “主子,暂且委屈一下在皇都再呆几日,等主子病好了再走不迟。”笔依看着神情憔悴的主子,担忧的劝道。 “主子每咳一声都像一把尖刀刺在我们心上,岂能不痛,岂能不担忧。”纸依皱起柳眉,心头真如尖刀刺着了般,流淌着滴滴鲜血。砚寒墨寒也随着笔依和纸依们劝道,“主子,此事攸关身体,且听属下们一次吧。” 龙姬儿左手忽然捂上唇畔,原想开口说话,却被喉间突然涌出的血腥味阻止。胃里浮出一阵儿酸意,更刺激着喉间浓郁的血腥味,不过一个眨眼间她大咳一声,喉间没了阻挡的障碍,血液快速涌出染红了她的左手。咳出来后,她轻松了许多也虚弱起来,病怏怏的毫无体力。看着左手上的鲜血,她那被染红的朱唇轻轻扯动了下,这个病根她落的真狠啊,虽然死不了但如若此般下去她也得失半条命。悠悠呼出一口气她眼中倦意一片,眨了下眼睛想要清醒一点,却还是不敌身体上的倦乏,疲惫的闭上了强撑着的眼睛,任由他们慌乱成一团,她也睁不开眼睛强扯笑容安慰他们了,因为她这次真的累了,连睁眼的一丝力气都没了,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气力,动也动不了了。 “大夫怎样?我家主子可无大事?”笔依看大夫收好诊脉的布包,她急忙问道。 第一百零八章 “不必担心,这位姑娘是福大命大之人,她这病怕是不久前落下的,别的不说就说这病根要是搁旁人身上,最多也不过活个三年五载的,可这姑娘有武功底子护着,更何况有灵药吃着,自当无大碍但切莫再伤身了,不然神仙来了估计也救不了她。”布衣郎中边说边开了个方子交给笔依,“这方子虽不如灵药保命也不能治根,但也能养身,一旦再咳,就熬上一帖。” “恩,谢谢大夫。”笔依将方子给墨寒递去,他一接过方子立马跑出去买药,她则送大夫出门。 纸依和砚寒立于床畔担忧的看着床上女子,以往高高在上似不可一世女神般的女子,此刻脸上如白雪一般苍白一片,连常人也不如,浓浓的倦意自她眉间显出,纸依连忙偎于床边替她抚眉揉额。待四人齐聚床边,一股无力感自他们心中飘出,看着自个主子在梦中也咳个不停,一直都以为他们会把眼前这个似婴儿般需要人照顾的女子保护的很好,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婴儿长大了,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他们的羽翼,自己去承担一切。而她什么时候起变了,变成了一个女王,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听过许多人叫她妖女,他们也曾惧怕过,可她对他们只是如往昔般的淡然一笑,不说任何话语,他们便明了就算世人皆道她妖女于他们又有何妨?她于他们而言,是命,是他们能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如若有一日,为了她而死,那么他们也定是笑着闭上眼睛的。 等龙姬儿醒来时,已至深夜了,她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想来怕是她足足昏睡了一天。她动了下嘴唇,喉间依然有不适的感觉存在,轻轻的咳了声,站在屏风外的四人听见声响急忙跑了进来。 四人惊慌的叫道,“主子……” “主子,是否还不舒服?”“大夫说,一旦再咳就熬上一帖药,纸依这就赶紧去熬药!” “主子是不是冷了,墨寒让小二再加床棉被来……不,还是我亲自去拿好。” “主子……” 她抬起手摆了摆,有气无力的笑道,“不用忙了,主子我好好的,又不是死了,担心作甚?” “主子莫要咒自己。”笔依道。 “只一个咳嗽,看把你们吓得,哪天我真死了,难不成你们还要给我陪葬?”她开玩笑的说道,不过说了短短一句话似乎用尽了她的力气,但她依然暗中撑着扯动唇角笑着。 “主子不会死的!”纸依柔媚的声音里似已有了一丝泪意。 “生老病死,无论怎样挣扎,人终是有一死,那么,提早看开又有何不可?”在这世间她没有太多可在乎的事,所以对生死倒也不在乎,只是倘若当心中谜解开后,真有朝一日,她突然于世间离去了,那么她最后悔的怕是没能跟金南以一起再看雪中落日罢,想到这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浮出一抹凄然的笑容。 第一百零九章 “主子,”墨寒声音轻颤,微微抬起头努力睁大眼睛看向头顶,似乎想要抑制眼睛里突然出现的湿意,他像发誓般的喃道,“主子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我不过咳出了一口血罢了,不打紧的。”龙姬儿在此之前并未告诉他们这病的实情,一则让他们知道也无用反倒徒增伤悲,二则师父断定没事她也不必存心吓他们。可不料这次发病竟是越来越重,当血吐出来的时候她明白她瞒不住他们了。也罢,纸是包不住火的,早日知晓总比整日藏着掖着好。 “是啊,大夫也说了,主子是大福之人,这病对主子来说没什么大事的,而且……主子也绝不会有事的!”砚寒眼神一肃,紧握着拳头坚定的说。 “恩。”她回他们一笑,垂首轻点了下头然后闭上眼睛,“我倦了想再睡一觉了,你们不用伺候了也回房睡去吧。” 四人顿了下但还是齐声应道,“是,主子。”看她倦乏的闭上眼睛确认不再睁开后,四人退至屏风外,却并未回房睡去,而是像个石雕般不动一下的一直站在屏风外,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仿佛在守护他们的生命。 冷无香柳絮扑将来,冻成片梨花拂不开。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阵香。 龙姬儿慵懒的躺在舒适的马车里,闭着眼睛休养生息,忽闻得一阵莫名的香气,煞是清新舒适,让她的心里不由得顺畅起来,异常舒服。她缓缓睁开那双集天地万物光彩的眸子,然后伸出手掀开车窗上的暗红色布帘,映入眼中的竟是一大片梅花,如海一般宽广。让人诧异的是株株茁壮繁花朵朵,煞是震撼,震惊于它的美丽!加上下雪天里留下的白雪还未化完,湿露露的覆盖在梅花上,显得凉意一片,更让人钦佩的是它却不惧寒,迎雪而立,花开雪中,竟是挺着一身傲骨立于天地间! “笔依,停车。”她向车外轻唤了一声,在外驾车的笔依连忙勒住了马停下车。 她掀开车帘子急急的问,“主子是不是又咳了?” 一股笑意自龙姬儿唇间现出,美眸间流转的尽是浅浅的笑意,“我想下来看看梅花。” 听到她要下车笔依连忙伸出手,小心的扶着从车中出来的龙姬儿下车,“主子当心脚下。” “恩。”她看着笔依如此小心,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却也不去拒绝了。 待下了车,她缓步走向梅花海里,美目轻转,似要望尽整片梅花丛。她美丽纯净的脸上只涂了一层淡淡的胭脂,素气却大方,因病脸上浮出一层病态美,柔媚且娇弱。而最近因为咳嗽渐多时常咳出血来,她便不带面纱了。而此刻她立于花海中,那貌比娇花的模样让每一个看见她芳容的人都为之惊叹,惊呆。 前来察看梅花的老农两眼痴痴的站在原地,竟忘记了这片梅花丛是不许外人进入的,倒还是龙姬儿先发现了他。 第一百一十章 她嘴角浮起浅浅的笑容唤醒了他,“老伯,这片梅花可是你种下的?” “啊!哦!……是!”听到问话他迷惘的回过神来,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涨红的惊叫一声,“你!你快快出来!不能进梅林!” “为何不让进?难不成你这梅林是黄金做得不成?”随着龙姬儿过来的纸依见那小老儿说出这般不给人面子的话,顿时一气语中带刺的说道。 小老儿真是哑巴吃黄莲,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纸依,“我小老儿种下的这梅虽不是黄金做得,却比黄金贵重得多!” 纸依不相信的冷哼一声,“不过一个梅花竟能比黄金还贵,你这小老儿真是骗小孩呢。” 老农哑口一顿,脾气一扭索性不理会她们了,只是赶着她们,“出去出去,别损伤了我的梅!这梅再贱都比你这命娇贵着呢!”他意在讽刺纸依的下人命,看她站在那气质出众的女子身后想必定是丫环。 “你!”听出他话中的意思,纸依眼中一怒,“真是乡野粗人!” “纸依,”一直未开口的龙姬儿突然浅笑着开了口,安抚着又涨红了脸瞪圆了眼睛的小老儿,“老伯莫生气,是我们不对,未经主人允许就擅自进入,实属抱歉。” 听到她这般说,他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还是这位小姐识大体。”他斜瞄了眼脸色不佳的纸依,然后顿了顿,平覆了脸上的神情后,他跟个小孩一般扁了扁嘴好似委屈般的开口,“这梅林不是小老儿不让小姐进,是我家主人他不许别人进这丛里,要不小老儿这命可就没了!” 听他话里一片怕意龙姬儿笑着挑了下眉头,她挥退怒气未消的纸依,看着可怜兮兮的小老儿倒也不难为他,依着他的意思从丛里出来,娇柔的嗓音里尽是歉意,“是姬儿不好差点连累老伯了,实乃这梅花美的太过吸引人了。” 那小老儿听她这般有涵养且因是梅林太美才无意间被吸引进入的,也算是变相的夸着了他,小老儿心里一喜不禁骄傲起来,眼含笑意的说,“这梅乃是我家主人特意从番疆运来的,再加上我小老儿的妙手栽种,想不美都难呦!” “番疆产的梅确实是梅中王者,你家主人竟不远千里不惧艰辛的将梅运到皇都栽种,毅力真不是常人所能及的。”她笑了笑,看来此地主人倒是一爱梅的性情中人,“敢问你家主人是何人?”她原是想买下这片梅花丛,闲时丛外搁上一把椅子,手执一杯茶水透过梅花看落日,想必定是舒服惬意,别有一番美景。可这主人,既是性情中人想必钱财于他只是粪土一堆,那么她倒是想结识一番,看看是何人有这般爱梅惜梅的才情。 小老儿听到主人这词,眼皮一跳惊道,“你快快离开!快快离开!我家主人以往都是这时来这儿看夕阳!如果看到外人在梅林里,怕是要吼小老儿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他着急的摆着手,赶紧催促着龙姬儿离开。 “哎,你!我家小姐都从梅林里出来了,怎么?现在连站在这梅林旁边都不行?非要让我们离开,离这梅林远远的才成?”纸依在丛外叫喧道,模样分外娇愤。 龙姬儿不言语看着他着急的样子,面上依然浅笑着,原来这丛的主人跟她竟有一样的想法,那么如若是她她也不会让人打扰自己的梅林,扰了清静。她对着那小老儿轻点了下头就匆匆离开了,有缘自会相见,无缘莫要强求,她与这主人想必无缘罢了。不过这小老儿倒也厚道,走前折了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跑来赠予她。她手拿梅花,扶着笔依的手上了马车,安妥坐于车中后她挑开帘子,最后看了眼梅花丛,想象透过丛林看落日的场景。 停下的马车再次开始行驶,龙姬儿在车中放下布帘,执起手中梅花放于鼻前,闭眼轻闻,一股淡雅的香气传入鼻中,悠悠萦绕于心。 梅花丛外,老农还目送着马车的离去,突然一声厉喝传来,“小老儿!” 被吓到的小老儿立马回头,差点扭伤了脖子,他龇牙咧嘴的叫着,“我的陛下啊,每次来都这么吓小老儿,再这样来几回,您就真见不到我小老儿了!”他的心都快被吓出来了,大冷的天里他额头上还冒着一串的冷汗。 站在丛外的玄颢煜一身锦衣华袍,外披一件厚厚的白裘大衣,看到小老儿惊吓的样子,嘴角不禁漾开一抹作恶的笑意,甚是慵懒邪气。他上前两步,走到小老儿身边瞅着他刚望着的方向,只见远方一个黑点慢慢晃动,不过一会儿便消失不再。 “怎么?你刚看的什么看的如此入神,我只一声喝你就吓成那样?莫不是……做贼心虚?”他戏耍的声音随着扬起的唇角一并传入小老儿脑中。 他心里一惊面上大慌,他可不能让他晓得有人进了梅林,且他还折了一枝梅花送给人家,他强装镇定的说,“我小老儿在看天空呢,怎会做贼心虚,再说这儿有什么可供我小老儿做贼的,难道陛下有把金银珠宝埋在这梅花地下?那小老儿我改日一定要把这地下刨个狗朝天,干干净净的。” 玄颢煜作出一副沉思状,“在这梅地下埋金银倒是个好建议,改日我就让侍卫把国库里的东西都运来,至于埋在地下这等重要之事就钦命给小老儿你了,可行?” 真是挖坑埋自己呦,小老儿在心中暗恼一声,面上却还装着大气的说,“陛下有多少东西尽管抬来,抬一箱我埋一箱,说不定种什么得什么,明年一到,种出的梅花上都带着金银珠宝呢!” 玄颢煜眉心舒展开大笑起来,“你这小老儿这张嘴啊,真真乱说,他日定要让你吃个苦头。” 看着他不作掩饰不加任何假意的笑,小老儿似有股忧愁聚在胸口,暗地里叹了一口气,“陛下,您该时常这样笑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瞬间,玄颢煜停下了笑声,狭长幽黑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凄凉,道,“多年前你辞官来此种花,现下一片安逸自在,可朕不同,朕怎可抛下苍天避世隐居,一人悠闲。自从朕坐上那个皇位起,朕便不能为自己而活了,朕的生命乃是天下百姓的。” “唉,当年是我逼着陛下将先帝杀了。虽明知如果时间倒流回从前,小老儿依旧会逼着陛下如此做,但我定会从那时起便对陛下心怀愧疚,怎能自己偷得一身闲?”小老儿长叹一口,脸上浮出后悔的神情。 玄颢煜负手立于梅花丛前,似君临天下般庄重威严,他缓缓开口,沉重却又坚定,“宁相不必自责愧疚,当时宁相的想法亦是朕心中所想,就算丞相不迫朕,朕也会杀死他。虽担上弑父的千古骂名,可朕还给天下百姓的却是我父王永远给不了的。我不须世人称颂我,我要得只是世人一个明白。” “世人会明白陛下的,先帝在位时的景象众人皆知,如不是皇朝在他手中将要毁灭,又冥顽不灵不作任何改革,且荒淫无度整日醉卧美人窖里,我又怎会强迫陛下如此,所以陛下勿须担忧,天下百姓会懂陛下的用意,会懂陛下为百姓谋福的心意。”小老儿——曾经权倾一朝的丞相——宁国安。不过褪去这层丞相的皮,不再理会俗事的是非后,他倒是活得自在潇洒的多。 玄颢煜看向远方,“可是那个女子……她不懂……”似是想起了谁,玄颢煜原本平稳浑厚的声音此刻显得异常迷离低沉。 宁国安更为迷茫,蓦得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光芒,“她?陛下说的那个女子是谁啊?” 听到宁国安含着浓浓好奇的问话,玄颢煜方回过神来,多事般的瞪了他一眼后才道,“一个倔强的女子。”他抬眼正好看到眼前迎雪而立的梅花,脸上神情怔了下后他补充道,“似梅一般傲然于天下的女子。” “哦,原来如此啊!”宁国安似乎是懂了什么一般,笑意溢于眼中,“听说陛下新封了位妃子,可是一人?” “小老儿,想不到远离朝堂你消息还依旧那么灵通,依然关心着朕啊!”他瞅着宁国安,灿烂的笑意在唇畔绽放,一瞬间,刚才严肃的氛围不见了,连清风也畅快的跳跃着抚上他的笑脸。 “陛下可是小老儿我的衣食父母,不敢不关心呐。”他岔开话题继续问道,“那个妃子可好?听别人道,陛下可是把她藏的密不透风,谁也不曾见过。”宁国安不只好奇也相当关心,毕竟身为帝王,玄颢煜已经失去了很多,以前对于情也是身不由己,如若现在真的找到了一个真心去爱的女子,他小老儿也算放了心。 想起他刚册封不过多久的雪妃,玄颢煜敛下眼虽依旧笑着,但剑眉却微微一蹙,原来的姬儿清冷的性子让人不易接近,可从边关回来后,她似变了个人般。 第一百一十三章 虽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可她却爱与他腻在一块,让他好几次误了朝事。而他于她身上却再未见着那一身傲气,虽然他曾希望她可以褪去全身的刺,但当她此刻真的褪去了,他才发觉他要得却是那带刺的玫瑰,是那一身铮铮傲骨,似那个名唤金泪儿的蒙国女子般傲视一切的气概! 突然他轻呼出一口气,对着宁国安邪佞的笑道,“罢了,不谈她。刚才你究竟看的什么?是在目送谁离去?难道是你家那口子来找你谈情了,我一来她立马走了,不与你二人相会了?” 听到他避开话题说起自己那口子来开玩笑,宁国安心里一叹面上佯装怒气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我家那口子早在陛下尚在襁褓中时就在天上了,陛下又不是不知,此刻却还来开我小老儿玩笑!真真气人!” “难不成你又寻了一口子?”他俊邪的脸上溢满笑意。 “我小老儿清白一片,天上我家夫人看着呢,小老儿曾承诺忠情于她一生一世,怎会再寻一口,陛下你真真欺负人,可怜我小老儿守身如玉难啊!”他掩袖作出悲痛状。 “你刚才那一脸含情脉脉的娇羞模样,任谁看了都以为你在看心上人,怎可怪我欺负你。”他调笑道。 “我,我……”他见真瞒不住,遂一口气说出来,“小老儿我只是刚看见一位绝世佳人,一时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罢了!” “绝世佳人?”蓦得一道身影浮现在他脑海里,他怔了下后摇首将她甩去,怎么又想起她,这个蒙国女子脾气如此倔,怎能和佳人相等,不过除去她的倔性,她的容颜倒真的堪称绝世。似乎不止和雪妃相似,于后宫中一位废妃也颇为相似,突然他的瞳眸微缩,深邃的眼里闪着异样的神色。 宁国安不知他心中所想,脸上颇为自豪的说,“对!当真是貌美如花,倾国倾城,陛下您是没看见哪,犹其那一双眸子,夺日月之光彩,比星辰更为耀眼!当她立于梅花丛中,真真似梅花仙子……仙子……”突的,宁国安结巴起来,原本兴高采烈比划着指向梅花丛的右手,连忙垂下藏于身后,但是很显然他也知道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啊,遂害怕的往后面慢慢的退了退,怕玄颢煜一旦又吼起来,耳朵至少能离远点,少受点罪。 正听得认真的玄颢煜一听怎么没音了,眼睛微眯四下里瞅了瞅,忽然唇角微勾,笑道,“小老儿怎跑得如此远,让我好找。” 宁国安听出他话里的嘲笑之意,他掀了掀嘴角想回嘴,却还是咽了下去,语气悲苦的说,“陛下,小老儿认罪,您吼吧。” “吼?我何时敢对你吼?”他眯起长眸,“让人进入梅林中,我都不敢你却敢了不是,这样敢的人我又怎敢吼他?” 垂首立于远处的宁国安哀叹,他小老儿都老骨头一把了为何还这般苦命!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什么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他不过只想小隐一回,怎么还是隐在了大隐身边? “那个,陛下啊,人家姑娘美若天仙……那梅花在她面前都不过如此……” 玄颢煜无情的打断了他的话,于他话中断章取义道,“怎么?站在我梅林中还委屈她了不成?嫌弃我这梅林比不上她娇花般的容颜?” “小老儿……不是这个意思……”宁国安差点咬断舌头,这时他可真想哭倒皇都城,一副委屈不已又作不了任何解释,一张笨嘴哆哆嗦嗦却讲不出辩解的理由,这般模样哪还有曾经气势威严逼人的丞相样。 玄颢煜知晓他是想说那女子容颜比花都美,梅花于她容颜面前也不过尔尔。但他岂会替他解释,他啊定要戏耍他一番才是。在皇宫里,他的话句句是命令,冷血无情的下达各种旨意,岂是现在般逍遥自在,不须与人勾心不用与人斗角。褪去那一层伪装的盔甲,那副虚伪的面具,真真正正放下一切独享属于他的那一份宁静。所以一有空他便会来此透过梅林静看夕阳,分外安宁。 曾经他喜欢看日出,因为他只能看日出,从上朝后他便一天繁忙,一旦离开了朝堂当他终于闲下来时抬眼看去,宫里华灯初上,窗外月光如水透出阵阵凉意,已是黑夜了。这样的日子久了后就养成了习惯,就爱上了日出。现在爱看落日却是因为那女子,她爱看他便陪她看,而这梅花林亦是想要送给她的,可现下不知怎得他竟不想带她前来,总觉得这片梅林与她不配,不如曾经初见她时,那般似傲梅一样的女子。他蹙了下眉头后,忽然他笑了,罢了,既然承诺过要好好待她,那他便会给她无尽的宠爱。而今她也如他所愿褪去了全身的刺,他更不会辜负于她,像当初对她冲口而出的承诺般,为她放下无数星辰,独守着她一颗星。 下次有机会,他会把她带来这里,看她最爱看的落日,也让宁国安亲眼瞅瞅他想见的人。于玄颢煜而言,宁国安是臣亦是父,他从亲生父亲那里不曾得到的宁国安给了他,有情有义,他和他之间不分君臣,他是严师又是慈父,一直在旁照顾辅佐他多年,所以在他心里宁国安在父辈的位置上。他现在已经想通了,既然他认定了那个女子,就要带她来这里一趟,让宁国安好好瞧瞧,不过姬儿那冷淡的性子怕是不易让爱热闹的宁国安喜欢,玄颢煜在心里微微担忧着。 突然眼角似憋到梅花上有一截断枝,他脸色瞬间变绿,眼睛眯成一条细线,他瞅着宁国安的位置,声音微微提高,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小老儿,这截断枝又是怎么回事?” 宁国安心知这下惨了,这位把梅花当成女儿来百般宝贝的主儿,这下折了一枝梅相当于断了他女儿的一只手,搁哪个父亲身上他可都要拼命的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也不顾是不是符合君臣之礼了,他慌乱的准备逃走,边跑边说,“人家姑娘那么美,截陛下一枝梅花又如何?小老儿我都还没来得及给人家泡杯梅花茶呢!” 声音渐行渐远,最终只剩下一串尾音飘来,玄颢煜望着已不见人影的空地,无语的笑了下不知该说何话。只是突然间心情爽朗了许多,他眼角带笑的看向梅林。梅花朵朵开于雪间,或含苞待放的半开,或婷婷玉立的全开,或紧紧簇成一团的花苞,皆于天地间昂首挺胸般的灿笑着,似女子般流转着万般风情。他透过梅林看去,落日余晖闪烁其间,当真是人间至美之景。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的余晖消失了黑夜也渐渐来袭,玄颢煜从椅子上起身,穿过茂密夹杂着寒意的梅林,他每行一步都仿佛代表着他的人一般,坚定不做丝毫退步,仿佛他是主宰万物的神,不做任何改变。 他走过一个矮小的茅草屋时脚步略略顿了下,张口就问道,“小老儿,你又背着我偷煮什么了?”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大声的叭叽了下嘴,然后啧啧有声的狡辩道,“哪有偷煮什么,这荒郊野外的狗不拉屎鸡不叫,纵使小老儿我是神仙也做不出一道宫廷御菜来,顶多挖两棵野菜来填饱肚子呦!” 那么明显的暗示玄颢煜不会不明白,那小老儿就是不想让他窥窃着他的美食,但却又偏偏勾引着他的味蕾,听那一声叭叽嘴的大声劲儿,再瞧透过窗子飘出的那香气看都看得见了。突然玄颢煜心中暖意微微泛滥,他掉转头回到茅草屋前,不说二话就把门打了开,惊得里面的人忽然没了动作,手里拿着一柄大勺怔怔的看着他。玄颢煜嘴角抹着笑,瞅着面前用棍子支起来的大锅眼光一闪,不怀好意的笑道,“小老儿这吃的又是哪一出?” 哪一出?难道吃个饭也能搞一出戏?宁国安瞪着白眼瞅着他,也不怔了理都不理他,把勺子往锅里一放,径自往锅底下的一个用石头堆出来的四方形炉子里添加木柴,烧的锅里的汤水咕嘟嘟的冒着水泡,连带着香气四溢。玄颢煜一闻这味儿眉头一挑,不用别人招呼拿起刚才小老儿放进锅里的勺子,舀起一勺就搁嘴边要喝。拿着木柴的宁国安不防备就被抢了先,看他连吹都不吹就往嘴里送,宁国安一时焦急,那可是热汤哪!烫坏了他可赔不起啊!他想也没想,胡乱的叫了声,“小心烫成猪嘴!” 原本只是关心的话却变成了骂君王是猪的大逆不道的话,这下玄颢煜果真停下了勺子,他瞄了眼小老儿暗自悔过的脸又瞅了瞅眼前的汤,没吭声只胡乱用嘴往勺里吹了几次就又搁嘴边。喝完后一股梅花的噙人心脾劲儿在心胸飘荡,他眼神一紧,瞪着又要逃走的小老儿,语气喑哑的说,“又偷煮了我的梅花?”那神情冷峻的仿如终年不化的雪山。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老儿宁国安低垂着额头,喃喃自语,“难得遇见一位懂小老儿的知音,我高兴,添个好料自个乐呵乐呵倒也不成了。”最后他还长叹一口表示自己的苦痛。 知音?原来这小老儿是英雄苦短,惆怅了,他掩去眼底的笑意寒着张脸说,“我整日在这梅林里,也不见有人高兴,原来我于你多年的情义,竟是不懂你的人。” 宁国安听完这句话,呆瞪着他下意识的骂道,“大老爷们,吃什么醋!”骂完回过神,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宁国安向上偷瞄着瞅瞅他的脸色,还好还好不算不佳,小老儿这才拍拍胸脯放下心来。 “小老儿,”玄颢煜脸色不明的看着宁国安叫道,“如果我不在那个皇位上坐了,是不是可以像你一样自由,或者拥有的更多。闲来可以和我爱的女子品茶惜花,论天说地……”声音中仿佛透着数不清的孤寂,想要去触摸却只摸到一团空气。 宁国安心中一紧,想不到他竟然爱这女子爱到想要放弃皇位,他眼中出现焦急,“陛下……” 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声响,打断了宁国安想要说出口的话,然后只听一个刚劲的声音恭敬的说道,“陛下,该回宫了。” 玄颢煜不意外的淡淡答应了声,“知道了。”然后瞅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宁国安,“有事?” 他一咬牙心一横,说道,“陛下应当安心当政,勿再心乱,这个天下是陛下的,陛下就有责任和义务去待它。想想陛下曾经对微臣立下的承诺,要我皇朝千秋万载兴盛不衰,微臣且不论以后只谈当今,除了陛下还有谁能做到!虽然微臣希望陛下得到一个真心所爱的女子,但切莫因情误事,帝王本不该有情哪。” 一番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的话,在最后一句话的落下让玄颢煜脸色丕变,他紧抿着微白的薄唇,一抹怒火在他眼底冒出,随后又被一抹认命的无奈浇灭。他没再看宁国安,只轻轻点了下头,仿佛微风吹过才颤动了他的身子。然后他转过身大步往门外走去,一见他出来门外的侍卫皆行礼,他微一挥手眉间泛着一缕悲哀,众人起了身跟随在他身后离开。 宁国安从门口张望去,从侍卫中隐约可看见他孤独而又强硬的背影,宁国安叹道,“陛下,为了皇朝,小老儿就当个坏人吧。” ——帝王本无情,奈何姻缘牵。刀剑斩青丝,徒留红颜伤。断情绝爱是帝王,却道红尘看不穿。江山美人如何选,情恨在那一念间,痴念、痴念。 回到皇宫中,玄颢煜不做丝毫停顿一路向北走去。行过一个宫门,旁边两行宫墙上挂着盏盏红灯,光亮万分,似乎连掉在石砖缝里的一根青丝都能找的出来,这乍一看并不觉得是黑夜。虽有宫灯照着,但玄颢煜身边还是有四五个小太监们打着灯笼在他跟前照明,等行至他想到的宫门口时,他却顿了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 脚步里有丝微凌乱,他忽然顿在了宫门口不再向前一步。握着拳头,他的俊脸在灯笼的映衬下显得狞狰万分,铁青的脸色好似在跟人索命。玄颢煜停驻在门口,身边的一群人也都不敢动一下,小心翼翼的站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忽然从宫门口走出来一名小宫女,刚一踏出门槛就见外面站着一堆人,一惊之下向正前面的来人看去正是皇上,她紧张的叫道,“奴婢叩见皇上!”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门内里的奴才们听到,以告知主子。原本还在犹豫着进还是不进的玄颢煜,一听门内的细微动静,他微蹙了下眉头还是一脚踏进了雪阳宫。 甫一进门,就见一女子身着薄薄的银白色衣衫神情淡雅的立在正门的台阶下,似在痴等着夫君的归来。一见到他的出现,她先是微微笑了笑,而后依然立在原地不动。玄颢煜眼里浮出一抹了知,姬儿的品性他是知道的,哪怕再惦记的人出现她都不会轻易表现在面上。他步履微急的上前搂过她,她一直微笑着,见他上前她便顺势倒在他的怀里,腻在他心口她才开口柔情的说道,“姬儿叩见陛下。” 他垂下头点了下她小巧精致的鼻子,“记得,不能再说名字了,可以说妾、小妾、贱妾,别再忘了。” “不,姬儿不为任何人改变。”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虽依旧笑着,但似乎眼里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她是要时刻提醒自己,她现在是龙姬儿,不是凌雪灵,她要得不是他的人是他的天下…… “为了朕也不行?朕想确定你是属于朕的。”他挑开了视线看向别处,声音里似乎充斥着一缕不安。 她在他温暖坚硬的胸怀里抬起头看着他,心里突然浮出一丝好笑,原来他也会害怕,可是却是为了龙姬儿。不,她不在乎。只要完成了龙老交待的事,只要这个天下成为她的,到时龙老就不会需要她龙姬儿了,那她再美拥有再多又如何,谁能比得过拥有权势的她凌雪灵! “陛下晓得姬儿就别再浪费口舌了,你我本不是一对,只是姻缘天定就那么凑巧碰在了一起,陛下喜欢上了我我亦喜欢上了陛下,但我龙姬儿却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做改变,除非……陛下能让姬儿爱上你。”她伸出手抚摸着玄颢煜俊美的脸颊,略微调皮的笑着。 他抓过她不安分的小手放在嘴边轻吻着,忽得他挑高眉头问道,“你不爱朕?” “你说呢?陛下。” 他瞅着她认真的小脸,却仿佛看到了另一张脸,他皱了皱两道浓黑的剑眉,心里微恼起来。这蹙眉的微小动作,却被观察着他的凌雪灵看到,以为他是厌烦了这些问题,当下闭了嘴不再用龙姬儿的语气说话,害怕刚才的问题惹恼了他。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沉默的回到居室里,被拥在玄颢煜怀里低垂着脸颊的凌雪灵,一到房内就从他怀里出来。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第一百一十八章 “怎么了?”不知她心中所想的玄颢煜见她脸色不对,轻声问道。 凌雪灵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吭声,转眼想到背对着天子乃是不敬,复又转过身面对着他,默默无言。不懂她心思的玄颢煜看她似在耍小脾气般,眉头轻轻一皱,而后他伸出宽大的手掌触碰着她略施脂粉的俏脸,入手的感觉异常光滑,皮肤细嫩像绸缎一般。他忽然带着怀疑的眼光细细打量着她,为什么看着她总有些感觉是不对的。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最后落在她的下巴上,他挑起,略带疑惑说,“你是龙姬儿吗?” 凌雪灵一听心里禁不住的惊讶,被看穿了吗,不、不可能……还不等她佯装镇定的开口,玄颢煜仿佛自说自话般的接着说,他垂下头眼里闪过一丝自嘲的神情,也错过了刚才那一瞬间凌雪灵心虚的眼神,“看来朕是被那小老儿给吓着了,不然怎会连你是不是姬儿都不确定了。朕应该比谁都清楚,你是龙姬儿,你是朕的姬儿。” “皇上……”凌雪灵撤去脸上龙姬儿一贯的淡漠模样,抬起柔情的眸光略含泪意的唤道,但眼底的情意却到达不了心里。看来他不只单单是喜欢龙姬儿,更是爱上了。这下再多的猜疑对她来讲都不怕了,她就要仗着这份君王难得的爱让他一步步的掉进她的陷阱里,继而得到她要的。 “别再嘟着个嘴了,朕给你的是恩宠,这宫里哪个女人可以对着朕这般任性?”他故意屈解她的神情,笑道。 “那姬儿敢向皇上讨个赏吗?”她半敛眼睑,垂下的眸子里快速闪过一抹阴谋。 “哦?”他笑了笑问道,“何赏?朕得先知道,不然以姬儿这般聪明,朕可要上当了。” 他宠爱的点了点她的鼻尖,真似一对恩爱的小情人,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她扬起唇角眼带娇嗔的说道,“姬儿才不敢欺骗圣上,不过是想讨个赏罢了。至于何赏,陛下、姬儿借您耳朵一用。” 他不解的附耳过去,只见凌雪灵眼带羞涩,眉间泛笑,一股子的娇羞女人味。加上她那亮丽脱俗的外貌,不媚人眼球那才是难事。他上身向前倾去,凌雪灵眼中光芒一闪,佯装不经意的将身子顺势瘫软在他怀里,噙着一抹笑,她攀附在他的肩头上吴侬软语的说道,“陛下,姬儿想要个孩子。” 玄颢煜听完她的讨赏,脸上微一怔心里却开始思索起来。是啊,他是该有子嗣了,而孩子的母后……他看了偎于怀中的人儿一眼,除了眼前这人他也不会让其她女人得到。这样一来一旦她有了孩子,她就有了皇朝子脉的保护,而小老儿那头他也不必担心了……看他想的出神,凌雪灵暗自喜在心头,猜想他一定明白了她话中意思,这宫中阴险一个不慎就会斩首于午门,她需要有个护身符,一旦龙子在身,哪怕犯下滔天大罪也没人能置她死地。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他脸上神色一改,唇角微勾笑得俊美却又邪气,“想要朕的孩子,就看姬儿你的能耐了。” 凌雪灵笑得好不娇媚,两眼眸光微闪似天边星辰闪动,迷人入眼。她笑着勾起淡淡的唇角,一副胜券在握的说,“姬儿接受陛下的挑战。” “好!”他一击手掌,看着她眼里含着赞许的神色,他搂着她看了眼窗外夜色突然笑道,“现在夜已深了,姬儿莫不是想让朕陪你秉烛夜谈,至于孩子的事……” 晓得什么意思的凌雪灵顺着他的台阶说道,“姬儿这就服侍陛下更衣就寝。”她抬眼看着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心里止不住的冷笑。一旦得到她要得,她会把一切曾经妨碍她的人都杀死!包括龙姬儿那个女人!他们都该死! 夜色如水,微凉于心。明亮的圆盘被乌云飘过,隐住照耀大地的光明。这时的大地仿佛是一个黑洞,望不到头的漆黑,人们好似在其中惧怕担忧哭泣,天上的乌云看着懦弱的人们嘲讽的笑着,没有一丝离开的迹向。忽然空中夜凤吹来,微微掀开一丝迷雾,隐隐约约透出月亮的光芒,给予人们希望。 龙姬儿一行人自梅林离开后,约末又行了数日才到了胭脂楼。因为中途又下了几场雪,引得龙姬儿伤寒再犯,故以耽误了几日,但不论怎样终是回到了胭脂楼。 刚一进门,自见到第一人起,整个胭脂楼里就如无数个喇叭一般此起彼落的传着一句话,“主子平安归来了!” 这话虽不是对她说的,但当她听到无数个声音一个接一个,一声落了一声起时,她苍白的脸上微微泛出些红润,淡淡笑意也浮在眼中。一路走来,话音从未停息,像身处回音壁中一般,一声一声……连龙姬儿身后一向无情的四人也动容了,他们眼中含着的不只是这一路的心酸,更是对主子的心疼。她浅笑着,那张笔依帮她涂了几层胭脂都没盖住的苍白脸上,露出一抹真诚而又温和的笑容。当最后一人的声音落下,她也走到了她住的院子门前,身后的笔依准备上前打开紧闭的院门,她朝笔依笑了笑制止道,“我来吧。” 笔依看着龙姬儿点了下头依话退到一旁,龙姬儿走到门边,笑意盈眼,然后眨了下眼睛,她推开了院门。不出她所料,许久不见的人此刻都在这里,“欢迎主子平安回家。”他们不求她怎样立于权势之上,不图她怎样荣华与富贵,只求她平安回家便再无所求。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此刻听在她的耳里异常的亲切,让她为之感动,心里暖意一片,神色间也俱是丝丝真心。 “平安,平安。”她贝齿轻露,缓缓吐出两次平安,一向淡漠的嗓音里此时尽是柔情的暖意。 他们知她说两次平安的意思,一次说她,一次是指他们。看着安全归来的主子,众人眼中都强忍着泪意笑着回道,“平安,平安。” 第一百二十章 她缓缓地走进院中,看着他们她一个个的问,无非就是闲话一堆,到了宋子谦身边,她晶亮的眸子眼挑笑意的看着他,相望两无语,最后她巧笑倩兮的开口,“子谦,我平安归来了。” 宋子谦俊秀谦恭的脸上,泛着笑意的唇瓣轻轻扬起,满含谢意的开口,“小姐一切平安,子谦感谢上天保佑。” 她脸上神情不变,眼中笑意略略退了些,隐约有抹无奈,她意有所指的说道,“子谦,为何你总是那么傻?有些付出,是不会有回报的。” “付出也不一定就是要有回报的啊,就如小姐口中所言的有些付出于子谦而言却是甘之如舐,子谦不图回报,更不会妄自尊大,以为会得到那份回报。”宋子谦淡笑着不卑不亢的回道。 她看着他轻轻摇头叹息,一旁站着的锦玉睁大眸子,甚是疑惑,“姐姐,你与子谦哥哥说什么呢?为何锦玉不明白,什么付出什么回报啊?子谦哥哥绕的锦玉都头晕了呢。” “你啊,还是问问教你的宋先生吧。”龙姬儿宠溺的抚摸着锦玉的脑袋,把这个问题又抛给了宋子谦。 “子谦哥,付出是什么?回报又是什么啊?”童稚的问话在下一刻就抛向了宋子谦。 宋子谦猛得满脸通红,温文儒雅的脸上尽是尴尬,不知如何回话,不忍看他如此憋屈的模样,龙姬儿淡笑一声,低下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锦玉。 “锦玉,姐姐告诉你,你子谦哥哥似乎也被绕晕了。”她侧着脸抬头看了俊脸通红的宋子谦后,垂下头继续说,“每个人都有想要付出的时候,这个付出可以是钱财,可以是物品,也可以是情,是爱。总之世间一切只要你有的,你就可以付出,而付出的对象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动物,只要天地间一切有生命的东西你都可以对他们付出,至于是什么回报,等以后姐姐有空了再教你吧。” 锦玉若有所的想着,“付出是什么锦玉明白了,那等有空了姐姐一定要教我是什么回报,姐姐千万不要忘了啊。”锦玉偏头又想了想,“不行,我怕姐姐忘记了,这样吧,姐姐我们拉钩吧。” “好。”龙姬儿笑了笑轻启唇瓣答应道,她伸出纤细的右手,与锦玉的小手按下了契约,而这个回报的含义,等再次被提起时又会意味着什么。 “主子,回房吧,外面天寒凉意重,小心伤寒再犯。”笔依突然在龙姬儿身后担忧的说。 “伤寒再犯?主子怎么了?”一干众人听到笔依这般说皆看向自家那依旧笑着的主子,似乎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般不甚在意。 “无碍的。”龙姬儿看向众人摆了摆手,轻柔的安抚道。 只有立于身后的笔依四人知晓,此病在自家主子身上虽无大碍,但这病根却是永远落下了,每逢寒时雪夜最是难熬。这一路行来龙姬儿已有多次咳血,每次非要咳上个把时辰方停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咳得四人恨不得想直接把害主子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杀之后快,可自家主子依然只是淡笑着不说话,后来只说那罪魁祸首便是她自己,这伤害是她自己作的孽,怨不得别人。 听主子安抚的说,胭脂楼一干众人虽不怎么相信,但也不再说什么,知晓自家主子向来是不愿让人担心,宁愿自己一人承受,自然是不会说的,还不如去向笔依四人打探消息来得快些。 黑色的夜空慢慢降临,微弱的月光显然已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人们开始点亮房里房外的烛光,黑暗的小城里渐渐的明亮起来,迎接着夜晚的到来。 身着一袭如雪的纯白色披风,龙姬儿行走在不见一丝灯光的小胡同里,她淡漠的眼眸注视着前方,迈着优雅的步子向前走去,丝毫不在意胡同里的阴暗和肮脏与她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突然从漆黑的胡同对面慌乱的跑出一个人影,她停下了脚步眯起眼眸打量着,只见一个小乞丐模样的小人儿匆忙的朝她这边跑过来,边跑边着急的像后看,好似身后有恶人在追赶他。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到了她的眼前,那小人儿仿佛是没料到会有人,看到她后吓了一跳脸刷白一片,却停不住脚步直接撞上了她,脏乱与含着异味的麻布衣服倾刻间就与干净的白色丝绸相染。那小男孩身体瑟缩着拼命往后退,连抬起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他低下乌黑的小脸哆哆嗦嗦的道歉,那模样让龙姬儿在黑夜里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低垂着与小脸不相符的惊亮的黑眸看着面前的白衣上还留着自己乌黑的爪印,身体更是忍不住的颤抖,他瘦弱的手指指着脏了的衣服,脆生生的童音结结巴巴的说着,“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我……” 龙姬儿无意与他纠缠,微瞄了一下衣服上被染脏的地方,轻言道,“你走吧。” 听到大赦令小男孩松了一口气,脸上划过一丝明显的喜悦。他刚要从龙姬儿身边过去的时候。 “慢着。”龙姬儿突然唤住了他,她转过身子只见她手中的白袖已然缠住了他的手腕。 那男孩甚为不解,面上微露惊慌,他叫道,“你……你不是放过我,说让我走的……你……你不守信用……” 她微微露齿一笑,“是放你走,不过你得先把我的东西还了,再走不迟。” “我哪有拿你东西!”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犹豫。话毕连他自己都有点不信,又说道,“你血口喷人,我我我虽然是个乞丐,但我从来没拿过别人什么东西!” “那恐怕不是拿,是偷。”她静默的脸上写满素雅,仿佛一朵莲花开在雪山巅上,“如果我没记错,这条路只通往一户人家,你说,你从这里慌慌张张的离开,又遮遮掩掩的,怎不是偷了我家东西。” “我……我我没有!” 忽然从巷子的尽头传来一串嘈杂的响声。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男孩紧了下眉头倒也不再有惊慌失措,直直抬起的小脸上立马换了副神情,脸上遍布阴森。龙姬儿眯眼看去,眼里轻露笑意,他那模样倒是颇像只毒蜈蚣。 “快些把我的东西还了,不然等到你连本带利还的时候,那可不只是还我的东西了,你要还的就是你这条命了。”她轻描淡写的说。就在说话间,一群容貌绝美身穿各色艳丽衣装的女子就站在了龙姬儿身后。众人不发一话恭敬的立于她身后,哪怕在黑夜里,也没人敢露出平日里不正经的模样,甚至没人敢开口讲话。她们身上还带着被那男孩下的少许的迷烟,经风一吹,像迷雾一般被渐渐淡开,淡开,只剩下原地还微带着虚弱的一群美丽女子。 龙姬儿她稍微侧了下雪白的脖颈,夜风轻轻一吹被裸露在外的皮肤微微一颤,她声音发冷的朝她身后的那些女子问道,“丢的什么?” 众女皆是咬紧下唇无人吭声。 “说。”她盯着外露狠意的小男孩,话却是对着身后的人讲的。 站在众女间的牡丹,神智已经清醒大半,她听闻主子的声音已至冰冷,也不敢再沉默,立刻回道,“是红颜坊的花名册。” 听到答案她眼也没眨一下,仿佛一点也不意外是这个回答,只是眼里划过的叹息让人抓不着。众人心里都跟提了十五个水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她向他伸出手,“给我。” “想要?那也得看你是不是有命要!”他看着龙姬儿瞪大的眼珠里写满嘲讽。他突然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短刀,快速的朝着困住他的白袖划去,锋利的刀刃立马把白袖挥断,成了片片碎布落在地上。 她却只是轻轻眨了下眼睛,然后抬眼看向那小男孩,而她眼睛里的光芒却如他手中的短刀一般锐利。她微张着小嘴,露出一截皓齿,轻轻的笑道,“好,那就看看你是否还有命来杀我。”就在那一瞬间,她的手向着他的脖颈擒去,看到她的动作他只是把向上挑着的邪气眼眸紧紧眯起,转眼身影往下一缩,因为身材矮小轻易就躲过了她的利爪。 他轻蔑的笑道,“传说中的红颜坊坊主原来也不过如此嘛,倒是放大话能力确实是我辈常人比不上呢。” 龙姬儿不怒反笑,嘴角含着淡淡的嘲讽。表面上看去慢悠悠地好似在打太极,仔细看才发现她的身形慢慢得飘忽起来,像鬼魅一般变幻莫测,在他的四周不停的闪现。他脸上划过一瞬惊慌,随后被他强压下去,他紧了紧满是汗水的拳头,蹙着眉头冷静下来,但就在他凝神找寻破绽的时候,龙姬儿可不会仁慈的给他时间,她一击袭在他的心口,顿时他的身体一僵脸色煞白的往后退去,不过一会儿他小小的身子就蜷伏在地上,样子极其痛苦。龙姬儿却不管他的死活,只是像个娇俏的少女轻抚着衣袖,淡漠的神情透露着她的本性。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好是是与非非,不爱红妆与浓妆,独独她啊只是那河中一枝素雅的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她瞅着身后一干红颜,微微皱了下柳眉,接着什么话也没说,从她们身旁轻盈的走过,可她们的耳中分明听到,“她还是背叛了。” 她径直往前走去,留下身后的众人面面相觑,牡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似在惋惜感叹,她支了下手让梅影和兰影去把蜷缩在地上欲求一死的人压起来,而后带着一群心里皆是忐忑不安的女子们跟随着龙姬儿的步伐回到红颜坊的主院。到了传说中的红颜坊正门,眯眼看去也不过只是一座普通的宅底,两个不大不小的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红通通的灯笼,不气派倒也比普通人家好上一些,不过上面的牌扁上却是明目张胆的写了三个行书的大字,红颜坊。在灯笼的左右摇曳下,平添了一份妖娆,宛如火红的女子在牌扁上欢歌笑语,倒是常常引人久久驻足痴看。但好在这宅子在一个死胡同,位置偏僻又远离市集,也不太有人来过,顶多迷路的行人匆匆而过,无意抬眼看到这妖异的一幕停下脚步痴看一会儿,待发现此地荒芜人烟门口杂草似许久未清,纵是白天门口也点亮着火红色的灯笼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除此之外外人皆是不知此地还有一户人家在此。进了门里,遍眼看去全是百花,各种各样的群枝交杂着,单看着密密麻麻混杂不清,细看去才发现原来每种花的枝蔓都与旁边的花枝相连,仿佛是亲如一家。中间留着只有一人可过的间隙,哪怕如此花的根茎在地上也与对面的花茎连在一起,密不可分。仿佛久而久之,地上的根茎越来越多越来越粗,种的人似乎也懒得管了,只偶尔走过的时候会放轻步子,不忍伤它。 龙姬儿从百花身边走过,仿佛有些不舒服,她抬手微微松了下系在肩上的带子,身后的披风往下松垮垮的掉了掉,垂在被雪盖着的花茎上,她连回头都懒得动,也一点不心疼价值不菲的纯白色披风的后摆垂在地上,与沾了黑迹的白雪混做一体,也落下不可清洗的黑痕。 进了正堂,龙姬儿眼睑微抬,美丽聪慧的杏眸落在正堂中间的女子身上,她对着门口挺直的跪着,一张素颜低垂,只看到微抿的红唇和苍白如雪的脸色。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她的身子立马僵硬起来,微垂的小脸带着不确定的颤抖慢慢的抬起来,先是看到来人一双银色毛裘软靴,带着罕见的银丝钩出的麒麟,栩栩如生,真如麒麟在世威风震天。这双靴子的麒麟是她钩出来的,当时她问她,“主子想要个什么?”那位不把俗事看在眼里的主子随口说道,“都行。”不过不知道又看到了什么,她淡淡的说,“给我绣个麒麟吧。”她答应了一声,知道她喜欢白色,还特别挑了银丝。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怕银丝选得不好坏了全部,为此她精挑细选从十根里才挑出一根好的,足足用了半个月……这双靴子着实费了她好一番功夫。再往上,单一的白色盈满眼瞳,只余腰间垂着的琥珀坠子,那是今天她帮她系上的,以往她从来不带任何物件,今天她不过心神恍惚忘记了这事,看见桌子上的坠子随口一说,“主子腰间空着,怪不好看的,戴个琥珀坠子吧。”周围的气氛顿时冷却,她因为心思不在这,也就没发现,那向来不戴任何物件的女子只是微微瞅了眼她,而后转过脸去轻轻说道,“那就戴这个吧。”听到这,她忽然回过神来,心里一惊之下立马就要认错,但看那女子毫无异样,这才满心欢喜的帮她系好。顺着腰间的坠子想要再往上瞧,她却突然鼻子一酸,匆匆低下了头,不敢再往上抬一丝。 龙姬儿只是在踏进大厅时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便再也没有落在她身上,她如一阵风般的从她身边飘过,在距离她一步之遥时,她忽然停下脚步,柔情的嗓音唤着,“百合。” 跪在地上的女子身体僵硬如尸,听到这声一如既往的称呼她身体里原本被冻结的血液顿时喷撒出来,好似胸腔里聚集着千万只火兽,想要奔跑着出来,告诉她,她还是百合,她还是百合。可嘴里的苦涩和最后的那点私心让她只能微张着嘴唇发不出任何的话语,哪怕只是一句淡如风的反驳。纵使她知道只要她说,那个女子就绝对不会计较。可她要是知道那个人是谁,她会怎样对他?她忽然脸上血色顿失,紧紧的抿上嘴唇。宁愿承认她……背叛了她。 穿着有如活物一般麒麟靴子的女子,只是在跪地女子身边停顿了一下,看她不做任何反应,盛满笑意的眸子渐渐的冷下,脸上还依然带着柔美的笑容,她疏离的唇角慢慢的裂开,仿佛是在自嘲,就那样静静的过了大概一刻钟,却好像过了许久许久,地上的女子似乎要跪成了石雕,站在门口望着她的牡丹众人也屏紧了呼吸。女子一向引人痴迷的笑容,此刻却裂开了一条缝,好似天地分裂,失去了原本的安宁和多彩的颜色。 片刻之后,她又淡淡的笑了,依然是曾让天地为之失色的笑容,好像刚才那条裂痕不过只是天地间偶尔才划下一次的一道闪电,转眼也就不见了,她没有扭过头但是话语却明显是对着身后的牡丹众人讲的,她说道,“把鬼孩杀了吧。”牡丹盯着好似在笑着说出此话的女子,她叹了口气,转过眼眸看了看明显颤了下的百合,主子的心你可会明白。你的异常她都看在眼里,你怎会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如果没有被他蒙蔽了双眼,就回头吧。那个男人,利用了你,利用了你对他说不出的爱,你认为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女子不在乎别的,但是多年一起生死同过的情意。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她在乎,她可以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看不到,可这样做的心,你可会明白啊。 牡丹眼睛里泛起深深的叹息,低垂了下眸子转过身子看向微微月光中,百花丛里那枝已经许久未有人呵护的百合,她拔出腰间的佩剑,在月光中冷光一闪而过,让人不寒而栗,莫名的感到一阵冷风吹过,低垂着额头的百合更是颤颤发抖,她眸中含着大滴的泪珠,却强忍着不让它掉落,她记得,那个女子告诉她,她不许她们流泪,因为有她在,一切都有她在。主子,她错了,她错了。百合抬头想去看那女子,却看到了让她浑身冰冷的一幕。牡丹的利剑在月光中只是如划下了一道银河般轻轻一现,但鬼孩还未出口的诸多话语已然再没开口的机会,就让他带进地狱吧,牡丹想着。他活着是在提醒大厅里的那女子,谁背叛了她,杀了他不过让那个因爱而傻的女子心里好受点,牡丹于心中默叹,主子的心这下你可明白了。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牡丹,牡丹未眨一下眼睛,面无表情的将剑从他颈边抽走,将剑抽出的刹那,鲜血喷涌而出,撒在带着雪花的百花上,好久未曾呵护的百合被鲜血滋润,混着白雪瞬间焕发出娇艳的色泽,如女子如痴如醉的娇美模样。百合看着月光中血一般的百合花,虽然在这个季节花朵已经枯萎,此时经由鲜血的滋润却已然如盛开的姿态。百合惊喘着闭上了眼睛,她大口大口的呼吸,额际冒着密集的冷汗,好似刚才的场景只是她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牡丹,把花名册里把百合的名字划了吧。”站在大厅中间背对着众人的女子轻轻说道。 “主子!”百合哽咽的声音嘶厉的叫道。 “主子……”牡丹众人也皆有不忍,忍不住开口想要求情。 那女子只是低垂着额际,颊边调皮的几缕碎发不安分的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神情,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她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众人也不敢打扰。心知那女子对她失望的百合更是一脸悔意的望着她,不敢出声。 “既然有胆做,为何不敢担这结果?或者你根本就是明知这结果却还是有心做?” 百合哽咽的狠狠摇头,似乎要把自己的头摇下来只希望她能相信,她语不成句的说着,“不是……不是……主子,我没有我没有这样想……” 那女子听到她略带哭腔的声音脸上表情微微一动,如昙花一现般又快速的不见了,她抬起头眼睛注视着大厅正中的一幅字,轻轻的念出来,“红尘纷扰几多愁,众人迷醉在其间。纵是天仙亦贪恋,舍下神界千年身,独下凡间滚滚尘……问伊可悔,笑曰:悔得是那一瞬得执著。” 百合心里都清楚面上却还是没忍住苍白起来,她垂下了头,泛白的唇瓣被贝齿狠狠的咬住,眸子里大滴的泪珠已经成形,只要稍一眨眼就会掉落。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走吧,去他那吧。他不会为难你,会待你极好的。”大厅中的女子高昂着骄傲的头颅,并不看地上的女子,却明白她心里担忧的一角,眸中不露任何痕迹的说道。她的身影在牡丹看来,高贵、却又寂寥。 百合被惊到了一般紧张的抬起头盯着她,她……她什么都知道,百合轻叹了一声敛了敛眸光,是啊,她早该明白那女子什么都知道的,这个红颜坊是做什么的,她是干什么的,她怎会以为只要她傻傻的拦下一切,那个女子就什么都不会知道。是她被那个人迷惑了,才看不清眼前的那个女子。是不是下雨了,朦胧了她的视线,她好像找不见那个女子了,她突然惊慌起来,怕再也见不到那个其实很让人心疼的女子了。泪水布满了她白嫩的小脸,她依然咬着唇瓣想要克制她的哭声,狼狈又可怜的模样让牡丹等人都不忍再看。 “牡丹,我累了。”她微微张了下红唇说道。牡丹脸上划过一丝惋惜,然后走到龙姬儿身边搀扶着她离开了大厅。 始终跪在地上的女子此刻容颜似病中人一般,心力交悴,她恍恍惚惚的站起来,含着泪珠的眼眸不舍得看了一眼那女子的背影,想要开口讲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咬着唇畔看着她渐渐模糊的身影不发一语,不多一会儿就见那女子拐了个弯就要不见了,她强撑着勇气终于叫了出来,“主子!” 那女子敏捷的脚步微微顿了下,止住了脚步却并未回头。她扶着牡丹的左手轻轻紧了下,牡丹诧异的抬头飞快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安静的垂下了眸子。 百合张着已经被她咬出血的红唇看着她停下的背影,仿佛时间定格,再也不愿时间往前走一刻。看了她许久仿佛要把那个女子的所有都给记下,仿佛今生再也见不到她了,百合露出如娇艳的玫瑰般动人的笑容,她凄美的笑道,“主子,您一定要保重。百合下辈子……再来还您的情吧……”而后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前她已然撞在了朱红色的柱子上,龙姬儿站在原地看着如惨破的蝴蝶一般飘落在地上的百合,鲜血如雪花一般溅洒在地上,宛如黄昏中的夕阳……她盯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百合,此刻犹如破碎的蝴蝶般惨败的女子,她的眼睛一直轻轻的望着龙姬儿,仿佛在说着什么。渐渐的她的眼神空洞起来,却依然望着龙姬儿所在的方向,一直至眼中的最后一丝光彩熄灭。龙姬儿淡漠的神情开始渐渐凝固,越发冰冷起来,最终只剩下一片无动于终的漠然,众人看着她的神情纷纷低垂下眸子,如死寂一般的沉默。 “主子,百合她……” “厚葬她。”一脸淡漠的女子打断牡丹尚未说完的话,只留下一句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声音,随后她决然般的转过身,走了两步她突然顿住,仿佛风吹过她薄弱的身子微微抖了下,背对着众人。 龙姬儿于胭脂楼里又休养了几日,第三天一到,不须龙姬儿派人去请,龙老三人自己长着腿走来了。 当他们三人都到胭脂楼的时候,龙姬儿正在后园中细心嫁接那枝在梅花林中老伯送她的梅花,所幸那一路都有把它照顾的很好,现下也不是很难嫁接,但能存活下来也属艰难,不过她仍不遗余力的付出辛劳,因为她从来就不信天意,只要努力去争取,就可以扭转乾坤!忽然她垂下眼睑叹息一口,罢了罢了,不争不求,像远方那个男子吧……她淡淡的眼眸看着将要衰败的梅花,该做的她都做了,能否真正存活,就看它自己的造化吧。 “姬儿,爹的乖宝贝,大爹二爹三爹来看你了。”龙老笑容满面的说。 听到是爹爹的声音,龙姬儿做好最后一道工序,她起身笑意朵朵似花般绽放,迎着他们的眼光温柔的笑道,“爹爹们,许久不见了,每次都是爹爹们来看我,姬儿却不曾去看望过你们,真属不孝。”她似是自责的说。可听在龙老三人耳里,却是相当不自在。 “姬儿,怎么了?谁惹我们家心头宝贝了!”一向大老粗的江老怒吼道。 “女儿没事,只是大了心头明了了一些事。爹爹们,天冷先进屋坐着喝杯热茶吧。” 龙姬儿带着龙老三人进了正厅,笔依已沏好热茶候在厅里多时,见主子与龙老三人进来,立马倾身倒茶,龙老三人看到座上的茶杯都是已然备好的,可见她早料到,多年的默契让三人不禁对视一眼,看来此行必是不简单。 "这杯中茶水所用茶叶乃姬儿所采,爹爹们尝尝吧。"龙姬儿见他们都拿起茶杯,她这才端起自己的茶杯,但似是不小心一般没拿稳,美玉雕出的杯子就只听见清脆的一声,掉在了冰冷坚硬的地砖上,霎时、碎成片片,声音尖脆,让听者眉头微皱。 "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龙姬儿嘴角微露,一道笑痕便在她唇角浮现,但是是何种笑就不得而知。 "姬儿,这话。。。。。。"龙老三人心中一惊,自己养了十五载的女儿,可他们究竟懂她几分? 她温和无害的笑着,"爹爹们不必想太多,姬儿没别的意思,笔依、再给我拿个茶杯罢。" 早在茶杯掉下去的时候笔依就己经机灵的拿来了新的茶杯,当茶水缓缓倒出时,龙姬儿的眼神慢慢地开始变化,她明眸微掀,清透洁净的脸上现出一抹忧愁,她执起茶杯起身走到龙老三人面前。 "十多年来姬儿不曾孝顺过爹爹们,这杯茶、姬儿就在此当作清洒一杯敬爹爹们,谢谢爹爹们无怨无悔养了姬儿十五载。"她执起茶杯举到眼前似那茶如酒般一饮而尽。 "养了十五载啊。"龙老脸上布满伤痛,仿佛一时之间老了许多,他叹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虽然知晓有一天他们心中的秘密将被揭开,但十五年来他们看着她长大,看着她越发像她母后,他们才惊觉这个秘密不能让她知道,不想让她卷进仇恨的深渊里。他们不惜费尽万苦寻到一个与她同血脉的旁系遗孤,用她来替代姬儿复仇。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个秘密,可今天、唉。 看着龙老三人脸上的痛楚,龙姬儿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她开口说道,"爹爹们。。。。。。姬儿不孝,让爹爹们难过了。。。。。。" 龙老看着已然长大成人的龙姬儿,这是他养大的女儿啊,他眼里闪着欣慰,声音微哑的开口,"有女如此,实属父之幸啊,姬儿的聪慧过人,爹爹们喜在心上,可想不到这也是让你失去本该有欢乐的原因。"他顿了顿。 "爹爹言重了,姬儿不曾不开心,这些年、姬儿活的很自在,而这些都是爹爹们给的。 龙老叹了口气,接着开口,"你从小天资异人,不爱与一般孩童一处玩乐,却爱混迹在胭脂楼里,习得了一身怪异武功,而随后这些年来你在暗处做的事情,我们几个虽不知晓全部,却也晓得几分,当初不阻止你只是以为你异于常人,独喜欢那些也就罢了,我们就不管不问随你罢,可今日,我们才知啊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我们真正懂多少啊。" "爹爹。。。。。。"龙姬儿那宛若涂上瑰丽胭脂般美丽的两片唇瓣微微抖动了下,"是女儿让爹爹们困扰了,但女儿活在一个谜中十数载爹爹们可知是怎样的无助与茫然,女儿一直在挣扎想要解开这个谜,求爹爹们成全女儿吧。"她温言软语的说,可话里却是不容拒绝的坚硬。 "孩子,我们原是不想让你知道,可现在、唉。"肖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罢了吧,就算我们不说,你不是也会查出来的,只是早晚的问题,唉。"他说完侧过头看向龙老二人。 龙老似是无力般轻轻挥了挥手,长舒了口气后说道,"既然谜底终是要揭开,那就由我来讲吧,这也是我造成的后果,是龙某作下的孽啊。。。。。。" 龙姬儿左手微微颤了下,眉心仿若千般苦痛都搅在了一起。 "大哥,这不是你的错!"肖老江老二人皆劝道。 龙姬儿静静不语,慢慢等着龙老说出那段沉封多年的秘密。 亲~~~~人家好可怜~~~行行好~~~~人家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亲~~人家看好你哦!~~~~嘿嘿!~~~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二十五年前,圣上无能,致使皇朝内外民不聊生,战乱不断,各种势力揭竿而起,三个年均二十的青年,于意气之投下一起加入了造反大潮中,经过近十年的杀敌拼命,三人皆成了统治一方的将士,汇成了一支锐不可当的大军,最后,攻进了皇都打下了皇朝江山。而三人之中年纪最轻威信最大的龙千信被众人推上了皇位,拥立为皇。可这皇朝天下乃是三人共同打下的,一人为皇,其余二人岂会甘心。虽表面谦虚,但人啊、心底都是有私心的,而他二人更是被利欲熏了心。后来龙千信登上皇位不过一年间,他二人便暗地里联合势力,起了谋朝篡位的心思。等到龙千信惊觉的时候已为时已晚,他们也已攻入了皇城脚下,在这关头依然忠于龙千信的一些将士拼死但仍不敌万千大军,只能守却远远无力与他们对抗。龙千信自知此番必是他的大限,无悲无泣,却独独不放心他的家人,不能让她们同他一起下黄泉,便将当时不过一岁的龙姬儿临终托孤给了龙老三人。 "龙将军,泪儿就托付于你们了,妄你们好好待她,她•;;•;;•;;•;;•;;•;;"冷清清的宫殿里,一个身着明黄色锦袍,俊朗挺拔的男子轻轻的说道。好似怕惊扰了怀中正熟睡着的女婴,他将目光放在面前站立的三人身上,同时也是将他唯一的希望放在他们身上。叹了口气后他把目光慢慢的转回怀中女婴的脸上,看着她安稳睡熟的小脸,龙千信脸上不由自主的浮出一抹宠溺。他把婴儿周围的棉褥掖了掖,然后抬起头似是不想再看她般决然的将婴儿交给面前的男子,那男子小心的接过婴儿,他低头看去,好美的女娃。 龙千信身旁一个衣着素气的女子两眼含泪的看着龙将军怀中的女婴,强忍着泪意说道,"龙将军,本宫求你们,求你们定要好好待她,从此刻起,她便是你们的女儿了!求你们、求你们一定要好好待她•;•;•;•;•;•;泪儿、泪儿•;•;•;•;•;•;" 龙将军三人看着一脸悲痛的女子,心中更是坚定了好好待这女婴的决心,"皇上皇后请放心,微臣们定会誓死护公主周全!" 龙千信不舍的看了眼婴儿,然后赫然跪下惊呆了三人,他身旁的女子也跟着跪下,龙将军三人震惊,随着赶紧跪下,"陛下,万万不可!" 龙千信低垂着额际声音咽哑的说,"朕今生无一遗憾,唯独放心不下的只有她,朕最爱的孩子,她原本该是这个皇朝的女皇•;•;•;•;•;•;泪儿啊、是父皇的错,给不了你万千疼爱了,亦再也不能看你长大听你开口叫父皇母后了•;•;•;•;•;•;"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满满的乞求,"龙将军,你们三人是朕的心腹,此时我不是以皇上之名下命令,而是以一个父亲请求你们,带我好好照顾她,不求她此生荣华,只求她此生一个平安•;•;•;•;•;•;" "微臣遵命!"龙将军三人紧攥着手心拱手答应道,许下了同命般重要的誓言。 此时襁褓中的女婴于睡梦中轻轻唤道,"父皇母后•;•;•;•;•;•;平安•;•;•;•;•;•;" 龙千信和身边的女子心头都是一暖,龙将军将他二人扶起身,龙千信看向无一丝声响的殿外,阴霾的夜空下蕴藏着一场血的厮杀。他脸上换上一副沉重与肃穆的表情,对着女子不容置疑的说,"你跟泪儿一道走。" 女子给他换上银灰色的盔甲,淡淡的笑道,"我们说好的,只要泪儿活下去我就无憾了。我就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这里没了泪儿但是有你。" 他凝望着他深爱的女子,那温婉笑容下却是不能更改的决心。他叹了口气,然后最后一次看了眼他忠爱的妻女,把她们的模样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 "泪儿就拜托三位了,希望你们能平安带她出宫,此生就拜托各位了,龙千信感激不尽•;•;•;•;•;•;"话毕,他不再向后看一眼,似是无情,却是怕再看一眼,泪便绝堤。慢慢的他攥紧了手中的锋利宝剑,然后毅然走向他的战场! 玉姬儿紧咬着唇畔看着自己今生的挚爱,眼眸明明已泪海一片,她却倔强的不眨一下,强撑着不让它坠落。等到他的身影已经不见,她转过头看向女婴,轻唤起她的名字,"泪儿,泪儿•;•;•;•;•;•;"而她眼中的泪终是落了,每唤一声女婴的名字她的泪便掉落一滴,一滴,一滴•;•;•;•;•;•;似要流尽今生的眼泪般,泪如雨下。她看着女娃笑道,"泪儿•;•;•;•;•;•;泪儿今生不会再落一滴泪了,母后己经替泪儿哭过了,你看•;•;•;•;•;•;母后落尽了今生的泪,我的泪儿便不会再伤心了,母后的泪儿定是开心欢乐的,这一生,都是•;•;•;•;•;•;"她柔弱的声音里夹杂着对女婴的无限爱意,她轻轻喃着,然后对着龙将军三人说道,"你们快带泪儿离宫吧,求你们必要好好待她,来生玉姬儿必定报答各位!" 龙将军三人坚定的说道,"皇后放心!微臣必将她视若亲生骨肉!" "快走,快走!"她仿佛听到敌军踏入皇城的声音,不安的催促道。 三人仿佛也听到了,不敢多言只轻轻做了一辑,便快速的从殿内离去。龙将军三人以为出了皇宫后就有了生机,却没料到宫外早有人候着,而这人却是龙将军的结拜兄弟,他竟成了敌军的走狗,龙将军一时毁不当初以为是他害的如此结局。原以为没有生路了,幸得宫中一阵爆炸传来,三人才得以趁机逃脱。 那炸出的红海一片犹如给夜空染上了最为耀眼的红色,久久不褪。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只换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前世,我对你回眸百次,你却不曾与我擦肩一次。今生,我与你擦肩而过,你回眸驻下,回我一笑,问道,你可看到、勾于你我手上的红线? (某娜观席慕容诗有感随手写的,就码上来了,哈~~~大家体谅啦~~~~) 龙千信死后,剩下的两人相互猜疑,谁都不甘心让对方坐上皇位,然后俯首称臣,所以那段时间的皇朝说是没有新君,却是两人同时执政。后来不到两年,其中一人元维就被另一人玄武所杀,玄武如愿登上皇位,甫一登基、玄武的本性便显露了出来,一度荒废朝政、还大肆选秀充斥后宫,一时之间百姓怨声载道。后来被他才不过十几岁的长子所杀,他被扶上皇位、皇朝才就此安定下来。其在位已数载,开阔疆土,使百姓安居乐业,世人称赞。 亲~~~~人家好可怜~~~行行好~~~~人家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亲~~人家看好你哦!~~~~嘿嘿!~~~ 第一百二十八章 龙老此时眼中已有泪意,他叹了口气,"姬儿,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知晓的身世。"坐在椅子上的他,双手颓然的垂下,眼神已有疲倦的累意。 一直沉默着的龙姬儿,听到龙老此般说完,心思已完全混乱,眼眸里的清明早已散去,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空洞,肖老和江老看着她此番模样甚是心疼,却又莫名的无从开口,过了许久后,龙姬儿眼眸微抬,可那神情却是所有人所不熟悉的,让众人暗惊于心。 她开口道,"本该属于我的,我都会要回来。父皇最后失去了什么,龙泪儿会一个一个夺回来。" "姬儿,"看着被仇恨侵心的龙姬儿,肖老一脸心痛的唤道,"你父皇不求你什么,只求你此生一个平安罢了,勿让他泉下不安啊!" "一个平安•;•;•;•;•;•;"她轻轻咬着这四个字,顿时心中一阵苦涩,她摇头叹息,眼中似乎有一层水雾迷惑了她的眼,她微微抬首,母后说过已为她落尽了今生的泪,她便再不用落一滴。 "孩子,爹的心肝宝,你勿自担心,原该是你的,爹爹们都会替你讨回来!"江老脾气急躁的说道。 龙老点了点头看向龙姬儿,"孩子,这事你莫要搅进来,不只陛下担心只求你此生一个平安,养了你十五载的爹爹们也只求你平安罢了啊!" 龙姬儿却不吭声答应,白皙的容颜衬着她苍白的唇瓣,异常的柔弱,让人心疼。她从椅子上缓缓的起身,然后步履坚定的走到龙老三人面前,只听一声骨头着地的声音,就见龙姬儿已经跪在三人跟前。 三人具是一惊,"这是为何!赶紧起来!公主莫要折了我们的寿啊!" 龙姬儿淡淡一笑,明眸中露了些许严肃,她看向三人,"这一拜,也唯有爹爹们受的起,姬儿感谢爹爹们拼死护我周全,又尽心尽力养大我,这微微一拜不足为齿,爹爹们安心罢。" 自己养大的女儿,别的不知性子还是晓得的,听她此番讲却是知道她的执拗,便也宽心了不再讲。而这一跪他们更是明白她心中情意,十多年来龙姬儿不曾跪过上天拜为土地,今日于他三人一拜,可见对他们是怎样的意义。而如此重情至义的女儿,他们如何乐意让她被仇恨所迷。 龙老上前扶起她,说道,"当初是龙某的结义兄弟背叛了你父皇,大开城门放元维那贼进来夺了你皇朝江山,害了你父皇,是龙某识人不清,害公主家破人亡,都是龙某一手造成的,还妄公主降罪!" "爹爹•;•;•;•;•;•;"龙姬儿搀扶起龙老,"爹爹莫气,也不必自责,那人是他自己甘当叛徒,于爹爹又无血脉相系,他的罪怎能怪在爹爹身上。" "公主•;•;•;•;•;•;"龙老不自然的唤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是养大姬儿的三位爹爹,现在这般客气,让姬儿怎心安,姬儿虽已知自己身世,却也不能不孝于爹爹们,姬儿还想让爹爹们多疼爱几年。"一番话下来,龙老三人便不再拘紧,见三人已无异样,龙姬儿心中却打着别的算盘,"爹爹女儿想问,那凌雪灵•;•;•;•;•;•;" "她是你父皇一脉一位远亲的孩子,当年那元维下令诸杀你皇族一脉,可那九族岂真是那么容易杀尽的,这女娃便是那幸运的漏网之鱼。"龙老看了眼龙姬儿后忽然说道,"孩子,莫再动复仇的心,你只需在楼里做你的小姐,其余的事自有人替你完成,待成功之时便是你重登皇朝之时。" 她心中已知缘故,心思一片清明,她抬眼直视着龙老,"爹爹,是我的、我会亲手拿回来,于她却也不公平,她根本不需委屈做我的影子,我也不需她替代,她如今权只当是我的一枚棋子罢。" "你这孩子!怎如此倔,说了半天无非是不想你卷进来,爹爹们自有主张,反倒你自己倒把一切都布置好了!"肖老气的手指颤抖着,实在不愿她涉险。 "自有主张?二爹是不是在说与哪个国家签定了什么条款,作他们的谋臣?"龙姬儿忽然轻声细语的开口,但那句中之意却有丝咄咄逼人。她并非气愤只是一想到那个温婉的男子便一阵疼痛,上次四皇子与皇朝背水一战,原来竟是如此,她早料到是有谋臣在身后篡谋,只是不曾想到那后面的谋臣竟是自己的爹爹们。因为仅凭贪婪的大皇子绝对不会大费周折去除掉四皇子,甚至愚笨的以卵击石。此刻想想却懂了,因为一旦战事起皇宫中的那位必定带兵征讨,以振他皇朝威武,那时候皇都必定空守,到时如何就只看结果了。可终究没想到,那场期盼已久的战争并未开战,而蒙国更是悄无声息的易了主。 肖老并不惊讶她竟然晓得,也不否认,只看着她叹道,"傻孩子,只要夺回江山,这些又有什么。"他将宽大的手掌放在她的头顶,犹如对着小时候的她轻轻抚摸着。 龙姬儿不答话,她心知二爹说的没错,但想到这场祸乱原来竟是由她而起她便无从宽心。她虽然阻止了蒙国与皇朝的战争,可如今却知晓这战争竟是因为她怎不让她难堪。而如今,她知晓了身世必是要发动战争,她还是要毁掉苍生,致天下于征乱中,毁掉百姓已有的安定•;•;•;•;•;•;可那又如何,她眼眸忽然一冷,她父皇已经给了天下苍生一个安定,可是是谁毁了它?她此刻原本应该被父母亲百般疼宠着,得到世间最为珍贵的情意,可又是谁不顾别人的生死毁了这一切?!虽然杀死她亲人的人已经死了,可那又代表了什么,这个皇朝是父皇的,她会讨回来,这个原本是她的东西,她怎能让仇人之子坐拥这一切! 亲~~~~人家好可怜~~~行行好~~~~人家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亲~~人家看好你哦!~~~~嘿嘿!~~~ 第一百二十九章 突然,龙姬儿喉间一阵刺痒,她深知是怨气攻心气血涌了上来,遂屏息想要压制下来,可她心思早已凌乱根本力不从心,所以这阵不适感还是没压下去。她左手捂住发白的嘴唇不自在的咳起来,笔依赶紧上前扶过,随后焦急的向外吩咐道,"快快把药端来!"说完这话便急促的回到龙姬儿身侧细心的伺候。 龙老三人不知其故,但看着龙姬儿这般模样着实心疼,慌乱的呵斥道,"都这样了还不赶紧叫大夫!快去找大夫!" 笔依无奈,看着龙老又看看咳的万般难受的龙姬儿,心底一时酸楚,遂不顾一切便要开口讲出,却还来不及张嘴便被龙姬儿紧抓住手腕,那力道微弱却透露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龙姬儿抬眸看向龙老三人慢慢的扯了个微笑,强压着凌乱的气息吃力的回道,"咳•;•;•;•;•;•;女儿没事,已经看过大夫,说是偶感伤寒•;•;•;•;•;•;咳咳•;•;•;•;•;•;不久、不久便会痊愈•;•;•;•;•;•;"话未说完便又是一连串的咳嗽。 笔依心中难受实在不能再这般依着主子,朝着龙老他们跪下张口说道,"主子这病是在边关留下的!当时有看过一位大夫,后来主人便再不看大夫了,如何劝都不再看了•;•;•;•;•;•;" 随后笔依将这一路龙姬儿的病情都告知了龙老,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息的龙姬儿无奈只是轻轻叹气。听完后龙老三人更是心疼,心疼过后朝着龙姬儿大呵她不懂事,"这么大的事竟然还不说与我们知道!更何况这病留有病根更是难治,扭着不看大夫你是想不要这性命了吗!这么大人了,真真当儿戏!" "不过一场风寒留下的病根,真真不碍事,笔依讲的过于夸大了。"龙姬儿喝了砚寒端来的汤药,已经调理过来了声息稳定的开口,却依然不敢过于激动,只是淡淡的说道。她眸中的光彩因虚弱失了泰半,但依然耀眼,她微微一笑,"大夫不求多但求精,只那一个就够了。既然他给女儿断的很是准确,女儿自是相信便不会再寻他人。"而她心知无人可以治好她的病又何必再浪费时间与精力呢。 "你!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劝!你这身子让我们下黄泉怎么面对你父皇和母后!别说你现在病着,就是你养好了身子也别想去报仇!"龙老气极了说道。 这一番话让龙姬儿当即白了下脸,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了颤,她执拗的说,"爹爹,这是我的事,如何都是我自己做主。" "好!好!真是女大不中留了!自己想法才是重要的!"气的龙老直颤。 "大哥莫气!"肖老和气的说。 "不管爹爹如何说,姬儿认定的事便不会更改!" "你!•;•;•;•;•;•;" 不待龙老说完只听龙姬儿一声大咳,因这火聚的突然,咳出的时候又毫无征兆,遂当那一抹鲜血染上她泛白唇瓣的时候惊呆了一圈的人。 "姬儿•;•;•;•;•;•;" "主子•;•;•;•;•;•;" 看着由自己口中涌出的血液,龙姬儿低垂着额头幽幽的叹了口气,看来这药快没多大功效了,毕竟药吃多了,时间一久就像吃饭一般自然,便也使不出多大的功效来了。她幽幽的想到,难道因这病根她真的会死去?她并不是怕死,只因她答应了师父,谜底解开后去陪他种花,她也答应了四皇子,如若还有命矣便会再去蒙国,和他一起看雪中落日,如若还有命矣•;•;•;•;•;•;原来她自己也料到了。 原来世间种种,皆由因果为之。有因必有果,四皇子会带兵与皇朝交战终其原因是因她,因她失去了一切,是她欠他的。而她的这场病是为他落下的,真是自取恶果啊。如若她死了,倒真可以还他的情了,此般倒可不欠了,不欠了•;•;•;•;•;•; "不是只是一场风寒,怎会还咳出了血?姬儿,这是怎么回事?!"肖老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唇角的血迹。 "这•;•;•;•;•;•;"龙姬儿实在无奈再找不出别的借口。是啊,只是一场风寒并不打紧,但是那顿杖责却害她伤了心神,并且那何止是二十下,哪怕一个壮年挨上十下也是要人命的,只是她有一身好的武功底子护着才捡下了一条命,而那个下命令的人,当真是无情。可当他相信凌雪灵就是她时她竟然呼吸难受,师父所说的前世今生的牵绊难道也有他吗?如果真是他,当初师父说终是助了他,既然不是四皇子那必然就是他了,终是助他得到了蒙国吧。可助他亦是助她又是何意?罢了罢了,先把身体养好吧。 她将沾有血迹的衣袖往内侧掩了掩,艰难的抬起眼眸看向龙老,"爹爹,这病于我是无大碍,也要不了命,只是偶尔犯病就有些难受,但只是一点姬儿自是能承受的住,爹爹们兀自担心了。况且大夫也说姬儿是福大命大之人,只要调理的好就没事了。"她宽慰的说。 "真的?"江老依然怀着一丝怀疑问道。 她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嬉笑道,"姬儿从不骗三爹不是?" 三人这才略略放了心,但想到刚才那一抹血迹依然不敢大意,嘱咐着笔依要小心伺候,也说要请几位名医再看看,龙姬儿柔顺的点了点头倒也不再反驳,心中却别有一番思量。这仇他们必然不会让她报,看来又是得一番斗智,不过她相信以她手中的筹码龙老必然会答应。 亲~~~~人家好可怜~~~行行好~~~~人家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亲~~人家看好你哦!~~~~嘿嘿!~~~ 第一百三十章 胭脂楼外,阴沉的天空不停的飘着雪花,在外奔走的人们被寒冷的天气冻的寒颤直打。可是天下安定百姓富裕,他们不忧愁什么只是急着回家与亲人共享天伦之乐。可这份安定不久后就会被打破•;•;•;•;•;•; 皇朝昭煜十年,朝中局势大变,一位不过才二十出头的青年被圣上封为丞相,此人当官不足两年便官拜丞相,只因他不畏强权斩杀贪官无数,一直以公正无私扬名天下,所以被封为丞相乃众人之望。而此人因其刚正不阿更是树敌无数,仇家皆想将他杀之后快,但均未得手。似是上天也垂怜于他不舍此般功臣猝然离世,留下他多与百姓造福。而唯有他本人自知,他能大难不死逢凶化吉只是因为一个人。 屋外,月光皎洁,好像在遥远记忆里有一天月光也是这般明亮,而他却似在一夜开始掉进了一场梦境里•;•;•;•;•;•; 屋内昏黄的烛光将黑暗散去,映出一个俊朗的男子,他出神的望着明亮的月光静静的回首着属于他的往事,全然没有发现有人来到。昏黄的灯光映衬着女子白皙的脸颊好似仙女显现,那女子的周身仿佛也染上了耀眼的光芒,夺目非凡。 "苏铭。"女子轻柔的唤出桌前凝坐出神的男子,但细听之下却可发现女子声音冰冷,连脸上的笑容也是三分虚笑三分真笑,而哪些真哪些假,孰知? 苏铭突然惊醒他快速的回头看去,看着这个总是神出鬼没的女子,想到面如仙子一般的她却如鬼魅般妖娆,他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敛了下心神装作愉悦的笑道,"今日又是我的死期吧。"他淡淡的说道,似是不惧死亡可致生死于两茫间。可唯有他知道,他想死却也死不了,在没完成他存在的意义时,眼前的女子便不会放过他让他死去。 女子轻轻的摇了摇头笑了笑,"怎么?难道唯有有人要取你性命我才能现身么?" 苏铭点了点头,看进龙姬儿平淡无波的美眸里,说道,"恩,你从不做没有目的的事。" "看来这一年来苏兄越发了解我了。"她美眸一眨轻笑出声,声音不若黄鹂出谷却自有一番风情,轻轻柔柔的渗入心房,落地生根、开花。 龙姬儿一直噙着一抹轻笑,她轻起莲步,那举手抬足间皆有一脉灵动,她倚在离苏铭不远的方榻上,刚沾上软垫便舒服的轻呓出声,那满足的模样好似一只饱食的馋猫,分外妖娆。 苏铭微微侧了下脸,说道,"这些我自第一次见你便知晓,不需这一年的了解,连我•;•;•;•;•;•;不也是你有目的的相助,你•;•;•;•;•;•;哎,你、又要在这上面睡下。"苏铭话锋一转担忧的训斥起她,"榻上铺得再暖也不比床上暖和,偏你每次来还只爱躺这榻上•;•;•;•;•;•;唉,小心明天起来又要咳了。" "没事的,近日来咳的少了,而且今晚我说完事情就回去,不留了。" 听完这话苏铭浓浓的眉毛微微一挑,看着榻上微侧着的女子却不吭声。龙姬儿闭上眼睛慢慢的张开口,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好像掷地有声仿若踩在人心尖上,"我今日来,便是让你履行你当时的承诺,也是我当时助你的目的,今日的你已经洗刷了你父亲的冤屈,而我,也终是该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了。"如今,她撒下多年的渔网终于要收了。 苏铭叹道,这一天还是来了,曾经多次想过这一天却越来越惧怕,可这一刻还是来了。他看向此刻犹如地狱使者的女子心里痛了下,不知是何感受,他低下额头看着书桌上正在批改着的一本急奏,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明日,明日你便知晓。"她睁开眼眸眼波流转处好似含着不易察觉的不忍,却悠悠的再次闭上了眼睛,掩去一脸的疲倦和柔情。 "那你今日来了又如何,就是要预告我的死期来了?"苏铭讥讽的嘲笑道,随后转过头不再看榻上万般美丽的女子,那会让他忘记那女子是一个比恶魔还要冷血无情的人。 龙姬儿听后并不恼怒,只是她那看似美丽的唇瓣淡淡的扯开一个魅笑,"你我们相识已快有两年,我知你比以前更加明白,能猜出我心中所想,如果让你如此轻易就死了,那我岂不是会心痛万分,可惜可叹这世间少了一个懂我的人?"她那因为打了个哈欠而突然眯起的眼睛,好似狐狸微勾着眼角溢出万般风情。 "明日于我而言,不是劫难是解脱,这近两年来我虽如我所愿惩尽了贪官,也为我父洗清了冤屈,可我每日都在提心吊胆,我怕你让我做的是陷皇朝于劫难中,这一年来我终是知道了,你、真的是皇朝一个劫数!但是,"他情绪略略激动带了丝气喘的说道,突然却又顿下来,他看向窗外的月光,一如那一年那天晚一般,他依然记得,在月光下回首看到她的第一眼,是那么的美如天仙下凡•;•;•;•;•;•;他的眼神从窗外转向榻上慵懒的女子脸上,继续说道,"但是我却心甘情愿为这个劫数抛弃一切!哪怕让我一心忠于的家国陷于劫难中。" 软榻上的女子在衣袖下将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她低垂着额角声音轻柔的说道,"明日之后,不要死。" 苏铭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突然笑道,一如那晚与她喝第一杯美酒时的爽朗之笑,"明日我完成了我存在的目的后我就是我自己的了,不会再听你的命令了,那么、我将我这条罪该万死的命抛下大海,也与你无关了。" "我当初助你时说过我要你生你便死不了,我•;•;•;•;•;•;不要你死。"她是妖女如何?可她不是真的冷血,她也会惋惜惊叹,可为什么没有人懂她? "可你也别忘了你还说过,如若我想死你便会在我心窝上补上一刀,这一刀、我等你将它插在我的心窝上。"他紧紧将她的面容锁入脑海,一点不想错过。 龙姬儿侧过脸,"好,这一刀我会亲自为你插上。"她突然从榻上起身宛若一阵风般飘走,空中只留下白衣一闪而过的痕迹,片刻便不见。 身后的苏铭握紧拳头,眼神追寻着她纤细如画的身影轻喃道,"你于皇朝是劫难,可你于我、又是什么?" 月光皎洁,美人相伴。一杯美酒,道尽英雄愁肠。 一个劫数,妖魅天下,祸害苍生,却让人倾其性命独为她,陷天下苍生于劫难中,无畏。 外面,月光皎洁,一如、那一夜。 亲~~~~人家好可怜~~~行行好~~~~人家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亲~~人家看好你哦!~~~~嘿嘿!~~~ 第一百三十一章 桃花依旧,时事变迁。曾经觉得一直不变的一些东西,不过四季轮回便没了原本的踪迹。 "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坐在马车中一直不安分的小人兴奋的问着车里假寐的女子。 女子好似悠悠转醒般缓缓睁开了眼睛,她随意的说道,"自然是该送你回家了。" "回家?!"锦玉面上一惊,她忽的掀开车帘看去,前方不远处皇城宫门赫然在目,她惊惧万分的看向慵懒的龙姬儿,"姐姐•;•;•;这•;•;•;这,我我•;•;•;我•;•;•;姐姐姐姐,锦玉锦玉不要回去!姐姐!"小人紧紧拽着女子的衣袖不停的哀求着。 女子睥了眼她无动于衷的将袖子扯回,然后径自向外面驾车的笔依问道,"笔依,可到皇城了?" "回主子,快了,与皇城不过几步之遥了。"笔依恭敬的回道。 "恩,停下、我们走着去。"车中的女子她淡淡的开口。 "是,主子。" "姐姐,姐姐你不能这样•;•;•;•;•;•;"车中的小人急的差点哭出来,可那女子却还是无一丝改变。 笔依停稳马车后,龙姬儿掀开布帘先行下车,待稳住身子后车中的人依然没有下来的意愿,笔依怕锦玉气极了会使性子,连忙要去车中把她带下来,刚准备动龙姬儿淡淡的开口压下了她的举动,"锦玉,你是想如何?以前你是答应过我的,我什么时候送你回来你必是要回的。" "姐姐•;•;•;•;•;•;"锦玉嘴巴一撇不情愿的从车中出来。 龙姬儿见她下了车便不再吭声,缓步走在前方朝皇城宫门走去,笔依在她身后一步间跟着,倒是锦玉慢吞吞的走在最后面。 到了宫门口自然被侍卫拦下,依例盘问,"是谁?宫牌呢?" 龙姬儿一直低垂着额头,听到这话她微微动了下唤道,"锦玉。" 锦玉不吭声她抬起大大的眼睛看着一直疼爱着自己的姐姐,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她看着姐姐微微垂首的脸颊苍白却美丽,紧紧的咬了下唇畔,然后才缓慢的开口,她皱着眉头呵斥道,"大胆!这皇城中谁人不知本公主从来不带宫牌!" 门前的一干侍卫惊于她天生的皇家气势,怔怔的说道,"公公主?锦•;•;•;•;•;•;锦玉公主?" 这皇城之中也只有圣上最宠爱的锦玉公主从不带宫牌,但可以自由出入皇城里任何地方,可那个锦玉公主不是两年前就去民间玩乐了,且听说玩得乐不思蜀,那她岂会回宫当个金丝雀?侍卫不是太相信的在心中猜测着。 "是本公主!让开让开,别挡了本公主回去的路,通通给本公主让开!"锦玉本就生气加上那些侍卫一再露出不相信的眼神,让一向自傲惯了的锦玉不由得大发脾气,露出专横跋扈的模样,可她不是真的这样,她只是生气姐姐把她送回皇城。 可龙姬儿怎会晓得,她不愿看她越过她的身影看向宫城里面,锦玉、无论自己百般喜欢疼爱,可她依然是仇人之女,一样的秉性,呵,她身上流的依然是与仇人一样的鲜血。 "公主公主,请您在这里先稍等一下,等卑职禀明•;•;•;•;•;•;"被她呵斥的侍卫强装镇定的说道。 "滚开!本公主回自己的家还需要征求谁的同意!"她气极的踢开面前挡道的侍卫。 "不行!你不能•;•;•;•;•;•;" "滚!" 虽有好几个侍卫挡在她面前,可碍于她的身份众人皆不敢怎样,万一她真是那个备受宠爱的锦玉公主,他们这些小小侍卫的小命可就不保了。这边的锦玉倒是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正好借此机会撒气,有人挡她她就毫不留情的踢开,龙姬儿不做任何动作只是尾随着她慢慢的走着,锦玉踢开一个侍卫她跟着便上前一步。这一路下来倒是踢开了不少人,锦玉弯下腰锤着自己酸疼的双腿,龙姬儿不自禁的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她莲步轻移走到锦玉面前不计较的蹲下,那衣服的薄纱轻轻一落划成一个优美的花形,她温柔的给那个还在生气的小人揉着小腿。 "姐姐•;•;•;•;•;•;"锦玉心里一暖眼中的泪水就要掉下,"姐姐,姐姐•;•;•;•;•;•;为为什么姐姐要抛下锦玉,姐姐不要锦玉了不爱锦玉了是吗•;•;•;•;•;•;"说完这话小人眼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飒飒的就落下来,好若一场雨,可是雨过之后就是天晴吗? "姐姐不是不要锦玉了,只是不能再爱锦玉了,因为啊我们锦玉该长大了,她会明白今日的一切,那么•;•;•;哪怕姐姐想再爱锦玉,锦玉也是不愿意的,锦玉也不会再问姐姐怎会不要你,因为到那时•;•;•;会是锦玉不要姐姐•;•;•;•;•;•;"她抽出手帕给哭花了脸的小人擦了擦眼泪,脸上的笑容分外温柔,可眼睛深处却是一片不舍。 锦玉皱着眉头不是明白姐姐的话,但她毕竟是在宫中长大的,心思比别的小孩敏感,她好像明白似乎今天会发生什么,而且仿佛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她紧紧的抱着龙姬儿的细腰,狠狠的摇着头,"姐姐•;•;•;锦玉不懂,可锦玉不会不要姐姐的!" 龙姬儿更加紧了紧抱着她的力道,似乎今生只这一次了。 听到侍卫匆忙来报,飞快赶来的玄颢煜此刻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站在原地不想迈向前方一步,怕惊动了她们。 "主子。"笔依四人静静的出现在龙姬儿的身后,轻轻唤道。 龙姬儿抬起美眸侧脸看去,恰恰撞进玄颢煜的眼中,只一瞬间她就便了个神情,龙姬儿轻扬起唇角淡漠迷离的笑容便现出,一时之间天地暗淡。 远处的男子俊颜一僵,是她•;•;•;•;•;•;他焦急的迈开方步大步的向她走来,待到她面前,他先是看了眼她怀中的小人的确是锦玉后,他的视线这才聚焦在她的脸上,带了丝不确定的叫道,"金泪儿?" 龙姬儿听到名字轻轻笑了笑,锦玉一脸不解,但看到自家哥哥却又有丝惧怕不自觉的便朝龙姬儿怀里又挤了挤,龙姬儿看着面前的男子美丽的眼眸里闪着莫名的冷意,她轻启朱唇,"陛下竟然还记得小女子,真是小女子的荣幸,可我、不叫金泪儿,小女子姓龙名唤姬儿,敢问陛下可曾听过?" "你这是何意?"玄颢煜怔了下,他看着和雪妃颇为相似的面容顿了下继续说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带着朕的皇妹出现?" "星雨楼的楼主,你怎会不知呢?"她轻轻的眨了下眼睛,睫毛落下好似蝴蝶扑翅般轻盈。 玄颢煜面色不变,只是凌厉如刀的眼神紧盯着她。她放开怀抱中的锦玉,一旁的侍卫在玄颢煜的眼神示意下将锦玉护好,龙姬儿嗤笑一声然后无所畏惧的直视他的眼眸,任他看透她眸底的恨意。 "小女子今日来,只是向陛下要回一件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玄颢煜皱着眉头开口,语气丝毫不敢放松,"是何物?朕欠下的不成你来向朕讨要?" "是你父亲•;•;•;•;•;•;"如她料想般只听见这两个字那人就变了颜色,她在心里一声冷笑继续说道,"你父亲夺走了我的一件东西,而这个东西从他死后就归你所属,现在我就是来要回来。"她转头看向他身后硕大庄严的宫城。 玄颢煜顺着她的眼睛望去,顿时心中一紧斥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她轻轻的笑开了,犹如一朵天山上难得一见的千年雪莲,美丽却不多见。她轻呵了声,反问道,"一年了,雪妃还未告诉你吗,呵、是你爱她不够深,还是她爱你爱得太深,怕一旦出口、她就失了你•;•;•;•;•;•;"他看着她眉间的愁绪心头竟有丝心痛,龙姬儿的眼神从他身后的宫殿转到他的身上,突然笑道,"你还是不知道,不知道我与她不是双生花,只是徒有一丝血脉相系罢了,不过你不知道、也不会不知道。" "姐姐•;•;•;•;•;•;"锦玉听出她话中苦涩在一旁急急的叫道。 龙姬儿看着被护的周全的锦玉,她淡淡一笑,纤长的手指指着她,"这便是你问你那雪妃千百回她却一直不说的人儿,今日我把她带来还你了,而你那雪妃不说不是不知,是不能说,说了她的谎言便该谢幕了•;•;•;因为、她怎能真的取我而代之,她怕你知道她,不是我,不是那个只爱看落日的龙姬儿。" 亲~~~~人家好可怜~~~行行好~~~~人家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亲~~人家看好你哦!~~~~嘿嘿!~~~ 第一百三十二章 玄颢煜震惊,他不能置信的往后退了退,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她不会是她不是。 玄颢煜稳定心神,轻蔑的笑道,"荒谬!你哪里来的妖女,竟敢欺骗朕,真不怕诛九族!" 原本淡笑着的女子突然面上一冷,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手腕上的银丝带阵阵抖动好似随时要飘出去,直指咽喉。 "主子。"笔依轻声唤道。 女子眨了眨眼犹如变了天气,银丝带缓缓在她手间落下,不再有任何骚动,她淡漠的笑道,"不愧是父子都爱诛人九族,原来你们的皇位都是通过草菅人命得来的,不过这次你可失策了,我已被诛过一次九族,剩下的人不过了了可数,哦对了,你皇宫内的那位妃子应该排第一位。" 玄颢煜紧皱着眉头,不愿再听她胡言乱语,真真恨不得把这女子真的诛了九族,却偏偏心中一直记着她边关那倔强的一幕,他轻叹道,"你何来证据证明自己是朕曾经寻觅的龙姬儿,天下之大同名同姓大有人在,并且在边关时是你一直否定你是龙姬儿,此刻承认朕岂会信你一派胡言!" "对,是我不愿承认,那又怎样呢?"她轻轻笑道,"现在说出来只是让你死也明白罢了,我也不需你相信,今日我来也不是以龙姬儿的身份来此,我今日是以前朝公主的身份站在原该属于我的皇城中的!" "前朝公主•;•;•;•;•;•;"他轻咬着这四个字,突然脑海中一幅画面闪过,他拿着一把锋利的宝剑全身紧绷的看着龙床上睡的正酣畅的男人,那人身边睡的女子嘤咛一声眼眸掀开,突然尖声叫起来,惊醒了睡熟的男人,握着宝剑的男子眼神木然,他忽的抬起手不过一个举手间就将宝剑插进男人的心胸上,连他口间的话语都不给他机会讲出来,一剑毙命。 他回过神来冷汗在额头上冒出来,多年了他一直不敢回想的往事,现在竟然还那么清晰的记得。他平复心情冷眸凝视着那个女子,如果属实,她竟然是那个人的孩子•;•;•;•;•;•; 龙姬儿缓缓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眸,略带嘲笑的开口,"还记得我父的模样么,你可要好好看看,死后见着我父也不至于不认识了。" 他惊愕,"你竟真是他的孩子•;•;•;那个他至死都唤着的孩子•;•;•;•;•;•;泪儿•;•;•;•;•;•;"他的身子轻轻颤抖着,一如他杀下第一个人时•;•;•;•;•;•; 听到这个名字她心中一颤,差点乱了心神,她咬着唇畔,"是,我就是他唯一的子嗣,是你父未杀死的女婴,是你们皇位的威胁,我父死在了你们的争权夺位下,可是你知道你们夺走了我什么吗,不是皇位不是天下,是我的家人,如果没有你们我的一切都不会毁掉!今日我便要要回我父皇在最后一刻失去的东西!"龙姬儿原本温软的嗓音突然尖细起来,满目的狰狞似魔鬼般吓人,她雪白纤细的柔荑抬起,指着远处最高的宫殿,"那里、是我父皇的!" "你!你疯了!"他猛然惊醒,向后吼道,"来人!" 她回过头来轻侧着额头,好似一个天真的孩童,她眼眸里含着璀璨的笑意,嘴角的笑容美丽而高傲,好似刚才面目狰狞的她只是一个幻象,她笑意满满的说道,"你以为今日皇城之中还有几人会忠于你,听你号令?哦、似乎只剩下宫门口那几个我不屑换下的侍卫罢了。" 玄颢煜面色不变心中却已乱了阵脚,一年前玄颢瑾上报有人篡谋逆反,遂将朝中的官员宫中的侍卫都严查了一遍,算是换上了一批新血,可才换上的这些宫中的侍卫都是玄颢瑾军中的将士,自是忠心不二,思及此他淡淡一笑,有着稳操胜券的气势。 龙姬儿却也不急她知道他心中所想,玄颢瑾以为他换上的军营中的将士一定是忠于他,忠于皇上,忠于皇朝,可他过于自信了,这些将士早在多年前就是忠于她爹爹们,忠于她龙姬儿的。十数年的漫天大网,终是要收了。 她随意的看向他身后的侍卫,那些人放开护着的锦玉,恭敬的垂下额头叫道,"主子。" 她淡淡的点了下头,然后看向他变了脸色的模样仿佛很自然的说道,"想必此刻宫城外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你听•;•;•;•;•;•;"此时恰好一阵狂风刮过,呼啸着的风声夹杂着铿锵有力的兵戎之声传入众人的耳中,二人脸上的表情具是变了下。这种兵戎之声玄颢煜并不陌生,虽然贵为天下之君他却不似别的君主只是坐等战报,他经常亲自带兵征战天下,所以这种声音他自然明白,是战争的前奏。 亲~~~~人家好可怜~~~行行好~~~~人家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亲~~人家看好你哦!~~~~嘿嘿!~~~ 第一百三十三章 玄颢煜不惧不怕,他袖中一直紧握的拳头开始慢慢的松开,然后将双手负于身后他冷笑着,似有一种悲凉,"呵,呵,朕记得你曾经说过,战争会让一切毁灭,生灵涂炭,当初的你宁死不屈,无论如何都要劝朕不要发动战争,可不过才多久现在呢是如何的一番景象?你也不过是假仁义罢了!这次的战争不就是你亲手为之!天下百姓定会怨恨于你!" 她眼眸中的一抹不忍快速的略过,她气定神闲的说道,"可你也说过,只要征乱一过便会还天下一个太平。" "如今是你毁了这个太平、百姓既有的安定!再起战乱!"玄颢煜怒斥道。 龙姬儿忽然失笑起来,灿若云霞般美丽,眉眼间都染上了些微的笑意,她挑眉笑说,"可、那又如何?天下百姓于我、无血脉相系,又不欠其恩情,所以说、那我担心他们作什么?恩?你说呢?"她突然微抬额头朝着天空大笑起来,好似欢畅淋漓。天啊、你说我真是很坏吗? "你说君王无情,可朕尚系苍生,以百姓安乐为纲,但你呢?如果皇朝交与你手定会毁于一旦!"他看着她大笑的模样冷笑不止。 "现在可由不得你说不交了,陛下、此刻你说你还能拿什么抵抗我大军入朝?"龙姬儿停下大笑,看着他亦冷笑不止。 两人此刻虽针锋相对,但由远观之却像相视而站很是般配的一对新婚夫妻,郎才女貌,很是相配,连那身上自然散发的贵气与天生的傲气都如此的相似与相配。 "就算只剩下朕这一条命,朕也会死守到底。"玄颢煜决绝的说道。 他负手笔挺的立于风中,好似再大的风雨都不能将他摧毁,那恍若天神般的神情让人不敢直视,他看向似乎从来都是一身白衣的女子,锐利的眼眸里流过一股脉脉情愫,他轻声叹道,"就算你才是龙姬儿,那么姬儿616161放手吧,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带着你的人离开这皇城吧,去哪里都好,不要再回这皇城了,你要不了这个皇朝的。"话里满含真意,也含着丝丝请求,可那个人你听出来了么? 龙姬儿嘲讽的哼笑道,"原来你也会心软,可我不屑,如今我要的就是这个皇朝!"她朝着身后唤道,"笔依。" 笔依四人明白,答道,"是。"四人上前不费吹灰之力之力便擒住玄颢煜和锦玉,玄颢煜亦不挣扎,只静静看着她,龙姬儿抿了下唇角笑道,"我让你于朝堂上亲自宣布退位。" 他轻轻摇了摇头,"大臣们不会同意的,他们是不会任你将皇朝天下毁掉的。""会不会、咱们且看罢。"龙姬儿笑了,异常魅人。 "姐姐!不可以!"锦玉听他们讲了好多,聪明的她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她不能想像一直疼爱自己的姐姐竟要谋朝篡位!她小小的眉头紧紧皱起,眉宇间竟与龙姬儿有丝相像。 "锦玉,乖,姐姐不会杀你,如果锦玉还要姐姐,姐姐会继续疼爱锦玉。"她温柔的看着锦玉,锦玉害怕的摇摇头,她不要这样的姐姐,她不相信她爱的姐姐是这样。 龙姬儿叹了口气也不再理会,随后众人簇拥着龙姬儿朝大殿走去。空荡荡的殿宇中出奇的冷清,连空气里也有说不出的冷意,阴冷的气息钻入人的身体里,四散开来。 龙姬儿走到殿宇前面,一个个的台阶,她慢慢的踏上,每一步都像用尽所有力气般沉重,又似迷惘的婴儿般不知所措,只是盯着那最高的位置,出神的走向它。 还剩下最后一步她就可以登上那个宝座了,只要她抬起脚就可以了,突然她停下了步伐,杏眸轻抬、带着三分笑意三分累意,她轻喃道,"父皇、听爹爹们讲,你就是坐在那里抱着我昭告天下,说你百年之后将皇朝传于泪儿,让泪儿当名垂千古的一代女皇616161父皇、你放心吧,失去的泪儿要回来了616161父皇、母后,爹爹们对泪儿真的很好,疼爱了数载,不曾让泪儿掉过一滴眼泪,你们安心吧。" 听见身后一阵嘈杂声,龙姬儿漠然回首,为首的来人便是那个今日之后生死不干的人。苏铭身后是皇朝的文武百官,她收起心头的痛意,眉眼含笑直直的望向苏铭,"苏丞相来的真是时候。"苏铭不语,只是微抬眼眸看向别处。 众大臣看见大殿上被擒住的皇上,想到此刻前他们也是这般情形,心中都是一股大局以定的感觉,众人看向朝堂上的女子,心神惧颤。 "各位大臣,适才在家中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还好吧,所以现在可有想好?是尊我为皇还是继续不惧生死的跟着他,一块被砍头?"龙姬儿如微风般轻扬的话语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众大臣心惊不知作何状,只有苏铭抬眸仰望着台阶上一直妖魅的女子,他凝望片刻,随后怦然跪下叩首,高呼道,"微臣叩见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之间大殿里情形诡异万分,一直忠于她的人跟随着苏铭三拜九叩首,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干大臣在这种受制于人的趋势下已然心寒,心里自是不愿意妥协,但见苏铭带头叛变,心里越发没底,并且他们在官场里打滚多年早已是人精,岂会真的不知什么是对自己有利,何况家中妻儿老小的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思及此人群里开始响起谄媚的附和声,先是稀稀落落后来渐渐的汇成一股洪流,在冷清的大殿里回荡,似乎可以响彻云霄。人群里自是也有不顺从的,可龙姬儿却也不介意,只是暗自留心的看了几眼,然后看向玄颢煜,这些人留给你了616161616161 他脸色不豫的盯着那些背叛他的大臣,一声不吭。似乎发现她在看他,玄颢煜扭过头看向她,龙姬儿惊了一下好似逃离般扭过头看向远处。他脸上浮现着残酷的笑容,望着那个筹划的如此周全的女子,再看看面前齐齐朝她跪下的人,他想不到、他从来没有想到最先背叛他的竟是他最为信任的苏铭! "苏铭,朕自认待你不薄,你这般对朕就不怕死后无脸去见苏公!"他声音低昂,好似动了气微微喘道。 苏铭一直不曾抬头看他,此刻听他这般质问更是无言以对。他自知愧对天下,更无颜见他的父亲。此刻最多的也只是无止境的愧疚,他曾经明亮的眼睛此刻异常黯淡,他轻轻叹道,"我苏铭一生无愧与谁,只这次却要愧对天下,陛下、是我苏铭的错,但我不曾后悔,此时多说也无益,只愿来生再报您的恩情罢。" "你!"玄颢煜气恼的怒瞪着他。 看不过去的龙姬儿轻笑着开口,"我说陛下啊,此时再去追忆往事是否太晚了,他也不是心甘情愿助我夺得皇权,所以你恨他却是恨错了人。" 玄颢煜挑眉冷笑。她却不理,笑道,"陛下、现在你可信了?小女子现在已然站在了朝堂之上,你的那些大臣也已承认我的身份,就是他们已经同意了你退位,那么、史官,从此刻起昭煜已亡,朕龙姬儿登基称帝,改、''曜和''。" 玄颢煜悲痛的闭起双眼,就那样沉默着,似已知将死般把一切都看开了,红尘里的一切都不过过眼云烟了,可唯有想到那个台阶上的白衣女子,他脸上僵硬的线条化成一丝丝青筋,似要蹦出来般。 她站在最后一个台阶上,看着那个人人争抢的龙椅出神的喃道,"究竟有何好,人心真需要那么多虚荣来填满吗616161616161" 片刻后她从台阶上走下来,行至玄颢煜面前,她白皙的脸上尽显笑意,"玄颢煜,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杀了你父亲,替我报了杀父之仇。" 他幽深的眼眸好似一汪平静的大海,他轻扬起唇角,"杀了他,可现在坐上这个皇位的不是你?" "是,我忠于要回我的皇朝了,"她向着头顶看去,高高的殿宇似乎望不到顶,她犹如迷路的小孩,脸上闪过一丝脆弱和迷惘,分外可怜,她喃喃道,"父皇、母后,你们在哪里?你们看到了吗,泪儿把皇朝要回来了。你们在天之灵,终是可以放心了。" 她长叹一声回过头看向殿宇内的众人,脸上显出满满的疲倦,她声音暗哑的讲到,"十余年了,为了一个谜,我亲手毁了多少人,而如今为了要回这个皇朝,多少人因我而死,那么多条性命皆是由我为之。" "人已死了,你又何来假慈悲。"他讥讽道。 "咳616161616161"她一时不注意没有压下心头那股上涌的气血,以致喉间再度难受起来。今日现在才发病也已经算是好的了,她轻声咳道,身子似柳枝般弱不禁风的微微颤了颤,一直注视着她的苏铭慌忙扶住她没有力气的身子。 他轻斥道,"怎么又咳了?是不是又没有喝药?"她摇了摇头,回他一笑。 玄颢煜看见此情形自是再清楚不过,终于明白为何公正廉明的苏铭会向她伏地叩首。 "苏铭,你真真愚不可及!"他怒斥道。 她慢慢的撇开苏铭的搀扶,侧过头看着玄颢煜淡然轻笑,"苏铭与我再清白不过。" 玄颢煜并不答话,她凝视着他虚弱的脸上强撑起笑意,仿佛下一刻要说出去的话犹如一个承诺般重要,她神情里带着丝丝认真,仿佛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玄颢煜,现在我龙泪儿把皇朝之位交于你手,从此之后就如你曾经说过的,给天下百姓一个安定,再无征乱。" 亲~~~~人家好可怜~~~行行好~~~~人家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亲~~人家看好你哦!~~~~嘿嘿!~~~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殿里的所有人皆震惊不已,怎么形势逆转成这般?人群里顿时嘈杂不已。玄颢煜亦蹙着眉头, 不知她究竟想玩什么把戏。龙姬儿知道他不信,随后宽慰的说道,"你父该杀,日后天下百姓自会明白,当初你继位时不过十岁,尚是孩童,今日你已在位十余载,百姓皆称赞圣明君主,他们今日的安定是你给的,是你结束了最后的祸乱,才给了他们一个太平盛世,如今我又怎能破坏?而我的那份安定早已在十五年前就结束了,所以我知道安定于人而言有多重要,我又怎能再毁去别人的安定?我终是把父皇最后失去的江山要了回来,史书上也会记得曾有个朝代名唤''曜和'',这便足矣。"原来她懂他,玄颢煜暗暗叹息。他此时终于相信这女子是真的要把皇朝还给他,可他又何来这般能力让她信任?他看着这个女子突然多出一抹钦佩,可这女子还真真让他看不透。 龙姬儿轻咳几声,笔依连忙上前撑着她的身子,在她的背上轻拍着。她不放心的开口,"主子,这般决定龙老那里。。。" "没事,冤冤相报何时了,为了那一个皇位,多少人死在了它下面,它是用人的尸骨堆起来的啊,坐上它的人亦不快乐那我又何苦去争抢,知道吗?那个龙椅发出的光芒不是金黄的,是血红色,它浸满了鲜血,无数死人的鲜血。"她静默了片刻然后看着他,语气真诚的说道,"我把皇朝交给你了,以天下百姓安乐为己任,定要实现你的诺言。" 玄颢煜正待开口,大殿门口处突然传来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泪儿!不能将皇朝交与他!" 众人回头看向出声之人,一个一脸病态的女子颤巍巍的朝着殿中的龙姬儿走来,她的身后跟着龙老三人。当她走近众人脸色皆变了,龙姬儿诧异的盯着那女子的脸,站在一旁的锦玉自她出现便开始打颤,唯有玄颢煜只是动了下唇角便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等那女子走到龙姬儿面前,她哑然,连张口都动不了,只有看着她怔怔出神,直到那女子神情激动的唤道,"泪儿,泪儿,是我的泪儿么?" 她眼波汹涌,终是母女天性不自觉的叫出来,"母后。。。" 那病态女子听到这个称呼眼中强撑着的热泪终于落了下来,她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一寸寸仔细的抚摸着,细看着。她那原本明亮的眸子因为常年哭泣而失了光泽,眸底阴沉沉的。此刻她含着泪水眸子里却闪着美丽的光芒,她一声声的唤道,"泪儿,泪儿,我的泪儿。。。" "母后,您还活着,泪儿还能见到您,此生已是无撼了。"龙姬儿眼中泪花打转,哽咽声从喉间传出。 "泪儿莫哭,你父皇最不愿见到的就是你伤心,他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定会心疼。"她抚着她额头怜惜的说道。 "恩,女儿不哭。"她抿着唇角说道。 "母后。。。"一个孱弱的声音传来,嗓音里含着止不住的惧意。 前一刻还如慈母般的女子立刻变了脸色,眼中略过恨恨的神情,原本抚着龙姬儿脸颊的手也随之掉落下来,一瞬之间她脸上闪过无数神情,龙姬儿在旁蹙眉凝视。 玉姬儿忍耐着要脱口而出的恶语,她看向那唤出母后的小人露出厌恶的神情,咬牙切齿般的讲道,"不许叫我母后,我只有一个女儿,也只有她可以叫我母后!" 小人被她脸上怨恨的神情吓到,向后退了两步,看到她害怕的行径,玉姬儿脸上闪过报复的快意。锦玉想要抬起头却怕再看到她的神情,不安的绞着衣袖。她不明白,为什么姐姐要叫她的母后为母后呢?为什么一直没有笑过的母后会对姐姐那么温柔?她也好想要母后这样对她。那母后说的女儿是在说姐姐吗?那她呢?她是谁?大哥说过,母后是生下自己的人,可生下自己的不就是自己的母亲吗?锦玉的衣袖越绞越皱,一件好好的衣服却皱的不成样子,她却毫无知觉。 毕竟是自己亲手打理的衣物,龙姬儿终究看不过,叹息一口走到她面前扯开她仍在绞动的小手,锦玉惊诧的叫道,"姐姐。。。" 龙姬儿不答只是帮她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然后便回到一脸不满的玉姬儿身边,道,"母后,锦玉。。。" "不准提她!"她神情激动的喊道,美丽的脸上略显扭曲,龙姬儿面上的微笑淡了几分,好似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她缓了语气,但话语仍旧生硬,"泪儿、那个人是恶魔,她不该在这个世上,她早应该在地狱!"说到最后她如毒刺一般的眼光看着始终低着头瑟缩成一团的锦玉。 "母后,"她不知道母后在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但她必是不快乐的,龙姬儿说道,"女儿不孝,让母后这些年受苦了。" "泪儿、不是我泪儿的错,都是他们!"她身子一颤食指直直的指向一脸平静的玄颢煜。她语调尖锐,让龙姬儿的心神不禁紧了下,"他也是恶魔!泪儿,一定要杀了他们替你父皇报仇!" "母后,当今天下,世道太平百姓安定,是为难得的一代盛世,泪儿不愿再破坏他人的幸福,泪儿现在已然得到了皇朝,至于那个皇位。。。泪儿无意去坐,爹爹们与我这十余年的精心布局又如何?泪儿不愿再搭上任何人的性命了。"她睥了眼苏铭,苏铭朝她欣慰的点头。她微侧过头,躲开他的注视。如今她的性命已经系在上天身上,换言之就是听天由命,而这样一身平凡才能留个全尸离世,不至于每日担心有人要谋朝篡位,死了也不安稳。身外之物她向来不在乎,更何况是为了复仇得到的东西。 "你!好好,真是个好女儿!" 玉姬儿听她这般讲气的声音都变了调,她紧紧的抓住龙姬儿的胳膊,尖细的指甲划破龙姬儿的衣衫,深深的扎进的她的肉里,龙姬儿只是轻侧额头看向别处。看的相当清楚的笔依咬紧下唇,逼自己不看,砚寒差一点就要冲上去被纸依墨寒二人拉住。等到玉姬儿的气慢慢散去,她的神情缓下来,眼中的恨意也逐渐消去,她看着龙姬儿低垂的额际,眼眸里落下泪珠,顺着脸颊划落在龙姬儿白色的衣袖上,打湿一片。感觉到湿意,龙姬儿诧异的抬头,她不解的唤道,"母后。" "泪儿,母后不是无情的人,也不曾被仇恨迷了双眼,只是你可知道,她,"她指向依旧瑟缩的锦玉,声音中的恨意陡然升起,她接着说道,"她是元维的女儿!当年将你送走后,元维就将母后劫出了宫。。。母后才没在那场大火中死去,可你父皇死了,母后又怎能独活!但我放不下你,母后苟且存活这么多年只是为了此生再看你一眼。" "大哥,元维是谁?我到底是谁的女儿啊?"锦玉瑟缩着躲到玄颢煜身后,扯着他的袖子不明所以的问道。她是由玄颢煜带大,自懂事便在他身边,只有几次大哥带她去看过母后,每一次她都看见那个女子很伤心的在流泪,看到她进门那个女子总会拿东西砸她,她拼命唤她母后,可她像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将所有东西砸向她,好几次都将她砸到见血,有次门外的大哥见她出来一头是血冷着脸不吭声,但她知道他生气了,后来大哥就再也不让她去母后那里了,可她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怎么了? 玄颢煜垂下头摸着她的小脑袋,云淡风轻的开口,"你是她的女儿,她不承认也罢,你还是从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身上流着的也是她的血。" 玉姬儿听了这话身子颤抖不已,神情开始恍惚似乎想起了那段不堪的日子。龙姬儿身子紧绷,看着锦玉的眼神里带着探究,原来她竟是她的妹妹!龙姬儿心神分散,看着她不知是何感觉。 "元维死后,我原本可以打掉她,是你这个恶魔!用尽一切手段让我生下了她,可她对你来说是什么!你救了她,她长大后会知道你是她的杀父仇人!还有,你亦杀害了泪儿的父亲!" 亲~~~~人家好可怜~~~行行好~~~~人家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亲~~人家看好你哦!~~~~嘿嘿!~~~ 第一百三十五章 殿堂内一片喧哗, 锦玉与龙姬儿皆震惊的看着那一脸恨意的女子,玄颢煜的脸色也变得铁青,他无惧的迎视众人探究的眼光,只是紧绷的身子透露出他真实的反应。玉姬儿颤巍着身子走向玄颢煜,突然大笑道,"你以为天底下没有人知道吧,没有人知道三载三帝间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那三人都是由你所杀!"她停下大笑,怒视着他,神情凄凉,"世人皆知我的夫君是为玄武所杀,你也认为世人都相信,可我看见了,当年元维自宫中将我掳走时,我亲眼见到你听从玄武的命令将剑插在他的心口上,那一剑,亦刺在我心口上,断了我所有的念头!而元维,你父皇皆是你亲手所杀,你是魔鬼!恶魔!" 龙姬儿冰冷的眼眸射向他,她仿佛自嘲般对着空气哼笑一声。玄颢煜依旧沉默,是他亲手杀了那三人,杀龙千信时他不过十岁,当时执剑的手瑟瑟发抖,可是父亲的催促声声在耳,"如若不杀他,我便杀了你。"小小年纪的他自是怕死,可他亦不愿牺牲他人性命才能活下去,已经重伤倒地的龙千信看他犹豫只是一笑,撑着力气勉强说道,"孩子,杀了我吧,与其在你父亲手里生不如死,不如让我痛快的死在你的剑下吧,愿我的泪儿也跟你一般善良。。。"他咬着牙遂一剑刺向龙千信的心口,一剑毙命。元维兵败垂城时,被父亲掳到他的面前,此时父亲已不多说,只做了个简单的手势,他便抽去手中的剑鞘,将元维刺倒在地。第三次,他已不再需要那个人的指挥,熟练的拿起剑,剑法利落的将那人刺死在床榻上,毫不留情。那三载,他杀了三人登上了皇位,而他最为愧疚的便是龙千信,真是天道轮回,他爱上的女子竟是他在死时都惦念着的女儿。在这般无情的环境里长大他已经不敢再有感情,可他依然是人,人该有的他自然有,所以他才不忍让玉姬儿将锦玉打掉,他明白这是他的妇人之仁。如今,他极力掩藏的所有秘密都被揭开暴露在众人面前,反倒没有了担忧和害怕,似乎终于卸下了枷锁,一身轻松了。 玄颢煜拧眉看向一脸恨意的龙姬儿,面露愧疚。 "原来是你,杀了我父皇。"她突然从笔依身侧拔出宝剑,速度之快让玄颢煜只是晃眼间便已被利剑抵在喉间,他笔直的站着不动一丝,任她手执利剑怎样对他他都不甚在意。她在他的喉间轻轻划过留下小小的划痕,然后一道两道,鲜血仿佛找着了出口,如绽放着血花一般慢慢的溢出来。他脸色逐渐苍白,龙姬儿盯着他的血却越发痴狂,恨不得将他身上划下千百条血迹。可那容颜却未因心中的痴狂而变得妖异,她依然淡漠犹如神灵,仿佛高高在上怜悯天下疾苦的远古上神,身上散发的气势庞大而飘渺,让众人不由得屈服和卑恭。 感受到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浓,他知道那是他的血,他不惊不惧却突然笑了,笑容苦涩而无奈,他神情颓然的说道,"姬儿,此刻我终是相信你是龙姬儿,只有她才会傲气一身清冷于世,世间万物皆不足以与她比拟,可此刻明白,是否太晚了?" 龙姬儿心中抽痛,拿剑的手轻微抖动了一下,她撇开眼避开他的注视。 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兵戎相见的铮铮铁响,龙姬儿面色一变,眼眸中的清澈逐渐消失,她直觉的看向玄颢煜,随之浮出的是一抹深奥莫测的幽深,他自然也听见外面的声响,面色依旧不变,眸里的深邃与哀悯好似要刺穿她的心肺。 殿堂门口突然涌进来一批人潮,为首的是一身银色盔甲的玄颢瑾,他见龙姬儿拿剑抵着玄颢煜,大喝一声,飞身上前大力的格开她的利剑,龙姬儿一时不防身子承受不住向后退了几步,沾着玄颢煜血迹的剑身脱离她的手心,在空中划过几个优美的弧度最后落到玄颢煜的面前他却不接手,轻打了下剑身,剑似乎有了灵性飞快的朝着龙姬儿这边飞去。 笔依连忙飞身过去挡在她面前想要将它拦下,可看似虚无的剑气却生生将笔依格开,朝着龙姬儿的眉心刺来,她不为所动般的闭上眼睛,平静的犹如一汪不经丝毫波澜的大海。看着剑已无法抵挡,众人都暗自心惊,龙老几个不禁惊道,"姬儿!"连玄颢瑾都有一瞬的担心没入眼中。 可就在利剑没入眉中的刹那,龙姬儿的眼眸突然睁开,美丽的褐色眼瞳惊异般的变幻成了红色,漫天的杀气从她周身铺散开来,她微一拧眉,眉心剑的利剑便被她轻易逼出,掉落在她的脚边,犹如废铁。她手朝着地下一张,那快犹如废铁的剑再度被她握在手心。她的眉间被利剑刺入留下了一个犹如针眼般大小的口子,从中流出一滴血液,刚溢出就迅速凝固,在眉间留下一个红色的痕迹,好似小娃们经常故意在眉心点下的红点,也像天上神仙们眉间的象征。衬着龙姬儿白皙的面容更加清灵,但再一观她的容颜,怎会再有空灵如神仙的感觉,明明就是一妖神!那女子眉宇间的厉色越来浓郁,妖异的眼瞳里好似唯有血色才能入的她的眼中,脸色虽一直白皙如纸,但面上的神情厌恶与恨意足以毁灭一切,她唇角邪魅的上扬,声音低婉而动听,"真的想要杀我?" 玄颢煜一脸大义的说,"为天下朕理应杀你,不该吗?" 她仰天大笑,眼眸中的寂寥一闪而过。 看着她似乎已入魔的样子,玄颢瑾愤然怒道,"姬儿!你为何还执迷不醒?!" "我该杀吗?你告诉我,他亲手杀了我的父皇我却不该杀他吗?他篡位之人的性命犹如天神,我龙家的性命就如草菅任他屠杀?你说啊!"龙姬儿身子轻抖着吼道。 一向视世间万物于无物的女子,此刻也不过只是一个失了父亲的小女孩,心里的无助完全摧毁了她。 玄颢瑾紧握住手中的刀柄,刚正不阿的说,"无论是不是他杀了你父皇,可如今的太平是他给的,天下百姓需要他。" 她不屑的讥笑道,"呵、如果屠杀可以给天下一个太平,那岂不是要杀尽天下人,只剩他一个才是太平?呵,那可真是劳累他了。"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倔强,只要是你认定的事,无论别人怎么劝,你都不会更改放弃,那时的你虽倔却有分寸。。。" 听他说起以前他俩初相视那会儿的事,龙姬儿异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飘忽,但一接触玄颢煜的眼神,她的魂魄重重的回到原位,心顿时往下沉去,好似关进了万年冰窖里,她脸上的神情冰冷,"对于该坚持的事情我该放弃么,不。这些事我做错了么,不。连你也道我是妖女,可我从不曾做错过,亦从不曾后悔过!我想要的也只是我心中的一个太平!你可以给我吗?既然给不了那你何来理由阻止我,让我得不到太平!"她突然望着远处轻笑起来,笑容里含着哀伤,眼中仿佛看透一切般的悲凉。那殿外两军的厮杀惊吵到里面的众人,大家这才三分明白三分担忧的看着玄颢煜直冒冷汗。 "原来,你早就料到了,我这是自取灭亡吗?"她笑容里满是讽刺,"我布下了十年的网,可你又忍了多久?是啊,你一向爱用这一招,我却忘记了,以为自己不久人世,等不了。。。对了,忘了问你,一直当黄雀的滋味很好吧。"话至最后连她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了,是敬佩还是憎恨了。 被玄颢瑾护在身后的玄颢煜,他轻轻的将玄颢瑾推开,笔直的站在她的面前与她对视,神色安然,眼角却含着一丝无奈与不舍,"朕是料定了一切,却没料到那个人是你,龙姬儿。" 她看了眼他,从他眼中真的看到了不加掩饰的伤痛。她突然想到,如果重来,她还会不会在边关否定自己就是龙姬儿。可是没有重来,他依然是她的杀父仇人。 亲~~~~人家好可怜~~~行行好~~~~人家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亲~~人家看好你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