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血皇后》 楔子(上) 日头渐沉,古老的城墙下,金碧辉煌的皇宫,此刻已成炼狱。 空气中血珠飘飞,浓烈的血腥味下是蛮横的杀虐,残缺的肢体,以及此起彼伏的喊杀。 九公主郭嫣然带着凤凰羽在乱军中冲杀,只望能守住大齐最后一方国土!无奈叛军势众,多日苦战下,皇城守卫也渐渐支撑不住。郭嫣然勉力挥剑,纵使心急如焚,她也暗暗坚信,只要再坚持一下,他就会回来,来救她! 只要他回来,就有希望,她绝不会叫杨贼奸计得逞! “公主,不好了……” 混乱中,一人飞奔而来,话未尽便被叛军一刀劈中,郭嫣然飞身上前,逼退敌人,扶住重伤的宫人,急道:“出什么事了?” “皇……皇上在乾元殿自……自刎了。” “不……父皇……不……”郭嫣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什么也顾不了,松开宫人,红着眼往身后的皇宫冲去。 不管是震耳欲聋的厮杀,还是飞溅的鲜血,在郭嫣然眼中,都仿若静止。 她悲愤不甘的眼眸中只有那扇门,那扇通往乾元殿的朱红大门! 明明还有希望,只要等到他的援军,乱臣贼子必会被诛杀,父皇为什么自刎? 杀红了眼的叛军围杀上来,阻止了她回宫的脚步,她挥剑狂舞,宛若成魔“逆贼,我杀了你们!” “秦将军,是秦将军回来了。” 疲惫不堪的守军中,有人激动的呼喊,“秦将军!将军!” 郭嫣然绝望的眼神豁然一亮,他回来了!舞剑杀退几个叛军,循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飞奔而来,领先一人一身红袍戎装,外罩银甲,身下骏马健步如飞,愈加衬的他英姿风发。所到之处,厮杀的两路人马被他气势所逼,自动退让开来。 “慕寒……”郭嫣然望着那飞奔而来的身影,鼻子一酸,忍不住一边低声呼唤,一边不顾一切的冲破重重隔阻,向他奔去。 “慕寒,我在这里。” 秦慕寒应是看到了她,神色微微一变,猛的勒住缰绳,俊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一人一马好似将太阳的光辉都遮掩住,万丈光芒从他身后散发出来,让郭嫣然恍若看到天神。 残阳在秦慕寒身前拉了个长长的影子,以至于郭嫣然对他的神色看的不是很真。两人四目相对,他定住不前,微妙的疏离。郭嫣然微微一悸,莫明觉得有什么东西阻隔在他们之间。 “慕寒…” 混乱之中,郭嫣然顾不得许多,怀着激动之情,渐渐离那身红衣越来越近。 只顾向前的她察觉有些不对,为什么他一句话不说,只是那样的神情望过来? 杀红了眼的人群让郭嫣然始终无法靠近秦慕寒,她只好呼唤他的名字,却被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淹没。 更大的骚动引起郭嫣然的注意,一大队人马在秦慕寒之后冲杀进来,气势惊人,被围在中间的正是杨子成——大齐朝曾经的第一重臣,此刻篡权谋位的逆臣贼子! “杨子成!逆贼杨子成杀进来了。” 郭嫣然见到杨子成,双眼几乎渗出血来,手中宝剑一紧,不舍的回望秦慕寒一眼,暂时放下儿女私情,朝他大喊:“慕寒,杀了这大义不道的奸臣,为我大齐除逆贼。” 宝剑一挥,又朝凤凰羽呼道:“兄弟姐妹,奸臣不义,凤凰噬血,杀了杨子成这逆贼,为天下除害。” 郭嫣然一声娇喝,身子凌空而起,越过叛军,朝杨子成冲了过去。 乱军之中,挥舞长枪白刃疯狂砍杀的人到处都是,她全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乱臣贼子,为父皇报仇! 不顾一切的拼命之举吸引了杨子成的目光,他冷眼望向如疯魔般的郭嫣然,眉毛微微皱起。 郭嫣然全然不顾自身安危,拼死搏杀的样子唬住了不少人,在凤凰羽的帮助下,一路如魔,直冲到离杨子成六七丈之处,终于被杨子成的近身侍卫拦住,一下不能靠近。 郭嫣然避开侍卫的袭扰,双眸厉如鹰眼,找准机会,一跃而起,使出全身的力气灌注在手臂之上,把手中宝剑朝杨子成掷去,带着划破虚空之势,眼看就要落在杨子成胸前…… 楔子(下) 这招杀的众人措手不及,皆想不到一弱女子在万军之中还能这般神勇,一时被怔住了,有些痴傻的望着疯魔般的身影,反而忘记了闪躲。 眼见宝剑裹着一股阴寒就要刺穿杨子成,让他血溅当场,又是一道寒光飞射而来,带着划破虚空之音势不可挡,“当”的一声脆响,两柄绝世宝剑同时坠地,落在离杨子成不足两丈之地。 郭嫣然孤注一掷,自己却是门户大开,被醒过神来的叛军一剑挑落,纵使身负重伤也远不及心痛如绞。 不顾坠地的狼狈,她双眼死死的望着秦慕寒,这绝对不是真的! 宝剑落地,一道红色的身影闪着银光从空中飞落,护在杨子成身前,他手臂一挥,“保护主上。” 杨子成身子晃了晃,回过神来,脸部肌肉颤了下,阴冷的目光瞟向郭嫣然,嘴巴一动,声音冰冷,“有忤逆者,杀无赦。” “主上……”秦慕寒声音有些颤栗,再想说什么,已然来不及了,猛的转过身子,脚尖踢飞地上的宝剑,伸手接住,身子如一道红色的流星,飞速逼退围住郭嫣然的侍卫。 郭嫣然对一干侍卫视而不见,绝望的眼神死死盯住那一身红袍。 他竟然是如此的陌生,多年筹谋,几番斟酌,两人心照不宣的情愫,都在他磕飞长剑那一刻,化为乌有。 一行清泪无声滑落,红色的身影变得模糊:秦慕寒是从什么时候投靠的乱臣贼子,或者,从一开始,他就是逆贼杨子成的人。 秦慕寒靠近她低喝:“公主,大齐气数已尽,你束手就擒罢,我保你周全。” “我呸……无耻小人,放开我。”郭嫣然猛的推开他,用尽余力,手臂一抬,朝近在眼前的杨子成射出了暗藏的袖箭。 “不要……” 秦慕寒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袖箭“噗”的一声打在杨子成的胸口,他却没有望向那中箭的主子,悲凉心痛的望着倒地的郭嫣然,眼前早已血花四溅,模糊了彼此。 侍卫在郭嫣然向杨子成发出袖箭之时,手中的利刃便刺穿了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的女子,她清澈的双眸只留悲愤。 杨子成中箭,身子却只微微退了下,本以为可以手刃仇人,没想到他竟有天蝉软甲护体,暗器无伤。 “该死的贱人,我饶不了你。” “嫣然!”秦慕寒发出绝望的呼喊,他被人拉住,眼睁睁看着侍卫抽出血剑,一身是血的郭嫣然倒地不起。 拼住最后一口气,郭嫣然将头扭向一侧,秦慕寒的呼唤带给她的只是耻辱,让她宁愿速死,也不愿再同他四目相对。 鲜血如虹,狂喷而出,染红了天地。 死亡也不及被秦慕寒欺骗带来的蚀心之痛,她今生注定有眼无珠,错信他人。 余光所望,是逆贼投来的冷眼,从杨子成得意的脸上,她看到了浓浓的不屑一顾。 “父皇……对不起……”郭嫣然无力的合上双眼,如果能重来,一定不会让秦慕寒欺骗,早早灭了这些可恨可憎之人! 半轮残阳将天边的云染成赤色彩霞,半边天都好似被烧红了,落日的余晖洒在这具早没了气息,被鲜血染红了的身子之上,唯有她清秀的脸庞还能辨识一二。 齐军见大势已去,纷纷弃械投降,打斗声渐微,杨子成志得意满的望向近在咫尺的乾元殿,嘴角噙笑,厌恶的扫了一眼地上的血人,他拍马向前,“把这不知死活的贱人沉到太液湖喂鱼!” 第1章 死人杀活人 大周朝永乐十年,春暖花开,御花园春意盈盈,奇花异卉争相斗艳,微风袭来,花香四溢。 今日是太子杨峥十七岁的生辰,作为未来国母的定国公嫡女楚若曦,早早便被亲姑妈,当今皇后派了车鸾,随同父母一同接入宫中为太子祝寿。 御花园偏西,春日的太液湖,沿岸春柳如茵,有一栈桥九曲连环通达湖心凌波亭。 两少女立在栈桥上,望着一湖碧水,相谈甚欢。 其中一位身材曼妙,正值妙龄,着一身白色纱衣,双肩批着一条浅色的纱带,一阵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犹如仙女下凡一般。 另一位同样妙龄的女子年岁稍浅,一身纱黄长裙,发髻如鸦,白皙的脸上一双灵动的黑眸,清澈明亮,眉眼间贵气天成。 众所皆知,今日女眷入宫,主要意图在太子挑选妃嫔,大家俱是有备而来,能入宫参加太子生辰者,容颜举止自非常人可比。 太子陪同皇后在岸边散步,目光不由自主被栈桥上的女子吸引,温雅的面上露出一丝浅笑。 一身素白的秦玉兰瞟到岸边那身明黄,他温文儒雅的样子让她悸动了下,心下有了定夺。 就算你楚若曦有祖荫庇护,有皇后娘娘偏帮护短,太子殿下不喜欢你,又能怎样! 先前在明辉堂国宴上,太子几次将目光投向她,可见是有些好感的,只是有楚若曦在,这太子妃之位断到不了她手中。 现在栈桥之上只有她同楚若曦! 她心一狠,仗着自小在水乡之地成长的水性,就算落水一时半会也不碍事,打算放手一搏。 “楚小姐,你,啊……救命……” 楚若曦被秦玉兰缠住喋喋不休,正打算抽身离去,却发觉手腕一痛,秦玉兰抓着她的手,猛的拉至她胸前,一声惨叫,身子就往栈桥之下坠去。 变故太突然,楚若曦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因秦玉兰的拉扯往前扑去。 “扑通……” 水花飞溅,两人双双堕入寒冷的太液湖中,湖水涟涟,很快将水面的涟漪抚平,等到闻讯而来的侍卫跳下湖时,两人早已消失在水面。 秦玉兰一切都算到了,就是忘记了一件大事,现在是初春,春水寒冷,她这么多年的千金小姐生涯,早已不是当年孩童体质。 落水后水寒刺骨,刚把楚若曦拖到水底,她便小腿抽筋,想浮出水面自救却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在水底浮沉的楚若曦突然睁开双眼,手法干脆利落,将秦玉兰往更深处拖去…… 第2章 一梦百年(上) 楚若曦在皇宫落水,虽然得救,但人是彻底吓坏了,身子更是拖着一直不见大好,这段时日,几乎都是留在漪澜居闺房,躺在床上休养,不见外人。 这可急坏了定国公楚元山,宝贝女儿从出生之日就顶着未来国母的身份,万万不能出什么差池。眼见女儿渐好,他才暗暗放下心中大石。 因为太子咬定亲眼见楚若曦推少傅秦永中之女落水,皇上皇后私下苦劝都无用,便只好责楚若曦在家面壁思过,待身子痊愈,亲上皇宫,向皇后娘娘悔罪。 同时,皇上下旨安抚没了女儿的秦永中,让他节哀! 楚若曦斜躺在美人榻上,闭眼将头侧过一边,委屈不已:“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我入宫悔罪,哥哥,你不用劝我了,只怪做妹妹的命苦,自小没了母亲不说,连带今日被人冤枉,让人欺凌,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说完,几声急咳,连身子都颤抖不止,吓得楚志诚连忙出声安抚,“曦儿,有父亲在,有哥哥在,怎会让人欺凌于你。这次太子咬着不松口,如果是其他人,哥哥早让他死一边去了,但太子殿下不同旁人,他是皇后的亲子,更是你以后的夫君,哥哥总要顾忌着些。” “可我很冤枉啊,太子既是曦儿以后的夫君,为什么要睁眼说瞎话,我何时推秦玉兰了,明明是秦玉兰拖我下水的,难道就因为她淹死了,我侥幸活下来了,我就同样该死吗?” 楚若曦手抚在胸前,又是几声咳,嘤嘤啼哭,伸手拉着楚志诚的衣衫,可怜兮兮道:“哥哥,曦儿害怕,是不是太子殿下不喜欢我,找借口挑我的错处,想要悔婚?若是这样,那曦儿宁愿死了算了,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楚志诚伸手握住妹妹,心猛的跳了下,他自小是太子陪读,自然猜得到太子的心思,太子对妹妹并不怎么喜欢,但妹妹痴心一片,加上自小就被冠上了太子妃的头衔,自是不曾想到太子对她并不上心。 妹妹自临世就没了母亲,缺了母爱,被他和父亲一手带大,从来都是宠在掌心。 “曦儿,不要担心,就算他贵为太子,若敢对不起你,哥哥第一个不饶他,何况还有你二哥呢。” 楚若曦拉着楚志诚的手,坐起身子,眼中一丝杀气一闪即逝,垂下头去。 “幸好还有父兄垂怜,可如若能选,曦儿真心不愿入宫悔罪,我若去了,不就承认我真的推了秦玉兰?这冤枉骂名岂不是一世都脱不掉,可是不去……” 抬头望着楚志诚,满眼的悲凉,“而曦儿不去,父兄身为人臣,来日必被天家怨恼,只会让楚家陷入险境……哥哥,太子殿下黑白不分,他……” 楚若曦说完,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一软,还好被兄长托住,连忙抱住她。 楚志诚眼眶一热,胸膛微微起伏,“曦儿说的有理,是哥哥愚钝,不应该劝你去认罪的,你放心,有哥哥在,定会帮你洗刷冤屈,理得他什么太子不太子,哥哥这就去找父亲商议,你且好生休养,什么都不要理,安心等着做你的太子妃。” 楚志诚一边前往父亲书房,一边暗恼自己这次怎么就愚钝了,只顾着让太子消除心中之火,而想不到让妹妹背了骂名。 他心中一亮,想不到曦儿年岁虽小,却能想得这般深远,自落水后,因为惊吓,性子变得有些寡言,但心智反而是成熟了不少。 房中寂静如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女儿家喜欢的幽香,檀香木雕花大床上床幔微微舞动。 楚若曦双眸如墨,望着头顶如雪般白洁的纱帐,眼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想到自己的复仇之路,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她睫毛闪了闪,嘴角现出了满是酸楚的苦笑。 今日的楚若曦内里早已换了人!她是前朝亡国公主郭嫣然! 一百年前,父皇大齐顺义帝虽多番筹谋,努力挽回,还是无法避免被乱臣贼子杨子成谋朝夺位,而自己功败垂成没能杀死奸臣杨子成,反被他的人乱刀砍死。 怀着深深的怨愤,打算做鬼都不放过那逆贼,怎知再次睁眼,已经一梦百年! 这世上早已改朝换代,大齐已亡,那逆贼成立的大周倒是国富民强。 她竟成了大周朝定国公府上的嫡女——楚若曦。 而且这位嫡女顶着一个让天下女人羡慕,却让她深恶痛绝的身份——大周朝未来的皇后。 郭嫣然重生初始,惶恐不安,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但又不能发泄出来,只能默默哑忍,几番痛不欲生之后,知道一切已成定局,逆贼杨子成早已死去,他的儿孙却继续霸占着大齐的天下。 她隐忍着内心的悲愤,接受世人早已遗忘这个天下是大齐皇帝的天下,心甘情愿的沦为逆贼的臣民,再也无人出来讨伐逆贼奸臣,反周复齐这个事实! 郭嫣然顶替楚若曦的身份,小心翼翼应付楚府上下,不敢让人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坚信,能重生回来,这是上天给她报仇的机会。 她发誓,定要找到前世被忠义大臣蔡建,在乱局之中用幼子换出的皇弟后人!找机会挑唆楚元山同大周皇室翻脸,动乱朝纲! 找到当年凤凰社成员的后裔,夺回本该属于郭家的一切,让杨子成的后世子孙也尝尝被臣子逆天的切肤之痛! 第3章 一梦百年(下)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楚若曦要去做,当年皇城危在旦夕,父皇命七皇兄将国库几百万两金银,及各奇珍异宝暗暗转移,如事情真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天,郭家子嗣也可凭借富可敌国的钱银重新养兵建国。 七皇兄来不及将事情交代清楚,皇城就已被攻破,他身先士卒带兵杀敌被乱箭射死,对于这些钱银的出处,也成了一个谜。 今世为人,定当想办法找出钱银下落,为大齐复国之路锦上添花。 郭嫣然死,楚若曦生! 只有好好生存下去,才是她郭嫣然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床上的人儿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双眼之中迸射出两道寒光,神色凛然。 ****** 乾元殿上书房,太子杨峥垂手而立,十分不解的望着父皇,压下心中的怒火,不敢太过。 “楚若曦恃宠而骄,目无法纪,儿臣亲眼所见,父皇也已下旨,责她悔过,以安少傅失女之痛,事情都过去两个月了,为何还不见楚家给少傅一个交代,平息大臣舆论。” 永乐帝为此事是大伤脑筋,当日祸事本打算责罪宫女伺候不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太子却不依不饶,痛责楚若曦恃宠而骄,心胸狭隘,罔顾人命,如此而往,怎能做太子妃,怎能担当一国之母,母仪天下。 秦永中在皇家禁地痛失爱女,更是不能不给他个交代,无奈下才让楚若曦身子痊愈后入宫向皇后悔罪,可定国公又不乐意了,一口咬定是奴才们照顾不周,两女才失足落水。 楚若曦侥幸捡回一命,发誓没有推搡秦玉兰,宁愿一死明志,也不愿背这冤枉,请求他永乐帝明查,还她一个清白。 永乐帝软软靠在垫着明黄底金龙菊花锦枕的红木雕龙扶手椅上,望着眼前的太子,撑着一口气劝道: “峥儿,定国公也是怜惜女儿死里逃生,才来求朕,朕也细细想过了,如果楚若曦真是小性子发作,推少傅之女落水,那她又怎么也跟着一起掉下去了呢? 而且楚若曦年幼身形还小,少傅之女朕当日也见过,单说个头就比楚若曦高去不少,这于理不合啊,既然楚若曦说她没有那么做,你于私是她表哥同未来夫君,于公你是国之储君,心怀要广,不要再纠结于这些小儿女之间的小事,这事就照朕的意思,罢了。” “当时的事儿臣俱看在眼里,为何父皇宁愿相信外人之言,也不肯信儿臣呢,楚家仗着他们那点祖荫,在我大周朝为所欲为,这次更是在皇宫禁地肆无忌惮的杀人,父皇不加追责,长此以往,岂不是只会更加放纵他们,只怕天家在他们眼里都算不了什么。” 太子越说越气愤,到最后声音更是上扬了不少。 永乐帝眉头皱起,他龙体欠安,气力难支,唯有眼中两道厉光扫向太子。 “放肆,臣子再得势也只是个奴才,你身为太子,怎能说出如此有失体统的话来,再则,当年皇室内乱,诸侯不轨,你皇爷爷若非老定国公明保,帝位又怎能守得如此容易,楚家当时更是手握重兵,如要不义,还会是我杨家之天下吗?” 永乐帝一口气斥责完儿子,累得气喘吁吁,咳了两下,惊得一侧随侍的太监大总管安公公连忙请安,小心安抚,永乐帝才勉强和颜。 太子本欲再辨,见父皇气色欠安,俯下身子告罪,“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 “咳咳……峥儿你年岁还小,父皇明白你有些事看不懂,心中有怨……”永乐帝顿了下,目光变得柔和。 “楚家是你母后娘家,他们再不济也是你舅舅,若曦更是你的太子妃,她现在年纪还小,你要多体谅些,定国公府历经三朝,根深蒂固,得到他们扶持,你来日……咳咳……待朕百年之后,你继承大统将更是如虎添翼。” “父皇!” 太子虽然明知父皇不知这是养虎为患,后患无穷,但还是心存对父皇的感激,他眼眶微红,跪伏在永乐帝膝上。 “父皇龙体康健,正值千秋鼎盛,切不可说这些晦气的话,儿臣要在父皇身边,伺候父皇万万岁。” 永乐帝见太子孝顺,心中喜悦,轻轻扶他起身,“峥儿,起来吧,你有这份心,父皇很欣慰。” 他让太子下座,嘱咐道:“定国公这段日子身体抱恙,已多日告病不能上朝,这些日子朝堂之上的琐事又特多,今日早朝淮安府更是六百里加急,淮河决堤,引发水灾,灾民中有不义之人借势起哄,动乱不休,朕命户部拨款赈灾,户部的官员竟然只会向朕哭穷,唉!如果定国公在,这些烦心事就不用朕去伤脑筋了。” 太子谢恩刚坐定身子,听见父皇这样一说,已知不妙,正要说亲自去户部走一转,永乐帝望着他的眼神充满期盼: “峥儿,定国公身子抱恙,若曦落水后身子也是一直拖着没好,朕本打算亲自去楚府看望,奈何身子乏力。他们怎都是皇后的家人,更是你的舅舅同妹妹,你就替朕走一趟,带上太医院医术高深的梁太医同何太医,务必要早些医治好定国公,好使他能早日还朝。” 太子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父皇心意已定,这么多年来被楚元山玩弄于鼓掌,还当他是大功臣,现在更是到了离开他已经完全办不了事的地步。 这一切父皇不知,又岂能瞒过他太子,还不是那些混账官员拿着皇粮,享受着富贵,却只会私下同楚元山串通一气,架空皇权吗? “儿臣遵旨,明日就亲往定国公府,送上父皇对楚家的关切之情。” 太子见父皇脸色真的很差了,不忍再忤逆让父皇心里不痛快,更是伤身,心中难过,“儿臣无能,不能帮父皇分忧,父皇操劳国事,也是辛苦,上书房有些清冷,不如让儿臣送父皇回寝殿,好生歇息。” 永乐帝面露疲态,没有拒绝,微微颔首,“好,安德福,摆驾回宫。” 第4章 不要太子 漪澜居今日不同往日般幽静,来来去去几波人,只为一件事,就是希望楚大小姐能够收收小性子,给太子爷几分薄面,出前厅接驾。 楚若曦撒娇装病让楚元山没了法子,摇头离去,随后是定国公府当家主母,楚元山填房梁氏前来苦口婆心劝了半天。 历经两个多月,楚若曦竟然断断续续有了这个身子的记忆,让她庆幸不已,知道今世的过往,对于自己借躯报仇,可说是如鱼得水,锦上添花。 死了的楚若曦空有大小姐脾性,刁蛮霸道,却不谙世事,看不穿太子心思,还以为是良人在世,更看不透继母梁氏虚伪笑容背后,暗藏的厌恶之情。 万幸她郭嫣然当年随在七皇兄身后,混迹江湖几年,三教九流之人见识的不少,看人可比死去的楚若曦强多了,只可惜…… 楚若曦望着继母一脸无奈离去的背影,心中冷笑,她打着前来相劝的幌子,实是给她楚若曦火上浇油。 让她听后觉得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要顶着个罪人的身份去见太子爷,是等着让太子爷不待见,继母的小心思,怎瞒得过她。 楚若曦借机抱怨了太子殿下一番,又推说头晕不舒服,要先行安睡,谁也不见。 这么做不是她楚若曦愚钝,犯大小姐脾气,而是她另有打算,第一次见逆贼杨子成的后世子孙,怎都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 她正暗暗寻思,丫鬟知墨挑起珠帘,“小姐,世子爷来看您了。” 一抹修长的身影从帘子后面走来,人没到,声先至,“曦儿,听母亲说你身子不适,兄长担心,就私下跑来看你了,怎样,现在好些没有。” 楚若曦见楚志诚眼中流露出来真情,音落人已到了身前,她迎了上去,弱弱道:“大哥,可是太子到了,父亲让你来带我去拜见?” 楚志诚见妹妹一脸惶恐,安慰道:“打探消息的奴才回禀,太子车鸾不曾出宫门,妹妹莫慌,应是要迟些了。” 他上下打量了楚若曦一番,言语关切:“哪里不舒服,可要请宫里的太医来。” 楚若曦摇摇头,睫毛闪动,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委屈不已,“曦儿可以欺骗父亲,推说身子不适,但不会隐瞒大哥,其实我身子很好,只是……只是太子心中厌恶我,更是冤枉我存心杀死秦玉兰,他还向皇上请旨重罚我,他肯定是来抓我的,我不要去见他。” 楚若曦年岁还小,说话带着一丝童音,言语轻细,听在楚志诚耳中更是楚楚可怜,他心中一软,安慰她,“傻曦儿,太子殿下是奉了皇上旨意,前来探望父亲同你,怎会是来抓你的呢?” “不要……大哥求你救救曦儿,我真的不能去见太子,我怕。” “曦儿……” 楚志诚还想解释,见妹妹眼泪汩汩而下,想到当日在太液湖太子只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妹妹,一副心思全落在催促侍卫下湖寻找秦玉兰,他心中流过一道寒意。 第5章 都是些做戏的 “好吧,既然你不想见,就留在漪澜居罢了,我去向太子解释,就说你身子骨弱,前两日受了风寒,旧疾复发,不能见君,以免冲撞了太子。” “谢谢大哥,曦儿知道大哥最疼小妹了。” 楚若曦说完,脑海之中闪过前世几位皇兄带着她在御花园游玩的情形,鼻子一酸,眼泪落得更凶。 这可吓坏了楚志诚,他连忙安慰,保证不管出了什么事,就算皇上怪罪下来,也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送走了楚志诚,楚若曦洗漱一番,换了身明艳的衣衫,又让知墨给上了个艳丽些的妆容,对着镜子笑了笑,唇红面娇,现在这个样子明艳动人,哪里会像大病之人。 “云梅,我准备好的风筝呢,今日风和日丽,闷在房中就可惜了,我要去后花园放风筝。” “我的大小姐,万万不可啊。”李嬷嬷是已故夫人的陪嫁丫鬟,夫人去后,就尽心照拂小姐,见楚若曦收拾妥当要去放风筝,连忙劝阻。 “世子爷已然禀明太子,小姐因为身子不适才不能接驾,小姐如这样大张旗鼓的去花园放风筝,让太子爷知道了可是欺君之罪。” 楚若曦头一偏,从李嬷嬷身边闪过,“李嬷嬷,这后花园是府中女眷游玩之所,外人是进不来的,你放心,你们不说,太子又怎会知晓。” “知墨,现在是什么时候?” 楚若曦成功绕过李嬷嬷,问一侧有些犹豫不决的丫鬟知墨。 “回小姐的话,现在是辰时三刻。”知墨避开李嬷嬷狐疑的目光,往楚若曦身边靠了靠。 “哦,时候有些早,先用些点心,喝杯清茶,等日头暖些,再去后花园。” 她一算,太子一行应该会在已时初驾临定国公府,到了肯定是先探望“生病”的父亲,再来看望“染了风寒”的自己,现在出去,的确早了点。 再说太子杨峥车马离了宫门,五百御林军护驾,浩浩荡荡直奔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正门大开,世子楚志诚候在门前,远远见到太子的七彩琉璃明黄华盖翠帷马车徐徐而至,忙整理了衣衫,小跑上前,恭请太子殿下入府。 太子入了定国公府,楚志诚请太子正厅上座,带领楚家上下拜见太子,又奉上茗茶,请太子爷品尝。 “楚卿,你我明是君臣,私下却也是表亲,都是自家人,就不要这般拘束了,你们都坐吧。”太子面上含笑,言语温和,示意楚志诚同梁氏就坐。 楚志诚谢过太子,宾主寒暄一番,多是些面上的客套话。 太子没有见到楚元山,心知他“病”了,自然无法出来会客,但是那个楚府大小姐也没看到,他微微蹙眉,心下有些不悦,这楚若曦果然是目无尊卑,失礼之极。 “楚卿,定国公多日不能上朝,太医上禀定国公身子欠安,父皇知晓后心中很是记挂,特遣本宫前来代为探望,不知定国公身子可有好些,方便带本宫前往探视?” 楚志诚起身谢恩,“微臣叩谢皇上隆恩,家父得皇上同太子挂记,有何太医悉心诊治,皇上赏赐的上品良药,现已好多了,父亲病中更是念及皇上,长叹食君之禄,却不能为君分忧,今日得到太子殿下床前慰问,实乃天家大恩,楚府荣耀,家父身子不方便,微臣委屈太子殿下移步。” 太子含着浅笑听楚志诚说了这许多,心下暗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本宫就先忍着,看你们楚氏父子演这出戏。 第6章 小计(上) 太子站起身,衫袖一摆,“好,本宫去探望定国公,对了,怎么不见若曦,上次她落水大病一场,也算是吃了苦头,本宫身在宫中,心中好生担忧,无奈朝堂之事牵绊,没能前来看望,今日理当向她陪个不是。” 楚志诚引太子往父亲居住的春晖堂,见太子提起妹妹,心中涌起一股不满:皇宫上我楚家也不用半个时辰,你太子心中若真有曦儿,也不用拖到现在才来。 面上却是恭敬,边走边道:“有劳太子殿下惦记曦儿,她自上次大病一场,虽说调养了两个月,但还是不比从前,太医说曦儿身子娇弱,得有三五月细心调养,才能大好。前两日不慎染了风寒,还在病中,她那病恹恹的样子只怕冲撞了太子殿下,所以没能出闺房恭迎,请殿下念在她年幼不懂事,身子有疾不要同她计较。” “若曦又病了?”太子闻言侧目望向随在身后一同前来的何太医:“都几日的事了,为何不见太医院的人上禀,可知若曦是母后亲侄女,更是本宫的表妹。” 太子言语微厉,何太医有苦说不出,他是真的不知道楚家大小姐生病了,脚下一软,跪倒在地:“臣该死,楚小姐……” 他本想说太医院没有接到要出诊楚若曦,转念一想,又不知这其中的典故,楚府的事一个不慎,只怕项上人头不保,急的额上出汗,接不下去,“楚小姐……” “曦儿只是普通的风寒,微臣府上大夫看过后,下了方子,压制住了病情,就没有启动太医院,是而何太医并不知情,还请殿下恕罪,不要责备太医院。” “哦,原来如此。”太子面色暖了些,对何太医道:“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你们的职责是医病,定国公身子抱恙,才是你们太医院该小心伺候的事。” “微臣遵旨!” 太子没有理会何太医,春晖堂近在眼前,那里躺着的那位,才是他东宫太子最为忌惮的人物。 他挺了挺背脊,不管有多难,这些人有多阴险,绝不能再放纵他们利用杨家皇室旗号,在大周为所欲为。 奉旨探视楚元山,太子憋了一肚子气。 因楚家根深蒂固,加上永乐帝偏袒,楚元山摆明了是要他太子松口,帮楚若曦脱罪,他才肯“大病痊愈”,气得太子就想杀人才好。 楚远山完全不给他颜面,言语中还将一切过错推到太子醉酒眼花,是他看错了。 太子强压住心中怒火,就想早些离开楚府,“既然若曦妹妹身子抱恙,本宫是她来日夫主,断不能不理,如若方便,本宫想去看看她。” 楚志诚解释道:“曦儿感染风寒,身子欠妥,女儿家最在乎自个容颜,她又心系太子殿下,更是不愿殿下见到她生病后的样子,所以还请殿下体谅她女儿家的心思,等身子养好了,再入宫向皇上同皇后娘娘请安,拜见殿下。” 第7章 小计(中) “呵呵,若曦这小性子真当可爱,好吧,女为悦己者容,她这份心思本宫怎好拂了她。等她身子痊愈了,再行探望。” 太子呵呵一笑,转而吩咐道:“虽说若曦身子好了些,太医院切不可怠慢,何太医,等下你就替本宫去看看若曦,务必好生医治。” “微臣遵旨!” 楚志诚见一切妥当,含笑道:“太子殿下难得出宫一次,上次驾临国公府还是三年前的事,这次来了,还请殿下不弃,在府中用了午膳再回宫,也算是皇后娘娘娘家的一番薄情。” “好!就依楚卿。” 楚志诚谢过恩,坦言父亲病中,让殿下候于病榻之前已是大不敬,就请了太子去前院,太子没有异议。 “风筝,好漂亮的风筝,飞的好高啊!” 太子同楚志诚在前院散心,聊着一些面子上的话,突然听到一个小女孩兴奋的声音。 他迎声望去,只见前面假山后面走出一行人,为首乃是楚府主母梁氏,身边随行的小女孩只得十来岁的样子,正是梁氏的女儿楚云曦。 夫人见到太子一行,连忙朝楚云曦使眼色,示意她噤声。 楚云曦面上有些委屈,又望了天空一眼,才不甘心的垂下头去。 夫人面带歉意,带着楚云曦上来朝太子行礼,“云曦不知太子殿下在此,惊扰了殿下,请殿下降罪!” 太子一脸温色,打量了一眼楚云曦,见她怯怯的把身子往她母亲身后躲了躲,心中一笑,自不会去计较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他眉眼含笑,神态温雅,“今日风和日丽,的确是放风筝的好日子,云曦妹妹喜欢,应该随她意才是,做哥哥的怎么反而会怪罪,夫人多虑了。” 夫人见太子对云曦并不厌恶,心下欢喜,暗叹刚才这出戏云曦算是过关了,她连忙让云曦多谢太子爷,云曦稚嫩的童音让太子童心大发,安慰了她两句,目光也投向天际,只见一只孔雀拖着长长的尾巴,遨游在天空。 他心思一动,明知今日太子会来,还能在楚府这般随意放风筝之人,除了身边这几位,还会有谁? 太子眉眼一冷,楚若曦,你也太放肆了,看你这次如何自圆其说。 “云曦妹妹想放风筝,做哥哥的应该支持,本宫这是有多久没有玩过了,今日得空,就陪云曦妹妹一道,免得她到时怨因为本宫而拘着了。” 楚志诚正要开口,太子好似不经意一般,上前拉着楚云曦的手,“云曦,来,今日哥哥陪你玩风筝,我们一起去找这位放风筝的高手,一较高下。” 不及楚志诚说出话,太子已经带着楚云曦往后院去了。 梁氏见到太子殿下一点都不避嫌,心中高兴不已,只要女儿能入得了太子殿下的眼,来日到底谁成凰成凤都不一定! 第8章 小计(下) 主母梁氏身子一闪,故意挡了楚志诚出路,追了上去,“云曦,可不能在太子殿下面前失了礼数。” 楚志诚眼见太子殿下往后院而去,急的跺脚,朝身边的奴才刘备使了个眼色,“快去,把大小姐给我送回房中,留下丫鬟放风筝。” 太子拉着楚云曦直奔后院,过了月门,绕过假山,远远见到草坪开阔之处几个女子正在欢快的尽情玩耍,如银铃般的笑声远远传来,好似世间一切烦扰皆同她们无关。 他不经意间,松开楚云曦,放缓了脚步,似是不忍心打扰了那几位女子雅兴。 总有大煞风景之人,不懂情趣,只见一男子快步跑了上去,朝其中一身红衫的女子俯身行礼,好像在叙述什么。 “殿下,原来是姐姐在后花园放风筝。”楚云曦一脸兴奋,指着楚若曦处,高兴不已,“姐姐好厉害,风筝飞的好高啊。” 太子“嗯”了声,脸上却冷了下来,他已经认出来那个不知死活,一脸雀跃手扯长线之人正是刁蛮任性的楚若曦,步子迈开了些,一下将楚云曦落在身后。 楚云曦望着太子倜傥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楚若曦,看你这次还不死。” 楚若曦见到一脸慌张的刘备,并不理会,余光瞟到太子一身淡雅常服从园林后折了出来,目光正望向自己,她故意装作不知,背向太子手扯丝线退了过去。 “小姐,小心。” 知墨低声惊呼,楚若曦身子刚好碰到了快步而来的太子,她一声娇嗔。“哎呦!”脚下一软,身子被太子扶住。 “你没事吧!” 太子声音温雅,稳住楚若曦后,松开了她。 “是你?若曦你不是身子染了风寒,在漪澜居养病吗?” 太子狐疑的望向她,目光顺着她手上缠绕的丝线,只见一只大孔雀像折翼的鸟儿般,飘零坠落在不远处,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太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若曦因为奔跑,气息有点急,小身子微微颤栗,脸颊红晕,额上甚至有细小的汗珠,偏头望向太子的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淡淡的幽香夹杂着女儿家特有的体香,其实这个样子还是蛮讨人喜爱的,太子却只有一瞬的离神,心中对她的厌恶顿然升起。 “你根本就没病?” 楚若曦见太子目光清冷,言语冷厉,正是求之不得他这般。 她隐忍着想一剑杀死他才好的冲动,故当不知哥哥帮他在太子面前掩饰的事,“若曦的身子虽然不曾大好,但是也并非到了不能走动的境地,太子殿下怎么会有这样一说呢?” 她见哥哥楚志诚正快步上来,遂拉着太子的衫袖,笑意盈盈:“今日风轻云淡,终于可以了却我放风筝的愿望了,不如太子陪我一起吧。” 第9章 殿下误会了 太子冷眼望着她,“楚若曦,你可知道本宫今日来定国公府是所为何来?” 楚若曦乌黑的发丝被微风撩动,偶尔拂过她波光流动的眼,睫毛一闪一闪,自由一番灵动,“太子殿下不是来看望生病的父亲吗?若曦当然知道。” “曦儿,太子殿下面前不得无礼。”楚志诚心急如焚,想拦阻楚若曦已然迟了。 “很好,看来你对本宫今日是奉父皇关切定国公的旨意,替父皇来探望重病的定国公一事完全了然。既然你知道你父亲身子抱恙,皇上圣旨驾临,却谎称身子不适,在此闲玩,一不去前厅跪接圣旨,二不去父亲病榻之前侍疾,你心中可还知晓礼义廉耻,忠孝仁义。” 太子猛的一甩,疾言厉色痛斥楚若曦,对楚志诚投来的求情目光视而不见。 楚若曦被他甩开,身子跌倒在地,一声闷哼,抬起头望向太子,一脸的惶恐,眼中闪现着不安,嘴里只呢喃了一句。 “殿下……我……”对上太子冷厉的眼光,话一下卡壳,委屈的泪水一下涌了上来,却是楚楚可怜的望着太子,咬着下唇不再言语。 “曦儿!” 楚志诚连忙上前去扶楚若曦,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细声询问:“你没事吧!” 太子冷哼一声:“楚卿,你不是说楚若曦大病没有痊愈,不愿本宫见到她生病后的样子,连本宫前来探视也只能作罢,现在你又作何解释?” “曦儿她……” 楚志诚想将妹妹扶起来,她却是身弱无骨,根本无法站立,太子逼问,一时也找不到好的借口。 正在这时,追上来的楚云曦蹲了下来,带着哭腔怯声道:“姐姐,你没有摔着哪儿吧,你身子刚好没几日,可不要又伤着哪里了。” “云曦,你胡说什么,还不快退下。” 随后跟上来的夫人梁氏吓的偷偷打量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太子,连忙拉开楚云曦,“殿下息怒,云曦不知礼数,在殿下面前放肆,臣妇这就命她回房面壁思过。” 太子的目光瞟向楚若曦,两道寒光如冰,冷冷道:“很好,身子骨刚好!好!云曦妹妹倒也罢了,本宫奉旨出宫,却被楚大小姐这般轻视,只怕回宫也无法向父皇交代,还请夫人好生教教楚大小姐规矩,来日入宫母仪天下之时,也好不使天家丢了颜面,被世人嘲笑。” 太子这几句说的极为严厉,他说完,一甩袖子,转身离去,“这几日父皇操劳国事,身子欠安,小路子,摆驾回宫,待本宫回宫亲身侍候父皇。” 楚志诚见太子拂袖而去,心中暗道不妙,连忙命知墨同云梅扶住妹妹,起身追去,“殿下,请留步。” “不……殿下,噗……”楚若曦雪白的袖帕掩住了嘴唇,望着太子远去的背影,伤心欲绝想追又力不从心。 “不好了,小姐又吐血了。”云梅一声惊呼,让刚追了两步的楚志诚连忙折回来。 第10章 好男人都喜欢 楚志诚望着脸色发白的妹妹,是既心痛,又可恼。 “曦儿,你…唉…你平日里贪玩,兄长也不说你什么,可今日太子是代替皇上,捧着问安的圣旨来府上的,你再不明事也要懂得收敛才好啊,现在染出大祸,唉……” 楚志诚连声叹息,楚若曦只是嘤嘤哭泣,满腹委屈,楚志诚担心太子,一时也顾不得其他,命奴才送小姐先回房。 “世子爷,您冤枉小姐了。”知墨眼眶通红,想哭又不敢哭,接起地上的风筝,递给楚志诚。 “小姐今日不是贪玩,放风筝是为了帮病中的老爷祈福,祈求老爷早日消除病魔,身子康健,同时祈祷大周国泰民安,五谷丰登,这风筝上有小姐亲笔题写,拖天恩寺高僧在菩萨坐前供奉过的经文同祝福话语。” “什么?曦儿你为什么不早说。气死我了,知墨,你们先送小姐回漪澜居,请何太医仔细照拂,我随后就回。”楚志诚拿起风筝,快步向太子追去。 “哥哥,算了,太子……太子殿下不喜欢我,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会嫌弃的。”楚若曦朝楚志诚的背影轻声呼唤。 楚志诚头也不回,“胡说,谁敢不待见你,哥哥第一个饶不了他。” 楚若曦双眼含泪,两道星光透过水雾闪烁,望着太子远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心中一个痛恨了百年的名字涌起——杨子成,我绝不会让你的子孙好过的。 “姐姐,云曦刚才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楚云曦眼泪汪汪,望着楚若曦,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楚若曦收回目光,对于楚云曦的这点小伎俩她心中好笑,不过也多得楚云曦自作聪明的帮她演戏,引了太子前来。 见到主母梁氏正装着一脸痛心的望着自己,她故意不安的问梁氏,“母亲,太子殿下是不是恼若曦了,会不会不要若曦做太子妃,母亲,我好害怕。” 夫人梁氏身子一正,端起主母的架子,“若曦,虽说你为父祈福是你的孝心,可你今日也的确是做错了,可知太子替皇上前来定国公府,就是等同皇上御驾亲临,你谎言欺骗,借故不去前厅迎驾就是欺君之罪,这次…唉…” 夫人故意连声哀叹,随后微怒道:“世子已经去向太子殿下解释了,只求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此罢休,你也不要伤心了,现在老爷身子欠安,你先回房收收性子,当是闭门思过,等老爷再来定夺吧。” 楚若曦身子一软,靠在知墨身上,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母亲,若曦犯下大错,太子殿下会不要若曦了吗?” 夫人望着她摇了摇头,没有答话,转而对楚云曦道:“你今日也是鲁莽,在太子殿下面前竟然不懂得谨言慎行,也是母亲往日里疏于教化你了,还不回房闭门思过,杵在这里只会让人心烦。” 说完,望着姐妹两,摇头带着嬷嬷丫鬟抽身离去。 楚云曦两行清泪汩汩而下,歉意的望了楚若曦一眼,才提步去追母亲。 楚若曦直起身子,“我累了,扶我回漪澜居吧。” 曲终人散,好戏却远没结束,楚若曦一点都不急。 第11章 搞定太子爷 楚志诚自小心痛这个从出生就没有了亲娘的妹妹,自然会缠着太子强行解释。 而太子心中厌恶楚家自大,厌恶楚若曦,好不易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哪是推说祈福就能带过去的。 可惜楚志诚不懂这些,越是向太子辩解,越只会让太子觉得楚家是加肆无忌惮的不将当朝皇室放在眼里。 回到漪澜居,楚若曦躺在窗前榻上,才觉得一身酸软,坐卧皆不适,记得这身子以前千金大小姐一个。 当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比不得自己前世从十三岁开始为了大齐国祚,放下公主身份,拜师学艺,练得一身好功夫。 如放在今世,怎都不会因为放个风筝小跑几步,就虚成这般模样。 她干脆坐起身,接过知墨送上的清茶,手中的茶水雾袅袅,却并不浅尝,只是凝眉沉思。 不行,重生回来,自己一身功夫没了不说,身边更是没有一个武功出众,为我所用之人。 虽说有了个尊贵的身份,有这么好的父兄做靠山,但有些事只能自己亲手去做,而且迫在眉睫,待得自己及笄,被送入宫中为妃,一切就来不及了。 “小姐,看你累的,刚出了汗可不要着凉了才好,老奴帮您准备好了浴汤,不如先沐浴更衣吧。” 李嬷嬷走了上来,心痛的望着楚若曦,对小姐的任性无可奈何,知道了太子动怒拂袖而去的事,见小姐沉思不语,以为她为刚才的事忧心,心痛她的不懂事,更心痛她的身子。 楚若曦心下有了定夺,听到李嬷嬷请她沐浴更衣,没有推脱,站起来,爽快的说了句:“好,这就去。” 楚若曦泡在浴汤里面,拨弄着水面的花瓣,沐浴的事还没完,二等丫鬟水香急急入内。 “小姐,不好了,奴才去前院请何太医的时候,世子爷同太子爷起了争执……太子爷…御马受惊,差点将太子爷摔出马车,何太医护送太子爷回宫了,奴婢…没能帮小姐请得何太医前来。” 楚若曦抬起的手臂滞了下,心中一惊,这楚志诚兄长还真不是一般人可比,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 她侧目望向水香:“你可看仔细了,太子爷御马为何受惊,他人可有受伤,我哥哥现在怎样了,可有同太子的御林军起冲突?” 水香应是小跑回来的,趁这间歇,顺了口气,“等到奴婢找到何太医之时,世子爷同太子爷已在前院大门起了争执,当时情形比较乱,奴婢身份卑微,不敢上前查探,只找了个前院当值的小厮打探了一番。” 见楚若曦望过来,并不插话,好似等她下文的样子,又道:“世子爷追上太子殿下,好像请太子殿下听他解释,但殿下并不理会,只催促车夫御马前行,世子爷求了几次,见太子不肯听他辩说,还命宫人拉开世子爷,气得一掌打在马身上,御马受惊,好似……好似太子爷摔倒在马车里面受伤了。” 第12章 好好刺激 “怎么会这样?”楚若曦神色大变,心下却有了心思,“哥哥可好,父亲又知道了吗?” “世子爷惊了御马,摔了太子殿下,好些个凶神恶煞的宫廷侍卫就要上前拿人,被府上的侍卫拦下,救回了世子爷,眼见两拨人就要打起来了,太子一声令下,命车驾回宫。奴婢也不敢耽搁就匆忙赶回来告诉小姐了。” “小姐,伤了太子殿下,可是弑君之罪,这下如何是好。”李嬷嬷候在一侧,听了水香的诉说,胆战心惊的望着浴汤中的楚若曦,一脸后怕。 楚若曦扶了扶额,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水也凉了,先这样吧,我去看看哥哥。” 前院的大动静,早就被府中有心之人已最快的速度告知了定国公楚元山,等到楚若曦打算到吟雪轩找楚志诚时,父亲楚元山已命人来传她到春晖堂问话了。 李嬷嬷同知墨等人俱是一脸担忧,李嬷嬷更是拉着她的手不忍她前去,楚若曦面色若常,安慰道:“父亲传召,只不过是查问事情的经过而已,我没有大过,你们不用担心,嬷嬷同知墨随我去好了,其他人都在这里候着吧!” 这次楚元山是真的动怒了,楚若曦来到春晖堂时,父亲横眉怒坐在堂前,兄长楚志诚跪在堂下,看父亲的样子就差没上家法了。 楚若曦怯生生的上前双膝下跪行礼拜见:“若曦见过父亲。” “若曦,你今日怎么这般愚钝。”缓了好大会,楚若曦也没有等到父亲命她起身,父亲开口就是责备,“你可知道你们兄妹闯了大祸了?” 楚志诚见父亲斥责妹妹,向楚若曦投了个安慰的眼神,抢在她之前帮她开罪,“父亲,所有的过错都是孩儿所为,不关曦儿的事,父亲……” “闭嘴,都是你这畜生不知隐忍,才生出这么大的祸事来。”楚元山一声怒喝打断了楚志诚的求情,气得胡子倒吹,“你以为你是江湖豪杰,单凭一腔热血,行侠仗义就够了,为父同你说过多次,朝堂之上不可意气用事,要动脑子,而不是靠鲁莽。” 楚若曦跪在楚志诚身侧,听父亲这般怒骂兄长,楚志诚所为皆是为了自己,虽然心中有愧,但为了大齐复国之路,也顾不了这么多,只能先利用他了。 “父亲请不要责怪大哥,今日祸事皆因若曦所起,父亲要罚就罚若曦吧。” 她抬起头,面上伤心,眼中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却是强忍着饱含在眼眶之中,恍若轻轻一吹就要落下,“太子不喜欢若曦,不管若曦做什么,太子总能找出错处,今日染出的祸事,不管皇上如何降罪,若曦都会一人承担,绝不连累父兄。” “你…傻话。”楚元山见女儿小小年纪,却不知轻重,还当自己这次闯的是小孩子的过家家,本想怒斥她,但想到她这份担当,心中顿觉欣慰,叹息一声。 “你为父祈福是你孝心,父亲不会责怪你,可是你也要想想时机,既然担心太子为上次太液湖的事恼你,不敢见他,你就应该留在闺房老实绣花才是,怎可这般糊涂,落人话柄。” 楚志诚见妹妹为了帮自己开脱,在父亲面前一人担罪,他又怎忍心年幼的妹妹受罚,好在父亲虽然生气,却并没有迁怒于她的样子,宽心不少,见楚元山言语中对若曦多有虐爱,他身子一正,开口帮她辩护。 “父亲,这次的事孩儿虽有打错,可太子也太过份了些,妹妹年幼,心思单纯,就想帮大周、帮父亲祈福,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怒骂妹妹,更是不听半句解释,妹妹为此都吐血了。” 说起妹妹吐血,他偏头望着一侧的楚若曦,眼中不忍,“你身子娇弱,地上冰寒,还是请父亲先让你起身吧。” 楚元山听得女儿被太子责骂吐血,面色一暗,心中火气,这个太子也太不知好歹了,若曦不管怎说都是他没入宫的太子妃,年岁还小,怎么就不能对她上点心,多担待着些。 “知墨,先扶小姐起来。”见女儿身娇体弱,先前的怒火也消了九分,想到太子不同常人,不给他个交代,只怕连皇后那关都过不。 他朝楚若曦点了下头,“若曦,待到年后十月,你也是豆蔻之年,再待两年及笄皇上圣旨一下,入宫为妃,来日母仪天下也是迟早的事,以后切不可再这般任性,得多学习宫廷礼仪,休养脾性,举止端庄才是。” “是,若曦谨遵父亲教诲!”楚若曦站起身子,双目微垂,谦顺称是。 第13章 昏君? 楚元山见她这个样子,大不比落水之前,气质天成,如果说以前她的贵气是侯门千金之色,那么现在她的举止言行完全不输皇室天家风范,心中暗暗称赞。 “坐下吧,虽说你今日之举为的是大周的江山,父亲康健,可终究是藐视天威,对天家不敬,就算找再多的理由也不能推脱干系,事不宜迟,马上准备,随父亲入宫请罪。” 楚若曦望了地上的楚志诚一眼,对楚元山道:“若曦单凭父亲安排,可是……太子跌倒,哥哥那是无心之过,可否让哥哥起身,罚他回房面壁思过就好。” 楚元山对原配所出的儿女甚是钟爱,有心偏袒但也深知今日之事不比其他,蹙眉摇了摇头,“诚儿之过更甚于你,你们不要相互在父亲这里求情了,还是想着入宫之后怎样求得天家谅解,小惩大诫吧。” “哥哥。” 楚若曦上前扶起楚志诚,带着一丝愧疚,“都是若曦之过,连累了哥哥。” 楚志诚一笑,低声道:“傻丫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楚若曦当然知道出不了什么大事,但小苦头肯定免不了,她随同楚志诚同坐一车,心事重重,盘算怎么做既可以挑起楚元山同皇上之间的仇恨,又能让自身不留痕迹全身而退。 这是郭嫣然重生后第一次入皇宫,“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重回故里,物是人非,金碧辉煌的皇宫,乾元殿中龙雕镂空紫檀御案之后坐着的已不是自己敬爱的父皇,向那个无耻的窃国逆贼后人叩头跪拜,一切的一切让她这个前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九公主情何以堪。 “曦儿…” 楚志诚轻唤了声,楚若曦身子一颤,父皇当年在乾元殿自刎一幕在脑海一闪而逝,恍若从梦中惊醒,身子盈盈下拜,“臣女楚若曦叩见皇上,皇上金安!” 双目低垂,睫毛上有点点水光闪烁,失魂慌神的样子,落在永乐帝同楚氏父子眼里,俱当她年幼胆小怕事,入宫请罪,被天家气势所惑,吓成这个样子,让他们心中自然流过一丝垂怜。 却不知楚若曦被勾起旧事心中悲愤,难掩内心酸苦,引发落泪,一时失态。 “平身吧。” 永乐帝摆了摆手,对楚若曦心生怜爱,但想到太子回宫,控诉她无礼放肆,不忠不孝。太子手肘之处是一片淤青,皮开见血,心下更是心痛,面色清冷了些,望着楚家父子不再言语。 “老臣教子无方,以致今日逆子生出这般失礼之事,臣有罪。” 楚元山得到永乐帝恩准平身,却不肯起身,继续跪在御案下,又咳了两声,“逆子狗胆包天,竟然惊了御马,误伤太子,更是罪该万死,臣将两个不肖子女送来皇宫,请皇上重责。” “咳咳…” 永乐帝也是两声咳嗽,身子正了正,朝安德福瞟了一眼,安德福连忙上前搀扶楚元山。 永乐帝道:“太子的事,朕已知晓,是小辈之过,怎能怪罪定国公,朕心中自有定夺,定国公身子不曾大好,先起来吧。” “谢皇上恩典。” 楚元山靠着安德福的手臂,勉强起身,身子却是疲乏不堪,永乐帝又命小太监抬了张黄梨木太师椅上来,让楚元山就坐。 楚元山将楚志诚以下犯上,伤了太子的死罪轻描淡写的说成是楚志诚失礼之过,而皇上多少顾念他几分薄面,他也松了口气,接下来只要太子肯罢休,皇上这关并不难过。 “老臣有疾在身,多日不曾入宫向皇上请安,今日复见,臣叩请皇上保重龙体。” 永乐帝叹了口气,“朕的身子也是不争气,这段日子前朝又是多事之秋,今日又出了太子负伤一事,咳咳…唉,皇后更是心痛太子,哭红了眼,在东宫看护不肯休息。” 他将目光扫向楚志诚同楚若曦,“太子是国之储君,国之根本,而楚氏兄妹今日累太子受伤,不可轻饶,咳咳……” 说完,永乐帝又是一阵咳嗽,引得安德福连忙送了清茶上去,要传太医,被永乐帝制止。 楚若曦跪在冰凉的宫砖之上,双目低垂,冷眼把永乐帝同楚元山的戏看在眼里,隐忍住内心的怨恨,只希望他们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可惜永乐帝太过昏愦,出了这么大的事,好像都不打算重责楚家,这让她心中难免失望,同时为杨子成的后世子孙昏庸暗自冷笑,逆贼也有今日。 第14章 入宫就杠上了 “皇上,微臣有罪,但微臣有话要说。”一直没有出声的楚志诚突然抬头,不顾龙颜不悦,也要辩解,让楚若曦心中一喜,果然还是这个好哥哥靠得住。 “诚儿,皇上面前,不得放肆。”楚元山作势喝楚志诚,说过之后,人好像没有了气力一般,气息粗重,软软的靠在椅子上,不再斥责,只是辛苦喘气。 楚志诚望了一眼身边的妹妹,好似没有听到父亲的斥责,对皇上辩解道:“微臣不敢放肆,但今日曦儿并无过错,还请皇上明查。” “不,皇上,是臣女之过,臣女惹太子殿下不开心,一切始作俑者是臣女,请皇上不要责怪兄长。”楚若曦抬起头,话没说完,泪水已经汩汩而下,“请皇上开恩,恩准臣女去东宫向太子殿下叩头认错,只要殿下开心,臣女凭殿下责罚。” “若曦!” “曦儿!” 永乐帝同楚志诚同时喝她,永乐帝威严之中带着几分虐爱,“你失了礼数,藐视天威,朕本想重罚于你,但念在你年岁还小,小女孩不懂事…” “不是这样的,皇上,曦儿的确冤枉。” 楚志诚不管不顾,就想帮妹妹洗脱罪名,打断了永乐帝的话,也不理永乐帝脸上的不悦,将楚若曦为了帮大周祈福,帮父亲祈求平安的事说了,又说她的确沾染风寒,但见今日风轻云淡,正好祈福,才不顾病体出来放风筝。 楚志诚说完,侧目望向妹妹,而楚若曦很配合的一脸的委屈,满眼的无辜,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若曦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孝义,也算是难能可贵,只是,心思虽好,可也不能怠慢了太子,失了规矩……”永乐帝微微颔首,眉心微微隆起,好似事情很为难。 正在这时,宫人匆匆来禀,“皇上,大事不好,太子殿下吐血晕厥了。” “什么?”在场之人俱是面色大变,唯有楚若曦眉眼闪了下,心中了然。 永乐帝急的站起身子直呼摆驾东宫,楚元山想了想,命兄妹二人一同前去东宫探视太子。 日落西山,天渐渐暗了下来,春分乍起,送来丝丝凉意。楚若曦静静的跪在东宫太子的龙祥殿玉阶下,双腿有了酸麻的感觉,没人来请她起身。 太子晕厥,皇上心痛不已,几欲晕倒,皇后娘娘命宫人将前来请罪的楚氏兄妹拦在殿外,拒不接见。 楚元山见胞妹怒火难消,权宜之下请旨,当堂命人在龙祥殿前将楚志诚廷杖三十,又自请罚一年俸禄,皇后娘娘念及亲情,才命人将重伤的楚志诚送回楚府。 楚若曦女儿家,不好打骂,但楚元山心知皇后娘娘心痛太子,而太子对女儿多有偏见,女儿来日贵不可言,可现在不让太子把心中的怨气消了,就算女儿入宫,有定国公府做她后盾,太子如要存心冷落刁难,她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楚元山心一狠,责令楚若曦跪在龙祥殿前,不得太子开恩原谅,不得起身。他心下暗想,不管怎样,皇后娘娘也是自己妹妹,太子颜面拿回了,她也不会对楚家太过较真,会劝太子早早放了楚若曦回定国公府。 楚元山想不到的是太子殿下字晕厥后就一直不醒,而他“大病没痊愈”,皇上给了恩典,早早命人送他回府休养去了,这可苦了跪在殿外请太子殿下原谅的楚若曦。 楚若曦知道太子晕厥是假的,但他要“不醒”,谁也没办法。而原以为父兄会在皇宫做做样子,对她小惩大诫,皇帝给个恩典就把事化了。 父亲却让她等太子原谅,她就差没气得吐血,太子得到这等机会,不借势打蛇随棍上把她好好折腾一番,会让她这么轻易离宫吗? 姑妈皇后这次也是铁了心不护短,楚若曦在殿前跪了一个多时辰,宫灯闪耀,戌时至,早过了晚膳时分,也不见皇后娘娘出龙祥殿命她起身,可怜楚若曦连午饭都没来得急吃一口。 春夜风寒,楚若曦轻咳了两下,鼻子酸酸,有种头晕的感觉,心想再这样下去,只怕这具身子扛不住,等不到出宫完成字的复仇大计,就要在这龙祥殿前香消玉殒了。 她抬头望着龙祥殿的牌匾,一百年了,皇宫除了换了个人住,其他真的是什么都没变,这里以前是二皇兄的宫殿,现在却被可恶至极的杨氏后人霸占。 连带重生后的自己回宫第一件事,就是在这寒夜罚跪,她牙关紧咬,心中对杨子成的恨又添加了几分,只不过全部转到了这皇宫里面其他姓杨的人身上。 第15章 谁玩了谁 龙祥殿内,烛火摇曳,景泰蓝三足象鼻香炉内焚着不知名的香料,房中渗透着好闻的香味。 寝殿六柱万字不断头镶金飞龙楠木床上,太子一身雪白躺靠在鹅黄云锦软垫上,身上盖着同色麒麟锦被,望着自己破皮红肿的手肘处,嘴里轻哼一声,愤愤不已: “母后,您不用劝儿臣了,楚若曦刁蛮任性,藐视皇族,连父皇圣旨到,她都可以无视,这样的女子,不好生教化,来日怎能担当母仪天下的重任,如何可以做到像母后般端庄大度,做到天下子民敬仰。” “峥儿,你别生气,手更是不好乱动,你看,手臂又要流血了。” 皇后见太子愤愤难平,说起楚若曦更是气得手臂抬起,就想一拳砸下去,她心中一酸,心痛儿子,也同情娘家人,这侄女再不成事,来日也是要入宫做太子妃的人啊。 她眼眶红润,小心的将太子的手放回锦被之中,“若曦年岁还小,兄长同志诚又怜她自幼没有了亲娘,娇惯些养着也是有的。不过她终是大病初愈,女儿家的身子骨不比男儿,春夜阴寒,身上衣衫又薄,都在外面跪了这么久了,真出了什么事也不好向舅舅交代,你若气她,给母后两分薄面,先让她起来,来日再罚可好。” 太子听了皇后的劝说,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俊美突出的五官没有因为他的些许叛逆而失分,白皙完美的脸上,淡淡桃红色的嘴唇带出一股傲然。 “楚家这些年仗着父皇的宠幸,恃宠而骄,早忘了谁才是这大周朝的主子,今日楚志诚更是放肆,连本太子都敢出手,再不严惩,来日岂非连父皇也不放在眼里了。” 察觉到母后面色暗了暗,知道母后心中难过,又出声安抚道:“楚家目无尊卑虽然可恼,不过怎都是儿臣外祖父家,定国公是儿臣娘舅,正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儿臣也没有要把他们赶尽杀绝的意思,今日楚若曦只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也算是给楚家一个警告,这天下是我杨家的天下,我杨家才是这大周朝的主子,他们再得势也只是我杨家的奴才。” 太子这几句话说的极为豪情,好似将心中抑郁的种种不快终于发泄,双眸如星,面色也暖了些。 皇后娘娘面对自己的儿子同娘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始终儿子才是至亲之人,想了想,也不好再说什么,“峥儿说的在理,是母后想的不够周全,既然如此,就遂了你的意思,你自己拿主意吧。” 皇后怜惜儿子身子,轻轻抚了下他受伤的手臂,言语温和:“你突然厥过去,可把母后吓着了,晕睡了这么久,过了晚膳时分,母后命御膳房准备了些你喜爱的小菜,要不先吃点东西可好。” 太子眼光一亮,想到外面跪着的楚若曦,心中闪过一丝快意,点了点头,“好,儿臣正有些饿了,命御膳房多备些菜香浓烈,可口开胃的菜肴,儿臣要饱餐一顿。” 第16章 一起晕倒吧 “如此甚好。”皇后喜上眉梢,一下想不到太子本意,“来人,伺候太子更衣。” 月上柳梢,夜色渐凉,楚若曦双腿近乎麻痹,又冷又饿,孤身一人跪在玉阶下,偶尔来去的宫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绕过她身侧,却又无声无息好似她不存在一般,这让楚若曦心中升起一丝怒火。 转而一想,怒火消淡,心中多了一份侥幸,这太子空有大志,却并非心智成熟,懂得隐忍内敛的帝王之才。 他这般沉不住气,急着向楚家示威,却不知道楚家根深蒂固,被逼急了为了自保,只能是狗急跳墙,君臣反目指日可待。 而这个就是今日的楚若曦所期盼的结果。 正想着,一股诱人食欲的菜香隐隐飘来,随着传膳的宫人快步从她身边走过,她早就饿的肠子打结,哪里受得了这番刺激,肚子不由自主的发出抗议之声,咕咕作响。 冷!饿! 楚若曦双目望向自己面前的玉阶,目不斜视,我忍!你太子年岁不大,心性却是恶毒。可论心机,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等到太子撤了筵席,楚若曦拉住一个打算从她身边闪过的小宫女,声音疲软,眼神游离,断断续续道:“姑…姑娘,帮…帮我转告…太子……太子殿下,我…我头晕。”说完,手无力的滑了下去。 小宫女闻言一脸惶恐,心想太子殿下正恼着你,让我去传话,不是找死吗? 楚若曦不是一般人,她不去传话,到时出了什么差池,她也担待不起,犹豫了一下,说了句:“姑娘请稍候。” 小宫女又折回了龙祥殿,请求门口太监传话,太监也是稍作犹豫,打量了一眼楚若曦,才转身进了屋子。 楚若曦嘴角一笑,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只不过片刻的事,太监出来传话,“姑娘,太子殿下刚睡下了,皇后娘娘悉心照顾太子殿下,身子疲乏,在暖阁歇息小寐,请姑娘见谅,奴才不敢惊动两位主子。” 太监朝楚若曦俯了下身子,又退回到殿门前,不再理会楚若曦。 “咳咳……” 断断续续的咳嗽在这空寂的龙祥殿前响起,凉风乍起,守门的宫人忍不住一个哆嗦。 过了一炷香的样子,楚若曦感觉到鼻子里面的酸意越来越浓烈,差不多了,她抬手头望向紧闭的大门,“太子殿下…我…”几声急切的咳嗽,身子一软,人往一侧倒了下去,“父亲救我…” “姑娘…姑娘…” 楚若曦晕倒在地,双目紧闭,吓坏了宫人,太监面面相觑,还是有胆大的跑去禀告皇后娘娘同太子殿下。 “怎么会这样?你们这帮狗奴才,为何不早早禀报。” 皇后将晕倒的楚若曦安置在龙祥殿就近的清瑶宫,宣召太医前来就诊,听得太医说楚若曦沾惹风寒,引发旧疾,身子扛不住晕过去了,气得她就想下旨重责当值的宫人。 第17章 我来了 夜色之中这娇小的身影正是重生后的楚若曦,身手虽然比不上前世的郭嫣然,但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暗中苦练,也要比以前娇娇弱弱的楚若曦强上不少。 凭借前世对皇宫的熟悉,成功的绕到了正德殿。 时过境迁一百年之后她再次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心中难免感概。 不过此时不是感概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前世七皇兄的寝宫就是正德殿,她要去正德殿查找关于那批宝藏下落的蛛丝马迹,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只要正德殿的秘密没人知晓,她就有机会。 楚若曦望着正德殿的高墙咧嘴一笑,身子快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前世同七皇兄感情甚好,更是求的父皇赐了同七皇兄临近的宫苑改名清瑶宫. 而正德殿同清瑶宫早让她求得七皇兄设置了隐蔽的暗门,当时两人权当是为了好玩,想不到多年后,楚若曦却有机会用到了。 万幸的是这隐蔽的暗门并无人知晓,过去了这么多年,除了四周伪装的花草树木更加茂密,真的是没人来动过。 正德殿的烛火比清瑶宫更为黯淡,看样子也是没有正主子居住的空殿。 也难怪,楚元山把持朝政,为了帮太子早早铲除隐藏的对手,只怕连同皇后同私下没少在永乐帝的子嗣上动手脚。 都这么多年了,永乐帝登基后,除了去了封地的睿郡王杨胜同留在皇宫的太子,能正儿八经活下来的皇子也没有谁了。 也难怪永乐帝这么多年,为自己膝下子嗣稀少暗自伤怀,君王颓废沉迷女色,或者他只想努力为皇室多添几位皇子罢了。 楚若曦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闪到了正德殿侧廊,心中暗惊,很不对劲! 虽然正德殿幽静无人,但一股无形的压力弄罩住她,让她有种深深的压迫感,难道因为这里是七皇兄旧居的缘故? 灯火昏暗,廊前恍若一风华绝代的男子修身而立…… 一切都回不去了! 楚若曦心中一悸,咬牙隐忍内心的伤痛,闪身往目标所在的书房而去。 当年形势危急,她离宫筹谋,等到回宫皇城已经危在旦夕,甚至都来不及见上七皇兄最后一面,七皇兄就被叛军乱箭射死。 而她救不了父皇,更没能诛杀逆贼,随后被杨子成沉尸太液湖,关于国库金银的去向随着大齐的亡国一同变成了一个谜。 今日重归故居,她就是为了这个谜而来。 第18章 少年,放开我 楚若曦小心翼翼的贴到了书房的廊下,四周打量了两眼,真的好安静,看来正德殿的确没人居住。 她没有犹豫,快速闪到房中,漆黑一片,所幸房中布局并无多大改变,很快就让她摸到了机关所在,正要启动。 “喵呜”。一个黑影从窗格子上闪了过去。 吓的她身子一怔,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消失,原来是猫。 撞鬼了,这无人居住的深宫内院怎么会有猫,只有那些个深宫怨妇才喜欢养这些东西吧。 楚若曦启动机关,书柜缓缓移动些许,她又在墙根试了试,随即从书柜移开的位置地砖一滑,露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洞口。 楚若曦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小匣子。 她心中一喜,小匣子并没有上锁,借着窗前微弱的月光,里面只有一块玉帛,玉帛上依稀有字,但是看不清写什么。 一梦百年,物是人非,想到这是七皇兄的遗物,难掩激动,仔细看了看,上面是一幅画,是凤凰!下面好像是……湖。 来不及多想,园子里隐隐有了动静。 她把玉帛往怀里一收,连忙把机关归位,正要离开,外间传来了脚步声,“明明往这边来了的,怎么一下不见了踪影。” “就是,我也看到往这边来了,别磨叽了,仔细点找,可别出了漏子。” 楚若曦一惊,听这声音应是太监,自己行踪被发现了!见脚步声朝书房移近,她一咬牙,翻窗跳了出去。 才落地,房门就被推开,“奇怪,先头好似听到这边有动静,难道我听错了?” “进去看看再说。” 屋子里亮堂起来,说话的两人提着宫灯进了书房。 楚若曦吐了吐舌头,连忙离开。 才转到正德殿偏厅外,楚若曦就不由得暗暗叫苦,真是大意了,这正德殿有人住,而且自己惊动了这里的人。 前面又有两波人提着宫灯在找人,眼见就要过来这边,她被困住了,余光一扫,娇小的身子穿过抄手廊,跳到了假山后面。 楚若曦刚蹲下身子,人一个激灵,猛的弹跳起来,假山后面有人,一甩手就往身后的人影挥了上去,惊吓之下本能的差点呼叫出声,嘴巴被人一把捂住。 “嘘,别出声。”是个少年的声音,他顺势拉住了楚若曦的手臂,将她拖到假山后面。 “呜呜” 楚若曦后背直冒冷汗,呜了两声,才回过神来,这个少年力气不小,一下将她压下去了。 第19章 时候不早了 “嘘,快躲起来。” 楚若曦一个反手擒拿就想摆脱身后的人,却悲催的发觉自己不是前世的郭嫣然,压住她身子的那双手她根本就动摇了不了丝毫,感觉到他并无恶意,就稍微放松了些。 楚若曦瞪大了双眼,凝神望向身侧的这个人,心下狐疑,谁这么大胆,在这皇宫里面,三更半夜鬼鬼祟祟躲在这里不怕死。 黑暗之中,两点星光如夜空中的流星闪了闪,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望着自己,很认真的语气道:“你别告诉他们我在这里,找到小黑我就会回去的了。” 楚若曦余光瞄了眼不远处的几点灯火,轻轻“呜呜”两声,示意他放手,他犹豫了一下,好像不放心般,又交代道:“你不要告诉父皇啊,父皇会骂我的。” 父皇? 嘴上一松,楚若曦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身子打量这人,朦胧中感觉他应该十六七岁的样子,火光余辉映衬下,白皙的脸上生出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贵气,一身藏蓝色袍服,织锦金丝泛现出点点金光,绝不是宫人服饰,她一惊,讶异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父皇命我住在这里,我就住在这里啊?你又是谁?” 楚若曦惊得猛的站了起来,一时没有在意他说的话,“你是皇子?” 少年见她起身,也站直了身子,蹙眉上下打量着楚若曦,嘴角稍微向上撅起,缓了会才道:“是啊。” 带着深深的不解,微微偏头疑惑的打量着楚若曦,好似楚若曦这样一问,才是更加奇怪的事。 楚若曦才发觉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有多,想到他是逆贼之后,当年皇宫的惨状浮现脑海,她心中的恨油然而生,而眼前的这个少年却还一脸无辜的望着自己。 楚若曦咬了下唇,双拳紧了紧,眼中的恨意一闪即逝,将头垂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出师不利撞到了仇人,怎么解释,怎么脱身才是当务之急。 “我…你…”看样子他并不认识她,楚若曦心下稍微淡定了些,这么黑,也不一定看清她样子,只要先脱身,等出了宫,以后打死不认账,谁也奈何不了,“时候不早了,殿下没有什么其他吩咐,我先行告退。” “喵呜…” 楚若曦见他说话有些古怪,心中生疑,找了个借口打算脱身,传来一声猫叫。他嘴角一咧,黑暗之中露出一排雪白,有些激动,“小黑,我在这里。” 他丢下楚若曦,蹑手蹑脚的寻了上去,言语中带着一丝喜悦,“小黑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嘴里“瞄…瞄”朝猫叫之处移了过去。 “那边,在那边。”宫人听到这边的动静,提着宫灯围了上来。 “三殿下?是你吗,三殿下。”一小太监一眼认出了这个少年,有些激动,言语更是轻松了,“快,三殿下在这里。” “嘘,你们别过来,小黑在这里。”他有些不满宫人的靠近,连连摆手。 楚若曦目光一闪,望着那少年的背影眼中一道厉光射出,三殿下?该死的逆贼杨子成的后世余孽。 楚若曦恨恨的伸手狠狠擦拭了刚刚被他的手掩住过的双唇,趁众人都被那突然出现的少年吸引,悄无声息的借着夜色匆匆离去。 所幸正德殿宫人不多,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她回到了清瑶宫,倒是一番惊心动魄,五更将至,清瑶宫里的奴才们开始起身准备伺候主子,她几次差点就被人撞见了。 楚若曦回到房中,香炉余香袅袅,照拂她的太监同宫女不曾苏醒,她心中一笑,是时候帮她们上解药了。 从香囊里面掏出一点点香料加在香炉里面,才躺回床上,折腾了这么久,人也真困了,但还不能睡,脑海中又闪过那个少年的影子,眉头一皱,宫中怎么还会有皇子? 先头不觉得,现在一回想,他说的话怎么那么——幼稚! 不觉手伸向了怀中的布帛,还没来得急拿出来,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连忙躺好,闭上眼睛假寐。 “混账东西,怎么一个个睡的这么死。” 听这声音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张嬷嬷,她压着声踢醒了靠在椅子腿上睡着了的宫人,那几个可怜的宫人迷迷糊糊间慌忙告罪。 “还好娘娘垂怜,命老奴来看望楚家小娘子,你们这般怠慢,小娘子出了什么岔子,你们十个脑袋也抵不了罪。” 张嬷嬷声音细细,却是十分严厉,吓的那几个宫人拼命叩头。 她轻哼了声,唬得那几个宫人不敢再求,轻轻走到楚若曦床前,见她酣睡不醒,温和的唤道:“小娘子,小娘子。” 楚若曦嘴里嘟囔了一句,谁也没听清,让张嬷嬷好生着急,她急的连忙让开身子,“太医,烦请您仔细瞧瞧,小娘子可曾好全了。” 曾太医当值,天不及亮就被皇后娘娘差人上太医院传召,知晓床上躺着的人身份不一般,上前小心探脉。 确定无忧后,才朝张嬷嬷点点头,“请皇后娘娘放心,楚家小姐身子已然痊愈,没有大碍,等醒来后,命人送上汤药,今日定当大好。” 张嬷嬷眼光一亮,颔首道:“曾太医辛苦了,老奴这就去上禀皇后娘娘,请娘娘放心。” “下官马上去准备汤药,先行告退。” 张嬷嬷含笑送了曾太医出去,又教训了几句随侍的宫人,才匆匆离去。 楚若曦躺在床上,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了转,心中暗暗思量:看来自己晕倒在皇宫,皇后同太子对楚家还是诸多忌惮,就是不知道楚元山的心思到底是怎样? 这次的事如果能让楚元山同皇室之间生出一道不可挽回的决裂,哪怕是一条细小的缝都不枉自己在龙祥殿外长跪那么久了。 楚若曦一觉睡到“自然醒”,快辰时才揉着太阳穴呵欠不断,迷糊起身,收拾一番去凤仪宫向皇后请安,皇后也不加责备,亲手将一支赤金衔红宝石凤钗插在她发髻上面,连声称赞美人儿,贵气天成。 楚若曦面露娇态,拜谢姑妈,一并请旨去龙祥殿向太子殿下告罪,祈求太子殿下宽恕她大不敬之罪。 皇后轻轻摇头,赤金点翠彩凤如意步摇微微摆动,她含笑的神情愈加衬得雍容华贵,“有太医悉心照料,峥儿身子好了不少,一早不顾身子欠安上朝去了,此时不在龙祥殿。” 皇后见楚若曦面有失望,缓了缓,又道:“不过,峥儿已留话,昨日委屈了你,更不能让舅舅担忧,先让人送你回国公府,等你身子大好了,再找机会接你入宫游玩。” “太子殿下…殿下原谅曦儿之过了吗?”楚若曦面含怯意,小声说道。 “傻曦儿,你们本是表兄妹,来日更是要同床共枕,相守一生之人,怎么会有这些个忧心,不过,回府之后,本宫会让宫里的教习姑姑教你宫廷礼仪,你要虚心求教,定当修身养性,不可再粗枝大叶任性妄为,来日才能母仪天下,做天下女人的表率。” 皇后望着眼前的楚若曦,双眼之中俱是期盼,忍不住又加了句:“记住,峥儿于你,是天,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你都要遵从,支持他。” 楚若曦拇指指甲死死的扣在手心,俯下身子,恭顺道:“曦儿愚昧,好在皇后娘娘不弃,徐徐教诲,以后再不敢任性了,回府后,定当听从教习姑姑指导,认真学习。” “如此甚好,也不枉本宫痛惜你了。”皇后朝张嬷嬷点点头,“时候也不早了,曦儿用过早膳,吩咐小心送回国公府,不得有半点差池。” 楚若曦磕头谢恩,没有多逗留,离了凤仪宫,风轻云淡的天,她暗暗松了口气,却在经过正德殿的时候,不由得再次瞟了一眼,目光瞬间暗了下去。 应是昨晚的那个三殿下,傻傻的站在宫门前的石狮前,怀里抱着一只大黑猫痴傻的望了过来。 “可恶!”望着他俊秀的脸,却又带着痴傻的神情,楚若曦心里暗恼了一句,朝他微微颔首,快步离去。 再说定国公府一日内突生变故,世子爷被杖责,一时间,人心惶惶。 世子楚志诚往日里何曾受过这般屈辱同苦楚,几十廷杖下来也够他受到了,更是担心妹妹一夜没归,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太子杨峥,又因他身份尊贵,自己身为臣子奈何不得,更是忿忿不平。 楚志诚趴在床上,见到眼泪汪汪的楚若曦,心痛的不得了,连声安慰:“曦儿别哭啊,哥哥不是挺好的吗,这点小伤算什么?过两日哥哥就能带你出去骑马了。” 楚若曦只是摇头,也不答话,长长的睫毛上,水珠儿一闪一闪,好似就要掉下来了一般。 楚志诚看在眼里,火上心头,朝知墨怒道:“昨日是你陪曦儿入宫,快快说来,曦儿到底怎么了?” 知墨上前,只低低说了声“回世子爷”就被楚若曦打断。 她拉着楚志诚的手,勉强一笑,“曦儿没事,太子也很好,皇后娘娘交代等我身子好些了,再接我入宫,这事也算过去了。” 第20章章 除非你死了 “太子也太过分了。”楚志诚听楚若曦说太子很好,心里就恼了一句:本来就无事,偏要这般矫情,累自家兄妹脸面都丢光了。 楚若曦拾起帕子帮楚志诚擦拭额上的细汗,小巧的脸蛋上强扯出一丝笑颜:“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殿下对我,已是天大的恩典,哥哥别胡思乱想了,若曦一切都好,还等着哥哥带我出去游玩呢。” 楚志诚狐疑的望了一眼楚若曦身后的李嬷嬷,又上下打量着妹妹,“当真?” 楚若曦站起身子,“若曦何时骗过哥哥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小心。”李嬷嬷一把扶住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的楚若曦,“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都差点晕倒了。”楚志诚猛的支起半个身子,痛得他一咧嘴,又趴了下去,“该死的,我就知道他不会善待你,你放心,等我身子好些了,定要入宫帮你讨回公道。” 楚若曦心下一笑,帮楚志诚整了整滑落的锦被,细声道:“哥哥不要动怒,我真的没事,昨晚认床,睡的不是很踏实,人有些疲乏罢了,我先回漪澜居,明日再来看望哥哥。” 她知道有些事不用多说,越是蜻蜓点水,楚志诚就越会怀疑,而他自有法子打探到太子不待见自己的事。 楚若曦朝楚志诚眨了下眼,行礼告退。 回到漪澜居,刚喝了口茶,外间奴婢请安,继母梁氏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我的儿,你可回来了。” 丫鬟打起闺房月门上的珠帘,梁氏在徐妈妈的搀扶下迈着小步进来,身后跟着一身鹅黄的楚云曦。 “若曦姐姐。”她低低的唤了声。 楚若曦忙起身微微一福:“母亲。”又对楚云曦道:“云曦妹妹。” “别起来,坐着就好。”梁氏上下打量楚若曦,眼眶泛红,“得知我儿一夜没归,宫中规矩甚严,母亲好担心……好在无事了,见到我儿一切安好,我也放下心来。” “都是若曦不好,让父母担忧。” 梁氏拿出帕子拭了下眼角,“太子殿下回宫时怒气冲冲的样子真的很吓人,连老爷都动怒了,定要将你们兄妹交给太子殿下发落,母亲心痛你们兄妹,可也不能忤逆了老爷意思,都怪母亲无能,不能好好看护你们……” 如非楚若曦重生,见到梁氏眼下这个样子,只怕真的会感动不已。 她眉目低垂,“母亲对若曦的好,我心中明白……” 她抬头望向梁氏,“母亲,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还是我长得不够漂亮,太子殿下就是不喜欢我。” 梁氏的眼角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劝道:“傻孩子,你天姿国色,放眼总个京城也难找出个可以同你一比之人,你对太子殿下一片痴情,又怎会做错什么事呢?” “可是太子殿下……” 楚若曦咬了下唇,望向楚云曦,“就算太子厌恶我,觉得我比不上淹死了的秦玉兰,难道云曦妹妹也比不上秦玉兰的妹妹吗?” “若曦姐姐!”楚云曦心中一震,不解的望向楚若曦,“姐姐说的妹妹不明白。” 梁氏心头一紧,朝楚云曦打了个眼色,追问道:“难道太子殿下看上秦永中的女儿了?不是淹死了吗?” 楚若曦目光一暗,上前拉着楚云曦的手,一脸的不忿,“母亲有所不知,太子殿下私下请求皇上赐封秦永中小女秦玉莲为太子侧妃。” 楚若曦能感觉到楚云曦的身子微微颤了下,她不动神色,继续扮幼稚,“我是太子妃,就算皇上要册封太子侧妃,也当是我的妹妹,什么时候也轮不到秦玉莲啊。” 梁氏脸面僵了僵,随即露出一丝浅笑,佯怒道:“云曦年岁还小,怎么可以拿她来相比。” 梁氏轻叹了声,“少傅秦永中有女得太子殿下看中,也是他的福气。太子身份不比常人,妻妾多多,俱是为皇家开枝散叶,延绵子嗣。你来日入宫,贵为太子妃,切不可因妒生恨,同那些女人一般计较。” 楚若曦傲气凛然的神情一下焉了,“母亲说的是,若曦记下了。” 梁氏忌惮秦永中女儿被太子选入宫中,按捺住心下焦急,同楚若曦说了些面上的体己话,交代几句,才拉着有些游神的楚云曦离开。 楚若曦望着梁氏急匆匆的离去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 ——秦永中,不要怪我狠,要怪就只能怪你姓秦! 太子受伤的风波,在楚元山身子痊愈重回朝堂之后,渐渐平息,皇上对楚元山毫无怪罪,反而是更为器重。 初夏的天,有点热,有点闷。 京郊十里外的官道上,几十个官差押着一笼囚车远远而来,当头两人坐在军马上,目光朝京城方向望了望。为首一人喝道:“兄弟们,京城就在眼前,等把这魔头送到顺天府,我们的差事也算是成了。” “他熊奶奶的,终于可以交差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都给我机灵点,不要最后出什么岔子,爷我饶不了你们。” “李开来,你说什么晦气话。”为首的朝身边马背上的人喝道:“前面就是牙儿山,大家不要松懈,过了牙儿山入了京城,我请兄弟们上万花楼喝花酒。” 他的话让有些晕乎的官差如喝了鹿血,一下兴奋起来,速度加快,连带被马拉着的囚车颠簸的更厉害,粗重的锁链磕磕碰碰,脆响身不断。 囚车上的人乱糟糟的头发下,布满灰尘的脸有些消瘦,无法看清什么神情,唯有犟着的眉头下,那双黑黑的眼睛迸射出两道骇人的厉光,望向越来越近的京城…… 一行人刚到牙儿山,为首的心中一凛,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是京城郊外的官道,今日未免太过冷清,放眼望去,一个行人都没有。 警醒迟了! 一声雀鸣,羽箭飞射而来,“噗”的打在他胸前,他大叫一声:“有人劫囚……”又是一支羽箭呼啸而来,将他射落马下。更多的羽箭将身后的官差射了个手忙脚乱,自顾不暇。 一群蒙面人都没看清从何而来,直扑向官差围着的囚车,目标很明确。 楚志诚站在牙儿山半山腰的大愧树下,望着山下厮杀的人群,有些无奈,“曦儿,于天翔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江洋大盗,你同他非亲非故,为什么要这般大费周章救他?” 楚若曦把玩着随手采摘的鲜花,嘟嘴道:“我不管,上次离府如不是侥幸得官差撞见,我差点就被坏人掠走了。我身边就是缺少个有本事的人保护我,我才不管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还是慈悲为怀的高僧。” 楚志诚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上次是哥哥大意了,可是府上那么多侍卫,哥哥多派些人保护你就是了,放个魔头在你身边,我怎能安心,且这于天翔独来独往,从不受制于人,他怎么会甘心听命于你一个小丫头。” 楚若曦一笑,指着山下说:“成了,哥哥在哪里找的这些人,有点本事嘛。” 楚若曦成功转移话题。 楚志诚有些得意,“这事要做得干净,又不能让国公府的人知道,这是我飞鸽传书找二弟借来的隐卫。” 楚若曦对楚志诚做了个讨好卖乖的表情,“劳烦哥哥帮我多谢二哥,等他日二哥回京,我请他喝酒。” 沉重的锁链加上快一个月的囚笼虐待,让世人闻之胆寒的杀人狂魔于天翔有些狼狈,望着眼前笑意盈盈小女孩,于天翔的目光有些冷。 楚若曦命人把于天翔带到这小农屋,连大哥楚志诚都被驱逐出去。 低矮的草房内,两人四目相对,阳光透过窗格子斜射在于天翔身上,光晕里清尘飘渺。过了半响,他直挺着身子,逼视着楚若曦。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干裂的嘴唇,如火烧般的嗓子让他说话有些吃力,声音更是低沉沙哑。 楚若曦没有急着回答,她还没确定于天翔是不是当年凤凰羽老三的后人,不过他用的兵器她见过,杀人手法的确很像老三,都过去100年了,于天翔会是自己人吗? “哐啷…” 于天翔受不了被眼前这个衣衫华丽,气质出众的小女孩冷落,提步往前,言语有些不耐烦,“不管你是谁,有何目的,你爷我绝不受你恩惠,要杀就杀,不杀就放你爷走,少给我来这套虚的。” 楚若曦并没被他吓到,淡然坐在木台前,朱唇亲启,“站住,本小姐不会白救你。” 她的话平平淡淡,却让杀人不眨眼的于天翔心悸了下,身子不由自主的立住不敢再向前。 “嗤!”于天翔怔了下,才回过神,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你错了,我要的是对我绝对的忠诚,不是感激!” 楚若曦站起身子,朝于天翔一步步逼近,“当然,你不愿意为我效命,我也不会勉强你。” “哗啦……” 楚若曦眼前黑影一闪,脖子上一片冰寒,铁链缠住了她的玉颈,于天翔的冷笑近在耳边。“想得到我的忠诚,除非你死了。” 第21章 听本小姐的话 楚若曦冷笑一声,伸手抓住铁链,“果然是条汉子,可惜有勇无谋,让本小姐很失望。” 于天翔突然发力,竟是身子疲软,被楚若曦反手一推,无力相抗,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该死的混蛋,给我下了软骨散,我日他熊奶奶的。”于天翔暴怒:“卑鄙,有本事真刀真枪的上,暗算小爷算什么本事。” 于天翔破口大骂,楚若曦蹙了蹙眉,随即脸色如常。 “传言你能在万军之中来去自如,本小姐身边不需要只会说空话的废物,今日就给你一次机会,让我看看你值不值得我救。” “胡说八道,爷什么时候答应为你效命了?如不是那些人卑鄙无耻在爷身上下药,我……”于天翔双眼喷火,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世枭雄,被一不知打那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戏耍,让他有何面目立足江湖。 楚若曦也不嫌弃他一身脏兮兮的,俯下身子,将一颗药丸强行塞到他嘴里,气得于天翔拼命摇头,嘴里含糊不清,“你该死的又给爷下什么毒药?” 楚若曦大功告成,拍了拍手,“解药!” 抬手间,玉碗上的衫袖褪下些许,白皙的手腕上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傲然噬血。随着她手臂下垂,凤凰消失不见。 “你…你……”于天翔猛的坐起,望着楚若曦的手腕,惊得口齿不清,“那个…那个是什么…” 虽然只一瞬间的事,他还是看清了,那是一只噬血的凤凰,而这只凤凰于他,有着非凡的意义,凤凰噬血——那是他此生唯一效忠的主子。 只可惜二十八年过去了,他也没有关于这个主子的半点消息。 楚若曦暗暗点头,见他这般激动,从桌面下抽出他的弯刀,刀面寒气逼人,不知道它这么多年来饮过多少人的血。 “本小姐再说一次,我身边不需要无用之人,拿着你的刀,一盏茶的时间,你能回到这个屋子,就留在我身边,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回来,我也不会拦你。” 楚若曦扫了他手脚之上的锁链一眼,“你回来,我会帮你解除累赘。” 于天翔迟疑了一下,接过楚若曦手中的弯刀,刀口指向她,“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楚若曦坐回台子前,拿起台子上的茶壶,悠闲的自斟了一杯,“机会只有一次,记住,一盏茶的时间。” “嘭!” 于天翔稍作犹豫,身影消失,可怜的小木门撞飞变成了几块烂木头,“哐啷”的锁链声同刀剑相磕之声在屋外响起,时不时有沉重的身子落地的闷响。 楚若曦望着手腕上的凤凰,嘴角噙笑:“七皇兄,你当年的心血没有白费,百年之后,还有人认得它。” “曦儿,你疯了,现在怎么能给这魔头解药。”楚志诚冲了进来,见到悠闲坐着的楚若曦完好无损,才稍微放心,“那个魔头跑出去了,还好你先头有安排,只要他敢跑,大家就不要手下留情。” 楚若曦倒了杯清茶放到楚志诚面前,“哥哥辛苦了,喝茶解渴正好。” 楚志诚哪里还有心思喝茶,“曦儿,你到底打的什么心思,你降服不了这个魔头的,还是先随哥哥回府,等隐卫将他擒下,再找机会驯服他。” “嘭!” 一团黑影从屋外被直接甩了进来,落在两人脚下,房中光线暗了暗,“哐啷”的锁链声不停,于天翔一手执刀,一手提锁链,立在门口,不屑的扫向楚志诚,“要不要我把他也拿下?” 他踢了地上的隐卫一脚,痛得隐卫哀嚎了一声,于天翔望着楚若曦,身上散发出一股桀骜不羁。 楚若曦伸手拦住了就欲发火的楚志诚,对于天翔点点头,“很好,果然有点本事,你走吧。” 她站起身子,对楚志诚道:“哥哥,我们回去!” 于天翔同楚志诚俱是一怔,不明白楚若曦为何就此罢了。 “站住!你不能走!”于天翔拦在兄妹身前。 楚若曦凤目一扫,“你想做我的奴才?” 奴才? 于天翔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两个字,本应抬手就是一刀,但今日他忍住了,冰目望着楚若曦,“你说什么?” “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楚若曦拉着楚志诚就走,留下双目若冰,手中的刀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的于天翔。 楚志诚被楚若曦拉着走向马车,不解的问道:“曦儿,你到底在玩什么?那个魔头…他会不会追杀过来。” “会。”楚若曦跳上马车,嫣然一笑,“你不上车?等着他来杀?” 楚志诚面色一暗,有些恼怒,“你太任性了,下次决不能由得你这般胡来。” 熟悉的铁链脆响瞬间而至,一道寒光落在楚志诚的脖颈上,“找死,胆敢对主子不敬!” 于天翔抬头望向立在马车上的楚若曦,“主子,要不要奴才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 “放肆,你这魔头……”楚志诚被于天翔刀架在脖子上,气得大骂。 于天翔却一点都不给他面子,手上一用力,“闭嘴!” “放开我哥哥。” 楚若曦高高在上俯视着于天翔,眼中流露出两道不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厉光。 楚志诚得了自由,后脊直冒冷汗,被眼前的这两人完全弄昏了头,有火也无处发。 于天翔嘴角抽了抽,道:“我可以做你的奴才,对你忠心,但是你要告诉我一件事?”他的目光望向楚若曦的手腕。 楚若曦手腕抬了抬,却没有露出凤凰噬血:“要做我的奴才,是无条件的绝对忠诚,而且……”她扫了于天翔手中的弯刀一眼,“对我只会说‘是’,你做不到我不会留你。” 于天翔身负祖训,对凤凰噬血从骨子里生出来的敬畏,虽然对楚若曦身份有所怀疑,但忌惮她手腕上上的凤凰噬血。 他单膝跪地,将弯刀插在地上,“好,我答应你,做你的奴才。” “很好,自此世上再无于天翔,你以后就叫乔阿林吧!” 楚若曦将钥匙同一沓银票扔给于天翔,“山谷有溪水,你去收拾一下,今夜戌时三刻,我要在定国公府漪澜居的紫竹林下见到乔阿林。” “是,奴才遵命!” “错了,是阿林!”楚若曦朝楚志诚摆了摆手,示意他上车。 乔阿林(于天翔)一俯身,“是,阿林遵命!” 马车载着楚氏兄妹回京,楚志诚放下车帘,终究是问了出来,“他没有腰牌,入夜了怎么能入府?” 楚若曦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如果他连定国公府都进不来,我留他在身边有什么用?” “你……”楚志诚摇头苦笑,“都不知道上次落水到底是把你吓傻了,还是把你变精明了,做事这般离经叛道,连我……唉!连我也被你带坏了。” 楚若曦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拉着楚志诚的手道:“那哥哥是打算要个傻妹妹呢,还是要个比你聪明的妹妹呢?” 楚志诚俊眉一挑,推开楚若曦的手,“我当然要个聪明的妹妹了,那样回府就不用我编那么多借口去欺骗父亲,至于二弟的这些隐卫,看样子伤势不轻啊,也不知道二弟知道了会心痛成什么样子。妹妹如此聪明,一定能想到好办法让二弟笑纳。” 楚若曦贼眼含笑,一副毫无廉耻的欠揍模样,拽着楚志诚不放,“哥哥英明伟岸,一定不会让妹妹失望,总之一切就拜托哥哥了。” “得了,又来这套……” “……” 入了京城,车外喧哗不断,楚若曦无来由的问了句,“皇宫里面怎么还有皇子?” 楚志诚侧目望了过来,“你说什么?” “皇上不是只有太子殿下同睿郡王两位皇子吗?正德殿里面怎么还会有个三殿下?” 楚志诚狐疑的望着楚若曦,“曦儿,你不记得了,他是丽妃之子杨翊平,你小时候见过几次的。” 丽妃?见过他? 楚若曦蹙眉回想,真的没有关于这个杨翊平的半点记忆,更不不曾听说皇宫里面有位丽妃。 楚志诚道:“曦儿,丽妃……不,皇上已经剥了罗氏的封号,禁在冷宫多年,姑母皇后娘娘十分厌恶她,更不喜欢她的这个儿子,关于他们母子的事,在父亲同皇后娘娘面前都是禁忌,以后不要再提了。” “哥哥,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他的事了,你就告诉我吧。” “曦儿!” 楚志诚难得语气严厉,“罗氏当年同皇后娘娘争宠,牵扯前朝,更不惜损伤皇上龙体,使用宫中禁药五石散,这事牵连很大,皇上更是龙颜大怒,你年岁还小,诸事不懂,来日入宫,牵记不得再提,以免惹祸上身。” 楚若曦点了点头,后宫妃嫔争宠这样的事哪朝哪代都有,她不在意,问题是以当今皇后的手段,同楚元山的野心,怎么可能让梁氏的儿子平安长大,而且还留在宫中? 为了太子的皇位稳如泰山,理当是斩草除根,免除后患才是。 第22章 傻皇子还懂这个? 楚若曦估计这个皇子就算不死,只要有太子压着,加之皇后厌恶,他也难有出头之日。 也难怪那日见到他这般颓废,都这么大个人了,不思长进,还惦记只猫猫。 楚若曦在心底暗暗鄙视了一回那个有点傻傻的三殿下,突然惊醒,“哥哥,那个……那个谁?” “对了,是杨翊平,他是不是有点……有点问题?”楚若曦指了指脑袋。 “你怎么对他那么上心,我才说过他的事你不要再理。”楚志诚翻了个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就不能让哥哥省省心吗……” 楚若曦隔着衫袖轻抚着手腕上的凤凰,不再追问楚志诚,正德殿的杨翊平有问题,就不信查不出来。 马车经过长安大街,街道人群骚动,马车差点撞到什么了。 楚志诚脸一沉,“混账,怎么驾车的。” “世子爷,好多官兵要出城,小人担心他们冲撞了世子爷同大小姐。” 刘备是楚志诚的心腹小厮,见到大队官兵长刀短枪往南城门去了,就让马车让了让。 楚若曦挑起帘子,一脸浅笑的对楚志诚道:“这么大阵仗,难道丢了朝廷要犯?” 楚志诚冷哼了声,“曦儿,哥哥会替你善后,这次的事到此为止,休得再提。” 楚若曦静静的望着那座守卫森严的皇城,正安门龙旗招展,城楼上禁卫军银枪上折射出的寒光直透她心,当年,杨子成就是从正安门践踏着郭氏一族的鲜血,登上那窥觊已久的宝座。 ***** 定国公府,楚元山下朝回府,楚若曦见父亲脸色不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坐在父亲下首的楚志诚俊秀的剑眉也是紧紧聚拢,面有怒容。 楚元山将茶重重放在红柳木几上,“这个秦永中太不知晓好歹,枉我几次三番提携,他不感恩倒罢了,今日竟然当主上之面,公然指责我罔顾灾民之苦,中饱私囊,我堂堂定国公,还眼红那些个贱民救民银钱不成?真是恼火。” 梁氏也是一脸愠色,“这秦永中当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若不是老爷提点,他一个小小的道员,还不知道流落何处呢?” 她望了楚若曦一眼,“上次太液湖之事,他女儿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没有入宫就打太子妃的主意,好在老天有眼,没让她们害了若曦去,这次竟然更为过分,敢对老爷下手了。” 对于楚若曦落水,楚家人都是心有余悸,旧事重提,楚元山等人的目光不由得皆望向楚若曦。 楚若曦见到梁氏在楚元山面前抱怨秦永中,知道定是梁氏暗中做了什么手脚,逼得秦永中狗急跳墙,为求自保,宁愿得罪当朝第一权贵,不惜放手一搏。 “当日的确是秦家小姐拉我下水,我真的没有推她。”楚若曦的目光从梁氏面上转到楚元山身上,“父亲,秦大人肯定是对当日御花园之事耿耿于怀,他……是不是还不肯放过我啊。” 她说话间,无助的眼神让楚元山更为心痛,双手绞着手中帕子,“太子殿下曾说过秦家女儿端庄大气,最合天家之气,传言秦玉兰的妹妹容貌更胜秦玉兰,父亲,太子殿下是不是打算迎娶秦大人的女儿入宫?” 太子有没有说过这些并不重要,楚若曦觉得只要父亲认为有危机,那才是最重要。 果然,楚元山老练深沉的双眼之中,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厉光瞬间射出,他望向大厅外之外,“天家之气?除了我楚元山的女儿,谁敢得此荣耀。” 楚元山站起身子,吩咐道:“刘胜,拿我名帖去礼部侍郎辛德胜辛大人府邸,请辛大人哪日得空上玉竹园品茶。” 楚元山又对楚志诚道:“志诚,你随我到书房来,父亲有事要同你协商,让夫人带若曦她们先回房休息。” 楚若曦行礼告退,她眉眼间露出一抹浅笑。算算时日,她的心中一痛,父皇忌辰将至,可怜这么多年郭氏后人没有半点消息,只怕父皇孤坟早就荒芜的不像样子。 传言当年杨子成为了显示他的帝王胸襟,命人以帝王之礼收殓顺义帝,同时将后宫诸多妃嫔尸首,合葬在京城之外三十里处的落雁山。 自有奸佞小人猜透杨子成心意,上折子盛赞杨子成大义,更以新朝初始,当宜从简为由,最终只不过落得个草草掩埋,欺骗世人罢了。 楚云曦望着楚若曦一行穿过围廊,往漪澜居去的背影,心有不甘道:“母亲,楚若曦无能,讨不到太子殿下欢心,这般下去,岂不是让她人有机可乘,断送我楚家荣耀?” 梁氏瞟了漪澜居方向一眼,转身往春晖堂,讥讽道:“太子殿下喜欢端庄大方,心性温婉的女子,楚若曦自小骄纵惯了,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太子殿下能心仪她才怪。” 楚云曦小步追上梁氏,庆幸道:“也多亏母亲想得周全,自小事事迁就她,放纵她,造成她今日目中无人,刁蛮任性的性子,小时候我还为此暗暗恼母亲不偏帮女儿,现在终于知道母亲的用心良苦了。” “知道就好,也不枉母亲为了你和志永苦熬这么多年。” 春晖堂近在眼前,梁氏面色一正,低声道:“你年岁虽小,但太子殿下对你不同楚若曦,楚若曦的种种不是就是你的明镜,你切不可学她。” “是,云曦知晓分寸。” 梁氏抬步迈入春晖堂,“记住,没有天生的好运气,一切都是自己争来的。” 楚云曦的脑海中闪过太子温雅俊秀的脸,对楚若曦恨的咬牙,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取代楚若曦坐到太子妃的位置上去。 漪澜居紫竹林下,两道身影一坐一站,站立之人一身绛紫色长袍,柔和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长长,刚毅的脸上显露出来的却是对端坐在石台前的小女孩一脸的敬畏。 小女孩五官秀气,眉眼还没长开,仿佛一朵清莲,在朦胧月色的勾勒下,已经有了倾国倾城的姿态。 小女孩正是楚若曦,她一双浅淡的秀眉微微蹙起,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了远处,心下却是如江涛碧浪般久久难安。 半晌,她好似下定决心了一般,目光一聚,“阿林,你确定那个三殿下是痴傻儿?不是装的?” “阿林仔细查探过,当年新帝登基,因后宫争宠,丽妃大败,被打入冷宫,她五岁的儿子在御花园差点摔死,当时幸得……” 乔阿林犹豫了一下,说的话让楚若曦大吃一惊,“深宫内院,太监宫女那么多,怎么可能会摔了小皇子,势利之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就不会去多管闲事,自寻死路。奇怪的是当年小姐入宫玩耍撞见了,才二岁多的您却死都要让太医救活他,否则只怕他早就冤枉摔死了。” 楚若曦的心猛的跳了下,却对当年自己所做之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脑海中闪过当晚在正德殿遇到他的情形,就觉得有点怪。 他的言语的确不像一个正常皇子应该说的话,不过,楚若曦总觉得黑暗中那对看不清的眸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被隐藏了,他真的是傻子吗? “你的意思,小皇子大难不死,却摔坏了脑子?” 乔阿林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小姐在场惊动了皇上,太医也不敢再怠慢小皇子,人给救下了不假,不过脑子却摔坏了,皇上子嗣本来就少,受此打击是伤心不已,对这个皇子也不抱希望了。” 楚若曦凝眉不语,乔阿林顿了下,继续说道:“皇上顾及他痴傻不化,就没让他迁宫开府,一直留在宫中照顾,因他不受宠,加上皇后厌恶,照顾他的宫人也就很随意,这个皇子上不了台面,皇上不记起他,在皇宫几乎就是个隐形人了。。” “不抱希望,隐形人……”楚若曦轻轻呢喃了一句,抬头望向空中皓月,心中不由得感概:如非他装痴,那么这般境况或许才是他今生能活下去,最好的保护了。 乌云蔽月,夜色深沉,楚若曦心思一正,收回目光,“阿林,顺义帝墓葬何处,你查清楚了吗?” “回小姐,一切俱已查探清楚,前朝亡国之君的遗骸葬在落雁山北坡。” “畜生!” 楚若曦在心中暗骂,杨子成这奸佞小人,竟然将父皇一代国君面北而葬,心之歹毒真是猪狗不如。 “帮我准备好,三日后我要去落雁山。” 乔阿林随在楚若曦身后应了声“是”。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乔阿林的身子突然闪到楚若曦身前,低声道:“小心,有人。” 一道黑影就像风一样从楚若曦的内院飞闪而出,越过墙垣一眨眼就不见了。 楚若曦想都没想,提气一纵,就想追上去,“哎呦”,她只不过跳跃了一下,落回地面,又忘记了这个身子没有武功! 连忙吩咐乔阿林,“快,跟上去,给我捉回来。” “是。” 乔阿林脚尖点地,身子凌空而起悄无声息尾随那道黑影远去。 还没有给时间楚若曦感慨,漪澜居暖玉阁传来一声尖叫,她转身望去,暗道:“不好,出事了……” 第23章 遇到的是色魔 知墨脸色苍白,站在楚若曦身后望着乔阿林哆嗦着说不出话。 当值的云梅、水香靠在椅子上昏睡不醒,楚若曦的闺房物事有些凌乱,李嬷嬷在检查房中物事。 “小姐,阿林无能,没能捉到那人。”乔阿林面有愧色。 “跑了?” ”是的。“乔阿林眉头紧皱,“小姐,房中被人施了迷魂香,不宜等待。” 楚若曦点点头:“李嬷嬷,不用查了,先带她们出去。” 漪澜居钱物俱在,那这人到底来自己的闺房找什么东西呢? “那个人对府中地形很熟,察觉到有人跟踪他,借助水月轩的地势,消失不见,阿林担心他们是调虎离山对小姐不利,就先折回来了。”乔阿林见楚若曦神色不定,解释道。 楚若曦的心中一冷,定国公府守卫森严,什么人能在此来去自如? “小……小姐,水月轩是二少爷的住所。”知墨忍不住说道。 楚若曦轻轻嗯了声,没有说什么。 再过三日就是父皇的忌日,她现在想做的是怎么掩人耳目去落雁山,对于这个人并不怎么高明的手段,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行为,反而不怎么着急。 她唯一不解的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别人感兴趣的,而这个人又到底是谁? “漪澜居没有损失什么,这事先不要声张。”楚若曦交代好,望向天际,娇小的身子两侧,拳头紧握。 落雁山现在知道的人少,不过说起废帝坟,这方圆几十里几乎无人不晓。 楚若曦跳下马,徒步上山。 半山腰一处大土包,立有一大石碑,乔阿林指着大石碑道:“小姐,那里就是前朝顺义帝的墓葬所在。” 楚若曦苍白的小脸上,双目通红,隐忍着内心的悸痛,每一步都恍若千般重,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父皇。 “小心。” 乔阿林挡开路边横出来的荆棘,十分不解,又不敢开口询问。 小姐现在这个样子也太奇怪了,她身为当朝第一权贵之女,怎么会对一个死了上百年的前朝皇帝这般在意同伤心? “阿林,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离墓地还有十多丈的样子,楚若曦留下了乔阿林,独自一人来到大石碑前。 不顾惊呆了的乔阿林,她摆上祭品,点上香烛,叩头跪拜。 泪水模糊了视线,石碑山的字还是如刀子一般刻在她心上,这里面埋葬的是她的父皇。 当年如不是自己被秦慕寒欺骗,从父皇手中求得兵符给他去调兵救援,却反被他带兵入城,迎杨子成登上大位,或许大齐又将是另一番境况。 现在后悔已经没有意义,楚若曦顺着墓碑上的红字缓缓抚摸而下,心中默默道:“父皇在天有灵,保佑孩儿今世大仇得报,早日找到郭氏子孙,消灭逆贼杨氏一族,重建我大齐皇朝。” 手指停在“墓”字上,她的心猛的一悸,不可思议的望着墓碑前的那些蜡烛残枝,不是眼花,是真的有人来拜祭过。 楚若曦睁大眼睛望着在风中摇曳的烛火处,身子不停颤栗,她浑然不知。 蜡烛残枝不少,而且新旧不同,有的很新,那么,百年之后,还有谁会来拜祭父皇? 楚若曦忍不住放眼四周,她的心“砰砰”直跳,眼中是光芒四射,一定是郭氏子孙来过! 自己不是孤单一人,皇室后世子嗣就在这世上。 她霎时觉得身体里面的血在奔腾,马上找到至亲的欲望一刻也不能耽搁,对顺义帝的墓再次叩拜,带着乔阿林下山。 后背恍若被冰柱打中了,一股寒意直透心底,楚若曦猛的转身,山间徐徐微风撩动草木,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 怎么会觉得有对眼睛在窥视着自己! “小姐,时候不早了,不如先回京城?”乔阿林的心思全在楚若曦的安危上。 楚若曦微微眯眼,随即哑然失笑,不再留恋落雁山。 “活捉他们。” 两人刚到山沟,灌木乱舞,十几个身影从暗处飞奔而来,手中的剑在日光下闪现出道道寒光。 乔阿林像幽灵一般护在她身前,“小姐,有埋伏。” 楚若曦大惊,眼前出现的这些人身着锦袍,为首之人腰间悬挂的是可以出入皇宫的腰牌,普通人不认得,她可是很眼熟。 难不成杨氏一族百年来都没有放下对郭氏子孙的诛杀,杨子成帮父皇设陵是为了设下陷阱? “阿林,不要留活口。” 这些人是受皇帝派遣,那么自己进出皇宫就难免被人认出来。 也是百密一疏,谁能想到在这荒凉之地还有人在。 “大家一起上,决不能放走朝廷钦犯。”为首之人话刚说完,空中一圈白光划过,“噗”的一声闷响,他的人头滚在了草地里面。 乔阿林伸手接住回旋归来的弯刀,身子灵活如蛇,又有两人倒地不起。 余下的人被乔阿林杀人的手法震住了,不敢硬拼,却胜在人多势众,被乔阿林先下手吃了暗亏,回过神来,马上守住了攻势。 楚若曦冷眼看着那些官兵,在乔阿林的弯刀下,又倒下两个,她咬紧牙龈,父皇坟前这些年也太过冷清了,今日就用这些人的血来好好祭拜。 一人撇开乔阿林,如飞鹰般直扑楚若曦。 楚若曦前世武功高强,今生更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她身子一侧,倒在地上顺手拾起长剑,“当”的一声,震得她虎口发麻,长剑脱手而去。 招式俱在,就是功底太差,这人大手一伸,就要来擒拿楚若曦。 乔阿林的弯刀带着风唳差点将那人的手腕切下,“小心。” 楚若曦腰身一紧,已被乔阿林抱住,“我先带小姐离开。” “不,先杀了这些人。”她的话不容置疑。 乔阿林将楚若曦放到马背上,一刀下去血珠如雨,“好,小姐先走,阿林随后就到。” 狗急跳墙一点都没错,那些人被乔阿林杀红了眼,都是不要命的围了上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乔阿林武功虽好,但官兵人数众多,自己留在这里只会让他分心,楚若曦一甩马鞭,先行一步。 楚若曦一口气奔出老远,还没及松口气,暗叫不好。 一胖一瘦两个汉子挡住了她的出路,生生把她的马逼停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两人,楚若曦轻轻抬了下手腕,暗藏的袖箭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射出的。 “你们为何挡我出路?” 胖子皮笑肉不笑,“谁说我们是挡你道了,我们是带来带你走的。” 一个走字刚说完,他身影一闪,扑了上来。 “找死。” 楚若曦袖箭直中他脑门,箭头有毒,他必死无疑。 搞定一个,调转马头就跑。 “死丫头,放暗箭,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瘦子的声音紧追不舍,楚若曦暗自庆幸自己坐骑是楚志淮万里挑一选出来的宝马,否则还不一定快得过身后那个瘦子。 瘦子追不上,气得提了口气,身子猛的扑飞上去。 楚若曦感觉到他越来越近,拔出发髻上的簪子,咬牙插在马屁股上,马吃痛,发疯似的狂跑,风沙打在脸上,很是不舒服。 一路狂奔,完全是慌不择路,看到横在前面的河流,楚若曦心都凉了。 只怪今世重生时日尚浅,来不及修炼武功,否则放在前世这般混蛋自己又何需放在眼里。 “跑啊,我看你飞过去。” 瘦子武功不错,很快就断了楚若曦的退路,一脸的阴晦,提着手中的刀逼了上来。 楚若曦怒眼望过去,“什么人派你们来的,给了你多少银子,等我回到少傅府,我十倍给你。” “少傅府?” 他迟疑了一下,“你是少傅之女?” 楚若曦察觉到他眼中的犹豫,“你放心,只要你放我回家,我一定让父亲拿出十倍的钱银答谢你。” “不行,金三胖不能白死,就算你有个大官人的父亲,这次也救不了你。” 他不被利诱,楚若曦先发制人。 “当” 掷去手中的玉簪,却被他一刀磕飞,来不及拍马走人,他的身影已至。 “你放开我,你敢对我无礼,我父亲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楚若曦空有招式,却没有功底,被他擒住,无法挣脱。 而这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无缘无故在半路劫人,到底是何人指使,有何目的? 瘦子将她的脸抬起来,隐晦的脸色变得猥琐,“如此美貌的小娘子手段却这般毒辣,出手就要了金三胖的命,就这样杀了你,那真真是可惜了。” “你想做什么?”楚若曦脱不了身,想到自己现在的容貌虽然不及长开,但也绝对是气质天长,不是一般女人可比的,而眼前这人当真是禽兽不如。 他伸手一扯,“斯”的一声,楚若曦胸前一凉,春光外泄,惊得她一手死压住胸前,一巴掌甩了下去,“放开我,你这蠢货。” 瘦子抬手拦住她,冷笑道:“你叫吧,等下会让你叫的更爽。” 他干脆丢了手中的刀,将楚若曦扔在地上,一边淫笑着上前,一边开始脱衣衫。 第24章 好美的男子 退无可退,干脆一咬牙,抓起地上的泥沙朝他迎头掷了过去,跳下身边的河中。 等到他张开眼,楚若曦已消失在江水里。 “该死,东西还没到手。”瘦子一跺脚,就想跟住跳下去。 但是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一声细微的暗响,他的身子倒了下去,紫黑的血迹顺着嘴角不停落下,没能看到要了他命的人是谁。 楚若曦前世深谙水性,今世技巧俱在,一口气潜了好远。 担心被瘦子紧追不舍,不敢贸然上岸,沿着河道转了个弯,正打算找机会脱身,一个女子的惊叫声传来。 “公子,有人落水了。” “糊涂,公子垂钓,怎好吵闹。”一个略显不悦的声音将那女子责备了一句。 那女子却不以为然,“红樱姐,公子垂钓不喜欢喧哗,可公子也没说见死不救啊。” “紫烟……” “公子!”紫烟没有理会红樱的斥责,直直的望着蜻蜓点水般在江面飞行的男子。 楚若曦听到两女的对话,心里暗道:你们才落水了,什么人在此钓鱼,还带着丫鬟? 正想着,手臂被人拽住,“哗啦”一声水响,身子已被人直接从水中提起。 “鱼儿上钩是好事,偶尔救人一命也是件愉快的事。”男子放下楚若曦,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说话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不过声音很好听。 楚若曦一脸水珠,因为瘦子的撕扯衣衫不整,样子有些狼狈,却忍不住抬头望向他。 一身素色锦袍,玉带束腰,乌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披落,风徐徐相送,发丝微微舞动,说不出的飘逸。 他已经转身回到江边,静静的望着川流不息的河水,只留给楚若曦一个健硕却又温雅的背影。 “姑娘,好端端的怎么想不开做傻事了,是不是水边人家,可要送你回去?” 紫烟得到公子的称赞,很是开心,不似身旁的红樱那般严肃,含笑问楚若曦。 楚若曦的心微微一悸,望着那长身而立的人有些失神,这个身影似曾相识…… “不,我没事。” 她摇摇头,不顾湿漉漉贴在身上的衫服,朝江边的男子走去,不知道为何,她很想看看他的容颜。 “我不小心落水,幸得公子出手相救,谢谢公子!” 男子定如青松,侧过身子,见到被湿衣服紧紧贴住的娇小胴体,淡定的神色微微有变,目光停在楚若曦的眼,“姑娘不怪我多管闲事吗?” 楚若曦两世为人,都是富贵至极,在身边出现,能入得她眼的男子谁不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佳人。 眼前的这个男子回眸的瞬间,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楚若曦被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一时怔了下。 细细的发丝不听话的舞动,抚摸着他俊美的脸庞,白皙的肤色不输女子,却没有女子的阴柔,古井无波的双眸深不可测,如此优雅入画的男子,也只有卸下盔甲的那个人可以与之媲美了。 但他不是那个人! 楚若曦的眼中一热,发髻上流淌下来的水珠帮她掩饰她的失态。 “公子说笑了,请问公子怎么称呼,府邸何处,来日也好登门拜谢。” 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打算早早离了这是非之地。 男子看似慵懒随意,却掩藏不住他眼中的光芒,出现的又如此诡异,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并非落水待救,这人不简单! “姑娘遇到了麻烦事?不惜借水而遁?” 这男子来历古怪,避过楚若曦的问题,自顾自的戏谑了一句。 楚若曦双手环胸,心存戒备,“公子真会打趣人,我是借江水洗漱,不小心滑落江中。” 男子戏谑的神情让楚若曦很不自在,朝他点点头,“既然公子不方便,我现已无事,要回去了,家人会担心的,公子保重。” “等一下。”男子拦住楚若曦,“姑娘一身湿衣,终是不大好,如不嫌弃,不如让婢女带你去我马车上换身干净的衣裳?” “姑娘请随我来。”红樱走了上来。 楚若曦总觉得这平白出现的三人有些古怪,但这男子武功那般高强,这两婢女步伐轻盈,落地无声,想必也绝不是一般人,自己孤身一人,他们要出手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点点头,“多谢公子。” 如果要下手,他们也用不着兜这么大个圈子。 楚若曦随红樱刚走两步,一道白光呼啸而来直射向红樱,身后男子快若闪电,竟然徒手去接。 白光却在瞬间回旋离去,乔阿林的身影从天而降,“小姐,您没事吧。” “阿林。”楚若曦惊喜不已,乔阿林竟然找到了自己。 “我自己不小心掉到水里了,好在这位公子出手相救、” 这年轻男子在看到乔阿林之后,目光闪了下没能逃过楚若曦的眼,他不经意的扫过乔阿林手中的弯刀,“这位好刀法,好在只是警告,否则我的婢女就要魂断此地了。” “他们是什么人?” 乔阿林护在楚若曦身边,冷眼打量着他们。 男子的脸色如常,眼中似暗潮汹涌,见到乔阿林出声质问,什么话都不说,望了楚若曦一眼,转身往江边而去。 这般孤傲之人,楚若曦还真是少见。 紫烟快人快语,“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家公子好心相救,你们却如此无礼,真是不知好歹。” 楚若曦有点尴尬,对紫烟笑了笑:“阿林不知前因,多有得罪,紫烟姑娘莫怪,既然我的人寻来了,就先不麻烦你们,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紫烟嘴角含笑,“姑娘无需介怀,我家公子也是性情使然,既然你急着回家,那请随意。” 楚若曦若有所思的望了眼江边的身影,轻声说了句,“回去吧。” 乔阿林说了声“得罪”,揽着楚若曦飞身离去。 原来落雁山的官兵被乔阿林诛杀干净,他寻到河边,见到中了暗器死了的瘦子,就顺着河道找寻,还好小姐无事。 “等等!你说河边那人被人毒杀了?” 楚若曦骑马回城,听了乔阿林的话,很是意外? “一根小小的金针就杀了他,既然不是小姐所为,那是谁在暗中救小姐呢?” 楚若曦的眼前一下闪过江边那个人的脸,随即又觉得不对,“不可能是他。” 这人邪门的很,武功很高,要救自己为什么不早些现身杀了他们两个,而且他是真的在江边垂钓,岸上还插着他的钓竿呢? 楚若曦觉得自己掉入到了一个坑里面,好像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自己就是那被围困的猎物,焦躁却无可奈何。 “阿林,可有查到拦截我的人什么线索?” 乔阿林想了想,“今日这两人有点像祁连山金氏双雄,前些年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买卖,后来销声匿迹,传言被人诛杀了,难道传言是假的。” “金二胖?” 楚若曦想起瘦子说的话,心中暗道,那就是他们了,看来不是被人诛杀,而是被人收服了。 只可惜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落雁山的事就当做是一场梦,不得再提。” 逆贼一族百年来都没有放下对付大齐皇族之心,可见其心歹毒,唯一可喜的就是,当今皇帝这么做,那就是说前朝遗孤的确存于世上。 楚若曦暗暗叹了口气,放慢了马速,却见乔阿林目光几次望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望回去,“可是有何不妥?” 乔阿林没有回避,直直的问道:“阿林对小姐绝无二心,不过一事不明,还望小姐明示?” 楚若曦不置可否。“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拜祭前朝亡国之君?” “正是。”乔阿林没有否认,“阿林还有一事不明,当日初见小姐之时,在小姐手腕上曾出现过一只凤凰,可是自此之后,阿林再也没有见到过,请问小姐,那只凤凰是怎么来的?” 楚若曦停下马,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浅笑,“你为何不问那只凤凰是什么意思?” 乔阿林面色大变,“你到底是谁?” “乔阿林!”楚若曦面色一沉,“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乔阿林跳下马,单膝跪在楚若曦面前,神情肃然,“阿林答应过小姐的事就绝不会反悔,但是这件事同阿林有莫大的关系,还望小姐可以告知一二。” “我喜欢画些鱼鸟花虫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起来吧。” 楚若曦换上了乔阿林帮她弄来的农家衫服,一点都不土气,反而多了几分清秀,脸上的神情摆明了不愿意多提凤凰的事。 乔阿林不肯罢休,眉头紧皱,突然站了起来,寒光一闪,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萧杀之气。 “你想做什么?” 楚若曦的手心渗汗,难道乔阿林想反了不成。 乔阿林握刀的手在颤栗,像是极大的隐忍,“小姐,请告诉我,你是不是凤凰噬血的主人?或者……你认识凤凰噬血的主人。” “你想做什么?阿林,我说过为我做事,只有遵从,没有质问,今日的事我当做没有发生,上马入城吧。” “好,既然小姐不愿明示,那阿林就只能对不起小姐了。” 第25章 白嫩的肌肤惹人怜 “愚昧!” 楚若曦抬手一鞭将乔阿林手中的刀打偏,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紫红的印子。 “我救你,可不是让你这般矫情,拿刀自刎的。” “小姐,求您给我一个明示,自此之后,阿林绝无二心。” “啪!”楚若曦又给了他一鞭子,“你的意思现在你对我并不忠心,除非我答应你的条件,你才会为我所用?” 乔阿林没有躲闪,死挨了她两鞭,倔强道:“是,但是阿林没有害小姐之心。” 楚若曦哈哈一笑,“乔阿林我看错你了,你对得起你手中的弯刀吗?于老三的弯刀只会喝奸佞小人的血,什么时候也不会拿来抹脖子,你走吧,我留你不得。” 乔阿林脸色大变,望着楚若曦嘴唇不停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滚开。”楚若曦一提缰绳,马差点提到了乔阿林。 乔阿林像从梦中惊醒,拦住吗,双膝跪地,“阿林对不起小姐,请小姐给阿林一次机会。” “你记起自己的身份了?” “不管小姐是不是凤凰羽的持有者,阿林此生誓死效忠。” 他猛的扯下上衣,坦露左臂,上面有一支火红的凤凰羽翎,“阿林是于老三后世子孙,发誓听命于凤凰噬血的主人,请小姐带阿林回归凤凰羽的位置。” 终于确认了乔阿林是凤凰羽的身份,他的羽毛上面还缺少一点紫红,楚若曦现在只有凤凰噬血的图案,却没有真正的凤凰噬血帮他血祭。 “阿林,你起来吧,等找到其他的凤凰羽,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现在时机未到。” 乔阿林有些激动,“谢谢小姐,阿林这就护送小姐回定国公府。” 楚若曦大略的知道了乔阿林(于天翔)一族自从杨子成登基之后,就没有了其他凤凰羽兄弟姐妹的消息,但于家百年来没有忘记他们的誓言,一直在等候凤凰噬血的召唤。 楚若曦一身村姑衫服让定国公府的人纷纷侧目,但碍于她的身份,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刚穿过月门,入得后院,就见到主母梁氏陪在父亲楚元山身侧,两人信步而来。 楚元山见到楚若曦的样子,眉眼不悦,“若曦,你怎么成这般模样了?” 楚若曦上前见礼来,“若曦出去踏青,被荆棘刮破了衣衫,权宜之下向村妇借了衣服,这就回漪澜居洗漱,再来向父母亲请安。” “等一下!” 楚元山上下打量了楚若曦,“可有伤到哪里,破了肌肤?” 楚若曦俏皮一笑,“父亲放心,若曦虽然顽劣,但绝不会做伤害到自己发肤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楚元山连说了两遍,很满意的望着楚若曦的脸,“你是要入宫做天下主母的人,切忌不可伤了肌肤,留下疤痕。” “是,若曦知道了。” 楚若曦的心中流过一丝寒意,楚元山在乎她的容颜多过对他女儿安危的在意,看来,在楚元山眼中,他的女儿也只不过是他巩固仕途的棋子。 重生后楚元山对她到了虐爱放纵的地步,就算他不是自己真正的父亲,也生出了一股亲近,却被楚元山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私心彻底冲淡。 这样也好,她楚若曦今世本就不该多生情愫,从此以后,不会有愧疚,一心报仇复国。 朝纲不乱,就不能撼动周朝半分,看来,自己做的还不够。 楚若曦回到漪澜居,李嬷嬷连呼我的小祖宗,嘴里念叨,“不是嬷嬷逾越,小姐是定国府里面出来的千金小姐,怎么可以穿成这样在府外走动呢,传到太子爷耳中,少不了要被些个嚼舌根的人恶意中伤。” 楚若曦换好衫服,一点都不在意,“如果太子殿下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只怕更是我的不幸了。” “小姐!”这次不止李嬷嬷,连她的大丫鬟知墨也忍不住向她打眼色,“这话不能这样说的,好在漪澜居没有外人,我的小祖宗,以后可万万不能口无遮拦。” 李嬷嬷将新鲜的樱桃送了上来,“府中库房刚送了今夏的绸缎款式来请小姐挑选,连着将刚采购来的的新鲜樱桃一并请小姐品尝,来,试试看酸不酸甜。” 楚若曦眉眼一眨,将入口的樱桃吐了出去,“狗奴才,竟然看薄我,李嬷嬷,就这样的货色你们怎么也收了,能吃吗?” 李嬷嬷愕然,“小姐,您不喜欢?别生气,喝杯茶洗漱一下,会好受点。” 楚若曦一口清茶吐出来,不依不饶,“李嬷嬷,带我的漪澜居牌子去库房,看是哪个狗奴才这般轻贱我,看看给我送了些什么东西来,这个丝绸色泽如此黯淡,我很老吗?还有这个,花里花俏俗气的要命,全给我退回去。” 她指着果盘里的樱桃,“去问问库房里面的小五子端的那盘送哪里去了,我经过前院的时候,见到他手中的比我这个可像样多了。” 李嬷嬷同知墨面面相觑,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就这般挑剔了,唉,今日是有人运气不好了。 “小姐别生气,老奴马上去查。”李嬷嬷对知墨打了个眼色,“把这些拿下去,在这里只会碍小姐的眼。” 没过多久,楚府大总管刘胜带着府里主事的采办谢云贵前来告罪。 小五子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战战兢兢的说他的东西送到了二小姐楚云曦处。 楚若曦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垂首拨弄着手腕上的玉镯,“刘大总管,虽然我自小没了母亲照应,你们就这般作践我,敷衍我?” 刘胜冷汗直冒,俯身道:“小的该死,小的绝不敢有对小姐不敬之心,都是不长眼的蠢奴才,惹小姐心中不痛快,小的定当严惩不贷。请小姐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马上命人重新为小姐准备。” “机会!很好。”楚若曦随手将杯子砸向刘胜,“你们就是这样为我办差的?做不好重来一次就可以了,混账东西,全部给我滚出去。” “小的该死,请小姐息怒。” 楚若曦大发雷霆,一屋子的奴才全跪了下去,刘胜同管事的采办更是连连叩头。 “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轻贱,既然都是送,为何到我漪澜居的东西会是这般不上台面?欺负我年幼无知,随你们玩弄吗?” 楚若曦站起身子,余怒难消:“刘胜身为府中总管,放纵奴才对本小姐大不敬,库房狗奴才轻贱于我,更是可恶,李嬷嬷,传我的话,大总管扣罚一年俸禄,去刑房领四十大板。” 她的目光转到管事身上,“至于库房的奴才,管事的全部杖责四十,赶出府去,其余人等扣罚一年俸禄。” “小姐饶命,奴才冤枉,奴才真的不敢有这个心思啊。” “小姐……” 楚若曦这次雷霆手段严惩府中奴才的事,很快在府里传开了,虽然没有明说楚云曦在府中地位超过了她,但谁都知道就是哪个意思。 “母亲,您要为云曦做主啊,若曦姐姐的话句句都是针对云曦,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楚云曦伏在梁氏膝上,嘤嘤啼哭。 梁氏一边安慰,一边暗暗生气,楚若曦刁蛮任性不懂收敛也就罢了,定国公楚元山不仅不加责骂,言语间反而有责备自己同女儿云曦不懂分数、谦让,亏待了楚若曦之意。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如刀绞一般,自己也是京城贵胄之家的嫡女,当年不嫌弃楚元山丧偶,以填房的身份下嫁,为他生儿育女,却不想自己身份不如人也就罢了,连带自己一双儿女也要低人一等。 今日更是因楚若曦被当楚元山责怪,她心中能不恨吗! “云曦,别哭,你父亲眼里他们兄妹是心头宝,你们姐弟只是草,父亲不待见,还好有你舅舅心痛你们,不就是些不值钱的果子吗,全给她楚若曦好了,母亲倒要看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母亲,云曦伤心不是那些东西,云曦是恨为什么明明都是楚家女儿,就因为她比云曦早出生,明明一无是处,却拥有一切,云曦到底哪里比她差了,云曦不服啊。” 楚云曦泪眼朦胧,双眼中是满满的怨恨。 梁氏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凉,眉眼一闪寒光迸射,“云曦,你不会白受委屈的,放心,母亲一定会让你替代楚若曦成为凤仪宫的一宫之主。” “母亲。不如一劳永逸,干脆断个干净!” 梁氏面色一变,“傻孩子,她是你父亲的心头肉,是要拿来稳固楚家荣耀之人,身边不少隐卫,哪是那么容易说动手就得手的。” “可是……可是有她在,女儿永远都只能被她压制住,黯淡无光。” 梁氏默不作声,眼下是个困局,自己女儿年岁还小,只得十一岁,而太子就算不喜欢楚若曦,也会有其他女人在女儿之前入宫,终将是大麻烦,楚若曦要除掉不易,怎么让太子等自己女儿长大更是件不易之事。 “云曦,你年岁还小,来日方长,眼下要做的就是如何吸引太子,讨得他的欢心,至于其他,一切有母亲,你无需忧心。” 第26章 卖的都是肉 漪澜居的紫竹林下,楚若曦挥剑而舞,同漫天的竹叶融为一体。 乔阿林暗暗点头,小姐天资聪慧,对练武尤有悟性,好似那些她本来就会一样。 “小姐,老爷差人请小姐去前厅接旨。”知墨一路小跑而来,找到楚若曦如释重负。 “接旨?”楚若曦微微凝眉,因为母亲梁氏的兄长在金水桥暗讽楚元山,更是命人送来一车上好的樱桃给梁氏之事,楚元山心情郁闷,难道皇帝为了安抚这个有些矫情的定国公,又下旨重赏他。 皇上的圣旨不是给楚元山的,让楚若曦有些意外,她十三岁生辰将至,皇帝命内务府在皇宫为她庆祝,同时赐封“中山县主”的称号。 一般只能有皇室公主有此虚荣,楚若曦并非公主,可见楚家在永乐帝眼中的地位的确非同一般。 楚若曦十三岁正是豆蔻年华,皇后娘娘邀请了不少京城侯府千金同世家子弟一并入宫,大摆筵席,只为热闹。 太子提议去上林苑围猎,男女均可参加,收获最甚者,可得御赐东海夜明珠一颗。 楚若曦陪在太子身边,笑意盈盈,“殿下英姿不凡,箭法如神,定当是这次围猎的状元郎,若曦就等着殿下把他们一群人全部比下去。” 被人拍马屁,谁心里都舒坦,太子意气风发,“好啊,本宫夺魁,就把夜明珠送给你。” 楚若曦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先把夜明珠收好去。” 她的话惹得大伙一阵哄笑,楚云曦见太子开怀,上前道:“太子殿下对姐姐真好,云曦好羡慕。” “云曦你是羡慕殿下的夜明珠、还是羡慕殿下为我去争夜明珠的这份心思。”楚若曦故意道:“只可惜夜明珠只得一颗,又是太子心意,否则姐姐定请殿下寻来送给妹妹。” 太子的脸色暗了暗,在场的女眷神色更是尴尬,楚若曦的言语中大有太子殿下是她的,其他人休得窥觊,连自己妹妹都不留颜面。 “姐姐的东西我可不敢眼红,云曦是请殿下多加小心。”楚云曦更是难堪,强挤出一丝笑颜,对太子道,“殿下,云曦陪姐姐一道,期待您凯旋归来。” “太子殿下,您再在这风花雪月,猎物可要被我们围杀了,呵呵呵呵。” 大将军世子柯卫东哈哈一笑,拍马入了上林苑,太子说了声:“好,看谁夺得魁首。” 虽然太子有言在先,不管男女都可以参加围猎比赛,但女眷真正上场的还是很少。 各家小娘子往日里都是娇生惯养惯了的,哪里受得了马背上的颠簸之苦,多是留在营帐下品茶聊天。 楚若曦暗暗打量这些花花草草,她们今日都是盛装出席,多半还是为了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有个女子比较独特,一身戎装随在那些世家子弟身后,弯弓搭箭入了上林苑。 她就有少傅小女儿秦玉莲,让楚若曦微觉意外。 号角声,马蹄声喧闹不止,林中时不时传来一阵兴奋的喧哗,引得这边的小娘子个个翘首企盼,私下暗暗猜测到底是谁又射下猎物。 楚若曦一盏茶都没喝完,有内侍快马加鞭跑出来,“太医,快,快。” 内侍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随行的太医就走,却见林中一行人马奔了出来,竟然是太子。 楚若曦猛的站了起来,太子白袍上惹了不少血迹,怀里抱着个人,不及马步停稳,跳了下来。 “太医,快帮她看看。”他怀里搂着秦玉莲。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楚若曦上前,满眼的焦急。 太子恍若未闻,只是盯着太医,“救活她,否则,我要你人头落地。” 在场的人都暗吸了口冷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太子这般紧张,难道有刺客? 太医帮秦玉莲把过脉,保证她无性命之忧,太子才放下她,眼中有些无可奈何,“回宫!” 这次围猎本是为楚若曦生辰助兴,最后却让秦玉莲出尽风头,让人大感意外。 太子射死的野猪突然从地上跳起发狂,而一侧的秦玉莲竟然不顾性命危险挡在了太子前面,立下大功。 回宫之后,太子奏请皇上立昏迷不醒的秦玉莲为正四品良媛,留在了太子的龙祥殿。 虽说秦玉莲有功,但太子在楚若曦生辰当日将她收入宫中,无异于是给了楚若曦一记响亮的耳光。 楚若曦深知这野猪突然发难,定有古怪,不过,太子的鲁莽只是帮楚若曦制造更多的好机会而已。。 “让开,我要见太子殿下。” 太监将楚若曦拦在龙祥殿前,“太子殿下吩咐不见外人,小娘子还是请回吧。” “闭上你的嘴,我是外人吗?”楚若曦借此机会,当然要把事情闹大,“那秦玉莲为何又可以进出殿下的龙祥殿?” 太监劝道,“小娘子有所不知,秦良媛是皇上金口御封的太子良媛,秦良媛…当然是在龙祥殿安歇。” “狗奴才,先帝有旨意,我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太子殿下围猎受惊,都不知道伤着没有,难道我去看望殿下都不行。” 太监嘴里“奴才该死”,人却当着不让开。 “阿林!” 楚若曦话音刚落,挡在她前面的太监就被乔阿林丢开一边,嘴里不停哀嚎。 “哪个混账东西到我龙祥殿来撒野,反了不成。”乔阿林正要同侍卫起冲突,太子从龙祥殿走了出来。 “参见太子殿下。” “殿下。”楚若曦脸上满是关切之情,“若曦很担心殿下,这些该死的狗奴才竟然拦着不准若曦进去探视,殿下可要为我做主。” 太子对楚若曦的关切不置可否,他总觉得楚家的女人刁蛮霸道,不似其他官家娘子那般知书识礼,谦顺温婉。 “本宫没事,今日狩猎人有些疲乏,不能陪你,先让内侍送你回府去吧。” 太子出来直接打发她回去,楚若曦当然不依,“殿下,今日是我的生辰,姑母答应让你陪我的,你怎么可以失信。” 太子眉心微微隆起,目光渐冷,“若曦妹妹,我累了,下次再陪你吧。” “还有,这里是皇宫,不管是谁都不得在此放肆,你要好好教教你的奴才规矩,下次就不要怪本宫不留情面了。” 太子望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太监,轻哼了一声,转身打算回龙祥殿。 “殿下,你就是这样对你未来的太子妃的吗?”楚若曦的语气也不好了。 太子缓了下,正欲发作,龙祥殿内小太监快步跑来,“殿下,秦良媛醒了,嘴里念叨着求见殿下。” “良媛醒了,太好了。”太子转身就走,丢下楚若曦。 “杨峥,你给我站住。”楚若曦一把扯住太子的衫袖,“你把事说清楚。” “放肆。”太子被楚若曦直呼名号勃然大怒,“楚若曦,你好大的胆子。” 他猛的一甩就想甩开她,却不知道她这段时日勤练功夫,早就不着痕迹泄了他的蛮力。 太子甩不开,气得抬手就欲给她一个耳光。 却发觉他的手打不下去了,一个更为强壮有力的大掌将他的手腕扣住,他的人被半定住动弹不得。 “混账东西,连本宫都敢动手。”被乔阿林牢牢止住,太子勃然大怒,“你们都傻了,还不给我拿下这大逆不道的东西。” 侍卫被太子一喝,才反应过来,正要上前,乔阿林冷声道:“谁敢上来。” 手上一用力,痛得太子脸都青了,但太子只轻轻嗯了下,咬住牙关哑忍,终不至于太过难看,满眼的怒意盯着楚若曦。 侍卫担心伤了太子,都不敢上前。 楚若曦蛮期待太子的耳光下来的,闭上眼再次睁开,局势就变成这样了。 “阿林,快放开殿下。” 乔阿林松开太子,退到楚若曦身后。 太子看着红肿的手腕,怒不可遏,抽出侍卫的刀就要杀楚若曦,“本宫杀了你们。” “啊!” 楚若曦一声痛呼,手臂上一片殷红,血渗出来将半截手袖都染红了。 太子惊呆了,想不到乔阿林的武功这么高,更想不到自己要去杀楚若曦,而楚若曦却挺身而出,挡住了乔阿林就要砍在自己身上的弯刀。 “你……你……” 太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乔阿林扶住楚若曦,“小姐,您怎么帮他挡刀,他要杀您啊。” “放……放肆。”楚若曦痛得脸都白了,怒视着乔阿林,“殿下是我表哥,更是我未来夫君,你怎么可以拿刀伤他。” 说完,一脸关切却有满腹委屈的样子望向太子,低低的问了句,“殿下……还好吧。” 气氛有些尴尬,太子嘴唇动了懂,“无事。”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尖着嗓子高唱了一句,打破了有些怪怪的气氛。 龙祥殿的事惊动了皇后,她匆匆赶来,惊呼道:“若曦!怎么会这样?” “母后。”太子见楚若曦为自己挡刀,又斥责乔阿林,心中有些愧疚,“若曦受伤了。” “若曦见…见过皇后娘娘。”楚若曦向皇后行跪拜之礼,被皇后拦住。 “你们都是死的啊,还不去传太医。”皇后怒骂奴才。“连主子都保护不了,要你们何用?” 第27章 水里面真好玩 “峥儿,你没事吧!”皇后见太子衣衫有些凌乱,余光瞟了眼随侍在太子身边的奴才,差事是越来越当不好了。 太子想到先前楚若曦的无礼,乔阿林的大逆不道,脸一黑,怒视了乔阿林一眼,默不出声。 楚若曦眉眼一转,“回禀皇后娘娘,是若曦惹殿下不高兴,您骂我吧。” “今日是你生辰,却出了这样的事,你让姑母怎能再责你。”皇后一脸的心痛,“是非对错本宫自有定断,你受伤了,先到龙祥殿中等太医过来。” 皇后坐在龙祥殿的暖阁,望着太子同楚若曦,知晓了事情的经过,她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自己儿子是真心不喜欢这个侄女,今日更是血溅当场,侄女受伤的事,传到国公府,只怕又要惹出一场风波。 而皇室同楚家联姻,才可以巩固楚家在大周朝的权益同荣耀,楚家掌控的十万军户更是保护皇权的强大力量,峥儿怎么就不能开窍呢。 聊了些体面上的话,楚若曦的提议同识大体让皇后喜出望外,也算解决了一个难题。 “好,就照若曦所言,暂不回定国公府,既可以让太医好好照顾,又可以免除定国公的担忧。” 皇后赞赏的朝楚若曦点点头,又一击厉光唬住了欲辨言的太子,“清瑶宫离本宫的寝殿不远,若曦就在清瑶宫歇息吧。” 太子的不乐意楚若曦尽收眼底,她乖巧的应了声:“谢皇后娘娘恩典。” 她借口受伤的事让父兄知晓了会担心,就请皇后娘娘命人封口,先在皇宫住几日,等伤好了,再离宫回府。 皇后当然求之不得,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最好不过了。 皇宫里面灯火通明,楚若曦的脑海里闪现的全是前朝的点点滴滴,心中郁闷,她离了热闹之处,信步间竟然到了太液湖。 当年尸沉太液湖,百年后又在太液湖中重生,这一切是梦?还是真的? “什么人?”乔阿林的一声低喝,在这幽静的湖边甚为骇人。 楚若曦侧过身子,只见花丛后面的石道上走出来一身月白色衣衫的男子,在月光下,给人一种恍若从天外走来的感觉。 “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楚若曦脸色微变,竟然是正德殿的那个傻皇子,先前的幻想一下荡然无存。 “站住。”乔阿林挡在楚若曦身前,“你是谁?” “你让开,我要找的人不是你,是若曦妹妹。” 三皇子不理会乔阿林的警告,打算绕过他。 楚若曦让乔阿林退下,“不知三殿下找我何事?” “给你。” 三皇子见到楚若曦,双眼在黑暗之中发出两点明亮。 “什么?” 楚若曦的身子退了退,狐疑的望着三皇子。 他将手伸到她的面前,眼中充满期盼,“若曦妹妹,这是很好的药,搽了就不会痛了。” 他手中拿着一个青瓷小瓶,散发出淡淡的药香,应该是跌打损伤膏之类的药。 楚若曦有些哭笑不得,皇后娘娘不是命众人封口了吗,怎么连个傻子都知道自己受伤的事。 “多谢三殿下好意,我没事了,这药我用不着。” “可是你流了好多血。”他被拒绝,有些着急,“你会很痛的。” 楚若曦望着眼前的少年,肤色白皙,却不似太子那般阴柔,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朗,就算他望着自己的样子有些傻傻呆呆,也无法遮掩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此刻,他被拒绝后的不知所措之中,生出一丝倔强,“我小时候摔破了皮,很痛很痛,但是我很听话,搽药后,就不那么痛了。” “三殿下怎么知道我受伤了。”楚若曦接过小药瓶,对他的童年不感兴趣,倒想知道是谁在散布龙祥殿发生的事。 他想都没想,一脸的委屈,“我知道若曦妹妹入宫了,很想同你一起玩耍,但是他们都不准我去,我就守在宫门口。” “你守在宫门口做什么?” “等你回来啊。”三皇子说这话很自然,一点都不做作,“宫人说父皇下旨为你祝寿,你肯定会回来的,你同他们不一样,你对我好,不会责怪我做错了事,又闯了什么祸。” 楚若曦一下哑口,难道他堂堂皇子过的日子并不舒畅,连太监宫女也敢责备他,还有自己什么时候对他好过了,真是胡言乱语。 也不知道这个痴傻的皇子怎么会喜欢同自己在一起了,就算他痴傻不化,但他冠上的是杨氏的名号,那么自己对他就没有好感。 “我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事,谁告诉你的。” 三皇子傻傻摇头,靠了上来,低声道:“我躲在假山里面,看到这个人拿刀砍伤你,他是坏人。” 乔阿林被三皇子指住说是坏人,面色一僵,想发作碍于楚若曦的面子,更不屑同个傻子计较。 楚若曦想了想,朝乔阿林使了眼色,示意他先离开。 “他不是坏人,是别人要杀我,三殿下弄错了。”楚若曦言语清冷,“谢谢三殿下的药,时候不早了,三殿下先回去吧,等下宫人寻不到你,会着急的。” 三皇子脾气很犟,“敢伤害你的人都是坏人。” 楚若曦拽住药瓶的手紧了紧,眼前的少年心智看似单纯,他是不是装的呢? “这个药真的那么有效吗……”楚若曦作势问他,他果然身子微微前倾,楚若曦故意退后,脚下一歪,手中的药瓶“咚”一声闷响,掉到了太液湖中。 “啊,掉到水里面去了,怎么办,那是三殿下送我的药。” 楚若曦望了眼水面,飞速的转过身子盯着三皇子,如果是装傻,他一定会考虑,那么他会有破绽。 “若曦妹妹别怕,我去把它给你找回来。” 三皇子见楚若曦着急,想都没想,身子一跃,跳到了水里。 “你回来。” 楚若曦见三皇子真的往水里跳,一拉没拉住。 “扑通……扑通。”水花四溅,三皇子在水里手舞足蹈,开口大叫,湖水一下就灌进了嘴里,他竟然是个旱鸭子。 “该死。”楚若曦扫了眼四周,太液湖远离正殿,侍卫巡逻没至,真把这傻子淹死了,追查起来,只怕自己也不好脱了关系。 “你屏住气,别张嘴,我来救你。” 只恨世上没有后悔药,害人终害己,楚若曦跳下湖,救一个身形体重比自己强多了的男子,真的是自讨苦吃。 他不会游水,手脚乱动,扯住楚若曦差点将她淹了个半死,气得她顾不得藏拙,凝聚气力朝他头上一拳下去,趁他晕晕乎乎才将他拖上岸。 人累了个半死,可恶的是那些侍卫察觉了这边的动静,向这边跑了过来。 三皇子歪歪唧唧的坐起,一口水吐了出来,连声咳嗽,望着楚若曦脸色苍白,忘了差点被淹死的事,兴奋不已,“水里面真好玩,抱着你好舒服。” “噗……” 楚若曦没被淹死,差点呛死,望着刚刚赶到,一脸愕然的侍卫,指着三皇子,“你们马上把他送回去,不要让他再出现在我眼前。” 三皇子却不为所动,看不懂楚若曦眼中的怒火,靠了上来,“若曦妹妹,你的手臂又在流血了,你说没事是我骗我,小时候母妃说过,流血就是伤到了,不上药不会好的。” “你要干什么。”楚若曦软软的拉住要起身的三皇子。 他一本正经的道:“药掉在水里,我去帮你找回来。” “坐下。” 楚若曦也不知道这火是恼他姓杨,让自己讨厌,还是他的傻气让她觉得有点内疚。 他一身湿漉漉的,水珠还挂在眉梢上面,俊朗的脸上疑惑不解,但老实的坐在楚若曦的身边,他傻,但是这个样子傻傻的不让人觉得讨厌。 楚若曦的火气小了点,移开目光望着自己流血的手臂,借势掩藏自己的不自然,“你的药不能治我的伤,我自己有药,你先回去吧。” “那你的药在哪里,我帮你去拿。” “不用了。”楚若曦站了起来,同个傻子在这里演戏给侍卫看,她觉得自己也有点傻,“我这就回清瑶宫上药。” 少年的手毫不避嫌的扶了她一把,并不松开,“我送你回去。” 楚若曦不着痕迹的推开他,快走两步,对侍卫道,“三殿下不小心落水,你们当值,人影都不见一个,还不将三殿下送回正德殿,傻愣着是不是等皇上龙颜大怒,重责你们办事不利,连皇子都保护不周。” “放开我,我要保护若曦妹妹回清瑶宫。”三皇子不愿意侍卫架他回宫,气得胡乱推搡。 楚若曦见他实在不像样子,转过身,正色道:“我是大周朝先帝内封的太子妃,三殿下再这般胡闹不知礼数,休怪我请太子殿下奏明皇上,重责于你。” 三皇子目光一下黯淡,“你不喜欢我送你,我不去就是了。” 他诅丧的样子像是个五岁孩童受了委屈,楚若曦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朝他点了下头,“回去吧,我没事的。” 也不管他懂不懂,撇下有些失魂落魄的三皇子独自离去。 岸边的杨柳丛,几只鸟儿扑打着翅膀盘旋在空中,楚若曦望了望,总觉得在暗处有双眼睛窥视着自己的一切,是幻觉吗? 第28章 湖底风光 楚若曦低头不语,乔阿林将皇宫夜探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同当日在正德殿寻到的玉帛上面所标画的场景,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吗? 她重新拿出玉帛,将折叠好的玉帛铺开来,打算再仔细瞧瞧。 因为先头落水的缘故,玉帛湿滑的贴在一起,虽然干了不少,还是有些黏。 看到眼前的一切,楚若曦大吃一惊,这还是自己的那块吗? 字迹犹在,就是画中多了些东西。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直噬血凤凰翱翔于空,它嘴角的血珠直直的掉落湖中。 怎么可能! 楚若曦记得这玉帛上的确画有凤凰噬血,但是没有下面这个湖啊,而且这个湖,太面熟了,不就是御花园中的太液湖吗? 这玉帛有古怪,要遇水才会显示隐藏的暗图? 她的心砰砰直跳,难道七皇兄担心这个藏有宝藏下落的秘密被人知道,在这上面加了个暗卡? “阿林,我要去太液湖。” 楚若曦乌黑的双眸在烛光的映射下,折射出两道充满兴奋的光彩,让乔阿林摸不着头脑。 “小姐,您去太液湖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望向楚若曦用软纱缠绕的左臂,小姐先头落水,扯开了伤口,怎么又想着去那里了。 “阿林,这事很重要,但绝对不能让人知晓,我要下湖。”楚若曦压低声音,扫了眼房顶,“我觉得有人在暗中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要你想办法把那人先引开,最好让他今晚都没时间回来理我。” 乔阿林脸色凝重,“是阿林无能,几次都觉得被人跟踪,但又查不到半点线索。” 他缓了下,忧心道:“今日误伤了小姐,如果要下湖,只怕会牵扯到小姐的伤口,而且传言太液湖水颇深,为了小姐的安危,不如让阿林去。” 楚若曦摇摇头,“不,这事一定得我亲自去做,你还是去引开暗中可能藏住的人,这事决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她玩弄着太子狩猎送她的夜明珠,“等我佯装睡后,你就去吧。” 三更半夜的皇城,夜色黯淡,楚若曦再次来到太液湖,不顾手上的刀伤,将夜明珠拿在手中,夜明珠发出淡淡的柔光,她潜下了湖面。 湖水深沉,但不似前几月那般冰冷,她小心翼翼的往湖底沉落,却没看到什么箱子,出水换了口气,不死心,又潜下去。 七皇兄绝不会无缘无故弄这么玄乎,而太液湖下面什么都没有。 来来回回几次后,楚若曦有些失望,正要浮出水面,一块大石吸引了她的目光,大石上面缠绕的麻绳并没有腐烂,整齐的被人用刀子割断的痕迹一百年不变。 这是当年沉尸郭嫣然,也就是自己的那块大石,大石下面还压着一块残缺的布帛,尸身却不见了? 是谁来取走了郭嫣然的尸身,又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在守卫重重的皇宫里面把尸身带走,要个死尸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七皇兄? 楚若曦躲在柳树丛下,望着天空的半弯明月,心中一阵苦涩,怎么可能,七皇兄在自己回宫前就被人射死了。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底——100年前,自己死后一定发生过什么事,而这太液湖真的这般风平浪静吗? 这次她终于寻到了让她几乎痛厥过去的东西。 湖底大石一侧的绳子上面系着一块玉——凤凰噬血! 在离沉尸不远的湖底,她找到了有国库标记,散落四周的金银裸子,同腐烂的木箱子。 定是当年沉落宝藏之时,顾忌不周,箱子有了破损,而取宝藏之人又顾不上那些散落的金银,没有一一带走。 她丢了富可敌国的金银,却在湖底的沉尸大石上寻到了凤凰噬血! 楚若曦紧紧握住凤凰噬血,到底是谁取走了国库金银,又是谁将凤凰噬血绑在自己的沉尸大石上,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带着失落同惆怅她回到了湖面,却惊觉岸边不少侍卫,“今晚真邪门,三殿下才送回去多久,这湖里面怎么又好像又有人。” 难道自己被人发觉了? 侍卫划了小舟往自己这边寻过来,楚若曦暗暗叫苦,这些侍卫什么时候这般警醒了,自己这般小心都惊动了他们。 “三殿下,快是三殿下又掉到湖里去了。” “扑通……扑通。” 三殿下不识水性,在水里折腾的声音都快将太液湖掀翻,几个懂水性的侍卫跳下湖去救他,而往楚若曦方向来的小舟也掉头去救三殿下去了。 楚若曦心中疑惑不解,这三殿下再次落水,也太合时机了,刚好帮自己解围,她趁侍卫被那个倒霉的三殿下吸引,悄悄的从湖的另一侧上岸,悄然潜回清瑶宫。 三皇子一晚上两次掉到湖水里面,在宫里成了个笑话。 皇后娘娘虽然厌恶这个痴傻的皇子,但也要做出关心皇上子嗣的样子出来,重责正德殿宫人怠慢主子,照顾不周,帮他换派新的奴才。 楚若曦在宫中养伤,不觉已是几日,她同乔阿林将宫中有可能有线索存在的地方都暗暗查探过,却一无所获,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各宫各殿的主子都不知换了多少次,又怎复当初? 她心中郁闷,随意穿梭在皇家园林,却被不远处,一身淡蓝色长袍,立在一丛假山前默默无语的人吸引。 他背对着楚若曦,头上的紫金冠散发出一种天家的气息,不用转身楚若曦也知道他是谁,是那个傻皇子。 楚若曦正恼恨着杨子成的不是,却在此遇到了他的后世子孙,气得掉头就走。 “若曦妹妹!” 三皇子发觉了楚若曦,兴奋的声音追了上来,“若曦妹妹别走,你来看看这个。” 楚若曦才不理他,当做没听见,就想从假山后面兜路离开。 三皇子对这里的地形比她熟,一下绕到了她前面,拉着她的手将她拖了回去,“若曦妹妹,你还记得这里吗?” 他指着先前站立的地方,那里有座假山。 楚若曦想甩开他的手,却发觉他蛮力不小,“三殿下,你放手。” 三皇子一直将她拖到假山前,“不能放,放开你,你就不理我了。” 这…… 楚若曦脸一黑,喝道:“放手,有什么事快说,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他却傻傻一乐,“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从这上面摔下来,是你让人告知父皇,救了我的。” 当年? 楚若曦猛的记起乔阿林说起过,自己2岁入宫,曾救过这个三皇子,尔后他就摔傻了。 “不记得,你给我放手。”楚若曦才不愿意回忆那些烂事,如果是重生在2岁时,就是他死了,自己也不会上前看一眼。 心无来由的恍若被针刺了下,眼前的人正是青春年少,给人一种清新俊逸之感,如果当时死了,岂不是只剩下一堆白骨! 她的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从内心深处散发出一种可惜了的感觉。 “若曦妹妹,你冷吗?” 三皇子察觉到楚若曦颤栗了一下,死死拉住的她的手不放,“你冷的话,要穿衣服。” 楚若曦突然明白,同傻子是不能讲道理的,不再死扳他的手,“我不冷,就是手很痛。” “哪里?” “这里。”楚若曦指了指被他紧抓住的手。 他一下松开了,“我看看。” 楚若曦收回手,才发觉三皇子的虎口并不似一般贵胄子弟那般细嫩,难怪他那么大力,拽得自己生痛,他的手掌上竟然有一层茧。 她一下警觉,他是皇子,除非练武拿兵器,否则怎么可能会长老茧。 三皇子见楚若曦盯着他的手掌,他连忙将手藏到身后,有些伤心,“你也觉得我的手狠丑吗?” 他的手指修长,手型十分好看,并不丑,但楚若曦并没这样说,她摇了摇头,望着自己红肿的手腕,“你拽痛我了,难道是你手上藏了刀子,割伤我了。” “没有,你看,我手上没有刀子。” 三皇子伸出双手,极力洗清他的冤枉,“我绝不会拿刀子伤害你的。” 楚若曦觉得自己有点傻,被眼前这不着调的傻皇子带着转,她干脆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说你的手丑?有人这样说你了吗?” 他的神情一下黯然,“你不会嫌弃我吗?” 楚若曦有种想死的感觉,我嫌不嫌弃你,重要吗,我们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嘴里却说:“不嫌弃,我觉得挺好的。” 他一下精神焕发,“你说好就肯定好,太监说的肯定不算。” 楚若曦笑了笑,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如果他假扮痴傻,看他怎么圆他会武功这件事。 “我肚子饿的时候,就想去找母妃,可又不知道母妃去哪里了,后来太监让我帮他们劈柴,他们就给我东西吃。有个太监对我很好的,我帮他劈好柴,他拿了个鸡腿给我吃,你吃过鸡腿吗?” 楚若曦听得胆战心惊,他堂堂皇子,却被困在皇宫,要靠做苦力才能求得一口饭吃,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皇后是有多恨他们母子啊! “我……我不喜欢吃鸡腿。”不知怎的,她的眼前竟然一下有了幅图,寒冬腊月,大雪飘飞,一个廋小孩子举着大大的斧头,卖力的劈柴,只为了那口冷饭。 第29章 册封 “三殿下,奴才可寻找您了。” 两个小太监快步跑了过来,又朝楚若曦一躬身,“见过中山县主。” 楚若曦一愣,都快忘了当今的皇帝册封自己的事,“起来吧。” 三皇子见被太监打断他同楚若曦的谈话,面露不悦,“你们找我做什么,若曦妹妹问我话呢,你们别吵。” 楚若曦想如果他手上的老茧真的是以前劈柴做粗活留下的,那么也算解释的过去,至于眼下他的环境变好了,还有了自己的宫殿,想必是永乐帝哪日记起了这么个儿子,让人照顾他罢了。 楚若曦朝他点点头,“日头出来了,暑气重,殿下回宫去吧。” “若曦妹妹……我可以出宫找你玩吗?” 傻皇子见楚若曦要离去,想留又不知道如何留,情急下就吐了这么一句。 楚若曦心下失笑,这么个傻皇子,谁敢让他出宫,出了事,哪个担待得起,就随口道:“好。” 宫中几日,除了寻到了凤凰噬血,再也没有什么别的消息,楚若曦回到定国公府,早有人将她在宫中的事大概的告诉了楚元山,更是暗示太子盛宠秦玉莲,冷落楚若曦。 楚元山觉得不能让秦永中的势力坐大,暗中布局对付秦永中。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楚若曦的推波助澜。逼得秦永中狗急跳墙,反咬定国公。 大周朝永乐十一年,少傅秦永中上表弹劾当朝国舅定国公楚元山放纵家奴罔顾王法,霸占百姓田产,致百姓流离失所,无田可耕,无粮可食,并强抢民女,肆意淫|乱,引起百姓激愤,罪不可赦。 永乐帝下旨大理寺及顺天府联手核查,经查证,是少傅诬陷定国公楚元山,并意图谋反,铁证如山。 永乐帝震怒,诛秦永中三族,涉案及联名上表求情者,被诛杀过千。 秦永中案,牵扯甚广,人人自危,终至不敢言论定国公半句。 永乐帝朝中盛赞定国公府几代精忠,大公无私,引奸佞陷害,实为冤屈。随即对定国公楚元山加以安抚,厚赏,赐婚封其嫡女楚若曦为太子妃,待女及笄,择良日迎娶进宫。 楚若曦父兄去宫门外跪拜谢恩,永乐帝亲自出宫门相见,朝臣知晓皇帝此举欠妥,而楚家深受天恩,正得圣宠,也无人敢出面谏言。 楚元山嫡女楚若曦被封为太子妃消息早至定国公府,国府主母梁氏带着小女楚云曦、幼子楚志永早候于正屋檐下,见楚元山归来,迎了上去,低低作福,含喜道,“老爷回来了”。 楚元山脸色红润,面露喜色,携妻之手,轻言相伴,“回屋细说…” “祖宗庇佑,皇上果然是仁义之君,未忘我楚家对社稷的功劳,载誉有宠,再次选楚家之女入宫为后”,梁氏颤抖的捧着圣旨,细读两遍,才不舍的命人放入紫金小官盒小心收好。 梁氏又望向自己的亲女楚云曦,豆蔻年华的云曦皮肤细润,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带出几分飘逸灵动,天生的花容月貌,美人胚子。 楚云曦眼中露出一丝艳羡,随着圣旨被放入小官盒,目光闪了闪,有些失意,一丝恨意更是涌上心头。 梁氏在心中暗暗叹息,同为楚家之女,只不过早生了一年半载,却让自己的女儿生生矮去了一截。 楚元山看向妻子,“若曦呢,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怎不见她的踪影?” “老爷,若曦……若曦前几日看中了京城水秀坊几块新绣装,今日便亲自挑选去了。” “胡闹,即是国公府嫡女,又待阁出嫁,怎若市井女子般,不顾身份抛头露面。你为当家主母,女儿不懂,你也不知么?若有闲言碎语,如何向太子交代。” 楚元山动怒,却见妻子面色不安,随即缓慢语气,“她若喜欢,命人送到府里随她选就是,又何苦她女儿家亲自出门。” “老爷息怒,是妾身之过……” 梁氏暗暗望了一眼,见楚元山面色缓和了,她才稍稍安心。 “好了,本是大喜之日,你我夫妻,怎可责备于你,你叮嘱若曦矜持一些,以后不能这般由着性子。” 楚元山思绪转动,若曦是原配所出嫡女,断不可出什么差池,多生变故。 “刘胜,即刻请太子妃回府”,楚元山担心楚若曦安危,又吩咐道,“让诚儿也一同前去吧,小心护送回来。” 刘胜是楚府总管,也是家生子,几代为奴,熟知轻重,不敢耽搁,应了声,同世子爷去寻太子妃。 京城御街转角黄金地段,古来便是黄金地,有号称大周魁首的“一品楼”,一品厨艺名震天下,十全美味引来神仙,便是一品楼写照。 此处食客南来北往,若要看大周昌盛,京城繁华,只需前来“一品楼”。 一品楼中,食客欢颜有笑,又有哀思如愁,可看人间百态。 “唉,有女当若生在定国公府,那才是前世修福,贵不可言啊。” 一声嗟叹,声音不大,却引来了不少人目光,纷纷赞同,定国公府立刻成为话题,众人热论当朝新册封的太子妃。 “当今的皇后娘娘便出自定国公府,再有新册封的太子妃,楚家可得当朝第一贵。” “这是自然。”一位中年男子,风度翩翩,一身紫衣长衫,看来富贵之像,京音纯正,对楚元山十分敬仰,“楚家一门忠烈,忠心皇上,匡扶社稷,鞠躬尽瘁,唯有此人乃是真男儿。” 话音一落,酒楼之中众人俱是附和,也不知真心与否。众人未曾见过太子妃,自然好奇,不知何等女子受到天家怜爱,能入后宫? 一品楼大堂靠外的角落里,两个男子单坐一隅,神色泰然,自顾吃着,在这形色杂乱的人群里并不打眼。 其中一俊秀少年,十八九岁,身着宝蓝色锦缎袍,发髻束挽,肤色不似京城纨绔子弟那般白皙,略显麦色,多了一股阳刚之气。听到众人对定国公阿谀献媚,俊秀的脸上,剑眉几次紧蹙,眼中抹过一道戾光。 “庆安,稍安勿躁,来,喝酒解愁。”坐在他侧身中年的男子见他面露不悦,抬手斟满酒杯,小声说道。 大堂之中,众人对定国公府大加赞赏,如同喝了鹿血酒,激动异常。 少年冷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听堂中有人说起少傅秦永中可恶,诬陷定国公,皇上圣明,替楚家洗刷冤屈。 “咚”的一声,少年用力将手中杯子磕在桌面上,酒杯碎裂。 “谎言,黑白不分。”他闷哼了一声,引得就近两桌的食客惊讶的看过来。 “哈哈,你小子还说千杯不醉,半坛老酒就让兄弟说酒话了。”中年男子假意扶住他,哈哈一笑,随即压低声音道:“庆安,小心探子” 少年打了个激灵,一甩手扫开杯子碎末,也是哈哈大笑,状若疯狂,“胡说,我没醉,我没醉,十坛老酒我都不会醉,谁要喝酒,我绝不皱眉头。” 他伸手提起酒坛子扬空端起,中年男子急忙拉住,“庆安,不能再喝了。” 见是酒疯子,众人嘘声一片,也有叫骂的,随即热议国公府新立太子妃的事,有那口才妙绝的,堪比说书,二人自然被忽略了。 “车大哥,我失言了,还好有车大哥提点。”他坐回椅子,面有愧色,如今奸臣当道,奸侫不分,更累秦永中枉死,实在难忍。 车大哥压低声音道:“庆安,这里是皇城,人多口杂,耳目众多,不比边城,还要谨言慎行才是。” “来,我们继续喝酒。”赵庆安点了点头,故意大声说了句,偷偷扫了那些食客一眼,见无人注意,忍住不忿,埋首吃饭。 忽然间感到悸动,不知怎的,仿若有人看向自己,这位少年将军侧身抬头看向二楼雅座,身子微微一颤,一瞬间呆若木鸡。 一女依栏而立,身着烟色对襟软罗烟长裙,外罩素色轻纱,肌肤雪白,发髻云挽分落,容色秀丽清冷,傲雪如梅,双眼蒙寒烟如丝,眸如墨玉明光,却透着淡淡的迷茫之意,正痴痴的望着他。看那模样,年未及笄。 赵庆安同她目光对视一瞬,那女子迷茫的眼神一怔,睫毛轻动,似是醒来,双眼带着冰冷,若有所思的将目光移往他处。 视眼错离,女子短暂、迷茫的眼神带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让他心里流过一丝失落。少女搭在木栏上的手腕处,衫袖稍稍滑落,露出了一小节玉白,赵庆安眼神一聚,凤凰! 凤凰噬血…… 望着那女子侧影,身上散发出清雅高华气质,仿若九天仙女,不忍亵渎,不由猜测女子身份,何以来这三教九流烟花地,她应在月宫九天处。 “庆安!”车大哥见他傻傻的望向楼上,也瞟了一眼上边,忍不住出声唤他。 少年面色微红,急忙收回目光。但女子眼中的那抹迷茫神情,加上凤凰噬血的图案竟然出现在她身上,让他深深困惑,时时在脑海中盘旋不散。 “让开,快让开。”喧哗打断了赵庆安的思绪,他抬眼望去,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杀气。 第30章 黄雀在后 一伙人簇拥着一位锦罗羽衣公子进来,领头两人推开上前迎客的小二,躬身对公子说道,“世子爷,您请。”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楚元山长子楚志诚,他一踏入一品楼,顿了下脚步,打量一眼堂内之人,微微蹙眉,命随行的国公府侍卫留在外间,接着往里走。 掌柜的眼尖,定国公府世子爷他是招待过的,连忙离了柜台,满脸堆笑,跑上来亲自相迎,“小的怠慢了,不知是世子爷大驾光临,烦请世子爷莫怪,先上二楼雅座歇息片刻,小的马上命人备好美酒佳肴。” 楚志诚出身贵胄世家,贵气天成,随意一眼,已将大堂内那些乌合之众唬得噤若寒蝉,就算那些人私下猜测他的身份,也不敢再肆无忌惮的大声喧哗了。 他没有理会掌柜的,目光往二楼雅座寻去,见一豆蔻年华的女子倚在栏边,正撅嘴望来,面上一抹娇嗔。他在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些哭笑不得,敢情这丫头见到兄长,嫌他扫了她兴致,在外玩得不够尽兴啊。 “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忙吧。”楚志诚朝掌柜的吩咐一句,往二楼移步,吩咐身边的之人,“刘胜,马上派人回府,告知父亲就说太子妃找到了,还有让侍卫小心戒备,护送太子妃。 坐在一隅的赵庆安心头一震,世子爷?这人果然是大奸臣楚元山之子——太子少保楚志诚? 奸臣之子…… 不,赵庆安目光一沉,收起心思,这天子脚下,耳目众多,更是奸贼楚元山的老巢,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此地不宜久留。 赵庆安朝车大哥使了个眼色,匆匆收拾准备离开。 国公府大总管刘胜得了楚志诚吩咐,马上吩咐侍卫小心戒备,隔开众人,留下一条过道,静候太子妃上车驾。 “太子妃!太子妃!” 侍卫强行隔开众人,引起不小的骚动,而食客听到太子妃驾临一品楼,连声惊呼,目光四处搜寻,希望能一睹太子妃风采。 楚若曦望了一眼骚动的人群,暗暗叹了口气,见兄长楚志诚走了上来,朝他露出一抹浅笑。听到愚民呼唤“太子妃”,她微微摇头,算了,事情闹大了,传到太子耳中,他对她只怕是更无好感,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话说她今日上水秀坊看衣衫是假,出府找人才是真。打算找机会暗暗打探前朝皇室遗孤小皇子郭凯后人下落,如不是楼下的人议论同兄长寻来,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册封为太子妃一事。 在深感失望之时,一道宝蓝色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惊得她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句细不可闻的呢喃:“皇兄。” “不好!”楚若曦心思所到,将目光转到楼下,台面空空,见身身着宝蓝色衣衫的男子已起身离去,心中暗暗道不妙,连忙使眼色让乔阿林去探寻他的下落。 乔阿林会意,朝她点了点头,身子一闪,已飞窗而去。 楚志诚踏步而入,朝楚若曦一俯身,嘴里戏言:“见过太子妃。” 楚若曦面色微红,娇嗔道:“别人取笑若曦倒罢了,连自家兄长也来打笑妹妹。” 楚志诚含笑道:“今上旨意已下,妹妹今时不同往日,身份尊贵,父亲担心妹妹周全,特遣兄长来接妹妹回府,商议入宫面圣谢恩之事。” 楚若曦微微蹙眉,面圣谢恩!罢了,时机没到,只能先隐忍,再做打算。“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若曦这就随大哥回去。” 悬挂定国公府标志的翠盖珠缨八宝车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载着楚若曦远去。 一品楼临街的包厢内,一锦袍男子收回远眺的目光,把玩着手中空空的酒杯,细声呢喃:“太子、楚元山……” “主子,皇室再度同楚家联姻,如此一来,楚家根基更牢,在朝中必是愈加肆无忌惮,不如让小的派人去杀了楚若曦,以绝后患。” 锦袍男子抬起头,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射出一道睿智之光,他似笑非笑的望着说话之人,放下手中的杯子,“动了棋子,棋手还在,砍了枝叶,根基还在,一弊不除百害生,长久之祸,根源不在楚若曦。” 那人不解,疑惑猜测道:“主子的意思,是釜底抽薪直捣黄龙,直接对楚元山动手。” 锦袍男子凝眉不置可否,他有些着急,又道:“楚元山奸险,身边守卫重重,保护他的绝世高手除了上朝不能陪同入殿,几乎是寸步不离,想刺杀他,实在是不易,难道就由得他楚元山的势力愈来愈大,为所欲为吗?” 锦袍男子提起酒盅的手微微停顿,优雅的自斟了一杯,酒水满杯,却恰到好处,他轻笑一声,“物极必反,大周朝的主子,永远都不到楚元山窥觊,他敢乱来,就是自取灭亡。” 他双目如夜空金星璀璨,发出耀眼光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霸气侧漏,像是吞下了万里江山那般惬意。 “楚若曦……” 男子在心中默念楚若曦的名号,目光却望向那身宝蓝远离之处,双眼之中露出一抹赞许。 原以为回府后,怎都少不了被父亲责备,怎知楚元山只是将赐婚圣旨交给她过目,一并叮嘱她身份矜贵,不同常人,一切都当小心。 尤其不可再似今日般,随便带两个小厮丫头就出府了,更不可任性云云,见她面露疲态,就让李嬷嬷送她回漪澜居歇息去了。 楚若曦回到漪澜居,暗松了口气,端起茶才喝了口,就见丫鬟水香上来禀报,“小姐,乔阿林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你去外面守着,没有通传,任何人不得入内。” “阿林见过小姐。” 楚若曦心牵前世皇弟下落,直接问道:“可有探得那人来头?” 乔阿林目光暗了暗,“阿林不负小姐所托,终探得这小子出处,不过……那人也有些本事,在闹市里借着混乱,差点把阿林甩了。” 他望了望楚若曦,缓了下又道:“小姐可有派其他人追查那小子的下落,如不是那些人手段低劣,也不会被那小子有所察觉。” “不,我没有另派他人。”楚若曦一惊,“还有其他人在查他?” 如果他是皇室遗孤,查他的人那多半是当今杨氏一族了,他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不是一般的人。”乔阿林低头沉思了一会,“虽然手法低劣,但训练有素,最大胆的是竟然在半路拦下那小子,对他出手,而且暗示那小子他们是定国公府之人。” “可有伤到他?” “那小子看似文弱,身手却不错,被人堵在巷子里一点亏都没吃,还把那些人揍跑了。” “哦,打着我定国公府的招牌,竟然这般不济。” 楚若曦心下一笑,既然有心出手,又怎会派这般无用之人出面,如不是他们的目的不是想在半路截杀他,那么就是想让这个少年误会定国公府,挑起事端了。 “他到底是谁?” “这人是名叫赵庆安,是朝廷封的正五品参将,平日驻守边疆,这次是奉了圣旨回京述职,京城有府邸,非世家子弟,父母皆为普通人家,没有功勋。” 她微微颔首,他是个将军,如果真是皇弟后代子孙,定当不会为逆贼卖命,难道他真的只是凑巧相貌相似而已吗?“既然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你命人暗中仔细查探他祖上五代都是干什么的?一定要查清楚。” “是,阿林明白。”乔阿林俯身称是,却心中暗自狐疑,小姐正是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年纪,如果对这少年将军有好感,也是情理之中,怎么还对他祖上五代感兴趣了呢? “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让人察觉到你帮我在府外所做的这些事。” 她吩咐乔阿林,转而低头望着手腕处显露出来的些许丹青,凤凰嘴角噙血,却是傲气冲天,她将袖子垂了些,抬头吩咐乔阿林,“还有,你找机会把这个散出去。” 乔阿林伸手接过楚若曦递给他的帕子,摊在手上,只见洁白之上,一支凤羽仿若从天际飘落,却又布满杀气,羽尾一片殷红。 “凤凰羽?”乔阿林疑惑不解。 “是凤凰羽。” 楚若曦站起身,目光凝视着身侧屏风上凌空腾飞的凤凰图腾,清冷道:“奸臣不义,凤凰噬血。” 楚若曦目送乔阿林离开,凝眉暗思如何让太子更加厌恶定国公府,厌恶她楚若曦,拒绝这门婚事。 皇上赐婚,就算身为太子也不得拒绝。太子心中虽不喜,而又不能明面拒绝,心中的那团怨气就会被压抑的愈发厉害,他隐忍的那团怒火迟早会越烧越烈,而她楚若曦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主母梁氏回到春晖堂,想到一双儿女因不是楚家长嫡,同爵位,后位终是不相干,心里怎都闪过一丝不甘心。 她正恼着,春晖堂丫鬟彩儿走了上来,“夫人,老爷来了。” 定国公楚元山大步踏了进来,见过礼,他微微点头,面露疲态,“夫人辛苦了。” 喝了两口冰丝燕窝,挥手打发了下人,“都下去吧。” 第31章 吃完办事 梁氏小心伺候着楚元山,“可是前朝又有可恶之人对楚家不坏好意,惹老爷生气了。” 楚元山将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府中奴才不知收敛,引得秦永中捉住我把柄,大肆渲染,上表弹劾,好在我暗中打点,我已经吩咐过府中上下,都不得打着定国公府的招牌在外惹是生非,谁知这些狗奴才全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老爷,有不听话的奴才,打出去就是,您犯不着为些个混账东西生气。” 夫人心中发慌,她为了帮自己儿子楚志永谋私产,才暗中命奴才出去打点,被秦永中抓住把柄,惹出祸事来,还好那几个奴才知晓分寸,把祸事担了下来,不敢扯出她这幕后主谋,否则,只怕老爷也要恼她了。 “老爷行的正,坐的正,衷心为皇上办事,谅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也不能把老爷怎样。” “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皇上赐婚若曦当日,在一品楼府中侍卫同人碰撞了一下,起了几句争执,后来那人被人追上报复,而报复他的人不小心暴露了身份,正是定国公府之人。” “那人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府中侍卫去接的是太子妃吗?竟然这般无礼。”夫人装作不谙世事,故做无知,“若曦刚得皇上赐婚,就让人这样作践,她心中不忿,找人去教训那不知死活的东西也在情理之中。” “夫人,你怎么也这般糊涂。”楚元山不悦的瞟了过去,“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是皇上下旨召唤回京的戍边将军赵庆安。” “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将军,连新封的太子妃也不放在眼里,就算太子妃年岁小,不上朝堂,可定国公府老爷的名号难道都不管用了吗?” 夫人有心在楚元山面前说坏楚若曦,却说的好像是那个将军不知分寸一般。 楚元山摇了摇头,“这不是赵庆安官大官小的问题,他是太子看上的人,这次召他回京,是太子的意思。” “啊,这么说,若曦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太子了,这事太子知道了吗?”夫人惊呼一声。 “你今日怎么这般是非不分,这事怎么关若曦的事,一般的人对我定国公府无礼,被奴才们教训过就算了,可这次不同,太子现在已经对我楚家心生不满,眼下皇上龙体欠安,时局不稳,楚家切不可在这时候多生变故。” “皇上龙体欠安?” 这事虽然宫中早有传闻,且皇上沉迷酒色,对朝堂之事反而不那般在意,但今日老爷亲口说出,还是让她心中“咚”的跳了一下。 “皇上龙体不适,而太子又召边关守将回京,莫非京城人员有什么变动。” “秦永中一案,太子好似对我楚家多有忌惮,开始暗中布置他的人手插手朝堂之事,大有夺权之意。” “太子不是老爷外甥吗?皇后娘娘更是老爷嫡妹,难道这么亲近的人,太子都信不过。” 楚元山闻言眉心微微隆起,没有说什么。 夫人也不敢再插话,半晌,楚元山才道:“亲疏有别,定国公府始终不是姓杨啊。” 帝皇之心,深不可测,一如现在的永乐帝,虽然他表面上对很信任,喜好美色多过朝堂政事,但楚元山有时能够感觉到永乐帝并不像他看到的那般不济,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大周的天下是由当年手握重兵,权倾天下的大齐臣子杨子成从大齐皇帝手中夺过来的,现在的大周皇帝心中难免有些忌惮他楚元山。 楚元山为了消除皇帝的不安同猜忌,楚家除了二子楚志淮在南疆领导十万军户镇守边城,并没有直接掌握其他军队,这十万军户也是楚元山为求自保,不敢向皇帝交出去的。 夫人闻言,目光也黯淡了些,为了自己的富贵,遂将她外甥女的事说与给楚元山知,“老爷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慧目如珠,不会不知的,请老爷宽心,眼下有一事不敢擅自做主,还请老爷定夺。” “何事需这般委婉,如是府中内院之事,夫人看着斟酌就好了。” “是我那苦命的远房表姐,当年远嫁南疆德州总兵林正安,有心探望也不得一见。” 夫人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起身朝楚元山一福,“表姐年前撒手去了,林正安出城剿匪不幸中了匪徒毒箭,不治身亡,可怜留下幼女双卿,无依无靠,娘家虽然可去,可这么多年只怕淡了亲情,所以……” 定国公府当世权贵,各处亲戚自然不少,楚元山对于夫人娘家远房嫡亲没有什么印象,见是孤女投靠,也起了怜悯之心。 “林正安为国捐躯,幼女无所依,投奔姨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就当多了个女儿,让人接来府里,好生安置就是了。” 梁氏欣喜若狂,自己女儿年岁还小,一时不能吸引太子,外甥女林双卿生的极为可人,模样标致,只要把她培养好,诱惑太子那是不轻而易举的事。 秦永中案尘埃落定,风波渐渐平息,谁知几个月后,左都御史郭中成被人告密,为秦永中不平,指责今上不辨是非,听信谗言,以致忠臣枉死。 永乐皇帝闻言大怒,将郭中成一族下狱,不管男女老少,上册备案,皆斩。 顺天府的大牢,黑暗,酸臭,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地牢长巷尽头,正是关|押女死囚之处,四面无窗的墙,将送入这活死人墓中的女子与世隔绝。 牢房回廊狱卒喝酒的木桌子上摇曳的烛火,透过紧闭的牢门细缝,将一丝微弱的光晕渗入到暗无天日的黑洞。 黑暗之中,渗透入室的光晕下,忽明忽灭的火光映着一张白皙的脸庞,那双星眸中的光也跟着跳跃起,两点黑亮如流星不经意间一闪而逝,脸上是深深的绝望。 “什么人?” 长巷两侧关|押的囚犯被突然进入地牢的几人惊动,声响惊动了守在外头的狱卒,四人缓慢起身。 郭婉怡苍白的脸上,唯一透着些许生气的眸子闪了闪:什么人能自由进入这连鬼魂都混不进来的顺天府死囚牢笼,难道是奸人要对郭家下毒手了? “开门。” 清冷的言语一如这黑暗的牢笼一般,让人觉得阴森可怕。 “还愣着干嘛,快开锁。”牢头卑躬屈膝的站在一个来历不明,却浑身散发出一股迫人气势的男子身侧,朝狱卒轻喝。 狱卒被这人的气势唬住,吓的手上发抖,拿出钥匙去开牢门,“是,是。” 死囚牢门被推开,一股难闻的酸腐之气扑面而来,牢中被囚的除了郭婉怡,还有她的母亲周氏及郭中成的两位小妾同三位庶女。 铁链“窸窸窣窣”脆响不断,几个女人惊叫连连,不知道来的人又将如何处置她们,心中俱是惊怕。 为首的男子微微皱眉,一眼看到了面色苍白,狼狈不堪的郭婉怡,她眼中流露出恐慌,但不似其他几个女人那般失态,冷傲的双眼带着难言的恨瞪着门外的人,他怔了下才提步走了进去。 “大罪之人郭中成的妻女都在这儿了吗?”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郭婉怡身上瞟过,侧目问身后的狱卒。 “回大人的话,全在这里,她们是死囚,小的……” “把上路饭拿进来,半柱香的时间,吃完办事。” 郭婉怡隐忍的泪水夺眶而出,望着手中的这碗饭,心中悲愤难平,父亲为人正直,忠心为君,不愿投靠楚氏奸贼,被人陷害,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只恨当今圣上昏愦,奸臣弄权,可怜父兄幼弟…… “大人赏赐,不要不知好歹,快点吃,等下不要怨说没吃饱就上路了,哭什么哭,哭能当饭吃吗?” “我不要死,娘……娘……我们不要死。” “洛儿……呜呜……” “……” 郭婉怡看着哭成一团的几位姨娘同姐妹,而母亲伤心的蜷缩在她的身边,嘤嘤啼哭,嘴里不停呜咽呼唤她父亲,终是大户人家出身,就算伤心也不至于像姨娘那般失态。 她的心抽痛起来,拾起碗筷送到母亲手中,“娘……奸人当道,也不知晓父兄怎样了,或许……”她猜想父亲同兄长等人已遭不测,“婉仪来世再做父母的女儿……” “婉仪……” 母亲的伤心不能直视,郭婉怡猛的转头,一眼对上了那个男人的眼,明知他只不过是个走狗,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怨恨发泄在他身上,冰眼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顿冷冷道:“恶有恶报,奸人,终不会有好下场的。” 男子的眉眼跳了跳,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般,淡然的将目光扫向牢中其他早已失态,以为不吃饭就可以不死的女人。 郭婉怡不想做饿死鬼,刚放下碗筷,那人的声音就传来了,“差不多了,郭中成妄议圣上,罪大恶极,满门抄斩,圣上仁慈,念尔等女眷,赐白绫,留全尸。” “当” 他的话刚说完,郭婉怡那几个姐妹手中的碗就掉落地下,最小的妹妹身子一侧,晕倒在地。 他好似司空见惯一般,对随行的人一摆手,几人入室,对牢中的女人毫不手软。 “不……” 身后的男人将她的声音扼杀,窒息的感觉侵袭着她的身心,手上的锁链之声渐渐静了下去,思绪飘散之前,她朦胧的双眼好似看到了一抹微微扬起的弧度,那个为首的男人嘴角露出了一个惑人的浅笑。 第32章 凤凰羽 短短几个月,朝中连出了两起大祸事,自此再无人敢上言楚元山半句不是。 太子暗示永乐帝多次,楚家坐大,威胁皇权,但永乐帝都不以为意,让太子礼待定国公。 年轻气盛,一腔大志的太子当然不肯做楚元山的傀儡,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意图同楚元山抗衡。 楚元山老谋深算,眼线遍布天下,太子的小把戏他焉有不知之理,是而常有大臣出了意外,丢了性命。 楚若曦冷眼看着这一切,时不时找机会让楚元山危机感更浓,同太子的矛盾渐渐显露台面。 赵庆安回京担任城门尉,虽然没有参与结党营私,但因为是太子提携,理所当然的被看成是太子一党。 入夜的京城甚是热闹,赵庆安一身便服在各城门巡视一遍,同车源找了处小茶铺歇息。 “这段日子风波不断,你也不能大意了,我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你。”车源压低声音,谨慎的注视着身边川流不息的人。 赵庆安面色淡然,“谢谢车大哥提醒,庆安会小心的了。” 车源见他神情淡然,暗暗叹了口气,庆安始终年纪不大,阅历尚浅,不知晓京城厉害。 “翰林院学士林胜当朝支持太子议案,深得太子赏识,却因为马车散架,被马践踏而死,当真是好人不长命。” 赵庆安眼中的光芒暗了暗,车大哥是好心提点,其实自己是不想让他担心,私下好几次都险遭人暗算,好在有惊无险,不过,暗中助他的人,他一直都不知道是谁? “林胜死于意外,只怪马夫平日没能好好打点马车,说来也是憾事,时候不早了,我们再去北门看看,常大人前晚如不是刚好得护城士兵遇见,差点在北门被地痞流氓劫杀了。” 两人骑马刚到稍微僻静的北园巷子,几点寒光激射过来,赵庆安惊呼道:“小心,有埋伏。” 他手臂一挥,宝剑磕飞迎面而来的暗器,马上迎战从暗处飘落的黑衣人。 不对劲! 赵庆安突觉身子疲软,使不上力,随着对战几个回合,一股腥甜从喉间涌了上来,连带车源也是这个模样,他大惊:先前的茶水有毒,自己没能察觉出来。 “庆安,我们……” 车源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话没说完,被黑衣人逼落马下。 “车大哥。” 赵庆安一剑挡开黑衣人,眼前一黑,差点也掉落马下,“该死的,有事冲小爷我来,别乱杀无辜。” 几个黑衣人武功不错,看出二人毒性发作,精神大振,毫不留情将手中的刀剑往他们身上招呼。 形势危急,但赵庆安心中一点都不担心,他在期待那个几次救下他的人出现,他很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他。 果然,在他体力不支,就要被乱刀砍死的时候,眼前的黑衣人猛的停住手中动作,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只见一道白光在空中飞舞,一个,两个……剩下的几人见形势不妙,打了声哨子,转眼消失不见。 赵庆安跌落在地,一口血喷了出来,将剑插在地面支撑着身子,“请问到底是何方高人相助,庆安身中剧毒,但求一见。” 这个人每次是无声无息的来,又无声无息的离开,所以故意说自己中了剧毒,希望引他现身。 “庆安,你……你还好吧。”车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担心赵庆安,“有人救了我们。” 赵庆安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在四周找寻,期待那人的出现。 过了会儿,一个身影从暗处闪现,将二人提了起来,凌空而去。 片刻间的事,两人被带到了一间屋子,房中烛火昏暗,一个女子背对着他们。 “你是……”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赵庆安惊得张大了嘴,竟然是当日在一品楼见过的那个神情茫然的女子,她不是楚元山的女儿吗? “怎么是你?” 赵庆安初见到她时,心中一喜,随即被失落替代,言语清冷责问她。 楚若曦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小手紧握成拳,他真的不是自己的七皇兄吗?可他为什么长得同七皇兄一模一样,自己可以跨越时空来到这里,那是不是七皇兄也有可能被送到这个年份来了呢。 “带他下去。” 赵庆安见到车源被带走,盯着楚若曦,“你是救人?还是要杀人?” 楚若曦苦笑了一下,如果可以选择,她更愿意回到100年前去改变那个结局,救下自己的至亲。 “赵将军,这是解药。” 赵庆安望着楚若曦的手,并不去接,“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定国公之女,皇上册封的太子妃,你为什么要救我?” 楚若曦手腕上,若隐若现的凤凰,吸引了他的目光,这个凤凰图腾他十岁的时候见过一次,但自那次后,父亲就带他入了京城,也再没见过那个女子的面。 “我是谁不重要,只要不是杀你的人就是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先服解药,怎么?你担心这是毒药?” 两人僵持了片刻,赵庆安将解药放到嘴里,一口吞下,人渐渐不那般吃力了。 “多谢!” 楚若曦却笑了笑,“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救你了?” 赵庆安笑了起来,他的笑很无奈,“你几次都能在我生死一刻现身,我私下更怀疑那些杀手是你派来的。” 他的笑起来的样子很阳光,让楚若曦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或许你猜对了呢?”楚若曦轻轻抚着手腕上的凤凰,神情再次迷茫。 “但是我找不到你要这么做的理由。” “赵将军喜欢猜忌,却不知道赵将军觉得我要做的事是杀你呢,还是要救你呢?”楚若曦眉眼含笑,却难掩她一闪而逝的淡淡失落。 她这个样子,让赵庆安更为迷茫,她是皇上册封的太子妃,富贵极至,为何两次见到她,她的神情都带着落寞呢? “不管你想怎样,你有你的目的,今日你救我,如果有何不违道义的要求,我会义不容辞的答应你,否则,我赵庆安绝不受你恩惠,做伤天害理之事。” 楚若曦笑的很随意,她仰视着赵庆安,一脸的天真,“不知何你说的道义指的是什么?杀人算不算?信仰算不算?救人一命又算不算?” “杀人当然不算,救人自然是应该做的。”赵庆安想都没想。 “可笑,如果这人是罪大恶极,甚至是窃国逆贼呢?杀了他也不对吗?而要你去救这样的人,你会觉得是道义上的事吗?” 赵庆安英俊的脸上,眉头紧皱,随即也是一笑,“一手遮天,已一己私利,害了几千条性命,这样的人或许就是太子妃嘴里罪大恶极之人吧,倘若心怀不轨,意欲窃国,当然是要杀之。” 他一脸戏谑的望着楚若曦,她又怎听不出他在暗讽自己父亲,眼下最重要的是确认他的来历,他到底同自己前世有没有关联,乔阿林动用他江湖上的人脉也没能查到他的底子。 越是如此就越有古怪! 楚若曦正色道:“今日救你,只不过是凑巧而已,依我定国公府的势力,以及皇上对我的宠爱,就算我要天上的星星,也有人帮我弄下来,你觉得我还需要这般大费周章利用你吗?” 赵庆安的心中流过一丝说不出的感觉,他竟然有点失望,是啊,以她太子妃的身份,定国公府嫡女的背|景,自己一个小小的城门尉又算得了什么。 “先前是末将失礼了,先谢过太子妃的救命之恩,末将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他觉得自己无颜在留在这里,无颜是指面子、身份,是一切的一切…… “赵将军……请等一下。” 楚若曦见他要走,好像一下失去了什么一样,明知留不住,还是开了口。 她望着赵庆安,眼中的酸楚不经意间又显露出来,上前将一帕子交到赵庆安手上,对有些愕然的他歉意道:“将军不要误会,这帕子上绣的是一支凤翎而已,小时候我被一位拥有这样凤翎的前辈救过一命,但不知道他的来历,是何方高人。” 赵庆安望着手中的帕子,这支羽翎他小时候也见过,不过也只有一次,他狐疑的望着楚若曦。不知道她说的那位世外高人同那位女子有没有关系。 楚若曦借着道:“将军是京城城门尉,管辖九城城门,来来往往的人见得多,可否烦请将军有机会帮我留意一下,持有这凤翎或者有这图标的人物出现在京城。” 楚若曦觉得,只要赵庆安同凤凰羽有关,那么他自然会引导凤凰羽;来找寻自己,谁叫他长的这么像七皇兄呢! “好,这事不难,末将会多加留意。” “还有一事麻烦将军。”楚若曦有些不好意思,“这位世外高人有心归隐,势必不愿意太过招摇,还请将军这事不要做的太过明眼。” 两人正说着,外面一声爆响,院门被人踹开,“快,刺客就在里面,太子殿下有旨,一定要将刺客绳之于法。” 院子里面一下亮堂起来,好多官兵打着火把冲杀进来,又是刀剑碰撞的声音,楚若曦不解的望向赵庆安,心想:“官兵怎么可能找到这里?而且还是太子亲自下旨?” 第33章 媚药 “快走!” 赵庆安拉着楚若曦就走,不管是何原因,她都是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楚若曦将疑惑先放一边,随赵庆安正要离开,羽箭飞射而来,“刺客在里面,不要让他们跑了。” 弯刀在空中划过,那个说话的官兵倒在了地上。 “怎么办?” 赵庆安望着楚若曦,有些忧心。 楚若曦想了想,“他们是来救将军的,你是等他们冲进来‘救’你,还是现在就出去现身。” “你怎么办?” “阿林会带我离开的。” “不行,那样太危险了,要不我先……” “嘭”又是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围墙塌了。从窗缝中望去,楚若曦脸色大惊,一伙身着锦袍的御林军骑马围着同样高头大马的太子。 “他怎么来了。” 赵庆安也看到了,惊呼出声:“太子殿下!” 太子坐在宝马之上,散发出一种天然的贵气,微抿的双唇显示出他对这事的重视,双目如星望着院子里面的厮杀,眉头渐渐皱起。 这么多官兵连一个人都拿不下?皇家脸面都被丢光了 “太子殿下,要不让神机营直接放箭,射死这些逆贼。”一个官员模样察觉到太子的不悦,向他献策。 “浑话,赵将军下落不明,万一就在里面,误伤了他怎么办?” 被太子呵斥,那人很诅丧的退到一边。 “蜀桧,把他给我拿下。” 太子隐卫蜀桧如幽灵般从天而降,朝乔阿林一剑射了上去。 乔阿林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身子一偏,“当”两人不由得暗暗吃惊,对手很强! 乔阿林被蜀桧牵制,官兵直奔向楚若曦所在的屋子。 赵庆安正要迎出去,院子上空传来“啪”的一声,如烟花璀璨,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一紫衣女子如天女,从烟花中飘落而下,好闻的香味随着她身子徐徐而下,弥漫开来,有官兵看得两眼发直,口水唌下,十分滑稽。 “保护殿下。” 太子身边的人首先反应过来,弯弓搭箭对准了场上的女子。 女子赤裸双足,身子轻盈,如烟似雾的眸子朝太子浅浅望去,声音更是软弱无骨,“今日是我家公子斋戒日,公子喜静,可否请各位爷给我家公子个面子,先行离开,另择宝地再断恩怨。” “放肆,无知女人,你知道你在同谁说话吗?你家公子又是什么东西,敢插手官家擒贼大事。” 女子笑意盈盈的脸上杀气凸显,在场这么多人都不知道她如何出手,喝她的那人直直从马背上摔了下去,落在马腿旁哀嚎不断,却无法动弹。 “这位嘴里好不干不净,连天老爷都看不下去了呢?咯咯……”她面上杀气稍纵即逝,咯咯笑个不停,连身子都在微微颤动。“好了,奴家的话言明了,不知各位爷可否行个方便?” 她言语温柔,好像在乞求大家的意见,柔弱得好像是一个遇到大麻烦求人帮助的小女子那般,不忍拒绝。 不过在场之人见过她的手段之后,无一不脸色大变,那些拿着弓箭对准她的人连手都在抖,她出现的太诡异,而他们手中的箭敢不敢射出去,射出去后自己还有没有命都是个问题。 太子被重重侍卫守护,俊秀温雅的脸上,看不出怯意,望着紫衣女子的眼中有丝愤怒,“你家公子是谁?让他出来相见?” 他身为太子,天家气势自然流露,让紫衣女子不敢小觑。 “公子斋戒,不能见外客,还请爷见谅。”她朝太子迈进两步,幽香扑鼻,不少侍卫官兵竟然有了种恍若醉身在百花丛中的感觉,眼中显露出一丝迷离。 “是吗?”太子的声音不再那般冷傲,变得有些柔软,“既然不便,那就罢了。” 女子咯咯直笑,笑得很妩媚,太子的目光变得更加的柔和,他竟然有种想下马前去降女子揽入怀中的冲动。 “爷风采不凡,定时人中龙凤,自不会同奴家一般计较,夜已深沉,奴家请爷爱惜身子。” 太子觉得她说的很在理,“好,本宫这就回宫。” 听到回宫二字,蜀桧好似梦中惊醒,“咻”的一声,长剑直插女子左胸,“大家小心,这女子用了失魂香。” 女子身子一歪,如蛇般贴在蜀桧的剑身绕到他身后,咯咯直笑,“爷都说了回宫,你竟然敢有令不尊,胆子不小啊。” 蜀桧大吃一惊,自己的剑明明刺中了她的身子,力道却像泥牛入海被她不知带往何处,她全身而退了。 想再次出剑,女子却不恋战,身子如九天玄女般凌空而起,速度极快,又无比飘逸,“多谢爷成全,奴家先行告退。” 蜀桧想飞身去追,看到太子有些迷茫不解的眼神,只得命官兵去追寻女子下落,回到太子身边。 而楚若曦被幽香扑鼻,熟悉的感觉一下涌了上来,这是100年前沉香阁阁主独有的失魂香,她见识过此香厉害,马上防备,人还是有些迷离。 就觉得有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将她带离了太子包围,眼前所在,是一幽静的小院,六角亭中,一男子长身而立,望着天边那勾弯月,给人无限遐想。 这身影似曾相识,楚若曦心思一动,朝他走了上去。 “果然是公子。” 他的墨发随意披散,发丝妖娆妩媚在他的俊面上摩挲,却不损他半点阳刚之气。 “姑娘今晚又遇到麻烦了吗?”他侧过身子,深邃的波光如浩瀚的夜空,让楚若曦看不到里面隐藏住什么,却又有一种很想去探秘的冲动。 听出他话中的戏谑之意,楚若曦就懒得同他文绉绉讲规矩,“不是有公子在吗?就算我遇到再多的麻烦又何妨呢?” 男子嘴角微微上扬,不经意间流露出他心中的好笑,“我自作主张将姑娘请到我的雅苑,姑娘不恼我吗?” 楚若曦心中腹诽了一句:你不是都做了吗?还装君子! 面上淡然一笑,“公子不是闲人,带我来此处,绝不是一时贪玩,不知公子想让我做什么?” “哈哈哈,你多虑了,我就是闲的无聊,才想找个人陪我喝杯茶,打发一下光阴。” “多谢公子美意,不过若曦觉得很不公平,我是谁?相信难不倒公子,而不知公子可否告知若曦一二,也算是若曦多了个可以煮茶闲谈的朋友。” 男子看似随意,实则事事精细,亭中的石台上,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一侧的小火炉上,水壶升起袅袅白雾,恰到好处的是水开了。 楚若曦前世常同那个人一起煮茶论剑,对泡茶相当上手,说话间,已将一杯清香茗茶送到男子面前。 男子微微一笑,伸手接去,“看来我眼光不错,今晚算是找对人了。” “公子如意了,可否告知若曦一二,免得你我这般生分了。” “名号只是个称谓而已,若曦姑娘觉得我是朋友,那么子阳对朋友是无需隐瞒的,在下梁子阳。” 梁子阳风轻云淡说出自己的名号,把茶放在面前,微微颔首,“果然是好茶。” 楚若曦没有他那般随意,她的心中暗暗捣鼓着“梁子阳”这三个字,前世今生的记忆全提了出来,姓梁的大人物有哪些呢? 没有,记忆中能把眼前的梁子阳套进去的人真的没有,他不是世家子弟?难道是后起之秀? “若曦姑娘不喜欢君山银针?” 楚若曦面上一窘,“梁公子误会了,我是在寻思这银针是清明前几日采摘,不是不喜欢。” “可惜今日不饮酒,否则定要重罚姑娘一杯才是,这可是谷雨之日所求。” 他淡淡一笑,“别胡思乱想了,等茶凉了再品,那就失了这个味了。” 楚若曦轻轻抿了下:“品茶却论酒,梁公子当罚才是。” 乌云蔽月,亭子里暗了片刻,梁子阳手臂一挥,一股酒香味溢了上来。 等到乌云退去,楚若曦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变了壶酒出来,笑得很洒脱,“的确该罚,那子阳就不客气了。” “咕噜咕噜” 楚若曦怀疑他一口气灌下了半壶,他笑得更为得意,“斋戒是借口,想静静心而已,现在有若曦姑娘相陪,子阳也不用再做那掩人耳目之事,你是要酒还是喝茶?” 楚若曦担心乔阿林的安危,想早点回去寻他,不过更想探得这男子的来历,她心知他不简单,不敢大意,低声说了句:“茶吧。” 梁子阳也不勉强,他如放荡的文人墨客,一甩长袖,发丝随风飘舞,仰起头就是一大口,“痛快!” “梁公子果然豪爽,不似那些所谓正人君子那般失了真性情,放眼大周,能同梁公子脾性相近者,也只有朝议大夫彭淮栋了,可惜……” 楚若曦故意说起因秦永中一案被牵连诛族的彭淮栋,他想试试这个梁子阳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果是皇帝的人,那么他会对楚元山不满,如果是楚元山的人,当然机会很小,那么他会斥责彭淮栋,或则他那边都不是,但有他自己的见解。 “彭淮栋?他是什么人?不过若曦姑娘将他拿来同我梁子阳相比,想必绝非一般凡夫俗子了。” 什么?他竟然连在震惊天下的秦永中一案中被牵连诛杀的一族都不知道是谁?这怎么可能? 第34章 儿女情长 一定是装的。 楚若曦漫不经心的望了梁子阳一眼,这个男人的侍女已经那般厉害,更不用说他的本事了,难不曾还真是个隐居避世的世外高人不成? 又为何两次这般巧合,分毫不差的救下自己? 她收起打算将手腕上的凤凰显露在他面前的心思,这个男人深不可测,还是小心为好。 “彭淮栋犯下死罪,已被皇上处斩,不提也罢。”楚若曦将衫袖放了放,站起身子,“今日多谢梁公子好茶,可惜时候不早了,若曦再不回去,父亲会责怪的,望梁公子见谅!” 梁子阳也不强留,“好,我送你回去。” 楚若曦正想拒绝,他已经提步出亭子,竟是说到做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走吧,我用马车送你。” 回到定国公府,楚若曦都没能弄明白这个梁子阳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他既然有心接近,那么绝不会就此罢休,既来之则安之,楚若曦倒要看看这个神秘的男人到底打的何种心思。 楚元山正在书房大发雷霆,“一群废物,连个小小的城门尉都对付不了,今夜更是惊动了太子,老夫养你们何用?” 被骂之人垂首不语,他余怒难消,恨不得立马找出那个几次三番在背后帮赵庆安解围之人。 得知太子大张旗鼓的去了一间废弃的小院救走了赵庆安,他也确定了一件事,在暗中帮赵庆安的人不是太子。 楚若曦回府,知被紫衣女子搅局后,太子差点失魂,赵庆安被救走,而乔阿林也成功脱险,总算放下心来。 她习惯性的掏出随身携带的那幅凤凰噬血图,却猛的一惊,这图她一直随身携带,折叠的褶子不用思考都已经是习惯性的手法,但眼下它有个顺序乱了。 绝不是自己不小心摺叠的时候弄乱的,有人动过这幅画! 她脑海里一下漂浮出那个梁子阳的脸,是他? 他的眼深邃无底,却是坦坦荡荡,他会在做了这样的事后,还能对自己表现得那般泰然吗? 楚若曦一夜无眠,有人在追查凤凰噬血的下落,或则说有人在暗中做作有关前朝的事,自己入了那人的眼,而那人是谁自己还是一头雾水。 看来当日自己的漪澜居被人翻查,那人的目的不在金银,而是这块玉帛。 这么说来,皇宫也并不是看上去的那般风平浪静,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可能已将皇宫里面发生的一切全收在眼中。 那么,自己潜下太液湖的事会不会也被那双眼睛看见了呢? 楚若曦动用一切手段,终于查到太子当晚突然带兵而至,是有人暗中给太子飞鸽传书。 这个飞鸽传书的人又是谁?太子又为何对这人这般深信不疑? 还没理清这背后的种种,定国公府迎来了一位客人,楚府的形势在悄悄发生变化。 她是梁氏的外甥女林双卿,父母双亡,不远千里来投奔,梁氏对她是极其怜爱,早早将蓝若楼打点好,让她安置下来。 林双卿年方十五,容貌极美,尤其是那双如墨似水的眸子,举目流盼之间带着浅浅的笑,不管谁对上她的眸子都能感觉到暖意。 而她的面上又偶尔不经意的留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清愁,生出来的那股柔弱之美,让见者不容去碰触,唯有远远望着,陪她暗自忧伤。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楚若曦自身就是倾国倾城的美女,打心底觉得这林双卿不俗,但更多的是从大哥楚志诚望向林双卿之时,脸上显露出来的神色看出来的。 大哥很喜欢这个言语不多的林双卿,对她更多是怜惜同不忍。 也不知道他哪门子的不忍! “曦儿,过两日城隍庙庙会,你想不想出去玩?” 楚志诚亲自拎了一盒楚若曦喜欢的芙蓉糕,送到漪澜居。 楚若曦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风水轮流转,今年哥哥主动提起带曦儿去参加城隍庙会了,如果我没记错,往年我求哥哥之时,哥哥都不大乐意呢?” 楚志诚憨憨一笑,堂堂世子爷竟然有些心虚,“你不想去那就算了,这是你喜欢的芙蓉糕,我可是捡好的帮你送来了,兄长还有事,先走了。” “等一下嘛,我又没说不想去,而且云曦妹妹邀了双卿姐姐,说是一起参加城隍会,到时定是热闹极了。” “不行,城隍庙会人山人海,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哥哥怎都不放心让你们姐妹独自去那种地方,反正这几日无事,还是我陪你们去好了,也好有个照应。” 楚若曦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起来,窘得楚志诚面色发红,没好气的说道:“笑什么笑,早知道我就不该帮你隐瞒太子带兵出宫当日,你偷偷溜出去府玩的事,让父亲好好管管你这野丫头。” “哥……”楚若曦急的跺脚,这次换做楚志诚得意大笑,两兄妹斗嘴,真是其乐盈盈。 “见过太子妃。” 林双卿远远见到楚若曦,快步迎了上来,朝她微微一福。 楚若曦慌忙闪过身子,“双卿姐姐,你这是要折煞妹妹啊,不要说我还没入宫,就算来日入宫之后,妹妹也不好受双卿姐姐这般大礼。” “太子妃抬举双卿了,双卿只不过一落魄之人罢了,怎敢受太子妃一声姐姐。” “双卿姐姐……唉,算了,我不同你争,等我禀明母亲,请母亲帮我裁断就好。” 林双卿脸露惊慌,“太子妃万万不可,既然……既然若曦妹妹喜欢,那双卿就大不敬的唤一声妹妹吧。” “这才好嘛,难不成自己一家人,见个面还要拜来拜去这般费事。” 林双卿的眼神一道厉光一闪即逝,但没能逃过楚若曦的眼,她总觉得林双卿文弱背后,隐藏着什么。 她眉眼含笑,“若曦妹妹真会说笑,双卿知错了,妹妹放过双卿吧。” “曦儿,你又在为难谁啊?” 楚若曦没转身,林双卿以徐徐下拜,“见过世子爷。” “是林姑娘,自家兄妹,这样就见外了,快请起。” “谢世子爷。” 楚志诚的目光不经意的从林双卿面上带过,随即对楚若曦笑了笑:“明日城隍庙会,哥哥一切都打点好了,你们还有何要求一并说了,哥哥好去安排。” “世子爷办事,果然放心,既然如此,若曦只有一个要求。” “说,哥哥一定帮你做到。” “我不希望一大群奴才跟在身后,像个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好烦的。” 楚志诚的眉头微微皱了下,而林双卿的眉眼间露出一丝喜悦,落在楚志诚眼里,他猜测她也不喜欢被一大群奴才跟着,就点头道:“好,就带两个小厮。” 第二日一早,楚志诚就带着兄弟姐妹去参加城隍庙会。 城隍庙在城东大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乔阿林被楚若曦派去查探在一品楼出现的,一个衣衫上有同凤凰噬血差不多图案的异乡客去了。 她想着今日是城隍庙会,官府加派了官兵巡逻,而且大白天的,谅一般的小贼也不敢轻举妄动。 楚云曦同她弟弟两人异常兴奋,往年楚若曦都是不愿意带她们姐弟二人随行的,今年终于可以风风光光的出来,自是难掩喜悦之情。 林双卿眉眼含笑,对楚家兄妹是礼数周全,相敬如宾。 楚若曦却从她身上感觉到一种疏离,她面上显露出来的热情更多的好像是在掩饰她内心的冷淡。 而楚志诚在林双卿面前是谦谦君子,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贵胄之气,也不能隐藏住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对林双卿的爱慕之情。 “世子爷,刘备已抢得好位置,要不要带几位小姐去上柱香。” 府中奴才阿穆兴奋的跑了上来。 楚志诚的目光从林双卿的方向收了回来,问楚若曦:“曦儿,要不要去?” 楚若曦一直在暗暗打量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她希望能找到更多的凤凰羽下落。 在她的潜意识里面,她觉得在官府的打压下,凤凰羽被逼沦落成各式各样,甚至是三教九流的人生存在这世上。 “好啊。”她朝林双卿同楚云曦道:“城隍庙求签传言很灵的,我们去上香求签去。” 他们几个衣衫华丽,男的英俊,气质不凡,女的如天外飞仙,容颜出众,一下吸引了不少目光,有些自卑的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好似担心玷污了这几位出尘脱俗的女子一般。 楚云曦同林双卿俱是上上签,而楚若曦入手却是一支下下签,楚志诚扯了她就走,“这些都是拿来玩玩的东西,玩过就算了,都逛了大半年日,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几人终于挤出了人山人海的东街,往一品楼放心去了。 “若曦妹妹……” 还没到达一品楼,路上一个欣喜的声音传来,楚若曦面色一冷,心想:“这傻皇子不呆在皇宫,跑出来也不怕走丢了回不去?” “若曦妹妹,我终于找到你了。”三皇子杨翊平在四个随从的带领下,兴奋的跑了上来,也不顾大街上男女授受不亲,避避嫌什么的。拉着楚若曦的手,“想死我了。” 林双卿没见过三皇子,见他对楚若曦这般亲近,加上他的服饰上面的绣工一眼就得知出自宫绣,楚志诚等人对他很是恭敬,误会他是太子,眉眼一闪,靠了上去。 第35章 血、好多血! 楚若曦就想甩开杨翊平的手。“哎呦”一声,林双卿脚下一个不稳,往杨翊平身上倒去。 “小心。”楚志成的手抬了抬,手没能伸出去。 “若曦妹妹,你去哪里玩,我也要去。”三皇子杨翊平拉着楚若曦就走,身子一偏,林双卿跌在了地上。 “放手!”楚若曦几乎是吼的。 杨翊平很委屈的放开楚若曦,见到倒在地上的林双卿,哈哈大笑:“她好傻,哈哈,她竟然睡在大街上。” 楚若曦白了他一眼,同楚云曦扶起林双卿,“双卿姐姐,你的脚没事吧。” 林双卿被杨翊平打笑,脸红得像火烧云一般,低低说了句:“无妨,人太多,被碰了下。” 楚志成走了上来:“还能走吗,要不上马车。” “还好,多谢世子爷。” “那我们去一品楼,走。” 林双卿整了下衣衫,放慢了脚步,落在了后面,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杨翊平,心中暗道:他不是太子?怎么对楚若曦这般亲呢? 楚若曦被杨翊平烦得受不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发作,一张粉俏的小脸布满黑线。 杨翊平黏在她身边,“若曦妹妹,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口渴了,我口渴的时候也不说话,等等我……这里好多人,你不要走那么快……” 楚若曦快步穿梭在人群里,就想摆脱这个麻烦。哥哥是见色忘义,眼里只有林双卿,连妹妹都忘了。 人很多,也很乱! 穿梭不断的人流将他们几人分割开来,楚志成顾首不顾尾,急的大喊:“你们不要散开了,刘备,快点跟上大小姐。” 人群有点混乱,看似杂乱无章,却有人暗暗朝楚若曦围了上来,她一下警觉,目光找寻楚志成。 远处传来了尖叫声,而向她靠拢的那些人野蛮的推开阻拦的人群,亮出了寒光闪闪的刀子。 “若曦妹妹,等等我。” 杨翊平这傻子,看不到透着寒光的刀子,眼里只有楚若曦。 “别过来,危险。” 楚若曦痛恨杨子成后世子孙,也不知道怎么就开口提醒他了。 “杀!” 人群愈加混乱,哭喊声不停。 楚若曦娇小的身子,借着混乱的人群躲闪找刺客的追杀。 杨翊平终于察觉到了危险,见刺客追着楚若曦,大叫着冲了过来:“若曦妹妹,有坏人。” 他身边那几个大内高手身手不错,护着他来到楚若曦身边,他笑的很阳光,“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小心。”楚若曦将他猛的推开,寒光一闪,“哐”的一声,剑砍在小摊子上。 杨翊平的护卫挺身而出,拼死拦下杀手。 “你傻啊,明知有坏人还跑过来。” 杨翊平稳住身子,没理楚若曦的责怪,挡在她身前,“我不会让这些坏人欺负你。” 他白皙阳刚的脸庞上几滴细汗凝结,随着他不停起伏的胸膛缓缓滑落,不知道是在人堆里挤出来汗,还是急出来。 楚若曦不愿受杨氏一族的恩惠,又开不了口去责备他,将头一偏,低声说了一句,“坏人很厉害,你自己要小心。” 说过转身就走。 一个大汉凌空而起,如苍鹰一般,手中的长剑直直的朝楚若曦刺来。 速度很快,力道太猛。 楚若曦不愿坐以待毙,手腕一抬,“咻”。 袖箭逼得大汉身子偏了下,他反应很快灵敏,手中的长剑一个回旋横劈向楚若曦。 楚若曦身子一缩,肩膀处好痛,鲜血直流。 这杀手好专业,差点将她的人头削去。 如果不是她前世修炼过刺杀,懂得技巧躲过他的杀招,只怕是身首异处了。 “好痛。”她伸手压着伤口处,手掌一下染红了。 “若曦妹妹!”杨翊平扑了过来,“血,好多血。” “殿下,这里很危险,属下护送您回去。” 他的护卫上来拉他,被他一甩手推开,“我要杀了这些坏人,他们伤了若曦。” 杨翊平如疯魔了一把,拾起地上的剑,冲向那个伤了她的大汉…… “不要。” 楚若曦想都没想,蹒跚着步子跟上去。 他只不过是个傻子,但他的蛮横同不怕死,不要命的乱砍,反而让训练有素的杀手有些措手不及。 “还不快保护殿下。”楚若曦朝护卫喝道。 等杀手回过神来,只怕这个傻皇子就要死在宫外了。 “若曦,小心。” 楚志成远远一声疾呼,楚若曦感觉到后背一阵寒意袭来,不及转身,一道耀眼的光芒从天而降,她暗道:吾命休矣。 “砰” 杀手的身子掉落在她身后,手中的长剑犹指向她,但是他已经死了! 好飘逸的长发——梁子阳! 梁子阳好像天神一般,不知从何而来,俊朗的面上,嘴角扬起的弧度显示着他的好心情。 “你受伤了。” 好听的声音近在耳边,楚若却有一种置身幽谷,世界只剩下他的气息萦绕一般的感觉。 他的眉头弹跳了一下,古井无波的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我带你走。” 他的手揽住了她纤小的腰身,楚若曦身子一颤,一个异样的感觉一下散到四肢百骸里面,高度紧张的身体一动也不敢动,抬头望向梁子阳。 “放开若曦。” 杨翊平不满的声音传来,提着剑就往梁子阳身上招呼,“你是坏人,不准伤害若曦。” “不要。” 楚若曦这句话其实是对梁子阳说的,他真担心傻皇子激怒他,下一刻倒在地上不起的人就是傻皇子。 一瞬间的事,梁子阳并没有对杨翊平出手,楚若曦的身子飘了起来,一下退开好远。 梁子阳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似笑非笑的戏谑,他太聪明了,猜到了楚若曦是让他“不要”。 被人看穿心事,楚若曦拿杨翊平做挡箭牌。 “他不是坏人。” 借机摆脱梁子阳的手,人立马变得轻松,挡住傻皇子,“殿下,把剑给我。” 杨翊平比她高了一个头,气呼呼的脸上,目露凶光,越过楚若曦盯着梁子阳,“不要,我要保护你。” “殿下,坏人都被杀死了,你把剑给我,宫外不安全,我让人送你回去。” “他不是坏人吗?” “他……救了我们。”楚若曦不知道梁子阳是不是“坏人”。有些无奈的望了梁子阳一眼,暗示杨翊平不是正常人。 梁子阳洒脱一笑,望向远处跑来的大队官兵,“你受伤了,别理这些无谓的事。”他手腕一抬,一个小瓶子准确无误的飞到楚若曦手上,“我不喜同官场上的人交往,上了药会有一点点小痛,不过……不会留疤。” 他眼中的那抹戏谑让楚若曦觉得被他看透了一般,肩膀处传来的痛楚提醒她是真的受伤了,朝他点点头,“知道了。” 她不再对他说感谢的话,因为梁子阳接二连三的在最后一刻现身救了她,觉得梁子阳就是那个在暗中窥视自己的人。 被人窥视,还能对他说多谢? “曦儿!”是楚志诚的声音,楚若曦一分神,梁子阳就像平地消失了一般,没理踪迹。 几人很是狼狈,楚志诚同样受了伤,好在不是很严重,吓的楚云曦姐弟“呜呜”直哭。 林双卿扶住楚若曦,很是难过:“若曦妹妹流了好多血,外面不安全,还是先回府去吧。” 楚志诚命人将马车备好,大家有些落寞的打道回府。 “谁敢拦我,我杀了谁。” 楚若曦流血过多,人有些晕晕沉沉,被这任性的声音吸引,只见杨翊平一边舞剑乱砍,一边往自己走来。 “若曦妹妹,我陪你回家。” 楚若曦面露疲惫,朝楚志诚望了眼,闭上了眼睛。 楚志诚会意,对杨翊平的护卫道:“三殿下身娇体贵,你们还不快快将三殿下护送回宫,出了差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护卫不再理会杨翊平的挣扎,将他强行带上马车回宫。 “你们放开我,我要保护若曦妹妹……” 杨翊平的声音渐行渐远,楚若曦无奈的叹了口气,望着手臂上的血迹,沉思不语。 她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对付楚元山的人,那根本就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动手,自己算什么。 如若是要对付自己,除了这个太子妃的名号,实在也没有什么其他值得他人这般在意,一定要取自己这条命的了。 但是,就算杀了楚若曦,楚家也会有其他女子嫁到皇宫去,难道是…… 她的目光瞟向一侧嘤嘤地哭的楚云曦,就算她想做太子妃,也不可能知晓自己私下去落雁山的事,不过今日她们兄妹倒是无事。 杀手一批接一批,却每次都是梁子阳解围,梁子阳——你到底是敌是友? 定国公府,蓝若楼。 林双卿一人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望着大铜镜里面那个自己,满脸的懊恼,大意了,怎都想不到从宫里面冒出个傻皇子搅了局。 更可恨…… 烛火一暗,一个影子在铜镜里面闪过,林双卿吓得猛的站了起来,“谁?” 那个人悄无声息的立在她的身后,漆黑一身,恍若同黑暗融为一体的人,声音很冷,“主子要见你。” 林双卿不敢回头,又不敢不回头,她硬着头皮转过身,“请问主子……何事见我。” “哼!”那个人鼻子轻哼了,林双卿后颈一痛,人就晕死过去。 第36章 女人,这就是教训 林双卿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轻纱舞动,房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纱帐后面,一男子优雅而坐,桌上放着他喜欢的蔬果,还有他喜欢的美酒。 上次,也是在这里,林双卿,不,她其实是郭婉怡。 郭婉怡以为自己死了,到了阴曹地府,睁开双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男子优雅自斟,看不清他身影,更看不到他的相貌——他的脸上戴着一个精致的面具,在烛火下,映射出柔和的光。 也是这个男子告诉她,从今以后,世上没有郭婉怡,只有林双卿,答应他的条件,他会帮郭婉怡报仇。 条件就是郭婉怡顶替林正安之女林双卿,投靠京城第一权贵定国公府,照他的命令行事,不得有违。 绝处逢生,郭婉怡就想报仇,她同意了。 “今天的事,本座没有让你做。” 在这寂静的夜晚,男子倒酒的水滴脆响格外的悦耳。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很严厉。 林双卿(郭婉怡)自小随父亲在边关长大,对于武功什么的的懂得些皮毛,这个声音不是男子的原音,是他沉气所发。 听他发话,林双卿的身子一下软了,她死死的掐自己的手心,才不至于倒下去,这个人势力很大,来路不明,但绝对不能容忍有人被叛。 应该是杀鸡儆猴,救下她的当日,他当她的面将一个只辩解了一句的属下,手指一动就让那人生不如死,最后丢给了他饲养的一只饿虎…… “我……我该死!” 憋了半晌,林双卿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颤栗的说了一句。 “你的确该死。”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谁让你找人刺杀楚家兄妹的,你差点坏了我的大计。” “楚元山害死我父母家人,我一定要报仇。”林双卿一咬牙,想到横竖都是死,干脆抬头望向纱帐后的身影。 “啪!” 纱帐后的人手臂一挥,隔了好几丈远,甚至连纱帐都没动,林双卿就挨了一耳光,半边脸火辣辣的痛、 “你违背我的命令,私自行动,你想怎么死?” “我的命是主子救的,要杀要刮,我绝无怨言,只求主子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杀了楚元山再死。” “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大笑几声,清脆的滴酒声再次响起,他端起酒杯,望向林双卿,“死得其所,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他指甲在酒水里面画了两下,“林双卿!” 林双卿本能的应了声,“主子有何吩咐。” 还没说完,男子手里面的酒水如银蛇般射向林双卿的嘴里,她连吐出来的机会都没有,被逼一口吞了下去。 “我不杀你,但不能不给你教训,记住,我让你做的事就是你今生能继续活下去的原因,滚回去,好好做你的官家大小姐。” 林双卿不知道他给自己下的什么药,绝望的望向纱帐后面,“是,林双卿定当遵从主人之意,再不敢擅做主张。” 男子站起身子,修长的身影散发出一种煞人之气,精致的面具后面,深邃的眼眸看不出半丝情感波动,盯了地上的林双卿一眼,飘然离去。 林双卿被人送回定国公府,毒性发作,腹痛如绞,却只能关门哑忍,不敢惊动府中任何人,在她觉得快要死去之时,那个在铜镜里面出现过的身影,将一颗小丸子塞到她嘴里,她的话让林双卿差点晕死过去。 “你违背主子意思,要受蚀肠之苦,今日的痛楚还有六次。” 楚元山一双宝贝儿女差点命断京城,气得他胡子都翘起来了。 动用一切势力,誓要查出幕后黑手,顺天府连同大理寺官员都不敢大意,围城扫查刺客,一时京城之内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遇刺当日五部衙门同城门尉的人迟迟不见到场,以致太子妃同定国公府世子被刺客所伤,差点丢了性命,朝中谏议大夫的折子如雪片一般飞到了皇帝的御案之上。 参城门尉有负皇恩,参五部衙门办事不利…… 皇帝龙体欠安,太子将大臣的奏章禀明父皇,心中更多的是愤怒。 楚元山是借此机会打压自己的人,城门尉赵庆安是自己举荐,五部衙门统领更是父皇的心腹,这楚元山也太放肆了,竟然想一次拔掉皇室的两大虎翼。 “父皇,当日是民间城隍庙会,人山人海的,发生那么大的事,并非官兵救济不给力,而是现场人太多,官府不知道被刺杀的是若曦兄妹,担心误伤百姓,才有所顾忌。” “唉,这些都不重要,朕问你,楚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去看望过他们兄妹了吗?” 永乐帝的话让太子哑口,他辩解道:“都怪儿臣这几日为了刺杀太子妃的事,亲自监督,一时忙完了,等处理好这事,儿臣马上去定国公府探视若曦。” “那你查到什么眉目了吗?定国公又是什么态度?” “儿臣还在追查,定当给定国公一个交代。” 永乐帝心中暗暗叹息,劝道:“君臣之道,在于攻心,只有让臣子心里踏实了,觉得帝王心中有他们,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的帮你卖命,峥儿,为今之计,楚家需要的不是找出刺客,而是天子的关怀。” 太子不敢不遵,俯身道:“儿臣明白了,这就准定国公府,请父皇保重身子。” 永乐帝点了点头,“去吧,记住,不要意气用事,帝王之道贵在收心,而不是逼迫。” 望着太子远去的背影,永乐帝有些失望,楚若曦遇刺当日,皇子杨翊平也在现场,听人说他当日为了救楚若曦竟然拿剑同歹徒拼命,可惜回宫之后,太子由始至终都没有提过这个有些痴傻的弟弟。 他子嗣稀少,偏偏这个幼时曾表现出惊人天赋的皇子,从假山上摔下来,变得痴呆不化,或许,这是上天对他当年为了保全自己的皇位,牺牲他们母子的惩罚。 “安德福,朕想去御花园走走。” 外面起风了,安德福想劝永乐帝,见到他脸上的欣然之情,改变了主意,“是,奴才马上命人准备。” 永乐帝坐在步辇之上,目光投向后宫深处,十多年了,丽妃过得还好吗? 只是片刻间的忧伤,永乐帝面色一沉,心中暗道:为了大周的江山永固,为了杨氏的繁荣昌盛,一个女人又算得上什么! “皇上,那边是太液湖,湖上风大,您还是在这边看看可好。”安德福小心伺候,出声提点。 永乐帝望向太液湖所在,微眯的眼睛突然一亮,“今日湖光甚好,朕想去看看,安德福,朕想自己走走。” 他看到了湖中古亭之中那个修身而立的身影,这样远远望去,他健硕的背影定如青松,单单一个背影就强过世间多少男儿,如果不是摔了一跤,他绝对是龙人中之龙。 湖中亭子里面只有三皇子杨翊平一人,永乐帝想了想,命所有奴才全在岸上候命,自己一人上了栈桥。 杨翊平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两道剑眉直插云鬓,眉心微微隆起,好像在沉思。 他的头微微一片,眼中的厉光消失不见,带着一股惊怕之情转过身子,当看清栈桥之上站着的那身龙袍,他有些后怕的往后退了退,“父……父皇。” 永乐帝见到转身后的皇儿那有些呆傻的容颜,心中暗暗失望,怎么一前一后相差如此之大呢? “平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湖边,伺候你的宫人又不尽心了吗?”永乐帝走上亭子,望着几乎同自己比肩,面上却略显青涩的儿子,以为又是哪些太监欺负他痴傻,没有好好照顾他。 “不是的,是儿臣在看鱼。” 见永乐帝一脸疑惑,他急的慌忙解释,“那些人来了,只会吵吵闹闹,那样儿臣的鱼都被他们吓跑了,鱼儿不会吵闹,儿臣在这里等着鱼儿出来。” “原来是这样。”永乐帝顿感失望,这个儿子真的没救了,“你喜欢看鱼,可以让奴才帮你把鱼送到正德殿,建议个鱼池,你想怎么看久怎么看,像你现在独自一人站在水边,万一落水了,怎么办?” “儿臣知道了。”杨翊平垂下头,声音有些委屈,很低,但是永乐帝却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在正德殿虽然有鱼,却见不到父皇啊。” “你是想在此等朕?” “孩儿笨,父皇不喜欢孩儿,可是孩儿很想看看父皇,这里虽然有水,但是孩儿站在亭子里面,可以看到那里?”杨翊平指着永乐帝上朝的宫门,“父皇从那儿经过之时,儿臣就能看到父皇了。” 他说完最后一句,一脸的兴奋,好像能看到永乐帝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一般。 永乐帝身子微微一震,这点小心机虽然不是很难,如果没人教他,一个心智不化的人能想到这么远,只能说他是真的想见自己,用的这个死办法而已。 他不由得细细打量着这个快被他遗忘了的儿子,修长的身型,英俊的容颜,眉眼之间隐隐有当年丽妃的影子,不知不觉都快成大人了,唯一的遗憾就是…… “你为什么想见朕?” 第37章 坦诚相待 “我听得那些宫人说太医这段时间进出父皇寝殿多了,儿臣生病的时候,那些太医也会来看儿臣,儿臣就担心父皇是不是生病了,很想去看望父皇。” 杨翊平的双眼之中,痴傻不化被真情流露的关切所代替,落在永乐帝眼中,他顿感欣慰,皇儿这个样子,就算他心智愚钝比不上别人,但他的这份由心而生的孝义又有几人比得上呢? “父皇的病好了吗?”杨翊平上前,扶着永乐帝的胳膊,“他们说乾元殿是圣上住的地方,儿臣是不能去的,父皇,圣上是不是很厉害的人?可是父皇住在乾元殿,儿臣想去……” 杨翊平眉头皱的老高,扶着永乐帝进了亭子,“父皇,站久了脚会痛的,这里有凳子。” 永乐帝第一次同这个傻皇子这般亲近,以前看他愚钝,落在眼里心生厌恶。 也不知道是不是久病在床,觉得后宫妃嫔同太子随侍之时,总会让他猜测那些关切的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其他东西。 但是今日同这个不受待见的皇儿一起,他的心里很舒坦,没有顾忌,见到杨翊平眼里的委屈,永乐帝露出一个温暖的浅笑。 “圣上是天之骄子,但也是平儿的至亲,如果平儿想去乾元殿,让宫人带你去就是,不过,你还是要用功读书,多懂些学问才好。” 他望着杨翊平,心中有些酸楚,自己不曾登基,这个儿子只得4-5岁,却天赋惊人,看书识字是过目不忘,对书中见解条理清晰,娓娓道来,完全不似一个5岁孩童能做到的。 只可惜他的生母丽妃同当时的太子妃楚氏不和,被幽静在冷宫,连累他无人照看,摔下假山,变得痴傻不化。 杨翊平听了永乐帝的话,乐开了怀,呵呵呵直笑,“太好了,圣上原来是个大好人,儿臣再也不怕圣上了。”他望向乾元殿,“儿臣好佩服他。” 永乐帝欣慰的望着呵呵直乐的皇儿,他的心微微一悸:平儿开心一笑之时,面上潮气蓬勃,眼中光芒四射,他这个样子哪里是个痴儿呢? 永乐帝改变主意,“平儿,父皇还是喜欢凌波亭,这样吧,每逢的初九,十九之日,你在这里等父皇,父皇要考你学问。” “好,儿臣遵命!” 永乐帝没有再说什么,他站起身,“湖上风大,早点回宫去吧。” 永乐帝走上栈桥,湖水荡漾,湖面波光粼粼,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的心里一个更加奇怪的猜想涌了上来,但为了杨翊平的安危,他不打算去查。 再说楚若曦遇刺回府,休养了大半个月,用了梁子阳给的药,伤口愈合的很快,疤痕渐渐淡去,用不了几日,就能大好了。 她猜想这次遇刺的事,可能同主母梁氏有关,一推测,又觉得梁氏不可能拿她一双儿女的性命开玩笑,关于这个幕后的真凶,她是真的毫无头绪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乔阿林探得那个同凤凰噬血可能有关的人,竟然消失在赵庆安宅院附近。 赵庆安的身份值得好好推敲,而他家宅院附近应该有密道。 得知楚元山誓要借机灭了是太子“爪牙”的赵庆安,楚若曦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她在潜意识里面,已将赵庆安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同赵庆安一番细谈,劝他不要赶这趟浑水,先避其锋芒,不如回到边关拥兵自保。 赵庆安不肯,不解楚若曦为何要这么做,背叛自己的父亲。 楚若曦说:“皇上厚待楚家,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不过难免被小人挑唆,有可能做出对将军不利的事,我出言相劝是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更是为了太子殿下的未来,又怎么会是背叛父亲呢?” 赵庆安觉得楚若曦说的有理,而且她是太子妃,为太子谋前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想想就答应了。 没过多久,有人参赵庆安办差不力,南城门放了强盗入城,走水烧毁了几家民居。 太子大怒,重责赵庆安,又请旨将他连降两级,外放到西陲做个边关守备。 两匹骏马出了京门,行至大槐树下,一身紫衣的少年立马不前,他回过头望向巍峨的上京城,双眼扫过城墙,好像留恋不舍,又好像在找寻什么人。 “庆安,别看了,唉!奸人当道,朝中没有忠义之士的一席之地,走吧。” 赵庆安的眼中流过一丝失落,城楼上锦旗招展,士兵来回穿梭,他自嘲了一把,她本应是天宫仙女,自己是什么身份。 “车大哥,我们走吧。” 转过大槐树,京城就看不到了,那些人,那些事或许同自己再无瓜葛。 落日的余晖将大地变成了暖暖的金黄,跑在前面的车源发出一声惊呼,猛的停下马:“庆安,你看……” 官道边一绝色女子望着赵庆安二人盈盈浅笑,不远处的草坡上,乔阿林静静的望着吃草的马匹,目光偶尔瞟向路边。 “楚姑娘!” 赵庆安有些激动,跳下马朝楚若曦走了上去,双手一拱:“见过太子妃。” 楚若曦含笑道:“赵将军,唤我若曦吧,这里没外人。” 她对恭敬行礼的车源道:“车将军,我有点事想同赵将军私下聊聊。” 车源私下觉得赵庆安同大奸臣的女儿,御封的太子妃走的太近,不是好事,而且这太子妃小小年纪,却远不是她表面上的那般简单。 “车大哥,请稍息片刻,庆安稍后就走。” 楚若曦看出了车源对自己的戒备,她眼波流动,朝他笑了笑,往官道不远的小河边走去。 河风袭来,楚若曦身上的纱衣随风舞动,空气中淡淡幽香浮动,赵庆安望着她,深吸了口气,跟了上去。 两人相视一笑,楚若曦将手中的帕子递给赵庆安,“若曦拜托将军之事,不知将军可有眉目了。” 她开门见山,不加掩饰,让赵庆安觉得她对自己是坦诚相见,没有什么隐瞒。 可是,自己知道的能不能说呢? 当年这只凤凰只不过在家中出现过一次,父亲就举家搬迁。这只凤凰来头绝对不小,而现在又同贵不可言的楚家大小姐扯上了关系。 楚若曦默默的注视着赵庆安,见到他的神色飘忽不定,怀疑他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实不相瞒。这事同若曦有莫大的关联,将军若有所闻,还请告知一二。” 赵庆安将帕子叠好,送回给楚若曦,“太……若曦姑娘,庆安眼拙,没有看到过同这凤凰有关的物事,庆安是个粗人,看这帕子上,也只不过是画上的一只凤鸟而已,若曦姑娘怎么这般在意这画上的东西呢?” 楚若曦有些失望,但赵庆安躲闪的目光出卖了他的内心,有所隐瞒,那他更有可能是自己要找的人。 “这只凤凰是前朝遗物,是若曦一直在找寻的东西,既然将军没有它的线索,那若曦再寻他法。” 赵庆安望向楚若曦,忽又觉得不妥,将目光移开,“天大地大,要说宝物的最多出处,那自然是皇城内院,天子手中了,若曦姑娘贵为太子妃,想得到这么件前朝遗物,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他的话不像是戏谑之言,楚若曦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淡淡的酸意,好像是恭维,听起来反而像羡慕太子更多。 她望着半轮残日终于在山岚之处消失,心也有种沉落的感概,为了大齐,为了找到自己的至亲,赌一次了。 楚若曦猛的转身,盯着他,“赵将军,看似易得的东西,才是最难寻获的,今日一别,再见不知何时,若曦只问你一句话,将军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但请将军不要骗我。” 赵庆安的脸色变得凝重,望着眼前这个矮了自己一头的小女孩,他有种被压得透不过起来的感觉。 两人彼此沉默,只有风撩动着乌黑的发丝在空中乱舞,半晌,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点点头,“请说。” 楚若曦偷偷松了口气,“将军听说过凤凰噬血吗?” 赵庆安蹙眉摇头,很肯定的说:“没有。” “那将军见过这只凤凰出现过吗?” “……” 沉默,漫长的沉默。 “若曦知道了,谢谢将军,西去边关,路途遥远,将军保重。” 楚若曦朝乔阿林招了招手,对赵庆安道:“时候不早了,就此别过。” 看着楚若曦上马就要离去,赵庆安突然说道:“我见过,但庆安说句大不敬的话,请姑娘不要再去追查它,它很危险。” 至于是什么危险,赵庆安自己也不知道,但潜意识告诉他,不能让她深陷险境。 “谢谢将军。”楚若曦一个激灵,他真的见过!“这个对若曦很重要,不管它有多危险,若曦誓要找到它。” 四匹马,朝两个方向背道而驰,最终消失在彼此的视眼之中。 楚若曦回到定国公府,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吩咐乔阿林,“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盯着赵庆安在京城的老宅,务必要小心谨慎,不可被人察觉了。” 赵庆安没有骗自己,他可能真的不知道凤凰噬血,但是赵庆安的父母一定对他隐瞒了什么。 第二日,丫鬟云梅喜滋滋的从前厅小跑回来,“太子殿下的车鸾马上就到,老爷命小姐速速梳妆,去前厅接驾。” 第38章 美人心计 太子大驾光临,定国公府是喜气盈门,热闹非凡。 短短几月不见,太子愈加的意气风发,贵气天成,脸上的稚嫩渐渐褪去,隐隐有了帝王风范。 楚若曦对他没有爱慕,只有厌恶,但面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对他恭敬有加。 落在楚元山眼里,他不由得暗暗点头,女儿长了一岁,心性比以往更为沉稳大气,终不负“皇后”二字。 秋高气爽,太子在楚志诚的陪同下,带着楚家一众女眷游园赏菊。 楚云曦小小年岁,装扮出新夺目,借着岁小扮无知,吸引太子注意,她幼稚的言语时不时逗得太子哈哈大笑。 楚若曦心中冷笑,这个妹妹一心想替代自己嫁入皇宫,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若曦,园子里风大,本宫见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衣衫单薄的缘故。” 楚云曦缠着太子殿下,问个不停,上到楚府园中的小山丘,太子突然转身问一直比较寡言的楚若曦,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莫非是他嫌喋喋不休的楚云曦烦了,转移话题? “我……我还好,多谢殿下关怀。” 楚若曦发觉寄住在府中的林双卿一直没有出现,心下觉得奇怪,暗自寻思,似她这般懂规矩,在府中礼数周全的女子,怎么没有前来接驾。 听到太子突然问起,她随口应了句。 “来,山路滑,把手给我。” 太子向她伸出手,她迟疑了一下,才牵着太子,“有劳殿下。” 太子的手一如他的人,给人温软,舒心的感觉,如果自己还是真正的楚若曦,只怕会对这般风姿卓越的男子疯狂迷恋吧! 楚若曦的眼中露出一抹迷离,眼前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影子里面有双更加温柔细腻的眼,她猛的一悸,大叫道:“不要。” “怎么了,曦儿。” 楚志诚连忙扶住猛的甩开太子,险先跌倒的妹妹。 “我……我……” 太子被她一推,被身边的太监扶住,才不至于摔倒,脸色却是异常难看。 楚若曦发觉自己失态,连“我”了几次后,扑到楚志诚怀里,“呜呜呜,哥哥,刺客,我刚才又看到那些刺客了。” “怎么会这样?楚卿,是不是若曦梦魇了,被那日的事吓坏了。”太子阴沉的脸色缓和下来,将手放在楚若曦肩膀上,柔声道:“别怕,都过去了。” 楚若曦惊慌失措的眼神让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悸痛,他不忍看到她担惊受怕的样子,他竟然想保护这个女子。 这是为什么,他不是一直都讨厌楚家人,尤其讨厌楚若曦的吗? “多谢殿下关怀,这段时日,她偶尔会如刚才那般,突然惊吓,但很快就没事的了。”楚志诚帮楚若曦一同掩饰失态。 果然,片刻后,楚若曦就无事了,向太子道歉,主动拉着太子的手往北园走去,哪里菊花开的特好,隔离好远,都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来北园赏菊的这个提议是楚云曦提的,楚若曦总觉得楚云曦不会这么简单的邀请太子来北园,定是她想到了什么吸引太子,讨好太子的花式。 后宫争宠的手段,她楚若曦前世见得多了,宫中妃嫔为了讨好父皇,不少人还“贿赂”过深受顺义帝宠爱的九公主。 楚若曦正在猜测楚云曦又自作聪明的用了什么低劣的手段讨太子欢心,身边的太子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远处凝眉不语。 大家都顺着太子的视线望了过去。 楚家是除了皇室之外的天下第一贵胄,并非浪得虚名。 后花园中有小山,有河流,有天然荷花池,面积大的惊人。 北园的菊花开的甚好,红的,白的,黄的……花香扑鼻,奴才们悉心照顾,弄出各式美丽的图案,让人流连忘返。 但太子看的不是菊花,而是从后花园穿绕过来的小河。 一女子赤足踩在河边的青草上,手中拎一花篮,望着潺潺而过的河水出神,素白的衣衫被秋风带起,围绕着她,在空中舞起道道白色的波浪…… 这个样子是很仙,很美。 “林双卿!” 楚云曦惊讶的唤出了她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而太子恍若未闻,静静的望着河边的林双卿,嘴角露出一丝自然的惬意。 楚若曦早就认出是林双卿了,她想都没想就望了楚云曦一眼,刚好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看楚云曦这个样子,她不知道林双卿会出现在这里,难怪一直都不见林双卿,原来她是在等着太子这条大鱼。 “双卿……” 站在太子身边的楚志诚嘴里发出一声呢喃,眼中光芒迸射,他不掩饰对眼前女子的爱慕之情。 “太子殿下莫怪,林双卿是寄住在我家的南疆孤女,南疆是亘古不化之地,不似京城这般重视礼数,她不知道殿下会来北园赏菊花,才冲撞了太子殿下。” 楚云曦见太子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移开,心中恨的要命,故意说林双卿是寄住在家的外戚,贬低她的身份。 太子终于从林双卿的身上收回目光,侧头看了楚云曦一眼,“哦,原来不是楚家女眷。” 他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楚若曦有些同情自己愚蠢的妹妹。 告诉太子,林双卿不是楚家人,太子只会更加欢喜,而她身份再卑微不济,只要太子看中,还不是鸡变凤凰,富贵荣华。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 伫立岸边的林双卿竟然赤足走到小河边边,一边委婉低吟,一边将篮中花瓣洒落水面,片刻间,水面飘满五颜六色的花瓣,随着河水缓缓散开流下。 清脆悦耳的声音,混合着淡淡的花香,徐徐传来,太子同楚志诚的脸上都有了一种期盼之情。 “淫词艳语!” 楚云曦低声暗恼了一句,一双小脸气得通红。 “哎哟!” 林双卿的吟唱戛然而止,“噗通”一声,楚若曦身边的两位男子同时奔向河边。 “双卿!” “殿下” “世子爷!” 楚若曦早就预料到林双卿会落水,只不过想不到太子竟然不顾矜持,飞身去救林双卿。 太子只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他看到楚志诚如离弦的箭般,跑到河边毫不犹豫跳下水去就人,眼中的光芒更厉,吩咐奴才:“还不去看看世子爷。” 太子最终还是忍住了那个冲动,让楚若曦有些意外,看来几个月不见,太子杨峥心智比以前更为内敛。 楚志诚抱着落水的林双卿上岸,只见她嘴唇青紫,脸色苍白,微眯着眼不知是否清醒。 “双卿,没事了,你快醒醒。”楚志诚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一脸的焦急。 “嗯哪。” 林双卿轻嗯了下,湿漉漉的睫毛闪了两下,楚志诚大喜,“双卿,双卿。” “世子爷。” 怀里的人半眯着,晕晕乎乎的低唤了声。 “是我,双卿别怕,没事了,我这就送你回蓝若楼。 “林姑娘衣衫都湿透了,把这个给她裹上吧。” 太子脱下自己的外袍,递了上去。 楚志诚也没多想,接过太子蟒袍,打算帮林双卿裹上。 林双卿发觉还有他人,惊得猛的推开楚志诚,站了起来,“若曦妹妹,云曦妹妹,你们……” 她的目光最后才转到太子身上,苍白的脸上泛现一片红晕,“见过公子。” 她一身湿透了,雪白的沙衫紧紧贴在曼妙的酮体之上,迷人的少女曲线玲珑别致,若隐若现的双峰微微起伏,太子觉得脸上一热,慌忙将目光移开,“没那么多虚礼,还是照楚卿所言,先回去再说吧。” “双卿,太子殿下所言极是,看你脸都冻僵了,先回去吧。” 楚志诚的话让林双卿大吃一惊,“太子殿下?” 她的目光投向楚若曦,楚若曦明知她在装,还是朝她微微颔首。 “民女林双卿拜见太子殿下,殿下面前失仪,请……” “起来吧。”太子将欲跪拜行礼的林双卿搀扶起来,她不经意间身子靠向了太子,而太子很顺手的拦住她的腰身,“身子都冻坏了,还说什么其他,快,先送你回去。” 楚志诚目瞪口呆的看着太子揽着林双卿往内院而去,河风袭来,让同样湿漉漉的他觉得寒意更浓。 “哥哥,别发呆了,快回吟雪轩换衣衫。” 楚若曦同情这个哥哥,上前拉着他跟上太子。 楚云曦气得一跺脚,“若曦姐姐,林双卿怎么把太子殿下勾走了,难道不知道姐姐是太子妃吗?” 楚若曦轻轻叹了口气,故作无奈,“回去吧,云曦,起风了。” 她拉着楚志诚的手,他竟然在微微颤抖,他的脸色苍白,但双眼通红,望着太子的眼中,充满恼怒。 楚若曦心思一动,楚元山已经同太子起了嫌隙,如果年轻气少的楚志诚再去浇通油,或许这火势会更大,终将毁灭一切。 “云曦,你说来北园看菊花,林双卿是不是你安排的?”楚若曦无来由的问了一句。 楚云曦被林双卿搅局,正在气头上,见姐姐怀疑是她同林双卿合伙勾引太子,急于撇清,更是憎恨。 第39章 演戏,弄湿了衣衫! “林双卿的本事姐姐也瞧见了,哪里需要别人安排,我是请太子殿下来赏菊,打算奉上我亲手炮制的菊花茶,怎知她会冒出来。掉到河里去,偏偏又淹不死她。” “闭嘴!”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志诚勃然大怒,瞪了楚云曦一眼,“说什么混账话呢?” 楚志诚从没斥责过楚云熙姐弟,今日话去的这么重,楚云熙顿觉委屈,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一咬唇,飞奔向春辉堂,找她母亲梁氏哭诉去了。 “云曦还小,哥哥多担待些就好……” “若曦,哥哥不想说她。” 楚志诚脸上细小的水珠滑落,不知道是在埋怨谁,“你才是皇上下旨册封的太子妃,太子不好好顾着你,怎么就担心起双卿来了。” 楚若曦目光暗淡,没有说什么。 楚志诚自觉失言,有些狼狈的俊脸上,显露出一丝懊恼,也不再说话,两兄妹各怀心事,回了内院。 楚若曦送了楚志成回吟雪轩,没有回漪澜居,转往梁氏的春辉堂。 梁氏正在安慰楚云曦,一向在她面前乖巧懂事的楚云曦,得知是母亲安排林双卿去勾引太子,怎都不依。 “母亲,这事好糊涂。让林双卿去勾引太子殿下,打击楚若曦,那不是前门堵狼,后门迎虎吗?” “云曦,你担心的事,母亲不是没考虑过,太子正是翩翩少年郎,对他虎视眈眈的女人又何其多,你年岁还小,这个急不来,太子身边却不能没有女人。” 楚云曦愤怒不已,“就因为如此,母亲就安排林双卿去帮太子解除寂寞?她也是女人,难道她对太子就没有窥觊之心?” 梁氏见女儿言语粗俗,面色一沉,“胡说,什么寂寞不寂寞,林双卿是你表姐,你们是一条船上的,太子看上她,来日你入宫做太子妃,在后宫只是多个自己的人而已,总比其他女人同你勾心斗角争宠的好。” “那……”楚云熙想了想,“双卿姐姐这般出众,万一太子对她是真上了心,她又不甘屈就我之下,那岂不是养虎为患,得不偿失。” “她敢!” 梁氏眼中一道凶光射出,“林双卿无依无靠,孤女一个,所凭的只不过是几分姿色罢了,她要越俎代庖,不知好歹,母亲能把她送到太子身边,一样能让她滚下太子龙床。” 楚云熙终于破涕为笑,拉着梁氏的手,“有母亲护着,今日所受的委屈也就值了,既然林双卿只是母亲的小卒子,那么当务之急,还是要绝了楚若曦入宫之路才好。” “此事不易,得从长计议,皇上有旨,楚若曦及笄才能入宫大婚,还有两年的时间,也足够我们谋算的了。” “什么事?”楚云熙心情大好,见一个二等丫鬟上前,喝了声。 “大小姐前来向夫人请安,正在外室侯着。” 梁氏点了点头,“她是来替楚志成向你道歉的。” 楚若曦在前厅候了半盏茶的功夫,梁氏才带着女儿出来。楚云曦的眼眶微红,妆容却上的稍艳。 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过场话,楚若曦说:“姐姐先替殿下谢过妹妹的一番心意,先前哥哥救人心切,气头难免大了些,自家兄妹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云曦不敢领谢,更不敢怨怪哥哥。” 楚云曦低下头,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太子殿下心性善良,不嫌弃双卿姐姐南疆蛮荒之地出身,亲自送她回房更衣,他的这份胸襟,当真是天家风范,博爱众生。” “咳咳。”梁氏轻咳了两声,接过话茬,“双卿的事也是凶险,应该好好多谢志诚才是。” 楚云曦同梁氏各怀鬼胎,楚若曦故作任性,脸色一变再变,紧握双拳,重重的哼了声。 演戏,谁都会! 林双卿在庙会当日误会三皇子是太子,急切的表露出想要攀附之意,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敢当作楚家两位嫡女的面这般大胆,并不是她愚蠢冲动,而是有人支持她这么做。 而背后支撑的这人,除了眼前这位当家主母,不用再做他想。 梁氏见不说话,幽幽叹息,“太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到女子柔弱无依,生出些怜悯之情也是有的,若曦也不要往心里去。” 楚若曦道:“我为什么会生气,天家后宫三千佳丽,我气谁去。” 梁氏拿起茶杯,漫不经心的啖了口。 楚云曦领会母亲之意,劝道:“今日的事也是意外,姐姐是皇上册封的太子妃,殿下不会薄待了你去,等殿下一回宫,宫外发生什么事,估计他都记不起来了,又何必计较。” “妹妹说的在理,我去蓝若楼看看林双卿怎样了,免得被人说我楚家女儿小气。” “我也去。”楚云曦拉着楚若曦的手,“顺道去看看哥哥。” 蓝若楼离春辉堂不远,院内的桂花开得正好,蓝若楼的院墙外,楚志诚一身月白长袍,痴傻的望着院墙之内的楼阁。 “哥……” 楚若曦示意楚云曦噤声,想了想,对她说道:“回去吧,双卿姐姐现在很好。” “回去?”楚云曦莫名其妙,“都到门口了,为什么不进去,而且哥哥也傻愣在那里……” “太子在里面,我们进去不合适。” 楚志成落寞、忧伤的神情让楚若曦有些心痛,不过,为了自己的复仇大计,只能牺牲他了。 “走吧,哥哥是在赏桂花,我们不要去骚扰他。”她拖着楚云曦就走。 “太子……哥哥……” 楚云曦被拖走,慢慢明白过来,试探着问道:“姐姐,你就不担心殿下喜欢林双卿吗?” “殿下可以喜欢天下所有女人,但皇后之位只能是我楚家女儿。” 她故意说是“楚家女儿”,就是给楚云曦留一分幻想,让她挖空心思去争,最好将这摊浑水搅起滔天巨浪…… 太子回宫,请旨追封林双卿父亲为忠义候,建忠义祠。 林双卿一跃成为侯门千金,不过,太子并没有像对待秦玉莲那般,让她入住东宫,册封为太子妃。 楚志诚松了口气,连日的阴霾散去,对林双卿的爱慕毫不掩饰,可惜佳人始终对他是若即若离,不冷不热。 入冬后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定国公楚远山上朝途中被刺客暗杀,随行护卫拼死相护,楚远山还是被人刺伤,被巡逻的官兵所救。 皇帝下旨彻查,亲自前往定国公府探视。 林双卿自从上次落水,快两月不见太子,今日太子随皇帝一道前来,是即期盼,又怨恨。 她的救命恩人命她潜伏在楚府,候命行事,但他没有打算让她勾引太子,迈入皇城。 她为报仇而来,却也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故意接近太子成功,一下被太子吸引。而楚家根基深厚,在大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够动摇楚元山的,就只有皇帝了。 太子将是大周朝的皇帝,他可以左右楚元山的生死! 如果入了皇城,就算那个面具男子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将手伸到后宫内院,她要报仇,更不想成为面具男的棋子,她要自由。 精心打扮,对着镜子里面的美人咧嘴一笑,她想要赌一把,起身下楼。 “你……” 楼梯口堵着一人,正是上次带她去见面具男的那个女子,给人的感觉永远是那样冷冰冰,“主子命你得到太子欢心……”她缓了下,“更要让楚志诚对你死心塌地,你明白没有?” 听到第一句,林双卿的眼睛一亮,随即被后面的话一棍子打下去,有些不解:“主子的话,林双卿不敢违背,但是主子的意思,我不打明白,主子是让我吸引太子,玩弄楚志诚吗?” 女子清冷的脸好似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双卿,“主子让你留在楚家。” 说完,林双卿眼前人影一闪,都不知什么手段,消失不见了。 留在楚家!留在楚家! 林双卿心中冷笑,这个面具男子知晓她的一举一动,他察觉到她勾引太子,却不准她入宫! “双卿,皇上的銮驾就要入府,我带你去恭迎皇上。” 楚志诚竟然守在她的蓝若楼大门前,等她一同前去。 她心下冰冷,面上盈盈笑意,“有劳世子爷。” 楚志诚见她浅浅一笑,人好像喝了蜜一样,总个人都有种飘飘然,“不客气。” 可能是皇上在的缘故,太子从入府开始,就陪在楚若曦身边,一副不离不弃的样子。 楚若曦察觉到了几人的怪异:林双卿有些失落,看到她怅然若失的样子,楚志诚的面色也不大愉悦,目光在太子同林双卿两人之间徘徊。 而太子偷偷望向林双卿的目光,楚若曦又怎会不知。 酒宴进行没多久,林双卿悄然离席。 一直陪着皇帝与楚家人寒暄的太子,借口酒醉,出去醒酒,楚若曦知道他是去追林双卿,就没有一同前往。 片刻间的事,楚志诚找借口也出去了。 楚若曦不小心被酒水洒湿衣衫,只得请罪告退,先行换衫。 “在哪里?”她离了宴会厅,问乔阿林。 乔阿林指了指北园,“林姑娘往那边去了,太子同世子爷先后都去了那边。” 这戏果然精彩,楚若曦嘴角露出一丝讥笑,“走,好戏可不能错过。” 第40章 玩太子,很爽! 定国公府灯火通明,前厅歌舞升平,热闹非凡,上百的人影来回穿梭,却是训练有素,鸦雀无声,。 远离正殿的北园,喧哗传不到这边,只有潺潺流淌的水声。 太子垂手望着林双卿,眼里有一丝失落,“双卿,你真的不愿随本宫回去吗?还是你有何难言之隐?” 林双卿望向身边的河流,眉眼间隐藏着说不出的淡淡清愁。 “……” “好吧,本宫姑且当做你有难言之隐,你告诉本宫,所有难题让本宫帮你解决。” 从来都是女人扑向太子的怀抱,从没有一个女子同他说过“不行”,但是,这个让他动了心思的孤女却在他开口表白之时,她惊慌失措的拒绝他了。 太子以为她也是像别的女人一样,在自己面前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就干脆隐忍住见她的冲动,两个月来对她再无表示。 谁知道今夜再提,她还是惊慌失措的说“对不起,她不能。” “双卿身份卑贱,只是蛮荒之地一可怜孤女罢了,殿下身份高贵,就像洁白的天山雪莲一般,双卿仰慕殿下风采,但绝不敢有亵渎殿下之心。” “胡说八道。”太子打断对着河水低声呢喃的林双卿扳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子:“谁敢对你不敬,本宫杀了他,而且,父皇已下旨追封你父亲为忠义侯,你是侯爷之女,谁敢说你身份卑贱?” “……” 林双卿望着太子,眼泪汩汩而下,一半是演戏,一半是真情流露。 “别怕!”太子的手缓缓滑到林双卿腰身,将她拥入怀中,“你有委屈,说与本宫知,本宫帮你扫除一切障碍。” “殿下……”林双卿的身子微微颤栗,她差点脱口而出:请殿下为我报仇。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话不能说。 “你说,本宫听着。” “双卿没有委屈,也没有难言之隐。” “你……”太子松开她,望向她的眼中很失望,“你看不上本宫,你喜欢他人?” “我……不是那样的。”林双卿欲言又止,她望向灯火辉煌的楚府,痛苦难当,“双卿配不上殿下,太子妃就在前厅,那才是殿下的良人。” “原来你是担心楚若曦。” 太子恍然大悟,颔首道:“娶楚若曦为妃,这是祖训,本宫不能违背,但同本宫要你没有关系啊?祖训没有说不准本宫立侧妃。” 他握着她的手,目光坚决,“等回宫,本宫就向父皇请旨册封你,本宫要带你走。” “咚” 河水里面有什么跳了一下,林双卿好似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猛的抽出手,“不,不可以。” “你……你怎么这般矫情。”太子被林双卿挣脱,年少气盛的少年郎也是有脾气的,“本宫决定了的事,没有人可以说不。” “殿下,不要……” 太子一把将林双卿拖到怀中,低头就欲吻下去,她头一偏,太子落了个空。 “双卿!”楚志诚不知从何冒了出来,冲上前去,推开太子,“殿下,请自重。” 太子被林双卿拒绝,又被楚志诚从怀里抢走林双卿,恼羞成怒,抡起拳头揍在楚志诚脸上,“混账东西,敢跟踪本宫,你是在找死。” 楚志诚碎不及防,被太子痛揍,身子一个不稳,差点倒地。 他一直隐身暗处,见林双卿被太子抱在怀中,恨不得将太子的双手切了才好。 眼下被人打脸,何时受过这种闷气,也不管太子不太子,怒骂一句,“该死的,你敢打我。”就朝太子冲了上来。 太子的隐卫飞身而出,挡在太子面前,一招就将楚志诚撂倒在地。 林双卿很想太子能杀了楚志诚,但面具男不会放过她,她扑在楚志诚身上,求道:“殿下息怒。” 时间在那么一瞬恍若静止。 楚志诚不可思议的看着扑在自己身上的林双卿,他的脸上渐渐露出微笑,得意的望向太子。 太子温雅的脸上,愕然、愤怒、转而布满杀气。 “皇上是仁爱圣君,不惜屈尊前来探视定国公,殿下随行,当以皇上为表率。” 隐卫没有上来补上两脚,林双卿扶起受伤的楚志诚,目光却落在太子身上,望着太子,结满水雾的眸子里,是对太子的哀求同相劝。 她的话提醒了太子,父皇委曲求全来定国公府,无非是畏忌楚元山的势力,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要忍! 太子冷眼瞟向楚志诚,弹了下袖摆,傲然不羁,“楚卿,今日这拳是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君臣之道!你不懂,舅舅却是深谙其道,你有的是机会好好请教。” 转而含笑对林双卿道:“双卿,本宫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望过,河边风大,本宫的酒劲倒是退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谢太子殿下恩典,恭送太子殿下。” 林双卿死死按住不忿的楚志诚,低声道:“你想谋反?” 楚志诚闻言,眼中的戾气消淡,伸手按着被太子击肿的脸,赌气道:“他敢非礼你,我就杀了他。” 林双卿眉眼微微一闪,望了眼太子,嗔道:“别说傻话了,让我看看。” 她拿开楚志诚的手,轻轻抚摸他红肿的伤处,叹气道:“你这是何苦呢?同天家较劲,不是自讨苦吃吗?” 楚志诚反手握住林双卿,眼中带着一丝祈求,“双卿,不要答应他,你放心,他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给不了你的,我可以给你。” 林双卿抽出手,笑的很无奈,“殿下的酒劲过了,世子爷却还说着酒话逗乐子,殿下说的没错,河边风大,我们先回去吧。” “双卿,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的也是真心话,世子爷,小心看路。” “……” 隐在暗处的两人相视一笑,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楚若曦望着远去的太子一行,含笑道:“阿林,戏也看够了,你大显神通的机会来了,就不知你的戏演的怎样呢。” “阿林明白!”乔阿林随在楚若曦身后,“小姐就安心等着看好戏吧。” 太子终于做了他一直以来很想做的一件事,痛揍姓楚的,也算是出了这么多年来被楚家挟制的半口恶气,想到林双卿扑在楚志诚的身上的样子,他的杀气又涌上心头。 姓楚的竟然敢同自己争女人,也不掂量下是什么身份。 正想着,脚下一崴,铺天盖地的白粉当头洒下,眼前一团白雾,什么都看不见,他的隐卫还没来得急护驾,就被大网网住,空有一身本领无法使。 太子眼睛都睁不开,被人拖到一侧,一顿拳打脚踢,气得他打声怒斥:“是哪个吓了眼的混账,连本宫都敢暗算。” 刚说了两句,就说不下去了,那些人是实打实的踢在他身上,他身娇体贵惯了,怎么受得了如此虐打,后面就只听到他的闷哼。 好在那些人只是教训他,没打算取他性命,有人说了句,“可以了,看他还敢这般猖狂。” 丢下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太子等人,作鸟兽散去。 前厅欢声笑语,宾主尽欢,一个小太监快步跑到大太监安德福跟前,说了两句,安德福脸色大变。 太子在定国公府被人痛揍,让龙体欠安的永乐帝吓了一大跳,马上去怡园看望。 永乐帝满眼心痛的望着鼻青脸肿的太子,颤声道:“是何人伤害峥儿?朕饶不了他。” 楚元山吓的跪倒在地,“皇上息怒,太子殿下在臣府中出事,是臣护卫不周,臣马上让人去查,不管是谁,绝不轻饶。” “不……不用了,哎呦!” 太子痛的嘴都裂到了一边,抓着永乐帝的衣襟,“父皇放心,儿臣无事,今晚的事同世子脱不了干系,如果真追究下去,舅舅舍得重责世子吗?” 楚元山心中一凉,难道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皇帝同太子都望着他,只好硬着头皮道:“如果真是志诚放肆,臣查明原有,绝不姑息。” “哼!好一个查明原由,楚卿的意思,要问过是不是太子先对不起世子吗?”顺义帝龙颜不悦,言语中难掩不满。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楚元山竟然本末倒置,追究起谁对谁错来了,永乐帝能不动怒吗? “臣不是这个意思,请皇上息怒,臣马上给殿下一个交代。”楚元山朝大总管喝道:“还不去把世子叫过来。” 楚志诚送林双卿回蓝若楼,刚转回到吟雪轩,就被传到了怡园,总管刘胜已经将太子被人痛揍的事说于他听,他心中一乐,随口称赞,“好,做的好!” 随即一股寒意直透心底,暗暗叫惨,自己刚同太子起了争执,他这边厢就被人打了,这不是告诉所有人,是自己找人报复太子吗? 敢在定国府打太子,谁有这个胆子? 好你个杨峥,真够卑鄙,为了陷害我,竟然不惜用苦肉计。 楚志诚想到太子的无耻行为,气得就想当面谩骂他才好。 “畜生,还不跪下。” 楚志诚刚刚踏入怡园见到皇帝同父亲俱在,惊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太子躺在床上,被人揍的不轻,为了把事情闹大,他对自己也真够狠的…… “不知父亲传召孩儿所为何事?”楚志诚跪在地上,一脸的不解。 第41章 美人,名节要丢了 楚志诚跪在地上,半边脸又红又肿,落在众人眼里,只当他同太子大打出手,两人结下梁子…… “畜生!”楚远山见到他这个样子,又恼又气,一脚踹过去,“你干的好事,还敢不认!” “父亲,孩儿做错什么了?” “殿下受伤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楚远山心痛自己的儿子,还是希望能帮找机会帮他脱罪。 楚志成想都没想,“不是!” “你真的没有?” “孩儿再愚钝,也知晓太子殿下是国之储君,殿下是君,孩儿是臣,就算给孩儿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殿下动手,更何况这里是定国公府,太子在定国公府出了事,定国公府又怎么逃脱干系?” 楚志诚一脸正色,说的话更是在理,皇帝也暗暗点头。 楚远山望向太子,太子没有回旋的余地。 “咳咳,老臣斗胆,有一事不明请太子殿下明示?” “舅舅请讲。” “殿下是在何处被人暗算,暗算之人真的是志诚?” 太子一时也不敢确定,毕竟当时乌漆墨黑,又被人当头撒了面粉,什么都看不见。 “舅舅要杀人,难道会自己亲自拿刀去吗?” 太子的话让楚远山有些尴尬。 “你们怀疑是我找人去暗算殿下?这也太离谱了,父亲,我绝对没有。”楚志诚才不愿背这杀头的黑锅。 “好了,朕想知道,不在宴席的这段时间,你们到底去做什么了,志诚,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一直没有出声的永乐帝突然问话,楚志诚面上有些讪讪然,连带没有红肿的半边脸都憋的通红。 “皇上问你话,你还不快快回禀。”楚远山又想给楚志诚一脚,被永乐帝拦下。 楚志诚没好气道:“是臣不知死活,阻拦太子殿下,被太子殿下打的。” “你何事阻拦峥儿?” “殿下他……”楚志诚望向太子,眼前一下闪过林双卿的身影,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不能说,说了林双卿的名誉就毁了,而且太子那么无耻,极有可能顺水推舟就向父亲要了林双卿入宫去。 太子的眼中渗出慑人的厉光,见楚志诚吞吞吐吐说不下去,坦然一笑,垂首玩弄着手指上的扳指。 “是臣逾越失礼,但臣绝对没有暗算太子殿下,请皇上明察,还臣一个清白。” 楚志诚信誓旦旦,太子却是一声嗤笑。 永乐帝见两人言语来去,全是刀光剑影,猜想定时为了什么起了争执,而楚远山的眉眼间,难掩对楚志诚的痛惜,一时让永乐帝有些为难。 虽然有两千御林军护驾,但这里始终不是皇宫…… “志诚,清者自清,你告诉朕,峥儿被人暗算之时,你在干什么,何人可以作证。”永乐帝退而求其次,太子在定国公府出了事,不用说楚远山父子都脱不了干系,但这笔账只能回宫之后再慢慢算。 楚志诚道:“臣被殿下教训后,回了吟雪轩上药,我身边的奴才都可以作证。” “嗤!”太子一声嗤笑,“奴才当然要守在主子身边,不然要奴才何用?” 一语双关暗讽楚志诚,楚志诚心中的火一下就冒了上来,只能死死压着。 永乐帝蹙眉望了太子一眼,“你们从北园回来,用不了多久,志诚直接回了吟雪轩……” “父皇,敢在定国公府里无法无天,连儿臣都敢暗算,事后还能全身而退,试问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太子殿下亲眼看到我派人暗算你了吗?” 楚志诚见太子死咬着自己不放,一时冲动,脱口而去,“要说本事,我又怎比得上殿下,无法无天的事我更不敢做。” “放肆!”楚远山怒斥楚志诚。 “启禀皇上,有一女子自称可以帮世子作证。” 太子同楚志诚就要大乱之际,太监带了个女子进来。 “臣女林双卿叩见皇上,拜见太子殿下!” “双卿……” 太子见到她,身子动了动,又因自己脸蛋受伤,样子不雅,将头偏了偏。 林双卿规规矩矩的再同楚元山父子见过礼,才对永乐帝道:“太子殿下小醉,遇到了同样出来醒酒的世子爷。大家在北园散了后,世子爷顺道送臣女回蓝若楼,这期间,世子爷的确没有做谋害太子殿下的事。” 楚志诚望着林双卿,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眼中是感激,是情爱。 林双卿说完又朝太子一福,“殿下走后,世子爷担心天黑路滑,的确送双卿回蓝若楼,请殿下明查。” 太子望着林双卿,她的眼温柔细腻,清澈干净如碧潭,让他甘愿沉醉其中。 好像有不可抗拒的魔力,太子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太子同楚志诚两人见到这个女子后的神情,又怎能逃过永乐帝的眼——红颜祸水,原来是为了个女人。 “既然眼下没有证据确认是志诚所为,大家就不要纠结了,此事出在国公府,定国公,朕给你一日的时间,定要给朕一个交代。” 此地不宜久留,永乐帝安抚了太子两句,命人摆驾回宫。 楚若曦悠闲的躺在漪澜居紫竹林下,把玩着手中的玉凤凰,“阿林,你说林双卿为什么要拒绝太子,帮我哥哥解围?” 乔阿林想了想:“表面上看,是林姑娘喜欢世子爷,不过……阿林私下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林姑娘在太子面前有难言之隐。” “恩,表面上看到的事都不是真实的。” 楚若曦仰望夜空,星光黯淡,她的双眸却如浩瀚的夜空,里面有星光闪烁。 林双卿出身蛮荒边疆,顶多是个小家碧玉,却从骨子里面散发出一种京城大家闺秀的气质,初入国公府,落落大方,应对自如。 而京城不少官员入了定国公府,多少都有点恇怯不前,畏首畏尾。 凤凰在她的摆弄下,折射出淡淡的柔光,楚若曦灵光一闪:林双卿是不是梁氏一早安排好,等待时机勾引太子的人选呢? “阿林,找人去德州查一下林双卿。” “好。” “手尾牙干净,还有,赵庆安家宅邸可有什么人出入。” 乔阿林摇了摇头,“自从赵庆安离开京城后,赵家终日关门闭户,不与人有往来,我曾私下用凤凰羽的联络暗号去试探过,他们没有动静。” “继续盯着吧,是鱼总要浮出水面透气的。” 快了,一切都快了,等确认好赵庆安皇室遗孤的身份,自己的复国大业也算有了希望。 太子在定国公府被打,楚远山查出幕后真凶,竟然是府上厨子怨恨太子嫌弃菜肴不合口味,被责罚,才丧心病狂报复太子殿下。 楚远山命人乱棍打死惹事的厨子,又请旨自罚。永乐帝罢免了楚志成的太子少保,以示惩戒,训斥楚元山一顿,却不多加责罚。 这事也算过去了。 朝堂之上的局势发生了些微的变化,触动了不少人的神经。 永乐帝同楚远山面上如常,不过在朝政上,永乐帝不再似以前那般对楚远山言听计从,更多的时候会征询太子的见解同主张。 楚元山感觉到了危机,皇上不再对他交心,当然,皇上可能从没对他交过心。 “父亲,天凉了,小心身子。” 楚若曦双手捧着斗篷,走向孤身仰望星空的楚元山。 “若曦,是你啊。” 楚若曦将斗篷披在楚元山身上,“父亲告诫若曦要爱惜身子,怎么自个的身子却这般不爱惜呢?” 她嘟嘴埋怨,帮楚元山弄好,还是气鼓鼓的,“父亲为了国事操劳,如此辛苦,晚膳才用了那么一点点,若曦心痛啊。” 楚元山笑道:“若曦懂事,为父很开心。”转而叹了声,“操劳国事!唉!都是为父自己找罪受啰。” “太子殿下又公然为难父亲吗?” 楚元山望着自己的女儿,摇了摇头,“没有为难,不过,唉……你女儿家还是不要理这些朝堂之事了,回屋去好好练习女红,学习宫廷礼仪才是正事。” “父亲,皇上说了要等女儿15岁才能入宫,您就这么急着赶女儿走啊。” 楚元山望着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女儿,花容玉貌贵气天成,只可惜不曾满14岁。很需要她入宫去帮他说服太子,让太子感恩楚家,而不是事事同他作对,处处提防他楚元山。 “是不是若曦说错话了,父亲莫生气,若曦这就回屋去练习女红……” 楚元山见自己的样子吓到女儿,连忙安慰,“不,父亲舍不得若曦,可是若曦终将是天家之人,父亲又怎敢留。” 他牵着楚若曦的手,“上次太子在府上出了那个事,心里嫉恨上楚家了,他是父亲的外甥,更是你的夫君,怎么就不能同楚家一条心呢?” 楚若曦睁着无辜的大眼,一脸认真的说道:“哥哥说过,古往今来,臣子再衷心,再受皇帝宠爱,但始终臣子同皇帝不是一家人,因为臣子不姓“皇”,而皇帝对所有臣子都心存戒备,父亲,现在皇上是不是就像哥哥说的这样,在提防我们楚家了。” 楚元山本想呵斥女儿,但楚若曦的话让他的心渐渐寒了,女儿说的是实话,只是自以为是的以为皇上对自己是宽容的,皇上相信自己。 实际上帝王心深不可测,细细一想,永乐帝更多的时候是在应付自己,戒备楚家。 第42章 被个傻子占便宜 楚若曦向皇后娘娘求了恩典,入宫探望受伤的太子。 太子躺在软榻上,良媛秦玉莲用个小碗,一勺一勺的喂太子燕窝粥。 “殿下,太子妃来了。”小杜子引了楚若曦进来拜见。 她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说是太子妃吧,却不曾入宫大婚,说是小娘子吧,宫人又不敢在言语上轻薄了她。 “咔” 太子的牙不小心咬住了嘴里的汤匙,秦玉莲惊的手一抖,“殿下,您没事吧。” 太子淡淡的说了句:“无妨!” 他抬头望向楚若曦,“若曦,你来了。” “殿下……” 楚若曦走上前来,眼眶一下就湿了,“殿下受苦了。” “太子妃无需担心,皇宫不比别处,殿下安全的很。” 秦玉莲被逼让出位置给楚若曦,嘴角噙笑,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殿下是真龙下凡,不管在哪里都有上天庇护,就算我不在殿下身边照顾,别人也断然害不了殿下去。” 楚若曦不甘示弱,当堂顶了回去。 “小杜子,水呢?本宫口渴。” 太子眉头皱的老高,楚若曦劝道:“殿下刚喝完粥,急着喝水对身子不好。” “殿下!”秦玉莲接过太监递上的水,听到楚若曦这样一说,手僵在半空,上下不得。 “拿过来吧,我口渴。”太子稍作犹豫,接过一饮而尽。 楚若曦笑了笑,拿起帕子欲帮他擦拭嘴角的水渍,太子腰身一挺,坐直身子,“房中郁闷,本宫想出去走走。” 刚好避开了楚若曦的手。 秦玉莲上前扶起他,“殿下郁闷,去外面走走也是极好的,不过要多添件衣衫才好。” “知道了,有良媛这份心思,本宫不会亏了自己的。” 太子穿好蟒袍,回过头对楚若曦淡然一笑,“若曦,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楚若曦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笑,上前搀扶,“殿下去哪里,若曦就去哪里。” 不怕你争,就怕你不争! 秦玉莲仗着太子的一点宠爱就想打压她这正牌太子妃,也不想想她楚若曦所为何来! “殿下这些日子念叨的白梅开了,梅香怡人,要不要去梅园散散心。”秦玉莲小声提议。 “不可以的,梅园那边清冷,殿下身子欠安,还是在御花园走走就好。” 楚若曦出声制止。 “殿下这些日子都闷坏了,难得他喜欢的东西可以养眼,只去那边转转,披上件斗篷,应该无妨的。”秦玉莲不甘示弱,望向太子的眼中,露出一丝委屈,“殿下如果不喜欢那就算了吧。” “白梅开了吗?又是一年了……”太子若有所思,眼中充满向往,“都盼了老久了,没事的,若曦,我们去赏梅吧。” “殿下如果喜欢白梅,让宫人寻些好的来,插在龙祥殿的宫瓶里,既可以为龙祥殿添色,又可以让殿下颐神,不是更好。” “太子妃说的有理,可别人寻的再好,却不一定合殿下眼缘,何况,折回来的梅花,已是无根之物,又怎比得上得天地灵气的新鲜白梅。” 秦玉莲眉眼带笑,望向楚若曦的眼中难掩讥讽。 楚若曦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是皇上指给太子的,秦玉莲竟然敢拿瓶中白梅来暗讽她,难得有此机会翻脸,她当然要把握。 “秦良媛是入得了太子眼的美人,能猜透殿下的心思自是聪慧,不过,殿下是大周朝的正主子,能真正配得上殿下的,不是那些生在外面的花花草草,终得是合皇家之气,衬得上殿宇的玉英【玉英:花的别称——作者的话】才好。殿下,您说是吗?” 楚若曦说完,眉目含情,望着太子盈盈浅笑。 她本来生的极美,此时更是个小女儿的娇态,落在太子眼中,是说不出的别样迷人。 太子厌恶楚家,连带不喜欢她,但两人眉目相对的一瞬,他的心微微荡了下,忍不住拉着她的手,“你们都是为了本宫好,本宫心里明白,我身子已经好了不少,今日来了兴致,去梅园走走也是无妨的。” 太子轻轻拉着楚若曦往梅园走去,秦玉莲望着楚若曦的眼中,是即得意,又怨恨,太子虽然随她之意去了梅园,但手中牵着的是楚若曦! 梅花开的真好,一如百年前的大齐朝,只可惜当年一同赏梅之人,最终弃她而去。 “殿下,小心。” 太子进了梅园,心情大好,穿梭在梅林间,引得花枝招展,暗香涌动,却差点被回弹的花枝打到,秦玉莲眼捷手快帮他拦下了。 太子将那支白梅折下,嗅了嗅,赞道:“真好看,好香。”又随手丢弃。 秦玉莲不解:“既然花开的美,太子又喜欢,为何又弃了呢?” 太子冷冷道:“再美又如何,他挡了本宫的道,差点伤到本宫了。” 秦玉莲瞟了楚若曦一眼,点头附和:“殿下说的极是,东西再好,却不能为殿下所用,留在身边也是个祸害。” 太子道:“好了,今日不提这些个烦人的事,这边的梅花也就这样了,我们去那边看看。” 楚若曦拦住两人,朝太子道:“殿下,梅园风寒,为了殿下的身子,可否先回龙祥殿。” “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稍后再走。”太子丢下这句,就要带着秦玉莲走。 楚若曦凄然一笑,“好。殿下随意。” 待太子同秦玉莲的身影消失,楚若曦的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阿林,梅园很大,你可不要迷路了。” 乔阿林刚毅的脸上,目光如炬,“小姐放心,阿林最得意的就是记性好。” 楚若曦伸手折下一支白梅,凝视片刻,一如太子那般随手丢弃,不能为我所用的东西,想来作甚。 她踩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林间曲径,想着太液湖金银的出处,不觉入了梅林深处。 “猜猜我是谁?” 楚若曦后背一凉,一双手从后面圈住了她的双眼,少年的气息近在耳边,他带着兴奋的语气,让正欲发火的楚若曦有些哭笑不得。 “放开我。” “不要,你都没能猜到我是谁?” “我笨,猜不出来,你告诉我好了。”楚若曦正想再去正德殿查探一番,他就送上门来,倒省了她不少心思。 “若曦妹妹,你连我都猜不出来,你真的好笨。” 三皇子放开楚若曦,转到她面前,略显稚嫩的脸上一脸的春光灿烂,“你真笨,那些太监宫女一听我的声音就猜到我是谁了,你真笨,你真笨。” 楚若曦被他连说几个“笨”,脸面有些挂不住,傻子其实有时比聪明人更聪明这话是谁说的,今日到她楚若曦中招了。 “好了,三殿下最聪明,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何出现在这里的吗?难道你又在背后跟踪我。” 上次杨翊平同她说是一直跟在她身后,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后来一想,乔阿林那么机警,功力深厚,如果杨翊平这三脚猫的身手在他附近出现,他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被杨翊平骗了?他没那么简单! 杨翊平露出一口白牙,“蓉儿喜欢白梅花,但是她胆子很小,不敢来园子里面,这有什么好怕的啊,园子里面又没老虎?” “蓉儿?是谁?”楚若曦心中涌过一丝怪异的感觉。 “蓉儿就是蓉儿啊?” 楚若曦再次觉得自己败给这个傻皇子,猜想这个蓉儿应该是他身边的宫女,也就懒得再问。 “你骗人家小姑娘是不对的哦。你都没有摘到梅花。” 杨翊平两手空空。 “若曦妹妹别冤枉我啊,父皇知道我骗人会骂我不乖的,我只不过是学你罢了,怎么会是骗人。” “你别拉我下水,我何时教你骗人了。” 杨翊平一脸的疑惑,“拉你下水?若曦妹妹你还记着上次的事啊,不是我拉你下去的啊,是你自己跳下去的。” 他的眼中放光,上下打量了一眼楚若曦,“不过我喜欢在水里抱着你,你的身子好软,抱着你很舒服。” “杨翊平,你这混蛋。”楚若曦一拳砸过去。 “嘭”的一声打在他的胸前,他身子后退了两步,委屈不已,“若曦妹妹,你为什么打我,我都说了我没有拉你下水了。” 楚若曦一拳砸下去,当堂就后悔了,想不到这三殿下的胸骨这么硬,她的拳头红肿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 楚若曦猛的打住,三皇子的目光一下黯淡,他望着楚若曦,有些自卑的后退了些许,“若曦妹妹,我真的是傻子吗?” “……” “他们都说我是傻子,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如果你说我是的话,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我没那么说,而且你也不是傻子。”楚若曦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他眼中的失落让她心里很不好受。“别轻易相信别人,没有人能做到不撒谎。” 楚若曦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后面那句真心好多余。 “太好了,若曦妹妹说我不是傻子,那就是他们骗我的,我不是傻子了。” 杨翊平的反应让楚若曦目瞪口呆,他高兴的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一把抱住楚若曦,“我不傻,你就不会看不起我了。” “你……混蛋!”楚若曦恼了句,“快放开我。” 第43章 翩翩少年郎 `楚若曦这次是真恼了,被人占便宜,还是被个傻子占便宜! “啊!” 杨翊平捂住眼,“若曦妹妹,你干嘛打我。” “站住,不准过来。” “哦。” 楚若曦同他保持一丈远,立下规矩:“三殿下,以后不准再若先前那样,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 杨翊平苦着张脸,“噢……” “不准再提那日落水的事,不准再说那些浑话,你听到没有。”楚若曦目露凶光,“马上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不要。” 杨翊平一点都不听话,他有点怯怯的样子,向楚若曦移了下脚,被她一击凌厉的目光唬得缩了回去。 “什么不要,你是主子,明白吗?主子是不能帮奴才做事的。” “我不帮她们做事了,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吗?” 他望着楚若曦,眼中充满依恋,眸子里面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该死的!我这是怎么了,楚若曦甩了下头,转身就走。她刚才好像是魔怔般,差点陷到这双清纯干净的眸子里面去了。 “若曦妹妹,我……我可以动了吗?” 身后传来一个可怜兮兮,又无比焦急的声音。 楚若曦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碰触了一下,她面上一红,轻吐了声:真是个傻子! “你回去吧。” “若曦妹妹,若曦妹妹……” “……” 楚若曦同杨翊平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她已经死心了,这个傻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不管怎么威逼利诱,他就是不肯离开。 “若曦妹妹,你不能去那边。” 楚若曦转过身,差点同追上来的杨翊平贴了个面,她一手推开他,“为什么不能去那边。” “我不知道,反正他们都不准去那边。”他的眼中有了恐惧,偷偷的望了眼四周,贴在楚若曦耳边,“我曾偷偷去那边,结果被父皇打了我一顿板子,痛死我了。” 楚若曦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终于可以甩掉这块牛皮糖。 那边的殿宇的确有些陈旧,冷冷清清的宫道显得更是荒芜。 “若曦妹妹,你不能去那边……” 杨翊平急的跺脚,眼见楚若曦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转角处,他一咬牙,跟了上去,屁股后面好像有什么在追他一般,速度飞快。 “你不怕皇上再给你几十板子?” “我怕,可是……可是我担心你会被这边的疯女人的吃了。” 楚若曦猛的停住,紧跟在后面的杨翊平直接撞上她,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抱住了她,嘴里还嘀咕不停,“小心,摔伤了会很痛的。” 两个太监提着食盒转了出来,见到眼前的杨翊平同楚若曦连忙低下头。 楚若曦咬牙切齿,“你…放…开…我!” 她发誓找到机会一定要剁了这该死的杨翊平的一双爪子下来。 太监朝两人俯身行礼,快步离去。 楚若曦望向匆匆离去的太监,食盒里面装的食物有股馊味。 “我们去看看。”楚若曦对杨翊平说了句,只一瞬间的事,快到楚若曦都不敢确定。 三皇子杨翊平的眼中闪过一抹悲凉,那是真的吗? 他有些怯意,“父皇知道了会责打我的……” 一个念头在楚若曦脑海里闪过,她拉着杨翊平的手,不管他的不乐意,“怕什么,又不会杀了你,男子汉还怕痛啊。” 他很顺从的跟在楚若曦身边,不经意间,他的手反握住了楚若曦的小手,她一心想试探杨翊平,一时倒没有注意。 “大人,求求你们了,娘娘这几日旧疾复发,可否帮忙通传皇上,传太医来帮娘娘瞧瞧都好。” “娘娘?你是不是又想被嬷嬷掌嘴了,就这么个废人都敢称娘娘,还不快拿了东西进去,杂家还要回去复命呢。” 破旧的宫门开了一角,一个沙哑带着祈求的女声哀求守门的侍卫,却被送饭的太监辱骂了一顿,她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栗,伸手接过太监手中的食盒。 宫门就要被锁上,她不死心的求侍卫,“大人,求求你了,娘娘旧疾复发,太医不能来,帮娘娘去太医院求点药也好啊。” “我看你是存心的吧,还敢娘娘的叫。” 送饭的太监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食盒,“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长点记性,活该你跟着这废人受罪。” 楚若曦的手掌一痛,杨翊平突然加大力道,他随即道:“若曦妹妹,那人好凶。” 楚若曦不动声色的望了杨翊平一眼,他是真情流露还是真的被这场景吓坏了。 “你是主子,不用怕奴才。” 楚若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杨翊平说这句,是因为同情里面的那个女人吗? 宫门口传来了怒骂声,一老一少两个太监将那白发半百的宫女推到在地,年老的太监不解恨的又踹了她两脚,“霍兰,你也有今日,要不是当年你陷害我,我今日也不用屈就在御膳房当个不受待见的伙夫。” 侍卫装模作样的去拦那两个太监,却只是让那个可怜的女人又多受了两脚而已。 “好了,好了,公公不要同这疯婆子一般见识,她还以为是当年呢。” 老太监朝她“呸”的一声,“也不拿镜子照照,皇后娘娘出身高贵,深得皇上宠爱,太子殿下更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哪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吓了眼的东西可比的。” “好个衷心的狗奴才,咳咳……” 一个低沉,疲软的声音从那破旧的宫苑里传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威严的气息,一下将太监的谩骂压了下去。 “娘娘,您怎么出来了,外间风大……” “心冷,在哪都是冷的,放心,我死不了,那些人也不会让我这么容易的死,求来作甚,咳咳。” 老太监半晌才反应过来,作势对这说话的女人打了个千,阴阳怪气道:“奴才眼拙,竟然是丽妃娘娘亲自出来了,哦,奴才该死,忘了皇上早就下旨废了丽妃封号,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哈哈哈。” “周仓,恭喜你卖主求荣寻得好出处,这么多年也辛苦你帮本宫递茶送饭了。”被废的丽妃鄙夷的望了一眼老太监,对霍兰姑姑道:“霍兰,你受伤了。” “我没事,可是饭菜……”霍兰姑姑眼角都被踢破了,殷红的血迹甚是骇人。 “哼,你们敢在冷宫咒骂皇后娘娘,还想要吃的。”太监周仓一脚将撒落在地的馊饭踢飞,更是溅了些许在丽妃身上。 杨翊平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楚若曦身上,他的掌心很冷,但是他的身子挺得笔直,呆呆的望着楚若曦,好似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楚若曦了一般…… “三殿下,那死太监欺负我了,你帮我去揍他。” 楚若曦拖着杨翊平往冷宫走去,他不解的问道:“太监什么时候欺负若曦妹妹的,我怎么没看到。” “就在刚才。” 楚若曦同杨翊平的突然出现,让冷宫门口争执的人俱是一愣,首先是两个太监反应过来。 “三……三殿下!” 心虚的周仓偷瞄了一眼丽妃,才上来行礼参见。 “揍他。”楚若曦跳到一边,吩咐杨翊平,“给我往死里揍。” “啊…你们还不拉开他……救命啊……三殿下饶命……” 杨翊平一点都不客气,拳拳到肉,脚脚上身,周仓开始还叫小太监同侍卫上前拉开杨翊平,到后来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楚若曦一声怒斥:“混账东西,三殿下教训狗奴才你们也敢拦,不要命了。” 她一开声,谁还敢阻拦杨翊平。 楚若曦一甩袖子,对侍卫道:“本小姐累了,帮我抬张椅子来。” “小娘子……小娘子饶命,奴才该死……奴才没有冲撞……哎呦!”杨翊平一脚揣中他下颔,他只剩下“呜呜呜……”的哀鸣。 “你过来。”楚若曦对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太监道:“同三殿下转了一圈,肚子饿了,你去御膳房,让人马上给我准备一桌好菜送过来,迟了,别怪三殿下拆了你们御膳房。”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准备。”小太监捡了条命,屁滚尿流的跑了。 “娘娘,三……三殿下!”霍兰指着杨翊平,比实际年龄苍老得多的面容上,昏沉的双眼之中闪现出亮光,“真的是三殿下……” 陈旧发白的袍服,显得有些宽大,三千秀发一丝不苟的挽了个普通的夫人发髻,上面插了个木簪子,朴素简洁,妆容不乱,憔悴的面容依稀有当年后宫最得宠妃子的影子。 多年的冷宫生涯,暗无天日的日子,全凭一线希望才苦苦捱过,望着当年那小小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已是英俊少年郎,丽妃的泪水夺眶而出…… “三殿下,可以了。”楚若曦唤回杨翊平。 杨翊平一脚将周仓踢到一边,愤愤难消:“可恶的混蛋,敢得罪若曦妹妹,我打死你。” 他目不斜视,回到楚若曦身边,“若曦妹妹,这里日头好毒,我们回去吧。” “三殿下!” 霍兰朝门边迈了半步,侍卫“哐”的一声,抽出半截利刃,“回去。” 杨翊平转过身,望着她们,“你是谁,唤我做什么?” 楚若曦只顾拉着杨翊平的手,“哎呦,三殿下受伤了,你……”楚若曦指着那个拔刀的侍卫,“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太医院找太医,什么药都给我带来,殿下身子金贵,万万不可有何差池。” 第44章 玩物 侍卫按着刀没动,“奴才奉旨看护罪妇,没有圣上旨意不得擅离职守。” “三殿下,揍他。”楚若曦使唤三皇子起来是得心应手了。 杨翊平说了声“好。”直扑向侍卫。 侍卫不比太监,身手敏捷,杨翊平几拳都落空了。但他不敢还手,一边躲闪,一边求道:“三殿下手下留情,奴才没有得罪三殿下啊。” “管你那么多,若曦妹妹说要揍你,我就揍你。” “……” 丽妃在杨翊平问楚若曦她们是谁的那一刻,恍若被雷击中了一般,神色黯淡,目光戚戚。 她抬头望向楚若曦,若有所思。 “娘娘,三殿下他……”霍兰姑姑的话被丽妃轻轻一摆手打断。 她好像是对楚若曦说的,又好像是自言自语,“奴才犯错,自有宫规约束,何必主子出手,伤了身子事小,丢了身份是大。” “主子就是主子,亲手痛揍恶奴才解恨。”楚若曦望着杨翊平,“三殿下,狠狠揍他,让他知道谁才是主子。” 说完,望了丽妃一眼,漫不经意的说道:“那些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就该打死才好。” 丽妃嘴角扬了扬,对楚若曦不置可否,她望着杨翊平的身影,强压住内心波涛汹涌般的情愫,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外移动了些许。 又想记起什么一般,脚步戛然而止,眼中充满悲戚,往回缩了缩。 楚若曦猜想她是有所顾忌,在心里同情这个失败者,唤回杨翊平,见他鼻翼上有细细的汗珠,忍不住那帕子帮他拭去,“殿下肚子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小太监有些为难,“殿下,小主在何处用膳?” 楚若曦笑了笑,“当然是在……饭桌子上啊。” 丽妃见楚若曦让太监把吃的东西往她的内院搬,知她一番好意,但被那人知晓三殿下来了冷宫,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她对楚若曦道:“殿下同姑娘是九宫贵主,天宫瑶池才应该是你们该去的地方。采薇宫是圣上厌弃之所,太过冷清,两位请另寻贵地用膳吧。” 楚若曦侧头问杨翊平,“你肚子饿吗?” 杨翊平点点头。 楚若曦对丽妃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殿下肚子饿,只能先将就一下了。” 丽妃的嘴角动了动,看着立在一侧只顾着对着楚若曦傻笑的三殿下,她心中流过一丝酸苦:原来那贱人说的是真的,自己的儿子果然…… 她转过身,望了一眼苍穹,眼中难掩悲凉,先前的气势恍若被什么生生的消掉了,背影有些佝偻,默默的走回内室,不再回头。 楚若曦抓了个鸡腿塞到杨翊平手中,拉着他就走,对守门的侍卫道:“殿下吃饱了,你们好好看着,连蚊子也不能飞进去一只,否则,我定告知皇上,治你们玩忽职守的大罪,送去暴室做苦役。” 侍卫只求这两个小霸王快些离开,哪里还敢有半个不是。 楚若曦带着杨翊平找皇帝要免死牌,冷宫发生的这事,一定会已最快的速度传到皇帝同皇后的耳中,她已经教杨翊平怎么说,到时就算皇帝不悦,但会看在这痴傻儿子可怜的份上,最多一顿板子就过去了。 至于皇后…… 后宫清净了这么多年,楚若曦觉得是应该让自己的这个姑妈出来搅搅局,帮永乐帝添点烦心事了。 杨翊平对丽妃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他却对自己说过,小的时候摔的头破血流,是自己不嫌弃他,哭着一定要太医救活他的。 楚若曦柳眉微微上翘,偷偷的望了眼随在身侧的杨翊平,心下暗暗怀疑,他在冷宫,几乎是无视丽妃的存在,这于理不合。 他是傻子,就算不认识丽妃,多少也会对丽妃好奇,可他连正眼都没有一次,倒有点像在故意避嫌了。 难道他真的是装的?才这般藏拙。 永乐帝对他们两人大闹冷宫的事,虽然生气,却是呵斥一顿,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这让楚若曦大感意外。 皇后娘娘却没那么好交代。 凤仪宫暖阁,皇后凤目含怒,望的楚若曦乖乖低头认错。 皇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若曦,不是本宫不提点你,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娘娘,小娘子也是无辜,一切都是三殿下任性……” 张嬷嬷帮楚若曦求情,换来皇后一击冷眼。 “杨翊平是傻子,你也是傻子吗?你不好好守在峥儿的身边,却同个傻子去大闹冷宫,做出这般离经叛道之事,怎么对得起你太子妃的名号。” 皇后一掌拍在台面,腕上玉镯发出一声脆响。 “若曦错了,请娘娘别生气。” 楚若曦低声呜咽,甚是委屈。 “若曦,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楚若曦低声道:“若曦太任性,不该去冷宫用膳,犯了宫规……” “是吗?若曦,你是本宫的亲侄女,更是本宫的媳妇,这凤仪宫迟早是你,不过本宫要提醒你一句,你同情她人,就是自掘坟墓。来日是入住凤仪宫,还是他处,只有天知道!” 皇后的话让楚若曦身子猛的一震,跪在她的脚下,哭泣道:“若曦愚钝,好在姑姑出言点醒,若曦定当谨记于心,不敢忘了姑姑今日的教诲。” “希望如此吧,凤仪宫金碧辉煌,满堂福贵,谁都眼红,姑姑护得了你一时,不能护你一世。”皇后扶起楚若曦,“你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收收心,多花点心思在太子身上才是。” 楚若曦的脸一下通红,低下头去,“若曦知道了。” 皇后面露倦容,抚着楚若曦的手,“知道就好,时候不早了,本宫让人送你回清瑶宫,早点歇息去吧。” 凤仪宫外月影下面立着一少年郎,见到她出来,高兴不已,“若曦妹妹,你终于出来了。” 楚若曦心乱如麻,正在想怎么混到正德殿寝室,寻找七皇兄留下的蛛丝马迹,看到杨翊平,她眉眼一挑,有了打算。 “三殿下,你怎么在这里?皇上不责罚你,你就该好好守在正德殿才是。” “我……我担心母后会打你。” 杨翊平的样子让楚若曦有一点点的感动,对着他,一下竟然恨不起来,“走吧,别傻站在这里了,就算皇后娘娘责罚我。你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啊?” “不,我带了药。”杨翊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得意一笑,“搽上去就不会痛了。” 楚若曦接过小瓷瓶,知墨轻松咳了一下,“小姐,您该回去了。” 楚若曦有些尴尬的将瓷瓶随手递给知墨,“知道了,走吧。” 杨翊平想跟上去,知墨朝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跟上来。 “若曦妹妹。”杨翊平只希望能陪在楚若曦身边。 楚若曦回头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轻移莲步往清瑶宫去了。 “小姐,那个三殿下还在宫门口,不肯离去,这于礼不合啊,要是传到皇上同太子殿下耳中,只怕对小姐名誉有损。” 知墨帮楚若曦放下云髻,将杨翊平徘徊在宫门前的事说与她知。 楚若曦幽幽叹息,“知墨,去请三殿下进来吧。” “小姐,这……这孤男寡女的,又是皇宫内院,这……” “去吧,难道还怕人说我傻到看不上太子殿下,却喜欢个傻子不成。” 楚若曦站在宫苑的长廊下,望着天上繁星点点,眉头深锁,长长的睫毛掩盖不住她眼中的那抹悲凉。 “小姐,三殿下来了。” 杨翊平望着楚若曦,面色一下变得沉重,“若曦妹妹,是不是母后骂你了,你别难过,我给你这个玩。”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楚若曦拿来一瞧,大吃一惊,这是御赐的“如朕亲临”的牌子。 “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骗人,一点都不好玩。”杨翊平很是失望,“父皇还说这个很厉害,不管谁见了都不能欺负我,可是你们见了,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楚若曦忙朝知墨打眼色,知墨“砰”的跪了下去,“奴婢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楚若曦才不会去跪永乐帝的牌子。“快收起来,这个很厉害,但是不能拿来玩。” 杨翊平很不乐意,“我没有玩,父皇说了有了这个就没人敢欺负我了,我给了你,母后就不会骂你了。” 楚若曦望着杨翊平的眼,她很想很想从他的眼中窥视出什么,永乐帝不是不喜欢这个傻儿子吗?为什么又给他“如朕亲临”的金牌呢? 他是真的傻,打算把牌子送给自己,还是他压根就知道这牌子的背面同样刻有他杨翊平的名号,别人根本就用不了呢? 知道这块牌子是永乐帝今日责骂他之后,再私下给他的,楚若曦一本正经对他说道: “三殿下,你一定要听我的话,金牌不是玩物,你要好好收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知道吗?” 看他似懂非懂的点头,楚若曦有些无奈,这是永乐帝给他的护身符,同样也是永乐帝给他的夺命符,让皇后知道他有这个东西,只怕明日他就有可能暴毙在正德殿。 楚若曦没有要杨翊平的金牌,陪他喝了两杯茶,他眼中困意渐浓,终于伏在桌子上面,沉沉睡去。 楚若曦轻唤了好几声,只有他细微的气息声,是真的睡着了。 迷魂香的毒一时半会醒不了,她暗暗吐了口气,“杨翊平,你就在我清瑶宫先睡一会吧,等我办完事再来给你解药,送你回正德殿。” 第45章 夜色迷离 正德殿掌事太监徐公公怒斥小太监,“一个个缺心眼的死奴才,三殿下出了正德殿上了哪里,都能跟丢,马上就到宫门落锁,找不回主子,等着挨板子吧。” 正德殿的太监宫女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他一跺脚,“小刚子,你在这候着,其他人全部出去找。” 宫灯朝四下散去,正德殿冷清下来。 楚若曦绕过翘首企盼的小刚子,入了杨翊平的寝室。 这间寝殿有秘密,就是不知道百年之后,机关还能不能启动,有没有人发现过里面的东西。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七皇兄将机关设在人人去的寝殿大门口,第三块地砖下下面,那是最多人踩踏之处。 “咔…” 楚若曦连忙住手,担心惊动了外面的太监,仔细一听,他好像不在殿门外,应是去了院子里。 所幸暗卡只轻微的响了两下,就很顺利的打开了。 地砖下面很普通,楚若曦会心一笑,再次触动那不起眼的小小突起,房中大梁上轻微的响了一下,成了! 楚若曦几月苦练,身手大不相同,轻轻一跃,飘到了房梁之上,她一怔,里面只有一封信函。 就在她迟疑的一瞬间,“呼”的一下,冷风拂面,眼前一花,信函不见了。 楚若曦想都没想就朝眼前的黑影射出了袖子暗箭。 “噗” 黑影如灵蛇般悄然落地,却不逃走。 “是你!” 楚若曦惊得差点从房梁上掉下去。 眼前的人一身黑青色长袍,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随意披落,一双幽深的眼眸正似笑非笑的望着楚若曦,手中还拽住那封信函。 “你在偷东西!”梁子阳玩弄着信函,说的漫不经心,好似他是不小心路过的人一样。 楚若曦从房梁上跳下,走到他面前,抬起头:“梁子阳,你到底是谁?” 他好高,楚若曦站在他面前,抬头望他,觉得好压抑。 梁子阳觉得很好笑,“你都叫我梁子阳,还问我是谁?” “给我。” 楚若曦趁他笑得得意之时,打算把信函抢过来,这个梁子阳真是气死人。 手法好快,楚若曦连边都没能沾到,被他举过头顶,他身材高大,楚若曦跳脚都碰不到。 “不给。” “为什么?”楚若曦急的跳脚,该死的梁子阳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这皇宫不是菜市场,他怎么悄无声息的进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又是永乐帝藏起来的什么皇子? 梁子阳垂首望着楚若曦,收起笑脸,“不能给!为什么在这里,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而且……”他单手挑起楚若曦的下颔,意味悠长的说道:“你又是什么人?” 楚若曦只觉下巴微微一凉,瞬间恍若被烙铁烫到般,耳根都烧红了,一巴掌打开他的手,“你……放肆。” 梁子阳也不在意,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瞄了眼信函,念道:“九妹亲启。” 听得楚若曦浑身一个激灵,七皇兄写给自己的信,可惜自己没能赶得及看到…… “九妹?”梁子阳望着楚若曦,“你不是。” 他顺手将信函受到怀中,气得楚若曦就想一剑杀了他,“你给回我,那是我找到的。” 情急之下,抢不回来,她竟然在说小孩子的气话。 梁子阳摇头,推开楚若曦伸到胸前的手,“信不是给你的,而且,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解释你个头,混蛋! 楚若曦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没好气道:“梁子阳,这里是皇宫,你不要乱来,就算你武功高强,你也逃不出去的。” “逃?”梁子阳一脸的好笑,几丝碎发飘过他的唇,他轻轻一吹,头低了下来,“若曦姑娘如何解释你把三殿下弄晕在清瑶宫,你却出现在三殿下的寝殿倒弄机关?或许你的太子爷会更感兴趣?” “梁子阳,你在暗中窥视我?”楚若曦隐现出杀气,望着梁子阳,手腕暗暗摆动了一下,她只剩最后一支袖箭,却没有把握一箭成功。 梁子阳直起身子,一甩头,乌黑的墨发飘飞,“若曦姑娘误会了,子阳兴致来了,前来皇宫转转,刚好看到了而已。” “梁子阳……” 楚若曦一抬手,袖箭直射而去,打在梁子阳的胸前。 这也太顺利了,梁子阳连躲闪都来不及。 箭上有毒,除非有解药,梁子阳不出五步,必死。 事情并不像楚若曦想象的那样,梁子阳伸手握住箭尾,深邃的目光背后,透着一丝寒意,“我把若曦姑娘当朋友,你对子阳却不交心,可惜了。” 楚若曦目瞪口呆的望着梁子阳,不知为何,在箭射中他的一瞬,她的心底好似有个声音传来“不要。” 梁子阳身中毒箭,却面不改色,逼视着她的样子,让那个她死都无法瞑目的画面再次涌上心头,心中一痛,好似被尖锐的刀子刺入一般,“噗”楚若曦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望着梁子阳的眼中,充满绝望,身子摇摇欲坠,梁子阳一把抱住了她。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小刚子的声音:“师傅还没有寻回三殿下吗?都这么晚了,真是急人。” 声音渐渐向寝殿靠近,楚若曦心急如焚,急着拿到信函回清瑶宫,把杨翊平弄醒送回来,眼下却困在危机之中。 梁子阳揽着楚若曦的腰身,声音低沉:“走。” 他手一摆,一股无形的力道将机关复原,带着楚若曦如幽灵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楚若曦后悔没有带乔阿林一同前来,心知不是梁子阳的对手,就没有徒劳挣扎,打算见机行事。 他身影极快,功力深厚的侍卫只觉是眼前什么晃了下,定眼一瞧,又只当是幻觉。 梁子阳并没有对她怎样,他松开楚若曦,很洒脱的坐了下去,“明明中了毒箭的人是我,吐血的人却是若曦姑娘你,这倒真是奇事。” 一阵风吹过,楚若曦打了冷战,脚下一软,差点掉下去,“你……你疯了,这是……这里是正大光明殿。” 楚若曦一眼望去,皇宫尽收眼底,梁子阳竟然带她上了皇帝早朝的正大光明殿屋顶。 这里同皇帝下榻的乾元殿不远,几乎是皇宫守卫最严的地方,这个梁子阳疯了。 “若曦姑娘是打算引来侍卫,请你去顺天府看看?” 楚若曦记挂那封信函,而他却好似忘了那件事一般,一脸戏谑的拿自己开刷,望了望下面站的像木柱一样的带刀侍卫,她白了梁子阳一眼,压着火坐在琉璃瓦上面,拿出帕子擦拭嘴角的血迹。 “我没有被一箭穿心,你很失望?” “……” “为什么瞪着我不说话?你在气什么?” “你身上穿了天蝉软甲?”楚若曦双眼发红,如果他真是杨子成的后嗣子孙,那么自己的身份就很有可能暴露了,而他到底知道多少,却是自己不知道的。 梁子阳随意的目光一聚,瞬间又恢复如常,不羁的眉头跳了下,抚摸着胸前的破洞,“你见过天蝉软甲?” 楚若曦轻轻咳了下,语气放柔,“梁公子,我只不过是你手中的玩偶,你洞悉一切,可否放我一马,今日的事当你什么都不知道。” 梁子阳“哧”的笑出声,双手枕头,躺在屋檐上,望着天际的繁星,“你不是想拿回信函吗?怎么反倒说起这事,如果你先头真的杀了我,这么美的夜空只怕我再也看不到了。” 他东拉西扯,却让楚若曦十分窘迫,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星空。“我知道我不可能杀得了你,那只是我的本能,我不知道你所为何来,到底是敌是友?我只能那么做。” 梁子阳猛的坐起,定定的望着楚若曦,夜间凉风阵阵,他的头发在楚若曦面前乱舞,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让楚若曦身子很不自然的微微后退了些许。 “你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都不关我的事,不过……”梁子阳伸手一揽,楚若曦被他拖到怀中,他的声音很好听,却让楚若曦不敢再挣扎,“小心你脚下的琉璃瓦,掉下去砸到侍卫了,我可不敢保证侍卫不生气。” 楚若曦伸手拦在他胸前,苍白的脸上现出两朵红云,今日是撞鬼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占便宜,“你放开我,惊动了侍卫,你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梁子阳却将她揽得更紧,“没人敢吩咐我做事,你是第一个。不过,我喜欢。” 楚若曦睁大双眼,这个梁子阳…… “好狂的口气,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饶不了你。” 楚若曦断定他是皇室子弟,才敢这般有恃无恐的在皇宫乱来,她死死顶着梁子阳的胸,“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叫人了,绑架当朝太子妃想必不是小罪。” “太子妃?” 梁子阳笑的很古怪,他头一低,楚若曦慌忙躲避,梁子阳贴上来的唇印在她脸庞上,他有些失望的摇头,“我还以为抓了把柄,能得到太子妃的投怀送抱,却想不到……” 说到一半,他的面色大变,楚若曦的手中拿着那封信函,朝他盈盈一笑,“今晚星光璀璨,夜色迷人,梁公子不嫌弃的话,不如在这正大光明殿上好好欣赏一晚。” 第46章 火火火 梁子阳脸色难看,中了她的暗算,睡意渐浓。 楚若曦俯下身子,气息如兰,对着梁子阳道:“顺便提醒公子,可要睡好了,掉下去砸到侍卫,屁股会开花的。” 梁子阳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之极的笑,他手法好快,勾住她后颈一压,她总个人就扑在他身上。 两人姿势暧昧,楚若曦的视眼中只剩下梁子阳那双充满邪气的眼。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唔……混蛋……” 梁子阳竟然趁她不备,飞快的在她的双唇上野蛮的留下了他的印记。 “谢谢若曦姑娘提点,子阳记下了。”梁子阳得意的脸上,露出一丝邪笑。 “你找死!”楚若曦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挣脱他的禁锢,一拳砸向他,他却不躲不闪,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这般泰然,迷魂香到底起了作用没有? 楚若曦的拳头停在半空,他的眼中散发出一种得逞后的光芒,“你舍不得,就把拳头收起来,本公子着了你的道,困了,不如陪我在这京城之巅睡上一晚。” “去死吧!”受不了男人这般妖魅的眼神,楚若曦忍无可忍一拳砸向他的眼,好痛! 梁子阳头一偏,楚若曦砸到了他眼骨,好像一拳打在铁壁上…… 梁子阳强打起精神,抬起的手臂软软落下,被打了还是一脸嬉笑,浓浓睡意袭来,他嘴里呢喃道:“不准走……” 楚若曦就想一脚将他踹下去,忍住了冲动,上下摸索了一番,除了些银票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他身份来历的东西,有些失望。 望着眼前这张生的有些妖孽的脸蛋,她的眉头舒了又紧,紧了又舒,最后下定决心,起身离去。 现在还不能杀! 自己的行踪他了若指掌,不知是敌是友,贸然杀他,得罪他身后那股强大的势力只会惹来麻烦。 随着楚若曦的身影离开,梁子阳的身子动了下,望着她的背影,他的嘴角露出了那个好看的弧度…… 杨翊平伏在桌子上,鼻息均匀睡的正香。 望着他酣睡的样子,全身洋溢着少年稚嫩的气息,同躺在屋檐上熟睡的梁子阳很大不同,一个洒脱妖邪,一个青春憨厚。 楚若曦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过梁子阳,他中了迷魂香,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惊动了侍卫? 该死!侍卫杀了他,关自己什么事,他来历不明又窥视着自己的一切,让侍卫除掉他不是更好吗? 她收起心中的那份不安,帮杨翊平上了解药,等了一会,他的身子动了下,却是换了个姿势打算继续睡。 “醒醒,喂,你醒醒。”楚若曦轻轻拍了他几下,杨翊平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很茫然的望了楚若曦一眼,又软软的倒下去。 我…… 楚若曦提起桌上的茶壶,一壶水淋了下去,“三殿下,皇上来了。”下的药太重,也难为他了。 杨翊平一个哆嗦,“下雨了。” 他总个人弹了起来,楚若曦没能看到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光芒。 “没有下雨,三殿下你做梦而已,时候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正德殿睡去。”楚若曦拖着他就走。 鬼知道梁子阳的手下是不是在暗中窥视着清瑶宫,杨翊平在这里总是个麻烦。 杨翊平身子摇摇晃晃被楚若曦直接推到了大门外,“三殿下,你看月亮沉落,时候不早了,你宫人到处找你,惊动皇上救麻烦了。” “我……我想同你在一起。” “胡说八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是皇子,怎么可以这般有失体统,快回去吧。” “若曦……”杨翊平见楚若曦的眼中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很委屈的三步一回首随在太监身后,不舍的离去。 就在这时,知墨指着宫苑外,惊呼道:“小姐,快看,那边……好亮啊。” 楚若曦心中一惊,那是冷宫方向——冷宫着火了! 刚走到清瑶宫大门前的杨翊平兴奋不已,“若曦妹妹,宫里在放焰火吗,我要看,我要看,你带我去。” 他跑回来,拉着楚若曦的手,“带我去吧,我也要玩。” 楚若曦望着杨翊平,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无来由的痛了一下,这个傻子连自己的亲身母亲可能要被烧死了都不知道,还在这里乐呵呵的吵闹着去玩焰火。 她对清瑶宫的太监道:“快点找人去通知皇上,、宫里着火了。” 打算往冷宫那边去,被知墨一把拉住,“小姐,这里是皇宫,您路不熟,还是等皇上派人去查探吧。” 楚若曦望了知墨一眼,她是一片好意,不想自己参合到皇宫里面的恩怨中去,而且这把火多半同皇后脱不了干系。 但是,有个奇怪的感觉促使她就想去救丽妃,她不希望她死,至于那个感觉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三殿下想去看焰火,我陪他去看看就是,无妨的。” 她对杨翊平点点头,“快走,别耽误了。” 杨翊平拖着她,健步如飞,“若曦妹妹太好了,我好喜欢若曦妹妹。” 宫人面面相觑,有人难掩面上的讥讽。 楚若曦心中一凛,疯子! 她甩开杨翊平,“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丢到太液湖去,不准人捞你起来。” 冷宫的火势不小,但前往冷宫的宫道冷冷清清,连值班的侍卫同路过的太监都不见一个,楚若曦的心一寒,皇后是铁了心要弄死丽妃了。 唉,都怪自己任性,让丽妃一个失宠的废人去同皇后较劲,不是存心害她吗? “不……不是焰火,你骗我。”杨翊平站在火光冲天的冷宫前,望着楚若曦,他的眼中竟然有了泪水,对楚若曦大发脾气,“若曦妹妹骗我,明明是大火,骗我是焰火。” 楚若曦没有心情去计较杨翊平的吵闹,她一咬牙,对他道:“别说傻话了,侍卫一个都不见,我们进去看看。” 也不管杨翊平懂不懂,四下望了遍,没有东西能砸开大锁,急的跳脚。 杨翊平偏头问她,“你要进去吗?可是会被烧死的。” “三殿下,里面还有人,我们要救他们出来。” 杨翊平想了想,“好,你让开。” 楚若曦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很配合的站远了些,只见杨翊平后退几步,猛的朝冷宫大门撞去,“嘭的”的一声巨响,冷宫的门被他撞开了。 楚若曦不可思议的望着杨翊平,这个傻不拉几的皇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蛮力! 正要进去,暗处闪出两个人,“太子妃,这里不是您来的地方,请回去吧。” 冷宫里面“噼噼啪啪”的声响不绝于耳,楚若曦被这两个人拦住,笑了笑,“好吧。” 说话间,一个身影飘然而至,两人还没来得急回头,就倒在了地上。“小姐,阿林来迟了。” “来的正好,快,进去看看。” 入了冷宫,丽妃就寝的内室火势最猛,浓烟加上大火,根本就无法靠近,楚若曦唤道:“丽妃娘娘,丽妃娘娘?” 除了大火烧裂木头传来的“噼噼啪啪”之声,就只有他们三个人的脚步声。 ”小姐,不能再靠近了,危险。“ 楚若曦望了一眼身边的杨翊平,火光将他的脸照的红彤彤的,他的目光聚焦在熊熊大火之后,眼中好像隐藏着一丝恐惧,但楚若曦又觉得什么都没有。 不过自从入了冷宫之后,他就不再叽叽喳喳嚷着楚若曦欺骗他了,此刻的杨翊平很安静。 “怎么办?阿林,火势太大了,宫人都死光了吗?”楚若曦的声音中夹带着一丝悲凉。 “小姐,您看。” 乔阿林指着后院一隅,大火没有烧过去,不过断断续续的火苗阻拦了众人的步伐。 这座冷宫并非是转为失宠的妃子而建,而是当年永乐帝一怒之下,命人将丽妃禁足,封死了她住的采薇宫,所以,采薇宫还是挺大的,就是多年失修,加上被人刻意怠慢才变得有些破败陈旧。 楚若曦同乔阿林正要往那边寻去,杨翊平拉住她的手,指着墙垣那边,“若曦妹妹,绳子在动。” “什么?”楚若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来是墙垣下有口井,辘轳无人自传,绳子在不停晃动。 “人在下面。” 她同乔阿林同时出声,乔阿林一下就闪到了水井边,对着下面唤道:“谁在下面?” 绳子抖动的更为厉害,却无人应声,楚若曦朝乔阿林摆摆手,来到井边,“丽妃娘娘,你在下面吗?我没有恶意的。” “是……是你!” 丽妃惊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丽妃被乔阿林拉了上来,衣衫半湿,样子十分狼狈。 见到立在楚若曦身边的杨翊平,她再也忍不住,扑到他的身上,嘤嘤啼哭,“平儿,平儿,母妃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杨翊平被丽妃抱住,不知所措,求救的望向楚若曦:“若曦妹妹,她……她……“ “三殿下,好好抱着她。” 楚若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般说话了。 杨翊平望着楚若曦,又望向已经不及他身高的丽妃,犹豫了一下,很听话的环住了丽妃。 丽妃紧紧的抱着杨翊平,而杨翊平只是无助的望向楚若曦,不知所措,“若曦妹妹,她……她抱的我好紧,好痛。” “不可以。”痛哭中的丽妃突然一把推开杨翊平,身子不停后退,“不可以的,你……你快走,你不能出现在这里。” 第47章 难度有点大 丽妃推开儿子,见杨翊平只是傻傻的望着楚若曦,她无可奈何,对楚若曦道:“你……你是好意,但是,马上带他走,要不会害死他的。” 宫道喧哗渐渐逼近。 丽妃不舍的望着自己的儿子,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姑娘是太子妃,想必来头不小,求你带他走,护他周全。” 说完,毫不犹豫的走向火场…… 采薇宫的火势终于惊动了后宫中的人,太监侍卫提着水桶,川流不息。 主殿黑烟滚滚,残缺不齐,楚若曦心中暗暗叹息,这里是前世母妃所住的宫殿,被一把火毁了。 死死的拉住杨翊平,不准他再回火场,他却异常愤怒,“你说话不算话,说了要去救人的,可她身上都着火了,为什么不让我去救她,你骗人。” 楚若曦一口气将杨翊平带到好远,见他眼中浸满泪水,言语虽然有点幼稚,但不由得怀疑他是因为亲眼见自己的母亲冲入火中,却不能相救而伤心难过。 乔阿林会去救丽妃,但是丽妃不给皇后一个交代,只怕躲得过今晚,也躲不过明日。 好不容易才把杨翊平安抚好,送回正德殿,冷宫的喧哗渐渐平静。 楚若曦拿出信函,发黄的信封上面,熟悉的字迹俊秀有力,一如七皇兄的人,秀美,却透着一股阳刚之美。 “九妹亲启” 她颤抖着手抚摸着这四个字,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个不停,终是将七皇兄留给她的信抽了出来。 字字句句,就好像他在自己耳边低声呢喃,不及看完,心恍若被刀子来回穿刺,原来七皇兄一早就察觉秦慕寒可能对她不忠,但是不想让她难过,就没有说穿。 到最后,皇城危在旦夕了,皇妹迟迟没归,他才留言警醒,顺便交代了一些前朝之事,暗示金银会在太液湖。 一切都迟了,大齐没了,复国的金银也丢了。 楚若曦仔细回看了两遍,将信函烧了。 天蒙蒙亮,皇宫一夜巨变,冷宫走水,太子受寒,皇上吐血…… 前两件楚若曦心中有数,但永乐帝吐血,倒有些意外。 是因为急太子出事,还是心中挂念某人呢? 毕竟,就算她生的儿子痴傻不化,他的心里还是牵挂杨翊平的。 丽妃! 楚若曦不紧不慢的喝着莲子粥,暗暗回想昨夜的事。 霍兰姑姑葬身火海,宫里只有丽妃一人,又是谁将她放到水井下面去的,辘轳上的绳子是无意勾住,还是人为固定? 这事值得好好推敲,总之,有人在她到达之前,先救下了丽妃,这人又是谁呢? 为何又不将丽妃直接带出宫去呢? “小姐,老爷入宫拜见皇上,入后宫向皇后娘娘请安来了。” 知墨得到老爷一大早就入宫的消息,急匆匆来说与楚若曦知晓。 “马山准备,我这就去凤仪宫。” 皇后同楚元山说起楚若曦任性闯入冷宫的事,楚元山暗暗摇头,“皇后娘娘息怒,臣这就带若曦回府,好好管教。” “父亲。” 楚若曦见到楚元山,不待宫人通传,直接进来,参见皇后,喜滋滋的唤了声楚元山。 楚元山面色一沉:“放肆,皇后娘娘面前也这般没规矩,当真是纵坏了。” “算了,这些都是小事,可以慢慢教,倒是峥儿……”皇后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哽咽道:“兄长,峥儿昨夜突然身子不适,病势汹汹,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殿下生病了。”楚若曦怒气冲冲,“我就说了,天寒地冻的不要怂恿殿下去梅园赏菊花,却说多穿件衣衫就好,面子上斗赢了我是小事,损了殿下千金贵体却如何是好。” “谁这般该死?” 楚若曦委屈的望着皇后,“都是若曦无能,不懂得顺殿下之意行事,惹他厌恶,才会被别人有机可乘,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将殿下安危弃置不顾。” 皇后的端庄的容颜背后,心中怒火如火山爆发前的汹涌,她冷笑道:“魅惑太子,好,很好。” 楚元山不解:“若曦,是不是有人挑拨太子殿下,故意冷落于你。” “是若曦无能,好在宫中有皇后娘娘护着,那些妄想打压楚家,早日入住凤仪宫的混账东西才没能得逞。” “若曦,这凤仪宫是皇家的,但是这里面住的只能是我楚家女儿,你记住了,姑姑护得了你一时,不可能守着你一辈子,来日,还得靠你自己去争,去守。” 皇后自称“姑姑”,让楚元山十分感动。她目光在他们父女身上扫过,有些不悦,“你是峥儿的妃子,为何会同正德殿那个痴儿走到一起,他言语不懂忌讳,可知这样会落人口实,让人笑话。” 杨翊平是计划之外的,他的疯疯癫癫让楚若曦也是意外,皇后一说,她低下头,细声道:“若曦的心思只在太子殿下,绝无他人,三殿下疯疯癫癫,他的所作所为不能以常人眼观来看待,他是皇上之子,太子殿下兄弟,若曦也不能让人把他怎样去啊……” “娘娘教导,你老实受教就是,怎可辩驳?”楚元山呵斥了她一句。 皇后道:“若曦说的也有道理,唉,那个傻儿竟然连那贱人都不认得了,也是那贱人之报应……” “娘娘,那傻子的事不值得我们记挂,殿下身子不适,我想去龙祥殿探视殿下。” 皇后颔首道:“是这个道理,本宫先带你去见皇上,再去龙祥殿吧。” 楚若曦面色一窘,“若曦愚钝了。” 皇帝躺在床上,气色比之前更差,望着这个才四十出头,却面容憔悴,目光黯淡的“真龙天子”,楚若曦没有同情,她只有一个念头,龙床上面躺的不该是是他…… 太子在梅园落水的事,没能瞒住,皇后知晓后大怒,如不是太子求情,差点三尺白绫赐死秦玉莲。 秦玉莲被重责,太子表面顺从,望向楚若曦的眼中不经意间露出一道寒流。 冷宫一场大火,烧死了两个侍卫,一个宫女,被废的丽妃侥幸捡回一条命,却伤的不轻,皇上病怏怏的说了句:着太医瞧瞧,不再多提。 皇后对自己派出去的两大高手葬身火场,多有怀疑,却没有头绪可查,楚若曦早就让知晓当晚她去了火场的那两个宫人消失了。 楚若曦心情大好,这段时日永乐帝龙体欠安,不能上朝,太子同楚远山之间的矛盾更加的激励,她乐得如此。 乔阿林将画卷展开,对楚若曦道:“小姐,您看?” “这小女子是谁?” 画中女子十四五岁,模样清秀,却不似京城女子这般大气,眉眼间显露出一丝小家碧玉的娇羞。 “林正安之女林双卿。” “当真!” 楚若曦坐直身子,虽然对林双卿的出现有所怀疑,但想不到竟然瞒天过海,不是本人。 “阿林,这画像靠得住?你确定这上面的女子身份没错?” 乔阿林信誓旦旦,“小姐放心,林正安是德州总兵,关于他家的事,在德州很容易探到。他只有一女,在林正安死后,入京投靠亲戚,就是国公府了。” 楚若曦望着画上女子,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府上的林双卿,摇摇头道:“不对,梁氏怎么不认识林双卿?除非她根本就没见过。” “小姐说的没错,夫人的确从没见过这个外甥女,所以现在的林双卿同夫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阿林还不确定。” 画中女子眉眼含笑,手腕上的玉镯子很眼熟,就是府中林双卿手腕上套着的那只。 楚若曦微微凝眉,真正的林双卿多半是没了,府中这个所为何来呢? 是对付楚远山,还是意指皇宫,借机攀附太子,她又到底是谁? “阿林,暗中查探她的来历,切不可打草惊蛇。” 将手中画卷交给乔阿林,“能在定国公面前把事情做得这般天衣无缝,瞒天过海,她这份本事就不可小瞧了去。” 乔阿林闪身离去,楚若曦默默无语,心中叨念着一个名字。 梁子阳! 皇上龙体欠安,楚远山上表,带楚若曦去皇家寺院天恩寺为皇上祈福,祈祷皇上早日康健,大周顺昌,尽天家媳妇之德。 皇后为了缓和太子同楚家的矛盾,借此机会,让太子陪同,一来显示太子孝心,二来也好让太子对楚若曦多些好感,来日夫妻和顺。 楚若曦悠闲的喝着茶,乔阿林向她细说天恩寺的情形。 对于天恩寺,她并不陌生,历朝历代都是皇家寺院,可笑的是,朝代更迭不止,天恩寺送旧迎新,千年来屹立不倒。 “可有查到是何人在冷宫救下丽妃?” 这几日细细一想,她总觉得丽妃的事同那突然出现的梁子阳有关,就是不知道他是替皇后放火的,还是去救丽妃的。 梁子阳抢了她的信函,却不急着离开,反而带她上了正大光明屋顶,中了她的迷魂香,安然离去,却并没有回来找她麻烦,他到底打的是什么心思? “丽妃火场伤了身子,却不肯透漏半句,只请小姐看在三殿下痴傻的份上,能照拂他些。” “她不知道我的身份?” 如果丽妃知道楚若曦是皇后侄女,只怕不会说出这话了。 “丽妃没有问起,不过……她火场逃生,阿林觉得她心性比之前愈加的平和了。” 第48章 太子就可以乱来? 丽妃被囚冷宫十多年,能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就算是让她死她都不会拒绝,现在心愿已成,当然开心。 “拿丽妃来试杨翊平,也难为了她。火伤没那么容易好,你私下关照她些,也算是对她的补偿。”楚若曦拿出一大叠银票,“不管天南海北,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凤凰羽的下落。” “是。” 春晖堂,楚云曦不解的问梁氏,“母亲,太子殿下前去天恩寺祈福,没有宫中那么多规矩,女儿能去,不正好可以找机会同太子殿下多多亲近,博他好感吗?为何不请父亲带女儿一同前去。” 梁氏朝徐妈妈望了眼,徐妈妈会意,房中只留下她同梁氏的心腹丫鬟。 “天恩寺远离京城四十里,山高路远的,很是偏僻,太子殿下这次去是帮皇上祈福,宫中典仪官会一同前去,不是玩耍,你一小女孩就不要去搀和了。” “母亲,女儿就是想去嘛,太子殿下不出宫,想见一面都不易,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总不能便宜了楚若曦一人。” 楚云曦没有见到梁氏眼中暗藏的汹涌,不依不饶求她应允。 梁氏拿起茶细细抿了口,放下杯子,一副没得商量的余地,“便宜那是那么好占的,老爷已经安排妥当的事,你就不要再求了,这次母亲也帮不到你。” 楚云曦望着梁氏的眼中充满失望,但也没有办法,只得姗姗离去。 梁氏望着女儿的背影,吩咐徐妈妈:“云曦年岁还小,你找人看着她,可不能随她乱来,坏了大局。” 徐妈妈俯身道:“老奴明白,请夫人放心。” 漪澜居,知墨来来回回检查了两遍,还是有些不满意。 “现在天寒地冻的,天恩寺离京城这么远,可不能有什么遗漏。” 楚若曦放下书本,打笑道:“你们看,知墨都快把我漪澜居搬空了,还好只是去个三五日,要不,我上哪找银子添置家私去。” “小姐就会笑话奴婢。”知墨面上佯怒,心中却乐,小姐是说她准备齐全呢。 “呵呵,你们也累了一天,明日一大早要启程,都睡去吧。”楚若曦伸了个懒腰,“我也困了。” 李嬷嬷帮她收起书本,附和道:“就是,就是,小姐早些歇息吧,宫中规矩甚严,四更就要启程,可不能耽误太子行程。” 楚若曦三更时分就起床准备,迷迷糊糊听得李嬷嬷急切道:“小姐,出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这般慌张。” 李嬷嬷扶着她,“小姐,老爷晕厥,这会儿府中大夫伺候着呢?” “父亲怎么了?”楚若曦瞌睡全跑光了,马上就要启程前去天恩寺,楚元山竟然身子不适? 春晖堂,梁氏嘤嘤啼哭,楚元山面色苍白,被褥上还有一滩殷红,他真的吐血晕厥。 “母亲,好端端的父亲怎么会出事?” 楚若曦跪伏在床前,一脸焦急。 “老爷……老爷刚刚收拾妥当,突然觉得身子不适,连吐了几口血,一直昏睡不醒,这可如何是好?”梁氏急的眼泪直流,望着楚若曦兄妹,完全没了主张。 “父亲往日身子康健,怎么无缘无故会吐血晕厥,是不是……”楚志诚顿了下,狐疑道:“吃了什么不该的吃的东西?” 楚元山当晚在小妾房中过夜,小妾吓得连声称冤,“世子爷明鉴,老爷去妾身处,只喝了盏茶,并没吃其他东西。” 楚志诚面色缓和了些,望着大夫:“父亲到底怎么了?” 几个大夫轮流上前把脉,为首的王大夫又探了一次,才回话道:“小的仔细查探过,老爷没有中毒的迹象,应是多日辛苦,操劳过度,亏了底子……” 楚若曦望着床上的楚元山,却觉得他赶在这个时候出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好了,别说那些废话,马上救治父亲要紧。” 楚若曦望了眼楚志诚,心想只怕楚元山这会儿是绝对醒不来的了。 大夫战战兢兢上禀老爷没有性命之忧,却不能救醒楚元山,气得楚志诚就想重责这些庸医。 被楚若曦劝住了,命人去请太医。 四更将至,宫里来传话的太监见到楚元山这个样子,一刻都不敢耽搁,又转回宫中报信去了。 梁氏嘤嘤啼哭,却不忘提醒同样掉眼泪的楚若曦,“宫人来传话,殿下銮驾就要启程,老爷突生变故,这可如何是好?” “母亲,父亲身子欠安,醒来也不好马上去天恩寺,不如入宫禀明皇上,让哥哥代替父亲陪同姐姐去天恩寺吧。” 陪在梁氏身后的楚云曦小心提议,楚志诚觉得在理,朝她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云曦妹妹所言极是,我这就入宫面圣,请皇上恩准。” 楚若曦拦住楚志诚,“哥哥,现在入宫请示皇上已然来不及,父亲突发暗疾,身边需要人照顾,皇后娘娘命若曦陪殿下前去天恩寺祈福,不能耽搁,哥哥就留在府中照顾父亲好了。” “那你怎么办?” “有太子殿下一同前往,皇家天威相护,若曦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父亲……”她面露愧疚,“皇后娘娘懿旨,若曦不得不从,不能留在家中侍疾,是若曦之过。” 梁氏上前安慰,“好孩子,这份孝心,老爷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是你的过错呢?你放心去吧,老爷不会有事的。” 梁氏掉了几滴眼泪,伤心只在面子上,楚若曦私下觉得她今日对楚元山晕厥的事太过淡定。打算不露声色,干脆引蛇出洞,倒要看看楚元山同梁氏到底打的什么心思。 天家的事才是要紧,楚若曦在楚府护卫的保护下,前往宫门会和太子同去天恩寺,宫里派人来传话,吉时已到,殿下车驾已经先行一步。 好大的架子,你不屑与我同行,我还不乐意同你这呆头鹅一道呢? 楚若曦在心中腹诽太子,乐得自己一人,不用那么多礼数。 四更天,正是最冷最黑暗的时刻,冷冷清清的官道,半个人影都没有。 楚府派出五十名看家护院,加上宫中调派的两百御林军,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天恩寺,倒也无事。 楚若曦身边只带了李嬷嬷、知墨同水香,不为别的,这么爽快答应上天恩寺,她是有私心的,身边人多了,反而是个累赘。 天边的第一缕晨光划破黑暗之际,楚若曦一行到了天恩寺山脚下,篝火闪耀,特别的打眼。 太子匆匆而来,却不上山,在山脚等候。 楚若曦再次腹诽,这个杨峥行事,果然是全凭一时喜好,难以堪当大任。 “见过太子妃!” 宫中太监见到楚若曦,好像见到大救星一般,那个样子只差没有感动得五体投地了。 楚若曦走下马车,“殿下何在?” 太监前面带路,“殿下的车驾到了一会,就等太子妃一同上山,前面大帐就是了。” “若曦妹妹,你终于来了。” 楚若曦离大帐还有十来步远,一个激动的声音由远而近,杨翊平跑上前来,如不是李嬷嬷眼捷手快,挡住前面,只怕他已经“厚颜无耻”的给了楚若曦一个熊抱。 “三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楚若曦问的是他,目光却望向带路的太监,这也太荒唐了。 太监刚好把目光转向杨翊平,直接忽略了楚若曦。 “你让开。”杨翊平被李嬷嬷拦住,一把推开她,上前拉住楚若曦,“若曦妹妹,我等你好久了,你再不来,我就回去寻你去。” “小姐,怎么会这样?没有见到太子殿下啊?” 知墨四下寻找,可以断定太子绝对没来,眼前太监宫女躲闪的目光就说明了一切。 楚若曦蹙着的眉头渐渐放开,杨翊平兴奋不已,还在喋喋不休:“他们没有骗我,若曦妹妹真的会来天恩寺,太好了,我又可以同若曦妹妹一起了。” 他头上的紫金冠上,镶洽的宝石发出淡淡的光芒,楚若曦没有继续追究为何是他,而不是太子的事。 太子的心思不难懂,但他为了撇开她,竟然利用杨翊平对她的依恋,骗他前来。 这可是为永乐帝祈福的大事,太子怎么可以如此儿戏。 “三殿下,我们这次前来天恩寺,是为皇上祈福,可不是为了一起好玩,请三殿下不要再这般戏言,传到皇上耳中,你我都免不了一顿板子。” 她的话唬得杨翊平连忙捂住嘴,不停点头。 楚若曦望了望眼前的山岚,晨雾弥漫,看不清山顶的千年古寺,“殿下,日头出来了,是休息片刻上山,还是现在就动身。” 杨翊平一脸的满足,能同她在一起,他才不关心那些:“若曦妹妹喜欢就好,我都听你的。” 李嬷嬷见他越说越不像话,轻咳了声,“小姐,虽然是冬日,等下日头烈了,还是挺晒的,不如现在上去吧。” “那好吧。”楚若曦挣脱杨翊平的手,“殿下,我们现在上山。” 两人各上了软轿,一前一后上山,刚走到林荫处,几位僧人前来迎接,见到不是太子,面色俱是一怔,也没有多说什么,恭敬的迎了杨翊平上山。 杨翊平的轿子在前,他很想同楚若曦说话,频频回首,最后干脆弃轿,宫中侍卫只得寻了马匹于他,他才喜滋滋的上马,不再徒步。 第49章 和尚也是正常人 天恩寺坐落在离京城四十里外的定风山,定风山脉东西十二峰,延绵上百里,主峰定风山常年云雾缠绕,恍若人间仙境。 加之天恩寺俗称皇家寺院,却不拒绝普通百姓,故而名声在外,香火鼎盛。 上山的石阶一级一级,好似伸到了天际,山道上时不时有上山下山的香客,见到皇家仪仗,都是早早避让。 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的样子,地势渐渐开阔,诸多山峰恍若就在脚下,蒙蒙迷雾环绕,只露出小小山尖。 “殿下,天恩寺到了。” 天恩寺主持慧智大师偕同总大师出殿相迎,察觉到来的不是太子,也不见定国公楚远山,慧智大师微微一怔,面色如常,请杨翊平同楚若曦入寺。 楚若曦下了软轿,望着飘渺的云雾深处,一种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感觉油然而生。 杨翊平对慧智大师的邀请不怎么在意,他只在乎楚若曦:“若曦妹妹,我们是来这里帮父皇祈福吗?” “是的,殿下,这几位都是天恩寺高僧,进去吧,一切都安排好了。” 上香,叩拜,祷告…… 繁琐的仪式一直弄到戌时一刻,这其中,楚若曦就用了一顿午饭,心中后悔的要死。 杨翊平什么都不懂,所有的事他只是个傀儡,一切在典仪官同大师们的安排下,她带着杨翊平完成——因为杨翊平只肯照她的样子做。 用过晚膳,楚若曦没有急着上床歇息,离了寮房,带着乔阿林同知墨往天恩寺后山走去。 “小姐,夜深路滑,您慢点。” 知墨想搀扶楚若曦,她家小姐对后山驾轻就熟,好像来过一般,转眼就把她落下了。 “没事的。”楚若曦放慢了脚步,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解释道:“今日被殿下烦了一日,就想找个清静的地方透透气。” 其实是她故地重游,勾起了无限回忆,最可笑的,她今日所住寮房,是当年那人陪她上天恩寺时所宿的屋子,还有比这更让她悲愤的吗? “三殿下对小姐也太不知礼数了……”知墨上前搀扶楚若曦,被她摇头拒绝,她对杨翊平的所为很大意见,“小姐是皇上册封的太子妃,换句话说就是他的皇嫂,他怎么这般不知避讳,缠着小姐,也不怕害了小姐去。” 林间传来潺潺水响,一条一丈有余的小溪从山间穿插而出,楚若曦下意识的顺着这条小溪逆流而上。 “三殿下心性不坏,这般儿戏,只是他心智呆傻罢了,算了,等回了京城他回他的皇宫,我们再无瓜葛。” 说完这句,楚若曦自己都有些好笑,这个痴儿不放过任何一个接近,讨好她的机会,只怕以后还有得事忙了。 前面水响更为激烈,楚若曦的心猛的跳了起来,夜色朦胧,一点星光般的烛火在这夜色中尤为夺目,有光亮…… “小姐,容阿林前去刺探。” “不,无需担心。”楚若曦制止了他,朝着那点亮光而去。 什么人威武雄壮的大雄宝殿不住,却在僻静之所独住避世? “施主,请止步。” 一个眉清目秀,约莫十二。三岁的小沙弥不知从什么地方闪身而出,拦在楚若曦跟前。 楚若曦双手合十,“小师傅,我们是山下香客,无意闯入宝地,可否讨杯茶喝。” 小沙弥面色淡然,“师傅有交代,不见外客,施主请回吧。” “既然如此,那我不进去打扰就是。” 楚若曦也不多说,绕过他往山崖下处的碧潭走去,碧潭之上,小小峭壁,却有好几道水源从壁缝中涌出,汇集而下,有了一潭碧水。 “施主,师傅不喜欢外人打扰。” 知墨冷笑道:“这里是天恩寺后山,你家师傅先来几日,就成他的私人物产了吗?小姐答应你不进去了,怎么着,连这荒山野岭都不能来了。” “你这小女子怎么这般强词夺理,师傅是潜心修炼,你们女儿家的守在这里,从何体统,还不快快离去。” “笑话,你师傅既然潜心修炼,定是得道高僧,又何必在乎这些,你修你的,我家小姐喜欢怎样,同你们又有何关系。” “你……” 小沙弥脸上现出怒容,就欲发作,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净圆,是否来了客人?” 楚若曦望着一湖碧水出神,两人当年留下的暗记犹在,而且里面有他留下的信息,但是…… 那都是他的欺骗之词,她只是冷眼看着隐藏在绝壁处,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秘密所在,最后一刻,她还是选择了放弃,放弃去看当年的他留给她的任何东西。 沉稳的男声让她思绪回笼,这个人武功很强,绝对不是普通的和尚。 “师傅,她们……她们。” “我们怎么了,只不过想讨杯茶喝,你就擅自做主赶人走,主持方丈都没说不准香客来后山。” 知墨大户丫鬟,大场面见得多了,几句话下去,一点都不怯场。 楚若曦回过身子,“知墨,不得强词夺理,这里的确是大师潜修之所。” “吱呀!” 简陋的茅屋,木门被拉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和尚,身着一身灰袍,对小沙弥道:“来者是客,净圆,不要偷懒,沏茶去吧。” “几位施主,茅舍简陋,如若不弃,请喝杯茶再走。” 他这是在邀请楚若曦了。 楚若曦也不矫情,微微一笑,“打扰大师了。” 小沙弥正欲再说什么,大师已转身入内,他也只得作罢。 房中简陋,只有一矮角方几,两个蒲团,大师自我介绍:“贫僧慧明,并非施主口中所说的大师,得掌门师兄不弃,在此修身,施主请坐。” 楚若曦开口道谢,落落大方,依照慧明大师一般,只不过是他盘腿而坐,她屈膝跪坐在方几前。 知道眼前这位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僧慧明大师,她还是有些意外,称得上得道高僧,最少也得上个六七十岁吧…… “小女子贸然闯入大师福地,打扰大师潜修,还望大师见谅。” 慧明面色和蔼,没有高僧的道骨仙风,很是随和:“不知太子妃驾到,是贫僧失礼了。” 小沙弥净圆沏好茶送来,听得眼前女子是当朝太子妃,他的手微微一抖,险先洒了茶水,声音有些不稳:“施主请用茶。” 他是出家和尚,看他脚步轻盈,来去无声,身手绝非一般,但一个太子妃的身份让他险先失态,楚若曦垂首望着杯中如花散开的茶叶,心下怀疑,面上当做不知。 小方几上面放着一本经文,楚若曦随手拿起经书,“果然是晚辈无礼,打扰大师了。” 慧明脸色一变,瞬间的事,含笑道:“太子妃见笑,贫僧忘记收拾了。” “大师……”楚若曦的心猛的一跳,随手翻阅,经书中间竟然有只凤凰,确切的说,是在封面内里画了个凤凰噬血! 她抬起头刚好对上慧明大师望过来的眼神,“大师的经书好……好别致。”她不动神色的放回去。 慧明面不改色,“净圆同佛有缘,小小年纪入我门下,只可惜贪玩胡闹,好在年岁大了,不会再似前番那般调皮。” 他的意思这个凤凰是净圆画上去的了。 楚若曦心中狂喜,慧明大师不知自己来历,以为随便找个借口就能遮掩过去,却不知这凤凰又岂是外人胡乱能画出来的。 她笑了笑,端起茶杯,不经意间,衫袖滑落些许,露出半幅图案,轻轻品了口茶:“香如白兰,味醇回甘,果然是好茶。” 慧明的目光在她手腕上瞟过,马上移开,不知是否见到女子白皙如玉的臂腕,作为出家人是件大为失礼的事,他的目光再也没有直视楚若曦,“多谢太子妃夸奖。” 他掩饰的太好了,但楚若曦不敢随便扯出凤凰噬血的事,站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先谢过大师香茶,晚辈先行告辞。” 慧明站了起来,“太子妃请随意。” 楚若曦点点头,起身离去。 她心情激动,如小鹿在撞,得马上查,如果慧明大师是凤凰羽的后世子孙,对她楚若曦而言,无异于又得到了一个乔阿林。 慧明身边的小沙弥终是年岁小了的缘故,楚若曦离去时,他的眉目之间隐隐散发出一股戾气,没能逃过她同乔阿林的眼。 乔阿林对慧明大师多有猜忌,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道:“小姐,这和尚有古怪。” “哦,他怎么了?” “不好说,也许是阿林的错觉吧,总觉得他们师徒对小姐有股杀气。”乔阿林蹙着眉,说的很认真。 知墨快人快语:“他们敢,小姐是当朝太子妃,谁敢这般大逆不道。” 楚若曦摇头道:“太子妃算不了什么的,以后不要拿出来炫耀了。我们两个小女子三更半夜跑到和尚的禅房讨水喝,人家心怀戒心也是对的,你们就不要胡乱猜测了,先回去吧。” “等一下。”乔阿林突然拦在楚若曦身前,侧首凝听,脸色大变:“小姐,前面有人在打斗。” “谁这般大胆,不知道宫里来了大主子吗?”知墨只当是普通人起了争执,不懂得分数。 楚若曦凝神一听:“阿林说的没错,好混乱,好像惊动官兵了。” “小心。”乔阿林一把推开楚若曦,“当”的一声,一支暗镖打在他的弯刀上。 “杀!” 暗处涌现出好多人,寒光闪烁,扑了上来。 第50章 还不如做点实际的 果然有刺客! 楚若曦料想此行不会轻松,故而顺水推舟,引蛇出洞。 定风山上下有几千官兵,她估摸着就算有些人不怀好意,也生不出什么大事来。 “阿林,我们回天恩寺。” 人群有人一声讥讽:“回去?做梦去吧。” “找死。” 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乔阿林一甩手,杀人手法干净利落。 半夜的树林,视线不是很好,乔阿林带着楚若曦同知墨,他有些顾全不周。 “杀。” 简单一个字,却无比凶险。 知墨吓的连声尖叫。 一片混乱,片刻间的事,局势完全失控,这是要造反吗? “小姐,怎么办?” 知墨的脸都吓白了,身子瑟瑟发抖。 “不想被人杀,那就只能杀别人。” 知墨目瞪口呆,这还是漪澜居里那个娇娇弱弱的千金大小姐吗。 楚若曦拾起地上的剑,出手毒辣,毫不畏惧,近身的两个刺客被她出手,一死一伤。 她拉着惊呆了的知墨,“走。” 刺客找中目标穷追不舍,楚若曦无奈道:“知墨,你先回去搬救兵,我同阿林先拖住他们。” 知墨担心她的安危,一时无法,也只得跌跌撞撞的往天恩寺跑去了。 楚若曦同乔阿林且战且退,发觉形势不对,后山打斗了这么久,官兵迟迟不来,而前山天恩寺那边火光冲天,好像更加混乱。 “……” 乔阿林被人缠住,楚若曦唯有自保。 临近小溪边,黑夜中一声哨响,“当”。 两把刀在她眼前相磕,星光点点。又有几人跳了出来,刺客的刀在她头上掠过。 楚若曦灵光一闪,“来的正是时候,别让他们跑了。” 眼前的两把刀怔了怔,很快就斗到一块去了。 楚若曦猜的没错,刺客果然不止一伙,他们彼此不认识…… “太子妃。” 楚若曦好不容易摆脱那些人,还没缓口气,一人凭空拦在她面前。 冰冷的双眼流露出浓浓的杀气,手中的刀告诉楚若曦,他不是来救人的。 “你认错人了。” 楚若曦抬手就是一箭,袖箭用的越来越顺手了。 他身子一偏,袖箭擦着他的脸面飞过,楚若曦已经闪开老远。 “错不了,找的就是你。”他的身子凌空而起,寒气逼人。 这人武功比先前拿些刺客更厉害多了,他的手中的利刃快的脸楚若曦还没看清,就已指向了她胸口。 “噗!”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也没看到什么刀光剑影,只有一声闷响,他近在咫尺的刀就软软的落下去了,楚若曦身子一避,这人“嘭”的倒在她脚下,后脑勺被什么击中,好大一个血洞,鲜血直冒。 “梁子阳!” 楚若曦本能的叫出了这个名字,一定是是他来了,他永远都能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出手救下她。 只有隐隐约约的打斗同山林间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没人回应,也没有她现在很期盼出现的这个身影出现。 想到他就在自己身边,就算他不露面,楚若曦的心都定了不少,提着剑摸索着往前走。 “梁子阳,我知道你在,你出来。” 看到前面的黑衣人,楚若曦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梁子阳没唤出来,把刺客引来了。 “没见到楚元山,绑了你回去也勉强可以交差。” 这人的目标是楚元山?楚若曦眉眼一闪,好混乱的局势。 想到梁子阳就在暗处保护自己,她无所畏惧,先下手为强,朝那自鸣得意的黑衣人扑了上去。 好在前世的技巧俱在,弥补了今生武功平平的劣势,这个人几番杀招都被她躲过了,但是梁子阳始终不出手。 楚若曦香汗淋漓,支撑不了多久,体力上就弱了。 “若曦!若曦,你在哪里?” 力不从心之际,一个声音传来。 楚若曦的身子一颤,好像是杨翊平的声音,这个傻子! 她忍不住暗恼一句,刺客的目标肯定是他们两个,还这般大叫,怕刺客认不出来是吧! “……” “若曦!你们别围着我,快去找若曦啊?” 官兵护着杨翊平,同刺客搏杀,他却如傻子般四处寻找她的下落。 不,他本来就是傻子。 “殿下,我在这里。” 不知为何,楚若曦迟迟不见梁子阳出现,心慌意乱之时,见到杨翊平,她的心一下释然的感觉,连带声音都有些许的颤栗。 杨翊平望了过来,兴奋异常,“若曦,太好了,我找到你了。” 他对眼前的危险一点都不在意,往楚若曦奔来,连带好多刺客转移目标,扑向了本就吃力的楚若曦。 “殿下,危险。”为首的军官对杨翊平之举很是无奈,见到楚若曦被人围杀,他弯弓搭箭,连射翻几个。 “快,保护太子妃。” 杨翊平的举措有些孩子气,他速度惊人,在官兵的保护下,终于同楚若曦一起,却朝她大发脾气,“若曦,你上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殿下,你真是个傻子。”她本想开口多谢他的,但是他是杨子成的后世子孙的,到嘴的感谢变成了埋怨,只不过埋怨中间多了些气话。 杨翊平脸色不好看了,“你说过我不是傻子的,你现在又说我是傻子。” “殿下,太子妃,此地危险,请随小的先行离开。”为首的军官是奉命来保护杨翊平的,他对这两个小孩子幼稚的对话有些哭笑不得,那么多刺客还在,不担心小命,却在这里先斗上气话了。 楚若曦反手拖着杨翊平,“我错了,现在这里很多坏人,我们先离开。” 气鼓鼓的杨翊平牵着楚若曦,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走吧。” 军官带着近身的一百多名士兵护送楚若曦同杨翊平下山。山下有另行驻扎的两千军士,同他们会合了,这些刺客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人多也不是什么好事,目标太大,一行人刚离了山顶,就被十多个蒙面人冲散了。 这十多人比先前的那些刺客厉害多了,从楚若曦经验来看,这十多人绝对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刺客联盟。 官兵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几个交锋就倒下去了一半。 楚若曦能感觉到杨翊平的手在微微颤抖,她一剑挡开刺客的刀子,对杨翊平道:“快走,没有救援,我们很危险。” 也不管他懂不懂,拉着杨翊平就往后山走,慧明大师或许会救她,因为他有凤凰噬血。 “刘将军说下山,为什么不听话往山上跑?”杨翊平问楚若曦。 “刺客知道我们的援军安置在山下,肯定会先做好防备,下山只怕不易,山上很乱,但是我们可以先藏匿起来,等待援军。” 在潜意识里,楚若曦觉得他是个傻子,同他说这么多,他也不一定会懂,但是,她还是耐着性子同他解释。 “哦,”杨翊平应了声,不再多言。 两人脱离了官兵,借着夜色,潜到了后山。 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楚若曦猛的止住脚步,前面立着两个人,他们一身黑衫,只露出一身充满杀气的眼。 “快走。” 楚若曦调转头,却发觉身后不知从哪里闪出一人,同样露出充满杀气的眼,瞪着他们,他冷笑道:“姓杨的,你的死期到了。” “等一下。”那人说完,手势快若闪电,直取杨翊平,楚若曦听到他说姓杨的,心头一震,这些人的目标是皇室,那么…… 杨翊平一把推开楚若曦,“坏人。” 他身子顺势一滚,倒在地上,“若曦妹妹快跑,我来保护你。” 这人一击不中,有些愕然,第二次出手,同时堵在前面的两个人也扑了上来。 楚若曦心头一热,杨翊平虽然是傻话,但是生死关头竟然说出这话来,也让她有些感动。 提剑上去,护住杨翊平,“起来,一起走。” “谁也别想走。”男男子的剑势好快,见楚若曦手中有剑,竟然先刺向她。 “老五,不要。” 围堵楚若曦的两人中,一人伸出两指夹住了这个人的剑身,“先不要杀她。” “为什么?” 那人十分不解。 楚若曦趁三人怔住的一瞬,丢出烟雾雷,这是保命的神器,不到恰当时机是绝对不能用的。 “走。” 火花四溅,突如其来的浓烟呛得那几人连连咳嗽。 楚若曦一惊,咳嗽的声音暴露了他的身份,里面有慧明大师。 “你疯了,放走了逆贼。” 逆贼? 楚若曦带着杨翊平慌不择路,却被这句话一下点燃了她心中的希望,打算回去找他们问清楚。 “你疯了,快走啊,还打算回去等着那些坏人来杀我们吗?” 杨翊平竟然不顾楚若曦的心思,手上的力道大的惊人,拉着她往前狂奔。 “等一下,你停下来……”楚若曦再次感叹傻子的倔强同蛮力真的不可小觑,他的手掌如铁箍般死死钳住她的手腕,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哟普,“不能停,那些人会杀了我们。” “逆贼,哪里逃。” 他们追上来了,黑暗中,看不清杨翊平的脸色,但他先前还在颤抖的手,现在却刚劲有力的握着楚若曦,傻乎乎的对楚若曦道:“他们要敢伤害你,我就把他们全杀了,就算我打不过他们,我也会请父皇把他们全杀光。” 第51章 无法呼吸了 三皇子杨翊平的傻话,让楚若曦从心底给了他一个白眼,打不过这些刺客,还有命向你的父皇告状吗? “殿下的想法是极好的,眼下还是先保命要紧吧。” 杨翊平咧嘴一笑,傻傻的样子很有爱,“若曦妹妹,我会保护你的。” “哧” 传来一声讥讽的笑声,那个被称作老五的人追的好紧,“好一对苦命鸳鸯,让你爷心里瘆的慌,都不好下手了。” “给我。”杨翊平突然道。 楚若曦不明所以,“什么?” “把剑给我。”杨翊平拿了楚若曦手中的剑,一脸怒气,“这人好讨厌,我杀了他,免得他追着我们。” 楚若曦连忙拦住他,“不行,你打不过他的。” 杨翊平不忿的望了身后一眼,跑得更快,“若曦妹妹,他们三人都来了。” 他有些着急,气得不停挥舞手中长剑,将路上的障碍劈开,这样一来,被剑削断的树枝,灌木反而有效的减慢了后面追来的三人。 “殿下……”楚若曦的声音中有一种绝望,记得没错的话,这里是西山绝壁,已经无路可走。 眼前是黑暗幽深的虚无空间,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对面虚空中的黑影是山峰,两人没有翅膀,飞不过去。 “跑啊,看你们往哪里跑?”老五得意的笑声在这空寂的悬崖边尤为诡秘,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身后,两双冰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杨翊平,好似盘旋在空中的苍鹰,目标锁住了地上的那只老母鸡,只等夺命一击。 “我杀了你们。”身边的杨翊平突然爆发,冲向就近的老五,他手中的长剑舞得呼呼作响,全无章法可言,却把老五逼得连连后退。 楚若曦站在悬崖边,对杨翊平不要命的疯狂举措大感震惊,傻子的爆发力真的不可小瞧。 老五察觉到杨翊平没有武功,很快稳住身子,笑道:“我道你们姓杨的有多厉害,原来如此不济,连个上得了台面的人都没了,派个傻子来帮狗皇帝办事。” 蒙着面的慧明冷眼望着杨翊平,手臂一抬,止住了他身后的那个人,“让老五自己去吧,狗皇帝欠老五的债,他自己讨。” 那个人转头向楚若曦走来,眼中布满杀气,他的身形很像那个净圆小沙弥。 楚若曦的心“砰砰”直跳,他会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奸臣不义,凤凰噬血!” 即将砍在楚若曦身上的长剑因为她脱口而出的话,猛的停住,连带同杨翊平对打的老五也愣了一下。 在场之人唯有傻子杨翊平没有被这句话骚扰,给他个机会,傻子也能扭转乾坤。 “噗”,老五一声闷哼,杨翊平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刺中他,血剑拔出,杨翊平补上一剑…… “老五!” 慧明冲上去,一掌逼退杨翊平,将老五救下。 楚若曦身前的这个蒙面人见到老五受伤,急得大叫“五叔。”朝楚若曦劈了下去,“我杀了你们这些逆贼。” “若曦……” 杨翊平惊呼出声,手中长剑飞射而出,直插要对楚若曦下手的蒙面人,他拼命狂奔,扑向已经痴傻,不懂得躲避的楚若曦。 在蒙面小沙弥,楚若曦都有可能丧命的一瞬间,慧明大喝一声,“小心。” 一股狂风凭空袭来,带起枯叶残枝逼飞杨翊平的长剑,力道惊人…… 楚若曦就觉得好像被人猛的推了一把,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倒下——身后可是无底深渊。 杨翊平飞身上来,朝她伸出了手,却看到他离她越来越远,他眼中的焦急一闪就不见了。 “殿下。” 坠落万丈深渊的楚若曦绝望下忍不住呼唤杨翊平,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同无可奈何。 楚若曦觉得自己会死的很难看,会粉身碎骨…… “若曦……”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她睁大双眼,望着飞速的坠落的黑影,眼眶一热,“傻瓜!” “嘭” 冻死了! 好熟悉的感觉——她沉落在无底深渊,冰寒刺骨的水,从四面八方挤压上来,让她无法呼吸,冷,好冷! “嘭”又是一声巨大的水响,让水中的楚若曦猛的惊醒,掉水里了,人没有死。 她拼命往湖面潜上去。 “噗……啪啪……救……命……” 湖水涟涟,一个身影浮浮沉沉。 “三殿下!” 楚若曦激动的大叫,连忙朝他游过去。 该死的旱鸭子,不会游水就不要乱动啊。 湖很大,湖水冰寒,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杨翊平拖到岸边,黑暗之中,他紫金冠上的那颗宝石发出淡淡的光。 依稀看到他苍白的脸上,青紫的双唇紧闭,合着双眼不知道是死是活。 “殿下!” 晕死,刚才在水里还像夜猫子一样,乱抓乱娆,怎么一上岸就变躺尸了? “三殿下,你……醒醒!三殿下。” 楚若曦心中无来由的闪过一丝恐惧,他不会真就这么淹死了吧。 “该死的,你要死也得让我剁了你双爪子再死。” 想到为了救他上岸,他那一双魔爪可是没少吃她豆腐。 楚若曦把他平放在地上,压住他肚子,水从他的嘴里咕咕溢出,还是没有苏醒,他的身子越来越凉。 望着模糊不清的脸,一股寒意从心底涌向全身,侵蚀四肢百骸,他会不会就这样死了…… 恐惧,深深的恐惧! 在掉落悬崖的那一瞬,她的心中只有绝望,没有恐惧。 见到他的身影随着她一起坠落湖水里,她很激动,更多的是喜悦,这个傻瓜为了同她在一起,竟然义无反顾的跟着跳了下来。 紧握的双拳放开,楚若曦俯下身子。 他的唇很冰,很凉,但是她觉得很踏实。 冰凉被热度慢慢侵蚀,楚若曦忘记一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渡气给他,不能让他死。 她深吸一口气,拽着他的腮帮子,对着嘴徐徐相送。 泪水悄然滑落,滴在身下那人的脸上,她也不知道,吸气,渡气…… “呜呜,下……雨了?” 含糊不清的话,让楚若曦心中一喜,“你……你……你醒了!” 她想直起身子,却重重的摔在杨翊平的身上。 黑暗中望得不是很真切,但杨翊平黑亮的眸子近在眼前,咕噜噜的转了转,“你是若曦妹妹?” 他什么时候醒来的? 而该死的杨翊平,他的手不知何时压在她的腰上,这也是为什么她想起身,却被他的力道反压下来的缘故。 “好晕……下雨了?我脸上怎么这么湿,啊!我的衣服全湿透了。” 杨翊平的身子一动,楚若曦伏在他身上,感觉到他身体的微妙变化,而他的手在她湿漉漉的后背滑动,那个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在地狱!你这登徒子,放开我。” 楚若曦“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坐起身子,气得一张俏脸通红,还好是黑漆漆的夜,她羞恼的神情真的无法直视。 杨翊平一脸恐慌,猛的抱住楚若曦:“不要,我不要在地狱,嬷嬷说地狱有很多恶鬼。” 如果可以重来,楚若曦会选择让这只会揩油的傻瓜淹死在身后的深水潭里,也不知道他醒来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对他做的事。 “放开我,你这傻瓜。”楚若曦推开他,没好气道:“你给我坐好,傻瓜,谁让你跳下来的,你知不知道你会摔死?” “若曦妹妹,我……我想同你在一起。” “……” 杨翊平见楚若曦望着他不说话,有些怯怯的说道:“如果不下来,我就不能同你在一起了。刚才做梦我快被憋死了,还好你来了,还给我很多好吃的,我好开心,一下就不觉得难受。” “梦都是假的。”楚若曦站起来,真希望他什么都不要知道。身子一个激灵,冻得瑟瑟发抖,冷! 刚才只顾着救人同发脾气,没有在意,现在刚想查探一下环境,才发觉冻得受不了。 “好冷!”她颤抖着手,制止了杨翊平的靠近,抬头望天,夜空很小,但是很美,点点星光,看不到月亮。 “若曦妹妹,我也很冷,这里好像没有坏人了,我们回去吧。” 楚若曦的神色微微一变,忍住了那个冲动,不可以的,现在孤身一人,救他,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而已…… “三殿下,你还能走吗?” 楚若曦不知道杨翊平会否明白两人掉落悬崖下面了,夜晚什么都看不轻,不一定走得出去。 “能。” 他答的很干脆。 “走吧。” 两人没能找到出路,更为可悲的是,两位大主子身上都没有火折子一类的火石,没有火源,一更没有灯,两人被困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楚若曦靠在山崖下一块大石旁后,放弃了瞎灯摸火的寻找,幽幽一声叹息。 黑暗中,杨翊平头上的宝石发出柔光,让她的心稍感安宁,至少不是自己孤身一人。 “哗啦,哗啦。” “什么声音?” 楚若曦不由自主的伸手抓住了杨翊平。 杨翊平望向身后的湖水,有些不安:“若曦,是不是水里面有什么东西,不会是我们真的到了地狱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鬼话来吓女孩子。 “胡说八道。”楚若曦斥责他一句,顺带帮自己壮胆。 凝神望向水面,黑乎乎的看不清,但水声就在附近徘徊,她的心提了起来,真的有东西在水里,而且不是小物。 “三殿下,不要动。”楚若曦在杨翊平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偷偷摸了块石头拽在手上。 第52章 兴奋的人 “啪” 黑暗中一道幽光闪了下,像在找寻什么一般,连带“丝丝”的轻响。 短暂的犹豫,那点幽光“咻”的朝楚若曦两人所在的位置扑了上来。 “该死。” 楚若曦朝那飞扑上来的东西掷去手中的石头,拉着杨翊平就跑。 “啊哦!” 这个怪叫让楚若曦怔了下,是个人的惨叫。 “呜……”他好像被激怒了,低沉的吼了声。 逃跑的楚若曦一个踉跄,后背锥心的痛痛,身子往前扑下去。 那个“幽光”以牙还牙,拿石头击中了她。 “若曦妹妹!”杨翊平速度好快,伸手将她拽回。 “好痛。” 楚若曦察觉到身后这个可能是人后,人反而淡定了不少,“三殿下,我没事。” 昏昏暗暗的山崖下,也不知道身后的那人眼力怎么这么好,根本就不能甩开他。 他从湖水里冒出来,低沉的怒吼声紧随其后,却看不清到底什么样子,在这黑暗的悬崖下面,显得更加的诡异瘆人。 “哈哈哈,太……太好了,终于……让我等到了。” 他听到楚若曦说话,兴奋的哈哈大笑,吐字却有种不流畅的感觉。 “若曦妹妹,我去揍他。”杨翊平拉着楚若曦乱跑,两人摔了好几次,楚若曦十分疲惫,气息有些不稳。 杨翊平不再逃跑,转身朝那黑暗中的幽光迎了上去。 傻病又犯了! 楚若曦急道:“别去,危险。” 却看到对面的那点幽光“刷”的一声,在空中划过,迎头朝杨翊平舞下。 是一把刀! “小心。”楚若曦脚尖一踢,小石子“当”的打在那把刀上,她有点佩服自己的武功大有进步了。 “我要揍死他,不管是谁都不可以欺负你。” 不知道谁在揍谁,楚若曦很想上去帮忙,却只看到两道光在黑暗中来回闪动。 一个是那人手中的刀,一个是杨翊平头顶宝石自然散发出来的柔光。 楚若曦蹂着摔破的膝盖,忍住痛楚,将一颗石头抓在手中,凝神望向黑暗中的两人。 抓着石头的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她担心误伤到杨翊平。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谷底?” 对他的凭空出现,楚若曦更多的是好奇。 “好好……好,太好了。”那人连说了几声好,哈哈大笑,“女的,是女的,我终于有女人了。” “混账。”杨翊平勃然大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人突然冒出这般粗痞的言语,楚若曦心中恼火。杨翊平呵斥他的话,又让她微微一愣,这话——好义正言辞,倒像个正人君子怒斥地痞无赖。 “臭小子,你也跑不了,留着你有用。” “啊!” 楚若曦听得很真切,是那个人发出的惨叫。 傻子爆发很可怕! …… “三殿下,三殿下,你别吓我。” 楚若曦抱着杨翊平的头,声音都在抖,抚摸他的脸,一手粘稠,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子了,好多血。 “唔……若曦,若曦……妹妹。” 还能说话。 楚若曦将他放在怀里,搂着他轻声抽泣,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开心,可眼泪就是不听话的流个不停。 “三殿下,你还好吧,你……” 她本来想说流了好多血,又怕吓到他了,就忍住没说。 杨翊平挣扎着坐起,“那个坏人呢,我要揍死他,他欺负你。” “三殿下,那个坏人被你打跑了,不用担心。” 那个人身手应该不错,对这里地形又很熟悉,杨翊平抢了他的刀,把他揍了个半死,为了保命,他跳下湖逃走了。 “若曦妹妹,没有坏人了,你不要哭。” 被那人追,两人的衣衫竟然被风吹干了不少,而杨翊平一场打斗下来,他的身子很暖和,楚若曦抱着他,不再那么寒冷。 她朝怀中的人点了点头,“好,等天亮了,我们就回天恩寺。” 黑暗终于被光明划破,晨曦洒落在谷底,湖面上漂浮着一层水雾,除了怀中杨翊平的呼吸声,四周安静的有些可怕。 楚若曦担心那个人折回来对他们两人不利,找了个隐蔽之处藏匿,杨翊平养尊处优惯了,经不起折腾,躺在她的膝上睡着了。 她也困,但是不敢睡觉。 现在终于看清了手中的这把刀,她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昨晚的猜测没有错,这刀是大齐朝宫中侍卫佩戴的“斩月刀”,杨子成谋朝篡位之后,侍卫不再使用这种军刀了。 她拿刀的手微微颤抖,难道这谷底暗藏着一支100年前的大齐宫中侍卫? 不可能! 昨晚这人说话好奇怪,什么“终于有女人了。” “哐” 楚若曦的刀掉落在地,吓的一声尖叫:“不!不会的。” “怎么了!”躺在她膝上的杨翊平猛的跳了起来,“是不是他又来了。” 他这个样子,像极了随时准备捕获猎物的猎人。 “三殿下……” 楚若曦站起身子,望着半边脸红肿的杨翊平,忍住了到嘴的话,“没有,不用担心。” 她走到开阔处,仔细打量:好大一个湖,谷底大的望不到边,入眼处青山翠翠,峭壁一直往上延伸,云雾缠绕在半空,连峭壁上面一些都无法看清是什么样子。 “你的脚怎么了?”杨翊平说话有些吃力,昨晚一场瞎灯摸火的乱打,虽然被他神奇的打跑了那个人,但是他伤的也不轻。 被你压在我膝上一个晚上,我脚能不酸麻吗? 楚若曦摇摇头,“没什么,昨晚摔破了点皮,明天就好了。” 杨翊平望着她,好像在思索她的话是不是真的,目光清澈,干净的好像身后的这潭碧水。 他想了想,点头道:“你说没事就不会有事的。都是那个湖里出来的坏人,我一定要把他杀了。” 楚若曦却不这样想,连忙道:“不可以。” “为什么?” “他……三殿下,我们都掉到湖里了,而他也是在湖里出来的,就很有可能也是上面掉下来的,所以,要先弄清楚。” 楚若曦露出一个微笑:“殿下昨晚好厉害,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这句话杨翊平很受用,咧嘴跟在楚若曦身后,在谷底绕了半天,没说半个不字。 楚若曦将手中的刀插在碎石中,望着眼前的悬崖峭壁,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谷底找了大半日,除了水,就是悬崖,根本就没有出路,唯一有点不同的,就是浓雾散去后的那一方天空。 “若曦妹妹,是不是走累了,要不,我背你吧。” 楚若曦拒绝了杨翊平的好意。他红肿的脸上,汗珠滑落,呆呆的望着她,对于在谷底绕了一早上也无法离开,好像不是很在意。 一个傻子,又怎么知道可能要困死在谷底了呢? 晚上出现的那个人,再也没有遇到。 楚若曦猜想那个人夜间视觉极好,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杨翊平紫金冠上的那个颗宝石,发出的光芒成为黑夜中别人眼中的目标。 望着杨翊平的发髻,心中暗暗苦恼,没有火,没有灯,黑暗之中,也只有他那点光明了。 “怎么了,若曦妹妹,我是不是破了像?” “是有点。”楚若曦苦笑道:“不过三殿下还是个英俊皇子,不用担心。” 杨翊平乐了,好像想到了什么,“若曦妹妹,我肚子饿了。” 饿了! “咕咕咕” 很合适宜的声音响起,楚若曦望着杨翊平傻笑。 “现在,应该过了午膳时候了吧?” 她抬头望向上空,天恩寺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见了两位正主子,有没有人会想到是掉到西山悬崖下了呢? 有人猜到的话,又会不会派人下来寻找呢? 收回上跳的目光,蓝天实在是太小了,望的脖子发酸。 她可以肯定不会有人从上面下来救人了,谁有这个本事真的可以飞檐走壁…… 她把手中的刀交给杨翊平,“我们去找吃的。” 这个谷底没有出口,但是有个活人,那个活人见到女人这么开心,该死的! 楚若曦暗恼了一句,猜想他一定也是运气不好,被困在这谷底出不去,连女人都见不到。 除非他才掉下来,那么这万丈深渊之处,一定有可以活命的食物。 果然有不知名的野果,而且有被人采摘的痕迹。 她小心的查探过,没看到那个人,才摘了不少。 杨翊平蹙眉望着手中红红绿绿的小果子,苦着脸:“若曦妹妹,你说的午膳就是这个吗?好涩,不好吃。” “三殿下,果子涩才有味,你不吃,等下会饿肚子的,乖,先将就一下,等回到皇宫,你什么都有的吃了。” 果子没有成熟,又苦又涩,好在无毒,肚子不再咕咕叫了,楚若曦不死心,继续找寻出路。 谷底地势很复杂,有光秃秃,全是碎石的湖边,有牛大的巨石拦在“路上”,更多的还是灌木丛生的小山丘,在谷底肆意疯长的参天大树,更有山洞隐藏其中。 她做好记号,打算今晚如果不能离开,就在山洞里面过夜,怎都好过在寒风中冻上一宿。 “老天有眼,死也能找到你们垫背。” 楚若曦对找寻出路已经不抱希望了,只希望能遇到昨夜的那个人,解开心中的疑惑,却被这句半愤怒,半兴奋的声音惊呆了。 第53章 天赐女人 这人一身黑衣,手臂同脸上有刮痕,衣衫破烂,见到楚若曦两人,眼中布满杀气,手中半支断剑指向杨翊平,“杀了你这小畜生,为我兄弟姐妹报仇。” “小心。”楚若曦推开杨翊平,想都没想,手臂一挥,“锵”的一声,火星飞溅,挡住了他的断剑。 “不知死活的小丫头,杀了你,再杀小畜生。” 这人出手好快、楚若曦连连后退,胜在身子娇小灵活,武功功底也恢复了前世四成的样子,几次都将他的杀招破了。 “若曦,小心!”杨翊平被她推开,急的要命,就想冲上来。 楚若曦自顾不暇,忍不住道:“三殿下,你快跑,等下我去找你。” 找了个机会,一刀劈向黑衣人的下摆——这是不要命的打法,但楚若曦算准了,自己的刀够长,身子一蹲,就算他的剑势劈来,断剑够不到她身上。 “若曦!”杨翊平一声惊呼,手中的石头如流星般快到没人看清。 “啊。”这人惨叫一声,身子跳开了。 楚若曦偷袭成功,“斩月刀”逼退他,估摸着应该伤到他了。 与此同时这人手中的断剑“哐”的掉落地上,他的手腕处一团紫黑,血如断线的珠子,滴在乱石滩上。 “你……好歹毒的手法,你怎么会……” 杨翊平扑了上来,“谁敢欺负若曦妹妹,我就揍谁。” 那人被他的话打断,伤了手脚,还是相当厉害。 杨翊平直接扑过去,他身子一让,杨翊平扑空摔在地上,痛得哇哇大叫。 爬起身子正要再次拼命,立马吓得不敢再动,“你……你……” 这人好快的手法,趁楚若曦见杨翊平摔倒在地,分神一瞬间,扣住她拿刀的手,“斩月刀”抵在楚若曦脖子下。 “别动,否则我杀了他。” 楚若曦挣扎了一下,他手腕一用力,脖颈上的凉意直透心底,“再动试试?”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楚若曦真的不敢再动,朝杨翊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来。 这人不理会她,对杨翊平冷笑道:“大周皇帝!我呸,丧尽天良的豺狼。” 楚若曦眉头跳了下,这口气?怎么像是同皇帝不共戴天。 杨翊平怒道:“闭嘴,你是什么东西,敢怒骂我父皇。” 他气呼呼的脸上,两道剑眉高高翘起,“放开若曦妹妹。” “三殿下,别过来。”楚若曦心急如焚,身后这人要杀的是他,他傻傻不懂,不知道这人手一抖就能要了他们二人的性命。 “姓杨的,你的死期到了。”这人望了眼遥不可及的一方天际,言语充满凉:“凤凰羽的兄弟姐妹,邓毅杀了逆贼之后,也不算枉死在湖底了。” “等一下……” 这人说他叫邓毅,提到凤凰羽,楚若曦一激动,刚要劝他,“呀呀”一声怪叫,一把刀呼啸而来,逼得邓毅连忙躲避。 她脚下一轻,被人抓住身子离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没到她看清杨翊平,已被一个影子拽住,几个跳跃,就不见了他们。 太快了,那是真的吗? 杨翊平竟然凌空而起,扑向自己,却被邓毅飞身拦下…… 耳边的风呼呼作响,灌木同枝丫打在身上,好生痛痛。 “你放开我。” 楚若曦臂膀如被铁钳钳住,无法挣脱,她扭头望向这个人,惊得大叫一声:这人竟然裸照上身! 他”嘿嘿“一笑,甚是得意。 这声音不陌生,就是昨晚偷袭他们,却被杨翊平揍跑了的那个人。 楚若曦深感绝望,这男人肤色黝黑,最少四五十岁的样子,他的双眼中,散发着一种光芒。 两世为人,楚若曦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男人见到女人的那种原始的,赤裸裸的欲望同渴求。 他把楚若曦带到一个山洞,将她扔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望着眼前的“猎物”,一脸的兴奋,高兴的双手不知道放哪里好。 “太好了,终于可以传宗接代了。” 我…… 楚若曦心里暗暗拜访了他的各位祖宗一遍,死死的盯着他,思绪飞转,想办法自救。 “你……你是什么人?”希望先稳住他,再找机会逃生。“你不要过来。” 他真的停了下,“不行,你是老天送来给我生娃的女人,我要你帮我传宗接代。” 楚若曦身子一滚,他扑了个空,懊恼的低哼了一声,“你跑?哼,到了这里的人,就别指望着能出去,我看你怎么跑。” 楚若曦脸色阴暗,他说的是真的,这里与世隔绝,没有出路。 “等等,你是什么人,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楚若曦一眼看清了洞中的大概情形,看样子,应该不止他一人住,至少这样的大石板,或者说“床”有好几张,而且洞中还有好多把刀、剑,以及钢钎! 大多都开始生锈了,丢在洞中一角,多年不曾有人用过的样子。 他的胸膛不停起伏,很激动。 不知道是欲望作祟,还是被楚若曦的话切中了什么。 他迟疑了片刻,又向楚若曦走了过来,“那些以后再说不迟,现在帮我生娃才是要紧。” 楚若曦满脸通红,这人说话太过直白,她现在还是个没出阁的十三岁小女孩好吧。 这人太过猴急,只觉劲风袭来,不到她躲避,就被这人抓住了手臂,他呼吸粗重,直接伸向楚若曦的前胸,意欲扯开她的衣衫。 没有时间给楚若曦发牢骚,不能坐以待毙,凝聚力量,唯有自救。 单手拽住他伸过来的手腕,猛的一拖,一脚揣想他的两腿之间,此时此刻,什么都顾不了,只要能摆脱这双魔爪,楚若曦也豁出去了。 他只顾着用蛮,料不到楚若曦反应这么快,伤了要紧部位,痛得他无暇他顾,松开楚若曦,握住下体,连声惨呼。 楚若曦趁机跳开,拿了一侧角落有些锈迹的长剑,朝他刺了过去。 他身子很灵活,连滚带爬避开了。 楚若曦连连出手,发觉他速度很快,气力不小,但功夫套路有些杂乱无章,有点像杨翊平犯傻“揍人”时那般,乱来。 不敢同他硬拼,蛮力斗不过他的,胜在前世武功高强,套路俱在,一时半会他也没能讨到便宜。 不能捉住楚若曦,他有些着急,气得“呼呼”直叫,死死的堵在洞口一方,“你走不了的,这么多年,除了我娘从天上掉下来之外,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更没有人能走出去。” 楚若曦真想一剑制服他,又心知不能急。 虚空一剑,她退后两步,“你娘?你的意思你爹一直都是在这谷底生活?” 他气喘吁吁,果然是靠蛮力在拼命,望了楚若曦手中的长剑一眼,不敢贸然上来,“我爹当然是这谷底之人,要不我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他单纯的目光,楚若曦的心中生出一股怜悯,这人这么多年从没离开过此地,看样子又是孤身一人,他是何等的寂寞。 “你的父母呢?这谷底只有你一人吗?” 猜想他的父母早已过世,楚若曦还是问了这句。 “死了,他们都死了,这么多年过去,我都快绝望了,好在老天有眼,终于送了个女人来给我传宗接代。” 他说他父母死了,稍稍有些伤感,片刻又激动不已,好像楚若曦就是老天专门为他送来,帮他传宗接代的女人。 楚若曦沉着脸,懒得搭理他,转换话题,“你从来都没有出去过,难道就没有想过离开这里?你可知道外面的人千千万万,想娶妻生子是很容易的。” “做梦!这里除非天上掉东西下来,谁也别想外面的东西,更不要想能走出去,出去的路早就没了。” “你的意思,这里本来是有路通往外面的?”楚若曦心中一喜,照这样来看,并非死地啊。 他冷笑道:“你死了这条心吧,能离开,我爷爷同那些人人就不用终生不得出,老死在这暗无天日的谷底了。” 他猛的扯掉腰间的遮羞布,朝楚若曦大步逼近,“你来到这里,就是老天的意思,认命做的女人,我会好好待你的。” “你……禽兽。”楚若曦连忙别过身子,情急下抬剑顶住脖子,“你马上穿好衣服,要不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这招果然有用,他很担心这个到手的女人就这样没了,连忙道:“好……好,我答应你,你别胡来。” 楚若曦满脸通红,等到他收拾好了,才转过身子,剑还架在脖子上:“我问你,你的爷爷是什么人,为何会困在这谷底?” 他望着楚若曦,人很焦急,几次欲冲上来夺剑,但都被楚若曦看穿了。 犹豫了半晌,才道:“反正你也逃不出去,更不可能离开这里的,你把剑放下,我告诉你罢了。” “我没有见过我爷爷,关于那些事都是我父亲告诉我的。爷爷他们那些人被困在这鬼地方,自生自灭,到死都不能离开,临终前留下遗训,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找到机会离开这里,去找那该死的秦慕寒报仇。” 他的眼中充满悲愤,人变得有些伤感,好似回到了当年他的父亲交代他遗言时的样子。 楚若曦猛的惊醒,跳了起来,“秦慕寒!怎么可能?” 第54章 幻觉了 百年前的秦慕寒到底做了什么?他又为何要把这些人困在这与世隔绝的谷底? “你知道秦慕寒?” 他上前两步,黝黑的脸上浓眉紧蹙,双眼充满仇恨。 楚若曦被他的样子吓到,连连后退,警告他:“你站住,不要过来。” 秦慕寒是他的仇人,又何尝不是自己痛恨至深的人,见他发狂失控,就要扑上来,楚若曦恨恨道:“不忠不义的奸人,知道又如何,只不过是污了他人耳目罢了。” 他止住了脚步,狐疑的望着她,在思考着什么。 楚若曦继续道:“如我猜的没错,你的祖辈是受了奸佞小人利用,最后被弃之于此,自生自灭。你们要报仇,却不想该如何走出去,日日在这里等着天上掉女人繁衍子嗣,就算你子嗣昌盛,困在这谷底又有何用?你可知道外面的天有多大,外面的人有多少?” “外面的天?”他的脸上露出向往,随即猛的甩头,痛苦不堪,“出不去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路了,那个该死的秦慕寒把路毁掉了,谁也别想出去。” 楚若曦试探着向他解释,“你把当年发生的事告诉我,天无绝人之路,或许我们能找到离开的办法。” “天无绝人之路?”他嘴里重复着这句,很不相信的望着楚若曦,摇头道:“不可能的,百年了,我们都找不到离开的办法,你一个小女孩又怎么能做到。” “你相信我,我同那些人不共戴天,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我要报仇。”楚若曦双眼通红,如果就这样老死谷底,她宁愿一头撞壁而死。“还有同我一起的那个男子,你要去救他,我们一起想办法,一起离开。” “你骗我去送死吧?”他刚刚缓和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又向楚若曦逼了上来,“想让他来救你?你休想,他武功那么厉害,找到他来只会杀了我,这山洞很隐秘,他武功再高也绝对找不到的。” “他只不过是个痴傻不化的少年,哪里会武功,你再不去救他,被外面的黑衣人杀了,你等着一个人老死在这山洞吧。” 楚若曦几乎是用吼的,对于眼前这个半原始人,她觉得真的太难沟通了。 “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的朋友。” “你骗我?要不就是他在骗你?” 这人对话越来越顺,不似昨晚那般吐字生疏,他是真的太久没遇到活人,所以昨晚才快不会说话了。 “你什么意思?”楚若曦狐疑的望着他,他皮肤黝黑,心智单纯,但并不愚蠢,炯炯有神的眼中,渗出智慧之光。 “我父亲说过,做人要讲江湖道义,尤其是朋友要肝胆相照,不欺不骗。”他望着楚若曦的眼神有丝同情,“那人武功很厉害,出手好毒辣,你却说他只是个傻子,不会武功,这不是你在骗我吗?或者,是他骗你。” 楚若曦的目光黯然,凝眉不语:杨翊平是傻子,还是别人是傻子,被他骗了呢? 他语气放柔了些:“你做我女人,我绝不会欺骗你。” “不。” 楚若曦说的坚决,“你的祖辈希望他们的子孙能活着离开这里,出去报仇,而不是让你在这里等女人,你这般大逆不道,连祖辈的遗训都做不到,还说何道义,说什么传宗接代,不是打你父亲的脸吗?” “胡说,我这么做就是要等机会离开这里,只是……” “你担心你做不到,会老死在这谷底,走不出去,对吗?” 楚若曦冷笑一声,指着石洞内的刀剑,“刀剑都要成锈铁了,你们的人呢?只剩下你一个!这么多年过去了,外面的天变成什么样子了吗?你的仇人是谁,你又知道吗?” “别说了。”他一脚跺下去,发出一声闷响,脸上渐渐露出痛苦之色,“天无绝人之路,可是秦慕寒那个奸佞小人,早就断了天路,都被他设计了。” 楚若曦静静的望着他,没有说话。 这么多年来,他孤身一人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希望离开,但是现实很残酷,他的痛苦是常人无法体会的。 “他们那么相信秦慕寒,为他出生入死,反了大齐……” 他说当年那些人奉命接手,转移了很多大箱子到这里,但是没人知道箱子里面是什么? 也不知道那些箱子是藏在谷底,还是被运送到其他地方去了,事后被困在这里的人,就是当年监督搬运的侍卫同知晓这次秘密搬运的人。 当然,大部分被杀了,活下来的是侥幸逃跑的少数人而已。 楚若曦心中充满悲凉,一个不好的预感升起,秦慕寒让人搬运的大箱子,很有可能是七皇兄沉落在太液湖的那些金银。 连自己都不知道,秦慕寒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拴在太液湖底大石上的凤凰噬血难道是秦慕寒留下的? 凤凰噬血怎么到了他的手上,他又为什么这么做? 百年之后,谁来告诉她…… “放心,既然是老天让你活下来,就不会让你什么事都不做,老死在这鬼地方,” 楚若曦走上前,劝解道:“你叫什么名字,马上去找我的朋友,一定能有办法离开这里的。” “真的吗?”他的眼中露出希望,随即暗了下去,“他会杀了我的,昨晚不是我借水而逃,差点就被他杀了我了。” “你把我们当成朋友,他就绝对不会杀你,你放心。” “好,我是董复,我爹希望我能复仇。” 楚若曦点点头,“董复,我们现在同坐一条船,一定要齐心协力,早日脱离困境。” 董复的确受了重伤,带着楚若曦回去寻找杨翊平,动作远不及昨夜黑暗中那般灵活。 楚若曦私下更愿意相信那是杨翊平傻子的爆发,而不是他真的深藏不露,否则,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杨翊平的欺骗。 “黑衣人。” 楚若曦也看到了,一身黑衣的邓毅蹲在湖边,但是没有看到杨翊平,她的心一紧,难道杨翊平出事了? 邓毅察觉到有人,腾的站起身子,望了过来。 “你把他怎样了?”楚若曦奔了过去,“你杀了他?” 邓毅冷笑,提起手中的断剑,“什么狗屁太子妃,我先杀了你。” “殿下到底怎样了?” “你不会躲啊?”楚若曦傻傻的追问邓毅,董复闪到她身前拿刀接住了邓毅,两人打了起来。 顾不得打斗的两人,楚若曦拔腿就往出事的地方跑去。 望着点点血迹,一直延伸到湖水之中,楚若曦的心都凉了,邓毅杀了杨翊平,还把他扔湖里喂鱼去了。 “三殿下!” 她跳到湖里,冰冷的湖水淹没了她的膝盖,青山寂寂,湖水涟涟,她望着涟涟湖水,心中燃起了一线希望。 “三殿下……三殿下……” 楚若曦觉得邓毅的话有破绽,他说的是“先杀了她这狗屁太子妃”,是不是说杨翊平逃脱了呢? 但是他不识水性。 她的心竟然被什么抽了一下,一咬牙,什么都不顾,继续往湖水里面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曦!” 楚若曦身子一震,幻觉了? “若曦妹妹,我在这里。” 楚若曦猛的回头,见到那个傻乎乎的人正快步跑来,她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三殿下!” 楚若曦直扑到杨翊平的身上,抱住了他,“三殿下,我以为你……以为你被邓毅杀害了。” 她的泪水吧嗒吧嗒直掉,杨翊平有些受宠若惊,见她伤心难过,急得连连摇头解释,“我没有死,你看,我好好的,那个人拿刀杀你,我恨不得一拳揍死他。”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我找不到你,我好害怕,好担心那个没穿衣服的人把你带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楚若曦松开杨翊平,装作不经意的掩饰自己的失态,指着地上的血迹道:“我以为是你的,想不到邓毅武功那么厉害,反被你打伤了。” “我拿石头砸他,把他砸跑了。”杨翊平双拳紧握,眼中露出得意,“如果不是他会飞,我跑不过他,我定要砸死他。” 邓毅头上的确有血迹,楚若曦更加怀疑,她追问道:“你不会武功,却能连赢两大高手,是不是私下有人教过你功夫了?” 杨翊平愕然,有些伤感:“没人教我,小时候那些宫人都不理我的。” 楚若曦没有再问,但董复的话在她心里盘旋不去。 “这里很危险,我们去找出路离开。” “恩,那个人抓走了你,你也拿石头砸了他,自己跑回来的吗?” 楚若曦摇头,“这事很复杂,一时说不清,先找出路吧,皇上同父亲找不到我们,会很担心的。” 董复说当年那些人是穿过一个山洞进入到这绝世之地的,那么,被封死的出路应该在山体中。 她不死心,既然是人为封死的,一下子怎么都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绝对有破绽才是啊。 照董复描述的,楚若曦同杨翊平寻到了一处,被洞前十多座石头堆的坟墓惊呆了。 这些人穷其一生也没能离开,死后留在了这条没有希望的路上,期盼能找回回家之路吧! “走,进去看看。” 楚若曦朝杨翊平点点头,却发觉杨翊平望着她的身后,脸色大变,一把拉住她的手,“快走。” 第55章 生死相随 身后怪异的声音,在这坟堆里,甚是骇人。 楚若曦一转头,灌木如被大石压翻一般往两边倾倒,在灌木丛中探出一个有着长长大嘴,白森森獠牙挂在外面尤为吓人的怪物。 她的脚下一软,差点瘫在地上,杨翊平臂力惊人,提起她狂奔。 怪物比牛身还长,腿很短,没看清,皮肤粗糙的比癞蛤蟆还难看,张着大嘴,圆鼓鼓的眼睛透着妖邪之光,朝楚若曦两人追了上来。 “那……是什么鬼东西。” 楚若曦舌头打结,她不怕恶人,但怕这不知名的怪物。 这东西腿不长,爬行的速度却极快。 尤其这参差不齐的乱石滩,它比楚若曦两人快多了。 “不知道,跑就没错了。” 杨翊平的回答让楚若曦心中一凛,他好淡定。 “噗” 杨翊平猛的推开楚若曦,怪物——确切的说是怪兽,借着高低地势,“噗”的一声,笨重的身子跃起,扑向两人。 楚若曦被杨翊平推到一边,他顺手举剑朝怪物劈了过去。 怪兽皮厚肉糙,身子一摆,剑好像磕在石头上,“嘣”的一声响,杨翊平力道不小,却只在它身上磕开了一道口子。 怪兽被激怒,“嗷嗷”发出几声猛吼,地下碎石被它激的四下飞溅,发狂般的冲向杨翊平,张牙舞爪样子吓人。 杨翊平一脚踢飞碗口大的石头,怪物大嘴一合,“咔嚓”一声,石头被它一口咬碎。 “三殿下,这鬼东西太厉害了,保命要紧。” 楚若曦不敢想象如果它咬的是人,后果会怎样? “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不,一起走。”楚若曦对准怪物的眼掷去手中石头,她手法很好,正中怪兽左眼,可惜力道不够,“嗷呜”,怪兽猛烈的摆了几下丑陋的身躯,连连后退。 “三殿下,快过来。”楚若曦提醒杨翊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鹅蛋大的石头狠狠朝怪兽掷去。 怪兽铜铃般的大眼通红,头颅转向楚若曦,身子如蛇般灵活,飞速向她扑来。 “啊啊……” 楚若曦措手不及,那两颗白森森的獠牙近在眼前,她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去死吧。” 白森森的獠牙贴着楚若曦的脸偏向一边,杨翊平一声暴喝,飞身一脚踢中怪兽的头,如翻身的纸鹞,刀剑点地,身子弹跳到怪兽背上,双手握住刀柄,拼劲气力朝身下的怪兽插下去。 “嗷呜……嗷呜……” 紫红的血水溅了杨翊平一脸,怪兽扭头张嘴就咬,却无法咬到背上的杨翊平,发狂般的狂跳,就希望把他摔下来。 杨翊平一击得中,抽出刀子,朝它头颈交接处斩下去。 怪兽狂跳不止,杨翊平重心不稳,这一刀下去,没能斩断它的脖子,却将它彻底激怒。 怪兽嘴里“嗷嗷”直叫,身子往边上大石撞去,“嘭”,在它撞到大石之前,杨翊平身子凌空而起,飞身离开,落在楚若曦身边。 石头被怪兽撞得移动了几分,碎石纷纷落地,可见力道之大。 杨翊平一脸血污,望着楚若曦的双眼炯炯有神,“快走,这怪物杀不死。” 楚若曦望着他,眼中散发出一种疏离,避开杨翊平的手,“你骗我?” 杨翊平眉眼一皱,不管三七二十一,强行拉起楚若曦,“快走,怪物起来了。” 受伤的怪兽摔下杨翊平,“嗷嗷”直叫,找准目标,又扑了上来。 杨翊平担心的不是眼前这头,他担心它的怪叫会引来其他同类,见楚若曦赌气甩开他的手,干脆揽着她的腰身,健步如飞,片刻就将怪物甩在身后了。 两人穿插到背阴处,这边灌木更为茂密,湖边不似先前那般空旷,在丛林之中,传来几声“嗷呜”的咆哮。 这声音…… 楚若曦身后,受伤的怪兽,庞大的身躯压得低矮的树枝杂草翻飞,吼叫声在谷底回荡。 这不是最骇人的,在楚若曦前面,同样的吼叫声同受伤的怪兽首尾呼应——果然不止一个。 “若曦,前面还有。” 楚若曦腰身一紧,杨翊平抱着她跳到就近的大石后,“你藏在这里不要动,如果……”他瞟了眼湖水,“如果势头不对,你借水遁走吧。” 他眉头紧蹙,眼神犀利,没有往日的那种傻傻呆呆,脸色凝重,手中刀刃一翻,就欲跳下。 楚若曦一把拉住他,望着他的眼中,委屈,怨恨皆有,而更多的还是担心,心中恼恨他的欺骗,死死的拽着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指甲掐进了他的手臂,他哑忍着,扳开她的手,低沉的说了句:“对不起。” 刀光一闪,迎向那只受伤的怪物。 如同猎豹那般迅猛,避过怪物的凶猛攻击,从它头顶飞身而过,手中的刀准确无误的刺中了怪物的眼睛。 杨翊平算计的很好,怪兽皮粗肉糙,它身上最薄弱的就只有它的眼睛了。 “嗷嗷” 楚若曦耳朵嗡嗡作响,瞎了一只眼的怪兽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而丛林里面又窜出来一个庞然大物,它的身形比眼前这个更大。 “三殿下,快回来。” 杨翊平拿刀直接砍怪兽的脚腕,忽视了身后的危险。 楚若曦跳下岩石,朝窜出来的大怪兽掷去手中的树枝,吸引它的注意。 “你傻了!” 杨翊平气得大骂,灌注臂力,孤注一掷朝窜向楚若曦的大怪兽掷去手中钢刀,跳过来,抱着楚若曦往湖边走去。 “扑通” 他将楚若曦直接丢到水里,“快走,我来拦住它们。” “你混蛋!”楚若曦抹去脸上的水珠,对着杨翊平道:“你这傻子,快跳下来。” “若曦,你走啊,我来断后。” “嗷呜。” 怪兽逼了上来,楚若曦扯住岸边藤条,借力跃上岸,“杨翊平,你这傻瓜,快走。” “咔嚓” 楚若曦朝怪兽甩去手中野藤,被它一口咬住,她拉着杨翊平跳落身后的湖水里面。 杨翊平是真的不会水性,楚若曦急道:“你吸口气,不要乱动。” 她拖着他的身子,拼命远离湖岸。 “真笨,这怪兽不会水性,白打这么久。” “为什么?”杨翊平一张嘴,呛了口水,忍不住又胡乱打水。 楚若曦喝道:“叫你沉住气,别乱动,你没看到怪兽不敢下水,气得在岸边发狂吗?” 杨翊平朝天翻了个白眼,人都要淹死了,哪有时间理怪兽。 “嗷呜”的声音一路相随,唬得楚若曦都不敢靠岸,终于被无路可走的峭壁将怪兽阻住,才没有再跟上来。 楚若曦拖着杨翊平,体力跟不上,两人靠在峭壁凸出来的石壁处,杨翊平抱着大石头,她是气喘吁吁。 杨翊平眼神带着歉意,嘴角动了动,望着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的楚若曦,小心赔罪:“若曦,你生气了?我……” “我什么都不想听。” “刚才你拼命救我,我很感动,若曦,我……” 楚若曦怒道:“我没有拼命救你,我也没那本事救你,你那么好的本事哪里还需要别人救?” “我有苦衷,但我的确骗了你,如果你真生气了,我也无颜再见你,让我淹死在这湖里喂鱼赔罪好了。” 杨翊平说完,真的松开手,身子”咕咚“一声沉没水中。 楚若曦被他的举措吓了一大跳,连忙潜到水中拉他上来,他忧伤的望着楚若曦,不肯上来。 水底纠缠了一会,不会水性的杨翊平被楚若曦拽出水面,早就涨的脸色发紫,加上湖水冰寒,两人都冻得瑟瑟发抖。 “你……你想死也不要死在这里,最少,你要带我离开这鬼地方才可以死。”楚若曦说的是气话。 杨翊平狂吸了几口气,语气霸道,望着楚若曦的眼神不容拒绝,“你要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不理我,否则,我还不如在你面前消失。” 楚若曦望向杨翊平的双眼中,充满愤怒,这该死的骗子,说的好像是她不对一样。她真想一掌推他下水,直接淹死他才好,可心中却不舍。 望向他的眸子,愤怒渐渐淡去,睫毛闪烁,泪水混着发髻流下的水珠在她脸颊上肆虐,她低下头,身子微微颤栗,心中更是痛苦,他是杨子成的后世子孙,自己却不想他死…… “冷吗?”杨翊平贴了上来,无视楚若曦的反抗,将她揽在怀中,“得快点上岸才行,要不,我们会冻死在这湖水里面。” 被逼靠在他的胸膛,一种熟悉的感觉环绕着她,她猛的推开杨翊平,“不,不可以。” 杨翊平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她牙关紧咬,望着他的眼中带给他一股浓烈的杀气,一个小女孩,怎么护这么浓的杀气? “怎么了,若曦?” 楚若曦身子颤了下,好像从噩梦中醒来,摇了摇头,突然问杨翊平:“三殿下,你还能坚持一会儿吗?” 杨翊平不解:“除了有些冰冷,其他都还好,你要我做什么?” “我想下湖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下湖?你发现什么了?” 杨翊平不再装傻,心思聪慧,一猜就中。楚若曦没打算瞒他。 “刚才下去救你,我看到这下面有个隐藏的水洞,里面有暗流涌到湖中,而你我所在的这块,湖水特别的凉,我怀疑这洞中有暗河。” 第56章 别有洞天 杨翊平俯下头,发丝上的水珠滴在楚若曦脸上,“你打算一个人去?丢下我!” 楚若曦头一偏,“不是丢下你,你不懂水性,没办法下去。” “谁说我不懂,你教我不就会了吗?”不再“痴傻”的杨翊平有点无赖。 “一时半会怎么教,我是就事论事,你不要任性好不好?” 楚若曦望了望天,对他道:“时候不早了,我要赶在日头落山前查探清楚,待到晚上身子受不了水寒刺骨。” 杨翊平抓着她的手不放,让她深感无奈。 “或者,我先送你到湖边,如果水里也有怪物,那你就只能等死了。” 楚若曦说的一本正经,杨翊平却不为所动,“别耽误时间了,淹了几次,也不是白淹的,你告诉我下水的窍门,我陪你一同去,我一大丈夫怎不能让你小女子孤身去冒险。” “你这疯子!” “知道我是疯子,还同我讲这么多废话?” 湖水“哗哗”作响,杨翊平钻到水下,又“哗啦”一声从湖面冒出来,贴得侧若曦更近,“屏息,静气,对吧?” 水滴如断线的珠子从他面上滑落,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很温和…… 楚若曦暗叹了口气,“三殿下,相信你长时间屏息也不是件什么难事,这样吧,我先下去探路,然后再带你下去。” “果然如此简单。” 楚若曦还没反应过来,杨翊平身子一沉,“我下去了。” “你……”她真心怀疑这骗子说的不会水性也是骗人的,又担心他出事,深吸了口气,连忙跟下去了。 如非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人猜到这光秃秃的峭壁下,有个洞口藏在水里面。 洞口一丈见方,里面涌出来的水流有些急,楚若曦同杨翊平试了两次,找到窍门了,才勉强避过那道暗涌。 洞中有暗河,就可能沿着这条河道找到通往绝谷外面的路,水的源头总不可能在这湖中吧。 有了这个想法,两人兴致高扬,好像洞的那一头就是出路一般。 洞中一片漆黑,只有一点微弱的柔光在湖水里面荡漾——那是杨翊平紫金冠上的宝石。 有了这点光,楚若曦的心定了不少,至少他就在自己的身边。 潜进去没多远,洞突然变窄,水流更急,杨翊平抓住楚若曦的手稍微紧了紧,他是在询问要不要继续向前。 洞在这里转了个向,什么东西贴着楚若曦的身子滑过,她一喜,是鱼! 撞在她身上的鱼是从洞的上游下来的。 没有犹豫,她身子往前移去。 黑暗中视线不好,加上这里水流稍急,两人在水中比较吃力,终于穿过了洞的拐角。 楚若曦大喜,地势渐渐抬高,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先回去换口气,补充一下体力再探之时,察觉到洞顶不再被水充实,两者之间不相连。 她拉着杨翊平快步向前,很快就有种快憋死的人重获新生之感——走上去十来步,洞顶同水面之间有半尺左右的空隙, 潺潺的流水声,恍若是世界最动听的音乐,楚若曦猛吸了一口气,忘记了还在冰寒的水里,抱着杨翊平大喜,“三殿下,这洞中果然有暗河,我们找到出路了。” 杨翊平望着她冻得苍白的小脸,伸手圈住她的腰身,带着一丝怜惜,“是的,若曦,你的猜测没错,我们继续往前走,不要留在这深渊处。” 就算是冰冷的寒水之中,楚若曦也能感觉到杨翊平男儿阳刚之躯的温暖,她忘记了世俗的戒律,挂在他脖子上舍不得下来,牙齿打颤,“那走吧。” 杨翊平笑了笑了,圈住她腰身的双手不经意的将她拥住,抱着她前行,“好!” 果然是别有洞天,两人一路前行,洞府渐渐开阔,地势往上延伸,水势低了下去,最后变成了洞中的暗河,两人更多的时候可以在暗黑的“河床”上行走,偶尔也会遇到山洞突然变窄,水深无路的情况。 不过,庆幸的是这个洞一直都是通的,通往何方,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都是习武之躯,又是不停攀爬行走,身子渐渐适应洞中的阴寒,楚若曦望着他头顶的宝石,欣慰道:“皇宫出来的就是不同,你紫金冠上镶嵌的是个好宝贝啊,堪比夜明珠。” 杨翊平得意一笑,贵气逼人,“那当然,要不做个皇子来有什么意思,这是父皇在我十五岁生辰赏赐给我的,当然是个好宝贝。” 他的话让楚若曦目光瞬间黯淡,在这宝石发出的微弱荧光之下,也没能逃过杨翊平的双眼,她顺势松开杨翊平,转身往前走去。 “若曦,你不开心了?” 杨翊平追了上来,强行拉着她,“慢点,视线不好,不要摔着了。” 楚若曦声音冷淡,“不劳三殿下费心,就算摔了,也是我的事,同三殿下无关。” 杨翊平有些茫然,愣了愣,“你还在怨恼我欺骗你的事?我是有苦衷的,那个我不想解释,在你面前我也不会解释,希望你能懂。” 他的话有些无奈,也有些伤感。 楚若曦轻轻“恩”了下,“三殿下十年痴傻,忍辱负重,单单这份心机都是别人想象不到的,又怎是我一不成气的小女子能懂的呢?” 暗河水哗哗作响,伴随着两人的脚步声,洞中再无其他声息。 杨翊平傲气,楚若曦说了这句气话之后,他既不解释,更不像装傻时那般对她死缠烂打,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楚若曦高一脚低一脚没个准,徒步向前,黑暗中,没人能看到她脸上的落寞。 杨翊平装傻虽然可恨,但他是为了自保,骗的是全天下人,她恼的不是这个。 她心中恼的是杨翊平身后的那座皇城,他的那个身份。 当他提到他的父皇之时,心中的耻辱同对杨氏一族深深的恨意侵蚀着她的身心。 最可恨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忘记了自己重生的使命,对身为大仇人后世子孙的杨翊平不再反感,甚至担心他的生死! “唉!” 一声叹息,她暗暗发誓,现在同他一起是被逼无奈,等利用他离开困境,以后两人陌路——更可能仇人相见了。 “砰。” 好死不死,只顾着游神的楚若曦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杨翊平没能拉住,有些懊恼,“若曦,你……没摔到哪里吧!”他伸手来扶,只听见楚若曦一声尖叫,身子弹了起来。 “别怕,一切有我。”他抱住楚若曦低头一看,借着微弱的荧光,地下有一堆白森森,发着幽幽磷光的东西。 杨翊平猛的后退,将楚若曦楼的更紧,“是骸骨?” 片刻的惊慌,楚若曦尴尬的从杨翊平身上跳下来,疑惑道:“怎么可能,这与世隔绝的山洞里面怎么会有尸骨?” “这里与世隔绝……除非……”杨翊平微微沉思,豁然道:“这洞的确同外界相通,有人掉到地上明河,然后尸体被冲到这里的。” “那还等什么?走啊!” 楚若曦忘记了恐惧,很自然的拖着杨翊平往山洞深处走去。 “三殿下,你听?” 没走多远,前面隐隐传来激烈的水流声,那声音…… “是瀑布?若曦,前面有瀑布,我们找到出路了。” 循声飞跑,洞中前方隐隐透着光亮,这让在黑夜中摸索的两人更加兴奋,“有光!三殿下,出口就在前面。” …… 楚若曦仰头望着眼前的瀑布,眼中充满绝望。 太阳的光辉透过高高在上的洞穴口,刚好射在她的身上,在地上映射出一道落寞的身影。 杨翊平望着绝望的楚若曦,他黑亮的双眸之中,有什么闪了闪,低下头默默沉思。 眼前并不是楚若曦想象中的出口,这里的确是一个小瀑布,洞穴在此处突然断层了,暗河从七八丈高的断层上落下,在很遥远的洞壁,有个妆镜般大小的口子,为黑暗的山洞送进来一线光明。 两人武功再好,也不可能飞上去,而且那个透着光的洞口,更加的不可能爬上去逃生,就算爬上去,谁又敢保证它的外面不是另一道峭壁? “若曦!” 半晌,杨翊平将她拥在怀中,她也没有拒绝,如果出不去,那些国恨家仇永远都只是个幻想罢了。 “别担心,天无绝人之路,一定有办法上去的。” 楚若曦的目光有些呆滞,杨翊平的话恍若未闻,望着那阳光照射进来的洞口,眼中尽是失落。 杨翊平伸手抚开她脸庞上的那几丝湿发,柔声道:“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楚若曦被他抱住,挣扎了一下,却抵不过他的蛮力,抬头望着他,“放开我,三殿下。” 见她终于开口,杨翊平也暗松了口气,“你在这里歇息一下,我去看看有没有法子上去。” 瀑布飞溅而下,淡淡的水雾洒在两人脸上,楚若曦离开杨翊平的怀抱,“不,我们一起找出路。” 杨翊平没有异议。 他深沉的眸子背后,隐藏着什么,楚若曦不想再去猜,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离开这里,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得尽快离开才是啊。 “那是什么?”杨翊平指着卡在石壁处,发出光芒的一物,惊奇不已。 楚若曦凝神望去,她的心“砰”的跳了一下,不敢相信? 第57章 天无绝人之路 离地一人多高的石壁上,一团黑影里面透出一道寒光。 杨翊平拉住楚若曦,“你别动,我去看看。” 说完,他纵身一跃,“嗤”的一声,将那团黑影扯了下来。 “哐” 杨翊平丢下手中的东西,身子回到地上。 “刀?” “这个……又是死人?” 杨翊平将楚若曦护住,“别看。” 不知什么时候的事,尸体早就被瀑布冲刷的只剩下一团碎布条包裹的几根骨头,尸身烂完了,毛发缠在石缝里,被他一扯,连带那团乱布一起扯了下来…… 插在尸身上的那把刀,被流水冲击,卡住了并不掉下来,是以杨翊平才一眼看到了。 楚若曦短暂的反胃后,她的目光落在那把刀上面。 ——又是百年前皇宫侍卫专用的“斩月刀”。 “怎么了,若曦?” 她弯腰去拾地上的刀,杨翊平连忙拦住她,“别碰那些东西。” 楚若曦依言不动了,望着头顶的瀑布,她转而望向杨翊平:“我要上去。” 短短四个字,说的很随意,却是不容拒绝。 当然,她要上去,是让杨翊平帮她。 杨翊平想都没想,一个字:“好。” 他见到这把刀,可能不知道死在洞中的人最少一百年了,但楚若曦心中很清楚,洞中死去的人同困在绝谷中的人一定有莫大的联系。 杨翊平望着眼前的瀑布,凝眉思索。 知道他在想办法,楚若曦也不催他,在潜意识里面,就觉得他一定有办法上去的。 “若曦,你等我一下。” 他让她退到一边,望着小峭壁,默默计算,有三处落脚点就好了。 但是现在只有上下两处有几个突起石凸,勉强可以借力,中间差不多空了四长多没有落脚之处。 他的身子猛的窜起,稳稳落在第一个落脚点,提气向上跃去,很可惜,差了一点,身子坠了下来。 “小心!”楚若曦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杨翊平身手敏捷,坠地一刻稳住身子,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浅笑“无事!” 他从容浅笑,淡淡的一句,好似蕴藏着魔力一般,楚若曦止住了脚步,有什么东西从嗓子处落回胸中。 “好险!” “别担心,我再试试。” 杨翊平又试了两次,始终无法一次跃高四长,两人都有些泄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洞口天窗射进来的光柱移向一侧,腹中饥饿感严重困扰他们两个。 望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小女孩,杨翊平眼中带着一丝心痛,“若曦,不如我们先回谷底,再想法子?” 楚若曦年岁不大,被紧紧包裹着娇体的湿衫,不经意勾勒出女子独有的玲珑曲线,女人娇态若隐若现。 杨翊平正值青春年少,阴寒的石洞压抑不住他的燥热,他有点不自热的转过身子,望着洞顶天窗,似在等待楚若曦的答复。 楚若曦迫切的想知道那个结果,让她半途而废,她心中不情愿。 杨翊平留给她的背影,也是被湿衫紧紧包裹着,没有蛮夫的虎背熊腰,却给她挺拔、有力之感。 他仰头望天的样子,没有落寞,是他少年郎的意气风发,就算他此刻的样子比较狼狈,但他身上散发出的贵气让人不得不心生敬畏。 这个人注定是她的敌人! “不用,我已想到法子了。” 楚若曦走到尸骨旁边,拾起那把刀,流水不腐,百年激流的冲刷,它一点锈迹都没有。 “看到那边没有。”楚若曦指着阳光斜射之处,顺着岩壁一丛山藤垂了下来。“我们把那山藤割下来。” 杨翊平顿时明白了她的意图,赞道:“聪明,我一时没考虑到,把刀给我,让我去。” 他纵身一跳,贴着石壁爬了上去,从没被人践踏过的石头骨碌碌掉下不少,“咚咚”落在瀑布下的小潭里面。 楚若曦双手紧握,屏住呼吸,直到杨翊平割好山藤,平安落地,她才放下悬着的心。 “这个有点细,得加粗才够力。” 楚若曦将三条山藤编制一起,让杨翊平试了下,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就算我抱着你上去都没问题了。” “胡说,谁要你……”楚若曦推开他,那个“抱”字说不出来,短短一日,两人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并不少。 “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怀。圣贤书上不是都这样写的吗?还好我早……哎呦!”杨翊平一声惨叫,楚若曦一拳打在他胸口,“你住口,该死的骗子!” 望着面色不善的美人,杨翊平忍俊不禁,见她是真生气了,忍住笑,拿藤条绑在刀身上,确定不会被刀刃割断,才一本正经的对楚若曦道:“弄好了,我来试试。” 楚若曦离他几步远,对他不置可否。 他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愈加的显的妖孽,自嘲道:“被美人嫌弃了,看来这次是只能成功,不可失败……” “杨翊平!”楚若曦咬牙怒视着他,第一次当面直呼他的名字,发泄心中的愤怒。 早知道他的本性是这般,倒宁愿他一辈子犯傻! 杨翊平“哧”的笑了出来,又马上正色道:“知道了,若曦妹妹。” 他算准力道,一甩手将手中的刀掷了上去。 楚若曦在心中暗暗惊叹,这个杨翊平的身手绝非一般,出手就成——刀妥妥的卡在了峭壁的石头缝中。 “很好!” 杨翊平满意望了楚若曦一眼,抓住藤条,如履平地,最后纵身一跃,上了断层,人不见了,激动的声音传来:“若曦,我上来了。” 楚若曦大喜,她如法炮制,却无法纵身到上面,杨翊平急道:“怎么样?可以上来吗?” 她底子差了一点,无法凌空飞跃最后的那两丈悬崖。 “我做不到。” 今生这个身子实在是不争气啊! 上面没有杨翊平的回应,楚若曦心中一惊,难道他找到出路,一人先走了! “杨翊平!你个混蛋,我饶不了你。” 骗子永远都是骗子,自己怎么就这么笨,相信他了呢? 她懊恼的要死,又无法攀越,气得怒骂杨翊平。 “若曦妹妹,背后说人可不是君子所为哦!”杨翊平的声音刚落,他就落在了楚若曦身边,两人四目相对。 杨翊平‘天真无邪’,‘笑意盈盈’的样子,让她恨不得一脚踹他下去——做坏事被人抓现场了! 她理直气壮,奸笑一声:“我本来就不是君子,还有,谁让你丢下我不管的。” “谁说我不管你了。”杨翊平大手一伸,将他揽在胸前,“我不是想办法来抱你上去吗?” 他特意强调那个“抱”字! 楚若曦装作没听见,靠在他胸前,偷偷松了口气,他说了句:“松手!” 转眼间的事,身子就到了上面。 断层挺宽的,暗河的水不是很深,因为急促的落差,水流很急。 楚若曦再次在心里暗赞杨翊平的智慧。 他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最佳上来的路径,免除了有可能被流水再次冲下去的麻烦。 “刚才找这个去了,所以没能及时救你上来。” 杨翊平甩了下手中的绳子——楚若曦惊呆了,这是麻绳啊! “你在哪里找到的这个?” “呵呵,你去看过就知道了。” 杨翊平拉着楚若曦逆流而上,转了个向,光线暗了不少,但散落的几把残刀断剑十分打眼,拇指粗的麻绳一截在水里飘,一截缠在岸边的乱石中。 “我本来打算去取山藤的,被刀剑折射的光芒吸引,寻到了更好的麻绳,所以耽误了些时候……” 他小声解释,好像做错事的人真的是他,对楚若曦背后腹诽并不生气。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楚若曦知错就改,向他送去歉意的目光。 他面上一喜,若释重负一般,“傻话,如果我真丢下你不管,那自然是该死,你又何错之有。” 楚若曦微微偏头,被他的话绕进去了,总觉得不对劲。 他牵着她大步向前,“不是要离开绝地吗?这里有人进来过,出口就在前面,希望天黑前我们能到达外面。” 向前走,光亮渐渐消淡,终于重归黑暗。 寒冷如影相随,唯有手心处传来的热度让她感觉到温暖,他紧紧的抓着她的小手,一步一步向前摸索。 “若曦,水流声怎么没有了?” 黑暗中,只有他头顶散发出来的微弱光晕,就是这道光,带给楚若曦踏实的感觉。 楚若曦的心沉了下去,石洞到此结束——无洞可走了。 这不可能! 她不死心的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只有一潭深水,有两张雕花大床那么大,隐隐看到地下水冒上来的水纹,再过去就是石壁。 “三殿下,这不可能。” 楚若曦死死的拽着他的手掌,指甲刺得他生痛,但他忍着没有松开。 “先别急,一定会有出路的,或许是我们刚才遇到岔路没看清,走错道了呢?” 杨翊平的话有些道理,但楚若曦不觉得两人会错路,因为一直都是顺着暗河逆流而上,除非洞中不止这一条暗河。 她摇头道:“不会的,那些人的尸体从何而来,除了被水冲下去,我再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但……” 杨翊平气得抬腿就是一脚,”咚“的一声,他懊恼不已,“洞到这里就没了,水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楚若曦眉眼一动,石壁缝里有细小的水流溢出,流向水潭中,她灵光一闪,“天无绝人之路,我知道去路在哪里了!” 第58章 洞口被水淹了 楚若曦朝水潭丢了个石子,“水潭下面是出路。” “等一下,”杨翊平拦住打算跳下去的楚若曦,向她解释。 “我们困在这里有些时候了,也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走出去,要不要先回谷底准备些吃的,再来探路?” “不,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离开这里!” 楚若曦语气放柔了些:“你下水全凭一口气,水性不熟,这次就让我先去探路,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杨翊平不同意,“你一人去我不放心,我们一同去,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担心她拒绝,他咧嘴一笑:“放心,淹不死我。” 两人摸索一番,果然有暗洞。不过不是在想象中的对面石壁下,而是靠近来时暗河的一侧,几乎是垂直转向。 杨翊平拉着她浮出水面,有些担心:“洞口被水淹了,不知深浅,更不知通往何方,要不要……” “每走一步都是希望,越早离开越好,下去吧。” 楚若曦是铁了心要一探究竟,一刻都不愿意耽搁。 这个洞很深,两人在水下潜了很久,才憋着一口气从水面探出来,还没来得及深吸一口气,两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好大一个湖! 一如先前的瀑布那边,高高的洞壁上裂了一道口子,阳光投射进来,并非死穴之地。 楚若曦望着杨翊平,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怎么还是湖?而且是个洞中湖?” “做个记号,先上岸再说吧。” 杨翊平考虑的很全,万一出不去,最少还能原路返回。 跳到岸上,楚若曦“啊”的一声,身子一软,瘫倒在杨翊平的怀中。 放眼望去,完全就是人间炼狱! 残缺不齐的骸骨散落在四周,打斗留下的痕迹依稀可辨,骸骨上还插着刀剑…… “别怕!”杨翊平搂着她,抚着她的秀发,轻声安慰。“我带你找出路。” 楚若曦轻轻“嗯个”了声,靠在他身上,脑海中闪现的却是当年那场惨烈的屠杀。 她偷偷打量着四周的一切,这洞里面最少有两三百具骸骨,那批宝藏会不会藏在这洞里面呢? 秦慕寒欺骗他们,帮他藏好宝藏之后,就地杀了这些人灭口,是很有可能的! “若曦,你看!” 杨翊平指着骨骸堆积最多的一处,“那里是出路,不过被封死了!” 楚若曦心一沉,封死了出路?难道这里就是董复说的出口?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暂时无视那些骇人的尸骨,细细一看,眼中充满失落,“三殿下,他们都是没能冲过这道石门的人,难道真的没有出路了吗?” 杨翊平望着湖水,思索片刻,摇头道:“不对,这与世隔绝的山洞里面,怎么会一下聚集如此多的人,而且……” 他踢了下脚下的刀,“这种刀是官兵专用,这些死者大部分都是官兵。” “三殿下觉得这些人是官兵?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楚若曦望着杨翊平,心想,如果在这洞中找到了前朝宝藏,能让他知道吗?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这些人最少也死了几十上百年了吧,衣衫都腐烂了。” 杨翊平指了指光线投射进来的裂缝,“天快黑了,我们再找找,不行就只能退回谷底去。” 楚若曦迫切想知道这里有没有宝藏,又担心杨翊平知晓了那个秘密,心中很矛盾,她木然的点了点头,随同他一起在洞中寻找。 这个湖没有源头,唯一的解释就是阴河在湖水下面,但是她们放弃了去湖下找出路的念头。 洞府很深,湖面很广,无从寻起。 “等等!”杨翊平好像发现了什么,望着地上的痕迹出神。 竟然是个腐朽了的车轮留在地上的印记! 楚若曦一眼瞟到了落在不远处的一个银锭子,她快步走上前,拾起一看,心中大喜,果然是大齐官银。 杨翊平走了上来,打趣道:“怎么,捡到宝了。” 他无心的一句话,让楚若曦的心猛跳了下,把银锭子随手扔到了湖里,“出路都没有的鬼地方,要这身外之物有何用。” 杨翊平的望着湖水涟涟,幽幽一声,“这些人不会是因为分赃不均,互相残杀才惨死在这里吧!” “胡说,这些人是官兵,怎么会为了钱银残杀,我看像是围剿山贼多点。” 杨翊平望着她,好笑道:“你说是官兵围剿山贼那就是吧,可是官兵怎么也被困死在这山洞里面,而且谷底遇到的那个人,手中的刀可是官兵用的武器,那又作何解释?” “我怎么知道!”楚若曦心虚,不再废话,“他们为什么死在这里,我不关心,我就想快点回京城去,父兄找不到我,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 她的话让杨翊平的目光暗了暗,跟了上去,“正是这个道理,虽然我不成器,但也不能累父皇担忧。” “你那是藏拙保命,并非你不成器。” “你不再怨我欺骗你了!”杨翊平喜道:“若曦妹妹能体谅,我心里就踏实了。” 楚若曦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冷笑道:“你心里踏实,我心里可瘆的慌。” “为什么?” 她转过身子,认真道:“普天之下,独我一人知道你这个大秘密,你会不会杀了我灭口?” 杨翊平神色不变,望着楚若曦的眼,干净的没有半点杂质,“让你知晓我装傻,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绝不会做出对你不义的事来。” 楚若曦嘴角噙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心下却有些动摇:杨翊平是为了救她,逼不得已才显露出真本事的,他要除掉她,就完全不用暴露他的秘密,让怪兽吃了她去就好了。 “若曦,我……”杨翊平见她不出声,神色有些不自然,望向她的眼眸温柔细腻,顿了下,拉着她的手道:“我喜欢你!” “什么!”楚若曦猛的甩开他手,好笑道:“三殿下,你是真傻了吧!你忘了你我的身份吗?” 他“痴傻”的时候,对她的心思,楚若曦觉得那只是个傻子的白痴举措,也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的杨翊平说出这样的话来,岂不是真正的白痴! “身份?”杨翊平重重的重复了一次,眼中流过一丝失落,“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我比起他来差远了。” “眼下形势所逼,我同三殿下被逼无奈才困在一起,找到出路,我们各归各位,希望三殿下可以体谅我的处境,不要再说这般儿戏的话,后果……我想三殿下比我更清楚。” 楚若曦说完这些,心中顿觉惆怅,不再看杨翊平,转过身子,“三殿下,我们还是快点找出路吧!” 身后静悄悄,她一怔,回头望去,杨翊平立在原地不动,望着她的眼中有淡淡的失落。 “你怎么不走了?” 他答:“只有留在这里,我才可以同你在一起,那么,我宁愿继续困在这里。” “你不是傻子,你是疯子!”楚若曦很想从他脸上找出他疯魔了的迹象。才能让自己不会发疯。 杨翊平苦笑道:“我倒希望我是疯子,是傻子,那样你才会不拒绝我。” “我……我懒得理你。” 换做之前,杨翊平这般发疯,楚若曦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利用他对自己的喜欢,挑拨他同太子,最好兄弟相残。 但是现在,她对这念头很讨厌,对他更讨厌,就想远离这个人,最好永世不要再见。 “若曦……” 他无奈的唤出她的名字,短短的几个脚步,停下了,没有跟上来。 楚若曦的脚步缓了缓,随即朝前跑去。 不来最好!正好借此机会甩开他,去查探宝藏的下落。 她终于找到了秦慕寒留下的印记。 洞中有洞,这并不出奇,出奇的是眼前这个洞,洞门大开,洞前设了一个阵,布下重重机关。 这个阵对于别人来说,绝对看不出来,但楚若曦却再为熟悉不过了——秦慕寒当年教过她。 望着暗藏的阵法,她的心抽了一下,他擅长机关阵法,却为何挑了这个来布局? 她抬起脚步,却落不下去,秦慕寒心性歹毒,又怎知他是不是诱惑自己上去送死! 一想又不大可能,他是看着自己“死”去的。 楚若曦按照阵法走了几步,没有触动机关。 入了洞,熟练的避开陷阱,打开机关,洞口的大石缓缓升起,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幽光。 楚若曦的泪水“吧嗒吧嗒”落下,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摆放在洞中央,下面是堆的像山一样的铜脚木箱。 夜明珠发出的光芒,让楚若曦看清了洞中的一切——这里的确是大齐国库的金银所在。 她有些不敢相信,百年前七皇兄亲手收藏的希望,真的就在自己眼前吗? 打开就近的一箱,里面是白花花的银锭子,望着这些钱银,她的眼泪落得更凶。 百年后,自己找到了大齐复国所需的钱银,却被困在这山洞中,无法离开。 “若曦……若曦……” 寂静幽深的山洞,隐隐传来杨翊平的呼喊,余音悠长。 杨翊平寻来了! 楚若曦擦去脸上的泪花,目露凶光,这宝藏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透漏出去,杨翊平更不行! 第59章 三殿下,好痛! 杨翊平在洞中寻了许久,都没见到楚若曦,有些后悔。 他太急了点,而她并不像预期的那般,对他上心。 “若曦……若曦……” 他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心思,绝不能让她出事。 山洞中只有他的回音,他愈加的急躁,加快了脚步,“若曦,你在哪里?” 洞中分岔不少,绕来绕去,大多时候又回到了原点。 杨翊平有些泄气,这丫头不会真出事了吧! “咔嚓!” 轻微的脆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移开脚一看,是个簪子——不是楚若曦的玉簪吗? “若曦!” 杨翊平拾起簪子,紧紧拽住。 他快步向前,昏暗中好像有个影子在前面闪了一下。 “若曦?” 杨翊平脚尖点地,飞身上去。 “嘭” 双脚刚落地,一声巨响,脚下石头松动,一块大石当头落下。 杨翊平猛的一跳,纵到一边,大石砸在他刚刚立身之处。 “咻咻咻!” 弩箭从四面向他射来,而他好像踩在棉花上,落脚处软软的,他使不上力。 躲避不及,“噗”的一声,被弩箭射中大腿。 该死! 杨翊平忍痛窜起,想跳出去。如非他眼捷手快,半空中改变方向,抓住就近大石,只怕要堕在突然出现的地洞去了。 半截身子挂在外面,他沉住气,手上一用力,向上攀爬。 “咻!” 他反手一抓,射来的弩箭被他拽住手中。 没有了支撑,身子飞速的往下坠去。 杨翊平情急下,将手中的弩箭猛的刺向洞壁,稳住了下坠之势。 “若曦!” 也不知道为何,生死一瞬间,他情不自禁的呼唤楚若曦,脑海中闪过她的影子。 “咔咔” 杨翊平悬在石洞中,发觉光线渐渐暗淡,头顶洞口就要合拢。 “不!” 杨翊平大叫一声,爆发潜能,“去!”手中弩箭折断,身子猛的窜起,逃离绝境。 “该死!” 望着“嘭”的消失的洞口,他气得怒骂。 这里机关重重,难道若曦中招了? “若曦,你在哪里?” 杨翊平勉强站起身子,被弩箭射中处痛痛难忍,不敢再乱动,仔细查看四周的地势。 惊觉自己大意下触动机关,险先死在这里。 不过…… 弩箭不知何人所设,力道惊人,有几支甚至射入到一侧的石壁上! 弩箭是机关连发所出,怎么会有一支单独的…… “咻!” 弩箭再次破空飞来,杨翊平身子一偏,“叮”的一声打在身后的大石上,随即掉落地下。 他的身子腾空而起,往弩箭射来之处扑去。 杨翊平敢发誓,这绝不是机关所发! “出来?”他快若闪电直接向暗处的黑影抓去,什么东西闪了下,却一手落空。 “想跑!”被人暗袭,杨翊平憋着一肚子气,又担心楚若曦已招他人毒手,拔下大腿上的弩箭,正欲朝隐隐约约的黑影掷去,却是什么都不见了。 洞中光线暗淡,他伤了大腿,速度不及平时利落,转了几次,除了他自己的呼吸,什么声响都没有。 他干脆平声静气,隐身在暗处,以静制动。 既然被追的那人是老鼠,那自己这个猫为什么要急着现身! 洞中很安静,甚至连血珠滴落在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他不想还没走出去,就变成了干尸,打算扯下袍摆包扎,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偷袭之人果然沉不住气了,他拿好弩箭,警惕的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黑暗中寒光一闪,杨翊平毫不犹豫的掷去手中弩箭,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哐”,刀剑坠地。 “若曦!” 杨翊平吓了一跳,连忙扑了上去,“若曦,是你吗?” “噗噗” 不知谁触动了机关,寒光直往楚若曦所在处飞射而去…… “该死的!”杨翊平再次怒骂,踢飞射来的长矛,抱着就要倒下的黑影,“若曦,是我!” 楚若曦斜靠在他臂弯,右手压在肩胛处,脸色苍白,望着杨翊平的眼,亮光一闪,随即又充满痛苦。 “真的是你!”杨翊平一把搂住她,难掩激动。 “嗯……”楚若曦痛苦的轻哼了下,杨翊平才发觉她肩胛上露出一截箭尾,失声道:“我伤到的人是你?” 楚若曦嘴角抽了抽,“三殿下,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我……” 她头一偏,咬住下唇,泪水在眼眶打滚,忍住没有哭出声来。 杨翊平抚着她肩胛上的手,痛惜的不知如何自责才好,“对不起,若曦,我真的不知道是你……” “三殿下,这与世隔绝的山洞里面,除了你我,难道还有别人吗?” 楚若曦的话让杨翊平哑口无言,他警觉的望了眼四周,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楚若曦说的没错,这与世隔绝的山洞里怎么会有他人? 可是那道黑影又如何解释? “对不起,我……”杨翊平除了说对不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轻轻拿开楚若曦的手,“给我看看。” 楚若曦一手血污,胸前衣衫早就紫红一片,在微弱的光下,一样触目惊心。 她痛得嘴唇微微颤抖,拼死忍住,没有哭出声来。 这个样子,让杨翊平更加心痛! “我真该死!” 杨翊平的手在离她一寸处,同样颤抖,没有碰上来。 “三殿下,你……你怎么会有弩箭?” 楚若曦松开下唇,颤声问杨翊平,“你的脸色好差,你怎么了?” 杨翊平摇摇头,“我没事!” 他好似下定决心,伸手抓住弩箭,沉声道:“若曦,一时间没有办法,你先忍一下,我帮你把箭头拔出来。” “不要。” 楚若曦可怜兮兮的望着杨翊平,“不要,三殿下,好痛……” 杨翊平没有理会楚若曦的哀求,转到她身后,左手伸到她嘴边,“痛,就咬住。” 他的话音刚落,手上一用力,“噗”的一声,血一下喷了出来。 “啊!” 楚若曦痛得身子一软,靠在杨翊平胸前,嘴里咬着他的手腕,身子不停颤栗。 杨翊平丢掉弩箭,手掌按住她的伤口,声音沙哑:“没事了,若曦,很快就好。” 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的落在杨翊平的手背上,他一动不动,生怕弄痛了她。 “好些了没有?” 楚若曦松开杨翊平,伸手拉住他的手掌,柔弱的让人心疼,“三……殿下,我……无事了。” 杨翊平转到她面前,手掌还压在她的肩胛处,细声道:“若曦,只能……只能先帮你包扎,等离开这绝境……” 楚若曦安慰杨翊平,“没事的,三殿下……” 杨翊平抚着她靠坐在大石旁,无奈道:“若曦,我……我帮你简单的包扎一下。” 楚若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挤出一丝苦笑:“三殿下,这里有上好的药。” “若曦,你竟然带着它。” 杨翊平惊喜不已,这是他装傻的时候送给楚若曦的药,他接过瓶子,“太好了,这个可是绝佳的金创药。” “我……”他的手停在楚若曦的脖子处,少年俊美的脸上,竟然露出一抹羞涩的红晕,“那个……” 楚若曦美目流盼,苦笑了一笑,解开领口,缓缓褪下半壁衣衫,难掩娇羞,低声道:“有劳三殿下。” 白璧无瑕的肌肤上,殷红一片,杨翊平目不斜视,拼弃杂念,颤抖的双手很快定了下来,小心的帮她揭开血衣,就想一巴掌拍死他自己。 “若曦,对不起。” 楚若曦眉眼含笑,嘴角动了动,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不好说什么。 清理好血迹,伤口不是很大,上了药后,血止住了,楚若曦面色苍白,望着同样憔悴不堪的杨翊平,眼中充满关切,“三殿下,你脸色好差。” 杨翊平一屁股坐在她身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没事。” “你受伤了!”楚若曦猛的坐直身子,指着他的腿,“三殿下,你……你怎么也受伤了?” 杨翊平望着楚若曦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光,他垂下头望着大腿,“这洞中有机关,我不小心中招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楚若曦被弩箭所伤,就算泪水在眼眶打滚,都忍住没有哭出声,见到杨翊平腿上被血红了,她急的抓住他的手,抽噎道:“你好傻,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杨翊平忙安抚她,“弩箭没有毒,留点血而已,没什么大事,看把你吓的。” 他扯下一截袍角,“我去湖边洗洗,上点药就没事了。” 杨翊平说的轻描淡写,起身就欲往湖边而去。 楚若曦一手拽着他的衣衫,一手压在自身肩胛处:“我帮你!” “不用了,我马上就回来。” 杨翊平语气坚定,楚若曦点了点头,收回手,疲惫的靠在大石上,望着他朝湖边走去。 黑暗中,楚若曦望着杨翊平的背影,眼神复杂。 为了光复大齐,引他走进机关密布的陷阱,打算杀他灭口,却不想他侥幸逃脱,到头来,自己差点死在他手上! 真的是机关算尽,害人终害己! 湖边传来潺潺的水响,楚若曦眉头紧皱,到底该怎么办? 就算把一切推到机关陷阱上去,只怕也难打消杨翊平的怀疑,毕竟这洞中只有他们二人。 而以他的聪明,迟早一天能猜到这洞中不简单,他是逆贼的子孙后代,不杀他,终是个祸害啊! 第60章 被看光了 “呆呆的,在想什么?”杨翊平指头一弹,恶作剧的把水滴洒在楚若曦脸上,“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楚若曦头一偏,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杨翊平笑嘻嘻的靠了上来,“算你有点良心,可知,不见了你,我多担心?” 见楚若曦脸露疲态,他靠在一侧,无奈道:“一时出不去,累了,就先睡会,我陪着你。” 楚若曦轻轻嗯了声,合上眼,依在石壁上。 紧闭的双眼中,泪水盈盈,她心如乱麻,接下来,到底该不该告诉杨翊平,出路在哪里? 他又会不会怀疑什么,猜到这洞中古怪! 没错,在存放宝藏的山洞里,她有了这大溶洞的秘密。 出口,她已经知晓,不过,她想杀了杨翊平,带着绝谷里面的董复同邓毅一起离开。 董复要找杨氏报仇,而邓毅是凤凰羽后裔,同她是一条船上的人。 杀了杨翊平! 楚若曦的心“咚咚”直跳,拼命压抑住那个私心,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他是杨子成的后代,势必会成为复国之路上的障碍,今日不杀他,来日必将后悔莫及! 那个被压制住的欲望,将她的心击穿,连带弩箭所伤都不及的痛楚。 ——杨翊平对你唯命是从,他可以为你所用,成为你复国道路上的马前卒! 可是,他为了保命,委曲求全,十年痴傻,单凭这点,就不能小觑,这般城府之人会为人利用吗? “不!”楚若曦大叫一声,寒光一闪,手中的刀砍向身边的杨翊平。 “若曦!”杨翊平守在她身边,默默注视着她,见她眉头聚拢,神色不安,心下疑惑,却见她突然发狂,钢刀劈来,连忙闪身躲避。 “铿!” 楚若曦先前闭眼,不知道杨翊平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突然一击,被他闪身躲开,将身后的大石磕出点点火花。 她一声不吭,挥刀再次砍过去,眼中浸满泪水,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在脑中盘旋,“杀了他,杀了逆贼。” 杨翊平被楚若曦之举吓了一跳,连连躲避,“若曦,你疯了,是我啊!你快放下刀子。” “杀的就是你!” 楚若曦语气冰冷,狠狠一击,再次火花飞溅,刀砍在石上,震得她虎口发麻。 杨翊平脸色微变,深沉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不再躲避,打算夺刀。 “若曦,是不是因为我误伤了你,所以你才怨恨于我,要杀我?” 他身子一纵,跳到了一侧的石台上。 楚若曦一刀斩向他的双脚,“你该死,又何需那些借口!” 杨翊平见她是真的不可理喻了,身子腾空而起,跳到她身后,伸手夺刀。 “若曦,你再胡闹我就生气了,你可知道,我们现在处境有多凶险。” 几番杀招,连杨翊平的皮毛都伤不到,楚若曦心中急躁,她闷哼一声,扑了上来,“杀了你,我就安心了!” 为什么要对他说这句?是在向他解释,还是在说服自己? 楚若曦的眼泪落得更凶。 杨翊平身子一低,如游鱼般贴着她臂膀站了起来,昏暗中没能看清他诡异的手法。 楚若曦手腕吃痛,被杨翊平控住。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杨翊平的气息喷在她后颈同赤裸的耳根处,认识他这么久,他第一次对她动怒。 “你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谁来保护你,你身受重伤,谁来照顾你,一人怎么回到定国公府?”他抓住她挥来的另一个手,力道之大,让楚若曦忍不住轻哼了声。 杨翊平继续骂道:“你是真的疯了,还是魔怔了,我什么时候对你都没恶意,为什么要杀我?” 被他制住双手,无法动弹,楚若曦扭了两下,怒道:“放开我,你这小人!” 杨翊平稍一用力,她的后背紧紧贴在他胸膛,胸肌起伏不停,显示出他此刻的愤怒,“我什么时候对你小人了?就为这个,你就要杀我?” “是!” 楚若曦咬牙吐出一字,滚烫的泪水滴在他的手上,他心中一软,“果然小孩子脾气!” 杨翊平身子微微后让,松开了她,“你放心,我喜欢你是真的,但也不会对着个黄毛丫头,趁人之危!” “浑蛋!”楚若曦得到自由,反手就是一刀,“我杀了你!” “该死!”杨翊平这次是真怒了,手臂一抬,楚若曦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这般不济,他两个指头轻松夹住了刀身。 他气愤难消,狠狠的瞪着楚若曦:“你就这么想我死?” 楚若曦瞪了回去,沉默半晌,嘴唇一动,无力的合上双眼,“是!” “好,好,好!” 杨翊平连说了几个“好”,猛的一拖,刀剑顶在胸膛上,望着楚若曦的眼,涌上了淡淡的哀伤,“如不是你当年的一句话,我都不知死了多久了,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要拿回去,我也无怨言。” 楚若曦吃惊的望着他,泪眼朦胧的双眼,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她的手在颤抖,只要往前一送,大仇人的后嗣必死无疑! 手上的钢刀为何如此的沉?重到无法驾驭! “动手啊!你犹豫什么!” 杨翊平在咆哮,他死死的盯着楚若曦,眼中的伤悲让她无法直视。“杀我,为什么不动手?杀了我,你就可以回到太子身边,安心做你的太子妃,绝谷中的一切,绝无人知晓半分!” 楚若曦一怔,原来他是担心这个,以为自己是怕他口不严,影响未来的皇后之路。 她心思一动,望着他,喃喃自语:“我是父亲的骄傲,更是父亲的希望,我不能做对不起父亲的事……” “所以,你觉得我会成为你的障碍,会连累你的名节?” “不……不是的……”楚若曦咬住下唇,缓了缓,才道:“三殿下,我是被逼的,你看了我的……我的身子!” 杨翊平的脑海中霎时闪过她雪白的肌肤,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他面色一沉,稳住心神,“那个……我道歉!不过,我喜欢你是真的,可惜我不是太子,你要的我给不了你。” “杨翊平!”楚若曦气得身子发颤,手中的刀刃刺破了杨翊平胸前的衣衫,她怒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真的杀了你。我嫁给太子,是圣命,你当我是什么?” “既然不是真的要杀我,这个样子,你也不嫌累?” 杨翊平面上一喜,嘴巴却不好使,“照你的意思,只要是太子身份的人,你都会奉命出嫁?” 楚若曦暴怒:“杨翊平,我杀了你!” 杨翊平这次学乖了,挥手挡开她的刀,将她揽在怀里,“杀吧,只要你喜欢,我都满足你,不过……”他笑的很蛊惑,眸子闪闪发亮,“就这样死了,我很冤啊!” “你……你想怎样?”楚若曦手中的刀“哐”的掉在地上,她伸手拦住杨翊平,“你别乱来,我可是……是你皇嫂!” “皇嫂?不还没入宫吗?”杨翊平的头俯了下来,面色一转,求道:“若曦,我什么时候在你眼中是这般不入流的小人?我真的很冤,还有,答应我一件事!” 楚若曦高度戒备,没好气道:“在我心目中,你一直都是个不谙世事的痴儿,今日算是明白了,那都是我瞎眼了,我也求你一件事,你先放开我好吗?” “不,你先答应我!” 杨翊平这是耍赖,楚若曦恨的咬牙,“早知道你这般无耻,我刚才就应该杀了你。” “你不会的,而且……”杨翊平得意一笑,“你没那个本事,心里更是不舍,对吧?” “哎呦!” 楚若曦一手按在箭伤处,神情痛苦,“好痛,该死的,你存心的。” 杨翊平连忙松开了些,急道:“我碰到你伤口了吗?让我看看。” 他嘴巴着急,抱着她的手却不松,楚若曦私下猜到他要求的事,故做恼怒道:“当然,痛死我了,你快说,是什么事?只要不是嫁给你,我尽量答应你。” “就是嫁给我!” “你……” 望着怀中急得柳眉倒竖的人,杨翊平叹了声,“算了,这个不是我能强求的,还是说正经的吧,如果这次能侥幸回去,希望你能帮我保守秘密——三殿下杨翊平是个傻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楚若曦目露同情,明知故问,“三殿下文韬武略,拥有绝世之才,为什么要这般委屈自个,可知皇上很喜欢聪慧,内敛的皇子。” 杨翊平放开楚若曦,静静的望了她一会,轻轻说道:“我的处境,若曦妹妹应该有所耳闻,我无意江山社稷,只求父皇康健,母妃安好,一切都够了。” 楚若曦垂下头,不忍看他落寞的神情,心中矛盾激烈,最后,复国的欲望压制住了所有的念想。 他不是没有野心,而是不敢表露野心——皇位大统,兄弟之争,这才是动乱朝纲的最佳途径。 她要帮他,刺激他,让他去争,让他去抢! 当然,最后的最后,她要浑水摸鱼,给他们大周来个釜底抽薪,夺回大齐的天下。 “若曦,可以吗?” 杨翊平小心翼翼的追问。 “好,我答应你,不过,请三殿下同样答应我一件事!”楚若曦抬起头,望着杨翊平,带着浅浅的笑,映衬着不曾干涸的泪痕,愈加的楚楚动人。 第61章 做我女人 杨翊平嘴角扬了扬,后退一步,好笑的望着她:“说吧,你有何条件?” “如若逃出生天,关于坠崖之后发生的一切,三殿下都不记得了,你回你的皇宫,继续做你的‘傻皇子’,我回我的国公府,等着做我的太子妃。” “就这些?” “就这些!三殿下能做到,那么我也会忘记三殿下坠崖后做过的事,只当是南柯一梦。” “哈,你就这般在意太子,在乎太子妃的名号?”杨翊平凭空冒出这句,说完后,身子快速后退半步。 楚若曦一脚踹空,气得冷笑一声,“太子殿下风度翩翩,人中龙凤,更是我楚若曦的良人,我不在意他,还会在意谁?” 杨翊平脸上淡淡的落寞,望着楚若曦,言语无力:“太子是人中龙凤,世间女子对他趋之若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一痴傻不化的蠢儿算的了什么!若曦,你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他吗?还是因为他是国之储君?” 楚若曦避开他的目光,望向无尽的黑暗,“三殿下,你逾越了,我与太子殿下的事,同你无关。” “楚若曦!” 杨翊平一声轻喝,楚若曦身子微微一颤,不由自主的转过头望向他,“你又……” ‘发什么疯’几个字还没说出口,眼前一黑,身子已被杨翊平压制在身后的大石上,唇上一片冰凉。 “呜呜呜……” 楚若曦汗毛倒竖,惊慌失措就想推开他,他却野蛮的吻住她的双唇,少年郎稚嫩的气息很快找到了宣泄之所。 杨翊平是真的疯了! 他粗重的呼吸染红了楚若曦的脸颊,却不满足于蜻蜓点水般轻吻,蛮横的开启了她的唇齿,灵舌滑了进去,片刻的生疏过后,好像得到了人世间最美的甘醇,愈加激动,霸道的想将她的香甜据为己有。 楚若曦已经无法呼吸,剩下的就只有他的气息,她恼羞成怒,又惶恐不安,双手被杨翊平钳住,身后是冰冷坚硬的大石,退无可退,气得眼泪哗哗直掉。 “呜呜……你……呜呜。” “额……”杨翊平倒吸了口冷气,飞速的放开楚若曦,伸手一抚唇角,手上点点殷红。 “畜生!”楚若曦抬手一巴掌甩过去。 杨翊平手腕一翻,抓住了她的手,望着她,“你……你……我舌头都快……断了。” 说话间,血溢的更多,他吐字辛苦,却难掩眼中的得意之色,落在楚若曦眼中,就只有两个字——猥琐! “畜生,你……你放开我!” 楚若曦连抽了几下,摆脱不了,眉眼一转,一脚踢向他受伤的大腿,“我一定要杀了你这淫徒!” 杨翊平被逼松开她,跳到一边,笑的更为可憎,“若曦妹妹,我心愿已了,能死在你手中也无憾了。” 毫无以往的痴傻,更无王爷的沉稳,他油腔滑调的样子,让楚若曦就想一拳过去,让他变成明日黄花。 “杨翊平,不要让我活着离开这里,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心知再同他说下去,只会嘴上吃亏,索性不理,轻哼了声,抬头望天,手背狠狠擦拭被他欺凌过的红唇。 杨翊平见她神色不对,收敛笑容,幽幽一声叹息,“一切已成定局,我再强求也只会让你心中厌恶,罢了,还是想法子找出路,回宫去吧,至少还能叫你一声皇嫂。” 楚若曦余恨难消,再次冷哼一声,不搭理他,心下盘算怎么装着无意间发现出口,免除他的怀疑。 “若曦,回到京城,我还可以找你玩吗?” 杨翊平对目前的处境并不上心,他更为在意以后有没有机会同楚若曦一起愉快的玩耍! “三殿下,你是太子殿下皇弟,来日入宫,我们就是一家人,只要恪守本分,铭记彼此的身份,我不介意多你这个朋友。” 楚若曦说的很诚恳,她望着杨翊平,随即声严色厉,“三殿下先前过分之举,如传到皇上同太子殿下耳中,你我皆当万死不辞,如果三殿下真的想我死,大可随心所欲,如若能顾念我两分,请尊我一声皇嫂,以皇嫂之礼相待。” 杨翊平回望着楚若曦,昏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半晌,传来他不屑笑声,“皇嫂?好,皇嫂!不过,杨峥一日没迎娶你入宫,你就是楚若曦,什么狗屁皇嫂都不关我的事。” 这才是杨翊平的本性? 楚若曦无语,这还是当日正德殿,怯怯的站在宫门口,只敢远远望向自己的三殿下吗? 她不敢确定杨翊平是不是真的对自己上心了,前世那人的所作所为,历历在目,回想起来,让她羞愧的想去死。 男人的话靠不住,眼前的杨翊平更靠不住! 她没有斥责他,也懒得同他继续纠结这个话题,抚住肩胛的伤口,起身离去,“三殿下,不管你愿不愿意,做你的皇嫂子,已是注定了的事。走吧,既然这些人能进来,那么就一定有出去的暗道。” 杨翊平想了下,快步跟上,冷冷的说了句,“你是要做太子妃,又不一定是杨峥的女人。” 这话? 楚若曦的身子缓了缓,他终于暴露了不屑为人臣子的野心,果然胸怀大志! “太子殿下是太子,这就够了,先帝有诏,大周国母需出自定国公府楚氏嫡女,我不嫁给太子做太子妃,怎么遵从先帝之诏做皇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话刺激到杨翊平了,跟在她身后,默默无语,不再争辩。 楚若曦复国的信心又添了几分,杨翊平无权无势,在朝中没有靠山,但他既然有这份夺嫡之心,那么,朝堂就难以安宁。 她不敢在他面前一下“找到”机关,发现出口。 两人在黑暗之中又经历了一场“意外”的陷阱虐杀,狼狈不堪逃出生天后,终于无意间触动暗藏的机关,打开了离地两丈多高的石门,露出了一个黑兮兮的洞口! “我的天,洞口在洞壁上!这……”楚若曦惊奇的望着头顶洞口,激动话都说不清,“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杨翊平对突然出现的洞口表现的不是那么在意,好似还在为楚若曦势必成为太子妃而闷闷不乐。 他的反应有些后知后觉,“哦,一个洞口而已,又不一定是出口,说不定又是个陷阱罢了。” “你……乌鸦嘴!”楚若曦瞪了他一眼,也不管昏暗中,他能不能感受到她的不满,跳脚望向凭空出现的山洞,却连个边都没瞄到。 “太高了,又这么黑,什么都看不到。”她有些不确定的望向杨翊平:“不会真让三殿下乌鸦嘴说中了,这里也是个陷阱吧!” 杨翊平一把抱住她,“放心,我说的真那么灵,那我肯定是说,把楚若曦嫁给我做王妃!” “混蛋!”楚若曦抬手就是一耳光,他没有避让,“啪”的一声脆响,楚若曦的手掌传来酥麻之感,这个混蛋脸怎么这么硬,手好痛! 他不躲不避,抱着她的腰身,就是不放,身子硬朗的好似山峰,淡淡的幽光下,他的眸子里面装载了一种让楚若曦为之不安的东西! “你……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听不进我说的话,放开我,该死的。” 杨翊平眼中的忧伤感染到她,为了隐藏住内心最真实的感觉,她只好大声斥责,借机掩饰。 “若曦,如果这个洞口真的是通往外间,那么,于我而言,它只不过是我的死路,走进去,离开此地,我再也没有了亲近你的机会,能做的,就是远远的望你一眼。”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不愿意又无可奈何,“我没有恶意,只希望在走向未知的前方,能这样抱着你,保护你,等离开这里,我会放开你。” 楚若曦放弃了挣扎,声音软软无力,“三殿下,我是你皇嫂,请放手!” “带你离开,再放!” 杨翊平拿出了他皇子气势,抱着楚若曦一纵,飞身上了山洞,在楚若曦耳边温和的说了句:“别怕,我会送你回定国公府的。” 他腿上有伤,步子没有前番那般随意,楚若曦靠在他怀中,感觉到他有些吃力,劝道:“三殿下,有你在身边陪护,我很知足了,你放开我,我牵着你一起走。” “不,我没有把握保证这洞真的就是安全的,不能放开你。” 这洞中的确另有机关陷阱,但楚若曦不愿意再去试探他,他能做到这般境地,就算是虚情假意,她也领情了。 何况离开这里,他将成为她最好的棋子。 这个洞很深,高高低低转了好久,两人都有种气喘的感觉,所幸慢慢的人不再那般郁闷,气息渐渐顺畅,一阵风迎面袭来,楚若曦神清气爽。 “星星!” 她一声惊呼,指着黑暗中的点点星光,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是星星!三殿下,我们终于出来了。” 杨翊平的身子微微一颤,小小的变化没有逃过被他紧紧抱住的楚若曦——他不开心! 仰望繁星点点,在星光的映衬之下,他更加的落寞,“若曦,如果下面没有大湖,那么,恭喜你,你终于走出绝谷了。” 楚若曦阴着眼扫视一眼四周,山岚层层叠叠,脚下是个半山腰,绝不是绝谷! “三殿下,我们真的出来了,哇!星星,我看到了满天的星光。”楚若曦像快乐天使般,兴奋的像个孩子,随后一句话,让杨翊平傻眼,“我们找个地方修养两日,就回绝谷去。” “为什么要回去?”杨翊平松开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第62章,皇位谁都窥觊 九死一生才离开那个鬼地方,出来第一件事竟然是想着要回去,杨翊平能不诧异吗? 小姑娘对他的质问是浅浅一笑,指着满天星光,“好漂亮的星空,我先出去了。” 她拨开挡在洞口的枝丫杂草,手脚并用跳到了洞外。 “三殿下,快出来,下面不是绝谷!” 得不到她的解释,杨翊平苦笑了一下,只希望她是随口一说才好,身子一纵,跟着跳了出去。 楚若曦拍拍手,回望被树枝遮掩的洞口,叹道:“这里如此隐蔽,如不是从里面出来,谁能猜到洞中另有天地?” “若曦,那个……那个我们先看看有没有下山的路,早些回京城才是。” 他不再追问为什么,‘好心’的提醒楚若曦,这里可是荒山野岭,不像京城那般安全。 “回京城?对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京城都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 楚若曦往四周仔细打量了一番,啧啧称奇,“三殿下,这里以前是有路直通山下的,可惜被荒废了,树木杂草疯长,不仔细很难看得出来。” “何以见得?” 杨翊平腿上有伤,身子斜靠在一侧的树干上,受伤的腿微微弯曲,双手抱胸,脸上散发出一种由心的惬意。 柔和的星光衬得他俊秀的脸庞愈加的柔美,细长的丹凤眼温和的望着楚若曦,好像在欣赏一件很美好的心爱之物。 楚若曦有那么一瞬差点被他温和细腻的眼神融合,沉沦进去了,她睫毛闪了闪,稳住心神,“猜的。” “我……”杨翊平一个不稳,差点从斜靠的树干上摔下去,哈哈大笑,“枉我还对你这小丫头满心期待,心生佩服,原来,你是猜的。” 楚若曦不忿的瞟了他一眼,厥了厥嘴,“很好笑吗?我猜的又没错。” 杨翊平笑的更为放肆,她一跺脚,“你是傻子啊,洞中死了那么多人,又有那么厉害的机关,这里以前肯定是山贼的聚义厅了,只不过被官府查到后,一举歼灭,才荒废成这样子的。” 杨翊平止住笑声,暗暗点头,“有道理,既然是山贼的巢穴,那么他们打家劫舍抢来的东西势必要有一条顺畅的山道,运送回来,若曦妹妹,你果然比我聪明多了,佩服!” “切!” 楚若曦对他的恭维嗤之以鼻,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岚,眉心微微隆起,不对劲啊! “天下人都知道我杨翊平是个傻子,我猜不到若曦妹妹想到的东西也不出奇啊。”继续打趣的他见楚若曦神色不对,顺着她的目光远眺,正色道:“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这里好像不是天恩寺!” “天恩寺?”杨翊平重复了一句,脸色凝重,他走到开阔之处,看了一圈,回道:“的确不是定风山,不过我们在山洞里面七弯八拐,可能转到定风山后面来了也不一定,先别急,等下了山,遇到本地人一打听就清楚了。” 楚若曦走到他身边,望了望山下,漆黑的山谷扭曲延伸,阴森的好像一张看不清的大嘴那般,摄人心魄。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也只得如此了,不过这荒山野岭的,晚上看不清道路,我们要不等天明了,再想办法下山?” 杨翊平感觉到了她的不安,手臂抬了抬,又好像记起什么一般,忍住了那个冲动,附和道:“若曦妹妹言之有理,山路险阻,山风更寒,不如我们退回洞中,待明日再做打算。” 楚若曦小女孩脾性,当然不愿意困在洞中那般无趣,她找了处干爽之地,靠着石壁抬头数星星。 折腾了一天一夜,两人疲惫不堪,腹中饥饿,杨翊平想去寻些野生的果子来帮她充饥,她死死的拽着他不放,“不要,我肚子不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楚若曦觉得不再痴傻的杨翊平,望向自己的双眸之中,好似无底深渊那般,深邃无疆,看不懂也看不穿,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从那深渊之中散发出来的淡淡爱恋。 那是他想一起掩藏却不小心溢出来的真挚情感! 此刻,被楚若曦可怜兮兮的拽着,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言,他的眼中流过一丝不忍同怜惜,蹲下身子,握着楚若曦的手,“好,我哪儿也不去,留下来陪你。” 山林中不知名的小虫子“俅俅”啼鸣不休,树枝随风舞动,在这不知名的半山腰,楚若曦的身子涌上一道暖流,他的手心传给她舒适的暖意,更带给她一种久违了的安全感。 她轻轻的说了句:“谢谢!”双眼一阖,靠在石上不再看他。 想到自己在山洞中冷血无情差点杀了他,她就无颜面对他。 反观他一路相随,见到自己堕崖,不顾性命义无反顾的跳了下来,在洞中更是几次舍身相救,哪怕她已发誓不再对人动情感,但此刻无法做到对他坦然相待,她心中有愧! 楚若曦心乱如麻,伤口隐隐作痛,身子极度疲倦,昏昏沉沉之间,觉得温软的大床就在身边,不由自主的靠了上去,有床——果然舒服多了。 杨翊平得到她的一句多谢,他的心不同平常的悸动了一下,“谢谢”这两字,是她由心所言,没有半点虚假。 他望着伏在自己怀中安然熟睡的楚若曦,手指轻轻抚了下她额上的发丝,深邃的眼眸一沉,停留在楚若曦脸颊处的手紧握成拳,他的目光望向浩瀚的夜空,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厉光,无尽的黑夜都好似被他刺穿了。 “叽叽喳喳”的雀儿真真是烦人,楚若曦换了个姿势,不耐烦的嘟噜了句:“吵死了,知墨把那些烦人的雀儿赶走啊。” 身子一动,更加怨恼,这床怎么这般不平?她正要发火,有人发出一声轻微的“啊”,她猛的惊醒,“哎呦!” 楚若曦一声惨叫,头顶撞到了杨翊平的下巴,那个可怜的少年嘴唇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竟然在他怀中睡了一夜! 楚若曦连滚带爬的离开杨翊平,见他神情痛苦,她尴尬的要命,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昨晚……” ”没……没事!“杨翊平昨晚被她咬伤了舌头,今早又被她无意伤害,害的他自己咬到自个的舌头,连说个话都不利索了。 楚若曦打死也说不出‘我昨晚把你当床了’的话来,旭日东升,林间山雀早早出来觅食,她‘我’了半天,只好指着太阳道:“天亮了,我们寻路下山吧!” 杨翊平点了点头,走在她前面,“若曦,你……你随我……身后,我来开……开路。” 果然如她所料,丛丛林林之间,有条山路直通山下,从遗迹来看,这条路有很明显的人工打磨过的痕迹,只不过天长日久无人踩踏,渐渐荒芜消失了。 杨翊平挥舞着手中的钢刀,斩荆披棘带着楚若曦下了山,更是幸运的摘到了山间的野果充饥,一条潺潺小溪在山谷延伸,两人顺着小溪走了好久,终于看到了平地。 一路下来,暗藏心思的楚若曦仔细留意沿途的一切,还真被她在荒芜的山道上发现了破败的不成样子的车辕,也基本上确定了这里的确是通往外面世界的阳关大道。 杨翊平小心翼翼的护着楚若曦,他时不时跳到高处远眺,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到一个活人,有些沉不住气,“若曦,这里好荒凉,不要说找户人家歇歇脚,连个问路的活人都见不到。” 楚若曦叹了口气,“三殿下姑且忍忍,等离了山脉,应该会有农家了,到时再看看吧。” 前世的记忆飞速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对秦慕寒藏宝之所半点印象都没有,她的心中流过一丝悲凉,对秦慕寒愈加心寒,他背着前世的自己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而自己却是那么的相信他。 “三殿下,如果那日皇上发觉太子不是那么的好,而那个最不起眼的儿子,却是所有子嗣中最为出色的那个,你说皇上会不会考虑……” “胡说!”楚若曦的话被杨翊平冷声喝断,他很生气,“若曦,你年岁小,不懂事,这种动摇国本的话怎可胡说,传回京城,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就算你父亲也不能豁免?” “这里不只有你我吗?”楚若曦被杨翊平怒斥,委屈不已,“我们一起经历生死,我以为你会把我当朋友,才随口一说罢了,用得着这么凶我吗?” 杨翊平紧蹙的眉头不曾放松,他一甩手,挡在路中的小树被拦腰斩断。 “是朋友,才不会想你死。你不是说你是太子妃吗?背后诽谤太子,于公当诛,于私,有违妇德,来日怎母仪天下?” 楚若曦被他痛骂,委屈得眼泪哗哗直落,停下脚步,赌气不走。 杨翊平回头望着她,“我说的是实话,你不是说回到京城,我们就各归各位,恪守本分吗?” 楚若曦一扭头,赌气不看他,“我就随口一说,也是为你不平,既然你觉得我犯了天条,不配做太子妃,你大可绑了我去向你父皇同太子邀功,当我稀罕这太子妃?你们谁爱做谁去做好了。” 装吧!昨晚还是表面放荡不羁,私下心怀大志的皇子,今天却在我面前装大义凛然的大周人臣! 第63章 是谁点的火! 不知道是不是楚若曦的话触动到杨翊平,他没有再责骂她,两人静静的立在山脚,由得山风肆虐,没人说要离开。 楚若曦一半是气话,一半还是私心。 私下希望杨翊平明的去争,动乱朝堂,但又担心他来日登上大位,势必比永乐帝同杨峥都更为出色,难以对付! 利用杨翊平,一个不慎,就会变成前门堵狼,后门迎虎。 杨翊平终是服软,向她走近,伸出手,“你是无心之言,这里没有他人,是我太敏感了,来,走出这山口,我们都忘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各归各位吧!” “三殿下,在你心中,我真的是为了太子妃的名号,而入宫嫁给太子吗?” 杨翊平的话,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不是为了帮自己辩解什么,而是她想从杨翊平的身上,探寻出他更多不甘人臣的只字片语。 见她不伸手,他自嘲一笑,“又忘了你的各归各位了。” 他潇洒转身,“你嫁不嫁太子,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我希望你想嫁的人,不是杨峥。” “三殿下,你认定我只是为了太子妃的名号?好,我知道了。” 她冷冷一笑,跟在他的身后,好似受到了委屈又无处发泄一般,唯有找路边不顺眼的花花草草出气。 “若曦妹妹,我喜欢你,但是父皇让你嫁的人是太子,我做不了太子,是不能娶你的。” 杨翊平突然说的这般直白,让楚若曦一怔,却见他转过身,一副痴傻的模样,“若曦妹妹,你不开心吗?我帮你砍了这些惹你不开心的东西。” “够了,杨翊平!” 楚若曦回过神,怒道:‘这里没有他人,你不用扮傻子,你的好演技留着去应付太子同皇后娘娘去吧! 杨翊平咧嘴一笑,一副欠揍的模样,让楚若曦差点气结:“若曦妹妹觉得我像傻子,我就放心了,同你一起要变聪明,真担心回到京城一不小心露馅,小命不保。” “你放心,回到京城,我会让你原形毕露的。” “你过河拆桥?若曦妹妹,可否再考虑考虑,譬如你喜欢在皇宫四下走走,我可以陪你一起,又不会让人注意你。” “你威胁我?”楚若曦的眼中,两团火焰在涌动。 当日冷宫的事,这个假傻子什么都知道,他城府这么深,肯定察觉到什么了,一直不说,却在这里拿出来,赤裸裸的同自己半真半假的谈条件,他想玩什么? 杨翊平大呼冤枉,“我说的是真的,天地可鉴,哪敢威胁你。” 楚若曦朝他勾勾手,示意他过来,“马上就要离开山谷了,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没有想过当太子?” 杨翊平直直的望着楚若曦,神色不变,唯有眼中的光芒暗了暗,“我能求的,就是苟且偷生,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母妃能走出那座冷宫。” “三殿下心怀孝义,当真可敬,可我有一事不明,既然三殿下这般在意丽妃娘娘,为何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大火围困,却能那般淡定,不理不睬。” 杨翊平的脸色沉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山风带动灌木摇晃,还是无形的煞气逼人,让楚若曦感觉到恐惧,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他冷眼瞪她良久,猛一转身“唰”的一刀斩向路边的草木,一言不发大步离开。 “你……你等等我。” 在他面前一直有种被宠着的感觉,突然间发觉他也是有点性子的人,楚若曦有些心慌,快步追上。 “没错,我是无情无义之人,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一股寒意袭来,楚若曦的胸前就多了把冷冰冰的刀子,杨翊平刀尖指着她,怒喝道。 楚若曦一怔,随即也怒了,“你疯了,拿刀指着我!我有说错吗?” “冷宫的火是谁放的?又是谁不能容我们母子?”杨翊平双目通红,瞪得楚若曦心虚,“还不是你们楚家人?” “胡说,丽妃娘娘当年犯错,才被皇上降罪,这事怎么能怪他人?” 楚若曦身子往前一避,“你想杀我,动手就是,无需那么多借口。” 胸前的刀尖被逼后退,杨翊平的手在颤抖,他胸口不停起伏,隐忍到了极致。 山风袭来,灌木哗哗作响,几只雀儿扑腾飞起,在半空盘旋。 杨翊平一咬牙,收回手中的钢刀,丢了句:“懒得理你。”转身就走。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后悔不迭——为什么要救这个混蛋出来,让他困死在山洞里面才好。 “吼!” 楚若曦正要去追,一道黑影从闪坡上窜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压下来的树枝打倒了。 也多亏了树枝,一个庞然大物跳到了她刚刚站立之处,“哄哄”,粗糙的黑毛,尖利的獠牙,“啊啊……” 楚若曦吓的疯狂大叫,野猪扑空,转过庞大的身子,张嘴朝她咬来。 丑陋的大嘴近在眼前,楚若曦双手一挡,大叫:“救命!” “嗷嗷……” 利器划破虚空,野猪“嗷嗷”直叫,随即传来笨重的拳打脚踢之声…… 楚若曦瘫倒在地,身子被人拽住,凌空丢开,“危险,快离开。” 只见钢刀斜插在野猪脖颈处,力道很大,如不是野猪皮厚,只怕一刀就能灭了它。 它被激怒了,缠着杨翊平“嗷嗷”大叫,凶猛的想要拼命一般,张着血盘大嘴,不咬到人死不甘心。 杨翊平很聪明,他灵活躲避受伤的野猪,找准机会狠踹野猪身上的钢刀——活生生的切肉啊! …… 楚若曦被他“扔”到了一边,再次被他所救,心中百感交集。 杨翊平在空中转了个身,一手压在野猪背上,一手拔刀,血柱喷射,野猪扛不住,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杀红了眼的杨翊平,疯魔般的朝地上的庞然大物砍下去…… 他将满腔的愤怒全部发泄在死猪身上! 楚若曦一瘸一拐走了上去,“三殿下,野猪已经被你杀死了……” 好似没有听到! 楚若曦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对不起!” 他的刀悬在半空,血滴沿着刀刃缓缓滑落。 “对不起!” 杨翊平僵硬的身子微微一动,他拿开楚若曦的手,闷哼了声,“对不起我母妃的人不是你,你道什么歉。” 短短两日,他稚嫩的气息不知不觉淡去,眼中散发出男人独有的睿光。 而此时,他没有在楚若曦面前掩饰什么,他恨皇后,甚至可能恨皇后背后的楚家! 楚若曦嘴角动了下,却什么都没说,拿出帕子默默擦拭掉他脸上飞溅的那滴血迹。 杨翊平伸手抓住她欲缩回的手,语气软了些,“后宫恩怨,不能怪你,我们不要再论那些了,走吧,我送你回国公府。” 楚若曦没有挣脱,随着他身后,静静的离了山谷。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都没能见到人踪,楚若曦回首望了眼困住他们的大山,它已被远远抛在身后了,青幽幽的山岚深处,却好像有对无形的眼睛在望着她。 一股寒意袭来,她的身子颤了下。 “怎么了?” 杨翊平拉着她,一路无语,对于她细微的变化,他却第一时间感受到了。 楚若曦摇头,“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遇到个活人?” 杨翊平眉头紧锁,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 空旷的原野,杂草丛生,两人借着河水洗漱一番,顺着官道的痕迹又走了四五里,终于见到了袅袅升起的炊烟。 “你看,有农舍!” 楚若曦松开杨翊平,指着丛林后隐隐可见的茅屋,比见到了定国公府还开心。 毫不起眼的小村子,稀稀落落散开七八户农家,杨翊平带着楚若曦往升起炊烟的农户走去。 两人还没靠近小农院,一条大黄狗隔着农院围栏朝他们狂吠,惊动了屋子里面的人。 “谁啊?”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头发花白的老翁咪着眼望了过来。 杨翊平朝老翁颔首道:“老伯,我带妹妹出城游玩,路过此地,可否讨杯水喝。” 老翁眼神一聚,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 楚若曦有些尴尬,虽说她同杨翊平本来衣衫华丽,可衣衫早就破烂不堪,落魄的像逃难的,也难怪这乡下老翁都不敢随便应声。 老翁眼中一亮,“原来是贵客驾临,快请进,快请进。” 他喝住了狂吠的大黄狗,出来迎了两人进屋。 楚若曦放眼望了望附近的几家农舍,狗的狂吠声惊动了几户农家,农夫望向这边。 原来这家子都去二十里外的镇子上赶集去了,只留了老翁一人看家。 老翁姓黄,楚若曦喝了口茶,很随意的问了句,“老伯,去二十里外的镇上赶集,不如多走十里地上京城,岂不是更加热闹?” 老翁早就被二人身上自然流露出来的贵气震住,都不敢直视楚若曦,望着脚尖,呵呵一笑,“姑娘真会说笑,京城离这里上百里,没有车马,徒步实在不易啊。” “什么!”楚若曦杯子一晃,茶水险先洒了出来,她快速的望了杨翊平一眼,他同样疑惑,“老伯说京城在百里之外?” “是啊,京城离这里远着呢!”黄老伯面露异色,偷偷瞄了楚若曦一眼。 杨翊平道:“你们这里属于何方管辖?” 他眉眼一挑,气势逼人,黄老伯心中惶恐,“回……回公子的话,这里是常安郡!” 第64章 你想做什么? “睿郡王!” 楚若曦同杨翊平飞速对了一眼,这里竟然是睿郡王的地盘! “老人家,前面的大山延绵不绝,是何宝山啊?” “姑娘有所不知,那是会龙山,相传是天上神龙下界游玩之所,山中暗藏龙穴,湖泊,供神龙嬉戏玩耍。” “是吗?那老人家可有见过人间仙境?” 楚若曦好似孩童般,对老伯嘴里说的会龙山十分好奇。 老伯也不隐瞒,将会龙山的奇人奇事细细说与她知。 楚若曦暗暗诧异,老伯嘴里的传说半真半假,极有可能是当年秦慕寒藏宝,手段残忍,才会被不明真相的人说是有人误闯龙洞,被神龙严惩,死的很惨! “老人家,当年那些人激怒神龙,被从龙洞里面扔出来,抛尸荒野,可有人亲眼所见?” 黄老伯脸露敬畏,“会龙山是神仙聚集的宝地,天神动怒,凡人又怎敢去亵渎?山中金雷阵阵,电闪雷鸣……” “老人家,可有吃的,我肚子饿了。” 杨翊平对他说的那些奇事不感兴趣,不是他求人,倒好似这老头子欠他的饭一般。 楚若曦白了杨翊平一眼,连忙对黄老伯笑了笑,“老伯,我们迷路了,一日不曾遇到人家,腹中饥饿,可否……” 她两世为人,从不曾如此落魄,“讨口饭吃”的话,她一时也说不出口。 难怪杨翊平拽着她来这户人家,原来是看重了这屋子上空的炊烟! 两日不知米香味,哪怕是一锅普普通通的白粥,对于此刻的两人来说,胜过皇宫山珍海味多多去了。 楚若曦将锅里的白粥全盛到杨翊平碗中,“别这样望着我,我是真的饱了,肚子好撑。” 杨翊平不信,但没有推辞,给了她一个多谢的眼神,畅快的喝完最后一口白粥。 老人家也不嫌弃,只说不够,可以再煮。 屋中摆设,简单朴素,楚若曦的眉眼微微一闪,这里离大山不远,这户人家竟然连半点猎人的用具都没有,更没有任何猎物的痕迹。 杨翊平对她道:“现在怎么办?回去吗?” 楚若曦抓住他的手,褪下他中指上镶着宝石的戒指,笑了笑:“一饭之恩,胜却人间无数,哥哥果然大气。” 她将戒指放到桌子上,望着不知所措的老伯,“今日机缘,得老人家救济,夺你口粮,无以为报,一点小意思,请收下,来日有机会,再当感谢。” “不……不可,这如何使得。” 黄老伯颤抖着双手,捧着戒指就要送回给楚若曦,又不敢伸手去碰她,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破戒指不值钱,你收下就是,我妹妹不愿欠人人情。” 他长身而立,俊秀的容颜,浑身散发出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势。 黄老伯有些怕他,不再矫情,追问二位还有何需要。 一穷二白的人家,楚若曦什么都没带走,就像老伯取了根蓝布条,带上火折子离开。 “我们马上就要回京城了,沿路有吃有喝,你带上这劳什子干嘛?什么不好要,你要根布条?” 杨翊平觉得楚若曦这是打算回山洞去,要不带火折子做什么? 楚若曦笑而不答,如不是身上有伤,只怕她都快高兴的飞起来了。 习惯了她的不回应,杨翊平唯有默默祈祷她不要傻劲又上来才好。 宁和的小村庄因为他们二人的到来,表面风平浪静,暗中却波涛汹涌。 这里年岁最大的老者,都没有见过有陌生人从外面来到这里——龙威屯。姗姗而来,又姗姗离去的青春少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唯一可以进入龙威屯的安桥,有专人把守,却无人回来通知。 “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龙威屯只准入,不准出,这是祖训!” 土坡槐树下,两位农家老爹一问一答,先说话的那人,有些犹豫,“他们给黄老头的东西不是凡物,会不会有什么来头?到时惹上麻烦?” “……有麻烦,也是到土坑里去烦了,何况,龙威屯的东西岂是随便可以碰的。” 日头上来了,冬日里不觉得打头,晒在身上,温暖舒适。 楚若曦暗暗打量这个村子,一眼望去,没有一户人家门口有猎人的印记! 转到一土坡下,避开众人视眼,楚若曦伸手去摘杨翊平的紫金冠,几日风里来,水里去,他的发髻有些凌乱,却无损他俊秀模样,反而多了些许成熟男人的气质。 杨翊平伸手拦住她,“你想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对三殿下大不敬。”楚若曦强行摘下他的紫金冠,“三殿下风流倜傥,身上珠光宝气,定是非富即贵,这般出众的人才,不管走在何处,都是十分打眼的……” “好了,我懂你的意思,难怪我可怜的连我仅有的一个戒指都被你搜刮了,你打的是这个心思!”杨翊平低了低身子,好笑道:“你天生丽质,气质更是不凡,只怕你要比我更加吸引人他人目光多了去了。” 楚若曦娇嗔不依,“你真是狗咬吕洞宾,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别忘了身份,眼下可比我值钱多了,人家要打主意也肯定是你。” 她帮杨翊平用蓝布带子小心翼翼的打理好他的墨发,眼前的少年,多了几分随和,少了些傲然。 微风带动杨翊平细发舞动,一个墨发如丝,随意飘飞的身影若隐若现,渐渐同眼前的男子重叠,最后,眼中露着一丝邪气的梁子阳朝她咧嘴一笑,唬得她一个激灵。 “怎么了,若曦?” 杨翊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让楚若曦羞恼不已,他得意道“我知道我样子俊美,你喜欢看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也用不着看傻了啊?” “你……”楚若曦一抬小拳头,就想给他一拳,随即“哎呦!”一声,神情凄惨,“好痛!” 杨翊平笑了起来,“若曦妹妹,你又想骗我,我现在可不傻!” “我……三殿下……快走。”楚若曦额上豆大的汗珠溢了出来,痛得腰身都直不起来,“食物有毒!” “若曦,你真的中毒了?” 杨翊平伸手搭住她的手腕,面色大变,“该死的,那个老头子我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气归气,他抱着楚若曦,往回走,“别怕,我去找他拿解药。” “不……快走!”楚若曦面色惨白,目光在杨翊平身上琢磨,“你……你无事?” 明明他吃的更多,为何他无事? “放心,毒不到我的。”他抱着楚若曦正要回村,七八个汉子拎着凶器悄无声息的围了上来,当中就有那个黄老伯。 “你们把解药交出来,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杨翊平一手揽着楚若曦,一手握刀,眼中充满杀气。 “呵呵呵,傻小子!”身着青灰布衣的老者呵呵一笑,指着杨翊平笑道:“老朽活了六十八载,还从来没有误入到龙威屯的人,像你这般不知死活。” “董老大,别同他们废话了,中了我们的“百步笑”,谁也活不过明日,我们了结他们再说。” 四十多岁的汉子,身形高大,手中拎着一把鬼头刀,急不可耐,“这么多年不杀人,我手中的鬼头都饥渴了。” “杀!不能让外人知晓我们龙威屯的存在。” 杨翊平大喝一声,“什么龙威屯,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谁稀罕。” 他抱着楚若曦,身子一动,迎面扑上来的一人被他一脚踹开,身子“砰”的落在草坡下。 刚刚吃饱饭,他气力不小,担心楚若曦难受,就欲速战速决,先搞定那个董老大再说。 当机立断,身子如箭,虚晃一刀,直接斩向董老大。 这些人有备而来,身手不错,却被杨翊平的神勇唬住了,要知道,没人中了“百步笑”毒之后,还能什么事都没有,愈战愈勇! 楚若曦痛痛难忍,眼前刀光剑影晃得她愈加的昏头,杨翊平身子一晃,低声道:“不要怕,闭上眼睛就好。” 她觉得很累,又担心杨翊平以一己之力难以应付这么多人。 听到他低沉的承诺之后,她真的闭上了双眼,很累,腹痛如绞,很想就这样睡去才好。 可耳边不停的磕碰,让她不敢就这样沉沉睡去,她总觉得有什么是她要记挂的。 杨翊平低估了这些“农夫”,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农民,更像是什么组织的人。 楚若曦痛得身子紧紧蜷缩在他怀里,开始还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到最后什么声息都断了,“若曦!” 杨翊平心下大乱,她不能死! “杀!他毒性发作了。”一人见到杨翊平连连失手,喜道,“他撑不住了。” “混蛋!”杨翊平一刀斩下去,那个人的手臂飞脱向路边的草丛中,“你才该死。” 杨翊平一通狂拼,得不到楚若曦的回应,手上渐渐力不从心,他心一横,不再硬拼,找机会脱身。 最好的出处只有会龙山了。他从会龙山来,是眼下唯一熟悉的地方,希望能借山中地势摆脱这些人,再做打算。 正在这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董老大,京城出大事了。” 来人仓促,一时没发觉到眼前混乱的局势,杨翊平一刀下去,凌空一脚踹落马上的人,夺马狂奔。 第65章 好香的味道 杨翊平抱着楚若曦,骏马朝会龙山飞奔而去,风呼呼作响,扑面而来。 龙威屯的人紧追不舍,为首的董老大几个纵越,逼了上来,“小子,还不乖乖受死。” 杨翊平无心恋战,刀柄在马屁股上狠狠一敲,一下蹿开好远,灌木丛生,两人一马风速回到了山谷。 各种暗器发泄似的朝他打来,不能伤他半分,身后渐渐安静。 杨翊平上了山道,余光一瞥,龙威屯的人聚在山谷口,却不入谷,只是远远的望过来。 怎么不追了? 楚若曦脸色苍白,唇瓣上泛上一层紫黑,他无暇多想,往山中走去。 山下,手握鬼头刀的大汉,愤愤的盯着转入林后不见的身影,“这小子入了会龙山,怎么办?” “他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待我上去将他碎尸万段。” 为首的董老大阴沉着脸,瞪着苍翠的会龙山,不说话。 “浑话!”人群中一声低喝:“你们忘了祖训,会龙山不准有活物离开,你活人进去,就只能在山中自生自灭。” “会龙山有神龙看守,擅自闯入者都将成为神龙的祭品,唯一的出口我们守着,这小子必死无疑。” 黄老伯脸上露出敬畏之情,见老大不吭声,望着消失在林中的两人,摇头道:“中了‘百步笑’,就算大神下凡也救不了他们。” 董老大脸上的肌肉抽了下,转身对那个咧嘴歪鼻痛苦不堪的人道:“都是你毛毛躁躁,办事不利,才被这小子夺了马匹,说吧,何事这般慌张?” “老大,我……”那人本欲辩解,见他脸色不好看,忙回道:“京城炸锅了。” “传言皇太子带定国公嫡女去天恩寺上香,被人劫杀,皇帝震怒……” 有人说太子吉星高照躲过一劫,又有人传定国公女儿生的极美,被人劫走了,下落不明,反正坊间版本各异,留言堪比说书,是各有精彩。 董老大手中的长剑一甩,插回刀鞘,“罗达,你们两兄弟在这里候着,其他人都回去!” 他瞟了眼打听消息的陈素农,“我们祖辈开始就奉旨在这里守护会龙山,就是帮皇家守住灵脉,京城的事,回大院再详细说于大家。” 鬼头刀大汉伸手拎住他,“阿农,我扶你回去。” 再说杨翊平心寻了个隐蔽,视眼又较为开阔之地,确定那些人守在山下,没有追上来,才将怀中的人放下下。 楚若曦的眉头紧皱,苍白的脸上,已泛现出淡淡的青紫色。 杨翊平望着她,心中无数的念头闪过,良久,手指轻轻抚过她有些僵硬的小脸,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 当晚在天恩寺后山被人逼落悬崖,坠落冰湖中,原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想被她所救。 就是这娇小的身子,拖他上岸,用小巧的唇瓣,渡气给他,帮他捡回了一条命,其实他早就醒了,留恋她红唇的味道,继续装晕…… “嘎嘎嘎……”一行大雁掠过上空,天很蓝,也很广。 杨翊平的目光投向苍茫的天际,目光深邃。 他心思一正,手指成拳,最后缓缓舒展,搭在楚若曦手腕处,心下忧愁。 她毒气攻心,气息微弱,如不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帮忙压制毒性,再不寻解药,只怕熬不到今晚。 解药在龙威屯,那些人绝对不会给他,更不能丢下昏迷不醒的楚若曦,一人在这荒山野岭! 她不能死!她是希望! 杨翊平目光远眺,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耀,望着皇城方向,终于下定决心,放手一搏。 也不知道是什么毒药,不会当场毙命,却让人痛不欲生! 楚若曦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或者已经死了。 四周只有无尽的黑暗、同冰凉的气息,她想挣扎,身子却绵绵无力,喉咙处传来灼热,只有一个念头——水! 神感应到了她的祈求,在她觉得那个无尽的深渊就要吞噬完她的一刻,清甜滴在她火烧般的唇瓣上,她本能的将它吸到嘴里。 感谢上天!更多清甜涌入喉中,慢慢的流向四肢百骸,身体内的炙热像是覆上了一层冰雪般,渐渐消淡,通体舒畅。 她想吸允更多,可惜身子不争气,好累,好困,朦朦胧胧中,她沉沉睡去。 黑暗中,楚若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饥渴难耐,痛不欲生的时候,清甜就会回到她的嘴里…… 好香的味道! 楚若曦人没清醒过来,鼻翼已微微动了下,多日不知肉味,身边却弥漫着一股诱人的肉香味!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眼皮闪了闪,刺眼的光逼得她连忙闭上眼。 不是做梦,好大的太阳! 可惜眼皮太重,她想用手去遮挡阳光,却发觉这个身子疲软的不似她的一般。 “噼噼啪啪!” “咔嚓!” 声响就在身边,楚若曦微微睁眼,目光所到,惊得她差点跳起来。 当然,她现在是无力动弹。 杨翊平坐在她身边,火光闪耀,火苗上架着一大块被烤的金黄的猪腿肉,滴落的猪油掉在火中,“丝”的化为白烟,好香! 肚子好饿! “喂!” 楚若曦动了下嘴皮,叫杨翊平,才发现刚有动作,没有声音。 为了那诱人的肉肉,更受不了那扑鼻的香味诱惑,在她张了两次嘴,无声发出之后,努力的抬起脚去踹杨翊平。 人没踹到,细微的声响惊动了那个沉思中的少年。 杨翊平转过脸,刚好对上了楚若曦可怜兮兮,又带着些许恼怒的眼神。 他眼中一亮,“若曦!你终于醒了。” 丢下手中的柴,扶起楚若曦,“小心,还难受吗?” 他的声音有隐忍的沙哑,见到她醒来,很高兴,又饱含一种极度牵挂中的担忧。 “我……”楚若曦嘴角一动,发出一声细微的可以忽略的“我” 她想说我要喝水!,但是喉咙处好好干涩,伴随着好大一股血腥味? 莫非是他弄来的肉太血腥味? 杨翊平望着她的眼,急得几乎钻到她心里去才好,猛的惊醒,“你要喝水?” 他从身后端上来个新鲜的竹筒,有些无奈,“没有杯子,你将就一下。” 有水喝,就算是水缸她都不介意。 “慢点,慢点……”杨翊平一手抱她,一手喂水,怀中的人怎么看怎么像水牛。 “呵!”楚若曦望着杨翊平,深呼了口气,勉强吐出一句,“我死了吗?” “傻话!快让我看看,毒解了没有!”杨翊平微微红肿的双眼中,无法掩饰住男人对女子的那丝爱慕,他目光柔和,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腕,帮她把脉。 楚若曦的思绪回笼,心中一百个疑团,但眼前少年专注的神情,温柔的眼神,让她不忍去打扰他。 “还好,你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了。”杨翊平扬起的眉毛,显示着他此刻的好心情。 “来,你看看这是什么?”杨翊平的微笑让楚若曦心里暖暖的,他指着流油的烤肉,“刚刚好,你醒来就有的吃了。” 不想他一皇宫内院长大的皇子,竟然这般细心,懂得如此之多。 楚若曦腹中饥饿,早就馋嘴了,将大家闺秀的仪容丢到一边,接过小竹签串着的一片烤肉,只差没留口水。 杨翊平细心的吹凉了才送到她手上,温热刚好,她咬了下,赞不绝口,“好吃,真好吃!” “喜欢就好,可惜没盐,等你身子好了,回京城,我请你去‘一品楼’好好吃一顿。” 楚若曦开心,对于杨翊平来说,就是最开心的事了。 说道‘一品楼’。楚若曦的眉头一下蹙上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怕生了变故,也不知道楚元山会不会四下寻找自己。 “三殿下可不能食言,回京城,我要吃遍天下美食,呵呵,银子的事就交给三殿下了。” 杨翊平哈哈哈大笑,割下一大块肉,豪爽不拘小节,“好,一言为定,可惜眼下无酒,这么好的烤肉……” “三殿下,我们好像又回到会龙山了,那些人呢?我中毒差点没命,你……没事吧!” 本想问你为何无事,还是改了口,那样说就生疏了。 “我不会有事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忌讳什么,追到山脚下,却无人敢踏入山中半步,也好,我才有机会帮你疗毒。” 他大口吃肉,说的很随意,但楚若曦能感觉到当时的凶险,看着不远处拴住的马,她语无伦次。“那……那个…哪里来的?” “……” 她连吃了两块肉,被杨翊平好心的制止了,担心她身子虚弱,一下受不了。 杨翊平耐着性子同她慢慢解释,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劲,硬着头皮道:“我刚才说的这些不是存心瞒你,是母妃自小有交代,而且,也没机会同你说啊。” 楚若曦软趴趴的靠在他臂弯,玩弄着手中的竹签,“丽妃娘娘未雨绸缪,在你孩童时,寻来‘百草丸’喂你服下,免遭后宫毒手,这个是情理之中的事,说的过去,可是我没有‘百草丸’护身,你一时半会去哪里寻的解药,帮我解毒?” 杨翊平目光躲闪,“哎呦”一声,“刚顾着聊天,肉都烤焦了,焦了就焦了,那么大个野猪,估计没个十天半月都吃不完……” “三殿下!”楚若曦轻轻的唤了一声,拿住他的手,“你是不是自残身体,为我解毒了?” 第66章 女人留下 杨翊平傻傻一笑,“别理那些事,吃饱了,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就想办法回京城。” “三殿下,你的手……” 楚若曦撩起他的衫袖,几道新鲜的血口子横在手腕处,她抬起头望着他,神情复杂。 “帮我解毒,就是用你的血吗?” “……” 杨翊平没有答话,抽回手默默放下衫袖,紧紧拽着楚若曦的手,能感受到他的激动。 “三殿下,那样做多危险!万一那些人冲上来,你被我所累,岂不是要冤死在这荒山野岭。” 楚若曦鼻子一酸,心中流过一股暖意,望着杨翊平,眼眶红了。 “我不能让你出事!” 杨翊平轻轻的吐出一句,目光坚毅,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手掌快要被他捏碎,她忍着没有挣扎,靠在他的肩膀,息如幽兰,“三殿下,你真是个傻子!” 杨翊平拥着她,轻声说了句,“我是傻子,你才不会拒绝我。” 恍若一块小石子扔到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楚若曦心湖荡漾,身子微微一动,刚想逃离,他臂弯纹丝不动,声音近在耳边,“别动。” 蓝蓝的天际,两片白云缓缓靠近,渐渐融合…… 楚若曦如中了魔咒一般,身子软了下来,目光远眺,不再抗拒这温软的怀抱。 …… 山下一直有人把守,杨翊平也不着急同他们硬拼,山中物产丰富,加上被他斩杀的大野猪,至少不用饿肚子。 两人白日在山中静养,夜间就回山洞歇息,过了两三日,箭伤基本上是好了。 在杨翊平的细心照拂下,楚若曦的身子渐渐恢复,他几次要割腕喂她喝血,都被她拒绝了。 短短几日,楚若曦望向杨翊平的眼神多了种依恋,甚至,当他去寻找食物,离开的短暂时光,她会感觉到空落,情不自禁的立在大槐树下,期盼他的身影能在转角处出现。 今日天气不错,杨翊平去了山中查探,山中甚是安静。 楚若曦手指按了下伤口,轻微的痛感带着一股痒的感觉,伤口愈合的不错! 她拿出贴身收藏的‘凤凰噬血’,暗暗感叹冥冥中,好在有这神玉护住心脉,才没毒气攻心丢了性命。 凤凰栩栩如生,血红的羽毛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发出一股炫目的红晕,楚若曦晕了晕,心中一痛,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 杨翊平的影子同前朝血珠飘飞的皇城重叠,她心痛如绞,身子缓缓蹲下,手中拽着‘凤凰噬血’,眼泪接连不断的落在身下的青叶之上…… “若曦,你怎么了?” 杨翊平的声音由远及近,担心不已,片刻就到,扶住她,“哪里不舒服?” 望着眼前的少年,模糊的视眼看不清他的容颜,像杨子成,又像七皇兄,甚至是那个人…… “不要!”她无法抉择,但又不得不抉择! “没事的,若曦。”杨翊平伸手抱住了她,细声安慰,“别怕,等过两日,你身子好些了,我就带你回京城。” 楚若曦扑在他的怀里,熟悉的安全感紧紧包围着她,情绪渐渐缓和,嘴里呢喃道:“不要……不要丢下我。” “不会的,能保护你,是我最开心的事。” 他的话,像极了某人当年说的,楚若曦咬了下唇,将‘凤凰噬血’偷偷收起。 “三殿下,我想回谷底去。” “什么?” 杨翊平松开手,望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行,重回绝谷多危险,你身子太虚弱,谷中那两个人不知是死是活,不行,绝对不行,太危险了。” “我就是想带那两个人出来!” “若曦!” 杨翊平声音高了不少,看得出他在隐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两个人要杀你,你为什么要去救他们?” 楚若曦更犟,拽住他的手臂,一副千金小姐刁蛮任性的样子,嘟嘴道:“我不管,我就要回去,而且……你也要陪我回去!” “不行!” “三殿下……” “……” 杨翊平拉着楚若曦顺着山洞,回到了洞中湖,好在一切顺利,标记犹在,两人轻松的找到了那个通往绝谷的湖下暗洞。 他无法拒绝楚若曦的“过分要求”,得到的承诺是回京城后,他可以随时去定国公府找她……当然是为了傻皇子可以名正言顺出宫有个落脚之处。 杨翊平将刀插在腰间,单手揽着楚若曦,“小心了。” 楚若曦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双双潜入了洞中。 经过暗河,穿过绝壁下的石洞,随着“哗哗”的破水声,两人从湖底探出了头,太阳西下,却没有天黑。 楚若曦心中大喜,从大山腹中穿过,没有耽搁的话,三四个时辰的样子,唉,冥冥中是什么主宰着天下万物,造就出如此奇幻的幽径。 “还行吗?身子吃不吃得消?”杨翊平深呼了口气,望着楚若曦生怕她有个不适。 楚若曦给了他一个感谢的眼神,“还好!倒是你,怎么水性一下如此出色,真怀疑你不懂水性是不是骗人?” 杨翊平也不争辩,嘴角上扬,得意的拉着她往岸上游去。 偌大的谷底,寂静如斯,湿漉漉的两人同时望天。 “时候不早了,现在怎么办?” 楚若曦想了想,回道:“去找董复!” “董复?”杨翊平狐疑的重复了一句,“去哪里找?” “跟我来!”楚若曦主动拉着他的手,“如果见到他们,可否不要你死我活,让我说服他们随我们一起离开这绝境?” 杨翊平有些为难,“若曦,我不会逆你之意,可是,我真心不明白,你冒这般风险,回来救要杀你之人,所为何来?” “三殿下,这中间有误会?而且,还有更大的阴谋,只有找到他们,才能揭开这阴谋。” 见杨翊平眉头紧锁,对她的解释并不赞同的样子,她继续道:“我也经历了差点困死在这绝谷之中的那个感受,我相信,只要我们带他们离开了,他们会感激我们的。” 杨翊平叹了声,“若曦妹妹,你心地善良,不知人心险恶!可知,他们自相残杀,可能死了一个,也可能都死了。而且,他们的感激对你我有何好处,奴才,我相信你身边不缺,而皇宫里面,最多的就是奴才了。” 楚若曦知道自己解释的有些牵强,但是,就算是骗,是糊弄都好,董复同邓毅是一定要带出去的,尤其是邓毅。 说服不了杨翊平,干脆顺势而下,不是说她“心地善良,不知凶险”吗? “三殿下,我就想救他们出去而已,没有想那么多,不管是谁,都不会希望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你说对吧?而且,我想知道是谁想杀我?” “好吧!一切随你!”杨翊平暗暗摇头,手中的钢刀一挡,“叮”的一声,火花飞溅,他笑道:“说的没错吧,你救人,人家却要杀你。” “狗男女,终于寻到你们了。” 楚若曦只顾着向杨翊平解释,解除他的怀疑,被他护到一边,挡住了暗器。 树叶哗哗作响,邓毅手握断剑,从天而降,直指杨翊平,“杀了你陪葬,也不枉我困死在这鬼地方。” “小心!”杨翊平顺势一带。引开邓毅的杀招,让楚若曦脱身。 “手下留情!” 楚若曦见识过杨翊平的本事,知道邓毅不一定能赢,而且,邓毅现在的样子,疲惫不堪,近乎疯狂,定是身体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让他不堪重负。 “呸!诛逆贼,替天行道,才是正道!” “邓毅,你听我一言,放下手中宝剑,我带你离开此地!” 邓毅的身子一晃,差点被杨翊平一刀制住,气得他大骂,“胡说八道,有出路,你们还用得着在这里晃悠,早跑了。” 同他说不清! 楚若曦没见到董复,问他:“你把董复杀了?可知如果我们不会来,这绝谷就只有你一人终老?” “女人,想不到你还惦记我,可是想我了!” 听到这个声音,虽然话不中听,楚若曦却是心中欢喜,没有责怪他。 董复依然裸着上半身,从林中窜出,朝她奔了上来。 楚若曦有些不习惯他的裸露,身子后退,“站住,要不我绝不带你离开这绝谷!” 他不知道是担心楚若曦不带他走,还是从心底有种怕她的感觉,他竟然真的站住了。 “你找到出路了吗?” 他上下打量楚若曦,看到她一身湿漉漉,愈加好奇。 “是的,如不是答应了你,我也不会回来了。”楚若曦面色一正,指着邓毅,“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和好了?” 董复见到楚若曦那一刻开始,眼中的光芒如同穷疯来的人突然得到了一座金山,他很听她的话,对她毫不隐瞒。 心思单纯的董复将心思全摆在脸上,楚若曦暗暗点头,知道了他的确同邓毅和好,打算一起对付自己同杨翊平。 他的目的是留下女人传宗接代,邓毅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杀了杨翊平报仇雪恨! 好一对难兄难弟! 楚若曦打心底鄙视他们这两人的愚蠢行径,“咔”的折了截小树枝,没好气道:“去帮我把邓毅制服了,休息一晚,明早我就带你们离开这绝谷。” 第67章 最后温存 她将野猪肉扔给董复,被水泡的发白了,“这是我在外面带来给你们的肉,你应该很久很久没有吃过煮熟了的食物了吧?” “只要你能带我离开这绝地,我董复以后对姑娘唯命是从,绝无二心!”董复捧着手中的熟肉,单膝跪地,激动得眼眶泛红,向楚若曦宣誓。 不是因为见到肉而激动,而是终于看到了离开绝地的希望! “好!”楚若曦面色一正,“我带你离开此地,你就是我的人,一切都得遵我之意,不可忤逆。” “是!” “去,把那人给我绑来。” …… 邓毅气得双眼通红,大骂杨翊平同董复。 “若曦妹妹,现在怎么办?” 杨翊平踹了邓毅一脚,笑嘻嘻的望着楚若曦,脸上带着一股傻乐。 “三殿下,你带着董复去那边等我,我随后就来。” “不行!” 杨翊平同董复同时反对,董复被楚若曦一记厉光唬得不敢再出声。 杨翊平傻乎乎的样子,让人觉得很真诚,“这个人很坏,若曦妹妹一个人,万一他对你不敬怎么办?” “没事的,他不是被绑着吗?乖,三殿下,我会劝好他的。”抬头望向董复,吩咐道,“你带三殿下去那边等我。” 董复拉扯着不情缘的杨翊平离开,楚若曦也松了口气,有董复看着杨翊平,她才敢放开手脚来降服邓毅。 邓毅被揍的鼻青脸肿,丢在地上,先前还在谩骂,现在却沉默不语。 楚若曦上前一步,轻喝道:“邓毅,你想逆天了不成?” 红光一晃,邓毅张大了嘴,“你……你是谁?” “我带你离开这绝地,不得再提刺杀杨翊平的事!” “为什么?凭什么我要听你的?”邓毅死死的盯着她手中的凤凰噬血,眼中露出敬畏,嘴上却不恭敬。 楚若曦手腕一翻,将凤凰噬血藏好,“奸臣不义,凤凰噬血!邓毅,你忘了你的誓言?” “你……我……”邓毅认错,“奸臣不义,凤凰噬血。邓毅誓死效忠大齐。” “诛灭杨氏逆贼,光复我大齐皇朝,凤凰羽的兄弟姐妹在何方?邓毅,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楚若曦手掌紧紧压在胸口的凤凰噬血之上,眼泛泪光,“百年沧桑,幸有你们不离不弃。” “……” 董复有点忌惮杨翊平,又烦他不听话,老想回去找楚若曦,如不是顾忌楚若曦的交代,他真想直接给他一刀子下去,免得他傻乎乎的坏事。 楚若曦带着邓毅走了上来,“一场误会,说清楚就没事了。” “若曦妹妹,你怎么把他给放了。” 杨翊平跳过来,一把拉开楚若曦,“他不是好人。” 邓毅沉着脸,冷眼望着杨翊平,却不似先前那般不将他碎尸万段不肯罢休。 楚若曦解释道:“三殿下,他不是坏人,只不过是找错对象了,你差点成了替死鬼而已。” 劝住他,又对董复道:“你们先将就着吃饱肚子,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带你们离开这里。” 董复早就按捺不住了,对楚若曦言听计从,一直阴沉着脸的邓毅也没有多想,两人把肉分食干净。 夜色微凉,山洞中昏昏暗暗,楚若曦同杨翊平两人坐在洞口,天上挂着一轮明月,给绝谷带来一线光明。 董复同邓毅随意躺在不远处的大石上,仰望星空,无法入眠。 “若曦,早点睡吧!明日会很辛苦!”杨翊平很自然的伸手将她拥在怀中,望着天空明月,轻声劝慰。 楚若曦心中激动,“嗯”了声,望向邓毅,好似看到了希望,她低声呢喃:“三殿下,你也睡吧!他们不会乱来的。” 这个注定不属于她的怀抱,给她温软舒适的感觉,她在心里默默说服自己:最后一次放纵自己,把他当成依靠,至少比睡在坚硬的石头上舒服! 杨翊平人很困,却不敢大意,他不知道楚若曦用的什么法子,一下让两个半疯狂的人全部乖乖听她的话,特别是那个邓毅,明明是不杀自己决不罢休,怎么可能一下这般的安静? 邓毅同董复武功都不错,他们在假寐,骗的了楚若曦,却偏不了内功深厚的杨翊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董复是真的睡下了,邓毅的身子微微动了下,杨翊平咪着眼,偷偷望着他。 他好像在激烈的思想争斗,手中的断剑被他握紧、松开、握紧…… 最后,他偏头望向山洞,轻轻叹了口气,终于转身睡下。 杨翊平也松了口气,一手揽着楚若曦,一手抓着钢刀,闭上了眼睛。 楚若曦睡的很踏实,等到她睁眼,发觉三个男人都醒了,天已大亮,湖面上萦绕着淡淡的薄雾。 当董复听到通往外面的出路就在绝壁处的湖水下面,他刚毅的脸上,泪光闪耀,又喜又悲。 跪拜长眠在绝谷中的那些人,他竟然像个孩子般,痛哭出声。 这些人找了100年,却都是在山间寻找,谁都想不到出路在水下,他是为他们悲哀! 没有多大周折,几人顺着暗洞,穿越大山山腹,洞口隐隐有光亮传进。 董复快步跑向那透着亮光的洞口,激动得大叫:“出来了,我终于走出了绝谷!” 他的激动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望着跪在烈日下,嚎啕大哭的董复,楚若曦几人面露同情,他的感受别人无法理解。 楚若曦同杨翊平架起野猪肉,准备迟到的午膳,顺便告诉他们眼下的局势。 “姑娘的意思,山下有人把守,打算将你们困死在这山中?” “是不是如此,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对于陌生人,这条村子的人根本就是疯子,他们绝对的要赶尽杀绝。” 董复不懂人世间的事,听得云里雾里的,嘴馋香气四溢的烤肉,敬畏的眼神却不停在楚若曦身上流连,他的人生,以后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帮他安排了。 邓毅瞟了眼专心烤肉,傻傻直乐的杨翊平,忧虑的对楚若曦道:“就我们这几个人的实力,姑娘有几分把握离开村子?” “十分!” “当真?”邓毅眼睛一亮。 楚若曦笑了笑,“我们消失在山中几日没有动静,山下的人应该放松了警惕,等到夜间,养足精神,搞定守在山谷口的那两人,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不就成了。” “若曦妹妹,下山后,我们去哪里玩?可是都出来这么久了,国公大人会不会很着急见不到你啊?” 杨翊平的话让在场的几人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邓毅,眼中的杀气一下涌了上来,狠狠的盯了杨翊平一眼。 楚若曦轻咳了一下,说了句圆场的话,“肉熟了,肚子好饿,先吃饱再说。” 几人各怀心思,默默吃东西。 日落时分,楚若曦让邓毅同杨翊平一起去山口查探了一番,龙威屯的人并没有放松对他们的围杀,刚刚有人换走了鬼头大刀,今晚当值。 楚若曦不经意的扫了杨翊平一眼,见他有十足的把握,心也定下来,交代好邓毅同董复,几人准备好刀剑,只等夜晚夺路而逃。 唯一的遗憾就是替换当值的人骑来的马匹被鬼头刀两人骑回去了…… 夜晚凉风阵阵,吹得树木哗哗作响,月色柔柔的洒落下来,四人潜伏在山谷口,山谷外朦胧可辨。 不远处篝火闪烁,两人围着火堆,品着酒,不停望向出口处,他们身边蹲着一只大猎狗。 楚若曦朝三人比了下手势,三人会意。 邓毅同杨翊平扑向喝酒的二人,董复臂力惊人,朝大猎狗掷去山石! “汪!” 果然是条好狗,可惜在它狂吠之前,董复一击得中,它脑袋开花,扑腾了两下,不动了。 喝酒的是两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被突然出现的三人唬一大跳,有个反应够快,匆忙抵抗,而另外一人遇到的是专业杀手邓毅,稍一迟钝,就被他一剑砍翻。 没有什么阻力,三对一,绝对的优势。 楚若曦摇了摇头,对董复道:“夜间阴冷,你扒了他的衣衫将就着穿,等到了集市,再换新的。” 杨翊平望了望龙威屯方向,“我们杀了他们的人,得马上走才是,那些人知道了,会找我们麻烦的。” “废话!”邓毅冷喝了声,转而对楚若曦道:“姑娘,可知道怎么离开你们说的龙威屯?离开龙威屯的道路那条更方便?” 这个倒把楚若曦问住了,这几日习惯了杨翊平拿主意,她自然的望向他,却发觉他气呼呼的瞪着邓毅,貌似对他刚才的腹黑深感不满! 楚若曦暗暗叹了口气,这个三殿下看样子是打算一直傻回京城了。 “把这里收拾一下,马上找出路。” 借着月色,几人回到了龙威屯,村子里里面静悄悄的,这里的人喜欢养狗,为了省麻烦,楚若曦不敢靠近屋舍,在荒野穿行,避开那些狗。 “嘘!”走在前面的邓毅打了个手势,楚若曦凝神一听,前面隐隐有人说话。 很轻,加上风声,听得不是很真,他们蹑手蹑脚的潜了上去,谈话声依稀可辨。 “国公府再得势,也只是食君之禄的臣子,世子怎么那般狂妄,当朝怒骂太子殿下?” “这还是小事,传言下朝后,太子殿下同国公府世子差点动手,君臣翻脸啊!” 楚若曦心中一惊,楚志诚虽然气盛,但总都是世家子弟,处事沉稳,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朝中出了大事?不行,如此好的机会,君臣翻脸,自己得尽快回京帮他们火上浇油才是! 第68章 又是个坑 邓毅朝她晃了下手中的断剑,示意要不要动手。 楚若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横在河提上的木桥,桥头一草庐,闲聊就是从中传出来的。 这些山野村夫也不知怎么对朝中之事这般清楚,她本就对这些人的来历怀疑,现在是愈加的惊奇。 天恩寺出事,才短短几日,楚远山亲上定风山找寻她行踪,私下更是派人到处寻找,定国公府行事历来隐秘,这些人竟然都能知晓一二! “屋子里最少有三人,姑娘有何打算?”邓毅低声询问。 楚若曦觉得邓毅比她更为急迫要离开此地,对于龙威屯的这些人,她总觉得同前朝有关联,就是不知是敌是友!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邓毅同董复打了个眼色,让杨翊平在外守着,不要让人跑了! 不杀这些人,就不能全身而退! 邓毅没费多大的事,搞定龙威屯的人,带着楚若曦悄无声息的过了桥。 河对面是一片湖草之地,暗藏机关。如不是见多识广的邓毅,几人差点中招。 龙威屯与世隔绝,穿过一片荒凉的芦苇地,才寻到只容一马通行的山道,脚下就是奔腾的江水,险象环生。 楚若曦回首望了望,来日重回此地,也只能用船才能带走山中宝藏了。 四人不作停留,披星戴月一口气奔了几十里,终于见有小镇,找了间客栈歇息。 楚若曦记得龙威屯黄老头说过,二十里外有市镇,又觉得这一路走来,应该至少有四十里的样子了。 可见龙威屯黄老头说的根本就不可信! 这个镇子不小,来来往往的人挺多的。 第二日一早,楚若曦就找了镇上的衣铺,全部换上干净的新衣裳。 回到人间,董复很兴奋,对所有的一切都好奇,更是相信了楚若曦说的话,女人很多,他不用担心传宗接代的事。 “让开,让开!”一对官兵从大街上穿插而过,引起骚动。 楚若曦拉着杨翊平,“有官兵!” 杨翊平摇了摇头,“不可!” 她明白杨翊平的意思,目前处境不明,不得随意暴露身份。 楚若曦打消了找官兵护送的念头,低声问杨翊平,“我们就这样走回去?掌柜的说这里可是常安郡辖地焕古镇,里常安首府不远,离京城可是上百里。” “别担心,邓毅会帮你想办法的。” 果然,邓毅前来请示,要不要雇马车,一来省脚力,二来免得太过招摇,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要雇车! 邓毅雇来马车,董复对外间一切充满好奇,就坐在车头,邓毅同杨翊平陪着楚若曦留在车中。 楚若曦放下车帘,望向董复的眼中带着一抹浅笑:“终于可以回京城了,这一切回想起来,恍若梦一场,现在,你能告诉我,定风山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董复微微一怔,神色有些不自然,很快淡定下来,“当时一片混乱,又是夜晚,有些事我也不大清楚。” 楚若曦笑道:“你们的人有多少?” 董复瞟了一眼坐在一侧的杨翊平,对楚若曦十分不解,他想杀的人就在这里,怎么好当着他的面说自己的底? “姑娘,就我一人。” 楚若曦哧的笑出声,“邓毅,三殿下都不怪你了,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是吗,三殿下?”她故意望向杨翊平。 “他是坏人。” 杨翊平很不配合的说了一句。 “当时很乱,我们出动了十多个兄弟,原本……原本是刺杀太子,结果太子没有去,又发现另有好几波杀手,不过目标却不是太子。” 楚若曦坐直身子,“哦……我去了后山,错过了前面的事,你说那些人不去刺杀太子,难道是来杀我的不成?” “有,但不全是。” 邓毅想了想,“杀手的目标很明确,有一伙是打算除掉姑娘,不过人不是很多,而想除掉定国公的刺客最厉害,只可惜也扑空了,而还有一伙人想杀的是这个傻皇子。” “不可能!”楚若曦不相信,“都是刺客,做事定当隐蔽,怎么说的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般?” “那有何出奇,我们得知太子要去天恩寺,早早上山准备,专职杀人这么多年,怎会连同行都看不出来?”邓毅不服气。 他冷笑道:“最可笑的是,竟然有人要刺杀这么个傻子,也不知傻子碍谁事了?” 杨翊平闻言,脸一黑:“你才是傻子,你说这么多假话,就想骗若曦妹妹。” “懒得理你!”邓毅冷哼一声,如不是楚若曦在,他真想一剑刺死他。 “呵呵,还说不是假话,你在绝谷口口声声说要杀我,现在却说要杀的人是我皇兄,你不是骗子是什么?” “你胡说。” 邓毅手中利剑一闪,被楚若曦拦住,她怒道:“你想做什么?” “哼!”邓毅坐回去,冷眼盯着杨翊平,不再说话。 “有人刺杀我父亲?你踩点的时候可查到可能是何人?” “定国公当朝权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杀他的人自然不少,想必姑娘回府后,定国公已然查到是何人了。” 楚若曦轻轻叹了口气,望向杨翊平,随后微微垂首凝眉不语,似在思索。 其实她早就猜到这次的事不简单,只不过想让杨翊平明白,同样有人要对他下手。 哪怕他装疯卖傻,无心去争,只要他活在这世上一日,始终是别人的眼中钉,始终会是别人的忧患。 杨翊平对他们的谈话始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被邓毅说“傻”,他才恨恨不平,见两人一时都不出声,反而有种闷的感觉。 见楚若曦不开心,他安慰道:“若曦妹妹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不知道他是“傻话”,还是肺腑之言,楚若曦随意应了声,车子里面有变得安静。 “好多马!”车头的董复突然大叫。 楚若曦挑起帘子一看,官道上迎面十几匹骏马飞驰而来,由远及近,楚若曦手一抖,连忙隐身在车中。 她没看错,擦身而过的那个红衣女子神情孤傲,正是梁子阳身边的“丫鬟”红樱。 梁子阳! 楚若曦默默念叨这个名字,这个男子对自己行踪了若指掌,在天恩寺后山,生死一刻,还以为是他出手相救,可是到自己被逼落悬崖,也见不到他的出现。 为何在那么重要的场合没有他的踪影? 红樱去的方向是自己刚刚离开的焕古镇,是不是梁子阳查到自己的行踪了呢? “咦!” 邓毅神色古怪,轻轻咦了声,让楚若曦心中一喜,问道:“你认识刚才过去之人?” 邓毅嘴角动了动,摆弄手中的断剑,随意道:“不认识!” 楚若曦猜想他是顾忌杨翊平,想了想,梁子阳事关重大,对杨翊平有所隐瞒也是对的。 也就不再追问,自嘲道:“刚才过去的女子好冷艳,同你倒是挺登对的。” “噗嗤”一直不出声的杨翊平忍不住笑了起来,“若曦妹妹,你什么时候还会算八字了,不如帮我算算,看我们合不合!” “邓毅,你想杀谁,我都没意见。”楚若曦身子一让,离杨翊平稍远。 “好!”邓毅冷笑道。 吓得杨翊平连忙靠了上来,“若曦妹妹救命,他真的会杀人。” “……” 路上的行人渐多,看样子快接近京城了,楚若曦也松了口气。 她合上眼,靠在车上,打算稍作休息。 车外喧哗不止,车辆很多,杨翊平问邓毅:“发生什么事了?” 邓毅道:“要入城了,官兵在检查。” 刚刚闭眼没多久的楚若曦猛的睁开眼,“这么快就入城了?”她欣喜的眼中露出一丝狐疑,“马车也太快了点。” “官爷,我们都是良民。”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前面同官兵解释。 没费什么事,马车顺利入了城。 邓毅对楚若曦的疑惑咧嘴一笑,“姑娘不用担心,马上就到了。” 楚若曦点了点头,伸手去揭帘子,感叹道,“几日没归,都不知父亲急成什么样子了!” “姑娘别急!”邓毅出手超快,一下将楚若曦的手腕扣住,反在身后,“人多眼杂,姑娘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你……邓毅,你这是做什么?”楚若曦刚想挣扎,邓毅的断剑抵在她脖子下面,“别动!还有你……傻子!” 杨翊平刚要上来救楚若曦,被邓毅一声轻喝止住,他手腕轻轻一动,寒气逼人,逼得楚若曦身子向后缩。 “三殿下,别乱来!”楚若曦连忙安抚杨翊平,车中的动静被车外的喧哗遮盖,董复早就沉沦在人间的繁华之中,并不知道他仰慕的女子出事了。 邓毅见杨翊平乖乖不敢乱动,剑刃松了些许,“放心,我对姑娘没有恶意,不过,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你骗我?”楚若曦声音冰冷,难掩悔意,“我竟然相信了你?” 邓毅继续微笑:“姑娘错了,我没有骗你,一切都是你自己想的而已,我并没有答应你什么。还有,你让董复进来,把这傻小子给我捆了。” “不行,他只是个替死鬼而已,你让他走。”她望向杨翊平,眼睛眨了眨,希望他能明白目前形势,找机会来救自己,“而且,就算你不杀他,皇宫里面的人也容不下他的存在。” 最后这句,当然是故意说给杨翊平听的,没有危机感,就不会懂得自保。 第69章 凤凰噬血 杨翊平对邓毅的愤怒全写在脸上,“你放开若曦妹妹,否则,我……我定要请父皇降罪于你。” 邓毅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懒得理他,反逼楚若曦,“这傻子碍眼,你让董复把他绑了,免得等下惹恼我兄弟,怎么死都不知道。” 楚若曦不依:“邓毅,你不要乱来,带我去见你们的人可以。至于三殿下,他只是个不谙世事的痴儿,你要敢动他一条毛发,不管你身后势力有多大,本事有多高,都休想逃脱。” 她是警告邓毅,不要一时冲动,害了总个凤凰羽,同时在根本就不傻的杨翊平面前讨好卖乖,让他觉得自己对他很在乎! “楚姑娘!”邓毅恨的咬牙,他本就怀疑楚若曦的身份,眼下她这般偏袒杨翊平,更让他觉得她不是自己人,“你若再袒护杨氏一族,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四爷,您回来了。” 车里气氛僵成了糊,马车“吁”的一声,停了下来。 马车夫回道:“快开门,八爷钓了条大鱼回来了。” “蠢材!你们才是是鱼!”楚若曦在心里暗恼一句,如不是有心寻找凤凰羽下落,自己会这么容易被邓毅“骗”来吗? 刚看路程,邓毅就漏洞百出了。 身后的邓毅暗松了口气,倒是杨翊平有些坐不住了,“若曦妹妹,他要带我们去哪里?” “带你去见阎王!” 邓毅没好气的说了句。 “阎王是什么东西,我才不怕。” “闭嘴!” 楚若曦无心争辩,暗暗寻思此地是什么方位,四周很热闹,应该是闹市,莫非凤凰羽的总部设在闹市之中! 就在这时,马车已驶入内院停下停下,也不知道前面的董复怎样了,毫无声息,车帘一挑,有人呵呵一笑,“八爷,你的鱼好肥。” 楚若曦迎头望去,那人手腕一甩,黑布一下缠住了她双眼,隐约见到杨翊平刚想动,被邓毅喝道:“傻子,你不要你的若曦妹妹了?” 杨翊平怎么样,她不知道,她已经被人带下马车,身后传来几下响动,很快恢复平静。 不知将被带往何方,是不是去见凤凰羽,她有些小激动,更有些忧心,自己这般豪赌,万一赌输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杨翊平试当朝皇室,是邓毅执意要杀之人…… 这宅子挺大,闹市的喧哗渐渐淡了,所有人都沉默,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处在黑暗之中的楚若曦,被一股无形却慑人的气氛环绕,她咬紧牙龈,静观其变。 被人挟制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还没有停的意思,她就想长安郡什么样身份的人才能有这般大的豪宅,身子却被人拉住停了下来。 “老八回来复命,请代为通传。” 邓毅是老八?楚若曦心中一想,不对啊,凤凰羽老八不姓邓!哪里错了! 过了片刻,一女子道:“八爷请随我来。” 楚若曦被带上了马车,车中香气盈盈,女子身上散发出淡淡幽香。 她偏头道:“八爷,你要带我去见谁?” “问这么多作甚!”邓毅轻喝了声,“去了就知道了。” 楚若曦忍住这口气,为了光复大齐,值了! 身子却有种软软无力之感,她猛的惊醒,什么时候被人下了软骨香?难道是女子身上的幽香? 下了马车,穿过一段石子路,上了长廊,等候片刻,才被人“扶”着进了屋子。 “姐!老八回来了。” 邓毅这是叫谁呢?楚若曦心下狐疑。 “老八,回来就好!”女子压抑着一丝激动,似是转向了楚若曦,言语变厉,“天恩寺的事是个陷阱,这些人好毒。” 邓毅急道:“姐,二哥他们回来了吗?” “你刚回来,这些事慢慢再告知你。她就是你说的那人?” 她怀疑的话音刚落,楚若曦耳边一道股细风掠过,黑布被人揭去,让她有一时的不适应。 光晕淡去,她眨了眨眼,眼前的女子一袭水蓝色长裙极地,流云髻上斜插一支银月簪,散落的发如黑绸一般,和美丽融合的极致风情,带着淡淡的幽香,眉眼间散发出一股子妩媚,年岁稍长,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同时,这个女子亦已将楚若曦上下打量一番,有些不可信,“她……老八,她怎么可能有‘凤凰噬血’?” “你知道‘凤凰噬血’?”楚若曦身子无力,目光一寒,她同样不可信,难道这个女子是凤凰羽的头领? 与生俱来的气势让眼前的女子神色微微一变,她上前一步,说道,“老八说‘凤凰噬血’重出江湖,本就不可信,而‘凤凰噬血’的主人是你这个小丫头,就更加不可信?” 她的话提醒了楚若曦,身为定国公的嫡女,却是‘凤凰噬血’的主人,说出来只怕更加无人相信。 “我是谁,你们又是谁?都不重要,只要你我没有忘记当日的誓言,记得我们临世的目的就够了。”楚若曦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想站起来,却力不从心。 她无奈道:“百年沧桑,当年百草堂花无影的软骨香竟然还是如此的厉害,看来姐姐不是凡人啊。” “你知道软骨香?”女子愈加的诧异。 “你们给我下的不就是吗?”楚若曦软软靠在椅子上,蹙着眉道:“我要见你们老大。” 女子对楚若曦的话不置可否,她坐回上首,沉思片刻,问邓毅,“老八,‘凤凰噬血’失踪百年,你是不是眼花了?” “东西就在楚若曦身上,姐姐可以亲自查看。” “拿来!” 女子朝楚若曦吐出两字。 邓毅走上前,被楚若曦一声冷笑唬得站住。 “邓毅,‘凤凰噬血’所为何来?你们凤凰羽又所为何往,七殿下没有教过你们凤凰羽吗?” 楚若曦从怀中掏出‘凤凰噬血’,对眼前的女子道:“奸臣不义,凤凰噬血!” 女子见到楚若曦手中的‘凤凰噬血’,猛的站起身,死死盯着她手中的红晕,一步一步迈进,“奸臣不义,凤凰噬血!真的是‘凤凰噬血’!” 她走到楚若曦面前,眼眶泛红,却见她衫袖一摆,楚若曦还没回神,就觉得手心空空,女子已将‘凤凰噬血’抢走。 “爹,欣儿终于寻回了‘凤凰噬血’,定不负您老遗愿,带领凤凰羽诛杀奸臣杨氏一党,光复大齐。” 这女子将‘凤凰噬血’贴在胸前,望着虚无的天际,泪水长流。 楚若曦心中一酸,也是热泪盈眶,奸臣不义,苦了这些忠贞不屈的义士,心怀仁义,为光复大齐至死不渝。 “找到‘凤凰噬血’应该高兴,怎么反倒伤心了。” 邓毅劝好他姐,望向楚若曦,“她是当朝太子妃,却身怀‘凤凰噬血’,这……这又该怎么办?” 女子自知失态,片刻间又恢复了初见时的神态,她抚弄着‘凤凰噬血’的宝玉,微微阴着的眼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楚若曦身子动了动,还是软软无力,叹道:“我是当朝太子妃,没错,但同时也是‘凤凰噬血’的主人。就好像你们私下是凤凰羽的大当家,但你们明面上一定会有其他正大光明的身份。道理是一样的。” 女子还是不说话,望着她的眼好像深秋的水,看似波澜不惊,又微微起了波纹…… 楚若曦有些无奈,如果得不到她们的信任,不要说掌控他们,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个问题。 “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这样吧,大当家的,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现在是你们捉回来的‘鱼’,但我也是‘凤凰噬血’的主人,是你们誓死效忠的人。短暂的误会,我可以不介意,但为了大齐的千秋鼎盛,我希望你们能帮助我。” 邓毅见楚若曦说的很认真,也担心真的动了自家人,但他姐不出声,他也不敢随意插话,目光在他姐同楚若曦身上来来去去,面露焦急。 这女子将‘凤凰噬血“贴身收好,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桌边,猛的定住,望着楚若曦。 她的眼中露出讥讽之色,说道:“定国公府欠我凤凰羽十几条人命,你身为定国公嫡女,更是当朝太子妃,就算你身怀‘凤凰噬血’那又如何,楚元山是逆贼一党,更是我凤凰羽兄弟必杀之人,你让我们帮你,你不觉得这是天大的笑话?” “见到‘凤凰噬血’就如同见到七殿下,你怀疑七殿下?还是怀疑‘凤凰噬血’?” “我只怀疑你!”女子身上散发出一股杀气,她冷冷道:“你不能解释‘凤凰噬血’为何会在你身上,那么……” 她的武功!! 楚若曦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谈吐间,楚若曦身边的红柳木几“丝”的一声,一道裂缝将几面当中劈开,木几却纹丝不动。 女子冷声道:“你会死得很难看!” “你错了,就算你杀了我,我现在也不能告诉你我是谁?何况‘凤凰噬血’本来就是我的,我无法解释它为何会在我身上。” 楚若曦面色如常,对于她的恐吓,她仰首相对,毫不畏缩。 “本来就是你的!”女子咯咯直笑,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就这样搪塞我们,要我们兄弟为你效命?” “姐,我倒有个法子,可以试试她是不是真的是我们的人?”一直没出声的邓毅冷不防冒出一句。 第70章 信任危机 “不管怎么试,大周朝第一权臣的嫡女,怎么都不可能是我凤凰羽效忠的主子!” 女子转身望着邓毅,“老八,女人的话,不可信,尤其像她这样的女人,更加不可信!” 邓毅的脸一红,“姐,‘凤凰噬血’关系重大,我没有别的意思!” “命人看好她,今晚姐为你摆酒庆功!”女子说完,就欲离去,“老四也回来了,你们兄弟好好聚聚!” 她一声叹息,似有无奈,腰肢扭动飘然离去。 浑身不得力的楚若曦见她就这样丢下自己不理,想起身去追,却摔倒在椅子里面,“你……你把‘凤凰噬血’还给我!邓毅,你这混蛋,拦住她啊。” 邓毅回过身,嘴角冷笑,“姐说你们女人的话不可信,尤其是你!我为何要听你的。” 他伸手拽着楚若曦下颔,恨恨道:“他们设计诱我们上钩,你万万想不到你同傻子这两颗棋子会全部落到我们手上吧!” “邓毅,我不是他们一伙的,你就不能信我吗?枉我不顾危险回到绝谷救你出来,你就这样报答我?” 邓毅愣了一下,哼了声,“别想糊弄我了,你还不是想利用我找到凤凰羽?狗皇帝心机,当我不知道吗?” 楚若曦摇头,“当年七殿下说过,见到‘凤凰噬血’一如见到他本尊,而见过‘凤凰噬血’的,就只有凤凰羽的十二大当家的,你们就不能想想,真当谁都可以拿到‘凤凰噬血’?” “你这样望着我干嘛?”楚若曦身子微微后缩,邓毅的样子有些瘆人,他瞪着她,身子逼了上来。 被楚若曦软软无力的手挡了下,才停下身子,“楚大小姐,你告诉我,你是凤凰羽哪位当家的后世子孙?” 这话一下把她将死了,楚若曦无力的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是楚元山的女儿!但是……” “够了!”邓毅一甩手,“来人,把她带下去,严加看守,她要敢逃,先杀了那傻子,再打断她的腿。” 楚若曦气得怒斥邓毅,“你疯了,你们违背誓言,我是‘凤凰噬血’的主人!” 可惜邓毅已经大步离去,她被一个嬷嬷装扮的女人带到后院一处别院,关在房中,嬷嬷带着另外一女子在外间,屋外更是多名壮汉把守。 楚若曦一边感叹邓毅等人的谨慎,一边庆幸他们也没有太过分,把她捆绑起来,扔到地牢或者柴房里面,看来,他们始终顾忌她的身份,怀疑她有可能真的是自己人,只不过一下不敢确定罢了。 除了身子不得力,其他一切都还好!楚若曦思索当年软骨香的解药是什么,可惜记得有这回事,但真的忘记怎么解了。 邓毅将她囚在这里,也不为难她,替身看管的嬷嬷时不时会来查看,楚若曦百无聊奈,想问那女子是不是现时凤凰羽的大当家,可惜嬷嬷的嘴比铁还严实,反给了她几记冷眼,什么都问不到。 更担心杨翊平同董复的安危,尤其是杨翊平,只要激发他的欲望,他必将成为太子杨峥帝王之路上的绊脚石。 楚若曦软软的靠在床前榻上,想着目前的困境,如果邓毅等人真的无法相信自己,又该如何证明自己是为了大齐而来,取得他们的信任呢? 杨翊平是皇室子弟,是凤凰羽必须处之而后快的人物,在凤凰羽的眼皮底下怎么带他离开? 一想到这些就头痛! 乔阿林在就好了。这段时日习惯了他在身边,有什么事他都会去帮她解决好,没有了乔阿林,真心是放不开手脚! 不觉已是夜间,邓毅等人没有出现,看护她的人多话都没有一句,楚若曦都快闷疯了。 丢了‘凤凰噬血’,更没有前世皇弟的下落,她心中一痛,恨死了自己,咬紧牙关以免自己去撞墙,舌头一痛,真是悲哀——不小心咬到自己了! 嘴里一股子血腥味,伸手一摸,手上殷红一片。 该死的! 楚若曦气得握紧拳头,真是流年不利! 却惊奇发现,紧握的拳头并不是软软无力! 她一个激灵,软骨散的解药不就是中毒者的血吗? 忍住痛楚,楚若曦慢慢将嘴里的血吞了下去,渐渐的身子不再乏力,她拿起桌上的杯子,两指一捏,“咔”的一声脆响,杯子碎裂。 在嬷嬷冲进来之前,楚若曦将杯子扔到地上,大怒:“你们当家说的是不是傻了,敌我不分,我要见你们当家的。” 嬷嬷见到软软靠在榻上的楚若曦,扫视一眼地上的狼藉,终于丢下一句,“老实呆着,别逼我动手!” “凤凰羽于老三的传人在此,我要见大当家的。” 走到门边的嬷嬷一怔,回过头望着楚若曦,面色平淡,唯有眼中微波闪了闪,“你说谁?” 楚若曦没有把握,但是乔阿林自认于天翔,是凤凰羽老三的后人,但是于老三一脉多年来同凤凰羽断了联络,眼下她自称是于老三后世子孙是最好的了。 “于老三!” 楚若曦简单三字,掷地有声。嬷嬷缓了下,说道:“你是谁,大当家的自有定论,先在此好生歇息,如真是自家姐妹,断不会害了你去。” 嬷嬷虽然没有说要帮她怎样,但言语间不似先前那般冷淡,楚若曦也暗暗松了口气。 房门再次关闭,楚若曦站起身子走了几步,身子基本恢复正常了。 她放弃了找机会偷偷开溜的念头,第一,杨翊平同董复还在他们手里,第二,他们的身份确认了,自己更不能一走了之,何况都不一定逃得掉。 还是编个身份,先打入他们内部,取得信任才是上策。 至于乔阿林那里,来日再想办法圆回去。 宅子前厅,凤凰羽大当家邓欣为老四同老八平安归来接风洗尘,大不同后院楚若曦处的冷清。 “这次天恩寺锄奸,不幸中了奸人陷阱,差点就回不来了,能再见到四哥,是老八我走运,来,四哥我们喝一杯。” 邓毅面色红晕,几轮下来,有了些醉意。 老四汤大奎得到老八邓毅留下的暗号,在焕古镇假扮马车夫,两人合伙骗了楚若曦同杨翊平,知道了邓毅等人这次上天恩寺,摔了大跟头的事,心中难过,邓毅能够平安归来,也算是稍感欣慰! 他仰头豪饮,“咚”的摔下杯子,望向邓欣——凤凰羽大当家,邓毅亲姐姐。 “大当家的,天恩寺六大当家前去,只回来了老六同老八,我那么多凤凰羽兄弟姐妹落入奸人之手,这么大的亏,我吞不下这口气恶气!” 邓欣正襟端坐,重新斟了杯酒递到汤大奎面前,“四哥,小妹得大家抬举,做了凤凰羽大当家,天恩寺的事是小妹我考虑不周,连累了各位兄弟,我……惭愧!” 她波澜不惊的面上,闪过一抹伤悲,随即目光一寒,望了邓毅一眼,“好在老天有眼,老八绑了狗皇帝儿子同他的媳妇回来,如不能劫囚,我们也可以用他们换回我们的人。” “姐,那个楚若曦来路不明,要不要先去京城探探她的底细?” 邓毅心中有顾虑,更有一点私心,毕竟楚若曦可以害死他,却转回去救他离开绝地。 “你是担心大当家说的‘凤凰噬血’?”汤大奎摇头道,“不是四哥多嘴,当年七殿下被奸人害死,传言‘凤凰噬血’被凤凰羽叛徒王义夫窃取,献给了大奸人秦慕寒,如今凭空出现在当朝权臣嫡女手中,你不觉得有阴谋吗?” “四哥说的没错,楚若曦年岁不大,身份却不同凡响,想得到这件前朝之宝,只要她开口,想必皇室同国公府都不会不舍得。” 邓欣赞同汤大奎的话,她向不明所以的邓毅解释道:“秦慕寒是杨子成走狗,‘凤凰噬血’多半落入皇帝手中,再给了你带回来的这个天之骄女,一点都不出奇。” 邓毅默默点头,随即又道:“有件事说不过去啊?” “何事不解?” “姐,你们想想,当年王义夫叛变,凤凰羽损失惨重,差点被大周皇帝斩尽杀绝,却不知为何,后来不了了之。都过去上百年了,为何周朝皇帝不对我们动手,偏偏等到今日,这么个身份金贵的小女孩,不知死活的跑到我面前说出我们凤凰羽的誓言!” 邓毅一口气说了一大串,邓欣始终凝眉不语,老四神色同样凝重,毕竟,楚若曦口口声声说她是‘凤凰噬血’的主人,可知,从凤凰羽成立之日,除了大齐皇室,谁也不敢说他是‘凤凰噬血’的主人! “老八,眼下先不要理她是谁,我们要先想办法救回被官兵捉住的兄弟姐妹。” 邓欣眉目温和,望向邓毅,“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杀她,至于那个狗皇帝的子嗣,是断不能留!” “大当家,张大娘求见!” 邓欣侧目,“请她进来!” 张大娘就是看守楚若曦的嬷嬷。 听到她说楚若曦自认于老三之后,邓欣还好,邓毅是惊得直接跳了起来,“什么?于老三?当年不是死在秦慕寒剑下了吗?” “老八,不是姐说你,不管遇到何事,都不要慌张。坐下,她到底是何人,你不是说你有办法查明吗?说来听听。” 邓欣嘴上斥责,面上却温和,望着邓毅,眼中充满期待。 第71章 心有灵犀 邓毅被邓欣一说,并不生气,对她很是敬畏,“姐姐教训的是,是八弟鲁莽了。” 老四性子比较直,想知道邓毅的办法是什么,直接催他快说。 邓毅有些犹豫,老四一瞪眼,“大当家让你说你就说,怎么像个娘们一般婆婆妈妈了。” “那个……四哥,楚若曦身为楚元山的女儿,是当朝太子妃,我怀疑她是狗皇帝设下的套,骗我么上钩,就打算去逼她一试。可张大娘说她自认于老三之后,她有可能真的是我们的姐妹,我倒不好强逼她了。” “于老三死了上百年,如果真有血脉相传,我们定当以自家兄妹相待,但也不能凭楚若曦一句空话就信了,狗皇帝知道当年凤凰羽不少的事,她对我们知根知底借机博我们信任也有可能。” 邓欣觉得楚若曦的话不可信。 汤大奎放下酒杯,附和道,“大当家言之有理,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些的好。” “八弟,你的法子如何,说来听听。” 邓毅神色一凛,“好,如果楚若曦真是我凤凰羽姐妹,我再向她斟茶认错。” 他俯在邓欣耳边,将自己的想法细细说给她知。 邓欣露出一抹笑意,端起杯子,朝汤大奎点了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隔空举杯,悠然对饮。 见他们都不说话,邓毅面色尴尬,“姐,我这法子不好使吗?” 邓欣妩媚一笑,“八弟,法子好使,不过……” 她一顿,让邓毅更为着急,她却不紧不慢道:“当今朝堂风云诡异,定国公当朝弄权,皇室多有不满,楚家同皇帝之间并不像面上那般和谐。至于楚若曦……就照你的法子去试试吧。” 楚若曦等了一个多时辰,嬷嬷自去了也没有个交代,她有些沉不住气,有种想杀出去逼凤凰羽大掌柜现身的冲动。 刚走两步,脑海中就闪过杨翊平的身影,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就想将他的影子挥去…… 找到凤凰羽,扶持前世皇弟后人光复大齐,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 杨翊平……他的生死又有何关系! “八爷!” “开门!” 楚若曦心烦意乱,听到邓毅的声音,连忙躺回榻上。 门被推开,邓毅手中提剑走向楚若曦。 他神色凛然,目光冰冷。 楚若曦坐直身子,手心冒汗,难道凤凰羽不相信自己身份,还是于老三这个身份有何破绽,惹怒邓毅,他来杀人的? “邓毅,你想干什么?” 邓毅止住脚步,神情复杂,缓了下,“对不住了,楚大小姐,虽然你救了我,可你是太子妃,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为了自保,我只能先杀了你。” “胡来,为了光复大齐,枉我这般辛苦找寻你们下落,你们竟如此儿戏,不分青红皂白残害自己人?” 楚若曦一张小脸通红,扬着头,瞪着邓毅,“我是太子妃!但我也是‘凤凰噬血’的主人,不要说太子妃,就算让我母仪天下,富贵无边那又如何,我的心中只有大齐!” 邓毅手一挥,长剑架在楚若曦脖子上面,寒气逼人:“你说的再多,也不能证明你是我们的人,而且于老三在百年前就死了,何来的后世子孙。” “死了?” 楚若曦一怔,那于天翔又怎么解释? “太子妃,你什么人不好编,偏偏找于老三来骗我,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没骗你,于老三没死,而且他的后人没有忘记当年的誓言,邓毅,你带我去见凤凰羽当家的,我可以说清。” “不用了!”邓毅撤回长剑,“你如是凤凰羽,我也不会做对不起自家兄妹的事,给你一次机会证明,做到了再说。” 楚若曦身子一颤,心中一惊,“你让我去杀三殿下?”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心思通透。” “不可以,三殿下现在不能杀!” “太子妃,你还敢说你是凤凰羽?” 邓毅面含讥笑,眼神流过一丝失望,“凤凰羽是绝对不会对杨氏逆贼手软的。” “他现在不能死!”楚若曦心中一急,“杀了他,被官兵捉住的兄弟怎么办?” 邓毅杀气逼人,“杨氏逆贼杀了我们多少兄弟姐妹,杨翊平必须死。” 说完,长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转身就走,“太子妃!哈哈哈,可恶至极!” “等等!”楚若曦叫住邓毅,“好,我去杀他,证明给你看。” 邓毅缓缓转过身子,盯着楚若曦半晌,才道:“你跟我来。” 楚若曦没好气道:“远不远,远了我身子乏力,只怕到了连刀都拿不起。” “呵!”邓毅笑的古怪,“你会有力气的,因为你不杀他,我们会杀你。” “你……” 楚若曦忍住了那一百句咒语,跟在他身后。 这该死的难道忘了自己中了软骨香吗? 暗暗打量四周布局,夜色下看的不是很清,不过别院围墙隐藏在葱葱绿绿间,屋宅不小,比较清静。 邓毅时不时回头望她一眼,命她身后的嬷嬷“扶”好她,不要误事了。 这宅子有布局,不是内行,很容易困在其中,转不出去。 邓毅带着她转到一处不起眼的小院,有人前来接应:“八爷!” 邓毅点了点头,“人呢?” “八爷请随我来。” 接应的人瞟了眼楚若曦,带着邓毅入了屋子,屋中简陋,并没有杨翊平在,楚若曦暗暗狐疑。 只见这人一摆手,几人挪开桌子,机关一动,一个地道口露出来。 杨翊平被关在地牢中! 见到被绑在柱子上的杨翊平,她心中一悸,贵气逼人的少年郎,眼下却很狼狈。 “若曦!” 杨翊平眼中放光,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要同若曦妹妹一起。” 邓毅冷哼了声,“傻子,你死期到了。” 他回头望着楚若曦,“太子妃,动手吧!” 站在楚若曦身后的嬷嬷递上匕首,“楚大小姐,请!” 楚若曦接过匕首,望向杨翊平。 而地牢中所有人全望着她拿匕首的手。 只有杨翊平直直的望着楚若曦的双眼…… 见到活着的杨翊平,楚若曦放下心来。 她朝他走了上去,“杀了你,他们才会放过我。” “啊!”杨翊平发出一声惨叫,“若曦妹妹,好痛!” 楚若曦匕首割破了杨翊平的手臂,血一下染红了衫袖。 “杀了他!你是干什么?” 邓毅见楚若曦匕首不是扎在杨翊平的心窝,而是刺在他手上,不满的说了一句。 楚若曦转过身子,扫了一眼地牢中的人,手腕翻飞,快若闪电割断了绑着杨翊平的绳子,朝扑过来的邓毅道:“他中了软骨散,绑着他干嘛?我要让他痛不欲生,却无能为力的死在我手上。” 邓毅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好主意,我也觉得一刀杀了这傻小子不解恨。” “若曦,你……你……”杨翊平中了软骨香,身子无力,压住受伤的手臂,望着楚若曦说不出话来。 楚若曦一把拽住他的下巴,剑刃抵在他嘴唇上:“傻子,我最恨你唤我的名字了,要不要我先把你舌头割下来。” “你……”杨翊平嘴巴一动,嘴皮子被剑刃划破,嘴里一股腥甜。 “闭嘴!”楚若曦一声怒喝,朝杨翊平眨了瞎眼,做了个“吞血”的口型,“瞪着我干什么,没有解药,你瞪瞎了眼也没用。” 她故意说解药,用舌头舔了下唇,松开手,望着杨翊平的嘴唇。 杨翊平不知道懂了没有,他糊喊乱叫,“别杀我,我不要死……别杀我。” 说话间,楚若曦保证他将唇上的血吞噬了不少。 她转过身子,不经意的挡住了他,“邓毅,我身子乏力,还是你来吧。” 邓毅摇头道:“你杀了他,我会帮你解毒,一刀不行,那就十刀,一百刀,我等你。” 楚若曦气得一跺脚,“等大当家的认了我,我第一件事就是控诉你。” 邓毅面色一窘,犹豫了一下,“你如果真是自家姐妹,我会向你斟茶认错的。” “去你的,你压更就不相信我,我真怀疑是不是你在各位当家的面前故意诽谤我,他们才不愿意见我,让你这笨蛋胡作非为。” 为了帮杨翊平争取时间,她这也算是无理取闹,同邓毅杠上了。 邓毅杀人还行,斗嘴上功夫怎比得上楚若曦,被她几句话顶的脸都红了,“你……你胡说,我才没有那么小人。” 想到为了她差点同邓欣开口求情,却反被她冤枉,就更觉憋气。 “楚大小姐,现在不是同八爷辩驳的时候,你杀了这狗皇帝余孽,当家的自不会再为难你了。” 嬷嬷也就是张大娘见八爷嘴上吃亏,担心夜长梦多,催促楚若曦早早动手,同时也提醒八爷不要扯偏了。 邓毅闻言,果然惊醒,没好气道:“你还动不动手,这么多废话作甚?” 楚若曦估摸着杨翊平的毒也解的差不多了,瞪了邓毅一眼,转过身子,问杨翊平,“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刀。” 杨翊平嘴角微扬,手指在唇瓣上抚了下,“不用了,一刀就够了。” “是吗?”楚若曦拽着他的衣衫,将他拉起来,“你给我起来。” 杨翊平腾的一下站起,推开楚若曦,身子向箭一般冲向邓毅,一下将他撞到在地,怒骂道:“你这坏人,若曦妹妹为了救你,差点被怪物吃了,你竟然这样对她。” 他突然发难,一屋子的人都措手不及,邓毅被他撞倒,也不知道邓毅手中的长剑怎么到了他手上,他一剑抵在邓毅脖子下,“可恶的坏蛋,我杀了你。” 第72章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傻子,你别乱来。”张大娘正要出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连忙缩回来,拦住其他人,“等一下,小心八爷。” “三殿下,不要杀他。” 楚若曦比屋子里的人更急,明知杨翊平不会让邓毅一剑毙命,却又担心刀剑无眼,误伤了邓毅。 邓毅最恼火,平白无故吃了这么个亏,就想一掌将身上的傻子拍飞,“死开。” “才不,你这可恶的坏蛋,就想欺负若曦妹妹。” 杨翊平手腕一动,邓毅脖子刺痛,剑刃割破了她肌肤,一时也不敢再硬来,“傻子,你这混蛋,你装傻……” 被剑刃顶着是真,但挥出去的手臂被他随意一挡,如碰到铜墙铁壁一般,生痛发麻!忍不住怒骂他装疯卖傻。 “三殿下,别乱动。”楚若曦察觉到邓毅吃了暗亏,心下会怀疑,连忙帮杨翊平遮掩,“小心剑伤到自己了,别乱动,他不是坏人。” “他是坏人,刚才还骂你,欺负你。还要你杀我,母后说过,不管是谁想杀我,都是坏人。”杨翊平气鼓鼓的说完,膝盖一顶,压得邓毅几乎贴在地板上,“他最坏了,欺负你,还想杀我。” 楚若曦故作无奈,提醒一侧蠢蠢欲动的人,“大家不要刺激他,他没有恶意,就是认定了的事一时转不过来,逼他只会害了八爷性命。” “胡扯,这傻子根本就是装傻!”邓毅怒道:“你们别相信……” “你才是傻子,若曦妹妹说了我不是傻子,我就不是。”杨翊平暴怒,可怜的邓毅脖子上又割了一道口子,不是楚若曦阻止杨翊平,只怕他狂怒下,真的会把他脑袋切下来。 邓毅被他制住,不管他傻不傻,也不敢再同他多辨,毕竟刀刃架在脖子上,保命要紧。 “若曦妹妹,你说,我是不是傻子?”杨翊平看来很在乎这个称谓。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楚若曦,张大娘更是带着祈求的声音低唤了声:“楚姑娘!” 意在提醒她千万不要刺激这个傻子。 楚若曦配合杨翊平做戏,连忙摇头,“不,三殿下很聪明,也很听话,怎么会傻,傻的是他,他不听话,才是傻瓜。”她指着邓毅,邓毅气得咬牙,双拳紧握,忍着痛轻哼了,表示不满。 杨翊平呵呵一笑,“若曦妹妹,要不要杀了这个傻瓜,他不听你的话,就会欺负人。” 楚若曦希望能拿邓毅做人质,逼凤凰羽大当家出面,却发觉杨翊平这般羞辱邓毅,也不见邓毅称呼“姐姐”的女子现身,心下狐疑。 她一边朝杨翊平摇头,一边寻思,那女子武功出神入化,比邓毅这般专业杀手厉害多了,如要现身相救,只怕杨翊平不一定能把邓毅怎么样! “噗”的一声暗响,邓毅“啊”的低呼了声,显然是生生的吞回了那声痛呼。 “别乱来!”张大娘急的喝住忍不住打算出手暗算杨翊平的人,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杨翊平故意躲避,在暗器破空的瞬间,他身子一动,“若曦妹妹说不杀你,我不杀你就是。可是……” 楚若曦心思一动,一个念头飞速闪过,朝杨翊平喝道:“三殿下,你起来先。” 杨翊平很听话的站了起来,顺便将邓毅提起,“好,要不要我揍他一顿?” “不可以,否则我以后不理你了。” 楚若曦面色一沉,说的很坚决。“你放开邓毅,我带你回皇宫去见皇上。” “若曦妹妹,我知道你骗我的。”杨翊平架着邓毅往洞口走去,“你不想杀他,但是你却会拿刀子杀我,刚才你就是想杀我。” 楚若曦见杨翊平突然不合作,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想他这么说也有道理,毕竟他是皇室子弟,这里个个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他不能轻易放弃邓毅这个人质。 “我……”楚若曦一时哑口,刚才谁都看见她拿匕首要扎死他,就算他是“傻子”,让她强词夺理说没有,明知是应付傻子的话,她也说不出来。 “太子妃,你相信傻子会懂得劫持我做人质吗?”邓毅冷笑,朝张大娘道:“你们别理我,动手杀了逆贼余孽,他装傻而已。” 张大娘犹豫不决,楚若曦忙道:“邓毅,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姐姐着想,不要刺激他,他是傻子,但是也懂得谁对他好,谁是要杀他的人。” “太子妃,你真是于老三后人,就动手杀了这傻瓜,你说这么多废话,还不是想救这傻子,还说你不是狗皇帝派来对付我们的。” 杨翊平不管那么多,拖不动邓毅,手上一动,剑刃就要再次割伤他,“我让你欺负若曦妹妹的,我揍死你个坏蛋。” “不要。”楚若曦拦住杨翊平,随即一脚踢飞地上的邓毅,趁人不备起身就跑,“我们走!” 邓毅的身子往张大娘飞去,她不能不理,片刻间的事,楚若曦同杨翊平已经蹿了上去。 守在洞口的人被杨翊平长剑一晃,避开身子,两人夺路而逃。 后院比较偏僻,楚若曦依稀记得邓毅带她来的方向,拉着杨翊平往相反的方位飞奔,身后传来邓毅愤怒的谩骂。 “若曦,哪边才是!”杨翊平见楚若曦转来转去,都不是往边苑围墙跑,出声提醒。 楚若曦无奈道:“三殿下,董复在哪里?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 “董复以后再想办法,眼下还是想办法自保才是。”杨翊平一把将楚若曦压在胸前,贴在壁柱后,好几人朝地牢小院那边飞身而去。 “我……”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凤凰噬血’在那女子手中,她得想办法拿回来啊。 “别担心,那个邓毅也不过如此,如不是中了他们的邪门歪道,我早带你离开了。” 但是他有个很厉害的姐姐! 楚若曦眉眼一跳,顺着他的意,“好,我听你的,这院子有机关,你随我身后不要乱走。”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杨翊平疑惑不解。 楚若曦一惊,神色自若,“父亲自小请人教过我奇门遁甲的东西,说是女儿家可以防身。” 也不管杨翊平信不信,她小心的避过几处机关,前面是一扇月门。 “哪里走?” 两人刚靠近月门,一声暴喝,帮他们赶车的车夫马鞭一甩,差点勾到楚若曦。 “别怕,有我!”杨翊平一剑过去,长长的马鞭顺着他的刀刃穿过,两人俱是一惊,对手不弱! “是你?”楚若曦听过别人唤他四爷,忙对杨翊平道:“三殿下,不要伤他性命!” 杨翊平道:“谁不让我走,我就对谁不客气。” “好狂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从我手中离开。” “四哥,我是于老三的后人,你能听我一句吗?” 老四冷笑一声,杀招不断,同杨翊平斗到一起。 楚若曦想逃,但更想拿回‘凤凰噬血’,又担心杨翊平真的枉死在这里,连累来日大计,难免心慌。 “三殿下,你先走吧,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若曦妹妹,我会保护你的,不用怕这些坏人。” “咯咯咯……”女子的笑声好似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在这黑夜中尤为瘆人,“好个痴情种!” “叮”的一声,杨翊平的剑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挡开,黑暗中蹦出一点星光,他大叫一声,“有鬼!若曦妹妹,鬼……鬼!” “她终于现身了!”楚若曦终于见到她现身了。 杨翊平的本事不低,却被她一招逼得为求自保,丢开老四,自顾不暇,让楚若曦暗暗惊叹! “姐!” 邓毅面有愧色,几个纵越飞身而来。 “八弟,你分心了!” 邓欣如幽灵般突然出现在杨翊平的眼前,他身子连连后退,回到她身边,“若曦妹妹,她是鬼!她是鬼!” “别胡说!”楚若曦轻声喝他,“大当家的,我想同你好好谈谈。” 邓欣恍若从天上而来,身姿曼妙,神色妩媚,风轻云淡的瞄了她一眼,“凭什么?” 楚若曦见到她把‘凤凰噬血’悬挂在腰带上,真担心一个不慎,把玉弄碎了。 很想同凤凰羽的人早点相认,得到邓欣的认可,又担心被杨翊平看到了,怀疑自己身份,当真是两难。 “相信大当家有本事拿下我们俩,我们也没有这个能耐在大当家的眼皮子下逃出去,既然如此,大当家可否给我些许时间,听我一言呢?” 她就差说你并没有损失了。 “奸臣贼子,无话好说。”邓欣的话差点让楚若曦气结。 “你们……”楚若曦怒视邓欣,“奸臣不义,凤凰噬血!我的身份不容置疑,你们再这般冥顽不灵,误了大事,对得起七殿下吗?” 前朝七殿下在凤凰羽心目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甚至比大齐皇帝还重要,邓欣听了,神色微变,望着楚若曦似在思量。 “若曦妹妹!”杨翊平打破了短暂的安宁,对她傻傻说道,“我想回宫!” 他的意思是要楚若曦先跑路。 邓毅被杨翊平羞辱,还差点被他们跑了,在邓欣面前丢了脸面,就想将功补过。 “回宫?我送你下地狱好了,你这个骗子。”他朝杨翊平扑了上来,“奸人余孽,人人得而诛之。” 第73章 豆腐很好吃吗 杨翊平迎了上去:“你才骗子,说送我回皇宫,却要若曦妹妹杀我。等我回京城告知父皇,赏你一顿板子,看你屁股不开花!” 楚若曦担心杨翊平装傻瞒不过大当家,挡住了邓毅。 “邓毅,你再胡闹,我就生气了。” 她这话一点都不似对敌人说的,倒像自己兄妹做错事,会生气一般。 邓毅对杨翊平不客气,对她却有种敬畏之情,被她拦住,倒也没有强来。 他有种恨铁不成钢,压低声音:“你不杀这傻子祭刀,怎么证明你同我们一道?” “我的身份不用靠杀一个无谓的傻子来证明!” “老八,唧唧歪歪说什么废话,先宰了这傻子再说。” 老四汤大奎性子急,懒得废话。 杨翊平剑锋一档,拉着楚若曦就跑,“有女鬼,快跑!” 他的手掌用了点力,暗示楚若曦。 楚若曦被他拖着,望向邓欣,只见她目光清冷,没有动手的意思。 眼前一暗,老四的身影好快,“谁也跑不了。” 凤凰羽四当家武功绝对不会差,楚若曦感觉到一股疾风扑来,气势逼人。 杨翊平剑花一晃,竟然带着楚若曦蹿开好远,他嘴里叫道:“我就跑给你看看。” 楚若曦手上一用力,急道:“小心!” 邓欣的身子动了,快到连楚若曦都没看清,淡淡的香味在空中弥漫,她担心是软骨香,警醒杨翊平,“屏住气息。” “楚若曦,我给你一次机会!”邓欣没有动手,她拦下了邓毅同不解的老四。 楚若曦心中激动,杨翊平眼中一闪而逝的狐疑,落在她眼中。她微微点头,“多谢!” “你随我来!” “若曦!”杨翊平拉着楚若曦不放,“别去,她是鬼!” 邓欣瞟了他一眼,“你再胡说八道我马上让你变鬼。” 楚若曦安慰杨翊平,“三殿下,你在这里等我,我片刻就回。” 杨翊平委屈的点了点头,望着她不出声。 楚若曦又望了邓毅一眼,希望他不要刺激杨翊平,也不理会他们懂不懂她的意思,尾随已然走远的邓欣而去。 屋子淡雅温馨,收拾的很整洁。 见到屋中所挂的画像,楚若曦泪流满面,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 画中男子一身白袍,傲骨迎风,俊秀的容颜,眉眼间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情,俯视着跪倒在地的楚若曦。 “七皇兄!对不起!”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号,脑海中俱是过往种种。 邓欣见她这般激动,很是意外,言语平淡:“你身为定国公之女,却对素不相识的画中人下跪,这是为何?” 前朝七殿下一手创立凤凰羽,但百年之后,除了为数不多的凤凰羽,这世上还有谁能记得这位对皇位不上心,却能在大齐为难之际,四处奔走的七皇子。 楚若曦苦笑道:“大齐岌岌可危,七殿下为了大齐江山社稷,身先士卒,带领凤凰羽兄弟姐妹誓要铲除逆贼杨子成,可恨……” 她心中一痛,可恨的是自己有眼无珠,误信秦慕寒,反被利用,以至大齐万劫不复。 邓欣脸色大变,原以为她为求保命,不惜丢了身份,惺惺作态对七殿下行跪拜大礼,想不到她竟然对当年的事这般了解,而且认出画中之人是谁? “可恨什么?”邓欣靠上半步,手心溢汗,她真的是凤凰羽后人?可又怎么解释她的父亲是当今第一权臣的事? 楚若曦目露凶光,一字一句道:“可惜九公主有眼无珠,被小人欺骗,害了七殿下!” “你到底是谁?” “大当家,你怀疑我是情理之中的事,但也请你们想想,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就算皇帝要铲除异己,我父亲对朝廷再衷心,也不可能把我拿来当棋子,诱你们现身。” 楚若曦站起身子,望着七殿下的画像,眼中充满愧疚,“今世为人,我只有一个心愿,颠覆周朝,诛灭杨氏逆贼,光复我大齐皇朝。” 她猛的转身,望向邓欣:“乌云遮日,乾坤乱。凤凰噬血,江山定。” 邓欣身子一软,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望着楚若曦惊呆了,“你……你……” “大当家,你还要怀疑我的身份吗?” “邓欣不……不敢!” 邓欣站直身子,向前两步,规规矩矩拜了下去,“凤凰羽邓欣见过凤凰阁主子。” 楚若曦紧拽的拳头暗暗松动了些,望着下拜的邓欣,手腕轻轻一抬:“起来吧!” “谢主子!”邓欣起身,随即去解腰间的‘凤凰噬血’,双手捧上,“属下该死,‘凤凰噬血’奉还主子,请主子莫怪。” 失而复得,在楚若曦的意料之中。 她将‘凤凰噬血’收好,对邓欣道:“不知者无罪!你可有什么要问?” “没有,凤凰阁的主人,是我凤凰羽誓死效忠的主子,我知道这个就够了。” “很好!”楚若曦嘴角微微上扬,暗暗感激七皇兄留在玉帛上的这句话,她赌赢了! 凤凰阁主人同凤凰羽之间有约定,而这约定除了大当家,绝不可能有第三人知晓。 “大当家,我是谁,此刻无法告诉你,关于凤凰阁的事,更不可让他人知晓。” “是!” “至于那傻子,现在不能杀,留着他对我大齐复国之路有益。” 邓欣眉眼跳了下,随即顺目称是。 楚若曦回身仰望七皇兄,似是对他说,又好像是誓言,“大齐一定会复兴,郭家的子孙誓会重新踏入乾元殿,夺回郭氏天下。” 烛火摇曳,将她娇小的身子在墙上折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她乌黑似墨的眸子里,柔光闪耀,望着眼前的男子,晶莹凝结在眸子里,而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邓欣,你先帮我做一件事……” 杨翊平死死握着手中的剑,哪里也不肯去,坐在亭子里面等楚若曦,“若曦妹妹说了,让我在这里等她,她就一定会回来的。” 如果有的选择,邓毅早就一巴掌下去,把这傻子拍死在地上,免得碍眼。 同老四守着他,除了给他几记不屑的白眼,倒也没再找傻子麻烦。 “若曦妹妹!”傻傻候着的杨翊平“呼”的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我困死了,若曦妹妹,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楚若曦笑意盈盈的推开杨翊平,“尽说傻话!” 邓毅望了她身后一眼,蹙眉道:“楚姑娘,我姐呢?” 见楚若曦平安归来,猜想她应该通过了他姐的考验,说话也客气多了。 楚若曦朝老四同邓毅拱手一礼,“四哥,八哥!” 老四汤大奎面色一僵,闪过身子,“大当家没有发话,不要胡说。” “四哥,姐没有为难她,就是说她真的是于老三的后人,按排位,她可是老三啊,哈哈哈哈。” 邓毅哈哈大笑,难掩心中喜悦,对楚若曦一拱手戏谑道:“见过三姐。” “八哥……”楚若曦小脸通红,“兄长知晓了,要责备我的。事不宜迟,我要赶回京城告知兄长这里的一切,兄长知晓了,都不知道多开心呢!” “兄长?” “是的,杀人狂魔于天翔就是我兄长!” 老四汤大奎伸手一拦,借口阻拦,“等一下!楚姑娘,既然是我姐妹,此等大喜事,做哥哥的怎都要帮小妹摆酒庆贺才是,不如请了大当家一道,酒宴伺候!” 楚若曦拿出一支小巧的凤羽,红色的羽毛像火焰般醒目。 汤大奎同邓毅俱是面色微变,这是大当家的“凤凰羽”,只有她的才是通体火红! “邓欣姐姐让我拿这个去请兄长,商议解救困在京城兄妹的事,事不宜迟,我这就回京城,以免坏了大计。四哥帮若曦摆酒庆贺的心意,若曦心领,等来日四哥入京,若曦定请四哥痛饮。” 她趁老四犹豫,对邓毅道:“八哥,劳烦你帮我准备,送我回京。” 邓毅呵呵一笑,“好,楚姑娘随我来。” “董复呢?邓毅,他是我的人,我要带他回京。” 邓毅一拍脑门,“楚姑娘莫急,董复那傻子才好骗,估计还在怡红院呢?” 见楚若曦面色不好看,忙道:“要不,楚姑娘还是等天亮了再走,我这就命人去请董复。” “多待一分,困在京城的兄弟就多一分危险。” “怡红院是什么地方?”上了马车,杨翊平好死不死的问楚若曦一句。 邓毅“噗”的笑出声,见楚若曦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强忍着望向车外。 “若曦妹妹,你又骗人,你说回京城,却是去怡红院。” “闭嘴!”楚若曦甩开杨翊平伸过来的魔爪,这混小子装傻吃豆腐,吃上瘾了吧。“马上就回京城了,再胡说八道,就丢你下车。” “噢……”杨翊平很怕丢他下车的样子,老实坐开了些。 邓毅把回归人间的董复从怡红院拖到楚若曦面前,见到楚若曦,董复一脸的不爽瞬间化为小心翼翼,“姑娘!” 楚若曦吞下一肚子的火,这个原始人,为了女人竟然什么都忘了。“上车!” 见他眷恋的望向身后喧哗嬉闹的怡红院,留恋不舍的样子,楚若曦冷哼一声,“这么个破地方就让你流连忘返,如果到了京城,岂不是让你沉沦其中,难以自拔,你还是别走了,留在这里逍遥去吧。” 董复眼中一亮,随即乖乖的上了车,“董复是姑娘的人,自然一切随姑娘差遣。” “楚姑娘,城门没开,我们这般急着出城也是徒劳啊?”邓毅醒过神,望着黑暗的街道,一脸无奈。 楚若曦微微一笑,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邓毅正在想她怎么笑的这般古怪,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是那车子!停下,快停下!该死的逆贼,敢暗算欣姐!大家不要手软,剁了他们喂狗。” 邓毅身子一震,杀气逼人,“楚若曦,你把我姐怎样了?” 第74章 不愿意试试 “董复,善后!”楚若曦话音没落,已同三殿下闪离马车,“走,他们追上来了。” 车夫被她一脚踹下去,身后好几匹马飞奔过来,楚若曦一边跑,一边吩咐,“董复,不要恋战,速来找我。” 杨翊平低声轻喝:“走,别磨叽了。” “快,那对狗男女就在前面!” “邓毅,你怎么样了……” 街道瞬间乱的不像样子,沿街的门窗“啪啪”关上,祸不及己! 杨翊平拽住楚若曦穿插在大街小巷,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常安郡是睿郡王的封地,城府规模不小,这边的动乱惊动了巡逻的官兵。 “姜统领,在那边。”一大队官兵快速冲了过来。 姜统领一勒缰绳,瞟了眼大东街,“封死出口,一个都不要放跑了。” 他双腿一夹,正要跟过去,目光落向黑暗的一隅,树荫丛丛,心思一动,勒转马头。 “什么人?下车!” 姜统领的属下“唰”的冲向大街,“哒哒”的马蹄声渐进,被士兵一拦,马蹄声戛然而止,只有一声长长的“吁……” “放肆!”马车上传来一声叱喝,车头一华服男子冷眼望向士兵,“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 士兵不知深浅,例行公事被人责骂,顿时大怒:“三更半夜不呆在家里,看你就是奸细,还不滚下来。” “啪啪” “哎呦!” 车头的人抬手就是两鞭,将问话的士兵打翻在地,“吓了眼的狗东西,叫你们领头的来回话。” 马车朴实平常,并不怎么奢华,但常安城夜后宵禁,敢这般大摇大摆不降皇令当回事的人,就绝非一般人。 姜统领猜测车中人身份不一般,可车上奴才一句不合就狗仗人势,打赏他的属下,他脸上也不好看。 “城门校尉姜汉奉令巡城,车上何人大胆,袭击官兵,还不下车。” 姜汉拍马上前,一声怒喝,命人围住马车。 “城门校尉?什么东西,还不……”车头之人对于他自报职位嗤之以鼻,冷言讥讽。 “柯明辉,何事喧哗?” 男子声音不悦,一下吸引了在场之人目光,车头之人闻言一副奴才像,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 “回大人的话,有个不长眼的小城门校尉在此挡道,小的马上让他滚。” “胡说,阻扰官家办差,岂是儿戏。”车中人看来很生气,吓的车头人“噗”的滚下马车,跪在地上认罪,“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白皙的手指轻轻撩起车帘一条小缝,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很是打眼,男子的声音软了些,“车中并无可疑之处,将军请去别的地方巡查吧。” 说完,车帘放下,扳指消失不见。 柯明辉朝姜汉打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还不快让开!” 姜汉听到车中人说话,心中一凛,竟然是常安郡太守梁振德,连忙下马,“不知是梁大人尊驾,属下鲁莽冒犯,请大人降罪。” “不知者无罪。”梁振德又吩咐车头人,“柯明辉,还不向将军赔罪!” “是,大人。”柯明辉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姜汉说了句:“姜校尉,对不住了。” 姜汉暗哼了声,没有理会他,对梁振德道:“下官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嗯!”梁振德应了声。 “走吧!”车帘之后传来淡淡的一句。 少年的声音带着欣赏,随意两字却给人一种恍若从天上传来的感觉,姜汉身子一僵,这人是…… 杨翊平好似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的身子猛的一颤,被揽在他胸前的楚若曦只觉身子一紧,箍得她差点窒息。 “三殿下!” 杨翊平连忙捂住她的嘴,趁姜汉被马车上的人牵绊,带她离了藏身之所。 官兵自动散开两边,马车扬长而去。 姜汉目送车子离开,那个少年的声音一直在他脑海中徘徊。 一小兵快步跑过来,“姜大人,歹徒跑了。” 姜汉收回远眺的目光,脸一冷,“没用的东西,快,马上去追。” “哒哒哒” 姜汉忍不住又回首望了一眼树荫处,眉头一皱,快马奔向“歹徒”之处。 楚若曦暗暗庆幸那辆马车出现的正是时候,帮忙阻止了那军官打算查探树荫处的举措。 “好险!”两人隐身在黑暗之中,只有彼此的眸子散发出黑亮的光芒。 “现在怎么办?”杨翊平望着那架马车渐渐远去,对楚若曦道。 马车上的人吸引了楚若曦,她偏头一想,“梁大人是谁?还有,为何车上有个少年?看那气势,好像他的身份不在那个什么梁大人之下。” “这不出奇,而且也不关我们的事,若曦,我是问你打算怎么办?再过两时辰,就要开城门了……” “不要,马车上的人很特别,我想去看看。” 杨翊平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违背她的意愿,“才不,你没看到暗处那么多隐卫吗?一不小心,命都没了。”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去查这车上的大主子是谁?你不愿意?” 楚若曦一把拽住杨翊平的衫袖,撅着嘴道:“你敢不愿意试试,我可在大当家那里得到了一件好东西,正想找人试试成不成!” 杨翊平的身子欺了上来,嘴角含笑,“若曦妹妹,你把那个大当家的怎么了?” 少年的气息扑面而来,楚若曦推开他,微怒道:“没怎么,就是趁她不备,耍了点手段,找机会脱身而已。” 杨翊平笑了,想再次靠近,被楚若曦一记冷眼挡了回去,“就这么简单?为何追上来的人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才好?若曦妹妹,你该不会闯下大祸。连累我都出不了城吧!” “废话,不修理他们,难道我们就能脱身了。” 楚若曦一甩手,“走吧,车上的人定是大有来头,听声音同你年岁差不多,啊!我知道了。” 她一声惊呼,望着杨翊平,目光怪异,让杨翊平周身不自在。 “你有什么话就明说,不要一惊一乍的,这样望着我干什么?” 楚若曦一本正经道:“莫非那个梁大人有怪癖?那个说话的少年是他养的男宠……” “尽胡说!”杨翊平白了她一眼,不管她愿不愿意,拉着她去找客栈,“趁天还没亮,找间客栈洗漱一番,好好休息才是,在那地牢里面呆了那么久,一身脏死了。” “你……放手。杨翊平,你放手……” 杨翊平一转身,挣扎的楚若曦直接撞到他的胸前,他无赖至极,“若曦妹妹,你大喊大叫引来他人目光,会让人误会我们的,当然,只要你不介意,我绝不嫌弃。哎呦!” 楚若曦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直到嘴里一股腥甜才松口,猛的一甩,他却纹丝不动。 “你这可恶的登徒子,你……你……”她甩不开他的手,连说了几个你之后,见到他手腕上的红印泛现点点血珠,气得眼泪吧嗒吧嗒直落,却说不出话来。 杨翊平拉着她不放,见她真伤心了,将她拉到胸前,不顾她的挣扎,下巴抵在她额上,难掩心中落寞,“若曦,我真希望可以永远拉着你的手不放,可是,你不会肯的,父皇也不会答应。” 楚若曦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震得她头昏脑涨,一个念头强行让她回归现实——颠覆周朝,光复大齐! 她猛的推开杨翊平,想装模作样的给他一耳光,抬起的手臂在对上他那双无奈之中满是忧伤的眸子之后,竟然软软的落了下来。 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在这幽静的深夜格外的清晰,她不望他,言语清冷,“官兵要来了,三殿下记得皇上,但也请三殿下不要忘记太子殿下了,牵若曦之手的人,只能是太子殿下!” 说完,她转身就走,寒夜的风带来一股凉意,却在一瞬间,手掌再次落入到一只温软的大掌之中,杨翊平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一点顾忌都没有,拉着她的手,“好了,先找客栈!” 楚若曦咬牙道:“杨翊平,你聋了?” “我不聋,不过是傻子一枚,若曦妹妹,走吧,你一日没嫁他人,我就守护你多一日。” 挡在月亮前面的那团乌云,慢慢移开,皎洁的月关撒落在杨翊平的脸上,他神态自若,微微抿住的唇,暗示他所说的话不是儿戏,望着楚若曦的眼柔情深重,却又坦坦荡荡。 楚若曦双眼一阖,抬头望天,嘴里呢喃道:“你不是傻子,你是疯子!” “只要有你在身边,傻子也好,疯子也罢,我都乐意。” 望着天边明月,楚若曦无法好说。 连找了几家客栈,却无一家半夜开门! 不是客栈不做生意,而是先前的骚乱,官府下令今晚不准接待任何人。 楚若曦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杨翊平道:“还是随便找个地方猫一宿吧!这样也好,我还担心投宿的话,被邓毅一伙找到,多出事端来。” 杨翊平眉眼一挑,望得楚若曦心中发毛,她身子微微后撤,“你干嘛这样望着我,你……你想干什么?” 杨翊平嘴角一动,“若曦,你冒那么大的风险救邓毅出来,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吧,他明明被你降服了,怎么来到常安郡,他就翻脸不认人要杀你?” 楚若曦心中暗道:果然怀疑我! 她眉眼一抬,仰视杨翊平:“我赏识他,想留在身边为我所用,只可惜想驯服一头狼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狼驯服不了,不还有老虎吗?姑娘怎么就泄气了呢?” 一个声音传来,暗处闪出的身影,果然如猛虎,几个纵越就到了楚若曦眼前。 第75章 帝王印鉴 “董复!”楚若曦眼前一亮,“是你!” 董复一脸得意,“姑娘,绝谷这么多年,在我眼中,黑夜同白天相差无几!” 他的话并不是吹牛,带他通过山腹洞穴之时,几人在黑暗中摸索,而他好像走在平地那般自如。 “很好,也不枉我这般辛苦带你出来。” “董复回来了,我们找机会早些出城才是。”杨翊平就想早日回京。 “城门要到天亮才开,而邓毅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放我们离开,这事得想个法子才行。”楚若曦望着天边皓月,面带忧思。 董复呵呵一笑,“姑娘要离开,谁说要走城门才行!” 说完,董复身子一跃,身子贴在就近大宅子的高墙之上,如壁虎般两下就到了墙头,随即翻身跃下。 “城墙再高,也高不过绝谷峭壁,董复几十年苦练,只求攀越,虽然没能做到,但区区一座城墙,算不了什么。” 天寒地冷,冷风肆意的穿梭在高墙之上。 董复指着城墙下的昏暗,小声告诉楚若曦:“我仔细查探过了,北墙这边下去,墙根突出,飞跃护城河把握更大,而且这边北风吹袭,守城的士兵才不愿出来受罪。” 楚若曦小脸冻得通红,暗暗点头。 一旁的杨翊平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脸庞,“若曦,相信我,我会带你平安落地的。” “噗!” 杨翊平的话让一侧的董复噗的一声笑,杨翊平不善的眼神瞥来,他更是自负:“傻子的话也能相信?姑娘身娇体贵,还是交给我就好了。” 董复说完,示意楚若曦过来。 他的话让杨翊平惊醒,差点忘记自己是“傻子”了,还好这涉世不深的原始人没有怀疑什么。 杨翊平面色一变,傻乎乎的朝董复撞去,“你才是傻子,若曦妹妹为什么要交给你。” 董复一时没提防,躲闪不及,被他撞的身子一偏,人没什么,倒是“叮当”一声脆响,一个小东西从董复身上掉落,在地上一弹落在楚若曦脚下。 她正要去捡,董复快若闪电,一下抢了回去,拿在手上仔细打量,“还好,还好,没有摔坏,这可是个好宝贝,五百两银子睡不到翠红姑娘,这个丑不拉几的烂石头却能让怡红院的头牌姑娘投怀送抱,那身段,啧啧!那叫一个销魂……” 听他说的是怡红院那些破事,楚若曦蹙着眉面上不悦,又心知他自小缺少教化,也不好同他计较。 杨翊平顾忌楚若曦,忍不住喝道:“若曦妹妹在呢,竟说些浑话。” 董复单纯,但心思聪慧,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讪讪一笑,把手中的“烂石头”对着月光一照,自嘲道,“这个破石头到底是何来路,怎么那么多人眼红?唉……可惜了……” 杨翊平一巴掌甩过去,打在他手上,“你唉什么唉,不是说下去吗?拿着这个……这个印鉴这么多废话干吗?” 董复火了,手中印鉴差点脱手而去,“傻子,你找死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拿来!” 楚若曦伸出手,目光紧紧盯着董复手中的印鉴,望的董复心中发毛。 “姑娘,这个……这个是我的。”董复声音越说越小,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东西给了她。 楚若曦拿在手上摆弄了两下,神色大变,如不是顾忌杨翊平在场,她就差拖着董复走了。 “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楚若曦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尽量放缓语气。 “这……这……”董复心中暗暗叫惨,以为楚若曦知道了他偷窃的事,“我……我……” 楚若曦一把抓住他的手,急道:“到底是谁给你的?” “姑娘,这是我……我偷的。” “什么?” 楚若曦的指甲都快掐到他的肉里去了,“偷的谁的?那个人在哪里?” “若曦!你先放手!” 董复被楚若曦的样子懵住了,杨翊平不动声色的拉开她的手,“这印鉴的来历让董复慢慢告知你。” 他也看出来了,这枚小小的龙印,上蹲五爪玉龙,刻有几个篆体小字,看不清楚,但不是大周朝帝王专用玉玺,难道是坊间仿制的龙印?可谁这般大胆,五爪玉龙岂是他人可以窥视享用的! 杨翊平望着楚若曦的眼中,一道厉光暗涌,心中一寒——莫非是定国公楚远山大逆不道,私下备置帝皇专制之物,暗生谋反之心。 楚若曦自觉失态,她松开董复,没有看到杨翊平神色微变,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董复道:“董复,你可知这是什么?这东西不能随便拿出来,被官府知道了,是要诛灭九族,五马分尸的。” “姑娘,你别吓我!我董复好不易逃出生天,这花花世界还没来得及享受……” “我说的是真的!”楚若曦面色一正,顺手将她父皇顺义帝随身携带的龙印收好,“这是帝王龙印,是皇帝才能用的,切不可让人知道你有这个东西,到时我也救不了你。” 董复眼睁睁的看着楚若曦收起他的“宝贝”,不愿意又不敢违背她的意思,眼中满是无奈,可怜兮兮的望着楚若曦:“姑娘,我……” “你告诉我,这龙印是从哪里得来的。” 董复见楚若曦没有怪责他之意,遂将这两日在怡红院见到的事说了出来。 人不风流枉少年,一公子哥被怡红院翠红姑娘迷的神魂颠倒,另一财大气粗的富贾也看上了翠红姑娘,两人算是杠上了。 这公子哥是怡红院常客,早就窥觊怡红院头牌翠红姑娘,好不易凑得银子打算包下美人一夜销魂,却半路杀出个富贾商人同他争,奈何他囊中羞涩,比不上富贾财大气粗。 眼见美人要落入他人怀抱,他拿出这方龙印,摆明身份,就为了同翠红姑娘共度良宵。 富贾商人见到这东西后,竟然马上告罪离开,不再同他相争。 而这一切刚好让在怡红院逍遥快活的董复撞见了,虽然邓毅帮他打点好一切,但翠红姑娘的风骚早就让这几十年没见过女人的汉子心中痒痒难耐。 单纯的他以为有了这小小的“石头”,什么女人都能得到,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轻而易举的偷到了这方龙印。 “如果再遇到那公子,你能认出来吗?” “能啊,嘻嘻,柔儿说蔡振也曾同他好过,家境殷实,不过自从他家老爷子过世后,家道也快被这败家子败光了。” “蔡振!!” 这个名字如同一记闪电划破楚若曦,在她脑海里闪出万丈光芒——托孤大臣蔡建同他有关系吗? 她不敢在杨翊平面前太过显露心迹,对董复摇了摇头,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说道: “等回京城了,我……我保证你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董复初尝有女人的好处,自然是心中念念不忘,楚若曦也没有办法,还好他对她还算是忠心,不敢忤逆。 人都有死穴,而董复的死穴对于楚若曦来说,虽然低俗不堪,却能轻易满足他。 得到这样的承诺,董复立马两眼放光,喜道:“我这就保护姑娘回京。”对于那方龙印,他倒不再理会了。 “不用你来。”杨翊平一巴掌打开董复伸过来的手,想到他刚从窑子里面出来,就来碰他的若曦妹妹,他心中就憋着一团火,“我带她下去。” 不用犹豫,楚若曦自然选择了杨翊平的怀抱,不过,她此刻改变主意了。 “等一下,三殿下,我……”楚若曦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想缓一缓再回京城!” “若曦!” 杨翊平脸色一沉,一把将她拖到怀中,“再不早日回京,那些杀手知晓我们行踪,你不要命了!” 楚若曦很固执,不依杨翊平:“三殿下,既然杀手就在常安郡,我要查清楚到底是谁要我的命,否则,我回到京城了,也是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杨翊平将她搂在胸前,俯视着她,深邃的眼中,暗藏着同他稍带稚嫩的俊颜不相称的光芒。 “若曦,是不是那方龙印?”他声音低沉,靠在她的耳际,温热的气息让她无处可逃:“大周朝没有这样的印鉴!” “傻子,你到底下不下去,就知道磨磨唧唧,耽误正事。”董复对杨翊平也不知道打那来的怒火,见不得他揽着楚若曦的样子,拳头紧了几次,如不是担心姑娘生气,他早就抡过去了。 杨翊平没有理会董复,他的眼一眨不眨的望着楚若曦,好像要将她融进他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去。 楚若曦尴尬的推了推,他臂力惊人,半点也动摇不了,只得弱弱的求他:“三殿下,你先放开我。” 没有了腰间桎梏,楚若曦后退半步,对董复道:“三殿下傻劲又上来了,你去城楼把风,我劝劝他。” 高高的城头只有风声,同他细微的呼吸。 楚若曦低下头,小声说:“除了皇上,试问还有谁敢用此等圣物,不管这人是谁,为了大周,为了太子殿下,我都要去查。” 杨翊平不是傻子,这段时间很多事他都可以怀疑,眼下的事,要瞒他,更是不易,唯有拿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或许他的疑心才不会那么重。 “把印鉴给我看看!” 杨翊平伸出手,面色温和,却让楚若曦不寒而栗,怎么可以给他! 那上面有父皇顺义帝的标记,让他看到了,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第76章 怡红院 “不行,你是皇子,被人发现身上藏有这个,后果会怎样?”楚若曦目光如水,夜色中,水汪汪的眸子里面,月亮好似沉醉其中,两点星光闪烁。 杨翊平缩回手,“强词夺理,此刻只有你我,何来被人发现?我只是看看,又怎么会藏到身上!” 楚若曦掏出印鉴,脸色阴沉:“算我多事,给你,拿去吧!” “一个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你喜欢就藏着吧,我逗你玩呢、” 杨翊平哪里还敢去惹她不痛快,笑嘻嘻的将她的手推回去。 楚若曦哼了声,“谁喜欢,我是为了……为了大周江山社稷。” “更是为了太子吧!”杨翊平的目光暗了下去,随即精神一震,“既然你不想回京城,那我就陪你一起流落江湖好了!” “那个……三殿下,不如你先回京城吧,毕竟你身份尊贵。”楚若曦还没说完,额上被杨翊平一击爆栗,痛得她呲牙咧嘴,“你疯了!” 杨翊平呵呵一笑,笑的阴险,“我本来就是疯子,想撇下我,门都没有。” 他拉着她的手,“这样也好,邓毅一定以为我们拼死的往京赶,却不知我们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 而远在百里之外的京城,定国公楚元山心生怨气,对前来探视的太子颇有怨言,在春辉堂耗着没去前厅。 天恩寺遇刺,女儿楚若曦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凭空消失了。 当日说好陪同女儿前去的太子,临阵变卦,换个傻子替行,丢了女儿颜面不说,随行侍卫就弱了许多,以致照护不周,出了这等大事,竟然还有脸来见这个舅舅! “老爷,这是云曦亲手炮制的参茶,冷热刚好,您先顺顺气。”梁氏小心翼翼的将杯子送到楚元山面前。 楚元山望了眼随在梁氏身后的小女儿,眼光闪了闪,接过杯子啖了口。 “云曦也有十三岁了吧?”他端着杯子,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梁氏心中一渗,父亲的竟然连自己女儿多大都记错了,面上却是谦顺的浅笑:“老爷,云曦要待年后才是十三。” 楚元山“哦”了声,坐直身子望向楚云曦,颔首道:“初发芙蓉,亭亭玉立。好,好!” 他连说了两个好,梁氏心中大喜,终于除了楚若曦那眼中钉,楚家女儿可就只有云曦了! 楚云曦莲步上前,接过楚远山手中的杯子,娇羞道:“父亲,哪有自家人赞自家人的道理,被人听去,只怕要笑话了。” 楚元山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嘴角含笑,“我楚远山的女儿,至尊红颜,自然是天地间最好的女子了。” 梁氏闻言,心头大喜,至尊红颜!! 她面上却装出惶恐不安的样子,“老爷,皇后娘娘才是红颜至尊,云曦只不过是楚家小女,老爷垂怜,来日帮她寻个世家子弟婚配,已是莫大的荣宠,万万不敢冒犯皇后娘娘之尊啊。” 楚元山眼前涌现出楚若曦的样子,心下暗叹,站起身来,“只要是我楚元山之女,就贵不可言,又岂是一般世家可以窥觊的。” “老爷,世子爷来了。”总管刘胜领着世子楚志诚从屏风后走上前。 楚志诚见过礼,剑眉直插入鬓,眼眶泛红,“父亲,孩儿从顺天府大牢刺客嘴里得到消息,说是……说是……” 对于楚若曦的事,楚元山一直有个不详的预感,但见到楚志诚这个样子,他的心还是抽痛了一下,稳住心神,“是不是若曦出事了?” “曦儿……被那些千刀万剐的浑蛋逼落万丈悬崖,生死未卜……” “若曦……我的儿……” 梁氏一声惨呼,身子往一软倒了下去,楚元山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夫人!夫人!” “母亲!”楚云熙拉住梁氏的手,嘤嘤啼哭。“姐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您不要心急,小心身子才是啊!” 梁氏在楚元山怀中幽幽缓过气,望着自己的丈夫同女儿,话没出口泪先流:“老爷,若曦不会有事的,您马上派人下去找,一定要把她救上来!” 楚元山面上动容,继母能做到梁氏这般,也算是若曦的福气了,他安慰梁氏,“好,我这就命人去寻,你先好好休息。” 他又道:“虽说太子殿下这次有过,违背圣山旨意,没能去天恩寺祈福,不过,这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是上天暗中庇护大周皇室。” 一侧的楚志诚为了妹妹楚若曦的事,劳心劳力,最后却得知妹妹可能一遭不测,谁知梁氏一个发晕,父亲一时忘了妹妹之事,反而扯到哪个不仁不义的太子身上去了 他出言提醒楚元山。“父亲,太子无德,曦儿现在生死未卜,他不去定风山找,还好意思来定国公府惺惺作态,待我去揍他个鼻青脸肿,帮曦儿出这口恶气。” 楚远山示意徐妈妈扶好梁氏,拦住楚志诚,“诚儿,不得胡闹!若曦的事为父已奏请皇上,加派人手去寻,太子殿下来府上就是他的心意,你随为父去前厅恭迎太子。” 他的话不容拒绝,转身拉着楚云曦的手,“云曦,夫人身子不适,你就替母亲招呼太子殿下。” 楚云曦心中欢喜,面上淡淡的忧伤,“女儿遵命,可是姐姐……” 楚远山长袖一摆,“若曦的事我有安排,先去前厅,不要让太子殿下久等了。” 楚云曦低眉顺目,跟在楚远山身后娓娓而去。 楚志诚望着楚元山的背影,一股凉意直通四肢百骸,他的父亲让他一瞬间有种陌生的感觉,若曦失踪,父亲的意思是打算放弃她,然后…… 他心中惦记妹妹,更不愿去见那虚情假意的太子,心下烦闷,第一次违背父亲的意思,随意而行,不觉往溢香苑而去。 寒意深深,满园红梅,清冷的八角凉亭,只有他落寞的身影。 梅香扑鼻,他的眼神霍然一聚,碧湖边静静伫立的一身白衫吸引了他。 女子独自一人立在红梅树下,偶尔飘落的花瓣围绕她优雅盘旋,复而落入墨镜般的湖面,悠悠飘荡。 双卿! 楚志诚的眼神变得柔和,脚步一动,有了种向她靠近的欲望。 刚走两步,他的身子猛的打住,手似要将木栏拽断! 林双卿转过身子,瞬间的迟疑,迎向从梅林丛中转出来的修长身影。 太子快步上前,扶住了她,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不过,林双卿望向太子的双眼,是无尽的温柔,更是仰慕。 太子很自然的握住林双卿的小手,她稍作拒绝,不知太子说了句什么,娇羞女儿态的林双卿温顺的牵着他的手,两人顺着碧湖,徐徐而行。 林双卿眉眼含情,不经意间对上太子的眼,女儿家的心思全写在脸上。 远远望过去的楚志诚,身子好像被人抽空,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瞬间破碎,双眼之中尽是悲伤。 “世子爷!奴才可算寻到您了。”奴才刘达快步跑了上来,气息急促,“不见世子爷随行,老爷……” 他察觉到楚志诚脸色不大好,忙改口:“前厅没见着太子殿下,老爷命人四下寻找……” “知道了!”楚志诚仰望天际,眼中那抹悲伤被他生生逼了回去,“你去回禀父亲,我这就请太子殿下去前厅。” 苍穹高高在上,吞噬一切,他觉得自己好渺小,保护不了妹妹,更为可笑的是,连喜欢的女人都被人生生夺去,他恨! 但是,他更要忍! 父亲放弃曦儿,意欲用楚云曦替代妹妹同皇室联姻。 他楚志诚不能原谅太子,更不愿再受这身为人臣的屈辱,他要去争! ****** 常安郡最旺的红府街,天南海北的客商聚集在此,这条街上有名扬四海的鸿福楼,有最为妩媚的往来客栈老板娘,更有最让男人流连忘返的怡红院姑娘。 楚若曦的胆子也够大的了,带着杨翊平同董复,大大方方的上了鸿福楼,要了二楼一临窗雅座,点了一桌子酒菜,吃得董复就差没直接用手抓。 楚若曦为了帮杨翊平在董复面前掩饰,找了个借口责他闭嘴,除非她问,杨翊平不得说话,这样一来,就省事多了。 她所坐的位置,刚好对着斜对面的怡红院,打怡红院进出的人,尽收眼底。 守了大半日,都不见董复说的人出来,楚若曦心中无底,是不是那个蔡振因为丢了龙印,担心惹祸,早早走了? 她没打算对杨翊平隐瞒找蔡振的心思,因为杨翊平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到蔡振是百年前大齐朝皇嗣。 “这里有银票,董复,你找机会去怡红院,看昨晚那个人还在不在?” 楚若曦沉不住气,对来自九天之上的皇嗣子孙留恋这般不堪之地,心中伤痛,更牵记那不长进的皇嗣蔡振,担心他的处境。 董复对着个花花绿绿之地,心中早就痒痒,这么好的差事,正是求之不得,拿了银票,就打算翻窗过去,被楚若曦责走大门去了。 杨翊平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起来,“你就这么放心这个色鬼!” “你胡说什么,小三子,我这不也是被逼的吗?”为了帮他掩饰身份,她改口唤他“小三子”,杨翊平不乐意,也堵不住楚若曦的金口,对他要求的“三爷”是嗤之以鼻。 “哐啷”一声,酒杯被狠狠的砸在地上,隔壁传来一声少年的斥责,“废物,养你们何用,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竟然是他!楚若曦盯着雅座的木壁,眉毛微微皱起。 第77章 无耻的吻 “还不去查!”另一个男子低喝了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过后,复而平静。 楚若曦凝神去听,细微的交谈声,具体说什么就听不清楚了。 她碰了碰杨翊平,“看这气势不像个男宠,我猜是个大主子,你猜是什么?” “若曦,我们查完龙印的事就要回京城了,你安心吃饭,不要去多管闲事。” “喂,你能不能不要胡乱扣罪名给我,我只是好奇而已,哪里多管闲事了?” “好奇也不行!你忘了眼下处境这么艰难?”杨翊平放下筷子,同她对视回去。 楚若曦受不了他妖孽的脸蛋同慑人的眼神,低下头老实吃东西。 也不知道为何,他一本正经严肃时的样子,竟然有当年父皇顺义帝不怒而威的影子在! 让她心怯! 楚若曦突然抬头,傻子果然直勾勾的看着她傻笑,她白眼丢过去,“很好笑吗?你都吃饱了?” 杨翊平收起笑容,示意她看对面的怡红院。 几名壮汉拽着一个被揍了个半死不活的男子,扔到大门口,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臭小子,没钱就别装大爷,当我们怡红院的姑娘是你家黄脸婆,不用银子就能上。” “给我打,往死里打!” 三十岁左右,一身老鸨打扮的女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男子,“臭不要脸的狗东西,也不拿镜子照照,没银子倒罢了,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皇嗣子孙,我呸!” 老鸨一口痰吐在男子身上,“什么东西!打,给我狠狠打,等官家老爷来了,再请大老爷明定。” 杨翊平一把按住欲起身的楚若曦,“你想怎样?” “我……你放开我,我要……要下去看看。” 老鸨说他自称皇嗣子孙,楚若曦心中一阵抽痛,地上那个不成器,被揍个半死的人,很有可能是自己今生的至亲,她能不动容吗? “胡扯,你一姑娘家,怎好抛头露面去看一个被青楼丢出大街的男子,也不想想你的身份,你可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妃!” 楚若曦一反手,就想摆脱杨翊平的桎梏,想到下面的人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亲人,她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你放开我,我的事不用你理。” “若曦,你不能任性。” 杨翊平一探手,将她另一只不听话的手臂也掌控住,“你想过后果没有,这事只能从长计议。” “我的事不用你理,你放开我。” 楚若曦怒不可遏,杨翊平却将她死死压在怀中,不让她去看窗外的事。 男子的哀嚎渐渐式微,怒骂声,妓女的嘲笑声,路人不屑的斥责声,声声入耳,让楚若曦愈加痛不欲生,那个真的是父皇的后嗣吗? 拥有高贵血统的皇族,身负光复大齐的历史使命,却沦落到留恋烟花之地,被人在青楼大门口拳打脚踢…… “让开!让开!” “官爷,您可要为我们怡红院的姑娘们做主啊!”老鸨的声音让楚若曦愈加难受,后面说什么,她已经听不下去了。 挣脱不了杨翊平的掌控,她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杨翊平身子一震,却强忍着不放手,由得她咬下去。 官府终于把男子拖走了,杨翊平才松开她,望着她的眼神复杂难测,楚若曦眼见一伙人起哄般随着官差远去,不理杨翊平,就欲从窗口跃下,去追蔡振。 未来的天子如果因为嫖妓没有嫖资而蹲了大牢,如何面对天下黎民百姓,如何让人心悦诚服! 杨翊平拉住她,不说话,也不放手。 楚若曦咬牙切齿,“放手!” 在他低垂的眼眸里面,楚若曦看到了自己发怒的样子,而他不为所动,就那样低低的望过来。 她觉得自己的样子好可笑,在他面前,明明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咪,却以为弓起背舞起爪子就是老虎。 她这次真的怒了,感觉到自己的弱小,为了掩饰,她想咆哮,借着大喊大叫来掩饰自己对他的无能为力。 “该死的,你……” 说了半截子的话被唇上突然贴上来的冰凉堵住,杨翊平深邃的眼眸里面,楚若曦看到了一对惶恐不安的眼眸,惊慌失措的她眼里就只有了他那双深不可测的无底深渊。 “呜呜……放……” 杨翊平死死的封住她的唇,她想说什么,都湮没在他的唇齿里,更为过分的是,他顺滑又有力的软舌长驱直入。 突然多了一条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嘴里,她惊慌失措,想退,杨翊平察觉到了她的企图,一掌压住她的后脑勺,在他的掌控之下,她根本无法动弹。 伸手去打他,推他,却被他单手反扣住控在身后,上下一压,身子紧紧贴在杨翊平胸前,一动,胸前那对没张开却已显山露水的小兔子,碰上他如铜墙铁壁般的胸膛,让她羞愧的连耳根都烧红了。 “想都不要想!” 杨翊平猛的松口她的唇,在她打算再次咬下去的瞬间,拽着她的下颔,除了幽深,看不懂他眼里半点端倪,他的舌头在唇瓣上微微一添,好似那上面还留有她美好的清甜一般,面上是一股子享受。 换做他人,这个样子是及其猥琐的,但是这个少年郎轻轻一舔,落在眼里却是妖孽般的性感,楚若曦脸更红了,扭动脑袋不愿意看他,却被他有力的手掌控,被逼仰视他魅惑的脸。 像一只落入猎人手掌的小绵阳,除了瑟瑟发抖,泪眼朦胧,话都说不出来,眼睁睁的望着眼前的强者,等待自己悲催的命运…… “你太任性了,若曦,不点醒你一下,你会吃大亏的。” “浑话!我现在吃的亏还小吗?”楚若曦在心中怒骂,又说不出话来,胸膛不停起伏,两汪碧水的眸子里,杀气逼人。“放……手……” 她含糊不清的吐了两字,杨翊平俊眉跳了下,望着手中的猎物,“看来,你还是不能冷静,得再好好点醒一下。你不介意咬我,我也不会介意我的手会到哪里!” 他头一低,在楚若曦愕然随而愤怒的眼神下,嘴角噙笑,锁住了她的唇,片刻停留就驾轻就熟的撬开她的唇齿,压住她的小舌,在她的嘴里肆意探寻,这个感觉,他感到很美好! 楚若曦嘴上吃了大亏,慑服他的威胁,不敢用牙齿咬,又不愿意任人摆布,能动的就只有舌了,拼命将杨翊平在她口腔里面蛮横穿梭的舌头往外抵,却发觉她落入了一个更大的深坑,无法自拔。 杨翊平的气息越来越粗重,两条灵舌在楚若曦小嘴里面交缠,把她的气息都湮没了,脑袋缺氧的她,身子软软无力,想要大口吸气,吞咽下去的就只有混合了杨翊平口水的气息。 发觉得到他的气息不再那般窒息的感觉,渐渐不再抵抗,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命的气息,得到更多救命的气息——而这个却只有杨翊平能给她。 手上的桎梏不知何时已然松懈,她软软的攀住了他的腰身,由得他在她嘴里的肆意妄为,甚至开始迎合他的挑逗。 “唔!” 杨翊平突然放开了她,两人大口喘气,得到自由的楚若曦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更为可耻的是,她在留恋…… 红彤彤的脸蛋上,泪水涟涟,片刻的茫然后,楚若曦一巴掌甩了上去,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她内心的那丝可耻的留恋,发泄心中的耻辱! 杨翊平手臂一挡,反手抓住她,“是我点醒的不够?还要继续再来!” “无耻!” 楚若曦吐完这两字,想到先前的失态,两人尴尬的身份,她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身子不停颤抖,嘤嘤哭泣。 杀了他的话却说不出口,是杀不了,还是其他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法子不错,终于让你懂得隐忍。”杨翊平对于楚若曦的谩骂,一点都不在意,他神色淡然,“我是傻子,先前的事你就当我发疯好了,至于无耻!这是能让你成熟的唯一法子,希望我以后还有机会用得着。” “啪” 楚若曦自由的那只手终于甩了上去,“浑蛋,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杨翊平脸上一个小小的手印慢慢显露,他松开楚若曦,头一扬,“把我碎尸万段,你舍不得的,这巴掌我受了。等你冷静冷静,消了气,我们想办法去查那个蔡振。” 被他说中心事,更受不了他脸皮厚,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楚若曦就想他能马上消失。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杨翊平,我的事,不用你理,你真这么闲,就滚回你的皇宫。”她一甩手,推开杨翊平,“再缠着我,别怪我翻脸无情。” 杨翊平伸手一拉,楚若曦早料到他会有次举,身子虚晃了一下,避开他闪身出了包厢。 大街上早已恢复如常,刚才的事已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一个笑料,楚若曦站在街口,有些茫然。 该死的董复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只顾着在怡红院睡女人。 “浑蛋!”楚若曦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走吧!”杨翊平跟了上来,很自然的来牵她的手。 楚若曦一甩,“滚开。” “你在这里,让我去哪里?你不会希望我在这对着你再来一次吧。”他舌尖在唇上舔了下,“我很乐意!” “无耻的下流胚子,你敢!”楚若曦才不信他敢在大庭广众下胡来,踹了他一脚,目光扫向四周,身子却一下僵住了。 第78章 睿郡王 鸿福楼临街雅座二楼窗口,十六七岁的少年,玉冠束发,风采不凡,白净的脸上,一双似笑非笑的丹凤,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地上的楚若曦。 他的手搭在窗台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木棂上轻轻弹动。 这欠揍的神情楚若曦不以为然,她惊奇的是这个少年所处位置,就是她先前包厢隔壁,他是那个“大主子”? 刚听他说话,就觉气势逼人,想不到真人更是器宇轩昂,一身贵气! 两人四目相对,他嘴角一扬,目光轻移,转而落在一侧的杨翊平身上。 他上扬的嘴角一瞬间的迟钝,而杨翊平手臂一挥,拉着楚若曦就走,“你一姑娘家的,傻站在妓院门口,成何体统。” 楚若曦的思绪还沉浸在楼上少年身上,被杨翊平拉着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 再回首,窗子已经合上,不见了那少年的踪影。 “放手。” 想到先前他的无耻举措,楚若曦脸红心跳,恨不得从不认识他才好。 杨翊平又变回了那个听话的傻皇子,松开她,“董复还在怡红院,那个不入流的多半进了官府大牢,要不要等董复回来,一起商议去大牢的事。” “这些都不关你的事,更不用你操心。” 说完,她娇小的身子从他身边一闪,顺着汹涌的人潮快步前移,也不管东南西北,就想摆脱杨翊平。 杨翊平连忙跟上,今日也不知道是何日子,红府街这般多人,楚若曦身子娇小,眼见就要淹没在人潮之中。 “别挤,别挤!” 人群开始涌动,杨翊平心中一惊,有人朝自己围了上来! 看似无意,却目标明确。 他不敢多做逗留,暗暗打量一眼,找机会脱身。 只一瞬的迟疑,楚若曦的身影就消失在茫茫人海,担心她的安危,又不愿孤身涉险,想了想,杨翊平猛的一推身前的人潮,人群顿时炸锅了。 混乱,要的就是混乱! 楚若曦憋着一肚子气,街上的人潮好端端的突然乱了,她一回头,哪里还有杨翊平的影子。 心好像被掏空了一样,无名的惶恐涌了上来。该死的傻子,竟然真的丢下自己不理了! 立在陌生的人海之中,从没有过的彷徨同无助侵蚀着她——他不见了! “三殿下!”楚若曦嘴里轻声呢喃,慌乱的目光四处寻觅。 ——没有他的身影。 混乱的人群让她惊醒,出事了。 “找死!”楚若曦匕首狠狠一扎,抓住她臂膀的人惨叫一声,松开了她。 她惦记杨翊平,为求保命,在人群中躲避那些人的围堵,目光四下找寻他的踪迹。 围堵的人打了个暗号,不再遮遮掩掩,不顾无辜百姓安危,直接飞身,踩着人头凌空追来。 楚若曦大惊失色,常安好歹是郡王藩属之府,王爷空中在人头上践踏之人,楚若曦的阻力一下就解除了。 “姑娘,随我来!”一只手拉住了她。 “四哥!”楚若曦一喜,这人蒙着脸,但是他的声音听得出来。 人群愈加的乱,那些人围堵楚若曦的人手脚无法展开,被滚滚人潮搅的一锅粥,老四汤大奎带着她几个穿插,消失在人海。 兜了个圈子又回到了红府街,宅院正是红府街上的往来客栈。 客栈老板娘就是楚若曦认识的大当家——邓欣。 邓欣陪她演了那场戏后,暗中派人保护她,今日是常安府庙会,楚若曦被人盯上,好在老四把她给救了。 “大当家,三殿下你们也救回来了吗?” 邓欣微微一怔,楚若曦不担心其他,第一时间竟然问狗皇帝的儿子! 汤大奎见邓欣不说话,回了句,“老四惦记姑娘安危,一时顾不到他人,是而没有见到那个皇子。” “他……”楚若曦指甲掐得掌心生痛,察觉到几位当家的脸色不对,缓和语气,“那傻子对我有用,当家的可否让凤凰羽的兄弟,帮忙打探他的消息。” 邓欣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点了点头。 楚若曦话锋一转,说起了蔡振的事,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几位当家的神色俱是一变。 “可是有何难处?还是有何不妥?” 蔡振的身份牵扯的太大,楚若曦不敢随意说穿,望着邓欣,试探着问。 邓欣反问,“蔡振是何人,姑娘为何对他这般上心?” 楚若曦说起蔡振被官兵带走的事,几位当家的都是沉默不语。 邓欣疑惑:“只不过一个没钱付嫖资的嫖客,竟让姑娘如此在意,倒让兄弟们意外了。” “他是我……一位故友的后人,我找他很久了,想不到……” 楚若曦的声音渐渐变弱,想到自己苦苦寻找的复国希望竟然这般不济,她的心就像一把无形的刀子在她心上来回拉锯,痛的她微微弓下身子。 “姑娘,你还好吧!” 邓欣的关切,让楚若曦有些不好意思,她勉强一笑,“我没事。” 妩媚的邓欣此时一脸的凝重,“姑娘,你别急。”她朝邓毅微微颔首。 邓毅放下手中紧拽的茶杯,“姐,蔡振被官府的人带走,关|押在府衙大牢。” “你们……长安郡发生的事半点都瞒不过你们?” 楚若曦又喜又惊,凤凰羽的势力这么大,能为自己所用,当真是欣慰。 邓欣笑了笑,“姑娘有所不知,我也受人所托,帮忙照看这不成器的东西。” 楚若曦心中霍然一亮,先前还有所怀疑,现在蔡振的身份基本可以确定了。 蔡家没落,只留蔡振一颗独苗,他又不思上进,下赌场,狂窑子,当真是败家子一枚。 楚若曦心中有气,凤凰羽这么多当家的也不劝他改邪归正,放纵他如此堕落。 但想到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得忍下这口气,来日再慢慢调教,劝他回归正途。 楚若曦否决了劫天牢的想法,蔡振只是个欠嫖资的嫖客,用些钱就能解决的事,无谓做的那般惊天动地。 凤凰羽打探的消息,让所有人一惊。 事情出乎她的预料,蔡振被人从常安府天牢提走,另行扣押,邓毅费了一番心思,才打听到他是被郡王府的人带走了。 睿郡王府守卫森严,不输京城皇宫。 蔡振是生是死,又被关|押何处,更是不得而知。 想起伫立窗前的少年,楚若曦心思一动,“大当家的知道睿郡王吗?” 邓欣的回答让她大感意外,睿郡王是永乐帝第二子,不喜朝政,整日游乐玩耍,更为荒唐的是年岁不大,却喜欢美女,郡王府就有一座美人楼,传言就是睿郡王同女子纵欲淫秽之所。 可是总个常安郡却没有几人见过这个放荡不羁的睿郡王,邓欣也没见过。 藏拙! 楚若曦心头马上涌现这句话。 在楚家同皇后的连手打压之下,哪个皇子威胁到太子分毫,决计活不到今日。 这个睿郡王能生下来,全因她的生母是当今皇后的贴身宫女,当年为了打压丽妃,在皇后默许之下上了皇帝的龙床,对皇后忠心耿耿,否则,这世上就没有睿郡王了。 “邓毅,帮我去做一件事。” 昨日的戏邓毅不知道,因为昨日对她所做的事,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楚若曦一开口,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请姑娘吩咐。” “去怡红院,给我狠狠教训那个混账东西。” “谁?”邓毅瞬间明白,忍住笑,“好。” ****** 郡王府,元明轩。 月色洒在青砖上,清冷的院落有了一股暖意。 睿郡王杨胜挥剑狂舞,女子的琴声恰到好处的附和着他的节奏。 “当”的一声,杨胜手中长剑如虹,没入树干四寸有余,剑身发颤,发出“嗡嗡”的轰鸣。 “王爷好身手。” 女子站起身子,恭维睿郡王。 杨胜淡淡一笑,接过侍女送上来的帕子,“琴弹的不错,领赏去吧。” 凉亭茶点齐备,杨胜坐定,“蔡振的身份查清没有?” 秦罗飞立在一侧,“回王爷,蔡振是常安城本地庶民,蔡家几代无人入仕,家境殷实,不过这几年没落了。” “关于那方龙印?可有下落?” “属下无能,没能在他身上寻得龙印,这小子倒不傻,一口咬定那只是个普通的印鉴,为了争女人,情急下糊弄妓院女人的。” 杨胜望着茶杯,轻轻放下,“这事非同小可,不可大意了。还有,那对男女可有消息?” “回王爷,女子的下落现已查明,至于那个男子……”他的额上有阴汗溢出,“属下,暂没有他的消息。” “盯好那女的!” 七年没见,但他绝对是自己的傻皇弟杨翊平,而这女子——是不是失踪了的太子妃? “王爷,请留步!” 杨胜起身回清风殿,一人快步上来,跪在他脚下,“启禀王爷,有人劫狱,把蔡振劫走了。” “是什么人?是男是女?” “回王爷,那……那个人就像一阵风,牢头没来得急看清楚就晕死过去,不……不知道是男是女?” 杨胜目光一沉,“牢头无能,难道王府那么多侍卫也是死的吗?连他什么样都看不清?” “侍卫被一女子吸引住了,不知道她是不是那个人一伙的。”偷偷瞄了杨胜一眼,见他脸色不好看,忙道:“那女子很奇怪!” 第79章 牡丹花下死 睿郡王杨胜身子没动,跪在地上的人却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所逼,头垂到了地上。 “王爷恕罪,那女子懂妖法,在场的人都被她把魂魄给摄取了,多是目光呆滞,只懂傻傻的望着天际。” “妖法?浑话!这你也信!”杨胜手一摆,“那女子的样貌可有人看清了?” ——紫衣,赤足,美艳不可方物,好闻的香味! 杨胜望向一侧的秦罗飞。 秦罗飞思索片刻:“传言江湖有失魂香,能夺人心智,不过自百年前太祖爷灭了大齐,同前朝皇室交好的沉香阁一夜间人间蒸发,世上再无此香,莫非是沉香阁重出江湖了?” “沉香阁……紫衣女子,赤足而来……” 杨胜心思一动,不久前,京城密探传来消息,曾有这样一女子迷惑了太子,好在太子身边的隐卫警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女子来无影去无踪,竟然上了郡王府? “女子的来历,你慢慢再查。往来客栈的女人,好好盯着,同她一起的男子,如有消息,立马回禀。” “是,属下这就去办。” “今夜的事,不得泄露。”杨胜交代秦罗飞。 ****** 一夜折腾,却大失所望,凤凰羽在郡王府扑了个空,不见蔡振的踪迹。 楚若曦望着半边脸红肿的董复,“有没有三殿下的消息?” 董复入了怡红院,一时把持不住,把楚若曦的交代的正事给耽误了,想将功补过又一无所获。 他苦着脸,“我同邓毅找了半宿,并没有三殿下的消息,也没有他的行踪。” 楚若曦想杀人,但现在还不能杀! “我在常安郡的行踪被人盯上了,既然如此,索性就不再遮掩,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对我念念不忘。” 楚若曦同大当家安排妥当,先在往来客栈住下,杨翊平知道她在查蔡振,那么同怡红院近在咫尺的往来客栈他绝对会留意。 又暗中派人递了消息给大哥楚志诚,请他想办法先保住被抓的凤凰羽性命,同时派人来常安郡接自己回京,当然,一切都要暗中行事。 两天的时间,找到杨翊平同蔡振!找不到,就先回京城。 心中郁闷的她得知蔡振不少劣迹,又没有他们的消息,心中郁闷,就想静静心,不觉上了城中小山岗。 山岗不是很高,视眼却极好,常安郡的繁华同小半个郡王府都能尽收眼底。 望着那座气势雄伟的大宅子,她颠覆大周朝,早日光复大齐的心更烈了。 “哈哈哈,美人!” 僻静的山路上不知何时蹿出几个男子,见到楚若曦,欣喜若狂,当中一人更是言语粗俗,“小美人啊,张兄,今日可是艳福不浅呢,有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在次候着,就是不知道小美人会看上兄弟哪一个呢?” “董复!”楚若曦思绪被打断,看到那几个男人猥琐的样子,心中厌恶。 董复听了,一句话不说,直接往说话的男人扑去。 “呦,小美人在偷汉子,被人搅合了,心中恼着呢!” “呵呵呵!” 男人笑的更猥琐,巧妙的避过了董复的一击,“恼羞成怒啊,野汉子想杀人灭口,哈哈哈……” “别废话了,这么娇嫩的花儿,总不能便宜了这小子,宰了他,哥几个好好乐乐!” “混账东西!” 这几人出手毒辣,董复胜在身子灵活,但一时间搞不定他们不说,还被他们的人钻了空子,扑向了立在身后的楚若曦。 她手腕一翻,匕首划过那人的手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人被他所伤,愣了下,却不生气,呵呵一笑,“小美人竟然藏有利器,刺头儿不小啊。” 他身影一闪,直接伸手来抓楚若曦的手腕。 楚若曦身子一退,复而疾刺他的腰身,她身子娇小,一击得中,“噗”的抽出匕首,鲜血喷了出来。 “去死吧,混账东西。”这几日心中积压的愤怒同郁闷全发泄在眼前这人的身上,速度极快,连连刺穿了他的身体。 她发狂杀人的样子唬住了那几个男子,当中一人厉声道:“好毒辣的手段,大家小心了,不要做了冤死鬼。” 剩下的几人,嘴里继续不干不净,但出手愈加的狠,董复渐渐招架不住。 “姑娘!你……先走,我拖住他们。” 这些人不给楚若曦逃离的机会,眼见她们两人就要出事,山道上传来一声斥责:“什么人在此打闹?” 楚若曦有些力不从心,余光瞟到山道上出现的那个身影,不知是喜是忧! “大主子”见到被人袭扰的楚若曦,眉心一皱,“放肆,无耻地痞,欺负良家妇女,给我全部拿下。” “打那来的小子,连我兄弟的事也敢管,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 “闭嘴!”他身边的人得令,拔出刀剑,很快就把那几个人逼的手忙脚乱。 这位“大主子”身边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啊。 打不过,那些人撒腿就跑,他的人也不去远追,只是护在他的身后。 “姑娘,你没事吧!” 少年望向楚若曦的眼,很纯净,向她伸出手,轻声询问。 楚若曦被那些人逼得半坐在地,没有拉他的手,站起身子,心中暗暗戒备,朝他微微一福:“我没事,谢谢公子出手相救。” 楚若曦猜测他就是睿郡王,他眉眼间隐隐有永乐帝的影子,比太子同杨翊平更为像永乐帝! 十六七岁的年纪,贵不可言的身份,在常安郡也只有睿郡王了。 他微微一笑,收回手,“没事就好!举手之劳,何需言谢。” 他也不多说什么,继续攀高,随意道:“今日日头不错,登高望远,的确是不错的消遣。” 他的人随在他身后,寸步不离,也不搭话。 楚若曦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动了几次,还是忍住了,带着董复下山!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人突然出现,帮人解围,却多话都没有一句,自顾自的走了——好怪的人。 在城里闲逛,不少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再没有人敢明的对她怎样。 一叫花子突然拦在她前面。递了张条子给她,上面写着:“三爷吉祥!” 她先是一愣,随即心中大喜,这该死的傻子,找到了她,却不现身。 得知他就在暗处注视着自己,楚若曦忍住了在四周找寻他的冲动,更确定了一件事! “大主子”的确就是睿郡王!但是杨翊平为了免除他人猜忌,又心知她的行踪被人盯上了,只能先隐身在暗处! “董复,回客栈吧!我肚子饿了。”有了杨翊平的消息,就只要查探蔡振的下落了。 往来客栈前堂人不少,客人来自天南海北,好不热闹。 楚若曦的目光豁然一亮,被一道身影吸引住,差点脱口而出:“梁子阳!” 只一眼,那长发飘飘的绝世美男子已消失在楼梯口。 虽然只是背影,但是她敢肯定,那绝对是梁子阳! “大当家的,可认识客栈住宿的长发男子。”楚若曦对梁子阳的身份很好奇,他既然来了往来客栈,邓欣对江湖上的人多少有个大概的了解。 邓欣的回答让她有些失望。“那个男子实在是太出奇了,从他入店的一刻,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是不知道他是谁?” 见楚若曦大感失望的神情,她解释道:‘这男子戴着面具,却无损他俊美的气质,那飘飘若仙的神态,让人以为他不是凡人,所以一眼就让人记住了……“ 楚若曦对她的解释深感无力,想到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往来客栈,而自己几次三番深陷险境,都是他出手相救,竟然心中有一份侥幸,难道他是为了自己而来! 她在犹豫要不要主动去找梁子阳,又一想,从一开始,梁子阳就洞悉自己的一切,只怕自己的行踪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想,就放弃了那个想法。 反而人轻松下来,有他在,就会很安全! “你说什么?一个妖一样的女子把蔡振救了,而且她身上有奇香?” 楚若曦望着邓毅,“她有没有穿鞋?” 记得没错,当日这样的女子就是赤裸双足的。 邓毅点头道:“没有!姑娘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那就好办多了。”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不过亲眼见过她的手段。” 有梁子阳出现的地方,就有这个女子在,一个念头在楚若曦心中涌起,只怕蔡振就在这附近了。 “就不知道这女子是敌是友?”邓毅到希望她是同朝廷作对的。 邓欣摇了摇头,不无遗憾,“这女子能慑人心魄,有点像沉香阁的失魂香,只可惜沉香阁百年前被秦慕寒灭了,自此再无消息。如果这女子是当年沉香阁阁主之后,那当真是喜事一件。” 沉香阁阁主忠于大齐。 阁主私下同七皇兄交情甚好,爱屋及乌,更是教了一方迷魂香的法子给楚若曦。 “如若真是,也是大齐之福吧!”楚若曦心中感概。 梁子阳出现在往来客栈,她不敢在密室待太久,担心被梁子阳的人察觉到凤凰羽的秘密,作普通客栈客人一般,上前堂用膳,顺便打探一下南来北往的消息。 却发觉那位没有自认身份的“睿郡王”赫然坐在大堂一隅,目光刚好望了过来,见到她,嘴角一扬,露出一个浅笑。 第80章 如风一般的人 睿郡王笑的温雅,远远望过来,点了点头,好像是专门在等楚若曦一般。 楚若曦料想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索性迎了上去,嘴角含笑,也不说破,“公子,好清闲!” 睿郡王笑言:“姑娘过奖了,既然清闲,不如坐下喝杯清茶!” 楚若曦愕然,他也太直白了点,两人貌似不熟! 睿郡王说完,提起茶壶优雅的斟了一杯,送到对面的空位前。 楚若曦大方的坐了下去,“谢谢!” 帮她泡了两杯,两人说起先前山岗上的事,楚若曦是心存感谢,而他却不以为意。 男子生的俊秀,女子脱尘不凡,客栈不少人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逗留。 睿郡王放下茶杯,“对了,西城看落日是很美的,正是黄昏,不如去西城头一赏美景。” 他说完,站起身子,朝她一笑,抬步就走。 “来吧,迟了就看不到日落了。” 他回首一笑,好像青梅竹马的童伴般,催促她快点。 看来他是有什么事想要同她说,而客栈人来人往不怎么方便。 楚若曦仗着在凤凰羽眼皮子底下,杨胜也玩不出什么花招,就跟了上去。 一辆平头青布马车“哒哒”迎了上来,朴实无华,正是当晚见到的那台车子。 睿郡王上了马车,楚若曦察觉到隐在暗处的隐卫偷偷离了往来客栈,车门处伸出一只白皙的手,“上来吧!” 车子布置的很舒适,杨胜端坐在主位,楚若曦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懒懒的靠在羊毛毯上,车中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你的东西,给你。”睿郡王朝楚若曦伸出手,一记四方印鉴现在掌心。 楚若曦慵懒的身子霎的坐直,父皇的印鉴,什么时候到了他的手中。 “拿去吧,这么精致的东西,宫外没有的。” 睿郡王将龙印放到她手上,被她傻傻的神情逗乐,“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怎么这般模样了。” 楚若曦接过印鉴,心犹在“突突”的跳,他可是当朝王爷,大仇人的后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的东西! 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心下怀疑,面上淡然,“的确是我的东西,却不知怎么到了公子手上。” 她仰起头,还给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公子又怎知是我之物?” “是姑娘掉落的就是了。”睿郡王收起面上的嬉笑,“前朝宫廷之物,可要收好了,这可是犯忌讳的东西。” “谢谢公子提点。” 他绝不会真的是为了送印鉴而来,楚若曦道谢,欲将龙印收好。 “既然是犯忌讳的东西,公子为何不送我去官府,说不定还能领笔赏银。” 睿郡王笑了,“最近手头紧,姑娘说的话正和我意,可是美人同钱银,我还是喜欢美人来的实在。” 楚若曦被他调戏,心中暗恼,面色淡淡,“公子好会说笑,我同公子萍水相逢,说不定下一刻就天各一方,我倒觉得还是银子实在。” “呵呵呵!姑娘说的有理。” 睿郡王不再正襟危坐,腰身一偏,斜躺在软枕上,“姑娘可知,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银子同美人我都要呢?” “等一下……”楚若曦不愿听他胡扯,放下车帘,狐疑道:“马车是不是走错道了,这不是往西城?” 日头在身后,摆明是向东。 睿郡王轻笑了声,“不会错的,正是我要去的方向……” 常安城的大街上,邓毅眼见那台平头青布马车兜了个圈子,竟然回到了往来客栈一侧的怡红院,停住不动,从车上走下两个大汉,大摇大摆的入了怡红院。 他有一瞬间的愕然,随即转到马车前,一把拖下车夫,车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楚若曦同那贵气少年的影子。 他冷汗直冒,先前经过向阳街的时候,被半路的轿夫挡了下,马车被人掉包了…… “怎么办?楚姑娘就这样不见了?” 董复手指关节“咔咔”作响,他不好上车,却不想把人跟丢了,同邓毅面面相觑,急的手心冒汗。 “找人看好这台马车,只要还在常安郡,他就飞不了。” 邓毅吩咐人守住马车,对董复道:“去睿郡王府!” “为什么?” “白痴!”邓毅一头火,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那么大的阵仗,年龄又相仿,隐卫多的像皇帝,除了睿郡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 马车上的楚若曦比邓毅更急,上了这杨胜的当,在凤凰羽的眼皮子底下,把她拐走了,而凤凰羽,没人知道他就是常安郡的睿郡王! “公子这是何意?”楚若曦坐在车中,拒绝下车,冷冷的望着眼前的睿郡王。 睿郡王笑的很是随意,“皇弟不才,为了太子妃安危,才出此下策,请太子妃见谅!” “你……” “太子妃,请下车!” 杨胜正欲先行出车厢,只见寒光一闪,楚若曦手中的匕首顶在他的腰间,“送我回去。” 杨胜想不到她出手这么快,却不生气,“太子妃,你收好刀子,我会送你回京城的。” “你是睿郡王?” “正是臣弟。” “胡扯,什么臣弟,你认错人了,马上送我回客栈,否则,不要怪我手中的匕首不认人。” “启禀王爷,喜阁到了。” 外头的人见他两半天不下马车,又不敢催,领事的只好好言提醒。 “知道了……” 楚若曦手上一用力,睿郡王腰间一痛,这个女人还真下得了手。 他冷笑一声,“臣弟这般做俱是为了太子妃安危着想,太子妃不领情倒罢了,竟然对我动刀子。” “可笑,你知道我是太子妃,身为一方之主,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接我来郡王府,却要用这般见不得人的手段?” 楚若曦的话说的杨胜不好辩驳,他身子一动,就想摆脱楚若曦的刀刃。“这事一时解释不清,皇弟先向太子妃请罪!” 楚若曦前世专职杀手多年,当然不会让他得宠,“别动,命人送我回去。” 杨胜吃痛,喝道:“你果然够毒。” 他猛的一推,“噗”的一下,脱离楚若曦的剑刃,血珠飞了出来。 “太子妃,你疯了。” “王爷!” 车中的反常惊动了车外之人,车帘被猛的掀开,睿郡王的侍卫大惊失色,当堂飞上两个举起长剑就要刺向楚若曦。 “放肆,不得伤了太子妃!” 杨胜一声怒喝,唬得那两人连忙收回剑,“王爷!” 杨胜借此机会摆脱了危险,他心有余悸,望着被困在车上的楚若曦,“太子妃,我没有恶意,你先下来吧!” 楚若曦安一寻思,孤身一人,死赖在车上也不解决不了问题,想了想,走下马车。 这里并不是郡王府,只不过是一处精致的院落。 “睿郡王,你到底想怎样?” “天恩寺的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京城的人都当太子妃同三弟已死,而不想两位竟然出现在我常安郡,这等大喜事,我定当禀明父皇,再安排人手护送你们回京才是,至于我想怎样,我就想安全送你们回去而已。” 杨胜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楚若曦心中冷笑,他的借口还是不错的。 “既然如此,你昨日就当认出三殿下来了,为何当时不说,现在三殿下不见了,你才这般见不得人的手段把我带到郡王府。” “这里不是郡王府,不过太子妃放心,我绝不会放太子妃有事,至于三弟的出处,我会继续追查,找到他之后,会派人亲送他回京。” 楚若曦手中的匕首还在滴血,脸上露出讥笑,“既然不是郡王府,又怎么证明你是睿郡王。” 她不满道:“不管你是不是睿郡王,我都不会留在这里,我要去找三殿下。” 杨胜没有答应,“三弟的事我会处理好,太子妃无需记挂。” “哈哈哈,堂堂睿郡王,竟然绑架当朝太子妃,果真是胆大包天。” 杨胜被楚若曦抢白,面上过不去。 他的确有私心在,还要利用她,又不好发作,一个恍若从天上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言语间全是讥讽。 在场的人纷纷望向天际,却什么踪迹都没有。 这个人的出现,最为惊喜的是楚若曦,她对这这个声音不陌生,梁子阳来了。 她心中一喜,果然是只要自己有危险,这个无处不在的男子,就会从天而降! “什么人敢装神弄鬼,有本事滚出来,我们手上见功夫!” 杨胜的奴才秦罗飞“刷”的一声,拔出佩剑,朝空中那个声音挑衅。 “哈哈哈,哈哈哈!” 铺天盖地的笑声,恍若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逼得秦罗飞心浮气躁,“混蛋,有本事出来同你小爷过两招,躲躲闪闪算什么英雄。” “带太子妃回房!”睿郡王在侍卫的保护下,隐身到一侧,吩咐人带楚若曦走。 “楚姑娘,走!” 感觉一阵风悄无声息的吹过,楚若曦手臂一紧,脸上更是一痒,几缕发丝扫过,她的身子已经被人拽住,飞身离去。 “快追!” 睿郡王气得咬牙,好不容易得到这个筹码,可以同楚元山讲条件,怎可以被这如风一般的人带走! 最可恨的是,连这个人的脸长什么样,都没见到。 第81章 热!好热! 呼呼的风扑面而来,楚若曦侧首将脸面向身边壮阔的胸膛,银色的柔光在眼前流动。 精致的面具下,一双浩瀚无渊的眸子,正望了过来。 “梁子阳,是你吗?”近乎梦幻般的呢喃,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个男人再次从天而降,带她离开险境。 梁子阳的嘴角扬了扬,面具下闪过一抹笑意。 他松开楚若曦,远处零星的亮光在黑夜中如天空中的点点星光。 一股寒意袭来,楚若曦好像从梦中惊醒,“这是哪里?” “城外,城里那些人太烦。” “你……你怎么会在常安郡?”楚若曦惊叹满城的守卫在他面前,恍若虚设。 风撩动他的袍服,乌黑的发丝在他银亮的面具上来回舞动,更有几丝像女子柔嫩的手指,拂过他红润的唇,他浑身散发出妖媚的气息。 楚若曦有些看呆了,这个样子很美,很妖娆。 第一次在江边见到他,是仙!月光下的梁子阳,很妖! “心有所向,身有所往。” 梁子阳的声音沉稳轻柔,面上宁和,深邃的眸子在发丝后面若隐若现。 楚若曦转过身子,望向浩瀚的星空,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没有隐私,他波澜不惊的眸子,似能将她窥视的一清二楚。 “你找到你的向往了吗?” 楚若曦说这话,脸在发烧,他为谁而来,找不找到同自己又有何关系。 “你瘦了!” 梁子阳不着边际的话,让楚若曦楞了楞。 “我以为你会说我为什么没死?”楚若曦自嘲的笑了笑,“世上之人都当我死了,可惜他们要失望了。” 肩膀一沉,有力的大手压在上面,梁子阳突然闪在了她面前,低头俯视着她,幽深的眸子里面,只有无尽深沉。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楚若曦身子一动,想挣脱他的手。 “不准说傻话。”他手上一用力,楚若曦身子无法动弹,他另一个手揽上了她的腰身,“更不准你死。” 这样的话,竟然出自如仙似妖之人的嘴里,不觉幼稚,霸道到好似他才是天地间的主宰。 楚若曦对望梁子阳,突然笑了起来。“梁子阳,谁生谁死那是阎王爷的事,请放开我。” 梁子阳迟疑片刻,退后两步,“别人的生死我不管,但是你——我管定了。” “……” “什么时候回京?” 京城?短短数日,楚若曦好像又是一世。 “找到三殿下就回去了。”楚若曦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梁子阳或许知道三殿下的下落。“你知道他在哪里?” 梁子阳望向星空的眉眼跳了跳,如木雕般,没有答她。 楚若曦猜不透他的心思,再问:“你从京城来,没有我们的消息,父亲同皇上是不是很伤心?” “他人心中何想我不得而知。”梁子阳好笑的回头,“楚府二小姐这段时日常入宫,想必是为了帮你安抚伤心的皇后吧。” 什么东西在楚若曦脑海中”砰“的炸开了——楚家如果没有了自己这个嫡女,首先要做的只怕是安排代替自己入宫的人选,而并非什么狗屁难过! 她望着梁子阳,“我要回京,越快越好!” “你不找那个傻子了?”梁子阳不紧不慢,往一侧的花丛走去。 “他……吉人自有天相!”楚若曦上前拉住他,却在他目光移向她手一瞬,她轻轻放开了。 “我有一事相求,你能帮我吗?” “什么事?让你这般低声下气。” “我想见蔡振!” 她定定的望着梁子阳的眼,她相信,蔡振一定是他的人带走了。 梁子阳轻笑了声,反手拉住了她,“你太看得起我了,你说的那个人我不认识。” “不管怎样,我只希望你能善待他,他……他是我一位故友的儿子。” 梁子阳的笑凝结,“你才多大,更不曾离开过常安郡,去哪里找你说的故友?” “不管你怎么想,算我欠你个人情。” 两人相视不语,楚若曦的眼中更是不容拒绝的倔强。 良久,梁子阳将在唇边舞动的乱发用指尖挑走,随意的举措带着一股柔美,又不是女人般的娘。 他手上微微用力,“这事以后再说,你我都不曾用晚膳,肚子饿了,回城去吧。” 当真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管楚若曦愿不愿意,梁子阳带着她如飞翔的纸鹞,回了常安城。 她本来是要回往来客栈的,毕竟是在凤凰羽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那些人自然会着急。 梁子阳我行我素,貌似从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已过了晚膳时分,酒楼食客很少,梁子阳带着楚若曦径直上了二楼雅座。 店家见到出众的两人,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对上梁子阳那随意瞟过来的冰眸,慌忙避开眼神,得了吩咐,唯唯诺诺准备去了。 楚若曦避开梁子阳的眼,心下暗恼,该死的梁子阳,什么时候都是这般自以为是,就不能像杨翊平那般,顺一下人家的意吗? “噗” 楚若曦一口茶全喷了出来,盯着空空的杯子,心思混乱,怎么突然想起杨翊平来了! “楚姑娘,没人同你争。” 梁子阳并不像杨翊平那般对她满怀关切,反而出言讥讽。 楚若曦“咚”的放下茶杯,“这茶好难喝,我要喝酒!” 真恨,当初在皇宫正大光明殿的屋顶之上,怎么就不一脚踹他下去,让侍卫给五马分尸了。 “你不会是在诅咒我当日怎么没摔死在正大光明殿吧!” “咳咳咳……咳咳咳!”楚若曦一口气上不来,脸都咳红了。 梁子阳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他嘴吧继续毒辣:“做了坏事连个道歉都没有,活该咳死你。” 楚若曦好不易止住咳嗽,盯着眼前的男子,他这个样子,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梁子阳吗? “干什么?”梁子阳快若闪电,伸手抓住楚若曦的手,“我不想见陌生人。” 楚若曦想去揭他的面具,被他识破,这样一说,也就作罢! 他不愿意让别人见到他的样子,但早早让她见过他的脸,这是不是一种荣幸呢! 梁子阳好酒,同楚若曦一起,更是酒性大发。 几杯酒下肚,他就嫌弃杯子碍事,直接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就是半壶,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溢出,流下一线水珠,他也不介意。 这洒脱不羁的样子,触动了楚若曦,这是有多久没有这般随性了,半年?还是一百年? “好,若曦,你这样子,我喜欢!” 楚若曦面上一红,轻啐了声,“胡说八道,谁要你喜欢了。” 也不知道是烈酒的缘故,还是被梁子阳那毫不避忌的眼神,同赤裸裸的话语刺激,楚若曦面上滚烫,连带身子也有了股燥热的感觉,她有些不自在的甩了甩头,一股无力感笼罩着她。 “好晕!” 她伸手软软的抚摸了下额,一脸潮红,惹来梁子阳的哈哈大笑,“还说陪我喝酒,千杯不醉,你现在……现在这个样子,哈哈哈!” “梁子阳!”楚若曦恼羞成怒,手中的酒杯直接飞了过去,却落在自己面前,在桌上滚了滚,掉到地上碎了。 “我……”楚若曦顿觉不对劲,想站起来,才发觉身子软软无力,身上更是火烧火燎般难受,热!好热! 梁子阳身子一僵,红晕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扔掉酒壶,拉着楚若曦就走,“中招了!” 见到梁子阳神色大变,楚若曦的理智恢复了些许,身子燥热,却在碰到他阳刚躯体一刻,一种奇怪的舒服不少的感觉传来,她心中一凉——被人下了药,而且不止一种,最为过分的是,有最让人不齿的媚药! “哪里逃?” 雅座门外,七八个汉子手持利器,守株待兔! 梁子阳揽着有些迷离的楚若曦,出手就是两人倒地,再发力,发觉力不从心,一股燥热从小腹冲向全身,转眼间就遍布四肢百骸。 运功抗敌,加速了毒药的发作,梁子阳抱着楚若曦,两人肌肤相接之处,好似酷暑遇到了冰山那般舒畅,让他愈加的舍不得松开。 一个冲动越来越烈,但是理智逼使他不去想,扑上来的汉子让他摒弃杂念。 一定要速战速决,在药性完全发作之前,脱离险境。 身子渐渐乏力,而怀中的楚若曦有些失控,紧紧抱着他,嘴里像是在呢喃,又想是在渴求什么,“好热……我……我好难受……” 她的手不老实的盘上了他的脖颈,吐出来的气息,带着撩人的热度全数洒在梁子阳的脖子上,身上…… “该死!” 梁子阳被她这样一捣鼓,身上愈加的难受,那个冲动就快变成欲望,他打翻两人,抱着楚若曦猛的一纵,从沿街的窗子跳了出去。 再不脱身,两人就要毁在这不知名的小酒肆了。 “嗯……痛!” 梁子阳药性发作,力度把握不好,落在地上,把楚若曦碰了下,她拽着他,在他身上摩挲,“好难受,梁子阳……我好热!” 梁子阳不敢去望她那张红的像火烧云般的脸庞,死死忍住那个欲望,提着一口气带着她狂奔。 身后之人紧追不舍,“小子,你跑不掉了。” 梁子阳一手压下楚若曦不老实的手,飞身远去,就算中了春药,那些人也追不上他。 身上的燥热同驿动让他停下来,“若曦,你忍一下,我……”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察觉到危险,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一记闷棍下来,梁子阳松开了怀中之人,想看清是何人,又是一棍子,他倒了下去。 第82章 解药是男人 梁子阳的意志力是惊人的,两记闷棍下去,巨大的痛楚让他因为药效发作,有些不受控制的大脑反而清醒了不少。 努力睁开眼,血迹顺着额头留下,视线愈加的模糊。 一只有力的手猛的一推,他怀中的人被人掠了过去,这是个男人。 “该死!”梁子阳心中诅咒了一百遍,奈何有心无力,只能看着那团模糊的影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抱着楚若曦的男子速度极快,耳边呼呼而过的冷风让燥热难受的楚若曦稍微好过一点。 “热……好热!” 软软的声音柔媚轻佻,从她嘴里吐出来,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被一个强壮有力的臂弯紧紧箍着,潜意识里,竟然不排斥眼前的人,反而努力的向他的身子靠近。 “楚若曦,你清醒点!” 杨翊平扯开楚若曦如八爪鱼一般的魔爪,阴沉着一张俊脸,将她的身子固定。 真该死,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酒品还这么差! “梁……子阳!” 楚若曦含糊不清唤了声,燥热的感觉让她有撕掉身上衣衫的冲动。 “嗯!好痛”身子一紧,抓住她的手好像两把铁钳,忍不住叫了出来。 楚若曦迷离的眼神努力聚焦,少年的轮廓在她眼前疑幻似真,她幽魂似的嗓音让杨翊平的喉结跳了下,“你……三殿下?” 杨翊平的脸色铁青,望着她,眼中射出两大冰寒,却在她唤痛之后,松懈了掌上的力道。 “三殿下,真的是你你!”楚若曦眼中放光,娇小的身子在他怀中躁动不安,没有发觉眼前的人脸色有多难看。 她攀上他的脖子,滚烫的气息贴着杨翊平的脸颊,少年的脸现出了淡淡的红晕。 “别乱动。”杨翊平扯开她的手,将她推开。 她却如蛇般再次黏上来,眼中泛起了一层水雾,娇红的脸蛋上,难得一见的妩媚同委屈难受的眼神,让少年不敢再同她相对,但又不忍心不管不顾。 “若曦,你喝醉了,躺下别动,我去倒杯水给你。” “不要走!” 楚若曦快被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燥热感逼疯了,死死拽着杨翊平不放,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向他靠拢,同他的碰触间,敏感燥热的身体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感觉让她觉得不再那般难受。 杨翊平狐疑的望着她,手搭在她脉搏之上,面色大变,“畜生,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我……我好难受!” 一个难以言语的渴求同欲望侵蚀着楚若曦,望着杨翊平紧锁的眉头,仅有的理智告诉她,自己被人下药。 身上好似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爬来爬去,瘙痒的感觉从身体的某一处散发到全身,死死的咬住下唇,才不让自己再发出那羞死人的奇怪声音。 “若曦,你……你忍一下!” 杨翊平知道她被人下了药,可这是春药,怎么解…… 楚若曦嘴角丝丝血迹溢出,眼中浸满泪水,痛苦的就想死去才好。 身上所中的是合欢楼的“千金笑”,前世她曾见识过此毒的厉害,除非找到男人交合,否则中毒之人会发狂自虐而死。 心却如刀子割一般,不找人解毒就得死,可让她找人解毒,她宁愿死。 “傻瓜!” 杨翊平一把拽住她的下颔,将自己的手掌塞到她嘴里,“咬我!” 嘴里含住的就好像一块千年寒冰,她就想将他融化在自己嘴里——焚身似火的难受好了不少。 杨翊平有些愕然,尴尬的抽出手,楚若曦没有咬他,温软的唇舌在上面添过,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起。 “若曦,我送你回京城!” 他说的是傻话,但慌了神的杨翊平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空虚感将楚若曦淹没,她心底在渴求,可后果是她无法承受的,杨翊平的手突然抽离,让她发疯,再也忍不住那个冲动。 她无法回答杨翊平,胡乱的摇头,伸手拉扯身上的衣衫,“呜呜……热……好难受。” 杨翊平将她抱起,她的身子猛的朝他胸前一扑,杨翊平一低头,双唇掠过她的脸颊,更在她低声呢喃的嘴上拂过。 他身子一僵,好柔软的红唇,好撩人的气息。 “不要……” 怀中的人柔柔的说了句,努力抬起头望着他,迷离的眼神在他的脸上聚焦,唇瓣微微颤栗,却无法说出口。 “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帮你解毒?”杨翊平见她太过痛苦,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是谁下的毒,我找他去拿解药。” 明知道是傻话,但他还是不负责任的说了出来。 楚若曦真想伸手去挠,身子里面的那股瘙痒,让她无法矜持。她的手忍不住开始在自己身上游离。 解药!你就是解药! 望着眼前的杨翊平,她真想脱口而出。 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他是大仇人的子孙,是要报复的对象。 可她又无比清楚,再不找人交合,自己就会发狂而死!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而杨翊平对着如此诱人的楚若曦,他竟然没有起坏心思,还在那里胡说:“要不,我先送你去往来客栈,那个大掌柜什么都懂,或许……” “杀了我……” 楚若曦打断了他的浑话。 “你……”疯了两个字他还是忍住没说出来,想责怪她,又说不出口。 “没有解药的,三殿下,求你…杀了我!我好难受!” 她大力的撕扯自己的衣衫,“哧”的一声,白光一闪,杨翊平连忙掩住她胸前的衣衫,“若曦,你忍一下!我马上带你回京城。” 不是没有解药,能解她痛苦者,只有太子一人——因为她是太子妃! 至少,他心中是这样想的。 “送我……去怡红院!” 楚若曦痛苦的说出这句,杨翊平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 常安城的风吹草动都在睿郡王的掌握之中,当戴着面具的梁子阳同楚若曦踏入那家客栈起得到消息的他,就命人暗中安排了。 人算不如天算,那么多人都没能捉到中了“千金笑”的两人,被他们逃脱去。 睿郡王杨胜连失两局,性子再稳,也忍不住动怒,“废物,一群废物,中了毒,他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你们连废人都看不住。” 跪在地上的人将头垂到了地板,却不敢多说半个字。 “他们中了毒,身子无力,跑不远,要想保命,就一定得找人合欢。”睿郡王目光如炬,“死守城楼,城门,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动用暗眼,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他不甘人臣,就只能浑水摸鱼,而送上门的楚若曦就是最好的鱼。 中了千金笑,毒性发作,势必意识不清。 他让楚若曦破了身,就有把柄在手,楚元山为了他自身利益,同他合作,扶持自己上位,而他不介意楚若曦失身一事,迎娶中宫。 谁知他好好的计划落空不说,如被人捡了这个大便宜去,他功亏一篑,只怕倒是楚元山迁怒常安郡,他的日子就难过了。 “王爷!城门校尉姜汉求见。” 睿郡王面露狐疑,微微一顿,“传。” “仔细查找杨翊平的下落,决不能让他离了常安郡!”睿郡王自小离宫封王,儿时的事历历在目,自认宫中传言不可信,三皇子杨翊平自小聪慧机智,怎么可能说傻就傻了! 正想着,姜汉拜见,见过礼,他的话让睿郡王面色大变。 “王爷请看,这是自称定国公府世子的人由城门外射上来的,声称要入城。” 他的手中是一封信函,睿郡王拿过一看,心中暗叹,自以为京城一切皆逃不过他的耳目,却不想楚家势力更强,楚若曦才在常安郡露面,连脚都没踏离常安郡,楚志诚就找上门来了。 没错,城楼下站着的的确是楚志诚,但是,楚若曦的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睿郡王交代好柯明辉,正要去前厅迎接楚志诚,又一小侍卫飞奔而来,“启禀王爷,我们的人在怡红院被人劫走了。” “你胡说什么?怡红院那么大,是不是他们兄弟钻到那个女人被窝里,你们找不到。”柯明辉见睿郡王脸色不好看,冷脸不说话,斥责小侍卫。 那两兄弟是引开楚若曦跟班的替身,本身武功不错,怡红院看护在常安城更是一等一的严格,两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说丢就丢了。 “下去吧!这事暗中去查,不要惊动无谓之人。”睿郡王心中不悦,但也不屑于拿个小侍卫出气,怡红院的事古怪,楚志诚的事更为棘手,眼下紧要的还是应付楚志诚。 与此同时,杨翊平对着快要疯狂的楚若曦,他也快疯了。 楚若曦药性发作,燥热难耐,情急下说出让他带她去怡红院的话,她是当朝太子妃怎么可以去怡红院!! “傻话,你忍一下,等回到京城,太医一定会有办法帮你解药的。” 他本想说太子能帮你解毒,但终究说不出口。 楚若曦无力的闭上眼,可身上那如千万只小虫子在啃噬她的感觉,逼得她不顾廉耻的抚摸自己的身子。 为了保命光复大齐,如果一定要找人交合才能解除“千金笑”的毒,她宁愿是眼前这个傻子也不愿是太子。 至少他破了她的身,来日就一定得想办法帮忙掩饰,更有可能为求自保,被逼同太子争夺皇位。 她扭动着腰身,在杨翊平身上摩挲,娇媚的声音柔出水来,“三殿下,求你杀了我,要不,送我去怡红院。我……我真的受不了。” 第83章 失身 “胡说八道!”把她送去怡红院找那些男人“解毒”,比让他亲手杀了她还难受。 杨翊平想推开黏在他身上不停扭动摩挲的身子,可又不忍心。 他真是青春年少,血气方刚之时,虽说楚若曦没及及笄,身子没有长开,但也是玲珑有致,清纯可人,少女独特的气息在他身上弥漫,对他来说,更是一种煎熬。 杨翊平从没试过这般无力感,一万个念头在脑海里飞过,最重要的一点却是他的底线——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成为他大业之路上的障碍。 现在的楚若曦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三殿下……” 楚若曦两颊通红,溢出水来的眸子药物作用下,媚眼如勾,又带着一股子以言喻的无助,望着杨翊平,将他努力夷平的心湖激起滔天巨浪。 一股热流从杨翊平小腹升起,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不能动! 他一咬牙,抱起楚若曦想找个有水的地方把她泡住。 楚若曦被他压制住双手,贴在他前胸,那个磨人的感觉让她拼命在他身上蹭,很想他能帮她把身上的衫服除了才好。 “三殿下!我……”她柔媚的声音就是一副上好的春|药,似痛苦,又似祈求! 杨翊平愈加的躁动,压着嗓子,“别动,没事的。” 楚若曦没有了退路,她希望杨翊平能帮她,但是这个傻子竟然看着她痛苦,也不愿献身,还说什么送她回京城。 让她开口去求他做这样的事,她又说不出口,至少,清醒的她说不出口。 “放我……下去!”声音不大,却媚惑着少年的心,“放开我!” 杨翊平立定身子,却没有放开她,“若曦!”他已无言,眼下说什么都是废话。 “杀了我,求你!”楚若曦哭了起来,“……没有解药的,求你杀了我……” 她望着杨翊平的眼,这个少年此刻就是一道美味的佳肴,而她就是那饿疯了的野兽,她的眼中只有欲望,“让我……让我那样,我宁愿死!” 她死死咬住下唇,粗重的气息扑在杨翊平身上,他的神色很怪异,眼中有异样涌现,又像是猛然惊醒一般,压着她的身子不让她乱动,“若曦,眼下没有法子,我……我只能打晕你了,等药效一过,你再打我吧!” 痒,饥渴难耐!极度的空虚感将楚若曦包围,他的话她只听到了一半,却让她露出了一个极其无奈自嘲的笑,“无用……的,三……殿下,千金笑……没有解药,求你……” 她没有说“杀了我”,双手在杨翊平身上乱抓乱摸,她感觉到杨翊平身子的变化,小腹被他顶住,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恨的是这个傻子还在装君子,看不到她就要丑态百出,发狂而死吗? “千金笑!无药可解……” 杨翊平无奈的阖上眼,他没有中毒,但他此刻的感受同中毒差不多了,理智压制住了欲望——楚若曦只是个女子,不能为了这样个女子,毁了自己苦心筹谋的一切。 “你走……”楚若曦面色狰狞,“我要死了,难道就……就不能留最后的尊严给我吗?……到时告诉我父亲,我……是摔落悬崖……而死的。” 杨翊平脑中有什么响了一下,楚元山这个名字深深刺激着他。 望着眼前的女子,他轻轻叹了口气。 楚若曦推搡他的小手软的像婴儿臂膀,她闭上眼痛苦难当:“走啊!你救不了我,请……请留点面子给我!” 她以退为进,这个样子是在逼杨翊平做最后决定! 找太子!两人都知道那只是一句空话,哪有没入宫的太子妃中了春|药,主动去求太子玉帛相见的道理。 “若曦,对不起!” 杨翊平沙哑的嗓音混合着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楚若曦唇上一凉,没来得急睁眼,好像是久行沙漠之中的人,得到了尘世间最美好的甘露,幽香甜润,终于缓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杨翊平松开了对她的桎梏,也移开了悬在心上的那把刀子,所有的事,等救了她再说。 吻着她的唇,手顺着她腰身缓缓滑落,却不想她的身子是如此的敏感,随便一个简单的触碰,都能让她为之疯颠。 楚若曦放下了所有的戒备,感觉到他有所顾忌,急切却又生疏的想反客为主,主动吊在他身上,在他的唇齿之间探寻,去纠缠他。 “若曦……” 杨翊平含糊不清的唤了声,得到她更为热烈的回应,她颤声说了句,“三殿下!帮我……我好难受……” 杨翊平紧绷着身子,楚若曦没有拒绝他,他收起了那丝可耻的愧疚,不再压抑他的欲|望,小腹上升起的那股烈火把他逼疯,兜着楚若曦后脑勺,含住了她红嫩微肿的唇,狂热拥吻。 楚若曦烧的滚烫的肌肤被他微凉的指尖一碰,好似冰凌,她躁热的身子僵住了,迷离的眼望着近在眼前的那双眸子,他不知何时双眼通红,眼里浸满欲|望。 真正面对,她还做不到完全放下,而最痛苦的,千金笑并没有让她失去意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身子每一个敏感的小变化。 杨翊平呼吸越来越粗重,他稍显稚嫩的俊脸,难得一见的泛着红晕,感觉到楚若曦的变化,手上一用力,抱着她往床榻之上而去。 “三殿下……”被他放在床榻上,看到他身子的变化,她面上滚烫,羞愧的偏过头去。 而他望着楚若曦,眼中露出一抹歉意,似在犹豫。 “若曦……” 长痛不如短痛,楚若曦一万个借口最后归于一句话——为了颠覆大周,光复大齐,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认了。 “三殿下,你……你混蛋!”她恨他的优柔寡断,逼得她要变相的去求他,“……杀了我啊,我很难受!” 杨翊平胸膛不停起伏,赤红的双眼中燃起熊熊烈火,突然,他抬手去解身上的衣衫,太过激动,几次都没能如愿,他猛的一扯,“嘶”的一声,终于解除了身上的累赘。 抬头望去,床榻上的楚若曦让他小腹一紧,完全无法自持,洁白无瑕的少女胴体,裸|露在他面前,她的双眼之中融合着让男人无法抗拒的妖媚,嘴里胡乱低咛,柔若无骨的魅音,深深的刺激了青涩的少年郎…… 楚若曦顾不了廉耻,热烈的回应着他,少年炙热的气息喷洒在那诱人的山岚之巅,一路而下,小心翼翼的在这片处|子之地探寻,留下他的印记。 难受的酥麻瘙痒终于不再那般难熬。 “三殿下……”她牵引着杨翊平,急切的将自己的需求传达给他。 落花醉流水,泥泞不堪的幽谷,淡淡的幽香,身下早就湿漉漉,无尽的空虚,就想被填满的渴求,逼得她忍不住来回摩挲,却无法合拢。 杨翊平深吸了口气,将高高仰首的雄性力量抵了上去,不再犹豫,“若曦,我……你恨我好了……” 察觉到他的意图,恐惧感一下涌了上来,楚若曦想后退,身子却不听使唤,渴求的眼神出卖了她的谎言,“不……不要!” 得到她身子最真实的反应,杨翊平一狠心,腰身一挺,在她发出惨叫之前,俯身封住了她的唇,“若曦……没事的……” 更夫的声音远远传来,在这幽静的夜晚格外的刺耳,三更将至,夜微凉。 烛火摇曳,木壁上倒影舞动,鸳鸯交颈,自是春意绵绵。 …… 常安城第一缕阳光划破黑暗之际,楚志诚就已在睿郡王府的人陪同下,私下暗访楚若曦的下落。 她只说了人在常安郡,却没有交代具体在哪家客栈,当真是累死了这位养尊处优的世子爷。 柯明辉带着他,在常安城转悠,却不是真心帮他找人,而是暗中阻扰,他自然是一无所获了。 城南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内,少年望着床上熟睡的女子,她苍白的脸上还残留淡淡的潮红,紧阖的双眼,长长的睫毛似在闪动,好示就算睡着了,也不踏实。 脸庞上有残留的泪痕,他帮她擦拭过了,可就算是睡梦中,她的泪也会不经意的溢出眼眶。 “梁子阳!” 杨翊平立在床前,望着楚若曦的眼中,戾气占据了他浩瀚如夜空的双眸,心中默默念叨这个名字! 到底是谁?能让她如此牵记,哪怕是生死存亡之际,她心里想的还是他! 是那个戴着面具,飘逸的有点不像凡人的男子吗? 他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酸意。 这也是他昨夜缠绵,却几番犹豫的原因,他心中有怨气,以至于无形之间,对娇嫩的楚若曦断了怜香惜玉的念头,有点变相的摧残! 她早被千金笑折磨的只剩下半条命,而青春年少的他,尝到她的甜头之后,自是折腾不休,哪是她娇小的身子能扛得住的。 杨翊平松开紧握的双拳,开始寻思如何解决眼下的难题。 想了想,脚步一抬,就欲离开。 “……&*#…”楚若曦不知在呢喃什么,沉睡中的她很是不安。 杨翊平停下脚步,凝神一听,她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杨…翊…平,我怕……” 杨翊平轻轻的坐在她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睡梦中那不安分,在空中乱舞的小手,轻声道:“若曦,我在!” 感觉到他在身边,她不再躁动,均匀的呼吸似有若无,将杨翊平的心定住。 “让开,没看到官爷办差,想找死是吧?”楼下传来一声暴喝,傲慢无礼的男人声很让人讨厌,“掌柜的,我问你,客栈可有年轻女子留宿?” 第84章 夜,不堪回首 杨翊平望着身下的人儿,微肿的红唇上,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回想起昨夜的疯狂,他心中一热,那股躁动差点又涌了上来。 他的手指在她的唇瓣上轻轻拂过,睡梦中的人儿不满的把头一偏,摆动不安,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呢喃,却在不经意间,无意识的触碰他的手指。 熟悉的感觉如岩浆般喷涌而上。 “我……”杨翊平忍住了那句粗话,冲动油然而生,“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连睡着了都这般撩人。” 手指顺着她的唇瓣缓缓而下,白皙的脖颈处,紫红色的吻痕一路延伸,直到衣襟之下。 他的脸上露出了邪魅的浅笑,一夜缠绵,她的身子被他掌握的一清二楚,却不曾仔细端详过…… 小小的坏心思却被楼下那声不合时宜的傲慢打断,他的面色一变,豁的站了起来。 一下涌进来了十多个官差,毫不起眼的小客栈,何时见过这般大阵仗。 掌柜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吓的两腿发软,“回…回禀大人,本栈没有收留强盗,请官爷明查。” 为首的官差奉上头之命,折腾了大半宿,心中本是恼火,听掌柜的这样一说,忍不住笑了,“糊涂东西,爷问你有没有姑娘家的留宿,何时问你强盗了?” 掌柜的暗暗抹了把汗,想了想,“回大人的话,客栈这两日没有女子住宿,只有三房房客,都是男子。” “前面带路,若敢欺骗官爷,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官爷,您请!”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声男子的嚎叫:“啊!救命!”随即楼板“砰砰”作响,一男子披头散发,赤|裸上身,套了床被子围在腰身,跑了出来,嘴里大叫救命。 “救命啊!掌柜的……有……有强盗。”脚下一歪,他摔倒在楼梯上,样子很滑稽,“有女强盗,抢了我衣衫从窗子上跳下去了。” “女强盗?” “什么样的女强盗?” “她……她……年岁不大,十三四岁……不过,很美,长得很美!”他的言语中带着对那女子的美好向往,连说了两句很美,“可她是强盗,抢了我衣服,跑了。” “还愣着干嘛!快追!” 官差的心中一喜,这女子不就是上头说的那女的吗? 掌柜的原以为店里出了女强盗,定被那些官差翻天才罢休,他们却一下子走了个干净。 赤|裸着身子的男子骂了两句,自叹倒霉,吩咐掌柜的帮忙准备早膳,半个时辰后下楼用膳。 朴实无华的马车上,楚志诚放下帘子,对这家小客栈并不怎么上心,都找了半夜了,还是没有妹妹的消息。 “跟上去看看!” 听到里面的人说起女强盗,有点像他的宝贝妹妹,一线希望升起。 又暗自伤心,如果真是曦儿,她身娇体贵,沦落这般不济的穷酸之处不说,连衣衫都没有齐全的吗? 马车刚驶离没多远,车夫又猛的调转车身,奔回客栈。 楚志诚一心挂着妹妹,忽略了先前说话的那个男子,他刻意大喊大叫加以掩饰,但很像一起失踪了的三殿下! 望着空空如也的客房,楚志诚气得跺脚,责问掌柜的:“说,到底是什么人住在这里?” 他锦衣玉带,气势不凡,小小的客栈老板早吓的瑟瑟发抖,指天发誓真的没有女客住宿。 柯明辉安抚楚志诚:“世子爷莫急,只要太子妃在常安城,小的就算把常安城抄过来,也要帮您把太子妃找回来,” ——能找到才怪,王爷有交代,就算有线索,也要在你楚志诚面前掐断了。 楚志诚暗骂郡王府的人无能,被一个傻子给骗了。 大街上,行人稀少,楚志诚面色阴沉,对随行的乔阿林道:“曦儿就在常安城,定风山的事你让我很失望,希望这次你能将功赎罪把她找回来。” 乔阿林在定风山丢了楚若曦,心怀愧疚,低头应了声:“是!” 身影一闪,消失在常安大街。 楚志诚上车,坐在车头的小厮刘备,“咦”了声,狐疑道:“温继安呢?” 温继安是随同他们一道前来的侍卫,楚志诚怔了下,“无妨!温继安轻功不错,随官兵去追人,一时没察觉到我们折回客栈也在情理之中。” 杨翊平成功骗走官差,却不知道楚志诚来了,否则,就不会逃! 城门紧闭,城中到处是官差,杨翊平望着怀中沉睡的人儿,想到暗藏的汹涌,打消了去找睿郡王的念头。 睿郡王的文韬武略绝对在太子之上,但是他选择做个富贵王爷,醉心山水,留恋女人! 外间谣传他无能,可一路走来,杨翊平看到了他的常安郡,并非无能之辈管辖之下能做到的,城中军士俱是训练有素,军令如山,可他并非真的那般悠闲贪乐。 正寻思找着,一股寒意从后背袭来。 他连忙一闪,寒光贴着他身子刺过去,瞬间撤回,刺向他怀中的楚若曦。 这人蒙着脸,无声无息的出现,杨翊平顺势一滚,手中的碎石“啪啪”打在他剑上。 蒙面人再厉害,还是被石子击中,暗哼了声,随后“咦!”的一声,缓了缓,望着杨翊平的眼中带着狐疑。 杨翊平连连出手,他躲避不及,被砸的头破血流,惊道:“你会武功……你不是傻子?” 杨翊平手一抖,这人认识自己! 杀! 不管他是谁派来的,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就得死! 寒风冷冽,刀剑无情,杨翊平手法怪异,趁蒙面杀手迟缓的一瞬间,如闪电般徒手而上,“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人没来及叫出来,他手中的剑横过脖颈,死都没能明白杨翊平是如何做到的。 杨翊平一把扯下他的面巾,却不认识,在他身上掏出一块牌子——竟然是京城第一权贵楚府腰牌! 蒙面人一剑刺向楚若曦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楚家人要杀楚若曦!! 望向躺在一侧的楚若曦,她眉头紧皱,好似睡梦中遇到了什么不痛快的事,面上显露出痛苦的神色,“若曦!” 杨翊平轻唤了声,伸手去抚她的眉心,却猛的打出手中的腰牌,“当”的一声,暗器同腰牌在空中激烈碰撞,溅出点点火花。 “逆贼,今日誓要取你狗命!” 暗处闪出十多个蒙面之人,一声怒喝,扑杀过来! 杨翊平大惊,这些人胡言乱语,自己怎么会是逆贼! “胡说八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说我是逆贼?”杨翊平剑花一闪,挑开射来的暗器,一边质问。 “逆贼,你的死期到了。” “杀了你这狗东西,为我们兄弟报仇!” “……” 这些人将他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看到人群中的那条鞭子,他见过,他们是邓毅一伙的。 两个身影奔向昏睡不醒的楚若曦,他心下一惊,连忙阻拦。 身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破绽,而眼前这些人武功高强,只一个不慎,就给了他们机会。 “杀了这狗东西!”,一把长剑当胸而来,他避开了胸前长剑,却避不过身后的杀招。 “噗”的一声暗响,后背一痛,他反手一剑,血珠喷射而出,偷袭成功之人哈哈大笑。 “受死吧,逆贼!” 杨翊平大怒,一剑将过去,“哐”的一声,那人挥剑来挡,被杨翊平生生震断,他势不可挡,长剑一扫,一条臂膀飘飞出去。 “啊!” “去死吧!”杨翊平补上一剑,愈战愈勇。 余光瞟到奔向楚若曦的二人将她抱起,转身就走,他急了,“你们这群疯子,放下她。” 凤凰羽见到自家兄弟惨死,怒吼声惊天动地,他们都是专业杀手,此刻更是疯魔了一般,杨翊平武功不错,也抵挡不住,一个不小心,腰间又中了一剑。 他不甘心就这样冤死在这里,拼死杀敌,借机逃命,却力不从心,渐渐招架不住。 “杀了他!” 杨翊平的眼前无数的剑花舞动,晃得他眼都花了,剑花逼得他透不过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一抬手,卷起遍地枯叶残枝打在凤凰羽身上,逼得他们为求自保,松懈了对杨翊平的围攻。 一瞬间的事,他抓住杨翊平的手,说了个字“走!” 一头飘逸的长发在空中飞舞,他精致的面具后面,深邃的目光扫了一眼错愕的人群,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带着杨翊平消失在众人眼前。 “追!” 老四最先反应过来,却发觉无从追起,这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 感觉到喉间有股清甜流过,楚若曦贪婪的吞咽,发觉无异于人间甘泉,顿时舒服了不少。 “大当家,楚姑娘没事吧!” “她身子很虚弱,不过没有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 声音好熟悉,是谁? 楚若曦眼珠在眼皮底下转了转,努力抬起如千斤重的眼帘,一张模糊的脸若隐若现。 “姑娘,你醒了!” 激动的人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心怀喜悦,“姑娘醒了。” 楚若曦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邓欣向她解释被睿郡王带走之后的事,心中涌现的却是昨夜中毒之后,那不堪回首的一幕。 心痛的就好像被尖锐的刀子来回穿刺,她已不是完璧,失身在杨翊平手中! 当真是个笑话,明明是同梁子阳一起,却阴错阳差的被杨翊平带走了,他出现的时机那么巧,刚好是梁子阳没有防御能力的时候。 这毒到底是梁子阳下的,还是杨翊平!还是另有他人! 不可能是梁子阳,梁子阳看上的东西,他犯不着这般费事,凭他本事,只怕要皇城里面的皇后都不是难事! 但他本事那么大,难道就察觉不到酒中被人下毒了吗?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当真是愚昧! “定国公府世子来了常安郡,昨晚带人差点把常安城翻过来了,就是为了找寻姑娘下落,姑娘打算怎么办?” 邓欣提到楚志诚,走神的楚若曦猛的惊醒,丢了清白事小,早日完成复国大业才是大事。 她疲惫的脸上,那双乌黑如墨的眸子,散发出一股子灵气。 想了想,取下手腕上的玉镯,递给邓欣,“你修书一封,连带这个一同送去给楚志诚,成不成,就看楚志诚这个妹妹在他心目中,到底分量几许了。” 第85章 撕裂之痛 紫柳木屏风后,浴汤上空弥漫着一层薄雾,少女红晕的脸在飘渺之中若隐若现,温度适宜的水面上,玫瑰花瓣掩盖住了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在水中漂荡。 楚若曦身子泡在浴汤中,望着眼前荡漾的花瓣,眼神里面有淡淡的哀伤。 下身被撕裂的余痛,提醒着昨夜那不堪入目的一幕,是真实发生的。 无从选择的情况下,杨翊平成为她的“药”,更是她的痛。 昨夜的他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他嘴里说着对不起,却对她的哀求视若无睹,在千金笑的药性消淡之后,对她的索取反而变本加厉。 少不经事的处子身受不了他的霸蛮,连求饶都无力诉求,只剩下低声呜咽,他都不在意。 事后,他人去楼空,丢下她一人,连一句交代都没有! 也不知如何被邓欣救回往来客栈,楚若曦几番询问,邓欣对杨翊平只字不提,却将楚府侍卫随身的铜牌给了她。 在找到昏迷不醒的她时,她身边有一名死去的男子,而这铜牌就是男子身上的。 楚若曦轻轻扶着他留在她身上的紫红,酸痛传来,玉面通红。 不管如何,杨翊平救了她一命,更不管如何,他欠她一个交代! “呼啦” 烛火闪了闪,楚若曦手臂一伸,浅纱缠身,回首望了眼花瓣狼藉的浴汤,放不下耻辱,就迈不开复仇之路! —— 睿郡王府! “送信之人呢?” 楚志诚手中的玉镯,红晕细看下像是一只凤凰。 传言这是前朝之物,阴错阳差的到了他母亲手上,最后给了若曦。 母亲遗物,她自小随身佩戴,寸步不离!如今却被人送了回来。 “回世子爷,小的在鸿福楼喝酒,也不知道这个怎么就出现在小的身上…小的没看到送信之人。”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捉了曦儿同自己谈条件! “乔阿林回来了没有?” 楚志诚心乱如麻,有些烦躁。 “回世子爷,他还没有回来。” 楚志诚失望的坐回椅子,无力的说了句,“准备笔墨!” 信中人只有一句话,‘要想太子妃周全,先放顺天府义士’。 义士自然是那些死囚! 天恩寺一场浩劫,楚若曦受尽苦头。不惜任何代价,他都要救回妹妹! 乔阿林却突然就回来了。 “世子爷,温继安死了。” “是什么人杀了他?” 乔阿林将温继安的惨状说了,楚志诚微微摇头,“温继安在一众侍卫中,也算出挑,竟然惨死在荒郊野外。” “曦儿可有下落?”他心中最记挂的始终是楚若曦。 “属下无能,没有找到大小姐的下落,不过……” 乔阿林递上一块断玉,“温继安死后,手中紧紧拽住这块断玉,因为沾满血迹,不细看还不易察觉。” 半截断玉冲洗干净,隐隐看出祥云环绕,半条玉龙。 “三殿下!” 楚志诚一个激灵,当日见过三殿下佩戴过此珮。 温继安见过三殿下,那么三殿下又是否同曦儿在一起呢? “乔阿林,去典当行,让常安城的人都知道,有赌徒拿这个镯子去换赌资。” 见不到妹妹,他是不会盲目答应别人条件的,一面密函京城,暂时保住顺天府大牢之中的那些亡命之徒性命,一边逼常安城的绑匪现身! —— 往来客栈后厅,邓毅大发雷霆,“十弟,你不是将东西给了楚志诚的人吗?为何楚姑娘的东西,会出现在当铺?” 老十林晨钰皮肤白皙,人如其名,生的极为秀气,垂下头沉默不语。 解释也是枉然,堂堂定国公府世子,再不济也无需去当铺典当妹妹的东西换银子。 楚若曦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系,林晨钰不会失手,莫非是楚府侍卫自个不慎,被有心人盯上,偷了去,以至于楚志诚收不到邓欣的书函? “这事或许另有隐情,眼下不是探讨这个的时候,既然楚志诚没有收到书函,困在大牢之中的兄妹就多一分凶险,还是想个两全之策,早日救他们出来才是!” 楚若曦的玉镯又回到了邓欣手中,“这个东西,看来还是得直接给楚志诚才行!” 楚若曦觉得在理,不过楚志诚出入都有人护着,想送到东西,又全身而退还真不是见易事! “我去吧!” 甜甜的声音,小巧可人的脸蛋,透着一股子水灵,嘴角扬起的浅笑,清纯的像独立碧湖之中的那朵白荷,见到之人都会回她一个舒心的微笑。 邓毅对这十六七岁的少女很是维护,“莎莎,楚志诚身边高手如云,这么多哥哥在,怎么可以让你去冒险?” “那么,八哥觉得谁去没有危险?” “……” “既然都有危险,欣姐姐让我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邓欣对这个十二妹怜爱有加,私下也不希望她去涉险,“这事不急,先想好对策,再安排人手去办吧!” “大当家的,不好了!” “啪”的一声脆响,马鞭打在虚空之中,响声同样摄人心扉! 老四几个纵越就到了后厅。 “京城传来消息,狗皇帝下旨,将老五等人午门斩首,为他小畜生血祭!” “什么时候的事?” 大堂之中,除了楚若曦同邓欣,众人皆是“呼”的一下站起身子。 “明日午时三刻!” “这么快?” 楚若曦的心沉了下去。 邓欣的目光刚好望了过来,她隐忍的背后,暗藏蚀心的无奈,随即一声令下,“计划有变,召集凤凰羽,杀回京城,劫狱!” 最后两字,说的异常悲壮。 放眼天下,除了皇宫,最牢固的只怕就是顺天府大牢,劫狱,谈何容易! “且慢!大当家三思。” 楚若曦拦住激动的各位,“皇帝这么做,就是想诱骗你们前去,好一网打尽,所以,这事要另想他法。” “姑娘有何良策?” 楚若曦蹙眉暗思。 这些人始终没有将她完全接纳,如果这次能把被囚的老五等人安全救出,那么,他们就不会再有二心,势必对她死心塌地效忠。 “这事还是得楚志诚帮忙!” 她说的是实情,京城的事,能做到一手遮天,又滴水不漏的,就只有楚元山,而楚元山只是幕后的操纵,真正出面的,还是世子楚志诚。 “楚姑娘,此话怎讲?” 邓欣放下了大当家的架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楚若曦或许就是他们凤凰羽救命的最后希望了。 “大当家,可有法子让我同楚志诚偶遇?” “这事……” 邓欣凝眉思量,外面又有人飞奔而入。 “各位当家的,楚志诚一行离了郡王府,急匆匆出城去了?” “什么?”这次连楚若曦也忍不住站起身子。 ——楚志诚回京这么急,京城出了什么大事? “楚姑娘,怎么办?” 邓欣尽眼中流过一丝惶恐! 楚若曦问:“他走了多久了?” “他们一行离开郡王府,小的就飞奔回来报信了。” “好……” 楚若曦望着大门外的天际,简单的说了一个字。 —— 常安城高大的城楼远远落在身后,乔阿林终于吐出了心中想说的话,“小姐还在常安城,属下要留下来找寻小姐下落,请世子爷体谅。” 楚志诚勒住缰绳,无奈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常安城,妹妹在那些人手中,顺天府大牢的死囚不能死,他不回京,这事就无法拦下来。 死囚丢了命,曦儿性命堪忧! “也好,你留下来暗中细查,有曦儿的消息,务必要护她周全。” 楚志诚马不停蹄往京城赶,没过多久,自称回常安城的乔阿林快马加鞭又追了上来。 “世子爷,小姐……小姐回来了。” “曦儿?”楚志诚四下打量,“哪里有曦儿?” “请世子爷稍后片刻,有人送小姐回来了。” 乔阿林说起遇到楚若曦的事,楚志诚一脸的惊奇,担心是那些人的圈套,随即脸一黑,责备乔阿林:“你糊涂了,见到曦儿,为何不带她一起回来?” “小姐……小姐让属下先追您。” “世子爷,您看……” 刘备指着官道上飞驰而来的马车,乔阿林忙道:“小姐就在那车上!” 见到软软靠在马车上,一脸疲态的妹妹,楚志诚正要上前,被车头一人拦下。 “世子爷,你可看好了,这可是当朝太子妃!” 他挡在楚志诚前面,一个冷眼过来,楚志诚随行的侍卫也不敢乱来。 “当家的说了,人你可以带走,不过……” “让开,你们把曦儿怎样了?”楚志诚就想看看妹妹如何,“曦儿,哥哥这里,你还好吗?” “太子妃很好!”车头男子笑了起来,“请世子爷放心。” “滚开!”乔阿林身影一闪,窜到了马车上,“小姐!阿林该死!” “呵呵呵”,男子笑了起来,“世子爷,当家的说了,顺天府大牢的人平安脱险,太子妃身上的毒,我们自会送去解药!” “曦儿!你中毒了?” “哥哥!”楚若曦面容憔悴,软软的一声低唤,饱含无限的委屈同依赖,深深触动了楚志诚。 他怒喝男子:“混账东西,你们竟然敢在她身上下毒!” “世子爷放心,当家的说了,见到我们的人平安归来,太子妃自当安然无恙。” 车头男子的笑脸,让楚志诚有揍人的冲动,他嘴角一咧,“不过,要在明天午时三刻之前帮太子妃解毒,否则,神仙也救不了太子妃!” 第86章 拉仇恨的 楚志诚朝乔阿林使了个眼色,乔阿林“刷”的一声,手中的弯刀架在男子脖颈下面:“姑娘中的是何毒?快把解药交出来!” “于氏弯刀?” 男子对于生死不在意,对脖子上渗透着寒意的刀大感意外! “你是谁?” 乔阿林手上一紧,“少废话,想活命,就帮姑娘把毒解了。” “哈哈哈哈,我的命换当朝太子妃,值!” 他哈哈大笑,一脸无谓的望着楚志诚,“世子爷,当家的一诺千金,你帮我们救人,我们帮太子妃解毒!” “咳咳!”车中两声轻咳,牵动所有人的神经。 “曦儿,怎么了?” 楚志诚跳上车子,扶起楚若曦。 “哥哥,我…想回家。” 柔软的乞求,谁听了都不忍拒绝。 “好,哥哥带你回家!” 楚志诚盯了男子一眼,放下车帘,“乔阿林,带他一起走,回京!” —— 楚若曦平安归来,无异于在定国公府平和的湖面扔下一颗巨石,溅起滔天巨浪。 府中人心思各异,有喜有忧! 梁氏踏入春辉堂暖阁,阴沉着脸。 在漪澜居面对楚若曦时的关切,心痛、荡然无存。 诅咒楚若曦千遍,更恨奴才办事不力,费了这么大心思,也没能除掉这个眼中钉。 “夫人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徐妈妈是她身边的老人,打了个眼色,一屋子的奴才走了个干净。 “夫人猜的没错,世子爷调派人手,急匆匆出府,果真是有了大小姐下落。”她忌讳楚云曦同夫人心中不痛快,私下并不唤楚若曦“太子妃”。 楚云曦绞着手中的帕子,眼中含恨,“这般辛苦,也没能将她除掉,真是可恨。” 楚若曦不在的这段日子,她惊喜的发现,自己完全替代她,并将接受同拥有她的一切——包括入宫为后! 可是,在那架毫不起眼的破车直接驶入漪澜居开始,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她即将再次成为她光芒后不起眼的那个小人物。 梁氏眉心深锁,猜测成为现实。 “彩红,派去的人呢?为何不见回禀?” 彩红是徐妈妈的小名,她一脸狐疑,“此事当真诡异,同世子爷一同前去的人都回来了,偏偏不见温继安。”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楚志诚身边的人不好糊弄,你私下去查,务必要查到楚若曦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是什么人救了她。” “母亲,她回来了,我怎么办?”楚云曦在乎的是一定要将她取而代之。 梁氏安慰楚云曦,“她回来不假,可太子殿下对你的喜爱也是有的,这段时日你做的不错,老爷私下赞你懂事乖巧,皇后娘娘对你很是喜欢。所以来日方长,你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堵在楚云曦心头的郁闷总算轻了,露出了她的天真笑容,“云曦的幸福,多亏有母亲照顾着,等到入了宫,云曦绝不敢忘了母亲的好。” 母女俩正说着体己话,彩儿快步走了上来。 “夫人,太子殿下入府,就要到前厅了。” 梁氏脸色一正,望向楚云曦,“来的好快!云曦,补好妆容,去前厅迎接太子。” —— 太子虽然不喜楚若曦,但没有害死她之心。 掉包骗杨翊平代替他前去天恩寺,却不想出了这么大的事,永乐帝震惊,更是伤心不已,对他不孝之举大为不满,如不是皇后同楚远山求情,差点杖责他。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楚若曦打发了那对母女,总觉得梁氏虚伪的笑容后面,暗藏着无数尖刀,随时准备刺过来。 太子! 来的正好! “我身子不舒服,不见外人。” “小姐,太子殿下不是外人。”李嬷嬷小心提醒。 “若曦!” 太子的身子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你终于平安归来了。” 楚若曦身子一偏,避开伸来的手,“有劳殿下费心,若曦还没有死。” 太子讨了个没趣,尴尬的收回手,“若曦,你无事我就放心了。” “我的生死无关重要。”楚若曦不依不饶,“侥幸活着回来,是上苍怜悯,殿下国事繁忙,我也不好阻了殿下大事,殿下请回吧。” “若曦!”太子好心探视,被她句句呛回来,一点颜面都不给,他也不痛快了。 楚若曦冷冷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当日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况且,父皇已下旨,明日午时,将那些江洋大盗全部问斩。” “交代!”楚若曦冷笑一声,“殿下的交代就是言而无信,拿圣旨当儿戏吗?” “你……”太子“呼”的站起身子,“不可理喻,枉我对你多有牵挂,亲自来看你。” “后悔了?”楚若曦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朝太子砸了过去,“后悔了,你可以滚,去乾元殿求皇上撤了我的太子妃,你就得偿所愿,不用再做戏做的这么辛苦了。” “太子殿下!” “小姐!” “……” 杯子砸到太子胸前,溅了他一身水,“哐啷”一身碎成了渣渣。 一屋子的奴才见太子脸色大变,吓的“扑通”跪了一地。 “楚若曦!你太放肆了。”太子玉脸通红,一脚踹飞地上的碎渣渣,“刁蛮霸道,不知礼数,同乡下婆子有何区别,撤了你太子妃,又有何不可!” “太子殿下息怒,小姐……” “滚开……”太子一手推开求情的李嬷嬷,瞪了楚若曦一眼,大步离去。 “太子殿下……”李嬷嬷差点摔倒,正欲去追太子,被楚若曦喝住。 “别追了,随他去吧!” 李嬷嬷一脸心痛,“小姐,太子殿下……殿下……”她急得热泪盈眶,夫人早去,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好端端的就变了个性子,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了呢。 她本想责怪她两句,又说不出口,一来她刚经历生死,性子大变也是情理之中,二来,她始终只是个奴才…… 楚若曦安慰李嬷嬷,“没事的,是他不仁、无德在前,就算去告御状,我也不怕,再不济,父亲同哥哥也不会看着我被他欺负。” 李嬷嬷的眼色一暗,老爷? 这段时日没有小姐的消息,老爷的确伤心了好几日,不过,很快就把对小姐的宠爱转到了二小姐身上。 换做往日,定是守在漪澜居小心看护,嘘寒问暖。 这次同夫人前来,看望之后就推说前朝事忙,匆匆离去了。 唉! 李嬷嬷在心里暗暗叹息,小姐看不透世事多变,终归是年岁还小。 “小姐,太子殿下是储君,你这样做无异于弑君,是大罪。” “他不是好好的吗?何况我也不是真心要杀他,只是心中这口恶气,我不出不舒服,现在好了,我心里舒坦多了。” 她借口累了,将所有人打发出去。 故意激恼太子,一来可以激发楚家同皇室的矛盾,二来可以转移顺天府大牢凤凰羽的压力,太子气冲冲的回宫,大家心思都在自己同太子的风波上面,大牢之中的人倒是次要的了。 乔阿林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面前,“小姐,没有梁子阳的消息,也没有三殿下的消息。” 同千金笑有牵连的两人就这样越好了似的,人间蒸发了? 楚若曦道:“邓毅安置好了没有?” 她已向邓毅同乔阿林说清彼此的身份。 “小姐放心,邓毅随时听候小姐差遣。” 楚若曦点了点头,“很好,继续暗查梁子阳的下落,还有,顺便帮我打听一下何处有‘千金笑’。” “千金笑?”乔阿林一怔,“是合欢楼独门媚药,不知小姐……” “有何用处”到了嘴边还是忍住了,毕竟,小姐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姑娘家。 楚若曦不自然的动了下身子,“你知道合欢楼?既然是独门之物,外人得去了,合欢楼可否追寻得到。” “这个……阿林也不大清楚,不过,不过合欢楼搂主同阿林有几面之缘,算得上认识,有几分交情,小姐需要的话,到时可以去问问。” “搂主是谁?” “是不是合欢楼的人得罪小姐了?”乔阿林大为紧张。 何止是得罪,杀千刀的“千金笑”。 楚若曦面色不变,“你放心,我就是想知道是什么人而已,没有恶意。” “合欢楼楼主就是常安城怡红院的幕后大老板燕无双。” 燕无双! 楚若曦暗暗记住这个名字。 “阿林还有一事。”乔阿林想了想,“二小姐经过后花园时,嘴里嘟囔‘温继安这个废物真误事’,不知这个温继安同死在常安城的温继安是否一人?” “楚云曦这么说?”楚若曦心中一亮,一直以为是温继安发觉自己行踪,为了救自己,被杨翊平所杀,看来事情并非这般简单。 “楚云曦这是在找死,此事先放下,当务之急,一定要在明日午时之前救出老五等人,你同邓欣等人好生准备,等哥哥那里有了消息,再行商议。” —— 前厅,太子不给楚元山面子气鼓鼓的回了宫,丢下身后一脸愕然的定国公。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太子在楚府受到羞辱,皇上知道了,会不会龙颜大怒,牵连楚家?” 楚元山心中暗恼梁氏脑子不开窍,“胡说八道,太子喝茶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何来羞辱一说,妇人愚昧。” “父亲息怒,母亲也是为楚家着想才用错了措辞,不过太子殿下心生不悦,恼怒离开也是真的,得想办法让太子殿下息怒才是。” 楚云曦站在梁氏身后,小声帮她求情,模样极其乖巧。 楚元山望着眼前的小女儿,摇摆不定,以前不知道楚云曦这般聪慧明理,如果让她入宫,或许比那个刁蛮任性的嫡长女,对楚家来说势必更好。 第87章 蛊惑太子 楚云曦察言观色,见楚元山神色缓和,亲手捧了热茶上去,又道:“姐姐是殿下爱妃,或许是她一时兴起,闹闹小性子也是有可能的,父亲请不要忧心,等来日姐姐入宫,向殿下认个错,就无事了。” 楚元山见她心思单纯,但也是不想自己太过担心,颔首道:“也是这个理,这般才是我楚元山的女儿,不骄不躁,堪当国母。” 梁氏暗赞楚云曦,这样一说,让楚元山心中舒畅了,而照楚若曦那刁蛮任性的脾气,让她去向太子认错,只怕是火上浇油,让她愈加放肆。 “老爷,皇上因为天恩寺的事,大受打击,若曦平安归来了,可是一直都没有三殿下的消息,虽说三殿下……”梁氏缓了缓,“皇上子嗣稀少,终归是他儿子,他伤心难过是有的。” 楚元山望着梁氏,知道她的重点肯定不是这个。 “皇后娘娘要照顾皇上,又要扶持太子殿下,这段时日人消瘦了不少,妾身看在眼里当真心痛的紧,所以斗胆请老爷应允,让云曦入宫,伺候皇后娘娘,自家人总都好过那些没了根的奴才,会上心多了。” “母亲!”楚云曦面上一红,“皇后娘娘千金贵体,云曦担心做的不好,会怠慢了皇后娘娘。” 楚元山眉头深皱,心中无数个念头飞驰而过,一直以来,都是把宝压在长女身上,天恩寺一事,让他心有余悸,虽然她回来了,但是…… 楚云曦见父亲神色凝重,沉默不语,怯怯的望着他,又道:“可皇后娘娘是云曦姑母,云曦入宫伺候是分内的事。” “好吧!若曦身子虚弱,就先在府上养两日,云曦你就先代替若曦入宫。” 楚元山主意已定,梁氏同楚云曦飞速对视一眼,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 漪澜居,夜凉月暗。 楚若曦站在窗前,目光落向无尽的黑暗,久久没有动。 云梅小声禀告:“小姐,林小姐来看您了。” “林双卿?”楚若曦睫毛闪了闪,“请她进来。” “若曦妹妹!” 林双卿身披月色斗篷,一张俏脸冻得微红,见楚若曦衣衫单薄,立在床前,怜爱的责备道:“入冬了,夜风寒冷,怎么迎着风吹。” 楚若曦含笑唤了声“双卿姐姐”,领了她的责备,命人放下窗棂。 请林双卿坐下,亲自斟茶,“夜间风大,姐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妹妹客气了。”林双卿接过茶,道了声谢。 上下打量楚若曦,眼眶慢慢就红了,“得知妹妹回府,本该早点前来探望,又想妹妹这段日子辛苦,加之探望之人来来去去不少,妹妹无暇应付,就想等妹妹休息好了,索性想明日再来。可是……” 她拉着楚若曦的手,心痛不已,“人都廋了一圈,人是铁饭是钢,你晚膳都没用,姐姐让小厨房做了几样清谈小菜,你就着用些,可不能饿肚子啊。” 云梅从林双卿丫鬟翠兰手中接过食盒,铺好在八仙桌上,菜样精致,清淡溢香。 楚若曦露出浅浅的笑,“先前小有不适,眼下正觉肚子有些饿,姐姐心意,若曦就不客气了。” “试试吧,看合不合胃口。”林双卿将奶房玉蕊羹添了半碗递给楚若曦。“这个师从云曦妹妹,能不能做到云曦妹妹手艺,姐姐不敢保证,不过,心思还是下了的。” “当真!那我一定要试试。”楚若曦现在的样子,完全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脸上透着淡淡的疲倦,双眼却放光。 “慢慢来,云曦妹妹精心炮制出来的汤羹,可是得太子殿下盛赞,前段时日,没了若曦妹妹同三殿下的消息,太子殿下心中忧患,积郁难消,多得云曦妹妹入宫开解,一碗奶房玉蕊羹化解殿下眉间忧愁啊!” 林双卿一边打笑,一边漫不经心的说起了太子的事,楚若曦的手微微一颤,手中汤匙洒了些许。 她呵呵一笑,“还是云曦聪慧,我可是连个白饭都煮不熟的人。” 林双卿眉眼含笑,将楚若曦这微小的变化尽收眼底,她神情自然,“若曦妹妹天生富贵,一切皆有人照拂,来日入宫更是贵不可言,又何须亲自动手做这些。” 楚若曦轻轻拨弄着碗中汤羹,面色暗了些,“太子殿下喜欢的东西,我都不会,都是我做的不够。” “太子殿下心中装着若曦妹妹的,又怎会让妹妹做这些粗活。当日在龙祥殿,殿下亲自赏了云曦妹妹两位宫中会做菜肴点心的御厨,就是舍不得让云曦妹妹那双芊芊玉手沾水,做这些粗活。” 林双卿见楚若曦的脸色一暗再暗,干错再点了一把火,“这段日子也多亏了活波可人的云曦妹妹,常入宫陪皇后娘娘解闷,时不时安抚太子殿下,说姐姐一定会无事,殿下才舒展眉头,不再那般忧郁,这不,若曦妹妹一回来,殿下就急匆匆的来看望妹妹了。” 楚若曦抬起头望着林双卿,将心中的冷笑隐藏在那双天真无邪的眸子后面,低低的说了一句:“太子殿下肯让云曦入龙祥殿吗?” 对面的女子,有意无意的说着楚云曦同太子的一切,楚若曦知道她不是真的林双卿,但她伪装的太好了,掩饰的也太好了,这么久以来,她真实的来历楚若曦没能查出来。 楚若曦很想知道她替代真正的林双卿,瞒天过海入定国公府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可是她自从入府后,循规蹈矩,谦顺有礼深得楚家人喜爱,尤其是大哥楚志诚被她迷得昏头转向,一度以为她是为了贪图富贵,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林双卿在挑起她同楚云曦的矛盾,向她传递楚云曦有意靠近太子,而太子对楚云曦比对自己好多了。 而楚若曦要做的,就是在她面前扮演那个天真幼稚的娇娇女,装出一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又不知道怎么夺回来,却心生怨恨的样子。 “若曦妹妹当真是说笑了,太子殿下温文尔雅,云曦妹妹又是他的表妹,更是太子妃的亲妹子,怎么会不准入龙祥殿了呢?当日我陪云曦妹妹入宫,太子殿下的龙祥殿我可是去过的,他还亲自教云曦妹妹练字,唉!真是羡慕云曦妹妹,蕙质兰心深得殿下赞誉,写出来的字完全就是仿照殿下字样,如不是笔力不够,当真分不出是谁所写……” 林双卿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楚若曦却坐不住了,“双卿姐姐,云曦的字我见过,什么时候变成同太子殿下一般了,这……她这般在意太子殿下吗?” 正在这时,云梅禀告:“小姐,世子爷来看您了。” 有凤凰羽的消息了! 楚若曦心中一喜,差点破了在林双卿面前做戏的样子。 林双卿连忙起身,“时候不早了,先不打扰妹妹休息,姐姐明日再来看望妹妹。” 她刚起身,楚志诚的身影就闪了进来,“曦儿,你还好吧……” 他猛的停住身子,眼中一喜,“林姑娘,是你?” 林双卿朝楚志诚微微一福,“见过世子爷。” “林姑娘无需多礼,自家兄妹,就不要这般见外了。” “是,双卿记下了。” 楚志诚望向林双卿的眼中,柔情万种,见她作势要走的样子,有些失落,“林姑娘要回去了吗?” 说完,又自觉失言,自己妹妹还在,怎好当她透明一般,去打探别的女子行踪。 林双卿含笑道:“夜已深沉,打搅若曦妹妹多时,该回去了。” 她言语温细,淡淡的浅笑中,又含着一股无形的疏离,让楚志诚近不得,又退不开。 “世子爷请随意,双卿先行一步。” 林双卿出言提醒,楚志诚才发觉自己挡在出路上,面色一窘,让了让身子,话脱口而出:“林姑娘,夜深了,外间阴冷,我也不好打扰曦儿太久,不如等我片刻,我送你回去。” 林双卿有些尴尬,望向楚若曦,又望回楚志诚,“多谢世子爷美意,漪澜居前去蓝若楼不远,双卿不敢劳驾世子爷,自己回去就好。若曦妹妹,我先回去了,你保重。” 林双卿的身影从楚志诚面前飘过,她的周围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楚志诚如中魔了一般,脚步一动,就欲追了出去,“林姑娘……” “咳咳……哥哥!” 楚若曦轻咳了两下,换回梦幻中的楚志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随他去吧,不急在一时的。” 楚志诚如梦惊醒,才记起自己的妹妹中毒在身,自己却差点丢下她,想去追林双卿。 面上一红,歉意道:“曦儿,哥哥回来太晚了,你还好吗?” 楚若曦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我一切都好,哥哥无需担心,到时哥哥为了曦儿的事,奔波了一日,都不曾歇过……” “唉!都是哥哥无能,不能好好照顾你。” 楚志诚一脸愧疚,见楚若曦微笑着望向他,示意他不要自责,他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你放心,哥哥一定能帮你拿到解药的,所有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你早些休息,静待佳音吧。” “当真!”这次,楚若曦是真的高兴不已,“哥哥好厉害,连顺天府的事都搞的定。” “那当然,你等着吧,明天京城就要翻天了,那个杨峥,真当他太子就了不起,打算借问斩将那些刺客一网打尽,我偏不让他如意。” 楚志诚盯着林双卿喝过茶的杯子,双眼之中露出一道冷冽之光。 楚若曦是又喜又好笑,这个林双卿到底用了什么迷魂药,蛊惑太子不说,还把楚志诚的魂给收去了。 第88章 想陷害本公主,没门! 乾元殿。上书房。 太子杨峥陪侍在永乐帝身前,小心翼翼的回禀楚若曦的事。 永乐帝松了口气,面色温和,“若曦这孩子,招此横祸,当真是受苦了。” “父皇放心,江湖上的这些日子,她性子愈加刚烈,只怕受苦的是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永乐帝眼睛眯了起来,“峥儿,你心中有怨气?” 太子暗惊,定国公府发生的事,想必逃不过父皇的眼线! 想到楚若曦泼妇的样子,他心中火起,压着气道:“儿臣不敢期瞒父皇,昨日去看望若曦,她……她实在是不知分寸,儿臣心中有气。” “若曦年岁还小,有些小性子以后可以慢慢调教,你身为储君,这点度量还是要有的。” 永乐帝直了直身子,帮楚若曦说情。 太子轻哼了声,“她年岁小,可也得有尊卑,儿臣为君,她为妻,君是天,她是地,她怎可以颠倒夫纲,暴虐夫君。” 说完,太子撩起衫袖,白皙的手腕上,缠绕着一圈棉纱,“昨日不是我躲的快,都不知道要被她伤成什么样子了。” 永乐帝见到太子手上的伤痕,目光一沉,“若曦也放肆了点,子不教父之过,等定国公入宫,父皇会提醒他,当好好教化。” 太子趁机而上,“父皇,儿臣有个请求,可否请父皇三思。” “何事?” “儿臣自小得父皇教导,深受父皇隆恩,知为君之道,万物之始,是非之纪也。而太子妃亦当仪态不凡,端庄大方,方可母仪天下。” 太子手心溢汗,鼓起勇气说完,刚好对上永乐帝瞟过来的目光,不由得言语一顿。 永乐帝目光清冷:“你想说什么?” “父…父皇,楚若曦刁蛮任性,目无尊卑,无女子之德,实难当一国之母,还请……” “愚蠢!你胡说什么?” 永乐帝一声怒喝,激动下连声咳嗽。 “父皇息怒,请保重龙体。” 太子去扶,被永乐帝一甩手打开,“愚蠢不化的东西!”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愚昧,但楚若曦失德,楚家人为所欲为也是真的。”太子一腔热血涌上心头,一时顾不得其他,“儿臣要娶秀外慧中,端庄贤淑,可以母仪天下的女子为妃,而不是楚若曦这市井泼妇,让天下人贻笑大方。” “混账,可知先帝有旨,楚家有女,名门毓秀,贤良淑德,堪为天下女子表率……” “今日楚家已非皇爷爷之时楚家,儿臣斗胆,请父皇三思,切不能再坐大楚元山势力,那样只会威胁皇权,养虎为患啊。“说道动情处,太子声音微颤,望着永乐帝的眼中,充满忧心。 永乐帝目光软了些,搭在椅子上的手指动了动。 “峥儿,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楚元山也没有那个胆子敢这么做,册封楚若曦为太子妃的圣旨早就下达,她为求朕身子康健,亲上天恩寺,一番孝心却招此大劫,更无何过错,怎可说废就废。” “父皇……” “好了,此事朕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永乐帝面露不悦,“楚若曦有些小性子,并不是什么坏事,总好过那些女人为了利用你,在你面前勾心斗角,让你防不胜防的好。” 太子心中一凛,顿时想起父亲登基十多年,后宫妃嫔为了各自利益,母后为了自己太子之位同楚家,明的暗的不知做了多少让父皇不喜的事,也许父皇的考虑也是有道理的。 一个单纯,不懂耍心机的女人,远比那些表面温顺,暗地里牛鬼蛇神的女人安全多了。 “皇上,顺天府府尹的周贺楠求见。”大太监安德福上禀。 “宣!” 太子立在永乐帝身侧,眉心皱的老高,听到天恩寺刺客刚被押解出顺天府大牢,没到刑场就被人给劫走,着实恼怒。 喝道:“废物,死囚押解前去午门斩首是极为机密,同戒备森严之事,又怎么可能刚离了顺天府就被人劫走了,那么多衙役同士兵都是木头吗?”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周贺楠跪在地上,拼命磕头,“顺天府突起大火,那些贼子趁此机会半路劫囚,一时顾忌不周,才……才……” “无用的废材。天子脚下给我出这混账事,你还好意思回来见皇上。”太子一脚踹翻周贺楠。 永乐帝劝下太子,“当务之急,派人火速去追查刺客下落,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儿臣遵命!” —— “人我救出来了,解药呢?”楚志诚忍着想杀人的冲动,几乎是吼的。 为了帮楚若曦换解药,他是动了心机的。 不在法场劫囚,而是刚出顺天府不远处下手,是因为那时候是戒备最松懈的时候,然后趁机在顺天府放了一把大火,那些人焦头烂额一片混乱,哪里还能来支援! 邓毅纹丝不动,悠悠然的望了楚志诚一眼,“世子爷放心,只要我们的人平安无事,太子妃就安全的很。” “少废话,解药拿来。” “我们的人安全了,自然会帮太子妃解毒。” 楚志诚大怒,一拳过去,“言而无信的东西,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快,把解药交出来。” 马上就是午时三刻,人都救下了,他还在唧唧歪歪,曦儿有个闪失,就是杀他百次都不泄愤。 “世子爷息怒。”乔阿林拦住楚志诚,“先救小姐。” “世子爷放心,兄弟答应过的事,就绝不会失信,太子妃的解药,就在乔阿林的身上。” 邓毅的话让乔阿林大吃一惊,“胡说,你什么时候放我身上,我不知晓。” “呵呵,昨日你拿刀架我脖子的时候,我想,这么贵重的东西,有你帮我看着,比我自己看安全多了。” 乔阿林连忙去摸,果然在身上寻到一不起眼的小蜡丸,递给楚志诚。 楚志诚暗骂,“就是这个?” “是!啊……”邓毅一声惨叫。 楚志诚一拳挥过去,“该死的混账东西,敢威胁你本世子,等我回来,不剥了你的皮。” 乔阿林回过头,一脸同情的望向邓毅,眼角却难掩那抹幸灾乐祸,在邓毅杀人的眼神回报过来之前,飞速离去。 “该死的!如果不是楚姑娘的面子,看我不一脚踹飞你。”邓毅恨恨的望着楚志诚远去的背影,轻而易举的解除了身上的锁链,飞身离去。 —— “气色不错,看来是大好了,这段日子可苦了你。”梁氏拉着楚若曦的手,上下打量,颔首道,“明日是个好日子,我在少安寺许过愿,只要你能平安归来,定当带你去亲自还愿,供奉香火,眼下大好了,明日就去还愿吧。” 楚若曦含着笑,“多谢母亲!这几天窝在家里,都把我闷坏了,去少安寺散心,正和我意。” 梁氏暗暗对望了一眼楚云曦,露出一个“果然是傻子”的笑,转而对低头玩弄手中碧翠的楚若曦说道:“我的儿,只要你喜欢,就算去塞外骑马,你父亲也不会扫你的兴啊。” “那确实,只要我想要的东西,父亲就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楚若曦得意的回了一句,惹得一侧的楚云曦恨的咬牙。 她正要说什么,被梁氏暗暗制止,随后忧心忡忡的劝解楚若曦。 “若曦,有一句话,母亲本不该说的,奈何皇上斥责老爷了,而老爷这段日子为了朝堂的事无暇顾及你,母亲就只好来替老爷转达皇上的意思。” 楚若曦天真无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梁氏,“皇上最痛我了,母亲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反正皇上不会说我什么的。” “若曦……”梁氏无奈的望着楚若曦,一副重不得轻不得的样子,“你伤太子的事,皇上知晓了。” “谁那么无聊,这样的事也去告诉皇上,我……” 楚若曦又气又慌,“只不过失手罢了,太子是我以后的夫君,我怎么会对他下毒手,母亲,您一定要入宫帮我去解释,让皇上明白,我没有拿东西砸太子殿下。” “姐姐,是太子殿下自己向皇上禀明的,你砸伤了太子殿下,皇上都看在眼里了,你说是相信太子,还是相信你?” 楚云曦一股脑儿发泄完心中的不满,在心里暗骂楚若曦,如果真伤了她的太子哥哥,她决不让楚若曦这蠢货好过。 楚若曦的身子一下软了,“不可能,太子殿下怎么会这般菲薄我,我……他不喜欢我,就找借口去皇上哪里诋毁我,母亲……” 梁氏在心里暗翻白眼无数,嘴上却一本正经:“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曦,听宫中的暗地里传,太子请求皇上撤了你的太子妃封号,另选他人。” “他敢!” 楚若曦猛的站了起来,一张小脸气得通红,“我的太子妃名号,是先帝所定,我父亲是当朝最得皇上宠信的定国公,谁敢废我太子妃名号,我杀了谁?”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红红的双眼里有了水雾,又无可奈何的苦笑,“太子殿下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他的太子妃,他怎么可以说不要我。” “若曦,母亲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太子殿下不管对错,他都没有错,因为他是太子,是来日的皇帝,你要贤良,要懂得敬畏同感恩。” ——心中却是想着:太子殿下不喜欢你,你这泼皮性子还坐得住,等着你捅了天,被太子打入冷宫吧! “才不,如不是我楚家庇护,哪里有他的太子大位,是他要感恩我们才是。” “若曦,谁教你的这些混账话!”楚元山一声怒骂,不知何时到了漪澜居。 楚若曦故意在梁氏面前扮白痴,可没有打算让楚元山这大靠山误会,瞟到梁氏同楚云曦忍不住显露出来的幸灾乐祸,楚若曦暗骂了一句,“让你们得意,真当本公主那么容易被你们两个陷害的么?” 第89章,好妖孽的男人 楚若曦见到楚元山,扑了上去,眼泪哗的流下,“太子殿下嫌弃我,父亲要为我做主。” 楚元山温斥道:“就会胡说,太子何时嫌弃过你了,倒时你这刁蛮任性的脾气该好好改了。” “我……我哪有!天恩寺祈福,父亲突发暗疾,不能前行,我……” 楚若曦一边抹泪,一边叙说委屈,“为了父亲同皇上的康健,就算若曦一人前去,若曦也不敢犹豫半分,同时也是为了能陪太子一道啊,但太子失约,他嫌弃我倒罢了,还骗那傻子去天恩寺,以致刺客来袭,我受尽苦楚,差点死在天恩寺。” 楚若曦虽然任性,但孝心还是有的,楚元山的脸色温和了不少,他心中有愧,伸手擦拭她眼角的泪。 “好了,只不过训斥你一句,你就记恨上父亲了,父亲知道你的苦,但也是为你以后的日子着想。你得罪太子,不是自寻死路吗?太子来日贵为天下至尊,你的荣华富贵只是他人的一句话啊!” “若曦只不过心中委屈,发发牢骚罢了,老爷就不要责怪她了。” 梁氏拿起帕子装模作样擦拭了下干眼,“来日太子登基,若曦奉先帝之诏,自是凤仪宫主子,谁敢欺负了她去。” “就是,姐姐是天之骄女,我们楚家的骄傲,别人仰慕还来不及呢。” 楚云曦附和梁氏,一脸的天真烂漫。 楚元山脑子里想到朝堂局势,皇帝龙体大有日落西山,太子羽翼渐丰,不好驾驭,大有夺回朝堂大权,罢黜楚家之势,他急切需要安插一个听话又聪明的女儿去太子身边,楚云曦年岁还小,楚若曦是他最好的人选。 “上次怠慢太子,你被罚跪龙翔殿,苦头也吃过了,怎么就不懂得收敛一下小性子,讨得太子欢心早日入宫,像当今皇后那般,才是贵不可言,那是一个小小的定国公府嫡女身份可比的。” “父亲教训的是,若曦记下了。”她的眼角露着一股不羁,嘴上委屈称是。 楚元山看在眼里,不加责怪,反而心安。 他要的是一个忠于楚家,而不是偏心皇室的皇后,而楚若曦对太子不交心,对他来说势必更好。 “还有一事,皇上找到三殿下了,将在皇宫设宴,帮他压惊洗尘,你们准备好,到时一起入宫吧!” 楚元山收完这句,再说的话,楚若曦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回来了!他竟然回来了! 楚若曦的脑海里闪现的是当日两人交缠的画面,想遗忘,却更加的清晰。 那个人一句交代都没有,就这样离去了,而今日之后,两人势必还要再见。 再相见,再相见…… 一道看不见的沟壑在她心上裂开,巨大的痛楚吞噬着她,两个念头在脑海里交织,杀了他灭口,还是不杀他? —— 定国公府正门大开,华丽的马车在上百侍卫同婆子们的保护下驶出,沿街百姓自动散开两边,羡慕的望着远去的车架,又多了些茶余饭后的闲聊之资。 “今日有些微凉,小姐,还是裹多件小坎肩吧。” 知墨在天恩寺历险,侥幸被赶来的官兵救下,却丢了小姐,一直心存愧疚,对楚若曦是更加上心。 “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啦!”楚若曦嘴里拒绝,还是加了件白毫滚边的黄锦小坎肩,细细的狐毛让她的皮肤愈加白皙。 “驾!” “笃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有力的轻喝,一匹快马完全不将定国公府的人放在眼里,从大队人马旁飞速而过。 “这人谁啊?怎么这般……小姐,你怎么了?”知墨正在唠叨,见楚若曦猛的挑起车帘,几乎半个身子悬在车外,连忙拦阻。 “危险,小姐!” 楚若曦就想看清那匹快马上的人,才不管什么危险不危险。 一骑绝尘而去,扬起的尘雾之中,如水墨般在空中的黑发随风狂舞,背影渐渐模糊,楚若曦心中狂呼,是你吗? ——梁子阳! 少安寺在离京城四里处的灵山,山不高,却因当年在藩王作乱之时,少安寺主持收留过皇室一位王爷,待平定后,王爷不忘此恩,捐资修缮,加上就近京城,香火旺盛,慢慢成为京城贵胄妇女常来之所。 楚家没有彰显特权,要求少安寺清场,眼下不是上香的旺季,但少安寺的香客还是不少。 楚若曦想不到在这里真的遇到了梁子阳! 他秀发披肩,随意立在树荫下,眺望远处的身影,不知吸引了多少前来上香的良家妇女。 没人敢上前去打扰他的这份宁静,他孤影如松,傲视苍穹,恍若不属于这凡尘中! 楚若曦很想知道当晚为什么会中那绝世媚药千金笑,更想知道为什么强大如他,也不能察觉到被人暗算,不能守护在她身边——不是在她有危险的时候,他就会出现的吗? “小姐!” 知墨的呼唤将她从那不堪回首的一夜带回现实,她心中一痛,移步离开,却在移步的瞬间,梁子阳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那是笑吗? 银质的面具下,似有若无的笑意,深不可测的两潭碧水,似要将她融没,在她愣神的一瞬间,梁子阳红晕性感的唇微微一扬,朝她露出一个魅惑至深的笑。 楚若曦身子一软,被知墨扶住,苦涩侵蚀着她的身心。 ——是在嘲笑吗?梁子阳知晓“千金笑”,就绝对猜到她为求保命,已失身他人的事! 但是,她担心的不是梁子阳知道后,会不会影响她入宫为后的复仇之路,而是梁子阳会怎么看待她这残躯败体! 软软的靠在知墨身上,就想快步逃离,离开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 楚若曦阖上双眼,“知墨,回香房去吧,乏力了。” “哇!好俊的身手!” 女人不怎么矜持的惊叹传来,再次睁开双眼,空空的大树下,已不见了梁子阳的身影,好似幻觉般,他就这样消失了。 —— “梁子阳!你疯了!” 楚若曦想不到梁子阳来了少安寺,更想不到他敢明目张胆的在少安寺的香房将她劫走。 梁子阳放开她,后退两步,飘逸的发丝扫过他的眼,他唇瓣一动,“你又廋了!” 楚若曦受不了他浩瀚幽深的目光注视自己,觉得自己的衣衫被他的眼一层层剥离,转过身去,“那是你的错觉,我很好。” “若曦!”梁子阳忍住了后面的话语,隐藏在面具背后的脸,已痛苦不堪,想安慰,又不能说穿! 楚若曦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心中苦笑,“有人下毒,你知道吗?” 山风呼啸而过,她的话好像被风带走了,梁子阳久久无语。 楚若曦猛的转过身子,望向他的眼中有悲愤,“你是知道的,对吧!或者,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吧!” 梁子阳的眼神微微一变,再次投向遥远的天际,声音就像他的头发那般飘逸:“不是我!” 风平浪静的三个字就将一切撇了个干净,楚若曦一声苦笑,心中酸的难受。 怪他吗?好像他也是受害者! 楚若曦心好似被什么东西刺了下,望着他俊朗的身姿,又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成为他的“药”呢? “梁子阳,你……你没事吧!” 心中怨怪着他,嘴上却还是吐出了这句。 梁子阳高高扬起的头,缓缓落下,转而俯视着她。 “你在关心我?”好似一切都是那么的随意,就好像他的人一样,他的话都是如此的风轻云淡,“我以为你会恨我。” “不是你做的,我为什么要恨你?”楚若曦出言讥讽,“梁公子本领通天,一定想法子查到是谁做的了,告诉我,那个人谁?” “若曦,对不起!” 梁子阳突然一句对不起,让楚若曦愕然,他这么傲的人,竟然会低声下气的道歉。 他向前两步,抚摸她耳际飘飞的碎发,“忘了这事,我不会让对不起你的人好过的。” “哈,你这是在干什么?梁子阳,你是在敷衍我吗?”楚若曦目光清冷,冷冽之中带着两点火,“告诉我,是谁要害我?还是你仇家太多,把我拖下水了?” 梁子阳却将话题岔开,“若曦,忘了这事,我已经找到了你说的那个人?” “谁?” “蔡振!” 楚若曦的眼中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你把他怎样了?” “他是你什么人?为何你这么在乎他?” “梁子阳,我问你他现在怎样了?” 梁子阳又扬起了高傲的头颅,仰望天际不搭理她。 楚若曦在意蔡振下落,而他的心思全露在脸上——他不喜欢楚若曦这么在乎那个蔡振! “那个……他现在在哪里?”楚若曦软了下来,拿出求人的架势,“我想见见他。” “你干什么?” 梁子阳突然抱住了她,吓的她一声惊呼,连忙去推他。 他将楚若曦揽在怀里,对于她饶痒痒般的推搡,毫不在意。 “想气死我吗?”梁子阳松开了她,眼中透着一股长辈训斥晚辈的神色,“看看你廋成什么样子了,上次抱你那感觉很不错,现在,只剩下几根骨头,好鲠手。” “梁子阳,你混蛋!”楚若曦一巴掌甩过去,被他拦在半空,“放手,你这混球。” 梁子阳反手一拉,楚若曦整个人跌倒在他怀中,他妖孽的眼眸近在眼前,嘴角一动,“你生气的样子很美,我喜欢。” 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楚若曦一挣扎,他钳的更紧。楚若曦两眼翻白,这混蛋的唇离自己好近。 第90章 滚!无耻的色魔。 看到楚若曦吓的苍白的脸,慌神的目光像只遇到危险的小鹿那般不安,梁子阳隐藏在面具下的脸上,露出一个坏坏的笑。 他毫不迟疑的在她的唇上留下他的印记,在她发难之前,飞速撤离,难掩他恶作剧之后的得意。 “记住,什么时候养胖了,就上一品楼,准备好酒好菜,我随时赴宴,一并把你要的人带去给你。” “滚!” 楚若曦手背狠狠擦拭被他强吻的唇,眼中的怒火可以将身后的少安寺点燃,如不是打不过他,眼前的人早被她碎尸万段了。 梁子阳脸皮厚的好似听不到楚若曦说的“滚”,他双手环胸,对她一本正经道:“这么凶,难怪被太子嫌弃,打算换个人去做太子妃呢!” 楚若曦一惊,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个梁子阳! “你胡说什么?懒得同你胡扯,我要回去了,等下知墨不见了我,只怕十万御林军会杀上灵山!” “哈哈哈。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怎么觉得,没了你,京城都安宁了,很多人都求之不得呢!” “梁子阳,你去死吧!”楚若曦一拳撸过去,再次落空。 梁子阳鬼魅的眸子里,散发出由心的笑,嘴里却不知死活的气她,“你放心,不管你脾气多坏,我都不介意。” 楚若曦望向他身后,脸色大变,“母……母亲!” 梁子阳神色一僵,回首望去…… “该死的梁子阳!” 楚若曦全身力道贯穿脚上,一脚踢在他身上,被她骗得回首的梁子阳始料不及,脚下一个踉跄,极其狼狈。 他反应够快,虽然没有摔倒,但人却连跳了几步,不小心跳到一侧的荆棘灌木丛中去了。 望着楚若曦复仇成功之后,脸上得意的笑,他不怒反乐。 “看吧!这般泼辣,那个文质彬彬的太子爷怎么会喜欢你。”他一踮脚,身子腾空而起,“诶!等一下,怎么说走就走,我的话还没完呢!” “梁子阳,等我回京,你就给我老实呆在一品楼,否则,就算你武功再强,我也有法子让你无所遁形。” 楚若曦气呼呼的掉头就走。 “若曦,等等!” 梁子阳的衫摆被荆棘划破成好几条碎步,山风袭来,一点都不损他的妖孽,反而多了几分仙气。 楚若曦有些分神,他认真说道:“他人窥觊你的太子妃位,我不在乎,但是他人想害你性命,我不会坐视不理,你自己也要多长个心眼。” “你都知道些什么?”楚若曦低声呢喃,在暗示她楚府那些包藏祸心的女人吗? 而梁子阳已如来时那般,抱着她的腰身,飞往少安寺了。 “我送你回去,你们的人要找你了。” —— 楚云曦对梁氏的举措十分不解,“母亲,少安寺楚若曦身边只有那个乔阿林,为何不找机会让人废了她?” 梁氏摇头,“云曦,你且先忍耐,天恩寺的教训还在,老爷不会再让那样的事出现的,今日带她出来,就是为了做个样子给老爷同楚若曦看,我们对她从没有个坏心思。” 楚云曦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梁氏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安慰道:“太子的心早被林双卿勾走了,她楚若曦自个又不争气,惹太子厌恶,一个得不到男人欢心的女人,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林双卿……” 楚云曦一想到太子望向林双卿的眼神,她的心就好像被人生生拉扯,她的小心眼容不下任何一个女人去分享她的太子哥哥。 “云曦,母亲说过,你现在年岁还小,就先忍几年,先让林双卿帮你把太子的心收一收,等时机到了,母亲能让她上位,一样能让她摔个粉身碎骨。” 这样的话梁氏同她说过多次,一想到自己的年纪,就是个死穴,楚云曦也只得先忍住这口怨气。 “女儿明白了,多谢母亲提点。” “这才是了,灵山枫林正是红叶飘香的最佳时节,不去瞅瞅,倒显得不合时宜啊,来,我们一起去看看当年帮大周太祖挡过羽箭的枫树。” “是否一起叫上楚若曦?” “那是当然,彩儿,去请大小姐!”梁氏扭动着她包保得体的水蛇腰,带着楚云曦出了香房。 —— “姐姐,你看,这就是庇护过太祖爷的神树,见到神树,就恍若见到了太祖爷的神采风范!” 楚若曦对楚云曦的阿谀奉承嗤之以鼻,不露声色伸手去抚树干,却被一侧的守卫制止。 “小姐,神树不得亵渎!” 楚若曦一腔暗火无处发泄! “狗奴才,你那只眼看到我亵渎神树了,滚!” 楚若曦朝乔阿林使了个颜色,乔阿林抓着守卫丢开几丈,“好个不长眼的奴才,连太子妃都敢动手动脚,当真是狗胆包天。” “太……太子妃!”看守神树的人也是有些眼缘的,见到梁氏一行,猜测定是京城贵胄侯府出来的女眷,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女孩竟然是太子妃,早把他吓尿了。 楚若曦抽出侍卫佩剑,“混账东西,连我也敢窥觊,我杀了你。” “太子妃饶命啊!” 守卫吓的连声告饶,不停躲闪,乔阿林只是护着楚若曦,却不阻拦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梁氏惊呆了,回过神,楚若曦追逐守卫的过程中,连带将“神树”斩落好多枝桠。 “住手,若曦!”梁氏见到楚若曦不知死活劈了“神树”不少枝桠,才“满意”的让乔阿林拉住楚若曦。 “算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奴才,你有何不痛快,命人教训他就是了,何必自个亲自动手。” 楚若曦一甩手中佩剑,“母亲,这人真是扫兴,既然这树看不得,那我先去后山灵泉许愿去了。” 灵山因有一道仙水从绝壁之中飞泻而落,水质清甜,杨子成兵变,曾借用灵泉水解渴,传言精神大振,士气如虹…… 自此灵泉就神了! 楚若曦站在这线泉水之下,望着那百年不断流的“神仙水”,心中悲愤难平。 老天是瞎眼了吗?竟然让逆贼绝地逢生,这世间还有公道吗? “小姐,不能再过了。”乔阿林出言提醒,她的脚边就是湿漉漉的斜坡,一不小心,就滚下去了。 楚云曦同梁氏的身影出现在转角处,楚若曦压低声音道:“阿林,看我眼色行事!” 乔阿林心领神会,楚云曦快步走上来了。 “姐姐你别生气,我已让人帮你好好教训那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了。” 楚若曦目光清亮,喜道:“还是妹妹心痛我。” 梁氏摇头,“你们啊,闯了大祸,还不知悔改,让老爷知道了,少不了一顿责备!” 楚若曦一笑,对梁氏的斥责不以为意,“有母亲帮忙照应着,父亲怎都要顾忌母亲两分的,是吧,云曦妹妹。” “姐姐说的是,我们楚家女儿怎不可能在个下贱的奴才面前丢了脸面吧!” “楚夫人!” 一位贵妇在六七个丫鬟婆子等人的陪侍下,见到梁氏,含笑走了上来。 她身边一身白衣的少女吸引了众人目光,少女容颜秀丽,气质上佳,走到梁氏面前,行万福。 “楚夫人好,见过太子妃!云曦妹妹好!” 梁氏扶起白衣女子,惊喜不已,“柯夫人何时回京?几年不见,令千金出落这般精致,当真是个美人儿。” 彼此见过礼,梁氏偕同柯夫人去小亭品茶。 镇西候柯定亮偕同家眷回京履职,柯夫人携女儿柯琴瑶前来少安寺上香还愿,遇到了京城第一权贵楚远山妻女,自然是上来寒暄一番。 楚云曦见到柯琴瑶的一瞬间,心中不痛快——镇西候的女儿,还生的如此的标致,如入了太子的眼,只怕又是个大麻烦。 “塞外风光无限好,可惜云曦常年困守京城,不得一见,这次柯姐姐回来了,一定要同云曦说说塞外的有趣事儿。” 柯琴瑶温婉的浅笑,让人如沐春风,易居塞外几年,也不失京城侯门大户之气。 “塞外苍凉,比不得京城,实难寻什么趣事儿,倒是京城这几年出了不少新鲜玩意,让我这乡巴佬大开眼界呢?” 楚云曦拉着柯琴瑶,自是不依,好似无话不说自小长大的闺中密友一般,很是亲近。 楚若曦走到灵泉下,伸手去接,冰凉的水珠儿溅在脸上,寒意直通心底。 楚云曦拉着柯琴瑶立在她身侧,两人对着灵泉许愿。 楚若曦心思一动,低声道:“这次大祸,能化险为夷,多亏了太子殿下当年为若曦在少安寺亲手点上的那盏长明灯,若曦不敢忘太子殿下深情厚爱,今日借灵泉许愿,愿太子殿下……” 随即她唇瓣张张合合,却无声传出。 等她说完,楚云曦好奇不已,又嫉妒太子帮她点上长明灯的事,“姐姐真是气人,你帮太子殿下求的事儿为什么不一并说明了,让妹妹好生难猜!” 楚若曦笑了笑,并不答话,倒是一侧的柯琴瑶抿嘴一笑,“云曦妹妹有所不知,这是太子妃同太子殿下的悄悄话,是不能让外人知晓的。” “我不是外人!”楚云曦心生恼怒,灵泉的水溅在她脸上,她手一挥,“我同姐姐是一家人,太子殿下是我表哥。” “云曦!”楚若曦猛的一伸手,想拉住被楚云曦碰到的柯琴瑶,“小心柯小姐!” “啊!” 楚云曦的身子向前一扑,连带救人的楚若曦被她一并撞落山坡,丫鬟的惊叫声响彻少安寺后山。 乔阿林同众侍卫的身影全往山坡下飞去。 第91章 封王 “父亲,我真的没有推柯姑娘,更没有推姐姐!您一定要相信我!” 楚云曦梨花带雨,跪在地上拉扯着楚元山的袍角,“我是冤枉的,母亲可以帮我作证!” 楚元山怒视着楚云曦,“狡辩!镇西候夫人同一干奴才亲眼看着你推人下山,连你亲姐姐都被你推下去了,还敢不认?” “我没有!” “看来都是我太骄纵你们了,来人……” “老爷!”梁氏扑了上来,跪在他脚下求情,“云曦不是有意的,她错手碰撞到了柯琴瑶,因为泉水湿滑,惊慌之下,她脚下不稳才撞到了若曦,但绝对没有加害他人之意啊,求老爷明查!” “是的,是的!就是因为那该死的泉水,我才这么倒霉背了这黑锅。” “闭嘴!你还帮她遮掩!”楚元山训斥梁氏,“身为长辈,就只会护短,灵山是可以胡来的地方吗?神树被砍也不制止,现在又伤了镇西候的掌上明珠,可知镇西候手里掌握着大周四分一的精兵,你们给我招来多大的麻烦!” 楚元山说的朝堂大事,梁氏不懂,但楚若曦斩了神树,她知道那是大不敬。 “老爷息怒,是妾身糊涂,若曦性子上来了,不敢强拦她,以致酿成大祸。” 她说起了她的伤心事,“可怜姐姐去得早,若曦自小少了姐姐照拂,妾身有幸得老爷怜爱,做了她的继母,这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可我是半点都不敢怠慢她,更是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她几句话将楚若曦的刁蛮任性说成是她缺少教养,而自己只不过是个后妈,拿她重不得轻不得,落个里外不是人! 梁氏的话还是勾起了楚元山对楚若曦母亲的那份旧情,梁氏的话也是在理,他的面色柔了下来,“你先起来,身为当家主母,跪在地上成什么样子。” 他又吩咐楚云曦,“还不扶你母亲起来,都是你们不争气,才累你母亲这般辛苦。” 变相的让楚云曦也起身了。 梁氏道过谢,在楚云曦同徐妈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云曦这次的确有错,灵泉水地处湿滑不稳,没有提醒若曦,老爷责骂无错,云曦,还不快请求父亲责罚,要等母亲来教你怎么做吗?” 楚元山不忍妻子伤心,“这次是家丑外扬,若曦自家人倒好说些,但镇西候哪里不能不给个交代,明日你备上厚礼,带云曦去镇西候府走上一遭,云曦之过,不得不罚,今日不准吃晚饭,闭门思过!” “父亲!”楚云曦急的眼泪直流,长这么大都是乖巧懂事的二小姐,何时受过这般羞辱,登门道歉不说,还要禁足,更可恨的是她真心觉得自己好冤枉! “谢老爷!”梁氏暗中拉了楚云曦一下,示意她噤声,“妾身明日亲上镇西候府,把事情解释清楚!” 楚元山暗暗点头,虽说要给个交代镇西候,但也不能丢了定国公府的脸面,梁氏这样一说,他也放心了。 —— “老爷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二小姐被禁足房中,连夫人都不敢送东西给她吃。” 云梅知墨小心翼翼的帮楚若曦刮伤的手臂攃药,云梅的消息最灵通。 楚若曦扯掉手臂上的棉纱,“今日的事,就当给我那一心想飞上枝头的好妹妹一个教训,姐姐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小姐,小心你的手臂?” 楚若曦白了知墨一眼,“你诅咒我?” 知墨瘪着嘴退到一边,楚若曦笑了,“好了,我说笑呢,放心好了,有阿林在,伤不到我的,不这样来一下,怎么让父亲免了我斩神树之罪!” “你啊!”李嬷嬷碰上燕窝粥,“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人治治你的小性子才好呢?” “压根就没有这个人,从来是我治他人。” “哈哈哈!” 漪澜居笑翻了。 李嬷嬷忍住笑打趣:“还好只有我们漪澜居这几个小丫头知道你的本性,来日入了宫女,只怕连太子殿下都被你制住了。” “小姐,说起太子殿下,关于神树的事,只怕同皇上没法交代,毕竟那是皇家器重,堪比皇室命脉的神树!” “秋后算什么账?” 楚若曦心中不屑,就为了那破树? “无惊无险不都快一天了吗?没事的,皇上要动怒早就派人来漪澜居把人捉去了,你们就不要再为此事担心。” —— 永乐帝身子抱恙,有不怕死的大臣一把鼻滴一把泪的上了个折子,痛斥楚若曦的大逆不道,破坏皇家天运。 太子监国,打算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废了这个无法无天的“蠢女人”。 被皇后将此事压了下来。 不过太子几次三番说要废妃的谣言终是流出宫门,落到了楚元山的耳中。 楚元山对太子的忘恩负义心生不满,担心太子上位,会变本加厉的打压楚家,暗中拉拢朝臣,抗大势力,在政事上处处制约监国的太子。 太子年轻气盛,更不愿被楚元山架空,也在培养他的人,同楚元山暗中对抗。两人之间的矛盾渐渐加剧,暗中较局是常有的事。 永乐帝对于傻儿子杨翊平的平安归来,很是高兴,下旨册封杨翊平为晋王,又命内务府在京城找好地段,为晋王准备宅邸,是为晋王府! 等晋王府竣工,杨翊平就迁宫开府,成家立室! 对于皇帝打趣要帮他找一位侯府千金做王妃,这位天下第一傻竟然赤|裸裸的提出来,要娶定国公府的楚若曦为妃。 当时在场的皇后娘娘一口茶水喷了一地,皇后端庄大气荡然无存。 愕然之后的永乐帝摇头苦笑,唯有下旨,命宫人好好照顾他,不得怠慢了这位天“下第一胆大”的富贵王爷。 皇后忌惮他封王一事,同楚元山商议找机会废了他。 楚元山听到杨翊平这个傻话后,忍俊不禁,劝慰皇后,普天之下的男子,就算是傻子都知道楚若曦是太子妃,莫说光明正大的向皇上要人,就连想都不敢想。 杨翊平傻到这个地步,就算给他当个王爷,那也是个脑袋空空,只领俸禄,不会想事的傻子王爷,无谓费力不讨好,去对付一个傻子。 冬日的漪澜居有些清冷,随着今年的第一场雪花飘落,将京城的奢华统统掩盖,变成素净的白色国界。 知墨几人正在拿杨翊平这个成为大周笑料的蠢话打趣,楚若曦坐在窗下,望着手中的书本,心思却飘到了正德殿的那人身上。 世人笑他蠢,笑他傻,却不知谁才是暗地里看他人愚昧之人! 想到明日就要入宫,就要见到这传说中九死一生,却好运不断,离奇生还的晋王,她无力的合上双眼。 有的选择,她宁愿一辈子不再见这个人! 他就是她的耻辱,是杨子成的子孙后世,更是那个夺他清白之人! —— 不知道永乐帝打的是何心思,帮晋王接风洗尘,邀请了大半个京城名媛,美其名是入宫赏雪梅,实则又是帮皇子选妃! 大家猜测是帮傻皇子子选妃,各位官家小姐自然是不愿嫁给这刚刚在京城闹了个大笑话的傻子。 是而,一点都不似年头帮太子庆祝生辰那般,对赏梅的兴致都是淡淡的,更有几位不知分寸的官家小姐暗地里埋怨,这次入宫根本就是把人往火坑里推。 楚若曦理所当然的坐在太子身边,由始至终都没有望今日的主角一眼。 成为他笑话里面的女主角,那些个官家小娘子早已将她一并归类到笑料那一边出了。 能感觉到两道灼人的目光不停在她身上逗留,她只当什么事都没有。 身侧的太子应付式的同她敷衍了她几句,就自顾自的喝酒,不再多说废话。 杨翊平不知死活的又说了一句逆天的话,“若曦妹妹今日好美,我要同她坐到一起!” 楚若曦几杯酒下肚,知道他是装傻占人便宜,血一下涌了上来。 不理会永乐帝无关痛痒的笑斥杨翊平,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推说头晕离了明辉堂借风醒酒。 “小姐,冰天雪地的,不要去湖边了,风大。”知墨将一件银狐轻裘披风帮她披上,轻声劝解。 寒风送来一阵清凉,让她悸动的心稍微平复。 “你们在这里等我就好,我想一个人静静!” 楚若曦再次回到太液湖,上了改变她命运的桥,不准丫鬟们跟上。 立在当日落水之处,她闭上双眼,真希望能这样再次穿越回到100年前去,去改变这无法接受的结局,让一切重来。 “若曦!” 楚若曦正陷在前世今生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少年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身子一颤,原以为可以平静的心湖被彻底搅乱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湖边风大,不要着凉了,回去吧!” 少年的声音带着发自肺腑的关切,没有了世人面前时的痴傻,干净利落,条理清晰,又恍若不可拒绝! 楚若曦缓缓转身。 她的身后,孤身一人的杨翊平正痴痴的望着她,在他的眸子里,楚若曦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同隐藏的那团火焰“杨翊平,你这浑蛋!” 楚若曦快步上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印。 随着这清脆的响声,楚若曦自个的心,好似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 第92章 晋王风波 杨翊平不闪不避,楚若曦愈加的痛恨,她宁愿他侧身躲过,像以前那样轻松捉住她的手,让她无法得逞,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为什么要打我! 他承受了楚若曦的耳光,就是说他真的是个浑蛋,是个该死的浑蛋! 楚若曦积郁多日的愤怒找到了发泄之处。 等到岸边的太监连滚带爬的上前拦住楚若曦时,杨翊平脸上已留下了好多手指痕迹了。 “小姐!您没事吧” 知墨扶着摇摇欲坠的楚若曦,“小姐醉酒了,云梅,先扶小姐回去。” “我没醉,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训这混蛋!”楚若曦甩开知墨,被杨翊平身边的太监隔开。 侍卫拉着变得“傻傻”的杨翊平,“王爷,您别激动,小心身子!” “若曦妹妹别走,我要同若曦妹妹在一起……” 杨翊平眼里只有楚若曦,推搡侍卫同太监,嘴里胡乱呼喊。 楚若曦望了一眼“痴傻”的杨翊平,他“傻”的那么的逼真,完全看不出半点破绽,在一同落难的那段时光里,他的所作所为又有几分是真呢? 两人视眼交错的一瞬间,楚若曦心头一震。 他的眼中是什么? 是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吗? “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 太子不知何时来到,命人拉开楚若曦。 他的脸阴冷的像不曾融化的冰雪,望着楚若曦喝道:“若曦,你这是干什么?” 终于来了! 楚若曦见到太子,恍若见到救星一般。 “殿下,您要帮我做主,三殿下毁我清誉!” “胡说八道,父皇已下旨册封皇弟为晋王,你是本宫太子妃,他又怎么会调戏你!” 太子呵斥楚若曦。 楚若曦猛的推开身前的太监,“我何时胡说八道了,殿下为何不查明真相就断定是我胡说八道?” “皇弟,你怎么了?” 太子没理会楚若曦的哭诉,走到杨翊平身前,见到他脸上的伤痕,一挥手给了就近的太监一耳光,“混账东西,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连晋王都敢打!” “皇兄!我……” 杨翊平见太子大怒,惊慌不安。 太子安慰他,“放心,不管是谁,敢对你无礼,本宫绝不会轻饶。” 小太监被太子一耳光扫倒在地,跪在地上直磕头,“太子殿下饶命,不是奴才,奴才不敢啊!” “晋王?”楚若曦冷笑了一声,“他是晋王,我还是太子妃呢?人是我打的,他疯言疯语,没个体统,难道还不能教训吗?” “放肆,本朝皇嗣,就算有过,除非皇上,太后与皇后降罪,任何人不得冒犯,今日是父皇为皇弟接风洗尘的大日子,你竟然掌掴当朝王爷,本宫……本宫不能轻饶你。” 太子面色一沉,吩咐身边的太监:“来人,拿下她!” “太子殿下息怒,小姐喝醉了,才误打了晋王爷,请太子殿下念在小姐不胜酒力的份上,不要追究了。” 乔阿林挡住了太监,知墨跪在太子脚下求情。 “醉酒?” 太子望着楚若曦,果然,脸颊娇红,双眸迷离,本梦半醒的样子——很是迷人,不过他很反感。 “身为太子妃,理当谨言慎行,喝成这个样子在皇宫胡来,更是罪加一等。” “皇兄,不要责备若曦妹妹好吗?”杨翊平拉着他的手袖,祈求道:“是我做错事了,若曦妹妹才会骂我的。” “闭嘴,我的事不管你事,太子殿下要打要杀都与你无关。” 楚若曦在太子发难之前,先发难:“太子殿下一味责备我,可有想过我的身份?我是太子妃,可这个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人前毁我清誉,殿下又可曾想过帮我做主?” “你……放肆,皇弟是父皇亲封的王爷,你再不知分寸,胡说八道,休怪我翻脸。” “翻脸?殿下的意思是请皇上撤了我太子妃的封号?是吗?” 楚若曦鼻子一酸,红红的眼眶之中饱含泪水,“殿下如若不喜欢若曦,大可去请皇上退婚就是,犯不着找这么多借口,而且,殿下是早就有了悔婚之意,对吧!。” 太子嘴唇动了动,忽然脸色大变,望着楚若曦身后,说不出话来。 “小姐!皇上来了。”知墨想阻拦楚若曦,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身后不远处,永乐帝同楚元山两人同时停下了步子,望着栈桥上的三人,神色各异。 晋王被太子妃抓花了脸,太子同太子妃在御花园起哄的事,皇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等着这样的好戏上演,可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 “父亲!”楚若曦见到楚元山,掩面奔了上去,扑到在他怀中,“太子殿下嫌弃我,都不听我解释就定我死罪。” “若曦!皇上面前,怎可如此失礼,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楚元山蹙眉轻声斥责楚若曦,她方离了楚元山怀抱,擦了眼泪,向永乐帝跪拜请罪! 永乐帝示意楚元山不要责备楚若曦,又让人扶她起来,他眉眼微怒,“若曦,你果然醉酒了,难怪御花园如此喧哗!” “儿臣见过父皇!” 太子偕同杨翊平上前拜见永乐帝,对楚若曦醉酒的事相当不悦,言语中又带着一丝关切,“不能喝就不要逞强,丢了颜面是小事,自个不舒服更是难受。” 楚若曦暗暗佩服太子真能装,变脸变的也太快了些,先前那个恨不得将她丢到湖里喂鱼的冷面太子不见了,眼前的他完全是除了关心她身子好不好,其他都不重要的好夫君。 “峥儿,湖边风大,若曦喝醉了,你先送她回龙祥殿歇息,让人送醒酒汤去,好生照看着。”永乐帝对太子的表现很满意。 楚若曦不知道先前的话,楚元山听进去多少,机会难得,她自然不想就这样算了。 “启禀皇上,若曦没有喝醉,不敢劳烦太子殿下!” 她双目含泪,“噗”的一声跪倒在永乐帝脚下,“若曦有一事相求,请皇上恩准。” “若曦,你想做什么?”楚元山上前一步,神色不安,真担心这个任性的女儿,不知进退,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父亲,女儿今天也是被逼无奈,才求皇上恩准的。” 楚若曦一脸认真,朝皇上磕了一头,又朝楚元山磕了一次,才上禀永乐帝,“若曦自认担当不起贤良淑德,温慧秉心这几个字,做不好这太子妃,请皇上撤了若曦太子妃封号,帮太子另觅良人。” “若曦,你疯了!”楚元山脸都黑了,“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永乐帝想不到楚若曦直接说出不做太妃的话来,见楚元山动怒,他出声安抚楚元山,“楚卿莫恼,这孩子酒后胡言乱语,当真醉的不轻。醒了酒可能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 “峥儿,带她回去。”永乐帝有心偏袒楚若曦,不想将此事闹大,更不想同楚元山就此事生出嫌隙来。 太子被楚若曦的话惊得立在当地,永乐帝喝他才醒过神来,应声“是!”伸手去扶楚若曦。 楚若曦却拽住他的手腕,不肯起身,“殿下,若曦不管有没有喝醉,就想问你一句话?” 太子见她还纠着不放,心中不悦,又被父皇压着不敢明的表露,就敷衍她道:“若曦,别胡闹了,本宫送你回去。” “不要,若曦只问一句,殿下可曾有将我当成过你的妃子?为何他人胡言乱毁我清誉,殿下也可以置之不理,无动于衷!” “若曦,别闹了,你是太子妃,谁人敢毁你清誉?皇上不会饶他,太子殿下更是不会饶他!” 楚元山见女儿这般低声下气求太子,心中流过一丝不忿,太子对女儿也太不珍惜了!忍不住出声维护。 太子在楚元山的直视下,无法回避,尴尬对楚若曦解释,“皇弟童言无忌,说的话当不得真的,你是他皇嫂,又是太子妃,就多担待着些,都是自家人,怎可在御花园行凶,对他大打出手!” “皇嫂?”楚若曦苦笑,回首望着杨翊平,“晋王心中怎想,若曦不明,但是若曦我对太子殿下的心思,天下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既然知道晋王童言无忌,若曦身为皇嫂不能斥责他,为何太子殿下就不能出来帮若曦解围,留几分脸面给若曦呢?” 杨翊平痴傻的脸上,一双眼睛呆呆的望着楚若曦,双眼之中一点都不隐藏对楚若曦的追求,摄于皇上的威严,不敢明示,很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太子被楚若曦一逼,又不能发怒,软着性子解释,“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弟心性直率,心思单纯,对你并无恶意,只不过说出他想说的话罢了,你就看在父皇同本宫的份上,不要再同他计较好不好!” 楚若曦望着杨翊平,“那太子殿下可以不再求皇上撤我太子妃之位,另选别的女子做太子妃吗?” “胡说,你是本宫太子妃,本宫怎么会撤了你封号,切不可因为皇弟几句戏言就这般较真,生了你我之间的情分!”太子一番话,说的永乐帝大加赞赏。 “若曦妹妹,我不会害你的,你不喜欢做太子妃,我喜欢你,不如嫁给我吧!我不会让逼你做太子妃的!” “……” “……” 楚若曦被杨翊平惊呆了,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一而再则三的向世人宣布他对自己的喜欢,难道装疯卖傻就可以畅所欲言吗? 说的话都不要负责任的吗? 还是他对当日的事心怀愧疚,想在被太子拆穿之前,先帮自己脱困? 第93章 非礼莫视 众人都被这傻子打败了,永乐帝见他实在不像样子,告诫他,“平儿,太子妃是你的皇嫂,不是你可以娶的女子,今日入宫的官家小姐不少,你看那个合你眼缘,父皇下旨赐婚,做你王妃,以后不得再说喜欢若曦的傻话!” 杨翊平眼眶一红,可怜兮兮的望着楚若曦,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不要其他女子做王妃!” “咳咳!湖风起了,大家都回去吧,峥儿,你先带若曦回龙翔殿。”永乐帝轻咳了两声,这痴儿当真是犟,“平儿,随朕回明辉堂,辛侍郎千金赏梅诗做的不错,朕还不曾赏她呢。” “辛侍郎?就是那个花胡子?不过他身后的那位姐姐好美,像仙女一样!” 杨翊平嘴角一咧,乐呵呵的跟在永乐帝身后,同楚若曦挥手再见,“若曦妹妹,我去看仙女姐姐作诗。” 楚若曦望着杨翊平俊朗的背影,想到他幼稚的话语,一个自私的念头滑过,他如果真是个傻子就好了! “真是个痴儿!”太子摇头轻叹,伸手来牵楚若曦,“若曦,我送你回清瑶宫!” 楚元山微阴着眼瞟了过来。 楚若曦对于太子的愚昧是求之不得,察觉到楚元山的诧异,她作势道:“殿下,皇上说的意思让我去龙翔殿!” 太子神色不改,“若曦,你我未曾大婚,前去龙翔殿肯有损你清誉,故而才作此安排!” 楚若曦笑了,她避开太子的手,走到楚元山身边,“若曦醉酒了,不想被人再说闲话,可否请父亲送我前去清瑶宫?” 楚元山收回失望的眼神,点了点头,“皇宫不比自家,美酒虽好,在太子面前,还是要矜持一些,不可贪杯。” “是,父亲教训的是。” 太子的手冷悬在空中,望着楚若曦父女渐行渐远的身影,他的心中涌上一股恨意。 摄于楚元山权势,连责打当朝王爷这般大逆不道的事,父皇也只能一句话带过去。 楚若曦还没入宫为妃,就是如此蛮狠,来日为后,只怕手段更为毒辣…… 他要阻止这一切,定要让前朝后宫,再无楚氏一族! —— “今日的事,你也过了些,以后还是不要再这般任性才好。” 自从天恩寺的事后,对于性情变得愈加任性刁蛮的女儿,楚元山也是头疼。 “若曦知道了。”楚若曦委屈的扁扁嘴,想了想,“父亲,太子殿下是不是想悔婚,他都几次说不要若曦做太子妃了,那个傻子又口无遮拦,我被世人嘲笑,太子也不闻不问,我……” “……”楚元山的眉头皱的老高,沉默半响,才安慰她,“不用担心,娶你入宫为后,是先帝遗诏,当今圣上下旨,太子他不敢不从的。” “可是他不喜欢我,就算我入宫了,他冷落,欺负我怎么办?” “……” “父亲,前两日太子还当朝指责哥哥的不是,请旨罚了哥哥半年俸禄,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更是在打您的脸啊!” “忘恩负义的东西!”楚元山愤愤的吐了一句。 太子自个办事不力,丢了顺天府死囚,却让志诚帮他背黑锅! “对了,先前在宫中时,一位贵妇同镇西候夫人笑谈,恭贺她儿子柯卫东在太子力保之下,不日就要上任少傅一职。”楚若曦心下得意,楚元山果然恼怒,她继续道:“父亲不是向皇上举荐梁表兄担任少傅一职吗?莫非皇上觉得梁表兄不能胜任?” “此话当真?你听哪位夫人说的?” 楚若曦想了想,“不知是何府处夫人,四十多岁样子,对了,就是坐在御史夫人下首,一身水蓝锦衣衫的贵妇,与母亲打过招呼的。” 楚元山凝眉想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是他?” 随即又轻轻叹了声,“若曦,朝堂之事,风云莫变,而后宫又牵扯前朝,你以后还是收敛性子,不要再做出有违体统的事来。” “父亲,是不是女儿惹太子殿下不开心,他就会为难父亲同哥哥?” 楚若曦闪动长长的睫毛,带着内疚,望着楚元山。 “真是傻孩子!都快入宫的人了,怎么想事还这般简单。”楚元山暗暗摇头,“朝堂之事,岂会这般儿戏。虽说有父兄帮你撑腰,但来日能不能驾驭后宫,还得看你自己本事,像今日之事,以后是断不可再有。” 最后一句,楚元山说的极为严厉,楚若曦身子一震,“是!” 楚元山打量着楚若曦,心中暗思:太子同楚家之间的矛盾渐渐显山露水,看他这个样子,的确有悔婚的迹象,自己女儿年岁还小,还得一年才能及笄,心智不成熟,倒真是个棘手的事。 楚若曦猜想太子的事已经促动他的危机感,露出她天真无邪的微笑,假意安抚楚元山。 “父亲也无需太过担忧,天下人说父亲是当朝第一权臣,连皇上都要看您脸上行事,加之皇后娘娘是我亲姑妈,太子殿下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明的欺负我,再不济,还有哥哥们呢?” 楚若曦的话还没说完,楚元山已神色大变,他一掌拍在护手上,“放肆,这些浑话是哪里听来的?” “什么浑话?” “是谁说皇上要看我脸色行事的?当真愚昧,这样的话是要诛灭九族的,怎么可以胡说!”楚元山勃然大怒,怒斥楚若曦,“枉我自小教导你,谨言慎行,切不可狂妄自大。” 楚若曦被楚元山骂的眼泪汪汪,“这些话不是若曦说的,这次流落江湖,若曦才知道父亲在大周朝是这般风光的人物,那些贩夫走卒对父亲心生敬畏,难道这不是好事吗?” “若曦!那些人还说了什么?”楚若曦的话震惊楚元山。 “……在常安郡时,还有人说只要父亲动了心思,这天随时就能翻过来。有人却不以为然,说内有太子监国,外有睿郡王,只要太子同睿郡王一条心,谁敢动歪心思,那是自寻死路。” 楚元山面色黑沉,紧紧拽着手中茶杯,那杯子大有随时会爆裂的感觉。 “睿郡王又怎样?不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不理朝政的纨绔王爷吗?比起能文善武的二哥,他提鞋都不配。” “啪”的一声,楚元山手中的杯子碎裂。 也不知道不理边疆军事的永乐帝,怎么就惦记起楚志淮手中的那七万军户了,说什么边疆苦寒,志淮留守边城这么多年,的确委屈他,左都御史之位空缺,让他回京填补,也算是高升了。 永乐帝的提议让处在高位的楚元山感到了危机,永乐帝龙体欠安,太子想收回大权,第一个横在他面前的就是他这个舅舅。而舅舅手中的十万军户,四十万楚家军更是顶在太子心头的那根刺。 太子已经出手了,只不过他也太小觑他这个舅舅了。 “父亲,怎么了!”楚若曦连忙掏出帕子来帮楚元山擦拭,“不要吓若曦,有没有被割到。” “若曦,你听为父一言。” 楚若曦从没见过他这般凝重,轻轻的应了声:“恭听父亲教诲。” “皇上龙体欠安,太子随时有可能登基为帝,你没及及笄,暂不能大婚,就无法入宫。” 他缓了下,“为父对皇上没有二心,楚家这么多年得皇上器重,朝中自有眼红楚家,恨不得取而代之之人。太子年轻气盛,涉世不深,难免被有心之人蛊惑,挑起对楚家的矛盾,所以,你要尽快入宫,陪在太子身边,让他明白楚家对他只有扶持,没有危害之心。” 楚若曦低下头,想了想,“太子殿下能登基为帝,还不是因为皇后娘娘是您亲妹妹,他是您亲外甥吗?太子殿下不知感恩,怎么反咬楚家,要知道,没有父亲您的扶持,他做太子怎么能这么安稳,又怎么能在皇上百年之后,顺利登上大位。” “太子空有大智,却不知楚家对他的好处,好在若曦知道父亲的苦心,你放心,只要他不太过分,为难我楚家,我也不会同他撕破脸,让他安稳做皇帝。” “父亲,如果他不肯……不肯娶若曦呢?” “没有不可能?”楚元山目光一寒,“杨楚联姻。是大周之本,谁敢动摇,就是动摇大周根基。” “啊!”楚若曦自知失态,连忙低下头,“父亲放心,若曦不敢忘却父亲大恩,更不敢忘了楚家,不管太子殿下心思如何,来日若曦入主中宫,定不让太子做对不起楚家之事。” “好,这才是我楚元山的好女儿。你也放心,不管谁做皇帝,皇后之位就只能是我楚家女儿!” 楚元山的话让楚若曦心中一动,杨翊平的影子在面前一闪而过,如果他做皇帝呢? “父亲,那个傻子怎么办?” “你说晋王?若曦,为父才告诫你要谨言慎行,你怎么……唉!”楚元山是恨铁不成钢。 楚若曦连忙认错,见楚元山神色缓和不少,又看似无心的补了一句:“晋王败坏我名节,虽然可恨,不过天恩寺落难,他一路上对我言听计从,不敢有半点违逆,这点比太子可强多了。” 第94章 验货?占便宜! 楚元山的眉心微微动了下,不露声色的端起奴才新换上的茶,轻啖了口,“晋王再听话,也只是个傻子,你要做的,你要是能让太子对你言听计从,这个做到了,不单止楚家安然无恙,你的皇后之位也将是稳如泰山。” 楚若曦绞着手帕,愤愤难平,“太子早被那秦玉莲迷得昏头转向,见到我就碍眼,只怕一门心思想着怎样废了我,好让秦玉莲做太子妃。哼,如果他敢对不起楚家,我倒宁愿是那傻子做太子,至少他对我言听计从,绝不会背叛我。” “若曦!” 楚元山真想呵斥她信口雌黄,却又一道灵光闪过,想想也没到那步,就打住了想说的话,转而让楚若曦回房休息,以后不得再说这些不靠谱的东西,好好修身养性,不要在这般粗枝大叶。 他细小的神情变化,逃不过楚若曦的眼,见自己的挑唆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她也算松了口气,告退回漪澜居,再做打算。 —— 一品楼二楼雅座,楚若曦心事重重的望着大楼里来来去去的食客,没有梁子阳的踪影。 回来京城都快半月有余,她前后上了一品楼4次,都没见到梁子阳露面,这个该死的烂人,是嫌弃她腰上无肉,一定要等她养肥了,才肯出来相见。 没办法,为了早日见到蔡振,楚若曦这段日子,只要毒不死人的,都没少吃,自信回到以前的样子了,才再次踏上一品楼。 混球!自以为是的烂人! 楚若曦站在窗前,盯着热闹的大堂,心中暗骂了梁子阳无数遍。 “有本事永世不要在本姑娘面前出现,该死的梁子阳!” 楚若曦气呼呼的嘟囔了一句。 “不知梁某何时得罪了楚大小姐,竟然对梁某如此念念不忘!” 一个声音由远而近,片刻间就到了她身后。 “梁子阳!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楚若曦转过身子,惊喜交加。 房门紧闭,沿街的窗户半开?难道是爬窗进来的! 梁子阳一身银袍,精致的面具下,慑人心魄的眸子淡淡的扫向楚若曦,拿起楚若曦位置上,斟好的酒一饮而尽,“不错,果然是好酒!” “你……那个是……”楚若曦想制止,他却已经喝完了。 梁子阳,你知不知道那杯子是我的! “怎么了?若曦妹妹舍不得这杯酒?” 楚若曦柳眉蹙成了一把弯刀,听到他唤‘若曦妹妹’,傻子在她眼前一晃,她自己都被震惊了,怎么一点点小事就想到杨翊平身上去了。 “怎么了?”梁子阳察觉到她神色不对,随即想起了什么,他目光一冷,“你在想他人!” 楚若曦不想回答他这样的问题,受不了他那妖魅的面具后,幽深的眸子好似洞察一切,作势去斟酒,“梁大侠,我的酒你已经喝了,答应我的事呢?” 梁子阳嘴角微扬,眼中清冷散去,朝楚若曦摆了摆手,“你过来看看!” 楚若曦以为他把人带来了,没有多想,就靠了过去,忽略了他眼中的鬼魅。 “不错,那个感觉又回来了。” 梁子阳一伸手,兜住了楚若曦腰身,无耻的抱在他胸前,“要验过货才能谈条件!” “梁子阳,你这混蛋!” 楚若曦被他赤裸|裸的占便宜,气得抬手就是一巴掌,梁子阳手上用力,一股酥麻感传遍全身,她的身子一软,那抬起的手臂就无力打下去了。 “别这么凶!当心你的太子又嫌弃你。” “放开我!”楚若曦一脚揣在他小腿上,顿感自己的小脚丫要碎了,梁子阳那腿是铜板做的吗? 见她表情痛苦,梁子阳呵呵一笑,将她放到凳子上,“不听话是要吃苦头的,我没骗你吧!” “混蛋!” 楚若曦除了骂,一时没有法子对付他,这人太强大了,真心怀疑就算用刀砍,也不一定能把他包括脸皮在内,无比粗厚的皮毛砍破。 “普天之下,你是唯一一个敢这样骂我的女人。” “哦,那又怎样?难道梁公子胡作非为,还不能被骂吗?” 梁子阳放下手中的酒杯,一声不响的来到窗前,推窗就欲跳走,被楚若曦一把拉住。 “你想怎样?蔡振呢?” 梁子阳回过头,俯下头望着比他矮了一头有多的楚若曦,“我现在觉得你的嘴巴吃的太少,说的太多,以致你很难长肉,还是等你把肉补回来了,我们再聊蔡振的事。” 楚若曦敢发誓,如果不是蔡振还在他手中,她真心祈祷一道神雷从天而降,直接将这混蛋劈成两半。 “那个,我……” 为了皇弟,为了大齐复国,先忍着。 “你的心里不会想着怎样将我碎尸万段吧!”梁子阳白皙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嘴角一笑,“肯定是的了,你都不敢看我。” 楚若曦头一偏,“我没有!” “楚若曦!” “啊!” 梁子阳突然唤她,她愕然抬起头,还没来得及看清,男人的气息压了上来,梁子阳的唇瓣封住了她的唇,刚想挣扎,两只手已经被他掌控,他将她治的死死的,根本无力逃脱。 “这就是你说谎的代价!” 梁子阳满足的放开了她粉嫩的小嘴,威胁的补了一句,“你再骗我,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楚若曦已说不上气不气,好不容易摆脱他的束缚,狠狠的擦拭着嘴唇,可他的气息却如幽灵般深深的钻到她的四肢百骸之中,哪里是能擦干抹静的。 梁子阳像打量他的玩偶那般望着眼前的人,微扬的嘴角,显示着他此刻的得意。 楚若曦顺手拿起筷子,直直的插向他那双得意的眼。 “蔡振……你还要不要!” 楚若曦的手停在半空,筷子离他只有寸许的位置,她无力的坐了回去,显得很颓废。 梁子阳坐下,又猛灌了一杯,瞟向楚若曦,“我查过了,蔡振同你楚家,同你没有半丝牵连,你……你为何对他这般在意?” “不关你的事!” “你喜欢他?” “那是我的事,同你无关!” “你什么时候这么不长眼了!” 楚若曦双眼喷火,“梁子阳,你到底让不让我见蔡振?” 梁子阳一点都不急,“你想在哪里见?” “我要立刻,马上见到他!” —— “别……别杀我!” 蔡振退无可退,身后就是坚硬的墙壁。 闪进来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吓了他个半死。 也不知道得罪哪路大爷了,这段时日这个纨绔子弟被整的只剩半条命。 两个大汉面目表情的站在大门口,随后,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一少女如临江仙子般,从外走了进来。 “……好美的姑娘!” 蔡振死灰般的眼,豁然一亮,被女子望过来的眼神弄得一颗心七上八下。 女子的眼中潆绕着一层淡淡的水雾,灵动的双眸似有千言万语,又被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忧伤所融化,让蔡振见了,心中那些杂念都消失不见,心中无来由的涌过一股子伤感。 “你们先出去吧!” 楚若曦很想见到蔡振,见过他这个样子,心痛得好似被刀子割开了一般,身为大齐皇嗣子弟,怎么可以这般无能呢! “砰”的一声,壮汉合上了木门,房中只剩下楚若曦同他。 蔡振竟然异想天开,见两壮汉离开,他狐疑猜测,“是不是他们要杀我了,在我死之前,让你来伺候小爷……” “啪!” 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痛,帮他醒脑。 “无用的东西!” 楚若曦真不敢相信,为何自己苦苦寻找,担负着重建大齐的皇嗣竟然是这个样子。 “我?你打我?” 蔡振身子瑟瑟发抖,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女孩是谁?更不知道她要把他怎样? 楚若曦轻轻抚着手腕上的玉镯,手袖缓缓滑落,露出一小截彩凤。 蔡振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处,神色紧张,说的话却让楚若曦为之气结。 “姑娘的纹身好美,就好像姑娘一样美艳!” 他不认识凤凰噬血! 楚若曦一甩手,逼视蔡振,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蔡家族谱在哪里?” 蔡振戒备的望着她,“你想要做什么?” 终于有点心机的样子了! 楚若曦冷冷道:“不为什么,受人之托,要好好照顾他那不成器的孙子,你不能证明是他的孙子,那么……你的生死就不关我事。” 说完,她淡淡的望了门外一眼,“你欠下的债务,摊上的祸事,我都不会帮你摆平。” “我是……我就是那人的孙子!” 蔡振“扑通”一声跪在她脚下,“姑娘一定要救我,我不要再呆在这鬼地方了。” “哪个人?” 楚若曦的话让蔡振瞠目结舌,他为求自保,人家还没说是何人孙子,他就自认了。 “蔡振,机会只有一次。说出你的来历,告诉我你蔡家族谱在哪里?记住……是你老祖宗留给你的族谱,不要你老爹编的那个!” 蔡振被吓傻了,不知道眼前这小小年纪的女子怎么会知道蔡家那个秘密。 蔡家的确有一本隐性的族谱,传言记载了从前朝开国以来历代蔡家人出向,而那个只有蔡家当家之人知晓,如不是到了他这代,蔡家只剩下他这颗独苗,他老爹都不一定能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我不知道……”蔡振苦着脸,懊恼的要命。 早知道那东西能保命,他就当在老爹死后,找出来瞅两眼都好啊! 第95章 姑娘当真要动手么 穿过京城的繁华,在城北有一小山岗,小溪从山岗上潺潺流下,山坡处有一庄园,依山而建,因为此处太过幽静,地势稍显偏僻,所以并不怎么打眼。 庄园的主人是行事低调的新晋富贵邓公子! 庄园西北角二楼雅阁之上,少女倚栏而立,脸上有淡淡的忧伤,衣袂飘飘,近在眼前的尘世繁华好像同她没有关联。 邓欣望着“凤凰阁”上的楚若曦,被她感染,心下也生出一股子失落。 楚若曦回归凤凰羽的第一件事,就是重建凤凰社,将凤凰社的总部放在天子脚下的京城,“凤凰阁”就是凤凰羽同她联络之所。 “上去吧!”邓毅无声叹息。 “蔡振安置好了?”楚若曦转身,颔首示意。 她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蔡振的确是前朝托孤大臣蔡键之后,更是个不成器的家伙。 蔡家在三十年前,藩王动乱之时,隐姓埋名的蔡振爷爷带着他这一脉迁回京城,拿着顺义帝的印鉴找到了当时的凤凰羽,寻求庇护。 这样一来,蔡振这支血脉基本上就能确定是前朝皇室后代了。 “姑娘放心,属下已在城中购置房产,安顿好蔡公子,另有老四,老七护他安全。” 自从楚若曦帮忙逼楚志诚救出凤凰羽的兄弟后,邓欣带领的凤凰羽对她再无顾忌,誓死听从楚若曦差遣,反周复齐,重建大齐繁华。 “先不要告诉他身份!” “为什么?蔡公子……或许知晓他身份之后,会洗心革面,担当大业!” 楚若曦苦笑,“先让他吃点苦头,再谈洗心革面的事吧!” 邓欣在心底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蔡振知道楚若曦对他很是在意,而且楚若曦是当朝太子妃后,他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的肆无忌惮,重获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老四带他逛窑子,找女人除晦气! 气得老四差点给了他一巴掌,也不敢告诉楚若曦,免得她生气。 “姑娘说的极是,希望他能明白姑娘这份苦心才是。” 楚若曦拿出一份名单,递给邓欣。 “有标注的这几人,红色的不能留,其他的……”楚若曦说的很随意,“给他们一点教训,最少一个月上不了朝。” 邓欣疑惑不解:“除了王一可调任外职,其他都是朝中大臣,姑娘真的要一次对这么多当朝要员动手?” 楚若曦点头,“动的就是这些股肱重臣,而且……是定国公暗中让人做的,同我们又有何关系呢?” 邓欣含笑道:“懂了,姑娘放心!” —— 乾元殿,上书房。 永乐帝龙体抱恙,一切奏章交由太子代阅。 太子不可信的望着下跪的人,“镇西候世子被人刺杀,是什么时候的事?可知何人所为?” “殿下命世子爷去查户部八十万两赈灾款银出处,刚离了皇宫,被埋伏在御街的刺客截杀,刺客来历属下有了些眉目,但是……” “御街?岂不是当我天家几十万御林军不存在。”太子将奏章一丢,在他家门口刺杀当朝重臣,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快说,吞吞吐吐作甚!” 镇西候府世子不日就要补少傅一职,却在这时被人暗杀,太子心中恨的咬牙,他正想借机拉拢同楚元山不甚亲近的镇西候,是谁在这节骨眼上,给他捣乱。 “殿下,这个是在现场捡到的暗镖。” “这又能说明什么?”太子打量着手中黑兮兮的小铁镖,刀刃处寒气逼人。 他解释,“这是千里夺魂镖,是江湖混混刘氏兄弟专用,传言刘氏兄弟当年出了命案,被定国公暗中打点后,捡回性命,自此忠于定国公。” 太子拾起那枚铁镖,又觉得不大可能,“这事牵连甚广,敢动镇西候的人,自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你们不能被单凭一枚铁镖就怀疑定国公,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属下该死,属下马上再去细查,定要查出幕后真凶!” “等一下。”太子丢下铁镖,“有没有捉到凶手。” “属下无能,那些人有备而来,一击得手,马上撤离,有人接应……” “知道了,下去吧!”太子紧紧拽着龙椅上的龙首,心中冷笑,在京城之中避过楚家眼线,杀了人还能来去自如的人,除了他定国公自己,还有谁能做到呢? 镇西候世子的事还没查清,京城接二连三又发生了几件官员遇刺之事,更为过分的是,太子亲自任命的新神机营副统领,上任第一日,去军营视察,被发狂的军马颠下,践踏而死。 这绝对是谋杀! 太子气的将面前的奏章全扫到地上,一个是巧合,但是这么多人都是他的心腹,他处心积虑安置在各个要位的太子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一个一个剪除,他能不恨吗? “皇上驾到!” 太监高声唱了一句,太子忙起身接驾。 “父皇,外间阴寒,有事让奴才传召一声儿臣就好,怎么出来了呢?” 永乐帝面色不大好,比之前段时日,又消瘦了些,但两道明目散发着帝王之威,不可直视。 他坐在御案之后,示意太监拾起地上的奏章。 “父皇!这些都是些小事,儿臣正在想办法解决。” 太子亲自递给永乐帝,心下慌神,这些事一点头绪都没有,永乐帝真问起来,都不知道怎么回禀。 永乐帝随意抽了两本奏章,凝眉看了下,问太子,“皇城禁地,天子脚下,这般来去自如,滴水不漏,想必绝非一般鼠辈能做到的。” “父皇英明,这些刺客有备而来,下手毒辣,不过,不管他们多狡诈,儿臣定要将他们同幕后主使揪出来,绳之以法。” 永乐帝微微颔首,“此事可有眉目?” 太子神色一暗,“儿臣正在查,最多两日,必有结果。” “峥儿,天子脚下出了这样的大事,要速速查清,早早结案。拖的时间越久,奸人就愈加嚣张,只会使百姓心慌,百官心寒。” 永乐帝苍白的脸上,明亮的双眸之间有了忧虑,见太子只会点头称是,他心中更是失望。 “这事可有召大臣商议?” 太子回道:“儿臣已命大理寺同顺天府着手彻查,责令大理寺卿雷德三日之内必须给儿臣一个交代。” “可有请教定国公?” “此事牵连甚广,儿臣猜想很有可能是朝中大臣私下积怨,买凶报复,所以,只命大理寺同顺天府彻查,其他大臣都没有插手其中。” 永乐帝摇头,可能是太疲惫的缘故,声音软了很多,气息有些弱,“峥儿,此事牵连甚广不假,但是定国公是你舅舅,他当朝这么多年,手段高深,人脉更广,有些事让他出马,势必事半功倍,朕现在身子不得力,你应该多多请教你舅舅才是。” “父皇!”太子神情愤慨,就差没说,就是他做的。 他暗示永乐帝,“就因为舅舅在京城的人脉广,面子大,儿臣才担心这幕后的黑手万一是舅舅的门生,或是往日里同舅舅走得近之人,才没有请舅舅出面,以免他到时为难。” “……”永乐帝望着太子,病怏怏的神情瞬间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寒意,他想了想,再次拾起桌上的奏章,目光在上面流动。 “此事不可大意,要小心谨慎,有任何消息,速来怡园禀明我。”永乐帝示意安德海扶他起身,离开前又吩咐太子,“你要安抚这些遇害的官员以及家属,镇西候那边,你更要常去看望,命宫里太医去他府上候命,有用得着的药材,御膳房不得半点推托,任镇西候府取用。” “是,儿臣遵命!” 太子恭送永乐帝,望着凌乱的奏章,心如乱麻。 他想了想,还是照父皇旨意,亲去定国公府府,不为什么请教,权当是去试探楚元山口风。 太子不想太过招摇,只带了几十名侍卫出宫,前往国公府。 远远见到国公府大门口有人同门人起了冲突,敢到楚元山家门口闹事!他眉眼一跳,此人定当不是一般! 太子下了车驾,只带了几个人,轻步上前观望。 “不知死活的东西,当真瞎了眼,行骗还骗到定国公府来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揍死他,混小子,让你知道亲戚不是谁都能攀的。” “……” 地上一人蜷缩成一团,嘴里还在哀嚎,“你们才是瞎了眼,我是当朝太子妃远房亲戚,哎呦!” 不知谁又踹中了他,他连连呼痛,嘴里大叫:“太子妃,救命啊,你再不出来,你这些不长眼的狗奴才就要踢死我了。” “让你叫!” “堵住他臭嘴,太子妃也是他能叫的吗?” “就是,也不拿镜子照照是何熊样。” “住手!” 一个不温不火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无上的威严,门房奴才皆望向这个身影,眼尖灵醒的马上跪倒在地,“奴才拜见太子殿下!” “太……太子?”被揍了个半死的人,强撑起半个身子,望了过来。 “你自称是太子妃远亲,告诉我,你同太子妃到底是何关系?”太子微眯着眼,鄙夷的望了他一眼,“说,答不上来,赐你个欺君罔上,妄攀皇亲之罪,拖到午门斩首示众!” 第96章 好戏即将上演 太子的话彻底吓坏了这人,他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冤枉啊,小的蔡振,真的是太子妃刚认的……认的亲戚,不信,可以请太子妃前来对质,定能还小的清白了。” “刚认的?”太子不屑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了两圈,心下好笑,“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嘴硬,来人,拖到一边乱棍打死罢了。” 蔡振见太子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急的大喊。“太子饶命,我真的是太子妃从常……” “……”蔡振嘴巴张张合合,但他的声音就好像被刀子生生切断了,不管他嘴巴怎动,就是没有话音出来。 “有刺客!”太子身边的人“豁”的一下拔出刀剑,护在他身边,“请太子殿下先行入府!” 太子大惊,能陪他离宫的都是宫中顶尖高手,而此人能当着几十个宫中侍卫的面,悄无声息把这个自称蔡振的男子给做了手脚。 好在这人对他太子并未恶意,否则,后果真心不敢想象。 “把他带进来。” 太子想到有人要封蔡振的口,那蔡振肯定知道什么秘密。 而且是同太子妃有关的! 太子的话刚说完,身后一片混乱,他刚来得及回首,只见到一抹白衫手中拎着蔡振,如蜻蜓点水般自在,从几十个人头之上飞身远去了。 “该死!”太子轻喝一声,“追,一定要查到这个人来历!” 太子脸色灰暗,从没试过这般心虚,此人武功如此的出神入化,不像个凡人,如果刚才他稍微动动心思,自己性命还保不保的住,当真难说。 转念一想,如能将此人收为己用,那当真胜过千军万马。 “快,护驾!” 太子正望着那人消失之处,惊动了楚家内院侍卫,将太子团团护住,“太子殿下莫慌,请随小的先入府中。” 楚元山得知太子驾到,亲自相迎,又听得有刺客在定国公府门口差点对太子下手,吓的连忙跪地告罪。 太子忙扶起楚元山,喝那多嘴的奴才,“只不过一个疯子胡言乱语罢了,那是什么刺客,欺骗舅舅,等同欺骗本宫,你脑袋不想要了?”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楚元山亲自拉着太子的手,携手入内,“这段时日,京城很乱,太子殿下来我府上,怎么也不提早打声招呼,舅舅我也好安排人手,亲去宫门迎接。” “舅舅挂心了,这几日京城出了几起针对官员的刺杀,本宫为那些事大伤脑筋,一时没能来拜望舅舅,还望舅舅莫怪!” “太子殿下心意老臣感激不尽,可殿下切不可再这般儿戏,出宫定得多派人手,小心保护,您是大周储君,是国之根本啊!” 楚元山的话让太子有几分动容,一想到那些刺客很有可能是他安排,他心中又流过一丝恨意,嘴上应答:“舅舅教训的是,本宫以后定当小心。” “太子表哥!” 楚云曦如银雀的般的嗓音飘了进来,见到太子,浅浅一礼,高兴道:“几日不见太子哥哥,太子表哥又英俊了好多。” 太子微微一笑,唤了声“云曦妹妹”。目光瞟向她身后的楚若曦,一眼瞥到了楚若曦身侧的林双卿,他眼神一闪,隐忍住内心的躁动,示意二女无需大礼。 “若曦,双卿,都是自家人,随意就好。” 楚若曦笑了笑,大大方方的做在太子下手。被楚云曦那声“太子表哥”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端起杯子连啖了两口才感觉好些。 抬头便见太子眉眼含情,望着徐徐落座的林双卿,一脸浅笑:“双卿,上次为晋王摆酒洗尘,怎么不见你入宫?” “回殿下的话,当日双卿身子不适,故而不敢入宫,恐冲撞了皇上同后宫各位主子。”林双卿起身,规规矩矩的回了太子,在太子示意下,才坐回去。 “现在可大好了!”太子听说林双卿病了,大为紧张。 楚云曦见太子眼中只有林双卿,都不往她身上瞅一眼,担心是因为上次征西候女儿的事,太子误会是她的手段,急于向太子澄清,又想引起太子注意,也站起身子,朝太子说道:“太子表哥,府中养着不少医术高深的大夫,双卿姐姐那只是偶遇风寒,吃了大夫的药就好了。” 太子“哦”了声,见林双卿眉眼带笑,朝他点点头,他才放下心中大石,“那就好!” 楚云曦一番抢白,太子的目光也不曾转一下,她余光瞟到端着茶杯就知道喝个没完,连自己夫君都管不住的楚若曦,心中火起,眉眼一转,扯上了楚若曦。 “听奴才们提起,刚才在大门口,竟然有人不知死活,敢跑来自认是姐姐亲戚,当真是笑话,还好被太子表哥慧眼试穿赶跑了,是吗?” 楚若曦手中茶水晃了一下,她目光清冷,淡淡的扫向楚云曦,这个蠢材,又想玩什么花样? 楚元山一直没有出声,见楚云曦提起有人冒认楚若曦的亲戚,暗骂楚云曦没脑子。 瞟到楚若曦身上,见这个往日里傻乎乎,任性暴躁的女儿,此刻却表现的相当从容淡定,望着妹妹,好似在等着她下文,不由得暗暗点——这个才应该是真正的若曦! “云曦,太子殿下来府上,定是有国事相商,不要扯那些浑事,没什么事,你们都告退吧!” 楚云曦正欲看楚若曦笑话,被楚元山这样一说,不敢不从,又可怜兮兮的望向太子。 太子笑了笑,对她道:“若曦妹妹什么身份,哪里是那些不长眼的人可以胡乱攀亲的,云曦妹妹同若曦妹妹同宗共祖,你都说是个笑话,不就是说你们家绝对不会有那样的亲戚吗?那若曦妹妹自当也不会有了。” 楚云曦被太子看似笑言的话,驳的哑口无言,他这般敲打,楚云曦再不更事,也明白自讨了个没趣,太子这是明的在维护楚若曦。 “妹妹年岁小,遇到好玩的事,好奇多心一句而已,太子殿下不要在意。坊间有句俗话,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要说有人前来我定国公府大门自认我家远亲,也未尝不是真的。” 楚若曦望着太子,嘴角那抹不服输的倔强劲,让太子心微微一动,什么时候她嘴上功夫这般厉害,倒不似往日那般胡搅蛮缠的撒泼性子了。 “走吧,云曦,梅园的白梅开了,我们同双卿姐姐一起赏梅去。” 楚云曦想不到楚若曦会帮她解围,见太子不恼楚若曦,反而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心中又不好受,楚元山的声音传来,“去吧!天气阴寒,要多穿件衣衫。” 他这话是对楚若曦说的,楚云曦嫉妒楚若曦,身子一动,避开楚若曦伸过来的手,装着不见,顺势拉着林双卿,“双卿姐姐,你不是说想折两支白梅插瓶吗?走,我同姐姐帮你找好的去。” 林双卿被楚云曦拉着,歉意的望了楚若曦一眼,楚若曦笑了笑,收回手,回首对太子嘤嘤一笑,“都说殿下风雅,对梅花尤为喜爱,如果殿下方便,忙完国事,可否来梅园帮双卿姐姐过过眼,挑几支出众的,为双卿姐姐暖闺添上一缕幽香。” 太子眼中一亮,正愁找不到借口同林双卿一起,想不到楚若曦帮他解决了难题,忍住心中喜悦,面上淡然,“好!若曦妹妹你们先行一步,本宫随后就来。” “哎呦!”林双卿轻呼一声,吓了大家一跳。 楚云曦吓的脸色大变,连忙松开她,“双卿姐姐,你没事吧!” 林双卿心中暗恼,楚云曦当真愚昧,嫉恨楚若曦让太子帮她挑梅花,竟然狠狠掐了她一下,她察觉到楚若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见她不漏声色,林双卿好似不好意思:“没事,走得太快了点,脚碰了下。” 楚云曦不懂借势而下,故意惊呼,“怎么搞的,走路崴倒脚可不能儿戏,要不要传大夫来瞅瞅。” ——眼下之意,身为大家闺秀,连走路都没有个样子。 楚若曦上前拉着林双卿,轻声道:“还好吧!要不不要去梅园了。” “无妨!多谢……两位妹妹关心,我们先去吧!太子殿下同老爷商议国家大事,我们在这儿是不合时宜的。”林双卿牵着楚若曦,两人笑谈而去。 楚云曦一怔,顿觉自觉落了单,连忙跟上,“两位姐姐等等我。” 太子望着佳人远去的背影,心早就随她而去,哪里还有心思查楚元山的事。 楚元山看出来了太子心思不在这里,心下一笑,匆匆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借口梅园花香,好让太子早些去陪伴佳人。 楚若曦同林双卿不动声色的联手打压楚云曦,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吃了大亏,又找不到她们错处,气得要命。 “今天是赏梅的好日子吗?三位好妹妹竟然全部到齐了。” 楚志诚的身影一闪,带动一缕梅香,从一丛白梅后面走了出来,朝三人呵呵一笑。 林双卿睫毛闪了闪,嘴角一丝诡笑一闪即逝,迎了上去,低低下拜。 看到楚志诚一身朝服,楚若曦猜测他刚刚回府,得到林双卿在此的消息匆匆赶来,她的眼前顿时闪过太子的脸——这两个男人皆为林双卿而来,好戏即将上演。 她望向林双卿,这个女子的态度决定了这出戏的结局,但是,自己那个傻哥哥会心甘情愿让太子多他所爱吗? 第97章 风光无限好 “双卿见过世子爷!” 楚志诚双手扶起林双卿,“双卿妹妹请起。” 林双卿不动声色的退开两步,“谢世子爷!” 她的恭顺之中带着一种疏离,让楚志诚怅然若失,很想靠近,又不得要领。 “双卿姐姐喜欢用白梅,我们都是来帮姐姐寻梅花的,哥哥既然下朝无事,可以一起赏梅,有没有兴趣?” 楚云曦明知已经约了太子过来相陪,竟然只字不提,这般留楚志诚,打的什么心思,真当她楚若曦不明么! 楚若曦暗中打量了林双卿一眼,她面色淡然,伸手轻抚身边梅枝,对楚云曦的建议恍若未闻。 楚志诚随口回了声:“好!” 心在林双卿身上,无法自拔,“双卿,小心。” 林双卿浅浅一笑,对他十分恭敬,“多谢世子爷!” 楚志诚在心中暗叹,不管自己做什么,她都是一副恭谨谦顺的样子,不敢拒绝,又不同自己亲近。 楚若曦走上前,帮他解围,“哥哥真是偏心,眼里都快没有若曦了……” 楚志诚敲了下她的脑门,“若曦喜欢的东西,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哥哥也能摘下来送你。” 林双卿风轻云淡的微笑背后,楚若曦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萧杀之气,她掩饰的很好,但她潜在深水之下的真实面目,应该同自己一样,也带着深深的仇恨而来吧? 林双卿手指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枝桠,对楚若曦道:“若曦妹妹当心!” 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向楚若曦示好。 楚云曦见她们说说笑笑,很是投缘,而她却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心下不悦,见到花丛后面有人,喜道:“太子哥哥!” “怎么是你?”楚云曦尴尬的望着眼前的杨翊平,满脸失望。 “我?怎么了?”杨翊平瞟了一眼挡道的楚云曦,手一抬,把她推到一边,快步去追楚若曦。 “若曦妹妹,等等我。”也不管他人眼光,杨翊平连声呼唤,“若曦妹妹果然在,太好了。” 听到这个声音,楚若曦的心一悸,好像被针刺了下。 自认无法同他坦承相待,不愿回首,奈何林双卿已停下步子,楚若曦只得转身。 “见过王爷!” 林双卿不管在谁的面前都是这个谦卑恭顺的样子,杨翊平朝她一抬手,“呵呵,我认识你,你是若曦妹妹的表姐,起来吧!” 他若无旁人的上前拉着楚若曦的手,“若曦妹妹,你们玩什么,我也要玩。” 再次感受到他的温度,楚若曦好似被火灼了一下,当日发生的事瞬间涌上心头,她脸上一红,就想把手抽出来。 “王爷,请放手!” 杨翊平却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将她紧紧的握住,望向她的眼中,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下,丢给楚若曦一个没得商量的冷眼。 “若曦妹妹,我可是求了父皇恩典,才可以上你家。”杨翊平眉开眼笑:“呵呵,其实我就是想来你家找你玩。” 楚志诚走上来,朝他微微躬身,“晋王爷想出宫游玩,说一声就好,志诚一定奉陪。”说完,瞄了一眼被杨翊平抓住的楚若曦手腕,将手中折下的几树白梅递给她,“若曦,你看这些可如你意?” 楚若曦手一抽正想去接,杨翊平一把抢过去,“很凉,不要冻了若曦妹妹,我帮忙拿着就好。” “王爷!” 楚若曦低喝了一声,太子一行渐行渐近,这个白痴王爷装疯卖傻也要顾及一下他人才是啊! “太子表哥!” 楚云曦连忙迎了上去。 太子一眼望到了楚志诚同杨翊平,神情一滞,目光停留在杨翊平身上,蹙眉道:“皇弟,怎么这般无礼,还不快放开若曦。” 杨翊平惧怕太子,松开楚若曦,垂下头轻回了声:“哦!” 楚若曦重获自由,上前拉着太子,眼生怜惜,“殿下,梅园不比暖阁,奴才们也不懂得帮您添件衣衫,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太子反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不是出来赏梅吗?雪梅迎风傲雪,独立枝头不惧阴寒,太过累赘,如温室小花,倒不合雪中寻梅的本意了。” “也是!殿下胸襟果然不是我一小女子可以相比的。” 楚志诚上前见礼,太子一摆手,“楚卿,都是自家人,这些虚礼能免就免了罢。” 楚志诚笑了笑,退到一边,“我已命人温好美酒,难得今日太子殿下同晋王一同莅临定国公府,不如移步亭阁喝杯酒,暖暖身子。” 太子的目光在几女子身上转了一圈,淡然颔首,“好,几位小娘子都冻坏了,楚卿提议甚好!” 说完,带着楚若曦先行一步,在经过林双卿身边之时,楚若曦对着林双卿微微一笑,“双卿姐姐,殿下答应过的话,就不会食言,放心!” 林双卿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干净,说了声:“谢谢太子殿下!” 楚志诚上前,轻声道:“走吧!” 林双卿点了点头,随同楚志诚一起跟了上去。 楚若曦牵着太子的手,同太子轻谈浅笑,落在身后之人眼中,他们无疑是一对情意绵绵的天作之合。 她不知道杨翊平对她的打的是什么心思,但如果杨翊平真的“喜欢”自己,“喜欢”到宁愿装傻欺骗永乐帝也要到定国公府来找她,那么,让他知道,太子妃要嫁的人只能是“太子”,或许会激起他的愤怒同欲望! 让他不计一切的去同太子争! 杨翊平在太子到来之后,虽然一双眼睛基本上都没离开过楚若曦,但不敢再胡说八道同拉拉扯扯,只是时不时将痴痴的目光落在楚若曦身上。 太子看在眼里,也没有再去叱喝他,毕竟他只是一个傻子。 倒是席间楚志诚脸色渐渐不怎么好看了,林双卿对他是敬而远之,但对于太子,她除了恭敬,更多的是一种仰慕,少女对心仪男子的那种仰慕。 林双卿嘴上一句不说,但那双灵动的眸子,里面写满了她对太子的心声,她的一个眼神,胜过她人无数甜言蜜语,不单止是太子,就算是在座之人,都能感觉到她对太子的那份情义。 “寒水一瓶春数枝,清香不减小溪时。”太子豪饮一杯,望着满园的梅花,嘴里吟唱一句。 他对对楚若曦道:“难得双卿有此雅兴,本宫就亲手帮她寻来雪梅,助她一室芳香。” 楚若曦浅笑,“殿下博爱,对双卿姐姐大献殷勤,我可是要妒忌的哦!” 太子伸手挠了下她脸颊,“放心,你喜欢那处花香,本宫一样会帮你寻来。” “来人,帮殿下准备马蹄袖。” 太子拦住了太监,“免了,寻几树白梅而已,不用那般麻烦。” “殿下,您身份尊贵,双卿妹妹是我府上客人,女儿家的这等小事,怎能启动殿下金手,还是让微臣来办吧!” 楚志诚拦住了太子,没有自称‘志诚’,而是称呼‘微臣’,就是在提醒太子,不要做出有违身份的事来。 太子微微眯眼,儒雅的神情看不出他心中所想,望了一眼林双卿,有些无奈,“好吧!楚卿府上,想必楚卿比本宫更清楚梅园花色的好歹,就请楚卿帮双卿寻几树好的梅花来。” 楚若曦狐疑的望了太子一眼,他为讨得伊人欢心,连遇到刺客那么大的事都不放在心上,也要抽出时间来陪她,怎么会这么容易把这绝佳的好机会让给楚志诚了。 楚志诚高兴的邀请林双卿,“双卿妹妹,你看那处合你心思,我帮你去寻来。” 林双卿轻轻说了句:“有劳世子爷!”向太子告退。 一直没有做声的杨翊平突然开口求太子,“皇兄,我想请若曦帮我挑几支好看些的花,我……我也想带回宫去,找个漂亮的瓶子养着。” 太子的心思早随伊人的身影远去,想到杨翊平这般呆傻,没有威胁,他也不甚在意,“去吧!可不要摔了。” 楚若曦不想去的,还没来得急找借口推掉,楚云曦赞道:“晋王爷真是好风趣,有姐姐带路,绝对会如你所愿,梅园东侧有几树可是姐姐小时候亲手种下的,开得特别的好,可不要说我没有提醒晋王爷哦!” 东侧!楚若曦被楚云曦气得吐血,哪边离这里好远,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为了支开自己同杨翊平,竟然出此馊主意。 杨翊平得到太子的准许,喜上眉梢,谢过太子拉着她就走,“多谢云曦妹妹提点,等我回来,我再答谢你。若曦妹妹,我们先走吧!” “杨翊平,你到底想玩什么?” 杨翊平支开了随身的小太监,四下无人,楚若曦气得推开杨翊平,“太子面前,你这般放肆,是不是想害死我。” “若曦,那日的事,我还没有给你一个交代,我……” “闭嘴!”楚若曦怒视杨翊平,“杨翊平,如果你真想我死,你大可以继续说,否则,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可能的,若曦,你不能自欺欺人,趁现在还来得及,你绝对要想办法解除同太子的婚约,否则……我死一万次也救不了你!” 楚若曦的脸一下暗了,她才不愿意嫁给太子,但是照目前的局势,来日无可避免的要入宫,里应外合搅乱后宫,动乱前朝才是上策,可太子不是傻子,自己已被破身,是怎么也混不过去的。 第98章 皇后早就被扑倒了 楚若曦冷笑:“三殿下,不,晋王爷,不管太子如何厌恶我,将我凌迟处死都好,那都是我的事,同你无关,而且,你放心,更不会连累你半分。” “你……你不可理喻!”杨翊平把她拖到假山后,“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混淆皇室血脉是死罪,除非……” 他定定的望着她,“只有我出来承担这一切,你才能平安无事,但是……但是你的清誉就毁了。” “我还有清誉吗?”楚若曦泪水缓缓滑落,“王爷,求您了,帮我留一点点尊严,求你不要再见我,不要再来找我。” 杨翊平想拥抱她,给她安慰,她却闪身避开,“求你了!” “若曦!”杨翊平一拳砸在假山上,“你别固执了,是我害了你,当日我不……” “够了,王爷!” 楚若曦打断他的话,“我的命是你救的,但是,我不会感谢你,更希望你把这事忘了,也忘了我。” 短短的几个月,从正德殿偶遇那一刻开始,楚若曦发觉自己同杨翊平莫名其妙,又阴错阳差的扯到了一块,很多事情都已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眼下,她要做的应该想办法除掉眼前这个男人,但是,她竟然选择自欺欺人的去遗忘。 而且,更幻想这个男人同样忘掉这一切! 杨翊平深沉的双眸渐渐冰冷,他望着楚若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不要什么狗屁感谢,我要的就是你,我要娶你,更做不到你说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你疯了!我是太子妃!” “太子妃又怎样,就算你要做皇后,也只能是我杨翊平的皇后!” “你……” 楚若曦惊得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这张稚气渐渐脱去,菱角分明隐隐透着男人傲气的脸,“你……大逆不道!” “如果没有发生那事……”他缓了下,“我还会傻傻的认命,让你去做别人的太子妃,但是,现在的我做不到,若曦,你太美好了,我……我喜欢你!我不能把你拱手让人!” 他眼神坚定,充满斗志,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杨翊平发誓,今生绝不放开你,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楚若曦的泪水哗哗直落,她不停摇头,想逃跑,却被他紧紧拽住。 “不!不!,你这疯子,你说的都是疯话,不可能的,那是不可能的……”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若曦,为了你,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你想做什么?” 楚若曦盯着杨翊平,眼神冷的像千年冰霜。 杨翊平微微仰首,两道光芒似要刺穿苍穹,“我要让你成为我的——皇后!” 楚若曦脚下一个踉跄,身子软了下去,杨翊平刚劲有力的手一下拉起她,顺势一带,她的身子落入他的怀抱。 “若曦,你救过我两次,小时候一次,在绝谷的湖里面你又救过我一次,要不是你当时帮我渡气,我早就死了,我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要说了。”楚若曦无力的吐出一句,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好,若曦,我答应你、” 杨翊平松开她,“你也答应我,不要再哭了好吗?” 楚若曦不停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摇头,就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王爷……大小姐,主子,您在哪里啊……” 奴才呼唤的声音渐渐靠近,杨翊平拉着楚若曦就走,两人快速穿梭在梅林之中,奴才的声音终不可闻! “好了,没人烦我了。”他拿出帕子帮楚若曦拭去脸上的泪水,“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楚若曦仰起头,逼逼视他,“你说的这些浑话,就不怕我告诉太子殿下?告诉皇上?” 杨翊平嘴角一扬,露出淡淡的微笑,“如若真是那样,我也认了。” 他随即又道:“你不会的!若曦,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太子!” “胡说,太子殿下温婉如玉,英俊不凡,更是国之储君,我为什么不喜欢他?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晋王爷,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让你去陷害太子殿下!” 楚若曦说的很认真,尤其是最后一句,望向他的眼中,泛现着一股杀气。 “就这些?若曦,要说自欺欺人,是你,不是我!”他很肯定的补了一句,“你从没用林双卿同楚云曦那样的眼神望过太子,但是,你用那样的眼神望过我!” 楚若曦的脸一下就红了,脑子里第一闪而过的就是中了千金笑后的样子,难道是那个药物害的? 杨翊平望着眼前的梅花,娓娓道来,声音飘渺,好似他已经回到了那个情景中去了。 ——“在绝谷,你就那样静静的望着我,我知道你在看我,但是我只能装作没看见,因为,我怕我一回首,你就会变。” “胡说!”楚若曦好像只会说这句了,“胡说八道,你背对着我,怎么会知道我怎样看你。” “若曦,你看我的样子,在我手中的断剑之上,你望着我,而我望着剑中的你!” “你……”楚若曦惊得说不出话来,真的吗?自己在绝谷真的那样花痴的望着他,而这个傻瓜却利用断剑的倒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若曦,答应我,不要拒绝,我会娶你的,你说你只能是太子妃,放心,我会让你做我的太子妃,做我的皇后!” 他的话温软细腻,但却十分的坚定! 楚若曦望着眼前的杨翊平,久久无语,她做到了,终于让杨翊平不甘于为人臣子,不再装傻扮痴苟且偷生,誓要同杨峥一争。 她尽力掩饰内心的激动,装出一副被他的话吓坏了的样子,“王爷,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条路有多凶险,多崎岖,如果失败了,后果会怎样?” 她不再呵斥他,言语中淡淡的忧虑! 杨翊平将她拥在怀中,“你放心,不会失败的,你在担心我,这就够看,我绝不容许自己失败!” “不要,不要那么做!” “为什么?” “王爷,帝王之路,没那么好走,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求你了,不要去,我不要你去冒险!我不会有事的,有我父兄守护,太子他不敢把我怎样的。” 楚若曦拽住杨翊平的衫袖,像个小女孩祈求大人不要丢下她那般,楚楚可怜的求着杨翊平。 杨翊平轻呼了口气,干净得像蓝天碧云一般的眼,静静的望着楚若曦,好似守护着最心爱的宝贝那般,温柔细腻的眼神,将眼前的女子融化在那两眼碧湖之中。 楚若曦缓缓闭上眼,不敢再望他。 会沉沦下去! 一个声音在狠狠的告诫她,杨翊平只是你的复仇工具,除了帮你搅乱大周朝纲,他什么都不是! “若曦,父兄不能守护你一辈子,他们再得势,也只是个奴才,奴才是没有能力保全一个人的,而我,要做天下至尊——我来守护你一辈子!” 楚若曦睁开眼,“咔嚓”一声,横在她面前的白梅一折为二,她言语清冷,“不想死的话,你发疯到此为止,太子不会把我怎样,今日的话,当日的事,希望王爷也能忘了,回去吧!不能让太子殿下久等!” 她不再理会杨翊平,又折了几支梅花,往回走。 杨翊平跟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神情复杂,似在暗暗揣摩她话中之意。 “小心!” 杨翊平速度扶住脚下一崴的楚若曦,“路滑!不要被树枝刮到了。” 楚若曦轻轻推开他的手,“多谢王爷!” 杨翊平苦笑,“若曦,客气了。” 回到亭阁,楚云曦不知什么事,哄得太子开心不已,两人立在栏边,谈笑风生。 太子见到两人归来,笑道:“传言当真不可信,若曦手中梅花,平实无奇,哪里像精挑细选过的,看来,若曦你这是在糊弄我皇弟啊!” 楚若曦一愣,刚才心乱如麻,早忘了帮杨翊平去“寻梅”的事,还好心中不痛快,把碍眼挡路的枝丫摘了几支在手上,要不,还真不知道怎么同太子等人圆。 她尴尬一笑,撅嘴道:“我本就资质平平,不懂的这些花花草草,你们赶鸭子上架,强要我去的啊?” “若曦妹妹的眼光很好,皇兄,你看,她喜欢的全给我了,手中拿的是我折的。” 杨翊平将手中的白梅递到太子面前,虽然只有寥寥两三树,但是形态孤傲,花香扑鼻,很合寒梅傲雪之意,当真是上上佳品。 楚若曦心微微一动,想不到杨翊平心思这般细腻,一切早在他安排之中。 没过多久,楚志诚捧着手中的白梅,小心翼翼的陪在林双卿身侧,一脸的陶醉,身后远远跟着的几个奴才反而两手空空。 他们也回来了。 “哥哥,你帮双卿姐姐摘的梅花好美,连晋王手中的都比不上呢?” 楚云曦来回打量,最后定论。 楚志诚笑道:“都好,都好。”他望着林双卿,轻声道:“只要双卿妹妹不弃,都是极好的!” 林双卿接过梅花,道谢:“多谢世子爷厚爱,双卿感激不尽。” 太子呵呵一笑,“咔”的一声脆响,折下两朵并蒂白梅,插在林双卿的云髻一侧,“果然是梅中精品,花香入怀,美人如斯,当真是美不胜收!” 林双卿脸唰的红了,轻唤了声:“殿下!”目光浅浅的望了太子一眼,微微垂头,女儿家的娇态让人为之心动。 楚志诚的脸瞬间黑了,望着眼前若无旁人的二人,他双眼之中露出一道冰冷的寒光,双拳紧握,身子僵成了一块寒铁。 第99章 利用!利用! 看到大受打击的楚志诚,楚若曦心中一痛,重生一世,这个哥哥对她是极好的,可是,她只能一步步将楚志诚推到风口浪尖之上,牺牲他,为自己的复国大业推波助澜。 “没有哥哥的好眼光,帮双卿姐姐寻来这般出众的白梅,只怕殿下也不能如此风雅出众,更不要说来帮双卿姐姐锦上添花,美人增色了。” 楚若曦望着林双卿抿嘴一笑,“所以啊,归根结底大功之人还是哥哥,太子殿下只不过是借花献佛,占了哥哥的光罢了。” “若曦妹妹!”林双卿的脸更红了,垂下头,望着自个的脚尖,头顶的白梅微微颤栗。 太子完全被她的娇态吸引,一时竟有些痴了! 楚志诚目光黯淡,望着林双卿,心痛的几乎无法站立。 先前在树林再次表白,林双卿以要为仙逝的父母守孝3年为由,暂不敢念及儿女私情,拒绝了他的浓浓爱恋。 楚志诚答应等她三年,可是林双卿却不愿再多说了,只说不好让太子就等,就匆匆回来。 但是,她不拒绝太子,而太子更是过分,将要过门的太子妃就在眼前,他也不收敛一下,眼中只有别的女人。 亭阁里面的气氛有些诡异,大家心思各异,一时无人说话。 楚若曦走到太子身边,“殿下,园子里风寒,不如先回屋去吧,双卿姐姐的梅枝也要早早插瓶才新鲜。” 太子如梦中惊醒,有些不自然的点了点头,“正是这个理,回去吧!” 楚若曦对杨翊平道:“王爷,你不是说皇上让你请教哥哥学问的吗?你可是有福气了,今日哥哥得空,双卿姐姐更是写的一手好字,就请他们二位陪你吧,我先同太子殿下回漪澜居了。” “若曦妹妹,我……” 林双卿抬起头刚开口,杨翊平跑上来,喜滋滋道:“太好了,双卿妹妹可以教我写字,志诚,来,我们一起去你的吟雪轩!” 楚志诚给了楚若曦一个多谢的眼神。 楚若曦对杨翊平呵呵一笑,“王爷,你应该随我们一样称呼双卿姐姐,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妹妹的,双卿姐姐虚长你一岁呢?” 杨翊平连忙改口,“双卿姐姐,好,若曦妹妹说的不会有错,就叫双卿姐姐。” 太子笑了笑,摇头道:“若曦,三弟是王爷,你以后还是收敛一点,不能对他这般无礼才是。” 几人没离开梅园,宫里的太监急匆匆寻了来。 原来太子在定国公府遇到“刺客”的事惊动了宫里,皇后娘娘急派了1000御林军前来护驾,请太子回宫。 杨翊平不顾太子劝阻,执意要留在定国公府,楚元山见此,向太子保证晋王在府中周全,太子才上车回宫。 送走太子,楚元山摇头道:“还好是虚惊一场,如果峥儿在我府上有何差池,都不知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 楚若曦随在他身边,安慰道:“父亲不用忧心,太子身边高手如云,定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刺客真要在这里动手,只怕也难如愿。” 楚元山松了口气,点头称是,望着楚志诚带着杨翊平消失在院门,不解道:“晋王为何执意要留在我国公府,若曦,是不是天恩寺的事后,他对你动了心思!” 楚元山问的太过直白,楚若曦面色大囧,娇羞道:“父亲,我是皇上册封的太子妃,晋王也得称呼我一声皇嫂,怎么会对我起心思呢?那不是大逆不道吗?” 楚元山对楚若曦的话不以为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晋王本是痴儿,心里头哪里会理你那么多规矩,罢了,他也只不过想想而已,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是。皇上子嗣不多,这次落难回京,反而对这痴儿很是喜爱,我们也无谓去惹他心里不痛快,多生事端!” 楚若曦眉眼一动,楚元山老奸巨猾,难道他察觉到什么了?还是觉得痴儿不用提防? —— “姐姐,这是母亲命‘水秀坊’大掌柜亲自送来府上的云锦。苏绣,母亲的意思,你看有没有合眼缘的,让‘水秀坊’师傅帮你做几套应季的衣衫。” 楚云曦指着布匹,浅笑道:“如果姐姐都不喜欢,母亲就让他们继续挑好的送来!” 楚若曦嘴里多谢梁氏厚爱,又问楚云曦喜欢什么样子的,才随意挑了几样。 楚云曦喝过茶,却没有急着要走的样子,楚若曦命丫鬟再沏壶茶上来,“这么冷的天,累妹妹帮我亲自挑选衣衫,姐姐当真过意不去!” 楚云曦摇头:“都是自家姐妹,怎么说起生疏话来了,再过一个月的样子,就要送旧迎新又是新年,到时入宫过府是免不了的,母亲的意思,自然是不能让我们姐妹输了行头。” “辛苦母亲了。” “母亲心痛我们,是我们的福气,有姐姐这样的女儿,更是母亲的福气啊!”楚云曦感叹,“母亲常说,姐姐来日入宫,母仪天下,我们楚家都要跟着沾光呢。” 楚若曦面上微红,不好意思道:“母亲言重了,是先有楚家之贵,后有若曦之福。” “是了,是了,姐姐说的也有道理。” 楚云曦端起手中的茶杯,“碧螺春当真是姐姐最爱啊,这么多年都不改初衷。倒是双卿姐姐对这个没那么多讲究呢?” 楚若曦心知楚云曦不会无端端扯上林双卿,故意不经意的“哦”了声,“双卿姐姐喜欢君山毛尖,滋味甘醇,虽经久置,其味不变,口感的确上佳,也难怪她中意!” “双卿姐姐现在喜欢的是雨后龙井!” 楚若曦猛的抬头,望着楚云曦,眼中两道厉光逼得她不敢直视,楚云曦吞吞吐吐道:“双卿姐姐也是偶尔才喝龙井的,姐姐不要在意……” “雨后龙井是贡茶,在本朝一般人不得随意用度,定国公府每年只得皇上赏赐的八两,因太子殿下喜欢雨后龙井,故而定国公府也多半为太子准备,她的雨后龙井是哪里来的?” “姐姐,那个……那个,太子殿下见双卿姐姐喜欢此茶,特命宫里帮她备了些,就是前段时日宫里帮姐姐送碧螺春时一同送来的,我以为姐姐知晓,故而……都怪云曦多嘴,姐姐不要生气,云曦以后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楚若曦痛心道:“云曦,我才是太子妃,但是殿下这般打我的脸,你让我还有何面目进宫,他的心中根本就没有我,我去做个浪得虚名的太子妃有何意思?” 楚云曦面上黯然,望着楚若曦也是伤心不已,“姐姐,太子殿下没有不喜欢你,只不过对双卿姐姐也不错,那个……不管怎样,最少姐姐才是太子妃,这个断然是不用怕的。” 楚若曦摇了摇头,坐下来端起茶杯,望着杯中绿茶,突然说了句:“云曦,你喜欢殿下吗?” “咳咳!姐姐,你胡说什么?太子殿下喜欢的是姐姐,要娶的也是姐姐,姐姐怎么可以拿云曦来说笑呢?” “不,如果让太子殿下娶别的女人为妃,姐姐我宁愿太子殿下娶的是你,至少来日我们姐妹双双入宫,彼此照应,不用担心别人害了我们去。” 楚若曦说的很认真,定定的望着楚云曦,只见她的眉眼闪了下,她飞速的转换了一个细微的神情。“姐姐不要打趣云曦了,云曦年岁还小,要说入宫陪伴姐姐同太子殿下,双卿姐姐到未尝不可,毕竟她也是我们的表姐!” “不可以的,云曦!”楚若曦对一脸不解的楚云曦解释:“哥哥喜欢双卿姐姐,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啊!”楚云曦故作惊讶,“那怎么办?太子殿下貌似也很喜欢她啊!” 楚云曦不再遮遮掩掩,故意说穿。 楚若曦冷声道:“你放心,太子殿下是我的夫君,我不会让别的女人窥觊,哥哥是我的至亲,他要得到的东西,我们做妹妹的自当要帮他,你说对吧?” 楚云曦对楚若曦将太子据为己有满心的不屑,但嘴里只得附和:“姐姐说的极是,不知姐姐可有法子了?” “法子……自然是有的!” —— 吟雪轩,楚志诚听到楚若曦的提议,喜出望外,“若曦,这个真的可行吗?” 楚若曦望着楚志诚,“哥哥,你喜欢双卿姐姐对吗?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主动追求,还要让妹妹我不得安心,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担心太子殿下变心,你这么做,也是帮曦儿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好!不管怎样,我都要想办法让皇上答应我!” 楚志诚一扫连日来的阴霾,眼中放光,俊朗的身姿愈加的挺拔,让楚若曦都不由得暗叹,世子爷若非为情所困,当真也是个青年才俊! —— 乾元殿,上书房。 太子不可置信的望着手中的奏章,问楚元山:“舅舅,志诚身为定国公府世子,理当娶门当户对的世家女子为妻,林双卿虽然才貌出众,品性皆备,若为世子正妃,未免过了些。” 楚元山对自己儿子跪求他,求娶林双卿为妻也是不怎么愿意,奈何楚志诚是铁了心,他心痛儿子,加上楚若曦一番劝解,权衡之后,就答应了。 但想不到太子也是反对,他随即豁然——太子不赞成,多半是因为他也喜欢那女子了! 想到楚若曦说的,如果太子真的喜欢林双卿,来日专宠,势必会动摇杨楚联姻,损坏楚家利益,这样的事还是早早解决的好! 第100章 交融 楚元山老谋深算,自然不会让太子左右,而太子同楚志诚之间早就因为林双卿生了嫌隙,君臣差点撕破脸,可见太子说林双卿身份卑微配不上世子的话,多少是有他的私心的。 “皇上追封林正安为忠义侯,林双卿就是侯门忠烈之后,品德戒备,为人谦和。志诚对她情有独钟,舅舅才来请皇上赐婚,成全他们。” 楚家利益高于一切,楚元山打定主意不让太子再有机会对林双卿有心思,继续道:“志诚能早日成家立室,收心养性,静下心来,有所建树,舅舅也就安心了。” 太子见楚元山没有松懈的余地,一股酸意堵在心头,气郁难消,想到这么个美人儿要是让楚志诚夺去了,连个女人都得不到,那自己做这个皇太子还有什么意思! “舅舅说的极是,楚卿是国之栋梁,朝堂重臣,却不曾婚配,的确不妥。”太子温婉如玉,将一团怒火压下,“不过此事还得上禀父皇才是,这事……” 太子想了无数个拒绝的念头,能冠冕堂皇的拒绝的理由还真的难找。 楚元山心中冷笑,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好外甥,能找出什么理由来推脱,他还有点期待! “殿下,可是有何不妥?” 太子心中一动,一道灵光闪过,“林双卿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实属可怜,可今日舅舅请旨赐婚,本宫担心的是她还在热孝之中,如仓促大婚,于礼不合,更是有违孝道,言官们不会坐视不理,对楚卿,对她都是不利,所以,得请父皇旨意,看如何定夺才好!” 这个楚元山真没多想,“这个……殿下言之有理,皇上这段时日在行宫休养,前朝事多,舅舅一时不能前去探望,就请殿下代为上禀,请皇上定夺!” “好!本宫随后就让人送往大瑶台行宫,请父皇过目!” —— “果然是你!” 楚若曦一点都不意外,能在定国公府大门前,太子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的,除了梁子阳,当真难找到他人。 梁子阳的面具折射出淡淡的柔光,晃的楚若曦有些头晕。 “若曦,你应该谢谢我,而不是这样我欠你一身债般,这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让我都不敢出来见你了!” 也不知道梁子阳从什么时候同她这般亲近了,连“楚姑娘”都免了,直接“若曦”。 楚若曦尽量放缓语气,“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呢,你把他怎样了?” “我现在不想谈他的事,来,我们喝酒!” “梁子阳!” “楚若曦!喝酒!”梁子阳把杯子推到她面前,语气很硬,盯着她的眼中有一团暗火,没有商量的余地,“好好喝酒。” 一股无力感将楚若曦笼罩,她冷冷的望着梁子阳,真想扯下他的面具,看看他还是不是当日在河边见到的那个仙一样的男子,梁子阳好像很生气,楚若曦不为所动他也不再勉强,一句话也不说,拿起酒壶仰头直灌。 “够了……”楚若曦抓住他的手,“我陪你喝酒,但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好!” “你为什么要帮我?”楚若曦红扑扑的脸颊,一双微醉的眼望着眼前的男人,她有些失落,这个男人给他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 但是,在某一个时空的瞬间,这个熟悉的“感觉”好像被刀子猛的斩断,将对面的那个人生生的切在她永世无法跨越的鸿沟对面。 “我帮你了吗?”梁子阳笑的样子很洒脱,他头一仰,一头秀发随着他的气势飞扬,让楚若曦的眼神更加迷茫,那个快被遗忘了的影子随着他身躯摆动,好似与他身子重叠,在她眼前一闪而逝! “秦——慕——寒” 楚若曦无意识的呢喃出这个名字,胸中一阵悸痛,手中的杯子哐啷坠地。 她迷茫的眼霎时间被水雾遮掩,没能看到对面那男子深邃的眼眸狠狠的弹跳了一下,连他送到嘴边的酒都洒落些许。 酒杯坠地的声音惊醒了有些迷醉的楚若曦,望着脚下的碎末,眉心微微隆起,瞬间回神,马上望向对面的梁子阳。 梁子阳的眼眸一如既往是浩瀚无垠,看不出什么不同之处,楚若曦很想揭掉他的面具,很想知道他到底听没听到自己刚才的话。 “你醉了?” 梁子阳身子微微前倾,眼中露出一抹得意的嘲笑,“果然是小女人,几杯酒就醉了。” 楚若曦不觉得自己装醉就能骗过他,更不敢确定他说这句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索性顶了回去,“你才醉了,当本小姐那般不济,真是没见识。” 心中发虚,不敢同他直视,楚若曦站起身子,“我出来有些时候了,父亲会担心的,不管你中不中意,我还是希望你能把蔡振送回来,算我多欠一次人情好了。” “坐下!” “额…”楚若曦愕然,梁子阳不耐烦的有补了一句:“坐下!” 他目光凌厉,直直的望着楚若曦,终于用那双摄人心魄的眼将楚若曦活生生的逼得坐了回去。 “梁公子还有何吩咐?” 梁子阳对楚若曦的讥讽不屑一顾,他凌厉的眼神渐渐温软,最后,慢慢愧疚,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自责。“那个事……我已经有打算了!” 楚若曦平静的心湖激起滔天巨浪,脸色瞬间乌云密布,两道厉光射向梁子阳。 梁子阳没有逃避,“你放心,不管他来头有多大,势力有多强,我都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他是谁?” “不用管他是谁,我梁子阳从没吃过这般大亏,更没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就算不为你,但凭他得罪我,我也不会放过他!” 楚若曦已经暗暗猜到这个人是谁了,她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肯定,想不到梁子阳却是这样一说,心中好似缺了什么般,一股空落袭上心头。 “你打算怎么做?杀了他?还是让他痛不欲生!” “咔嚓”一声,梁子阳手中的杯子碎裂,“这个惩罚是他承受不起的。” “梁子阳,谢谢你!” 楚若曦轻轻说了一句,心酸的眼泪差点又涌了上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不想让梁子阳知道她中了“千金笑”失身的事,偏偏梁子阳对此事一清二楚,她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在梁子阳的面前潇洒自如,她就想在他面前消失! “若曦……”梁子阳好似在激烈的挣扎,他的眉头都快凝结成一股麻绳,最后,还是问出了那句:“那个人是谁?” 最后一句,他的眼中充满无奈与痛苦,却不躲闪,望着楚若曦,祈求她能说出来。 楚若曦“腾”的站了起来,在眼泪溢出来之前,身子一闪,从他身边滑过,梁子阳的手抬了下,似要拦她,最终却又停滞在半空。 “对不起……” 梁子阳在她摔门而出的瞬间,吐出三字,楚若曦的身子一震,“梁子阳,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无颜面对你!”这句话只能吞回肚子里,她的泪水夺眶而出,一刻也不停留,匆匆离去。 —— “小姐,您可回来,世子爷也不知怎么了,正闹脾气呢?” 楚若曦回府,云梅急匆匆迎了上来,“世子爷心情不好,不小心挡道的小厮被他一脚踹开老远,只怕没个三个月是下不了地。” “哥哥在何处?” “世子爷在漪澜居等小姐回来!” 楚若曦暗暗叹气,难怪云梅这么紧张! “皇上的意思是等双卿姐姐守孝三年,三年之后再准你们大婚,并不是说哥哥不可以娶双卿姐姐,哥哥怎么这般气恼!” 楚若曦劝下楚志诚的酒壶,命人送上清茶,悉心解释。 楚志诚摇头,“曦儿,这样的事在本朝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可听说,先皇时期,才王爷娶何氏女入王府。何氏女父亲战死沙场4个月,皇上念起她孤苦无依,下旨赐婚!” “这个在当时可是一段佳话,世人都道皇上圣明,才王爷仁义,!” “就是啊!”楚志诚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气愤填膺,“父亲不说,我也清楚,太子窥觊双卿,暗地里存心阻扰,鼠辈无耻行径,岂能骗的了我!” 楚若曦低头沉思,心想楚志诚对林双卿是痴念,太子如不能大度,执意要同臣子抢女人,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不过楚志诚该怎么说服皇上,倒是一件难事! “杨峥当真无耻,仗着他太子身份,一而再则三的欺压,真当我楚家这般无能,任人欺凌吗?” “哥哥莫急,这事不易,但也不是没有盼头的。”楚若曦双眼灵动,长长的睫毛闪了闪,“皇上现在不在宫中,想求得皇上应允,其实不难,皇后娘娘怎都是我楚家人,太子愚钝,皇后娘娘英明,哥哥想个法子,让皇后娘娘知晓太子贪恋美色,只会误国误事……” 楚志诚眼前一亮,“曦儿,你的意思是?” “皇后娘娘对太子殿下的寄望,绝不会让哪个女人有机会去魅惑太子,既然如此,哥哥应该胜券在握,可以狠狠的甩太子一个耳光了吧!” “曦儿,为兄幸得有你,当真是茅塞顿开,好,好,我这就想法子去说服皇后娘娘!” 楚若曦笑了笑:“哥哥本是心思通透,只不过一时转不过弯罢了,妹妹这个狗头军师的话,也只信得一半,其他的还得哥哥自个想法子。” “放心,我这次绝不会给太子机会,要让他以后都不敢再对别的女人动心思,一心只在曦儿身上!” 第101章 殿下救我 腊月初六,又是一场大雪。 时隔百年,凤凰社十二位当家终于重聚一堂,歃血为盟,宣誓效命拥有“凤凰噬血”的楚若曦,誓死效忠大齐皇朝! 乔阿林回归他先祖于老三的位置。而当年因为十一的背叛出卖,凤凰社老十一成了个空位,楚若曦让董复补上——凤凰社十二当家齐了。 “邓欣,你说我这样安排可否妥当!” 楚若曦微醉,站在凤凰阁栏杆处,远眺京城繁华,黑亮的眼眸平静的像一湖碧水。 邓欣打心底佩服眼前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却能想的如此深远。 “不管姑娘做怎样的决定,下何指令,凤凰羽都会遵从照办。” “让几位大当家去投军,这个想法是属下等人绝对想不到的,姑娘说的没错,草莽英雄再厉害,终究势单力薄,不能同强大的周朝相抗,只有手中掌握军权,才能同杨氏一族抗衡!” “让几位当家的去军营韬光养晦,难免受人之气,也是若曦顾虑不周之处,为了光复大齐,眼下也只得先委屈各位了。”楚若曦有些无奈。 邓欣笑道:“几位当家手上有朝中大臣举荐信,去了各处军营,自有人提携照顾,哪里还有委屈?这可是常人想求都求不到的好差事呢!” “这事不能张扬,所以一时也不敢请位高权重之人写这些举荐信,各位当家的先委屈些时日,等有机会慢慢出人头地吧!” 楚若曦指着眼前的繁华,目光流动,“兴兵建国,刚有人力还是不够的,我会利用楚家权势在暗中打点,帮你们铺路,生意上的事,你们尽管放手去做,解决不了的麻烦,会有人帮你们摆平的。” “姑娘放心,属下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楚若曦暗暗松了口气,又道:“赵庆安父母的来历,你查的怎样了?” 邓欣一脸疑惑,“姑娘说的赵庆安,祖上几代都是普通布衣,他父母也没什么出奇之处,不过……” 她望着楚若曦更加不解,“他家有暗眼盯梢,可是姑娘另派了他人去查?” 楚若曦否认,“没有!你们小心守着,我总觉得赵庆安家没那么简单!” “是,属下会派人小心看着的。” “梁子阳的来历,你一定要想办法查清楚!不惜一切代价!” —— “殿下!” 见到树荫下的一袭白衫,林双卿人没至,泪先流! 太子俊雅的脸上,没有往日的神采,显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双卿!快起来。”他身姿不凡,大步迎上,拦住要行礼的林双卿。 “殿下,我……”林双卿仰首望着他,水灵的眼眸没有了往日的清纯,只有无尽的幽怨。“求殿下救我,我不要嫁给世子。” 太子稍感欣慰,至少林双卿心中装载的这个人是自己,他轻轻握住林双卿:“双卿,先别急,父皇一日没下旨,你都有转圜的余地。” “双卿叩谢殿下!” “你怎么又来这么多虚礼!”太子佯装不悦,见林双卿楚楚可怜的样子,又不忍吓她,想了下,十分不解,“双卿,你可知道朝野之中有多少女子想嫁给定国公府世子爷,你却看不上他,这又何故,可否告知本宫一二吗?” “世子再好,却与双卿无关,这个解释殿下满意吗?” 她定定的望着太子,气如幽兰,双眼之中饱含对他的爱慕,目光流动的瞬间,那份无能为力的无可奈何飘渺无痕,让太子的心随之无主。 “双卿!你这又何苦!”太子一声叹息,“唉!本宫当日追求于你,还担心你是因为心中有了楚志诚才拒绝本宫,今日复见,原来你也是不乐意嫁她的。” 太子的眼中流过一丝不安,温软的追问了一句,“双卿,告诉本宫,你心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林双卿没有回避太子温柔的目光,她回望着他,被太子握住的手轻轻颤抖,刚刚止住的泪水却悄无声息的再次滑落…… “我只不过是寄人檐下,苟且偷生的孤女,命贱如蝼蚁。而太子于我而言,就是那九天之上,遥不可及的神龙,我连抬头仰望都自惭形秽,担心玷污了太子殿下,能配得起殿下的女子,只当是若曦妹妹那般的女子……” “够了!双卿,原来你是这样看本宫,你竟然狠心的因为你愚昧的想法,而将本宫至于九天之外,你可知道,如果你是那不起眼的蝼蚁,那么,本宫宁愿做蝼蚁窝边的青蛇,也不要做什么神龙!” 太子赌气似的说完这话,望着林双卿,眼眶竟然有些微红。 林双卿饱含泪水的眸子,露出淡淡的浅笑,望着他,好像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殿下!” 她身子一动,将头埋在他胸前,娇嗔道:“您是国之储君,怎么可以这般戏言,如果双卿的出现,只会让殿下丧志,那么双卿宁愿留守在南蛮之地,终生不嫁,孤独终老!” “双卿!你……你不拒绝本宫了!”太子欣喜不已,紧紧的搂着她,“太好了,你放心,不管你在哪里,本宫都会派人把你接到身边,本宫会日日陪着你,绝不使你一人孤独!” “殿下!” 林双卿揽着杨峥的腰身,眼泪汹涌而出,心却如被钝刀子在上面凌迟一般痛苦不堪! 太子杨峥是真心喜欢她的,如果在父亲被奸贼陷害之前得到太子的欢心,是不是一切都能挽回了呢?父兄的性命都能保住了呢? 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而且,就算太子真心喜欢她,她同样喜欢太子,那又能怎样?她始终只不过是面具男安插的一颗棋子! 嫁与不嫁,嫁給谁,她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双卿!别担心,一切有我,我不会让楚志诚成为你我之间的绊脚石的!” 太子的话近在耳边,她靠在他的胸膛,甚至能听到他热烈的心跳,感受到他的驿动。 林双卿埋在太子怀中的脸上,双眼之中一道骇人的厉光迸射而出:面具男再厉害,也不可能同天家抗衡,只要能驾驭太子,利用太子的势力,还怕除不掉那个可恶的面具男人吗? —— 楚志诚得到皇后亲口承诺,会帮他请皇上赐婚,心里也的确乐了一阵子。 却因为新年将至,皇上回宫,要处理的事挺多的,一时半会顾不上他这小家子的儿女情长,倒把这事给耽误下来了。 不过,太子也因为前朝后宫事忙,一时也不得空来定国公府,自然就没有机会来找他的双卿妹妹,他心里也稍微踏实了些。 转眼就是除夕夜,皇上邀请了朝中不少得势的世家子弟入宫庆贺,林双卿借故没有入宫,楚若曦因为是太子妃身份,没办法推脱,早早随了车驾,在皇宫里面玩了大半日。 太子事忙,倒是那新晋的晋王一点都不避嫌,当着她父亲楚元山的面,对她是趋之若狂,楚若曦装模作样的避讳一番,终是甩不掉这杨翊平,楚元山也无可奈何。 “好了,晋王殿下,这里只得你我,今日是除夕,你不用再装的这么辛苦,随意一点吧。” 太液湖凌波亭,楚若曦顺势坐下,望着眉眼含笑的杨翊平,没好气的出言讥讽。 杨翊平回望了一眼栈桥,太监都被他留在湖岸。 “若曦,今日是除夕之夜,我看你并不怎么开心,可是有何烦心事?” “有你烦着,我能开心吗?”楚若曦心中这样想,嘴上还是不敢明说,“晋王殿下,您这样黏着我,于礼不合,而且,你就不怕太子责怪你!” “太子有那么多的后宫佳丽同大臣要陪,把你牵绊住了,可能在心里感谢我都不一定呢?又怎么会怪罪于我!” 杨翊平对楚若曦杀人的眼神一点都不在意,他笑嘻嘻的靠了上来,“你一日闷闷不乐的样子,不会是在心里伤心,太子冷落了你吧!” 楚若曦忍住了一巴掌过去的冲动,身子后退些许,示意杨翊平坐回去。 她有些为难的问道:“晋王殿下,虽然我不想提当日的事,不过,一直有个疑问,今日借着这股子酒劲,我就问问你如何?” 杨翊平脸色一正,收起他的嬉皮笑脸,神情严肃:“若曦,你想知道什么?” “当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你救了后,你去了哪里?又是怎么回到皇宫的?” 杨翊平一直等着楚若曦来问他这个事,真到了她开口相问,他面色还是有些为难! “王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楚家的侍卫会死在我身旁,而你又去了哪里?” “若曦,我说的你会信吗?” “晋王殿下,你对我说的,又会是真话,不是在骗我吗?” 楚若曦淡淡的回了杨翊平一句,让他一时有些愕然,随即呵呵一笑,借机掩饰。 “只要你信,其他的都不重要!” 杨翊平站起身子,来到湖边,望着涟涟湖水,在宫灯的照射下,荡起涟涟波光,他回过头望着一脸期盼的楚若曦,认真道:“你家的侍卫要杀你,我把他杀了,但邓毅的人找到了我们,他们要杀我,却对你没有恶意!” 见楚若曦不置可否的神情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他的手搭在栏杆上,认真说道:“若曦,我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那么多亡命之徒,是一个人救了我!” “是谁?” 楚若曦身子一颤,能在凤凰羽这么多当家手下救出他,那么这个人武功得多厉害啊,而普天之下这般本事过人的又有几个呢? “他……他……”杨翊平望着楚若曦,神情落寞。眼中流露出一丝惆怅,最后,将头扭向皇宫内院:“今日除夕夜,民间是一家团聚的好日子,父皇可还记得清冷宫苑之中的那个人?” 第102章 正不正常试过才知道 杨翊平突然转移话题,让等待真相的楚若曦大失所望。 他提起被囚困在冷宫中的生母,神情悲凉,一脸哀思,楚若曦一时也不好再追问那日的事,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冷宫方向。 “殿下……”她想开口安慰,又觉得不大妥当,不知说什么好。 杨翊平缓缓转过身子,脸色如常,唯有眼中还有一丝无法收敛的伤感,“若曦,我不能骗你,但是这事我现在不能说……” “你不能告诉我,对吗?” 见杨翊平抿着唇不再开口,楚若曦苦笑,“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 她转过身子,遥望浩瀚夜空,青涩的少女气息同面上淡淡的忧伤,在蒙蒙夜色中,静静的侵蚀着身侧的男子。 杨翊平心中念头翻滚,良久,才移步走到她的身边,一起望向幽深,“给我一点时间,若曦,你放心,不管你要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但是,我不想现在用谎言来欺骗你。” “殿下,你真的没有骗过我吗?” 楚若曦幽幽的问了一句,声音柔软无力,却让杨翊平身心狠狠的震了下。 “有。” 楚若曦转过身子,“当真?” 杨翊平伸手来拉她,被她避开,“我并不是傻子,但是我一直在你面前装傻!” “你说的就是这个?” 男人的话不可信,但楚若曦选择让自己相信了他的话,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杨翊平捉住了她的手,熟悉的感觉袭来,两人都微微一悸,好似有什么从中过融合了。 楚若曦轻轻抽了下,被他制止,“若曦,那日对你做过的浑事,我会给你交代,为了你,为了母妃,有些事我暂时不能同你坦诚相待,请相信我,我需要一些时间!” 楚若曦眉眼一阖,抬头望着他。“救你的人知不知道你并非痴傻的事?” “……不知道!” 杨翊平将她双手紧紧握住,“眼下,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正常的人!” “你为什么要让知道?你就不担心我告诉皇后娘娘,将你除去。” “不会的,你同她们不同,那么多人对我生死置之不理,等着看我怎么死在皇后手中,只有你……若曦,只有你要救我,你小时候不会害我,那么,大了的若曦同样不会杀我!” 这是什么逻辑! “你好蠢!小孩子的事也当真,你可知女大十八变。” 他却傻傻一笑,“是啊,女大十八变,你不是变的越来越漂亮了吗?” “你…没个正经…”楚若曦被他打笑,脸霎的就红了,恼怒的推他。 杨翊平放开她的手,却不想她恼怒下力道太大,杨翊平轻轻一让,她脚下不稳,身子直直的往前扑去。 “不好!”杨翊平暗叫一声,没来得及拉住她,“噗通”一声,楚若曦又一次掉落到了太液湖中。 寒冬腊月的湖水,将楚若曦吞没。 杨翊平大叫一声,“若曦!”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 湖边的奴才转眼间不见了两大主子,吓得大叫:“不好了,王爷同太子妃掉到湖里去了……” …… 楚若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掉到湖里面去了,只知道有那么个傻瓜跟在她身后跳了下来,然后就是冰寒刺骨的湖水,同一片混乱的太液湖。 “若曦,来,喝口参汤,嘴唇都冻紫了。” 皇后亲手扶起她,宫女在她的身后塞了两个软枕,让她坐的舒服一点。 “来,小心!”皇后将冷热刚好的参汤喂她连喝了几口,楚若曦才稍微回过神来。 “皇后娘娘,我……我又掉湖里去了吗?” 皇后心痛不已,“你这孩子,大好的日子,不在明辉堂跑到凌波亭去作甚,还同那傻子一道,要是有个闪失,本宫怎好同你父亲交代!” “若曦下次不敢了!” “还下次?”皇后脸色一沉,“那个太液湖同你犯冲,以后都不许你去哪里了,你看看,前前后后你都下去几次了,你是想吓死本宫吗?” “是!” 楚若曦垂下头,心想,没有太液湖,哪有百年后重生的郭嫣然!她眉眼一转,委屈不已:“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可好?” “峥儿……皇上见那傻子同你双双落水,心急攻心,身子不适,峥儿去陪皇上去了。” 楚若曦当然不相信,如果皇上龙体不适,皇后哪里还会在此,她也不说破,对皇帝的身子忧心不已,作势要去乾元殿看望皇上。 皇后拦住了她,又有太监上禀定国公在外求见,皇后连忙请楚元山进来,岔开太子的话题。 “父亲,我……” 楚若曦见到楚元山,眼泪汪汪。 楚元山见她一切还好,稍感安心,仔细问了当时的情形,包括为何会同杨翊平两人同时出现在凌波亭,又为何会掉到湖里,是不是杨翊平推她等等…… 楚若曦担心皇后恼恨杨翊平,借口加害于他,就推说酒醉头晕,想去御花园醒醒酒,结果不小心掉到湖里了。 而杨翊平一直阴魂不散追随左右,见到她落水,他傻傻的跳下去救人,却差点被淹死,还好侍卫来的快,把两人救上岸! “若曦,不是本宫责备你,皇上已经册封你为太子妃,你也应该避避嫌,怎好老同晋王搅在一起,传出去,会让人说闲话的。” 皇后本就厌恶杨翊平,而楚若曦是太子妃,作为皇后,当然要维护自己的儿子,就算楚若曦不可能同那傻子有什么瓜葛,但是她心中就是不痛快。 楚若曦不敢狡辩,连连告罪! 楚元山见状,帮楚若曦脱罪:“皇后娘娘说的极是,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若曦,晋王一点都不理她是什么身份,还老缠着她,晋王傻乎乎的,重不得,轻不得,也是个麻烦,看来,还是得请皇上好好点化他才是!” 皇后也只得随声附和了楚元山几句,不好再说什么。 楚元山身为外臣,虽然是皇后兄长,也不好久留后宫,安慰了几句,起身告退。 见不到太子杨峥身影,楚元山心中有气,这段时日因为前朝的事,太子同他多是意见相悖,君臣之间嫌隙又加深了,今日若曦落水,他竟然只匆匆的看了一眼,借口要去明辉堂君臣同乐,安抚大家,扔下太子妃就这样走了。 “什么人?” 楚元山刚到清瑶宫门口,见到一小太监手中捧着个小盒子,被守在清瑶宫门口皇后的侍卫拦下。 “奴才是正德殿伺候晋王爷的小刚子,奉王爷之命,送姜汤给太子妃!” 楚元山眉心一皱,正想让小刚子拿回去,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晋王虽然痴傻,却对楚若曦言听计从,疯狂迷恋,如果…… 他身子一凛!不可以,杨峥是自己亲外甥,亲上加亲,楚家利益才会更牢固,而且,皇室也不会让一个傻子来做这天下至尊。 楚元山衫袖一摆,大步离去。 —— 永乐帝离了正德殿,脑海中老是浮现出这个傻儿子的样子,而多年前的记忆更是无比清晰的浮上心头。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当真是报应,这个最为聪慧的儿子却一摔之下,成了个痴儿。 “皇上!有些凉,可是要回寝宫!” 安德海见永乐帝神色不大好,小心询问。 永乐帝却突然叫停了步辇,“安德海,朕想走走!” “皇上……” 永乐帝却已经独自往前了,“安德海,你随朕了,其他人……先候着吧!” “皇上,那边……那边太过冷清,又是风口,要不,奴才带您去御花园走走!” 安德福见永乐帝随意间大有往冷宫方向而去的势头,连忙劝阻,冷宫这边当真荒芜,今日除夕,皇宫张灯结彩欢天喜地,这边却连个红灯笼都不见。 永乐帝立在翠微宫宫门前,望着那早就破败不堪,却又依稀可辨的“翠微宫”三字,心中唏嘘不已:转眼就是十多年了,把她囚在这里,不见天日,她是不是恨极了朕! 杨翊平在噩梦中不停呼唤“母妃”的样子深深刺激了他,他不再犹豫,“安德福,开门!” 安德福早就吓了个半死,上天没有听到他的祈祷,皇上真的是来看丽妃!这事要让皇后娘娘知晓了,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皇……皇上,这……这不大好吧!”安德福还想说冷宫是不祥之地什么的,永乐帝一记冷眼扫了过来,龙颜大怒:“混账东西,开门!” “是,是,奴才遵旨!” 守门的侍卫拜见过皇帝后,早就吓的瑟瑟发抖,安德福朝他们打了个眼色,“还不开门!” 铁链哗啦一声,尘封已久的宫门缓缓打开,永乐帝吩咐道:“朕的行踪若有半丝泄露,全部诛灭三族。” 没有理会奴才们的唯唯诺诺,他提步走进这当年在后宫红极一时,如今却无比清冷的翠微宫! 被大火烧去主殿的翠微宫早就不复当年模样,贵为九五之尊的永乐帝身子猛的一震。 孤冷空荡的院落中,只有一盏小小的宫灯放在石台上,一女子静静的站在残缺的八角亭前,遥望着天空,她衣衫单薄,素衣包裹下的身子,给人一种弱不禁风,随时会倒下去的感觉。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宁和的气质,安静的几乎同这黑夜融为一体了。 永乐帝微微眯眼,她是谁? 第103章 丽妃之痛 “咳咳!” 安德海轻咳了两下,素衣女子恍若被雷击般,猛的转过身子,望了过来。 永乐帝有些不可信,她身上有丽妃的影子,却完全不是当年那个艳压群芳,冠绝后宫的女子了,憔悴的容颜早被岁月抹上了痕迹,三千青丝不复当年,在微弱的烛光映射下,有几丝银光流过。 看似淡定的脸上,眼中流露出无奈。带着一丝恐慌的眼却在对上他目光一瞬,如流星闪过,豁然一亮,随即被无尽的灰暗淹没,她身子不停颤栗,没有迎上来,反而后退了两步,好像见到了世间最为凶猛的野兽。 “大胆罪妇罗氏,还不叩拜皇上,你不要命了。” 永乐帝没有呵斥安德福,只是冷冷的望着眼前的女人,浑身上下渗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他有些恼火,原以为亲自来看她,她会趋之若狂,会像以前那般对他恭顺讨好,她却好似不认识他一般,在躲藏! “皇上?”丽妃在见到这身明黄一瞬,以为自己眼花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因为流泪太多,而显得有些不太明亮的眼,凝神望去,皇上怎么可能会来呢? 是啊,当年他是那般绝情,连一句自辩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命人封死宫门,自此,后宫最为风光的翠微宫彻底变成人间炼狱。 如不是顾念自己那幼小的孩儿同娘家父兄,她早就一头撞死在这宫墙之上了。 “大胆……”安德海正欲上前呵斥她,永乐帝手微微一抬,他忙噤声,立在永乐帝身后,朝丽妃拼命打眼色。 丽妃还是有些不可信,皇帝竟然来了! 他样子没有怎么变,不过气色当真不佳,难道那么多太医都是白领俸禄的吗? “主子,有人送食物来了吗?”一个年轻女子喜冲冲的穿过杂草丛生的主殿残垣,跑了出来。 “放肆!”安德海连忙护在皇帝身前,“狗奴才,吓了眼的东西,也不怕冲撞了皇上!” 一直照顾丽妃的老宫女上次大火烧死了,小宫女小草本是皇后宫中打杂的,因不小心得罪了皇后身边得势的宫女,被丢到了翠微宫。 她在宫中这么多年因为地位卑贱,还从没见过皇帝的样子,但安德海她还是认得的,吓的牙齿打颤,“安……安公公,奴婢见过安公公!” 安德海吓的冷汗倒流,这个蠢东西不先拜见皇上,竟然来拜他,这不是想他死吗? 他一脚踹了过去,“瞎了眼的狗奴才,还不拜见皇上!” 小草被他一脚踹倒在地,忍痛爬起来,也不敢去看,对着眼前的明黄龙靴就拜:“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见过皇上!” “起来吧!” 永乐帝的声音让人觉得他很疲累,软软无力。 但他凌厉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一身索白之上,从没见过她如此落魄的样子,一头长发绾了个简单的云髻,发髻上只有一支木簪子显得更加淡素,身上找不出半点饰物,连跪在一侧的小宫女都不如…… “皇上!”丽妃好似从梦中惊醒,默念了十多年的这个人再次出现在眼前,她心痛如绞,如果有得选择,她宁愿皇帝没有来过,至少不要见到她现在这个衰败的样子。 “臣……罪妇罗氏叩见皇上!”丽妃稍微整了下单薄的衫服,跪在离永乐帝两丈之外的石砖上,垂首望着地下青砖,仪容端庄。 “起来吧!”片刻的迟疑,永乐帝说了一句,很随意的往缺了一角,半壁乌黑的八角亭走去。 安德海连忙赶在前面将石凳狠狠擦拭一遍,“皇上!请坐!” 永乐帝的样子有些疲惫,“你们下去吧!” 丽妃犹豫了一下,“小草,上杯……茶来。” 她垂首而立,心中忐忑不安,不明白永乐帝为何突然到访,难道是平儿出事了? 想问永乐帝,又担心对杨翊平太过关心,只会害了他,一时更急,寒冷的夜,她的手心却一片温湿。 “你不愿见朕!” 丽妃奉上清茶,永乐帝的话让她身心一震,“罪妇不敢!”她退后两步,跪了下去,“请皇上明察!” 永乐帝一股失落涌上心头,这还是当年那个女子吗? 永乐帝沉默不语,猜她是心中有怨,才对朕这般冷落?他端起茶杯“咚”的一下放回桌面,脸色一下就黯了,“君子之交淡如水,罗氏,你果然洒脱!” 丽妃微微一动,头却埋的更低,任由泪水滑落,点点滴滴在清冷的地砖上转眼就集了一圈水渍。 永乐帝一甩手,茶杯飞击在柱子上,清水溅了一地,他余怒难消,抬步就走。 “皇上!不是这样的……”小草“噗”的一声跪在永乐帝脚下,却被安德海一脚踹开,“滚开!” “冷宫没有茶叶,并非主子对皇上不敬啊!”小草委屈的抚着被安德海踹中的胸口,望着永乐帝背影哭了起来。 永乐帝停住脚步,入目处尽是荒凉,他无声叹息。 “你刚才说什么?” 被永乐帝这样一问,吓得瑟瑟发抖的小草连忙垂下头去,“回……回皇上,冷宫没有茶……茶叶!” “不是,你说……食物?” “……回皇上的话,是……” “安公公,时候不早了,天凉路滑,请伺候皇上回乾元殿去吧!” 丽妃打断小草的话,神情淡然,恍若多年前的那个宠冠后宫的丽妃一般,吩咐安德海。 “皇上!起风了,要不先回宫吧!”安德海由心对丽妃生出一股子敬畏,顺她的意思劝慰皇帝。 永乐帝没有回首,她对他心冷了,不愿意让他知晓当下的一切。 沉默了一会,永乐帝像是安慰某人,又好像很随意,留下一句话。 “平儿大了,朕已封他为晋王,来日会寻一世家女子与他,移宫开府,做个安乐王爷。” “皇上!不要……” 神情淡然的丽妃突然喝住永乐帝,“不可以的。” “放肆!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永乐帝怒了,难道这样安排她还不满意吗?难道当年处心积虑想做皇后,扶持平儿做太子的传言是真的? 丽妃不在乎激怒永乐帝,她朝前跪行两步,“不可以的,皇上,三殿下资质平庸,碌碌无为,实难堪当大任,请皇上收回旨意,许他三餐饱饭就好,不要封王。” “你……”永乐帝猛的转身,不可思议的望着双眼通红,跪在地上的丽妃,心中微微一痛,他压住火气,呵斥道:“朕的皇儿,没有平庸之辈,封平儿为王,是朕的意思,罪妇好大的胆子,竟然诋毁朕的皇儿,质疑朕的决策!” 丽妃俯下身子,重重磕头,“罪妇不敢质疑皇上,只求皇上能收回旨意,三殿下的确做不了王爷,他……他只是个痴儿而已。” “可恶的贱人!”永乐帝大怒,“诋毁朕的皇儿,论罪当诛!安德海,给我掌嘴!” “皇上!”丽妃绝望的望着皇帝。 “奴才遵旨!”安德海已经上去,拽着她的下巴,狠狠一巴掌上去了,“冒犯皇上,你是找死!” “掌嘴,谁敢说平儿痴傻,朕杀了谁!” “啪……啪!” 安德海下手不轻,十几个耳掴子下去,丽妃清瘦露骨的脸颊已然浮肿,血迹顺着尖尖的下颔滴落,连鼻子都在流血。 她的头有些晕,眼前只有小草苦求永乐帝的模糊影子,而那个人对她没有怜悯,他转过身子,“安德海,回宫!” 丽妃无力的瘫倒在清冷的石板上,隐忍的泪水夺眶而出,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微笑。 “主子,今日大年夜,皇上来看您,就是说心中有您的啊,您为什么要激恼皇上呢?”小草扶起丽妃,帮她擦拭嘴角的血迹,忍不住哭了起来,“好好的除夕夜,破旧迎新的好日子,让您招此大祸。” 小草能猜透永乐帝言中之意,可见是个心思通透之人,却被调到这活死人墓的冷宫…… 丽妃勉强站起身子,望着永乐帝消失的方向,说道:“小草,谢谢你!” “不过,后宫生存之道,最见不得同情心,你这样只会害了你!” 她轻轻吁了口气,心中无奈,唏嘘不已:“不让皇上龙颜大怒,责打于我,只怕明晨就要被人抬去乱葬岗,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冷宫之中了。” —— 自从除夕夜落水被救,杨翊平往来定国公府愈加勤了,对楚若曦的爱慕毫不掩饰。 太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建议大臣弹劾晋王放荡不羁,窥觊皇嫂一事一笑置之,坦言皇弟心思单纯,童言无忌无需责罪! 杨翊平得到太子庇护,世人只当他痴傻不化,也渐渐不再声讨。 楚元山再一次因为官员调派之事同太子意见相勃。在朝堂上被太子打压,心中渐感不安,而杨翊平时常出入定国公府,虽然傻傻的,但是对楚元山相当恭敬,而楚若曦更是言听计从,十分依赖。 这让楚远山对眼前困境动了些许新心思。 这日下朝,楚志诚陪在楚元山身侧,忧心忡忡,“父亲,太子今日旧事重提,将顺天府死囚逃脱一事,怪罪是孩儿当日牵绊御林军前去缉拿,当真是没事找事,借机逼死孩儿!” 楚元山叹了口气,“太子羽翼渐丰,打算过河拆桥,铲除我楚氏一族了,你的事还是次之,今日又有大臣上表提起楚家十万军户的事,当今太平盛世,奏请皇上裁军!”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饶不了他!”楚志诚气得双拳紧握,“没有我楚家军当日力保,哪有今日的大周盛世!” 第104章 龙之护翼 楚元山为官多年,比楚志诚要慎重的多,不赞同他的话:“诚儿,不得胡说,皇上英明,大周国祚兴旺,怎可说是我楚家之功,这大逆不道之言,以后切不可再说。” 楚志诚很敬重父亲,点头道:“是,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楚元山面有忧愁,“所谓树大招风,名高招妒,楚家风光了这么多年,于江山社稷功不可没没错,但太平盛世不比乱世,楚家手中的权势就是顶在天家心头的那根刺,不管怎样缩,天家都会不舒服!” “父亲的意思皇室已经我楚家视为眼中钉,心头刺了?不将楚家整垮不罢休?” “还没到那步,不过长此以往,这事就不好说了,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谁让这天下太平呢?”楚元山软软的做了下去,太子咄咄逼人的样子又在脑海徘徊,楚志诚血气方刚,受不得这气,忍不住道:“我楚家也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人来收拾,如果皇上真要过河拆桥,志淮手中的10万军户也不是纸糊的布偶,大不了同他太子拼个你死我活!” 楚元山惊得手抖了一下,扫了一眼四周,轻喝道:“愚昧,刚告诫你大逆不道的浑话不得胡说,你竟然胡扯这株连九族的混账话,传出去,你多少脑袋都不够砍!” “是太子忘恩负义,想逼死我楚家,难道我楚家之人还不能自保?父亲在朝这么多年,学生遍布天下,如果真要逆天,父亲振臂一挥,只怕天下人一大半都是站在父亲这边的,天家又有何所惧?” 楚志诚意气风发,忽略了楚元山眼中的戾气,他手中的杯子直接朝楚志诚丢了过去,“呼”的站起身子,“蠢货,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只怕你还没走出国公府,就被他们取走项上人头了。” “他们?”楚志诚无来由的一股冷风从脖颈吹过,顾不上被溅了一身的茶水,狐疑的望着楚元山,“父亲指的是皇帝身边的隐卫?” 楚元山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这在楚志诚看来是完全不可思议的,自己的父亲在皇上面前都是坦坦荡荡,从容应对,何时有个这般模样。 “大周开国百年,仰仗手中权势,功高震主,心怀不轨之人出现过多次,但只要那人敢对大周又不轨之心,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为何?”楚志诚更加不可信。 楚元山目光幽暗,在房中度了两步,突然望向楚志诚,“诚儿,你有所不知,自我父亲老定国公当年站出来维护皇室开始,这几十年再无人对杨家皇朝有任何窥觊之心,而在暗中守护皇室的那支隐形力量也就没有再出现过!” “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在大周朝真有一股强大的暗中势力在保护皇室?” “没错,他们是保护皇帝,传言只忠于大周皇帝,没人知道他们所在,而他们又无处不在,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帝皇守护者——龙隐!” 楚元山说起这股暗中势力,就有股说不出的畏忌,好像那些人就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对他们一无所知。 楚志诚面色微变,喃喃自语:“先皇刚刚即位,拥兵自重的威远大将军意图不轨,却连关都没入,就被人割下头颅,挂在了军营大帐外的大帅旗杆上,五十万大军军心大乱,不攻自破,再无人敢对新皇不敬,传说就是龙影做的。” “所以,不要以为手中有兵,朝中有人就无所顾忌,为所欲为,在大周朝,永远都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朝中各位臣子,大将,稍有不轨,就是灭门之祸!” 楚元山的话,让楚志诚心生怯意,他的一腔豪情好似被人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激情一下就没了。 “好在父亲深谋远虑,这么多年隐忍皇室对楚家的猜忌,及时点醒孩儿,否则都不知道要闯出什么大祸了。” 楚元山伸手帮楚志诚弹出粘在衣衫上的茶叶,幽幽叹息:“楚家能有今日的地位实属不易,为父不指望贵上加贵,只希望皇上同太子殿下明察秋毫,顾念几分旧情,让楚家上下安稳度日就好了。” 楚志诚连连点头,“父亲深明大义,委曲求全,孩儿只求太子不要欺人太甚,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念君臣之谊,也要顾念皇后娘娘几分,再不济定国公府也是他的娘舅啊!” 楚志诚没能看出楚元山眼中暗藏的汹涌,他深知自己的儿子历练不够,沉不住气,明面上开口呵斥,实则内心早对太子的打压积怨已久,心下已开始盘算要不要换个听话,又好驾驭的人来做这大周朝的皇帝了! —— 楚若曦静静的听着楚志诚将心中的郁闷,在她的紫竹林林下发泄个够,一半震惊,一半吃惊。 吃惊的是位高权重如楚元山这般,几乎完全架空皇帝,却不敢有叛逆之心,这样一来,她指望楚元山谋反,动乱朝纲的目的,几乎就很难了。 而震惊的是,竟然有股那么强大的势力一直在暗中默默守护着大周皇朝,说是保护皇帝,其实是保护杨氏一族稳坐这天下的至尊之位,别人休想撼动逆贼后世子孙半分! 而自己连这个什么“龙影\''组织半点皮毛都没摸到,有这股力量的存在,颠覆大周,光复大齐这条路势必将是愈加的不好走了! “曦儿,你别刚顾着喝茶,哥哥说的,你听见了没有!”楚志诚半天得不到楚若曦的回应,有些心急,“皇早将赐婚的事忘了,如今龙体欠安,只怕一时半会更不会帮我下这道赐婚圣旨,而杨峥那混球是求之不得我娶不到双卿,真是气死我了。” 楚若曦放下茶杯,安慰楚志诚:“哥哥稍安母躁,双卿姐姐寄住我家,她父母双亡,她的终生大事自然得由我们定国公府来安排,只要父亲不点头,谁也娶不走双卿姐姐的。” 楚志诚面色缓和了一些,还是不安,“你也知道……”他犹豫了一下,见楚若曦并不生气,才道:“太子对林双卿窥觊已久,我先前还想如果真逼急了,大不了同他撕破脸也要放手一搏,可父亲的话我不得不顾及,龙影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一个不慎,只会害了楚家。” 楚若曦默不作声,脑海中无数的身影飞闪而过,她苦思不得其解,照理说,这个“龙影”组织应该早就有了。 甚至很有可能是在逆贼杨子成谋取大齐天下的时候就存在了,但是到底是谁在暗中掌控同发展这个组织呢? “曦儿!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楚志诚出身世家,往日都有几分他父亲楚元山的irenqianqi/">独宠迷人前妻最新章节风范,但是一扯到林双卿,他就慌神了,完全没了世子爷的样子,“要不,你早点入宫看着太子,免得他老是惦记别的女人。” “哥!”楚若曦面色一暗,一记白眼丢了过来:“你就不能大气一点,光明正大的赢取双卿姐姐欢心,杨峥为何能让你吃这么大的暗亏,我看多半还是他太子的身份,这个你一时半会是求不来的,但是,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太子,你要娶双卿姐姐的心思,无人能比,谁敢阻拦,你就绝不手软!” 楚志诚有些不悦,“双卿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因为太子的身份就去攀龙附凤。这个我敢保证。” “好,既然不是太子身份,那么就是说你比不上太子了,你堂堂一品公侯世子比不上那个靠你家扶持上位的太子,你自己说说,你还有何好抱怨的。” 楚若曦的话像刀子一样,无情的插在了楚志诚的心窝上,他一直恼怨的就是因为杨峥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在这事上他很吃亏,现在还被楚若曦当面点破,又无力反击,当真是痛苦不堪。 楚若曦见他大受打击,心中的恨全无保留的从他的双眸之中迸射,她的目的也达到了一半。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点燃他的希望,让他放手去同杨峥争女人了。 “不过双卿姐姐对你也并非完全没有情义的,上次你帮她折的白梅,她可是很用心的养在她蓝若楼,女儿家的心思其实很容易猜的,她对你有意思了,才会爱屋及乌,否则,你摘的白梅,只怕早就被丢弃了。这就是说,双卿姐姐的心中是有你的,只不过,她在犹豫,不知道到底作何选择而已。” 楚志诚眼睛一亮,喜出望外,“曦儿,你说的是真的,双卿她心中是有我的?” “是吧,要不她也不会帮你绣香囊了,更不会上你吟雪轩陪你一起教晋王读书写字!” 其实楚若曦能感觉到林双卿对楚志诚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疏离,但是林双卿却抱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对待他,有时又会不经意般对他示好,譬如亲手绣了个“前程锦绣”的香囊给他。 楚志诚面上微微一红,手掌不由自主的抚上腰间的香囊,他的眼闪耀着希望之光,“哥哥真是愚昧,双卿的心思怎么就猜不透呢,好在曦儿提点,险先酿成大错。” 楚若曦微微一笑,“哥哥也无需自责,后日就是元宵,赏花灯,猜灯谜这般惬意的事,想必哥哥不会错过好机会,会带我们众兄妹出去玩吧!” “你放心,只要你喜欢,想去哪里,哥哥都带你去。” 楚若曦笑而不语,心下却在盘算,该怎样让太子同林双卿巧遇,楚志诚吃醋君臣翻脸才好! 第105章 许你一世相守 楚若曦惦记“龙隐”的事,思索了一晚都不得要领,猜不透当年是谁帮杨子成在暗中组建了这支骇人的隐性力量,监视朝中各大官员。 邓欣对于百年前的事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提到起秦慕寒的事让楚若曦微微一悸。 秦慕寒背叛大齐,利用九公主对他的爱慕,欺骗九公主同皇室,帮组逆贼杨子成夺取天下。 却在最为风光的时候,急流勇退消失朝堂,自此再无人知晓他的下落。 传言杨子成有意将自己的女儿下嫁与秦慕寒,封他为安南王,他却不愿做这富贵王爷,辞官归隐。 秦慕寒! 这个让楚若曦深恶痛绝的名字,却再次涌现心头,搅乱了她的心湖。 急流勇退,归隐江湖! 楚若曦不相信!秦慕寒宁愿抛弃她郭嫣然,做世人唾骂的奸臣逆子,也要投靠逆贼杨子成,又怎么会在杨子成初定天下,正需要他的时候急流勇退呢? “若曦妹妹,猜猜我是谁?” 楚若曦正在沉思秦慕寒的事,一股冷风袭来,温软的手蒙住了她的双眼,一个天真的声音近在耳边。 三殿下的演技当真是越来越好,也越来越无耻了! 楚若曦在心中暗自腹诽了他一句,才作势恼怒:“王爷,我猜不到你是谁?快放手!” 只有在她心中不爽的时候,才会唤他“王爷”。 她扯开杨翊平,一个失望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不好玩,若曦妹妹没有一次猜到我是谁,真是笨死了。” “噗嗤!” 楚若曦身边的丫鬟忍不住偷笑。 楚若曦打量了一眼杨翊平,暗讽道:“殿下又私自跑出宫,可有侍卫保护,你是皇上心爱的皇子,出了事,很多人要倒霉的。” 杨翊平憨然一笑:“放心,皇兄给了我两百个侍卫,只要是京城,他们都会护着我,呵呵,皇兄说了,我想出来玩,随时都可以,只要遣人去龙翔殿告知一声就可以了。” 他的笑容纯真自然,干净的像蔚蓝的天,只一眼就让人心生惬意。 楚若曦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吩咐知墨:“帮王爷看茶!” “不要,不要,若曦妹妹,我送你的那对小兔子可大了些,我心里记挂着呢,你带我去看看可好。” 嘴里征求楚若曦,手却拉起她直往后院而去,顺道吩咐知墨,“等看过我的小白兔,就回来吃东西,知墨,你做的春卷儿我中意……” 知墨望着杨翊平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这傻王爷当真是一点都不避嫌,也不看看小姐的脸黑成什么样子了! “殿下,四下无人,现在可以说,你到底想做什么了吧?” 后院僻静空旷,视眼不错,楚若曦甩开他的手,对于常安郡两人一夜缠绵的事,她也慢慢接受这二个一定的现实,不再似初始那般尴尬。 杨翊平同她一起很自然,没有楚若曦的畏畏缩缩,“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 “好吧,你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楚若曦去逗围在栅栏里面的小兔子,一脸无奈,“有你在,我就希望自己还能正常就好。” 杨翊平对楚若曦的笑骂并不生气,陪她逗了会兔子,忽又轻轻叹了口气。 “殿下风流少年,做的是与世无争的富贵王爷,怎么也叹起气,有了凡人的烦心事么?” 楚若曦放下小兔子,笑嘻嘻的转过头,见到杨翊平脸上淡淡的忧伤,她的心顿是一痛,脸上的笑容隐去,“殿下是否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若曦,宫中传言父皇去过冷宫……”杨翊平的眼神有些悲凉,“父皇还是不肯原谅母妃。” 这件事,楚若曦早就知晓了,皇后为此急匆匆的召楚元山入宫,后来也不知为何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皇后让太监去翠微宫羞辱丽妃一番,也没有再为难她。 “皇上在除夕夜夜访翠微宫,说明皇上还是顾念旧情的,殿下应该宽心才是!” “十年期盼,盼来的却是一场辱骂同责打,母妃当年犯的错是真的让父皇寒心了吧!”杨翊平悲伤的眼从楚若曦脸上移开,望着树丫上新嫩的芽尖,声音低沉,“父皇是不会原谅母妃的了,可我身为人子,不能对母妃置之不理,冷宫这么多年的苦,对母妃的惩罚什么都够了!” 楚若曦没有出声,杨翊平想救他母亲出来,想“娶”自己,那么他就得去争,去争夺原本属于太子的一切。 于私,她心中有丝不忍,他一个痴儿,什么都没有,怎么去争?于大齐江山,她又希望他去对付杨峥,兄弟相残的事,不是动乱天下最好的一步棋吗? “若曦,我决定了,我要让父皇明白,我并不是真的痴傻,我是为了保命不得不如此做,你说,我放手一搏,可有机会?“楚若曦微微眯眼,对望杨翊平,他不躲不闪,目光坚定,应是下定了决心。 ”殿下说的机会是指?“楚若曦停了下,脸色沉了下来,”取得皇上信任,重新接纳你,还是取代太子,争夺皇位?“”……你知道的,若曦,我不想瞒你,我只希望得到你的一句话……”他的声音弱了下去,好似没有太多把握,“若曦!来日功成,可以让我守护你吗?” “殿下,我要嫁的人是太子,不管这条路有多凶险,我都只能这么做,为了大周的国祚,楚家的安危,我没有选择。” “你放心,只要我做到了,我会守护你,也会保全你楚家一切富贵!”杨翊平轻轻拉着她的手,求道:“在没有完全的胜算之前,我不求你站在我这边,只求你在一边默默看着就好,如我失败了,我罪该万死,绝不连累你,如果我胜了,我会一世守护你。” 他希望的无非是:楚若曦保持中立,就是楚元山保持中立,他最终忌讳的还是楚元山手中的权势。 楚若曦不由得有种怀疑他装傻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楚元山不对付他,或者转而支持他呢? 秦慕寒就是个活生生的列子。 但是当日天恩寺后山他义无反顾的随自己一起跳下万丈悬崖,那不是做场戏就能做成的,跳下去,谁也不敢保证还有命活着上来! “若曦……等我,好吗?” 他眼神刚烈,但言语温细,俊朗的容颜渐渐摆脱了男孩子的稚嫩,显露出青年男子的成熟。 楚若曦心湖再次起了涟漪,这个男子到底是她的救赎,还是她的终结? 复国!这个念头将她小女子的心思击碎,“龙隐”的秘密一定要揭开! “殿下,到底是谁救了你?” 楚若曦突然转换话题,目光凌厉,一定要知道这人是谁。 杨翊平愣住了,“若曦,这个不能说,我答应过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你不是傻子吗?”楚若曦讥讽道:“他知道你是傻子,救了你却要你帮他保守秘密,难道他也是傻子?” “……” “殿下,你不说,我不怪你,毕竟这么多年,想要害死你,等着你露出一丝破绽就要让你万劫不复的人多了去了,你防备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我今日也把话说明了,我不会害你,但也不想参与到你的事中去,你想怎样,都同我无关,以后,还是请殿下不要再来找我了。” “……” 杨翊平望着她,眼中带着一种难言的痛楚:“若曦,我不知道他是谁,他戴着面具,武功极好……” 楚若曦惊愕的望着杨翊平,一个人的影子在他眼前一晃,难道是他? “……” “若曦?” 半晌得不到楚若曦的回应,杨翊平的神情愈加的落寞了。 “殿下洪福,得先祖庇护,这也是他人求之不得的,当着是可喜可贺!” “这……祖宗庇护倒是真的,若曦妹妹打趣我的话就免了吧!” 楚若曦认真道:“没有打趣之意,殿下有‘龙隐’暗中保护,别人自是无法害了殿下去。” “你说什么?‘龙隐’?” 杨翊平眉头紧锁,一脸茫然,“那是什么?是神的庇护吗?” 楚若曦心中一凉,杨翊平的样子不像是说谎,难道他不知道那支隐性力量的存在,或者,压根就不是他们做的? “传言高祖建国,为了保护皇室一族不被人谋害,暗中建立了一个强大的组织,铲除一切危害皇室的人或者事!” “你从哪里听来的?”杨翊平愈加好奇,又有些不忿,“如果这有这样的组织,为何我几次差点被人害死,他们却不出来保护我?” “或许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现身也不一定,这次完好无损的将殿下送回皇宫了吗?而那人带着面具,是因为不想暴漏他的身份,所以才不用真面目见你呢?” “也许真有你说的那个组织存在吧!”杨翊平自嘲一笑,“总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像救我之人,虽然戴着面具,但他那一头松散的长发,不管走在哪里,都要比他面上那精致的面具更打眼。” 果然是他! “咚!”的一声,好似被天外流星当头砸中。虽然楚若曦早有预感,但当真相赤裸裸的摆在面前之时,她还是被深深的震惊了。 心中全是梁子阳接近她是所为何来!以至于忽略了杨翊平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光芒,至于他为何改变主意向她暗示出“那个人”的特征,她更无暇去想! 第106章 自寻死路 梁子阳!江边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带给她熟悉的感觉。楚若曦目光无意识的投向虚空,如果他真是“龙影”,会不会同叛徒秦慕寒有什么联系呢? “回去吧!” 楚若曦将目光移向杨翊平,杨翊平正默默的注视着她,细腻温和的目光,饱含对她的爱恋。 若曦嘴唇一动,“太子有皇后娘娘同父亲定国公保驾护航,他的帝王路很顺很平稳,不是他人可以窥觊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扭转乾坤,成王败寇的事不是那么容易的,回去吧!” 楚若曦看似警告的话,更像是在提醒他,不要忽视了太子背后的势力。 杨翊平略感欣慰,她对杨峥并不是死心塌地,她在左右为难! 只要她不是一心在杨峥身上,他就会有机会,至少从某种意义上讲,楚若曦已经是他杨翊平的人了,楚若曦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若曦,胜者为王,我才要去赌一把,我不能让母妃一辈子困在那暗无天日的冷宫,我也不能把你拱手相让给杨峥!“楚若曦望着杨翊平,她看似无奈的眸子深处,隐藏的复仇之火正熊熊燃烧,只要牵动他动了这个心思,有的是机会让他们兄弟反目,斗个你死我活。 落日的余晖将两人身影拉的长长,重叠在一起,两人的心思都掩藏在那片阴影之下,分不出彼此! —— 凤仪宫,千鲤池。 “小姐小心,当心地滑!” 知墨捧着鱼食,对半个身子悬在亭外的楚若曦连连提醒。 楚若曦不以为意,专心逗弄湖中嬉戏的锦鲤。 “咚” 平静的湖面溅起一阵水花,湖面涟涟,鱼儿四下散去。 楚若曦身子一震,差点掉落千鲤池,“该死的!” “小心!”杨翊平一把拉住了她,拖到怀中,“掉下去可就要喂鱼了。” 楚若曦被恶作剧的杨翊平吓了一大跳,心犹自“碰碰”直跳,稳住身子,想都没想,一拳砸向他。“你疯了,傻子。” 知墨轻声埋怨:“晋王爷,您差点害小姐又要掉湖里去了。” 杨翊平松开楚若曦,天真无邪的脸,望着知墨一脸无辜,“若曦妹妹大半个身子都挂在水面上,湖里的鱼这么多,我不赶走它们,万一若曦妹妹掉下去了,岂不是会被它们吃了?” “噗嗤!” 岸边传来一声笑,“晋王殿下爱护太子妃之心,当真是顾虑周全,心思细腻啊!” “秦良媛!”听到这个声音,楚若曦转过身。 这个独得太子盛宠,连罪臣之女的身份都在太子的庇护下,不算回事的秦良媛,今日神情难掩失落,却在楚若曦面前掩饰良好。 今日的太子心神恍惚,更多的时候,目光在那个叫林双卿的女子身上徘徊,秦玉莲心中不安,是而出来散心。 “见过太子妃,见过王爷!”秦良媛的宫女惠儿见过礼,见楚若曦脸色不大好,小心翼翼的退到一边,暗暗祈祷不要被这传说中心狠手辣,刁蛮任性的太子妃伤及无辜了。 楚若曦对秦玉莲谈不上什么好感,她们姐妹打心眼里都是期望她死的人。秦玉莲言语带刺,想要挑事,她是求之不得。 “秦良媛何时对晋王这般上心了,晋王心思怎样,都被你揣摩的一清二楚,太子殿下的心思,你可知晓在意?” 楚若曦冷冷的抛过一句,让秦玉莲脸色大窘,虽然楚若曦挂着太子妃的名号,但龙翔殿谁都清楚,那是先皇恩宠,太子殿下对这太子妃是一点都不上心,她秦玉莲得太子宠爱,在这皇宫里面何曾被人这样讥讽过。 最为过分的是楚若曦一下把她坑了,让她掉入了自己挖的坑。 秦玉莲忍住一口气,赔笑道:“太子妃说笑了,我是太子殿下的妃子,怎会对晋王上心,更不敢猜测太子殿下心思啊!” 帝王心,深不可测,太子是国之储君,罔猜太子心思,同样是死罪! 楚若曦可怜的望了秦玉莲一眼,身份这个东西真是好,至少在这后宫之中,就是欺凌她人的资本。 “你刚才不是说晋王爱护本太子妃吗?你可知这样的污蔑之言让本太子妃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我……我没有恶意的,请太子妃明察!”秦玉莲可怜兮兮的望了岸边一眼,只希望太子能从天而降,帮她解围:“晋王喜欢玩闹,他小孩子心性也无伤大雅,不过……不过男女有别,太子妃是晋王皇嫂,这里是母后的凤仪宫,还请晋王顾忌三分太子殿下颜面才好。” “你的意思晋王同本太子妃在这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损了太子殿下脸面?” “我没这个意思,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凤仪宫一举一动都难逃皇后娘娘之眼,千鲤池人来人往,我也是为太子妃名节着想。” 秦玉莲鸡蛋碰石头也是孤注一掷,扳不倒楚元山,报不了灭门大仇,她怎能甘心。 更不会让他的女儿这般容易入宫做皇后,能让太子多厌恶她一分,她都不惜一切代价去做。 谁让他们两个在这凤仪宫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做出这般伤风败俗的事,让她逮住了。 “殿下,你对我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竟然有损我名节?”楚若曦眉眼一扫,望向一侧的杨翊平。 杨翊平心思通透,附和楚若曦:“若曦妹妹,什么是伤风败俗?” “这个……你得问问秦良媛了?是她说的。”楚若曦望着千鲤池重新聚拢的锦鲤,“伤风败俗可不是好事,让皇上误会,说不定我就要沉塘了。” “你们……”秦玉莲想不到楚若曦竟然如此放荡,言语轻佻,完全没有太子妃该有的德行。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侧的杨翊平突然蹿了上来,一把抱起秦玉莲,随即“噗通”一声,将她丢到了千鲤池。 “让你胡说八道陷害若曦妹妹,还想害若曦妹妹被父皇沉塘,我先把你这坏人沉了。” 杨翊平拍了拍手,对在水中扑腾的秦玉莲犹自不忿,一把鱼食抛了下去,气呼呼说道:“咬她,咬这坏人,我赏你们吃的。” 楚若曦大叫一声:“殿下,你……你闯祸了。” 秦玉莲的宫女惠儿吓的大哭:“救命啊,良媛落水了……” 凤仪宫的侍卫太监闻讯,纷纷跳落湖中救人,湖水涟涟,好不热闹。 楚若曦笑了笑,秦玉莲南方水乡之地长大,熟悉水性,这小小的千鲤池淹不死她。 “殿下,你闯祸了,快去找皇上。” 永乐帝这段时间对这傻儿子十分痛爱,有他庇护,杨翊平最多一顿责骂,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 太子一脸不可信,瞪着太医,俊秀的容颜微微扭曲,“你……你说什么?” “启禀殿下,臣无能,保住了大人,没能保住孩子!”何太医跪在地上,暗暗抹了把汗,太子这个样子是想拿人开刀啊。 “滚开。”太子推开挡在前面的奴才,不管众人劝阻,奔向飘溢着血腥的内室,“没用的狗奴才,连主子都护不周全。” “殿下……我的孩子。”秦玉莲死死的抓住太子的手,“孩子,我们的……孩子!求求你……” “噗”的一声,秦玉莲一口血喷了出来,人晕死过去。 “良媛!良媛!” 太子又急又恼,“快!快救人!” “殿下,请放心,良媛只是急火攻心,伤心过度,短暂晕厥而已,待微臣下几服药好生调养一番,应是无碍。” 太医向太子保证秦玉莲无事,太子稍松了口气,望着床榻上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的秦玉莲,想到那还没来得急成形的孩子,他心中一痛,怒火翻滚。 一时大意了,连良媛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都不知情,太子冲到外间,“说,是谁害我孩儿,是谁?” “回禀殿下,……良媛在千鲤池散心,遇到了太子妃……” “哐” 惠儿话还没说完,太子拔出悬在柱上的宝剑,“我杀了这毒妇!” “殿下!”宝剑寒气逼人,惠儿吓的瘫倒在地,望着夺门而去的太子背影,哆嗦着说不出话。 —— 楚若曦陪在皇后身边,低头认错:“秦良媛的事,若曦也有责任,不该去千鲤池的。” “你这是什么错?”今日元宵节,皇后特意命楚若曦姐妹入宫相陪,不想出了这么个事。“秦玉莲落水,错不在你,要怨也只能怨她有眼无珠,一个罪臣之女也敢窥觊你太子妃之位,活该被那傻子丢下水。” 皇后有心护短,牺牲个罪臣之女,免得太子沉沦,正求之不得。 楚若曦递上参茶:“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要不是秦玉莲诋毁晋王,坏我名声,晋王也不会这么大的火。好在皇后娘娘心如明镜,那些个女人打的什么坏心思,都逃不过娘娘的慧眼。” 皇后望着楚若曦微微摇头,凤眉一挑,佯怒道:“别光顾着溜须拍马,秦玉莲本宫可以帮你压下,峥儿那关怎么过,还得你自己想办法。” 楚若曦的脸一下垮了,央求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专宠秦玉莲,我虽然挂着太子妃的名号,可终究还不曾入宫,这事如果太子殿下追究下来,会不会直接废了我太子妃名号?到时还得求皇后娘娘怜我,帮我说说好话。” 皇后端起杯子轻啖了下,正要说话,太监匆匆跑来,面色惶恐:“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提着宝剑杀到凤仪宫来了?” “放肆,什么杀来了!”皇后惊得手一抖,茶水溢出了些许,面色微怒,呵斥太监。 第107章 大闹凤仪宫 太监被皇后呵斥,不敢再慌神,努力平稳语气:“启禀皇后娘娘,龙翔殿的小太监回话,秦良媛腹中胎儿不保,太子殿下大怒,在宫中寻找太子妃的下落,说要杀了太子妃帮小殿下报仇,眼下正往凤仪宫来了。” “秦良媛有了身孕?” 皇后狐疑的望了一眼楚若曦,楚若曦连忙摇头,拉着皇后哭泣:“皇后娘娘救命,我真的不知道秦良媛怀有孩儿,而且,我没有推她落水,太子殿下为何要杀我泄愤?” “有本宫在,还轮不到太子胡来,来人!” 皇后安慰楚若曦,刚要传召奴才拦住太子,外间“砰”的一声,太子一脚踹飞挡道的太监,提着宝剑怒气冲冲的冲到了皇后暖阁。 “毒妇,给本宫滚出来。”他一眼见到了倚在皇后身后瑟瑟发抖的楚若曦,手一挥,宝剑寒光逼人,“楚若曦,你好毒,害死本宫孩儿,本宫杀了你。” “娘娘救命。”楚若曦身轻如燕,一身好功夫掩饰的很好,轻而易举的闪在皇后身后,大叫救命。 “放肆,本宫寝殿岂是可以动刀动枪之所。”皇后一声怒喝,太子的手一抖,皇后身边的太监全公公拦住了他,“殿下息怒,使不得,使不得啊!” 太子双眼通红,死死盯着楚若曦,恨不得一剑杀了她才好:“母后,这毒妇害死了您的皇孙,您别拦本宫,待杀了她为我那可怜的孩儿报仇!” “胡扯!” 皇后殿前侍卫冲了进来,被太子一剑劈开:“母后,楚若曦这般歹毒女人,不配做我天家媳妇,您不要护着她了。” “放肆!峥儿,还不给我把剑收了,闯出祸事来,你怎么收场!”皇后上前挡在楚若曦身前,“若曦何时杀过你孩儿了,你又什么时候有了孩儿,父皇同母后皆不知情?” 全公公朝凤仪宫侍卫打眼色,但侍卫忌惮太子,不敢去夺他手中之剑,只能护在皇后之前,“保护皇后娘娘!” 楚若曦望着太子,眼中浸满泪水,她从皇后身后走了上来,“皇后娘娘,若曦不曾入宫,不知太子殿下有了子嗣,今日殿下痛失小王子,心中难免伤心,如果一定要杀一人泄愤,只要殿下心中痛快,就让殿下杀了若曦吧!” 太子一声嗤笑,挺剑又要扑上来,“无耻毒妇,还敢惺惺作态,真当本宫不敢杀你!” “反了,反了!”皇后大怒,对楚若曦道:“若曦,你退下,本宫在此,我看谁敢胡来!” 楚若曦火上浇油:“皇后娘娘,若曦福缘浅薄,殿下痛失王子,你就让他杀了我好了,这样殿下也不用再为找借口撤掉我太子妃名号而忧虑了。” “你胡说什么?”皇后怒斥楚若曦,“峥儿娶你入宫是先皇遗诏,当今皇上亲下圣旨,岂是随便可换的。” “母后,不要被这毒妇骗了,今日就算要被父皇责罚,我也要杀了这毒妇,为我大周除祸害!”太子一剑下去,“全部滚开!” “殿下,不要!”眼见太子疯魔般不顾一切要杀楚若曦,一个声音传来,太子身子一怔,林双卿已然扑到了他的剑下。 娇嫩柔弱的小手轻轻握住了太子握剑的手腕,双目含泪,眼中带着一丝祈求:“殿下,不可以的,若曦妹妹心性善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不妨先问清此事的来龙去脉,在皇宫,有皇上同皇后娘娘做主,坏人谁都跑不掉。” 皇后暖阁中的喧哗好似突然被什么切断了一样,瞬间死寂,尤其是暴怒的太子,在见到这个女子一瞬,眼中戾气一扫而光,眉眼一变,言语温和:“双卿,你……你怎么来了,楚若曦在千鲤池推秦良媛落水,害死本宫的孩儿,有宫女太监作证,本宫又怎会冤枉她。你让开,免得误伤了你。” 林双卿伸手轻轻去扳太子握剑的手指,手势温柔,却让太子紧握的手缓缓松开了,“殿下痛失小王子,事关重大,到底是谁过错,待传来宫人请皇后娘娘查问便知,殿下不妨先坐下休息片刻,请皇后娘娘帮您查明此事,给您一个交代!” 皇后是认得林双卿的,正是这个女子,让太子同楚志诚为了她起了争执,为此连皇上也是大伤脑筋。 皇后本不喜欢她,不过她拦下太子,言语间却对皇后很是尊敬,几次让太子请她出面,这个倒出乎皇后意料之外,心中也稍微舒畅了些。 “峥儿,双卿说的对,你先坐下,母后自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太子望了楚若曦一眼,只见她也是泪眼朦胧,而往日里那双灵动的眸子里,如今却是她的伤心同对他的失望。 她儿时活波可爱,天真烂漫的样子在太子面前闪过,太子不由得暗叹,她虽然刁蛮,或许这中间真有误会呢? 林双卿察言观色,又细声劝慰,“定国公正从乾元殿赶来凤仪宫,坦言绝不姑息任何一人,殿下请放心好了。” 说完,她手微微用力扣了一下太子手背,太子顿悟,这是在提醒他,如果楚若曦在凤仪宫出了事,楚元山绝不会罢休。 “哼,双卿说的极是,有父皇同母后出面,谁也别想逃。”他坐回椅子上,神情忧伤,眼中带着一丝慰藉淡淡的望着林双卿。 林双卿劝下太子,走到皇后跟前,叩头跪拜:“民女林双卿叩见皇后娘娘,见过太子妃。” “起来吧!来人,赐坐!”皇后又让人带哭花了妆容的楚若曦下去收拾一番,没多久,楚元山同当时在千鲤池的宫人全到齐了。 惠儿何时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战战兢兢把话说完,气得太子“腾”一下站了起来,“混账东西,你先头明明说是太子妃害本宫没了孩儿!” “殿下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还没说完,殿下就拔剑走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惠儿连连叩头,片刻额间就红了一片,血溢出来,样子有些瘆人。 “连句话都说不清的混账东西,差点害了太子妃!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免得祸害主子!” 皇后一声斥骂,惠儿吓的瘫倒在地,“皇后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皇后娘娘饶命啊!” “皇后娘娘请等一等!”楚若曦求情道:“惠儿照拂主子不周,又误导了太子殿下,的确该死,不过,请皇后娘娘先留她一命,若真打死了,来日皇上查问此事,倒没了个人证。” 皇后不明白楚若曦为何要救这个小宫女,不过想她总是自家人,应该有她之意,就准了,拖下去赏了二十板子,没死也只剩下了半条命! “母后,皇弟痴傻,做出这般混账之事,可是若曦当时在场,身为太子妃,又是皇嫂,理当劝阻皇弟才是,怎可出言相激?而皇弟这般胡作非为,也不能轻饶!” 虽然不是楚若曦推秦玉莲落水,但太子总觉得她脱不了干系,可恨那个傻弟弟,傻到害了他的玉莲同可怜的孩儿! “咳咳!太子殿下,可否容老臣一言!”一直没出声的楚元山向太子道:“今日本是元宵佳节,普天同庆的好日子,宫中出了这样的事,的确让人痛心!” “舅舅,那是本宫的孩儿,本宫不能让孩儿冤死!” “太子殿下,今日的事事出有因,归根结底,错的根源不在晋王,也不在太子妃,而是秦玉莲!”楚元山望着太子,无视太子眼中的愤怒。继续道:“请问殿下,秦良媛有了身孕的事,你可知晓?宫中太医有可知晓!” 太子恨得牙痒痒,皇后却不出声呵斥楚元山,他也只得回话:“本宫不知,胎儿月份尚浅,太医也是今日才知,秦良媛更是不知!” “既然都不知晓,那么晋王自然也是不知,所谓不知者无罪,何况晋王孩童心思,只想着有人欺负太子妃,他看不过眼,就出手教训,更不会想着是要存心淹死秦良媛,所以,还请太子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降罪晋王!” 太子怒道:“秦良媛是本宫侧妃,他心智不成熟,难道太子妃也不懂事吗?就不会去阻止晋王胡来?” “若曦身为太子妃,就应该懂事没错,可是秦良媛以下犯上,出言诋毁太子妃,败坏太子妃名誉,可知按律当斩!” 楚元山面色一沉,一句话说的太子脚下一颤,差点跌回椅子里,“她……她……” 太子无言辩驳,随即目露凶光:“照舅舅之言,本宫孩儿就只能这样白白没了!” ”峥儿,今日的事的确是个意外,也是这孩子无福,你还年轻,来日有的是机会,就不要太伤心了”。皇后拿帕子擦拭了下眼角,“等禀明皇上,本宫就奏请皇上赐这孩子一个封号,也不枉他来这一转。” 太子望着一屋子的人,全是楚家人,自己身为太子,堂堂正正的国之储君,却被架空了,他心中一万个恨在奔腾,却是有心无力,一甩手,“母后说的极是,一切遵从母后之意就是,还有,秦良媛痛失孩儿,本宫想晋她位分补偿,母后这个应该不会有异议吧!” “不可以!秦玉莲本是罪臣之女,让她入宫为妃,已是破例,你回去安抚她,让她忘了这回事吧!” “母后,本宫还是大周朝的太子吗?”太子猛的一推,几上杯子落地,他起身就走,心中盛怒,“本宫做这太子没意思,母后请另寻他人吧!” 第108章 公子,绑错人了吧 太子被皇后同楚元山压着,心中郁闷之极,想去找杨翊平问罪,得知他在父皇的乾元殿,想到父皇身体欠安,太子本性忠孝,就先忍住这口气回龙祥殿。 “殿下!”秦玉莲眼泪汪汪,双眼含恨,“孩儿还没来得及换你一声父亲,就这样被人害死了,求您一定要帮我们的孩儿报仇,不能让他冤死。” 太子刚刚平息些的怒火又升了上来:“奸臣当真可恨!明明是楚若曦挑唆皇弟动手,楚元山却徇私庇护,还说晋王心智不成熟,是无心之过,让本宫不要计较,当本宫是什么,木头玩偶由得他们糊弄?” “定国公难为殿下了吗?”秦玉莲悲戚的脸孔顿时变得惶恐,拉着太子的手:“楚家是大周第一权贵,殿下切不好得罪楚家,臣妾所求……只求殿下一切都好!” “良媛,本宫没事!”秦玉莲让太子大为感动,他目光一寒,又道:“楚家算什么东西!再得势也是我天家的奴才,要不是顾念母后情面,本宫绝不会让楚若曦那毒妇好过!” “为了殿下的千秋基业,臣妾受多少委屈都不介意,但殿下孩儿不能白死,臣妾求殿下帮我那苦命的孩儿报仇!至少太子妃怂恿晋王对臣妾动手,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秦玉莲见太子脸色阴暗,她嘤嘤哭泣:“不是臣妾存心挑拨,太子妃有楚家前朝专权,文武百官无人敢言半个不是,没有入宫,就这般欺凌嫔妃,连害死皇家子嗣的事都可以不加追究,来日入宫了,手中捧着凤印宝册,岂非更加肆无忌惮!” “你放心,这事本宫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太子安慰秦玉莲:“今日大劫,你身子虚弱,先好生调养,至于楚若曦,你也无需太过担忧,本宫不是傻子,不会让她胡来的!” 秦玉莲憔悴红肿的双眼望着太子,让太子愈加的心痛:“有殿下这句话,臣妾的委屈也算不了什么了。” 太子将秦玉莲拥在怀中,挫败感深深刺激着他,楚家不除,皇权旁落,杨氏皇朝岌岌可危,放眼前朝,几人可信,几人可用,该如何脱离困境,这些都让他无法心安! —— 而太子夺门而出,不顾皇后颜面,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皇后心中一痛:“峥儿……”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 “皇后娘娘!”楚若曦靠的近,连忙扶住险些晕倒的皇后。“快,宣太医!” 皇后缓过劲,“不用了,快去追峥儿回来……”她转望着楚元山,眼眶一红,“楚卿,峥儿他……” 楚元山安抚皇后:“娘娘放心,太子只是一时气话,等他冷静下来,就会明白您的苦心,自会前来认错。” 皇后望着太子远去的方向,轻叹了一声,面上难掩忧伤之情。 楚若曦扶稳皇后,帮太子求情:“殿下心中难过,难免言语过激,等他想清楚了,自会担起大任,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殿下。” “好孩子,峥儿受此打击,也难为了他,你有空去劝慰他,以宽他心。他身边当真少了个嘘寒问暖,知情解意的人儿!”皇后终于露出一抹笑意,望向楚若曦的眼中带着欣慰。 楚若曦女儿娇态乍现,低低应了声:“若曦明白了!” 一侧的林双卿神色一暗,她手握成拳,盯着皇后娘娘台面上的那把玉如意一动不动,楚若曦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杀气! “先前多得双卿姐姐出言相劝,殿下才肯放下手中之剑,妹妹在此谢过!”楚若曦猜测先前林双卿不是为救自己而去劝阻太子,更像是来点醒太子,不要小觑了楚家势力。 林双卿反应很快,连拦住楚若曦,“太子殿下胸怀宽广,今日之事只不过是场误会,妹妹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过两日就无事的了。” 楚若曦望了一眼太子远去的方向,一副心痛难安的样子:“不敢怨恼太子殿下,只希望殿下不要太过伤心,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妹妹说的极是!” “……” 皇后被太子一搅合,身心俱疲,见林双卿举止得体,言语间对太子甚是关心,又深得太子欢心,对她也生出了两分好感,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一太监匆匆入内,俯在素琴姑姑耳边低语几句,素琴将话转个皇后,皇后凤颜大变,低骂了声:“混账东西!” 她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楚若曦耳中,同林双卿对视了一眼,两人皆不敢再言。 能让皇后为之变色的,除了永乐帝就只有太子了,不可能是永乐帝,看来,那沉不住气的太子又做了什么傻事,激怒了皇后。 楚若曦在心底暗叹今日这番功夫总算没白费,只希望杨翊平那关能过,毕竟死了皇孙,不是小事! 皇后吩咐:“本宫有些乏了,你们跪安吧!” 楚元山见状,上禀道:“时候不早了,不敢打扰娘娘金安,微臣先带她们出宫。” “去吧!今夜元宵夜,宫外定是热闹非凡,本宫就也不阻你们赏灯猜谜了。” 皇后回到内室,素琴姑姑小心翼翼的帮她摘除凤钗珠饰,镜中的皇后目光一扫,问道:“小贱人狗胆包天,断不能放纵,你找人去,做得干净一点,不要让人寻到把柄!” “是,奴婢遵命!”素琴姑姑面色平和,顺好皇后三千青丝,又问了句:“这事可否缓两日,免得殿下生疑。” 皇后想了想,那个痴情种一时半会只怕还收不心,随口道:“准了!” —— “父亲,殿下丢下狠话,不愿做太子,这可如何是好?”楚若曦上了马车,委屈不已,望着楚元山,可怜兮兮,“就算若曦做了这太子妃,只怕也是飞蛾扑火,只会让人嫌弃!” 楚元山眉头皱的老高:“他是气话,不做太子,亏他说的出口。” 想到太子望向自己同若曦的目光,他心头一寒,杨峥何止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他不喜欢的是整个楚家! “不做就不做,皇上又不止他这一个皇子!” “父亲!”楚若曦惊得低呼一声,“您怎么也说起气话来了。” 楚元山腮帮子抽了下,冷着眼不再多说。 楚若曦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心痛太子殿下,连晚膳都无心吃,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只可惜皇后娘娘一番苦心,太子殿下不能明白,没有楚家扶持,他哪能那么容易登上大位,俯视天下!杨楚一心,这天下才能太平啊!” 楚元山眼中一亮,“若曦,你何时对前朝之事悟得这般透彻了,不过,你只想到了一半,后半部还是没能考虑周全。” 楚若曦被楚元山一赞,心情愉悦,贴了上去,“若曦只不过随便一说,尤其在父亲面前,那更是班门弄斧,父亲就不要卖关子了,告诉若曦后半部又是怎么个说话可好!” “楚家扶持太子上位,当中诸多曲折,待到他羽翼丰满,独掌天下之日,也是我们这些挡住他脚步的臣子解甲归田之时,或者是大祸临头也不为过!” “父亲!您……您别吓我!”楚若曦打了个冷战,“太子是恼我,大不了不娶我就是,但用不着将我楚家赶尽杀绝吧!” 楚若曦故意说太子赶尽杀绝,果然让楚元山目露凶光,他冷哼一声:“今日如不是黄昏后娘娘拦着,林双卿劝他,你早就人头落地了,还在痴心妄想他顾念旧情!” “殿下如果真容不下楚家,那我宁愿不做这劳什子皇后,也不嫁他,我生死都是父亲的女儿,绝不会背叛父亲!” 楚若曦信誓旦旦,让楚元山心中一喜,女儿心向自己,如真到了那步,也不用太过担心同被动,楚家富贵可保! “尽说胡话,你不做皇后,这天底下就没人敢出来做了,放心,你的后位稳稳的,换皇帝也换不了你!” 楚若曦大喜,楚元山这是打算放弃杨峥,不再一棵树上吊死了吗? “父亲,您又说笑话了!”楚若曦佯装不悦,娇嗔的说了一句。 楚元山轻呼了口气,心中终于不再那般郁闷! “哐” 楚若曦身子猛的一扑,撞到了楚元山,马车一晃,车夫惊叫出声:“有刺客!” “父亲!怎么办?” 楚元山很淡定,稳住身子,“大周皇城,天子脚下,有何所惧!” 楚若曦对楚元山暗生佩服,正在心里埋怨太子也太笨了点,今日上街看灯会的人这么多,怎么就想到半路截杀楚家人泄愤了呢?“砰”的一声巨响,她所在的马车被人生生毁去一截。 “小心刺客!” 楚若曦还没来得急看清楚眼前突变,手臂一麻,身子已被人提起凌空而去。 “保护小姐!”楚家侍卫大喊大叫,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若曦被人劫走,速度之快,根本没有机会给他们看清那个人是谁? “快追!就算把京城翻过来也要把太子妃找回来!”楚元山大怒,街上行人不少,侍卫不少,自己的女儿竟然被人在眼皮子下劫走了。 尾随的马车之上,林双卿放下车帘,心“咚咚”直跳,身子难自控的微微颤抖,他要抓的人应该不是楚若曦,而是她林双卿吧! 第109章 冰山一角 乔阿林护在楚若曦马车侧,被人声东击西骗到半空,却只一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她,想都没想,他的身影如同黑夜中的蝙蝠那般,顺着那股幽香追了上去。 “姑娘,你没事吧!”翠兰帮林双卿拢了拢披风,乍暖还寒的时节,可不要冻着了。 林双卿对没看清那一闪而逝的人影,但是残留的一缕幽香让她胆寒!这股与众不同的幽香,当日也曾这样将她悄无声息的,从守卫森严的定国公府带走过。 她掩饰心中不安,一脸忧患,“什么人如此猖狂,在宫门口将若曦妹妹劫走了。当真让人心寒!” “快!快去追!” 楚元山被侍卫围在中间,他焦虑不安,命人去追楚若曦,又匆匆折返皇宫,请旨调派九城衙门的人帮手缉凶。 楚若曦无端端被从天而降的人劫走,没来得及惊叫出声,楚府大队人马不见了踪影。 劫她的是一女子,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好闻的幽香,耳边的风呼呼作响,也没能将这香味冲去,她心中一凛,好熟悉的味道! ——失魂香! 不能坐以待毙,楚若曦连忙屏住呼吸,手腕一动匕首直插女子胸口。 “咯咯!”这女子很喜欢笑啊。 她单手提着楚若曦,凌空而行,察觉到楚若曦的意图,她身子一偏,手上一用力,楚若曦力道大泄,手臂软软无力的垂了下去。 “不让你吃点苦头,你还有点小性子啊!” 片刻间,赤足紫衣的女子将带到一处院子,随手一扔,丢在冰冷的地板上,“太子妃!咯咯咯,这么个小姑娘我还真下不了手呢?” 她身上的幽香有古怪!楚若曦身子有些疲软的感觉,勉强坐起,冷眼望向她:“你是谁?我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劫我?” “楚若曦,你好大的胆子!”赤足女子绝世容颜上的笑意瞬间消去,她双目如冰,手臂一抬,“啪!”的给了楚若曦一个耳光,打得楚若曦莫名其妙,又怒火冲天! 楚若曦脸火辣辣的痛,这女人被人抢了男人吗?下手这么重,人也发疯! “混账东西,你知道我名号,还敢如此无礼。我又何时得罪过你,你要杀我!” 紫衣女子上前两步,赤足落地无声,她身子轻盈的就像一片羽毛,“杀你不需要理由!不过……” 她微微俯身,怜悯的望着楚若曦:“让你死个明白也无妨!毒害皇子,残害皇室,这条罪名够你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的了!” “去死吧!”楚若曦手腕一翻,暗藏的袖箭直射紫衣女子,她虽然武功高强,却不防楚若曦还有吃杀招,身子飞快闪躲,“噗”的一声暗响,袖箭打在她腰身处。 楚若曦身子一纵,从地上跃起,一脚揣向她,“真当你的失魂香无坚不摧,本小姐专破沉香阁失魂香!” 紫衣女子身子一避,不可思议的盯着楚若曦:“你到底是谁?” 楚若曦才不多废话,此时不自救,更待何时,抄起一侧的木椅朝她砸过去,却忽略了此女的功夫厉害。 自从上次着了暗算之后,她就随身配备失魂香解药,谁让她前世懂得这些呢! “再动试试!” 楚若曦脖颈一痛,紫衣女子还是将她制住了,剧烈的痛感让她不敢再动:“你……你听哪个混账说我杀害皇子了,皇上的三个皇子不都好好的吗?” “楚若曦,你害死秦良媛腹中孩儿,心肠歹毒,天理难容,我奉命拿你的血祭奠死去的小皇子,你的死期到了。” “等……等!”感觉到脖颈处越来越紧,越来越窒息,楚若曦艰难的吐出两句:“你……奉的是谁的……命令?” 难道她就是隐藏在暗处的“龙隐”。 “自然是要你命的人!敢暗算我,你更该死。”紫衣女子一用力,楚若曦眼前一黑,窒息感就要将她逼昏,又好似眼前有道光芒闪了闪,想要看清,思绪却已涣散,无法聚焦那道神光了。 好痛!死了还是没死? 楚若曦就觉得喉间的刺痛感让她觉得好不舒服,就想喝水:“水!水!” 唇上一温,一股暖意徐徐而落,滋润了那早已快干涸的咽喉,“还要!” “慢点喝!” 男子的声音低沉,好似隐藏着一丝怒意,手势却极轻,连喂她喝了两杯,才帮她擦拭嘴角溢出的水渍,“若曦……若曦,你醒醒!” 他的手压在楚若曦小腹上,通体舒爽的感觉让楚若曦的痛楚消淡,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低低的呢喃,缓缓睁开了眼。 “我……没死?你是——梁子阳!” 楚若曦一激动,也不知为何,心中一酸,差点就哭了。 每次在最危险的时候,梁子阳就会出现,难道这次又是他救了自己。 梁子阳脸色缓和了不少,抚着她的额头,又落在她的眉骨上,“若曦,是我!” 楚若曦惊奇的发觉,梁子阳那头标志性的长发没有随意披散,如墨般的青丝整齐的束在碧玉紫金冠中,一身锦衣白袍将他阳刚壮实的身形完美的呈现,少了往日的阴柔,愈加的英姿焕发! “你……我不是在做梦吧!”楚若曦抬起手臂,就想抚摸他的脸,多久了,他都是带着面具出现,但是今日,这张难得一见的俊脸近在眼前,两道剑眉微微上扬,似是不习惯他的脸被人这般触摸。 “若曦,你好些了吗?” 他头微微一偏,顺势将她的手握住,“怎么会弄成这样?你身边那些侍卫都是死的吗?” 楚若曦心思一动,梁子阳眼中充满关切,甚至连他的声音都不似往日那般沉稳,难道那个紫衣女子真的同他无关?不是他派来的? “梁子阳,是你救了我?那个女人呢?她要杀我,你帮我报仇了没有?”楚若曦清楚的记得,上次也是这个女子差点让太子失魂,无辜中招的她随后见到的人是梁子阳,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她怎么能信? “我没有杀她!”梁子阳神色淡然,好像没有杀那个女子是天经地义一般:“她虽然想杀你,但是你安全脱险了,她的生死就不管我的事!” 楚若曦发觉喉间的不适全部没了,伸手一摸,同平时没有两样,暗暗吃惊,嘴上却不示弱:“你当真是洒脱,她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不杀她帮我报仇,我会死不瞑目!” 梁子阳嘴角一扬,露出一抹自信的浅笑:“不会的,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这天下,除非我梁子阳想杀你,就没人能有这个本事!因为他们都会被我杀了。” “就会吹牛。”他平淡如水的神情,让楚若曦很是失望,没能从他的脸上察觉到半点破绽,她突然发问,希望逼他个措手不及,“那女子是谁?你一定知道!不要想骗我!” “她是谁不关我的事,今日本是走马观花的好日子,如不是皇后邀请你入宫,我早就带你出来了,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什么走马观花,是观花灯,猜灯谜。”楚若曦忍不住笑了出来,“枉你还是翩翩公子,一表人才!” 又暗暗懊恼,今夜原本打算邀楚志诚同太子一道,陪林双卿出来看花灯,就不信两人不为林双卿争风吃醋,矛盾更深,却不想出了这么多事,好好的计划全乱了不说,还差点丢了性命! 梁子阳伸手摸了下她的脸颊,眼神干净的像一湖碧水,“我可不是什么一表人才,今日本意就是陪你一起逛花灯,既然你身子大好了,就走吧!” 楚若曦身子一轻,梁子阳带着她凌空而起,抱着她稳坐在马背上,他得意一笑,“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本公子说是走马观花就是走马观花。” “坐稳了!” 他从后面揽着她的腰身,骏马健步如飞带着他们二人飞奔而去。 楚若曦蓦然醒悟,他还没说那女子的来历呢?梁子阳绝对知晓那女子是什么人,更有可能是他一伙的,这个一定要问出来。 “你等一下,那个女人冤枉我杀害皇子,你不在乎她是谁,但是我很在意,我可有冤无处伸,难不保回宫被谁一刀斩了都难说,你告诉我她是不是同皇室有关,是皇上养的杀手吗?” “她有保护皇室的责任,但不是皇上养的杀手!” 楚若曦想不到梁子阳这么爽快的告诉了她,正要再问,梁子阳的唇贴在她耳边:“别问了,前面好热闹,还有焰火呢!” 楚若曦暗暗叹了口气,梁子阳的脾性,他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打死了也不会多一句,能够得知这个女子极有可能是保护皇室的‘龙影’,她已经是大有收获了。 隐藏在水面下的冰山很大,但总算露出了小小的一角。 “好多人!” 梁子阳带她来到全京城最旺的东大街,夜幕降临,随处可见的灯火像天上的繁星,楚若曦有些小兴奋,先前差点被人杀了的惶恐早就消失不见,两人步行穿梭在这片星海之中。 “别放手,我不想等下去找你!” 梁子阳说的话真心是让楚若曦怄气的。 望着繁华的闹市,她不由得有些吃惊,自己被人劫走了,难道父亲同皇上都没有在意吗?不见官兵来查? 某非梁子阳真的是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他有这通天的本事,将一切压住了。 “梁子阳,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而每次又都是千钧一发的时候,你及时出现?你一直在暗中盯梢我对吗?” 第110章 这性趣!果然不一般。 少男少女围在各处,赏灯猜谜,花前月下,成双成对。 楚若曦被梁子阳拉着,穿梭在人流中,却无心眼前的美景,话锋一转,只想能探得更多关于他的来历同“龙隐”的一切。 “错了,是保护!” “你我萍水相逢,我们之间并无何瓜葛,为何要你保护我?” 梁子阳停下脚步,侧首一笑,嘴角的那抹弧度让楚若曦身子微微一颤,一个面孔在脑海闪过! ——太像了,百年前的那个人笑的就是这般随性,却少了梁子阳的这丝妖魅。 “你我十指紧扣,携手相随,怎会没有瓜葛?” “你……放手!”楚若曦面上一红,这男人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是随心所至,任性而为,世俗常规全不在意。 “若曦,你挣不脱的……”梁子阳眉眼挑了下,势在必得:“我想掌握的东西,就没有放开的道理!” “你疯子!” 楚若曦楞了下,一脸茫然。“你胡说什么?” 梁子阳俊眉一闪,对她的喝骂不在意,拖着她来到河边,指着岸边烛火,“女儿家的心思,当真单纯,竟然将一世幸福,寄托于一朵莲花灯之上。” 漂浮的花灯,烛火微微舞动,顺着河水缓缓流动,延伸远去,无穷无尽。 楚若曦心一悸,痛的差点俯下身子。就在这里,前世她不也做过这样的蠢事吗? 更可笑的是,那个人当时就陪在她身边,眉眼含笑,淡淡的望着她,将她的愚昧尽收眼底。 枉她天真到期盼同他一生相守,不离不弃! “怎么了?”梁子阳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是不是她伤了你哪,我不知道?” “没事,灯火刺眼,有些不习惯罢了。” “走吧!”梁子阳潇洒转身,绝不拖泥带水,“我们去喝酒!” “不要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定国公府都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我要回去了。”楚若曦拒绝梁子阳,她说的也是实情,何况还有那么多疑团没有解决。 “放心,乱不了,等下送你回去。” 楚若曦眉心聚拢,双眼微眯,狐疑道:“今天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不全是,同你找个地方坐坐,举杯畅饮才是我本意。”梁子阳轻轻一拉,她娇小的身子就跌到了他怀中,“只要你愿意,我不介意帮你安排一起。” 楚若曦挣脱不了,被他带着前行,她怒道:“放开我,大庭广众之下你能不能矜持一点,不要这么放荡?” “……”梁子阳望着她,浅浅的笑,好似在打量一个小玩意。 “你……我走了。”楚若曦推开他,转身就走。 “若曦……”梁子阳追了上来。 实在是太多人了,迎面一个男子脚下一歪,碰到了他,“对不起,对不起!” 那男的连声道歉,梁子阳厌恶的远离这一身酒气的男人,片刻间顿悟,伸手一摸,脸阴沉的像锅底。 他连忙回头,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混蛋!” “怎么了?” “走!”梁子阳拉着她的手在人海中穿插。 “等等,出什么事了!” 梁子阳立定身子,鹤立鸡群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他扫了一眼四周,突然,身子一纵,带着楚若曦飞身而上,人群被他强大的力量逼得东倒西歪,尖叫连连。 几个纵越,认准目标一脚踹过去,“嘭”的一声,男人一声惨叫,身子飘飞出去,几个无辜的路人被撞到,现场一片混乱。 “拿出来!”梁子阳的声音冷的像冰窖里面出来。 男子口鼻流血,神识有些不清,楚若曦扳开他的手,他手中握着一个金线装饰的香囊,绣着四爪金龙! “无耻小偷,连梁大公子的东西你也敢窥觊。”楚若曦佯装呵斥那不长眼的小偷,心下暗暗吃惊,梁子阳什么身份?敢用皇家专属“龙腾”做装饰! 她将香囊取过来用手一捏,心湖“咚”的一声巨响,惊得退后一步才站稳身子,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梁子阳对着地下的男子一脚踩下去,喝道:“混账东西,当真该死!” “嘭”的一声,尸体被他一脚踹飞,挂在树丫上,闪了两下掉落在地。 “杀人啦……” “出人命啦……” “扫兴!”梁子阳冷冷的扫了一眼混乱的人群,带着楚若曦飞身离去,却忽视了楚若曦眼中的那抹伤悲。 “你这般明目张胆的杀人,就不怕官府的人来抓你。” 楚若曦含笑望着对面的梁子阳,帮他斟上一杯清酒。 “他该死!官府放纵恶徒更该死”梁子阳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楚若曦习惯了他的“任性妄为”,拿出香囊,细细一看,“难怪梁大公子这么生气,如此精致的东西被人偷去了,的确可恼!” 随即神色一变,吃惊的望着梁子阳,“你……你怎么可以用‘龙图’,你是王爷?” 梁子阳对楚若曦的吃惊并不怎么在意,伸出手,“我喜欢而已,同王爷无关!” 见他索要,楚若曦不给,朝他眨了眨眼,俏皮一笑,“偏不给,能让梁大公子喜欢的东西绝非一般!” “若曦!”梁子阳想阻止她,她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拿出来。 这把同手指差不多大小的玄铁小黑剑,楚若曦再熟悉不过了。 前世她送个秦慕寒的东西,剑柄有龙纹,剑身刻有一个“九”字,希望他能斩妖除魔,为朝廷杀尽奸臣! 楚若曦失望的将玄铁剑放回香囊,“我还道什么好宝贝,竟然是个摆设,能看不能用,看来,你的话当真不可信!” 梁子阳收回香囊,淡淡一笑,有种若释重负的感觉,“剑不一定是拿来杀人的!” 楚若曦望着梁子阳,一百个疑问在心间,他会是秦慕寒的后代吗?“王爷”才能用的四爪龙为何他肆无忌惮的随身携带! “害怕了?”梁子阳见她痴痴犯傻,打趣道:“放心,有没有剑我都能护你周全!” “如果太子要杀我呢?你也能护我周全吗?太子势力那么大?”楚若曦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样子,让梁子阳淡淡一笑。 “你是太子妃,太子怎么会杀你?你又没有犯下谋反弑君的大罪?” “太子要杀人,用得着理由吗?”楚若曦言语激动,“那个女人就是奉太子之命来杀我的,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我早就一命呜呼,含冤而死了。” 梁子阳眉眼跳了下,把玩着桌上酒樽,凝眉不语。 楚若曦骗他是太子派紫衣女子来杀她的,本想借此机会查探梁子阳对太子的态度,他却沉默不语,倒让她有些把握不准他心思了。 “我送你回去!”梁子阳站起身子,一如来时那般不用理会楚若曦同不同意,自作主张拉着她就走。 楚若曦猛的一甩,“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免得你被我连累,落个满门抄斩!哦,对了,你孤家寡人一个,斩也是斩你一人而已。” “别胡乱猜测了,你想知道什么,我不会瞒你,但时机未到!” “你……”她的小心思一点都瞒不过他吗?一如前世那般,在秦慕寒面前,自己完全就是个傻子!“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太子派来杀我的人?” “……没人可以命人我做任何事,除非我心甘情愿!” 梁子阳这算是什么答复! 他轻描淡写的将楚若曦的问题化解,风吹乱了她的碎发,梁子阳说到做到,单枪匹马送他回定国公府。 —— “紫衣参见谷主!” 女子身轻如燕,赤足上前,跪在雪白的纱幔后面,拜见那个如松般挺拔的身影。 “啪!” 纱幔飞动,紫衣女子白皙的脸上留下了几个红印,“谁借你的狗胆,对楚若曦下手的?” “请谷主明查,紫衣绝无违背谷主之意,是宫中飞鸽传书,紫衣才出手……” “还敢狡辩!”男子一甩手,又是一个耳光重重的落在她的脸上,“这事为何不上禀本谷主,你私自动手,还敢不认?” 紫衣嘴里一咸,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溢出,她低头认罪,“宫中有令,诛杀谋害皇孙的人,不得有误,紫衣并不知那人是太子妃,才私下动手,以致犯下大错,请谷主责罚!” “很好!你还知道她是太子妃!”他身影一闪,立在紫衣身前,银制的面具下两只冰眸散发出摄魂的光芒:“你背叛本谷主,以下犯上差点杀死太子妃,罪不可赦!” “谷主!”紫衣抬起头,望着高高在上的男子,乞求道:“当前朝堂外戚专权,奸臣当道,大有将杨家取而代之之势,紫衣大罪,死不足惜,只求谷主能给紫衣一次机会,替天行道,诛灭奸贼,为谷主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去杀了太子!”男子的话平淡如水,又冷若冰霜! 跪在地上的紫衣大惊失色,微微迟疑,面色如常,俯下身子恭敬道:“是,紫衣遵命!” 她站起身,转身就走。 “噗!”的一声,紫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男子出手好毒,这凌空一掌,震得她五脏六腑如被击碎了一般,痛不欲生,她软软的望过来,眼中现出一抹悲凉,那是女子对自己心仪仰慕的男子才有的眼神,“谷主……为什么?” 第111章 下毒 面具透着寒光,遮挡下的玉颜冷若寒霜,声音冷的像冰窟:“不要自作聪明,你的主子只有一个,杀谁?救谁?都是本谷主一个念头,你怀疑本谷主,这是给你的教训,滚下去领罚去吧!” 紫衣撑住一口气,不敢有违:“谢谷主不杀之恩!” 她勉强站起身子,退了出去,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靠在廊柱上,痛苦的闭上双眼,让她去杀太子,稍有迟疑,就差点死在谷主手中! ——由始至终,她都只是谷主养的一个杀人工具罢了! 想借机杀了楚若曦,却一切逃不过他的眼。紫衣凄然一笑,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回望一眼那风姿卓越的身影所在,蹒跚离开。 —— “峥儿,秦良媛的事,朕已明了,你心中不忿,大可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责罚若曦,怎可私下找人半路截杀,如果若曦真出了什么事,楚元山必不罢休,你羽翼未丰,同他翻脸,于你不利啊!” 太子遥望浩瀚的星空,难掩心中失落。 永乐帝的话在他脑海里盘旋,驾驭朝堂时手脚放不开的那种无力感深深刺激他。 得知有支强大的力量在暗中保护皇室,只尊帝命,让他开心不已,为了帮自己死去的孩儿报仇,以永乐帝名义下旨“龙隐”,诛杀楚若曦。 万无一失的事,最后却无疾而终,虽然永乐帝没有明说,太子私下猜测还是他的父皇出面阻止了这件事。 父皇龙体抱恙,无心朝政,但这支让人闻风丧胆的“龙隐”却牢牢掌控在他手中。 “羽翼未丰,于你不利!”这两句话就像两记重拳,让他无法顺畅的呼吸。 “良媛,您身子欠安,夜间风凉……”宫女洛儿抚着面容憔悴的秦玉莲,嘴里犹在劝说。 “无妨!殿下在哪里?”秦玉莲打断洛儿的话,一眼望到了太子落寞的身影,他刚好转身。 “殿下!” 秦良媛捧着银狐轻裘披风走到太子身边,略微红肿的双眼柔柔的望着太子,顺手将披风帮他陇上,“殿下,乍暖还寒的季节最容易伤风,院子里夜风尤甚,奴才们怎的也不懂的帮您多加件衣衫!” 太子冷冷的眸子里有了丝丝暖意,他怜惜的握住秦玉莲的手,“本宫无事,倒是你,身子虚弱,怎么也出来了。” “殿下,我……咳咳……”秦玉莲突然几声急咳,憔悴的容颜愈加苍白。 太子急道:“良媛,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妨!”秦玉莲柳眉凝结,望着太子连连摇头,说不出话。 “来,我抱你回殿。” 太子一边走,一边责问她的宫女,“太医呢?敢怠慢良媛,我绝绕不了他们。” 宫女小跑跟上,解释道:“回殿下,太医院刚送来何太医开的药汤,良媛主子不放心殿下,执意要先帮殿下送披风,让小太监先搁着了。” 太子有些动容,望着怀里的秦玉莲,“傻瓜,以后可不许这般愚昧了,身子要紧!” 小太监将温在暖炉上的汤药送上,太子亲手一勺一勺喂秦玉莲喝下。 “你先躺会儿,本宫陪着你。”太子心痛的抚摸着她自落水后,消瘦不少的脸,温和安慰。 秦玉莲眉眼含笑,轻轻“嗯”了声,“谢谢殿下!” 太子帮她盖上锦被,却见她身子一颤,指甲掐破了他的皮,“殿……殿下,好痛……我肚子好痛!” 秦玉莲死死拽着他,苍白的脸因为痛痛难受,扭曲的有些吓人。 “良媛!怎么会这样。”太子顾不上手背上的刺痛,见她这个样子,心中一惊,连声安慰她:“没事的,太医马上就到。” “还不快传太医!”吓傻的奴才被太子一喝,才醒悟过来,拔腿就跑:“是,奴才这就去!” 秦玉莲拽着太子不放,望着太子的的眼,浸满泪水,满眶的泪不能掩盖她满目的悲凉,“殿……下!” 秦玉莲嘴角一张,紫黑色的血珠顺着嘴角溢出。“殿下……来不及了!” “别胡说,本宫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殿下,我……毒……”秦玉莲的气息越来越弱,唯有死拽着太子的手上,力道不减,“报仇……帮……我同孩儿……报仇!楚……” “良媛!你撑住,太医马上就到!”太子心中一酸,俯下身子,“你不要说话,先撑住!” “求……殿下,抱……仇,孩子……杀了楚……楚……”秦玉莲悲凉的望着太子,眼中带着期盼,想吐出那几个字,却力不从心,带着对楚家深深的怨恨,终于头一歪,紧拽着太子的手软软的落了下去。 “不!”太子一声怒吼,“太医呢……” “……启禀殿下,良媛中毒太深,臣无能为力,请殿下节哀!”匆匆赶来的太医跪在太子脚下,神情黯然。 太子身子不停颤栗,紧紧抱着秦玉莲逐渐冰凉的身子,双目通红,不言不语近乎痴呆! “殿下节哀!良媛……去了!”奴才纷纷下跪,送秦玉莲归西,小杜子不忍太子伤心,出言安慰。 太子抱着秦玉莲,他眼中的哀伤渐渐被恨意替代,楚若曦!楚家! 他缓缓放下秦玉莲,站起身子,扫视一地的奴才,冷声道:“小杜子,命内务府好好处理秦良媛后事!马上彻查今日之事,任何人,任何线索都不要放过,胆敢阻扰者,乱棍打死! 一股凉意铺天盖地而来,小杜子忍不住一个寒颤,“是…是,奴才遵命!” —— 梁子阳送楚若曦回府后,一连多日都没出现!让她很是无奈,这个人来无影去无踪,偏偏对她的事了若指掌,有时,楚若曦有种连她是前朝九公主穿越而来,这事他都可能知晓的感觉。 他身上有秦慕寒的“九天玄剑”,让楚若曦愈加的不安,心中更是有些失落,潜意识里面,她不希望梁子阳同秦慕寒有半点关系! “小姐,全公公来传皇后娘娘懿旨,请小姐入宫!”漪澜居小厮圆子匆匆来禀。 楚若曦为了“龙影”的事焦头烂额,庆幸的是凤凰社各位当家的都算长脸,她安排下去的事一切都很顺利,唯一的遗憾,就是蔡振,当真是让她失望了。 “小姐,都这个时候了,宫门早就落锁,皇后为何这般着急宣您入宫?”乔阿林神色不安,小心提醒她。 楚若曦回过神,细细一想,乔阿林说的也有道理,问圆子:“全公公可有说何事?” “回小姐的话,全公公亲传皇后娘娘口谕,老爷也没多问,差人来请小姐速速更衣准备入宫!” “去吧!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楚若曦对乔阿林点点头,心中突然想起了杨翊平,不是还有他吗? 对于为何会觉得杨翊平能保护她,楚若曦自己也说不上原有,随即哑然失笑,依靠杨翊平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梁子阳身上,他才是她的保护神! “全公公,宫中出了何事,为何皇后娘娘指名道姓,要带上我漪澜居这些个奴才一起入宫?”三更半夜传召她倒罢了,为何连园子同二等丫鬟小碧,水香也要带去。 “回太子妃的话,皇后娘娘交代的事,奴才只知奉命就是了,不敢揣测皇后娘娘心思!”全公公恭顺谦卑,说的滴水不漏,没有错处可寻,“时辰不早了,国公爷,太子妃请!” “曦儿,哥哥陪你一同入宫!”楚志诚自从为了林双卿同太子起了嫌隙,老觉得太子对不起自己妹妹,处处担心她吃亏。 楚元山拦住了他,“宫门已落锁,如非奉召,你一外姓男子怎好深入后宫,既然皇后娘娘有传为父,让为父陪若曦入宫就是了!” 楚元山这样一说,楚志诚不傻,三更半夜突然传召,宫中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把他留在宫外,也好有个照应,免得真有事了,全困在皇宫里面,坐以待毙。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明白!”楚志诚朝楚元山点了点头,“夜晚阴冷,父亲要多穿件衣衫才好!” 楚元山略感欣慰,楚志诚这是提醒他多带些人入宫,“知道了!” 入了宫,身后宫门“叽叽呀呀”重重的合上,楚若曦的心中无来由的慌了下。 一路寻思,也没想到皇后到底为了何事宣召自己入宫,难道还是为了秦玉莲孩子的事?都过了几日了,太子总不好再拿出来说事才对啊! 楚若曦父女并没有去凤仪宫,而是被请到了乾元殿,太子阴沉着脸,望着御案上的奏章,脸冷的像冰块,皇后娘娘就坐一侧,地上跪了几个奴才同太医院的人,更有当朝名医何太医! 气氛相当诡异! 楚若曦见过礼,坐在一侧,听到秦玉莲被毒死了,她吃惊的望向太子,难怪他见到她们父女,冷着一张脸,恨不得要杀人的样子,原来他怀疑是自己做的手脚。 静静的听着皇后问奴才们的话,楚若曦有些坐不住了,奴才们的意思,太医院帮秦玉莲煎药的时候,小太监灵宝遇到了漪澜居小厮圆子,他借口请教何太医的出处,同灵宝闲扯了两句。 楚若曦狐疑的望了圆子一眼,不会这么巧吧,圆子入宫可是帮乔阿林寻上好的药草疗伤,紫衣女子劫走她当日,乔阿林吃了大亏,虽找到了她,却被人偷袭,中了暗器不说,暗器上有毒! 皇后轻咳了一声,灵宝吓得连忙噤声,皇后瞄了他一眼,不紧不慢说道:“你是太医院负责帮秦良媛煎药的奴才,如今救命的东西变成了杀人的毒药,不管怎说,你都是嫌疑最大,脱不了干系,还不从实招来,你为何要毒害主子。” 第112章 引火烧身 皇后暗中帮楚若曦开脱,是情理之中的事,楚若曦领了她这份情,心中暗暗点头,目光却不经意的望向自打见过礼就一直冷着脸的太子。 他却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望着灵宝不语。 “皇后娘娘,奴才冤枉啊,借奴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对不起主子的事,更不敢做出在汤药里面下毒的事,还请娘娘明查!” 皇后扣这么大的帽子给他,他一个小太监哪里经受住,吓的差点没尿裤子,不停叩头求皇后开恩。 “药是何太医亲手交到你手上的,煎药的是你,不是你动了手脚,难道还是何太医不成?” 皇后凤目一寒,话音刚落,一侧的何太医“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求皇后娘娘明查,微臣绝无陷害秦良媛之举,帮秦良药配的药都是照方子给药库房,药库房掌事公公捡好了,再命小太监交给微臣检查,确认无妨才命灵宝煎好送到龙祥殿。” “何太医无需这般紧张,本宫并没有怀疑你之意,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谢娘娘体恤,微臣确实没有毒害她人之意,请娘娘明查。”何太医暗暗松了口气。 皇后同他的话把灵宝逼入了死地,他哭诉道:“娘娘明查,奴才……奴才也没有毒害良媛之心,真的没有啊!” “母后,这小太监说的也有道理。”太子一心要找出真凶帮妻儿报仇,自不愿见到皇后打算随便找个替死鬼就将此事揭过去了。 “峥儿,你的意思是这小太监是无辜?” “毒害皇室,是要五马分尸,株连九族的,如果灵宝要害良媛,应该要想办法置身事外才是,不可能想不到事发之后,本宫绝不会罢休,定要彻查之事,他在药中下毒,岂非自寻死路。” 太子说完,望向皇后,往日里温雅的神情,今日有些落寞。 皇后见他这样,难免心痛,话就软了些:“不是煎药的奴才动了手脚,难道是龙祥殿的宫人?” “这……”太子有些窘,他转而问灵宝:“灵宝,药是你经手,送到我龙祥殿就出了事,你做何解释?” 灵宝叩头道,“殿下英明,奴才真的没有做毒害良媛的事,煎药的时候更是不敢离开半步。”他可怜兮兮的望了眼楚若曦,哭诉道:“圆子是太子妃身边得力的奴才,他来太医院找何太医取药,奴才不敢怠慢,陪他聊了几句,药煎好了,就送往龙祥殿给良媛主子了。” “混账东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元山见太监当真是找死,竟然把这火往女儿身上引,目光一冷,就要发作。 楚若曦冷眼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知太子特意请了皇后懿旨传召她们父女进宫,绝不会是请她们来喝茶这么简单。 见小太监灵宝一而再则三的提到自己身边的奴才圆子,料想太子这局定是给自己布的了,一边寻思如何反击,一边想着怎样让太子得罪楚元山,逼楚元山早点狗急跳墙,同太子翻脸。 “父亲息怒,这狗奴才心性歹毒,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浑话来,真当皇后娘娘同太子是瞎子吗?由得他欺负若曦!” 楚若曦面色一变,先劝楚元山,尔后气鼓鼓的怒视灵宝,明的说他是想嫁祸自己。 “奴才不敢胡说八道,圆子的确找过奴才,而当时乾元殿的郑公公来取皇上的汤药,奴才不敢耽误皇上之时,就离开了一会,亲自将汤药指给了乾元殿的郑公公……” 灵宝被楚若曦父女斥责,心知自己小命在主子一念之间,索性不再那般慌张,向太子解释当日的事。 太子闻言,眉眼一跳:“等等,你帮父皇备药的时候,可有人在药房看守秦良媛的汤药?” “没有……当日皇后娘娘传召众太医去乾元殿侍疾,太医院人不多但都很忙,当日药房只有奴才在煎药,不过太子妃身边的圆子当时还是在的……” “楚若曦,你好毒啊!”太子没待灵宝说完,一拳重重砸在御案上,“事到如今,秦良媛被人毒害一案,你还有何话好说?” 太子突然发难,矛头直指楚若曦。楚元山面色一沉,不满的瞟了太子一眼,想要发作,终是隐忍下来。 而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楚若曦身上。 果然是鸿门宴! 楚若曦稳住心神,双眸似水,望着太子,很是无辜,“殿下说的话,若曦不懂!” 她言语怯怯,眸子灵动,面上带着委屈。 太子鼻子一哼,温雅的俊脸有几分戾气,“秦良媛的药被人动了手脚,而你身边的奴才无端端出现在太医院,太医院那么多人不问,偏偏去问药方煎药的灵宝,这难道还不是意有所图吗?” “殿下的意思,是若曦命人去太医院,在秦良媛的汤药中下毒?” 楚若曦一脸失望,嘴角噙着笑,这笑落在他人眼中,却是极为心酸。 “如若不然呢?”太子不依不饶,“你的人为什么要去药方找灵宝问何太医的事,当日父皇龙体不适,宫中太医去了何处,有谁不知?” “冤枉啊!皇后娘娘,殿下,当日奴才的确去找过何太医,但没有在秦良媛的汤药中下毒啊!”圆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救奴才,奴才真的没有!” “峥儿!事情还没查明,先不要动怒!”皇后心痛的望了一眼他怒砸在桌子上的手,提醒他这事并没有证据说是楚若曦吩咐下人做的,不要妄下定论! 楚若曦站起身子,上前两步:“皇后娘娘,不管殿下怎么看待若曦,若曦只有一句话,这样的事不是若曦做的,若曦再蠢,也不会让圆子去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让太子殿下明的怀疑是圆子动的手脚!” “若曦,你不要再糊弄母后了,你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又为何骗晋王丢良媛落水,你可知道一个不慎,良媛就有可能淹死千鲤池?” 太子也站了起来,指着圆子道:“指使他明目张胆的毒害秦良媛,又有何不可能?” “殿下真当若曦是混世魔女,什么都做?”楚若曦怒了:“秦良媛算什么,她再得势,也只是个罪臣之女,我是先皇所定太子正妃,当今皇上亲封的太子妃,她算什么东西,值得我去同她计较!就凭一个狗奴才胡言乱语,无凭无据就说是我毒害了秦良媛,太子殿下,难道你就是这样帮皇上打理朝堂政务的吗?” “放肆!”太子也怒了。 皇后连忙打圆场:“你们都不小了,怎可如此儿戏,峥儿没有证据,确实不能说害死秦良媛的人就是若曦,若曦你身为峥儿正妃,怎可妄议峥儿前朝政事,当真不该!” 太子冷冷的盯着楚若曦,“本宫顾念母后同舅舅之情,原打算你做错事,只要诚心悔改就是了,想不到你为了一己私欲,死不悔改,就不要再怨怪本宫了。” 楚若曦心一沉,太子是有备而来,难道他设下什么死局来陷害自己! “峥儿!”皇后面色一变,想要制止太子,太子却不为所动,“母后,楚若曦心肠歹毒,本宫这就揭开她的真实面目!” “来人!” 太子的话刚说完,一个年岁五十岁左右的太监跪在了殿下,“奴才云罗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太子殿下!” 这个太监楚若曦没有见过,不知太子唤他怎么指证,望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却发觉这个太监身子一抖,她心中暗道:这般沉不住气的人,太子也看得上眼,拿来做戏! 楚元山对太子的作为大为不满,冷言冷语对太子道:“殿下,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秦良媛的药出了问题,也有可能是太医院某些人失职,同若曦确实没有什么关系,大理寺卿雷德铁律严明,办案如神,不如下旨让他仔细彻查此事,免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太子道:“舅舅放心,本宫绝不会冤枉她人!请舅舅稍后片刻,本宫自会给舅舅一个交代!云罗,你将当日所见据实说来。” 太子的话刚说完,圆子身子一软,有些失态,又强作淡定,跪在地上,盯着面前的地砖,神色有些慌张。 “云罗遵命!” 云罗叩了个头,回道:“奴才在太医院负责打杂、劈材等事,当日打扫后院,不小心碰到了这位。”他抬手指向圆子,“奴才看他行头不像是宫中太监,就多留意了几眼。却不想碰到他后,他身上掉了个东西出来!” “是什么?”太子追问。 “是……是一大叠银票同一个小纸包!他神色慌张慌忙拾起来塞回口袋,急匆匆的就走了。” “噗!”楚若曦忍住一声嗤笑,打断了云罗的话,“你当真看清楚了,是一大叠银票同什么纸包?” 云罗被楚若曦突然打断,像是被鞭子抽中,声音一下低了下去,不敢抬头看她,“回太子妃的话,奴才看……看的仔细,的确是不少银票。” “除了银票还有纸包?那个纸包有多大?装的什么?”楚若曦神色淡定,像打量个跳梁小丑一般,追问云罗。 云罗有些慌了,抬起头望了太子一眼,“纸包不是很大,奴才……当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笑话?不知死活的东西,连殿下都敢糊弄。”楚若曦望向太子,“殿下,这太监满口谎话,捣乱宫闱,请殿下重责他,以儆效尤!” 第113章 火是这样灭的 太子神色微微一变,瞬间又平淡如水,冷冷的说道:“哦,他谎话连篇,捣乱宫闱,本宫自不会姑息,不过,若曦妹妹先不要急,让这奴才把事情说清楚,本宫再请母后定论不迟!” “不是若曦逾越,不过既然扯到了我身边的奴才,这事就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让人说闲话去了。”楚若曦转身求皇后道:“皇后娘娘,若曦仓促入宫,身上并无银票,可否请皇后娘娘借我些,……越多越好吧!” 自打太子将这火引到楚若曦身上后,皇后的脸色就不大好看,楚若曦开口相求,她没有拒绝,命人去取了一大沓银票给了楚若曦。 “若曦,你要银子,回府让账房帮你准备就是,怎可让皇后娘娘给你钱银!”楚元山担心女儿在殿前胡闹,出言制止。 楚若曦望向楚元山的眼中很是委屈:“父亲,我不是胡闹,殿下认定我是歹毒妇人,能不能洗脱这个罪名,,还得若曦自己争取,我只想试试罢了。” 太子脸一沉,望着殿中明黄色的帐幔不出声。 楚若曦却让圆子将银票全部揣好,又命老太监云罗起身:“当日圆子被你一撞,银票洒了一地,银钱飞舞一定是相当壮观的,不如,你今日再来一次,让我过下眼福。随便你怎么撞,如果银票不掉出来,扫了本太子妃的兴,我就请太子殿下好好赏你一顿板子,让你知道糊弄主子的下场。” 给太监云罗十个胆子也不敢在皇上的乾元殿,皇后同太子面前这般放肆,他吓的瑟瑟发抖,求楚若曦道:“太子妃,那日的事只是巧合,奴才不敢放肆,求太子妃放过奴才……” “圆子,他不肯撞你,你的黑锅也洗不掉,去,你去撞他,把他撞死了银票不掉下来,那是他该死,与你无关。” 楚若曦的话音刚完,云罗“噗通”一声跪下去:“太子妃饶命,奴才……奴才……”知道楚若曦这关不好过,转而求太子:“殿下,奴才真的没有胡说八道,当日的事是巧合,求殿下明查!” 圆子上前一把提起他,“起来,皇宫那么大我都能被你巧合撞到,今日送上来让你撞,你倒推三推四了。” “放肆!” 太子一声怒喝,唬得圆子丢下云罗,跪在地上:“殿下息怒!” “混账东西,乾元殿也是你这狗奴才撒野之地,来人,先拖下去,待本宫查清秦良媛的事,再行处置!” 太子大怒,他身边的太监架住圆子拖了下去。 圆子被太子拖走,楚若曦面子有些挂不住,刚想辩驳几句,太子眼中戾气愈加浓烈,“秦良媛被人毒害至死,本宫绝不会放纵奸恶之人,今日请母后同舅舅前来,就是想查清这件事,让逝者安息,恶人伏法。”“既然如此,就照殿下之意就是了。”楚若曦坐回去,下巴扬了扬,“有皇后娘娘在,太子殿下亲自彻查,料那恶人也跑不掉,也好帮我洗脱这毒害妃嫔的罪名!” 皇后本凤目微垂,似在寻思什么,听了楚若曦的话,扫了一眼云罗,有些冷:“你说看到太子妃身边的奴才掉落不少银票,这又能说明什么?京城侯府贵胄的奴才身上有些钱银,这也并不是什么出奇之事。” 皇后转向太子,“秦良媛的事的确可怜,皇城禁地竟然出了这般龌蹉之事,绝不能姑息养奸,既然你让人查到了线索,就把此事弄清楚,不要冤枉了好人,但也不能放过恶人。” 太子神色缓和了些,朝皇后微微颔首:“是!儿臣遵命!” “小杜子,把那猪油蒙了心,为了银钱陷害主子的畜生带上来!” 小杜子带上一个五花大绑的人,一脚下去,“跪下!” “殿下,奴才冤枉!”听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就是个太监。 楚若曦不认识他,能被太子拿来栽赃,想必也是个倒霉的人。 “闭嘴!”小杜子轻喝了声,对太子道:“启禀殿下,这个就是同灵宝一同负责帮秦良媛送汤药的小太监六指儿,秦良媛出事当日,他同灵宝将煎好的药送去龙祥殿,半路遇到圆子,圆子不理会耽搁秦良媛用药的时辰,扯了灵宝闲聊,当晚秦良媛的汤药就出事了。” “奴才该死,奴才在宫道的确遇到了太子妃身边的圆子……可是奴才没有害秦良媛,请殿下明查!” 被绑的太监不顾小杜子的呵斥,连声辩解。 楚若曦不由得细想秦良媛出事那日,她为了入宫拿上好的药材帮乔阿林疗伤,的确带了圆子入宫,随后被杨翊平死缠烂打带去正德殿,在宫中逗留的时间也不算短,圆子是不是真的找了灵宝两次,这个她倒真不清楚了。 小杜子让人将从六指儿处搜到的东西呈了上来。 楚若曦哑然失笑,竟然是一大沓银票,如果有银票就说是圆子给的,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想到太子这智商,她不由得抬头望了过去,而太子刚好望了过来,冷眼相对。太子见到她眼中的那么不解,迫切想复仇的欲望让他有些急不可耐,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太监,竟然有这么多银子,还不老实交代,这些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六指儿打死也不承认,只说这些钱不是他的。 小杜子请旨传召来太医院太监,一下跪了七八个,纷纷作证六指儿不当差的时候,聚赌欠下的赌债,数额不小,在前些日子突然之间还清了,手头也阔绰起来,大有找到了大靠山,将要去大主子身边当差之意。 而六指儿老家乡下的亲人,前两日刚购置打量田产,搬进了大宅子。 皇后一直凝眉不语,听完小杜子说完六指儿的事,冷笑道:“一朝得势,鸡犬升天,想不到我大周朝连个奴才也能如此风光!” 六指儿死不承认,听到乡下的亲人搬了大宅,成了当地巨富,惊得目瞪口呆,长大了嘴,“这……这不可能!” 皇后一声讥讽,让他当堂软了下去,拼命叩头:“皇后娘娘饶命,奴才真的没有,乡下的事更是全不知情!” “哼!狗奴才果然嘴硬!” 小杜子见太子不爽,忙道:“殿下放心,他嘴再硬,也洗刷不了毒害秦良媛的死罪!” “云罗,这个你可认识?”小杜子将包裹的银票递到云罗面前。 云罗看了一眼,“认识,这是圆子当日掉落的银票!” 混蛋!这都能扯! 楚若曦在心中暗骂一句,冷眼看着演技低劣的这伙人,真不敢相信,太子怎么就这么迫切的想自己死,也不好好用脑子想想! 六指儿听云罗这样一说,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嘴里大叫:“殿下饶命!” 小杜子一把拽起他的头,阴沉沉道:“六指儿,人在做天在看,事到如今,你还敢不认?说,这些银票是怎么来的?” 六指儿一脸惶恐,嘴里不停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这些……这些是圆子私下给我的,他示意我帮他做事,承诺我一世富贵!” 小杜子点点头,将包裹银票的那块水蓝色布帛呈给太子:“启禀殿下,这是西域进贡的‘水绸丝光锦’,奴才去内务府细查过,这个只得两匹,皇上命人送了一匹去凤仪宫,一匹下旨赐给了太子妃!” 太子将那块绸布拽在手中,望向楚若曦:“银票揣在身上,理论上的确很难掉落,不过这水绸如此滑腻,就很难说了。” 楚若曦有些愕然,望着太子,咬着下唇并不说话。 太子得意的将丝绸呈到皇后手上,“母后,总个大周朝只得您同楚若曦有这丝帛,就请您过过眼,是不是当日父皇赏赐的‘水绸丝光锦’。” 皇后犹豫了一下,才将布帛接过去,神色有些怪异,并不细看,反问太子:“峥儿,你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是想说若曦用重金收买了小太监,毒害秦良媛?” 太子气愤填膺,目光如冰,狠狠的盯着楚若曦:“铁证如山,除了漪澜居就只得母后手头有这水绸,狗奴才亲口承认是楚若曦的人拿钱收买他,秦良媛不是楚若曦害死的,难不曾还是母后吗?” “胡扯!”皇后气得将手中的布帛狠狠扔出去,怒斥太子:“今日的事,到此为止,你亲送若曦回定国公府,秦良媛的事本宫会着人彻查清楚!” “母后……”太子见皇后突然动怒,当她是偏袒楚若曦,气得身子发抖:“楚若曦害死您的亲孙子同本宫的爱妃,难道就让她逍遥法外,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眼见矛头直指太子妃,殿中所有人都不由得暗暗猜测今夜楚若曦能不能平安离宫,皇后的一句话让形势大变,连一向温顺的太子竟然也当堂顶撞皇后。 楚元山被这水绸吓了一大跳,不可能怀疑皇后,那么自己女儿是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皇后斥责太子,他只当是皇后偏袒楚家,打算见好就收。 “今日的事是个误会,时辰不早了,太子殿下还是先送皇后娘娘回凤仪宫,至于若曦,微臣带她回府就是!” 太子一声暴喝:“谁都可以走!楚若曦不能走!”他一摔杯子,“来人,拿下这恶妇!” “你……你糊涂!”皇后气得指着太子大骂。“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第114章 王爷,这样于礼不合! 太子铁了心要帮妻儿报仇,皇后的话根本听不进去,更忽略了皇后眼神传来的暗示,他吩咐殿前侍卫拿人,“楚若曦毒害皇嗣,铁证如山,本宫今日绝不姑息,来人,将她拿下,严加看守!”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 “峥儿,不可以的!” 楚元山同皇后同时出声制止,皇后喝退侍卫,“峥儿,若曦无辜,不得胡来!” 楚若曦望着太子摇头苦笑,“殿下认定若曦是恶妇,就算皇后娘娘明鉴,知晓若曦委屈,那又能如何呢?罢了,殿下容不下若曦,就让他杀了我好了,一了百了,以后都不用碍殿下的眼!” “太子妃冤枉啊!”知墨跪倒在太子脚下,哭诉道:“殿下有所不知,皇上虽然将水绸丝光锦赐给了太子妃,可是……” “知墨,别说了。”楚若曦打断了知墨,冷笑道:“太子不是找到人证物证,六指儿的银票是圆子给的吗?就算我没有这丝绸,还不一样能从我府上变出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知墨,马上禀明,不得有误!”楚元山看出当中有隐情,定是太子错怪了女儿,底气一下就足了,逼知墨道出缘由。 “不用查了,自打皇上赏赐,这丝绸压根就没送到过定国公府!”皇后接过话茬,望了太子一眼,难掩失望,“若曦喜欢宫中绣娘绣制的春衣款式,才请求本宫安排宫中绣娘帮忙绣制,所以就先寄放在凤仪宫。” “不,母后,您这是在帮楚若曦找托词!”太子难以接受皇后说辞,本打算扳不倒楚家,也要让他们受到重创,怎知到最后自己被人摆上台面了,一时昏了头,口不择言。 “就算水绸不是她的,可圆子用钱买凶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她逃脱不了干系!” 皇后有心帮他下台,太子却不动进退,她既心痛又可恼。 楚若曦开口辩驳:“既然我漪澜居没有这水绸,又如何拿来包裹钱银入宫买凶,又刚好让这老眼昏花的狗奴才看到了?殿下,难道在您眼中,若曦除了心肠歹毒,还要蠢到拿这天下独一无二的东西去做罪证,好让殿下你来捉我吗?” 楚若曦几句话说的太子哑口,殿中众人目光偷偷的瞟向太子,看他怎么下台。 “六指儿亲口承认是圆子给他银票,许他一世富贵,他才大逆不道毒害秦良媛,你不要混淆视听,给本宫扯什么水绸丝光锦上面去了,照你之意,有水绸之人就有可能是幕后真凶,岂不是连母后都逃脱不了嫌疑?” “乱扯!”皇后眉头一皱,“这件事既然同若曦没有关系,就不要在纠结了,全部退下吧!” “楚若曦的奴才指使六指儿下毒,母后怎能当做没事一般,明的袒护她。” 太子强词夺理,反怨楚若曦,楚元山顿觉过分,“水绸是罪证,是殿下打算拿来指证若曦的,怎么现在又成了她的不是了?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还若曦清白,又怎会是私心偏袒?殿下,您金口玉言,不能信口雌黄啊!” 皇后望着自己这个只会感情用事的儿子,不懂的杨楚联姻才是稳固大周之本,心中一痛,呼的起身,“我没有偏帮谁,为了一个罪臣之女,你不惜顶撞本宫,等你闯出祸来,看皇上不重责于你!” 她衫袖一甩,命宫人摆驾回宫。 经过楚若曦身边,也是痛心:“太子同你本是天作之合,却不想如今闹成这样,罢了,罢了,你且回府去吧,本宫乏了,一切等明日禀明皇上,再做定夺!” “娘娘!”楚若曦眼眶发红,低低的唤了声,皇后头也不回走了。 皇后一走,太子有些讪讪然,“母后!”他追了半步,望着皇后远去,回过神,瞬间冷脸,怒视楚若曦,“都是你,将母后气走了。” 楚若曦见太子如此儿戏,心下好笑,有楚元山在,赌太子多是纸老虎,徒有其表,伤不到自己分毫。 她目光凌厉,双眸如冰,冷笑道:“殿下,现已查明,秦良媛的死同我没有关系,可否准我尊娘娘懿旨,先行回府?” 楚元山双手一拱,“时候不早了,微臣不敢逗留,先带若曦出宫!” “拦下他们!” 无论如何,今夜绝不能让楚元山父女离宫,太子心头闪过林双卿的交代,一时顾不得其他,直接让侍卫拦住他们。 楚元山怒了,“殿下,你这是何意?难道还要锁拿微臣不成?” 太子不出声,侍卫围了上来。 “沙沙沙”划破虚空的衣袂之声,几条黑影如鬼魅般落在楚元山四周,“保护主公!” 与此同时太子的隐卫同保护楚若曦的乔阿林身影突然出现,俱是护在自家主子身边。 太子见楚元山的人将皇城禁地规矩视若无睹,来去自如,脸色一暗,“放肆,皇城禁地,你们也敢如此猖狂,来人,全部拿下!” “谁敢动手!”楚元山毫不畏惧,“殿下,你无辜扣押当朝臣子,可有想过后果!” 太子一早安排好的御林军同侍卫冲了上来,刀剑相向,眼看就要起冲突。 “晋王驾到!”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声太监通传。楚若曦的心微微一动,杨翊平怎么来了? 杨翊平快步冲了进来,两方对峙的人都没阻拦他,他虽痴傻,还是懂得先向太子行礼:“见过皇兄!” 太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皇弟,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本宫让人送你回正德殿。” 杨翊平不肯,“皇兄,这里的人要打架了,我不能让人伤到若曦妹妹,我要带她一起回正德殿!” “胡闹,还不带晋王下去。”太子恨不得赏那不得力的太监一顿鞭子,连个人都看不住。 谁知杨翊平一挥手,凶巴巴的瞪着欲上来的太监,“滚开!信不信本王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他两步窜到楚若曦身边,一脸认真的样子,“若曦妹妹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楚若曦不知杨翊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多了个“傻王爷”在,局势势必是要愈加的混乱。 明知杨翊平是有备而来,她还是佯装劝慰,“王爷,这里很危险,你还是听太子的话,快点回正德殿去。” 杨翊平高兴的来牵她的手,“好,我带你一起走。” “晋王,你再胡闹休怪本宫将你一并拿下,重责你一顿板子。” 太子的警告让杨翊平有些害怕,他想了想,嘟嘴道:“我不怕,皇兄,我喜欢若曦妹妹,我要同她一起走。” 太子打了个眼色,就要动手,杨翊平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对围上来的人一晃,“你们还不让开,父皇说了,这个牌子很厉害,普天之下,除了父皇,谁敢不听我的话,我都可以教训!” “如朕亲临!”楚元山一口痰卡在喉间,这傻子什么时候有永乐帝御赐的护身符?他又仔细打量了两眼,小心翼翼的补问了一句:“王爷,敢问你‘如朕亲临’的牌子是皇上给你的,还是?” “当然是父皇给我的,可是你们一点都不怕这金牌,看来父皇是骗我的了,若曦妹妹,给你,一点都不好玩。” 杨翊平赌气的将手中的金牌往楚若曦手中塞,楚若曦知道轻重,推回去:“王爷,这是皇上御赐,等同皇上亲临,若曦福薄,担受不起的,快收好了!” 楚元山眉眼一转,连忙跪倒在地:“微臣叩见皇上!” “扑通扑通!” 殿中黑压压跪了一地,太子心中怒火狂飙,恼怒永乐帝私心,竟然一早给了这个傻弟弟这么好的东西,枉他一直不将这个傻弟弟放在眼里。 形势所逼,他也只得跪了下去:“儿臣叩见父皇!” 杨翊平望着跪了一地的人,嘴角微微上扬,拉着楚若曦,“若曦妹妹,我带你上正德殿,看我的‘小黑’去,我告诉你啊,‘小黑’昨晚逮了好大一只老鼠呢!!” 他手掌微微用力,楚若曦会意,知道他并不是纨绔子弟,定是有所安排,只要两人目的一致,暂时都是对付太子,她顺着他意做戏又如何。 楚若曦站起身子,“王爷,这样于礼不合!” “王爷!”楚元山见杨翊平拉着楚若曦不放,有些尴尬,“三更已过,微臣是外臣,不好留在皇宫,还是先出宫,以后有机会再请王爷入府游玩!” 杨翊平想了想,有些不乐意,“小黑今晚有些不开心,它很听若曦妹妹的话,要不,让若曦妹妹去说它两句,我再送你们离宫可好?” “皇弟,亥时过,宫门下锁,除非有父皇手谕,谁也不能离宫!”太子冷冷的说了一句,盯着他们三个,眼中暗藏的怒火可以融化冰山。 “这样更好,走吧,反正正德殿空房子多的是,若曦妹妹同定国公都住得下!”杨翊平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楚若曦就走,顺便让楚元山一同前去。 “皇兄放心,我会让若曦妹妹乖乖听话,不会打架的。” “傻子!”太子暗恼,眼睁睁望着杨翊平拖了楚若曦离去,他眼中的阴霾可以结下一层寒霜!“且让你们一时得意,真当本宫也犯傻,同你们胡搅蛮缠!只要你们今夜回不去,本宫就要让你楚元山后悔终生!”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跪在太子面前:“启禀殿下,东城门外点起了三堆篝火!” 第115章 把这双魔爪切了好 太子温雅的脸上,嘴角弯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很好,一切照计划进行,本宫要亲眼看着这出好戏上演。” 三更夜,京城的繁华湮没在浓浓夜色之中。 “京都守备吴云德统领东大营军士拜见世子爷,一切听凭世子爷差遣。” “好,宫中消息,皇上龙体欠安,父亲已先行入宫,皇后娘娘命我入宫准备,掌控局势!”楚志诚一脸正气,手臂一挥,“有劳吴将军随我入宫护驾!” 吴云德心中一惊,“皇上……” “吴将军,一切都没有定数,先入宫护驾再说吧!” 齐整的脚步声,打破了京城的死寂,京都守备军士是皇城禁军,同皇上的御林军一样,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人多却不乱。 “世子爷!” 楚志诚跨上宝马,正要前行,一个柔弱的女声让他一勒缰绳,转过脸,“双卿,怎么是你?” 林双卿望着楚志诚,微微摇头,“世子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楚志诚望了一眼一身铠甲的吴云德,有些意外:“吴将军,我随后就到。” 林双卿神色凝重,眼眶微红,望楚志诚的目光大不同以前,“双卿本是一弱女子,不该过问朝堂之事,可是……老爷待我恩重如山,太子妃更是不嫌弃双卿身份卑微,称我一声姐姐,今夜的事,双卿也得知了一二,如果他们真出了什么事,双卿也不想活了。” 楚志诚心中一热,安慰道:“双卿妹妹先不要太过担心,太子到底想怎样,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乱来,我现在就带兵入宫,接父亲同若曦回府!” “世子爷!不可!”林双卿声音娇弱,一抬手,轻轻拉住了楚志诚的手,“皇城禁地,非圣上传召,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宫,违者死罪,世子爷带着这么多官兵,长枪短剑的冲入宫闱,不管你目的如何,结果怎样,都逃不过兴兵谋反的大罪!” 她柔软的手掌,温软如玉,传来一股舒心的温暖,将楚志诚心中那道冲天的戾气消淡不少,他好似被人狠狠敲击,清醒了不少。 “双卿妹妹言之有理,可是父亲同妹妹被困皇宫,探子消息……”他有些无奈,“我决不能让父亲同妹妹有事,哪怕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也要救他们出来。” 林双卿放开他的手,望着宫闱方向,幽幽道:“皇上追究下来,世子爷会被重责的,甚至,丢官事小,五马分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楚志诚牵回她的手,绕到她面前,眼中两道光芒闪耀,“双卿妹妹,你是在担心我吗?” “世子爷,你不能有事的!”林双卿睫毛一闪,晶莹的泪光缓缓滑落,寒夜的风吹乱了她的发丝,浸满泪水的眸却异常闪亮,“双卿斗胆,可否请世子爷三思带兵入宫的事,如果一定要这么做才能救出老爷同太子妃,也请世子爷假他人之手,不要明着出面,这样,就算来日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咬着不放,世子爷也能轻松脱身!” 林双卿言慈意恳,一脸忧心,让楚志诚大为感动,他暗暗寻思,林双卿说的的确在理,应该不是害自己! 先前在府上,梁氏同楚云曦哭哭啼啼,看似伤心难过,虽然没有明的怂恿他带兵入宫,但楚志诚不笨,她们母女决计不会去帮他安危着想,私下是求之不得他这么做的。 不管他成败与否,对梁氏母女都是有好处的!这点不容置疑。 “双卿妹妹,有你这番话,于我什么都够了。”楚志诚将她的手捧在手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来日如何,你的这份情我都记下了。” 他说完,松开林双卿打算上马离去。 林双卿拉着他不放,两人沉默片刻,她才轻轻说道:“如果一定要去,也不能这么快入宫,让吴将军带兵稳住局势再行定夺不迟!皇城南门就近的麒麟阁地势颇高,皇宫内院的大概形势也能窥探一二,世子爷不妨身居高位,静观其变,首当其冲的事交由他人去做。” “麒麟阁?”楚志诚眉目一闪,有个模糊的印象,好似是京城新建大酒楼,生意不错,幕后老板是谁,一时倒没留意。 林双卿眉目含情,牵挂尽显,楚志诚想了想,点头道:“好,待破了南门,我再行入宫!” “双卿请世子爷一切小心……”她顿了下,似有为难,“太子殿下脾性刚硬,还请世子爷顾念若曦妹妹几分颜面,不要太为难他。” 楚志诚的心“咚”的跳了下,林双卿虽然帮太子求情,但言语间大有自己定会功成之意,他顿时豪情万丈,“好,夜寒露重,双卿妹妹先回去吧!” 楚志诚交代好吴云德,如有人抵抗,杀无赦,寻了个借口,让吴云德先行破门,他带着亲信轻而易举的上了麒麟阁,不由得暗叹,麒麟阁位置极佳,当真能将半个皇宫收在眼底。 吴云德是楚元山的门生,当年因为边城军事失职,差点斩首,是楚元山暗中打点关系,寻了个替死鬼背了黑锅不说,还摇身一变由罪臣变成大功臣,圣旨一道,直接调回京城,补了这个肥差。 今日正是报恩的好机会,才不管谁是皇帝,谁是臣,带着兵就来了。 寂静的夜,被喊杀声刺透,吴云德的人同当值的御林军起了冲突,御林军统领本是梁氏兄长,碰巧今日不在京城,要不,楚志诚带兵入宫当是更加顺利。 “梁献之在就好了,取了他令牌,这些御林军哪里还会阻拦!” 楚志诚暗暗叹息,宫门口火光舞动,刀剑磕碰之声不绝于耳,他心中有些焦急,照理说宫外都乱成这样了,为何皇宫内院还那般安静,除了靠近城门之处有把来回穿梭,当真是静的有些诡异。 “世子爷,有人送了封信函来,请您过目!”奴才捧着一封信函快步走上来。 信函上淡淡的幽香似曾相识,是双卿的信! “拿来!”楚志诚有些激动,接过拆开一瞧,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 “取灯火来!”楚志诚话音刚落,几个小厮将手中的牛皮灯笼高高举起,围在他身边,楚志诚低头一瞧,羽箭划破虚空的“咻咻”之声不绝于耳。 “噗!”楚志诚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数不清的羽箭对准火光围绕的楚志诚,瞬间将他射成了刺猬! 没人看到那被血染红了的纸张,随着寒风飞舞,飘然远去,纸上只有一个字——死! 楚志诚痛心疾首,很想问林双卿为什么,却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那个冰冷的“死”字生生世世留在了他满目悲凉的眼中。 “世子爷!”身边的人反应过来,连忙踢灭灯笼,将楚志诚拖到暗处。 望着麒麟阁上那几盏灯火瞬间倒地,林双卿泪流满面,遥望浩瀚幽深的夜空,心中默默道:“父亲大仇,嫣然至死不忘,楚志诚的死只是个开始,楚元山欠郭家的,我一定要让楚家血债血偿,十倍偿还!” “还不走,等着官兵来捉你不成?” 林双卿身子一颤,心顿时冷了下去,“是!” —— 杨翊平当真是小孩脾性,将楚若曦带到正德殿,一心去玩他的猫猫“小黑”,对当下严峻的形势视若无睹。 太子被杨翊平这样一闹,没有再揪着楚若曦不放,让楚元山有些意外! 太子不顾亲情将楚家往死里逼,彻底寒了他的心,而眼前的这个傻子王爷,眼里只有若曦,对她是言听计从,若曦一个小小的眼神都让他担心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惹她生气了。 这一切落在楚元山眼中,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压错筹码了,太子靠不住,倒不如扶持这个傻子上位来得更好! “怎么了,若曦妹妹!” 杨翊平紧张的不知如何,原来是楚若曦被猫猫爪子不小心勾破了一点点皮,急的他将她的手捧住,连连吹起,“痛不痛?怎么办?若曦妹妹,你受伤了!” 楚若曦抽出手掌,偷偷望了一眼楚元山,刚好对上楚元山投过来的眼神,她窘的无地自容,似担心被楚元山怪责,微怒道:“我没事,王爷,男女授受不亲,不要拉拉扯扯的好!” 说完这句,她心中一虚,面上一红,慌忙低下头去。 虽然是做给楚元山看的,可杨翊平只是装傻,两人早就玉帛相见,行过鱼水之欢了,这样说,不是存心旧事重提,打自己的脸吗? 杨翊平神色怎样楚若曦没看见,也不敢去望,他的傻话倒让楚元山忍俊不禁,“若曦,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 “滚!” 杨翊平委屈的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都是小黑不听话,伤了若曦妹妹,哼!我这就将它的爪子切下来!” “不要!”楚若曦拦住他,“你……你不是很喜欢小黑吗?怎么可以伤它!” “不管谁敢伤害若曦妹妹,都该死!”杨翊平头一扬,“就算天皇老子都不行!” 楚元山眼中一亮,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将希望寄托在太子杨峥身上,一心扶持这个傻子上位! 他呵呵一笑:“王爷说笑了,若曦是太子妃,谁敢伤害她?就算有,那也该太子保护才是啊!” “太子不一样欺负她吗?”杨翊平掏出御赐金牌,傻头傻脑的说道:“我要保护若曦妹妹,谁敢拦我,我就杀了他!” “够了!”楚若曦的脸阴沉的像大雨将至的云空。却见一个身影飞身而入:“老爷,不好了,世子爷……世子爷没了!” 第116章 红袖添香!真的睡了? 时间有那么一瞬间停滞,楚元山顿了下,蹙眉道:“混账东西,什么没了,好好说话!” 来的人“咚”的跪在楚元山脚下,“老爷,世子……世子爷被乱箭射死了。” “噗” 楚元山身子一晃,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楚若曦飞速扶住他,“父亲……” 她的心一阵抽痛,无法再说下去,虽说是魂穿而来,始终无法把楚志诚当成自己的亲兄长,但是在这个朝代,他却是对她最为关心怜爱的人,乍听到他惨死,她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 楚元山的身子沉重的像一座小山,在隐卫的搀扶下才勉强稳住。 “诚儿!” 楚元山连吐了两口血,悲凉的呼唤出楚志诚的名字,他一甩手,猛的推开隐卫同楚若曦,悲愤的双眼瞬间被仇恨淹没,“出宫!” 突然的变故让楚若曦措手不及,她红着眼尾随在楚元山身后,即悲凉又有些兴奋。 当真小看了太子,原以为他要对付的人是自己,找借口废除这个不喜欢的太子妃,却不想他看上的不是自己这颗小棋子,来了个瞒天过海,直接釜底抽薪除掉了当朝第一权贵的嫡世子! “若曦妹妹,等等我。” 楚若曦望着一脸惶恐紧跟在自己身边的杨翊平,一个念头闪过:杨翊平在这事中,他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呢? 他不惜搬出永乐帝的保命金牌,不顾一切从太子手上把两父女带到正德殿,真实意图又是不是为了帮太子拖住楚元山呢? “老爷,宫门下锁,重兵把守,不肯开门怎么办?” 楚元山的侍卫同守宫门的官兵起了冲突,宫门口一片混乱,出了这么大的事,却不见宫中几大主子出面,楚若曦不由得连皇后打的什么心思都暗暗怀疑。 楚元山双目如冰,盯着眼前那座高墙,冷冷的说了一句:“挡道者,杀无赦!” 太子一早设好局,不能看着楚元山往坑里跳,楚若曦拦住楚元山,“父亲莫急,让若曦来。” 楚元山眼中闪过一抹悲伤,“若曦,一切有为父,你不用担心!” 楚若曦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叫来杨翊平:“晋王,可否借皇上给你的金牌一用?” “给!” 杨翊平掏出牌子,递给楚若曦。 明黄的金穗在风中舞动,楚若曦没有接过来,而是牵着他的手走向宫门,“我要回家了,请晋王殿下帮我开宫门!” “住手,我要出宫,马上给我开门。” 杨翊平一声大喊,对恃的两方望了过来。他举起手中的牌子,火光照耀下,金光闪闪,那抹明黄尤为打眼。 “还愣着干什么?再不开门,我就将你们全部斩了。” “是……是皇上御赐金牌!” 守卫望着金牌心生胆怯,却因杨翊平是傻子王爷,犹在犹豫要不要从命。 “噗” 寒光一闪,杨翊平拔出侍卫佩剑一剑将就近的守卫砍到,鲜血飞溅,他怒不可遏:“连本王的话都不听,我杀了你们这些狗奴才。” 杨翊平挥剑相向,样子骇人,那些个守卫不敢对他动手,哪里还敢不从,连忙求饶,命人开了城门。 “若曦妹妹,你怎么了?”杨翊平拉着一脸惊愕的楚若曦,他有些不知所措,像在担心楚若曦会生气,连忙解释:“我……我不是有心杀人的,他们不听话,父皇说了,我是晋王,谁敢不听我的话,就让我杀了谁!” 他出手毒辣,处事干练的样子,让楚若曦心中生出一丝寒意,如果让他做这大周朝的主子,只怕远比永乐帝更为棘手多了…… “晋王殿下,做的好!” 楚若曦掩饰内心的不安,冷冷的扫了一眼守城的官兵,“也好让他人明白,谁才是主子!” “走吧!”楚元山心牵宫外惨死的儿子,多年隐忍内敛的性子,让他受此打击也能快速定下心来,看清眼前形势,知道皇宫不是久待之地! 漆黑的夜,京城不再寂静,真刀真枪的官兵在大街小巷穿梭。 楚元山在回府的路上,将宫外发生的事情了解了个大概,短时间内就掌控了宫外局势,命吴云德缉拿打家劫舍的“强盗”,保护京城安危。 定国府是人心惶惶,满目悲凉,楚元山回府见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梁氏早已哭晕,楚云曦带着小弟楚志永跪倒在他脚下:“父亲,您可回来了,哥哥……哥哥被人害死了。” 楚若曦一眼望到被人抬回来的楚志诚遗体,那般俊秀倜傥的一个翩翩公子,如今却是一身血洞,惨不忍睹,她的心好似被刀子割一般,忍不住扑了上去:“哥哥!曦儿对不起你!” 楚元山隐忍的泪水滴在楚志诚的身上,他颤抖着手想去抚摸儿子的脸,却无法触碰,手指渐渐合拢,紧握成拳,缓缓站起身子。 “帮诚儿换身干净衣衫,命人好好伺候着,不得怠慢了他。”楚元山并不说什么帮楚志诚报仇雪恨的话,让楚若曦略感意外! 果然是一代奸雄,他隐忍的本事当真比自己强多了! 楚若曦趴在楚志诚身上,痛哭流涕,她想到了前世的七皇兄,同样风姿卓越,将自己捧在手心的两个绝世男子,到最后俱是因为她的失误,被乱箭射死,不得善终! “哥哥,对不起……” 楚云曦双眼红肿,声音有些沙哑,“志诚哥哥被人害死了,姐姐,我要帮哥哥报仇!” 楚若曦没有抬头,她轻轻抚摸着楚志诚脸颊上的那个血洞,痛心疾首:“有父亲在,断不会让哥哥冤死的。” “若曦,你不要哭了。”杨翊平蹲下身子,他玉冠上的明珠微微晃动,晃得楚若曦有些晕,连他的神情都看不清了,“你这样子,我心里不舒服,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在我胸口上了……” 杨翊平的话让楚元山略感欣慰,这个傻子对女儿的痴恋当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若曦,晋王身份尊贵,不宜留在这里,你请他下去休息吧!” 楚若曦明白楚元山要查楚志诚的死因,想支开同为杨家人的杨翊平,她点头称是,“殿下,你也熬了大半夜,身子吃不消,若曦让人伺候你先行休息可好。” 杨翊平一脸担忧,又不敢忤逆她意思的样子,“那……我想去漪澜居,我要在你身边保护你!” “去吧!”楚若曦没有心情同他演戏,她今晚是绝对不会回漪澜居的了。 楚元山回了书房,查探今晚入宫之后发生的事,府中奴才开始搭建灵堂,全程鸦雀无声,望着到处飞舞的白纱,一时有种满目生悲的感觉! 楚若曦退了出来,立在幽静的凉亭下,遥望东方,一夜折腾,曙光就要来临,她摒弃杂念,声音飘渺的好像来自遥远的虚空:“有人暗传消息,骗世子爷入宫救人,这人是谁?真的没有头绪吗?” “这人应该是深得世子信任,隐藏在皇宫的眼线,除了世子同定国公,只怕再无他人知晓他的身份!” 乔阿林说的有道理,楚志诚对此人深信不疑,情急之下,才不惜调动官兵入宫救人,此人绝对是楚家深埋在皇宫的内线! 楚若曦暗暗叹息,楚志诚重情重义,此番虽然鲁莽,倒不失义薄云天之举。 “找到那封信了吗?” 幸存的小厮说世子爷见到信函后心生喜悦,很开心的样子,却在打开一刻,万箭齐发,将他乱箭射死! “阿林无能,同董复仔细查探过麒麟阁上上下下,没有见到书信,只寻到了这个。” 乔阿林将沾染了血迹的信封递给楚若曦。 干涸的血迹在空空的信封上溅出一朵雪梅,平实无华的空信封,为何就能让堂堂定国公府,见多识广的世子爷那般激动,喜形于色急着拆开来看,半点疑心都没有呢? 楚若曦静静的望着手中的信封,手指轻轻一挑,反到背面,一股淡淡的幽香随着信封翻飞,扑鼻而来! 红袖添香!楚若曦脑海里顿时闪过这个词,难道是女子写的? “世子爷入宫前,见过林双卿,可有说起什么?” “是的,林双卿找过世子爷,具体说过什么无人得知,因为世子爷屏退了所有人。” 一股寒意袭上心头,楚若曦细细一想,府中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何不见林双卿? 知道她是掉包了的“林双卿”,但她到底是谁,这个就算她动用凤凰羽的势力也没能查出来,原以为她李代桃僵的目的,最终是为了借定国府做跳板,入宫为妃,看来自己再一次低估了她。 局势愈加的扑朔迷离,平白无故出现的梁子阳,自己查不到他的来历,冒名顶替的“林双卿”一样不知她来历,这些人是敌是友?当真不得而知了吗! “阿林,着人好好盯着林双卿,还有,想尽一切办法,再去德州查查林双卿的事。” “是!” “晋王怎么样了?”同样让她不放心的还有杨翊平。 他不是傻子,但在今夜的事中,借痴傻之名,明的同太子对着干,要知,皇后知晓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休,轻而易举放过他。 “他去了漪澜居,等了小姐许久,最后体力不支,靠在软榻上抱着枕头睡着了。” 楚若曦乌墨般的眸子在黑夜中闪过一丝流光。 ——他是真的在等自己吗?还是为了“装傻”? “小姐,宫中有人来定国府了,是皇上身边的安德海!”董复从屋顶飘然而下,那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眼睛,将安德海一行尽收眼底。 第117章 一夜折腾 楚若曦略一沉思,追问:“只有安德海?皇上同太子没来?” “没见皇帝銮驾,安德海高捧圣旨,直接入了后院!” 太子也没来!当真是天助我也! 楚若曦放下心来,“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不知会我远在边疆的志淮哥哥,阿林,你去看看安德海所为何来,太子那边更不能放松了!” 隐隐传来几声鸡鸣,东方微微露白,黎明即将来临。 楚若曦望了眼身后布置好的灵堂,收起眼中的那抹伤悲:楚志诚的死,势必要将看似牢不可破的大周皇朝撕开一道裂口,而她要做的就是把这道口子狠狠再补上几刀,直到大周皇朝轰然崩塌! 现在绝对不能让楚志淮急着回京,没有确凿的证据指证是太子谋杀了楚志成,贸然翻脸只会让朝臣以为楚家要谋反。 而且,就算是太子杀了他,身为臣子,也不能带兵来明的找太子复仇! 楚若曦细细一想,打定主意,尽量说服楚元山让楚志淮留守边关,含蓄待发。 楚志淮得知大哥惨死,又不能回京复仇,定是愤恨不已,等到他心中积蓄的怨恨无法再压抑的时候,她会找个机会,让他痛快宣泄的。 安德海带着圣旨前来安抚楚元山,定国公府是灯火戚戚,漫天白纱,奴才面色忧伤,入目处一片凄凉,而楚元山并没有出来接旨,让他心里有些发虚。 他不敢用永乐帝来压楚元山,只好请府中奴才,尽快唤醒”昏迷“的楚元山,前来接旨。 “不管是谁陷害诚儿,我楚元山誓要将他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春晖堂暖阁,楚元山一脸杀气,安抚哭成泪人的梁氏,“夫人不要伤心,敢动我楚家,就是自寻死路。” 梁氏靠在榻上,满心不安,“天子脚下,这么多人护着,还有人敢对志诚下毒手,当真是禽兽不如,可怜他……” “夫人!”楚元山心中悲伤,对梁氏道:“这次是老夫大意了,楚家今非昔比,他人容不下我楚家,想将楚家从大周朝彻底铲除,我楚元山不能坐以待毙,为了楚家百年基业,为了我楚元山妻儿,我要自保!” 梁氏大惊失色,“老爷,您的意思是……” “明晨就请夫人回娘家一转,同兄长提一下楚家的困境,看看献之兄可有何良策,帮楚家度过难关。” 梁氏的兄长是京城三十万御林军统领,楚元山这么说,是希望她说服梁献之能在紧要关头,站出来维护楚家利益。 “老爷放心,楚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兄长绝不会坐视不理,妾身已命人去请兄长,想必兄长已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了。” 梁氏为了一己私心,早早请兄长借口离了京城,为的就是紧要时刻,楚志诚没办法请兄长出面调动御林军。 然后故意刺激楚志诚,让他入宫去“救人”,现在楚志诚终于死了,楚元山这样一说,她有些心虚,连忙又干哭了两声掩饰。 管家刘胜匆匆来禀,“老爷,安公公催请老爷上前堂接旨。” 楚元山眉头皱的老高,皇帝派了个太监前来,就想给楚家一个交代,未免想的也太天真了,正在迟疑,楚若曦面容憔悴,前来拜见。 “父亲,安德海在前厅候着,昨晚的事虽然可恼,但皇上没有定断前,我们还是不好怠慢了天家钦差才是!” “若曦说的没错,老爷,要不还是先看看皇上怎么说?”梁氏不愿意楚家同皇室翻脸,她还一心想着找机会让自个女儿楚云曦替代楚若曦,嫁给太子呢。 楚元山一甩手,“就说我晕厥了,无法接旨。夫人你让志永代替我去接着圣旨吧!” 梁氏一怔,志永只是个孩童,老爷此举只怕多有不妥。 楚若曦却点头赞同,“父亲安排极好,就让志永去。” “夫人,你带志永去吧,记住,安德海问你话,什么都不要说,你哭就可以了。”楚元山一屁股坐在红木太师椅里,面容憔悴,双目却寒光如刀,让在场之人感到一股寒意。 楚若曦对楚元山愈加佩服,皇帝让安德海来定国公府刺探楚元山口风,楚元山却存心向永乐帝叫屈,楚志诚惨死,楚元山重病,楚家能出面的就只有这个8岁小童。 也不知道昏庸的永乐帝怎么看待如此落魄的定国公府! 楚元山得知楚志诚出府之时见过林双卿,不免有些怀疑楚志诚无辜上麒麟阁高楼,被人当成靶子的事同林双卿有关。 楚若曦虽然不清楚林双卿真实身份,但是林双卿成功挑起太子同楚家之间的深仇大恨,单凭她这份本事,只怕楚元山一时动不了她,反而毁了她这么好的棋子。 楚若曦就将信封的事瞒下来,在楚元山面前,把楚志诚的死尽量往太子身上引,打消他对林双卿的怀疑。 —— 一夜变故,震惊朝野,永乐帝病重,无法临朝亲政,太子监国。 百官临朝,空缺了楚元山父子位置,气氛有些肃然。 太子对定国公府世子惨死一事,甚为悲痛,当朝吐血,差点晕厥。 大臣蒲思飞上表,弹劾京城守备吴云德拥兵自重,意图谋反,领兵冲击皇宫。 马上有大臣韩进冲出面反击,力证吴云德是为了缉拿匪徒,并非谋反,双方在太子面前争的面红耳赤,各不相让。 吴云德明目张胆带兵同御林军起了冲突,却有人颠倒是非,太子忍着心中怒火,让蒲思飞上证据,否则定他个污蔑忠良之罪! 蒲思飞是太子安排好的心腹,自然一早有准备,传召了当晚起冲突的官兵,力证吴云德让人“杀入皇宫,救定国公”等大逆不道的话。 蒲思飞奏请传召吴云德前来对质,吴云德却前来复命:已将昨夜扰乱京城的匪徒缉拿归案,匪徒当朝承认不知道那人是定国公府世子,混乱中可能误杀了他。 昨晚的事,太子被永乐帝一通怒斥,痛骂他愚蠢。 然永乐帝没有确切的证据楚志诚是他安排人手射杀的,但眼下有人自认是杀害楚志诚的凶手,他求之不得,正好脱身,来日楚元山也无话好说! 太子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大臣之间的争执,将匪徒凌迟处死责罪吴云德失职,没能好好保护世子,虽然捉回了匪徒,亦难辞其咎,被太子降罪,撤了他守备一职,让他回府面壁思过。 又奏请永乐帝下旨册封已故的楚志诚为“国安一等公”,安抚楚元山。 楚志诚的事就这样被太子一笔带过,而在定国公府休养的楚元山却没打算就此罢休。 暗暗发誓要帮楚志诚复仇,着手准备让傻王爷杨翊平上位,替代自己的亲外甥太子杨峥。 漪澜居的紫竹林下,楚若曦将二哥楚志淮的书信仔细读了一遍,随即放在火盆里面化为灰烬。 楚志淮有意谋反,带兵杀回京城,夺取杨家天下,却得不到楚元山支持,心中苦闷,写信找妹妹诉苦。 楚若曦盘算过当下局势,永乐帝昏愦,将朝政交由楚元山打理,楚家虽然权倾朝堂,但忠于皇帝的大将不少,加上暗中那支守护皇室的“龙影”,楚元山并没有百分百的胜算。 而她重生而来,时间仓促,一切皆不曾安排妥当,反周复齐才是她心中所想,是而,她也不希望楚志淮这么快起兵。 楚志淮在她的劝说下,将复仇的冲动压抑住,暗中招兵买马,锻炼军士,待来日再一举逆天,杀回京城。 “若曦,父皇连下了几道旨意,多半也是为了安抚你们,不如入宫见见父皇也是好的。” 杨翊平蹲在楚若曦身边,玩弄着花圃中新鲜的嫩芽儿,他人远远望来,只当这痴傻王爷赖在大小姐身边,不务正业。 “不要,等下太子又找借口陷害我怎么办?我可不想无缘无故死在皇宫里面!”楚若曦轻轻叹了声,“皇上如若真心怜惜楚家,怎不让太子登门道歉,说两句空话我就该入宫谢恩吗?” 杨翊平有些无奈:“父皇下旨安抚楚家是皇恩,又怎会是空话!你们这样犟着,只会让太子愈加忌惮楚家,于你们更是不利!” 楚若曦眉眼一挑,望着杨翊平,“殿下为何要对我说这些,世人都说楚家是当朝第一奸臣,太子更是不将楚家除掉誓不罢休,殿下就不担心楚家坐大?” 杨翊平抬起头,手中拽着一直嫩芽儿,傻傻道:“太子为什么要将楚家铲除?若曦妹妹也是楚家人啊,这可如何是好……”他似在想办法,突然面上一喜,高兴道:“我去做太子,那样太子就不会害若曦妹妹了!” “你……”楚若曦随即明白过来,楚元山不知何时静静的立在甬道转角处,杨翊平这些傻话是说给他听,她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尽说胡话,你当谁都可以做太子的?还不起身,堂堂王爷蹲在地上成什么样子?” “晋王想做太子?”楚元山独自走了上来,眉眼含笑,望着杨翊平:“晋王可知太子是要做皇上的人,皇上是天下最厉害的人,所有人都要听皇上的!” 杨翊平不解道:“我想做太子,那样就不会让太子欺负若曦妹妹,可是父皇才是皇上啊,其他人是不能做皇上的!” “如果皇上要杀若曦,晋王殿下会怎么办?”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若曦妹妹!”杨翊平迟疑了一下,一咬牙,“就算是父皇也不可以!” 第118章 太子太不乖了 房中只有楚若曦父女,上好的茗茶散发出淡淡的茶香,楚元山的神情有些凝重。 “若曦,皇后娘娘是我楚家儿女,不比他人,得知诚儿的事后,一病不起,你是钦定的太子妃,还是入宫探视尽你孝心为好!” “不是若曦不孝,太子容不下我,处心积虑想将我除了,我死不要紧,可哥哥尸骨未寒,大仇未报,我……我不能死!” 楚若曦眼眶一红,热泪又涌了上来。 提起惨死的儿子,楚元山心中一酸,但不能在女儿面前失态,他劝道:“诚儿的事为父会仔细细查,不会让他白白冤死,至于太子,为父不会让他再放肆的。” 楚若曦顺从的点了点头,“有父亲帮若曦撑腰,若曦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她帮楚元山添上清茶,忧虑不安:“皇后娘娘厌恶晋王母子,他留在定国公府多日没有回宫,皇后娘娘那关只怕不好过,父亲可有法子?” 楚元山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思索片刻,也是忧心忡忡:“楚家今非昔比,天家忌惮,举步维艰,虽说皇后娘娘是我亲妹,但始终亲不过太子同皇上,当日明知太子污蔑你下毒,不责太子认错,反一走了之放纵太子为所欲为,致使宫外的诚儿无辜惨死……” 楚元山说起楚志诚声音哽咽,缓了下才继续道:“为父原打算等你入宫,太子会看在皇后娘娘同你太子妃的面上,不要太过为难楚家,但他嫌弃你之心已是天下皆知,民间已开始谣传太子废妃指日可待,无法不让为父心寒呐!” 楚若曦眉心微微一跳,顺手端起杯子,神情肃然,静静等着楚元山的下文:他竟然主动说起这些,难道他已经决定废除太子杨峥? “若曦,父亲对不起你!” 楚元山眼角有些湿润,望着楚若曦,她娇小的身子给他一种落寞的感觉,他愧疚不已:“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不能帮你出了这口气,是为父对不起你们兄妹!” “不是这样的,父亲,是太子欺人太甚!”楚若曦义愤填膺,“太子不义,对不起楚家,怎能说是父亲的不是!” “可是他是太子啊,未来的一国君主,楚家再得势也只能是任人宰割的奴才!”楚元山神色悲凉,“如果太子能一心待你,怜惜你,为父受些冤屈也忍下去了,唉……” 楚若曦心中激动,太子的举措让楚元山感觉到了危机,他这是有了弃太子之心,就是不知道他是打算重选一人做太子,还是自己起兵反了大周。 “都是若曦无能,得不到太子欢心不说,还让那个傻子一天到晚缠在身边,惹人闲话……”她猜测楚元山可能想扶持杨翊平上位,但一时不好将话题转上去。 楚元山轻咳了两声,叹气道:“晋王对你痴心一片,可惜有些愚钝,终难堪当重任,皇上是不会将太子之位指给他的,唉……可恨峥儿,枉我多年栽培,一路扶持,他竟然过河拆桥!” “父亲!”楚若曦神色一变,眼中不满:“晋王身份特殊,却不将世俗伦理放在眼中,他这么做只会害若曦被世人嗤笑,坏了清誉。” 楚元山怔了下,蹙眉不语,半晌才问了句:“你若嫌弃他,担心他毁你清誉,为何他留在你的漪澜居多日,你也不请他回宫?难道是为父会错意了,你心中是厌恶他的?” 楚若曦脸上一红,留杨翊平在漪澜居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楚元山面前装出两人情投意合,她并不嫌弃杨翊平痴傻的样子,先前的话只不过是以退为进,眼下可不想让楚元山变了主意,另作他想。 “我……我……早在天恩寺太子将我丢给这个傻子的时候,我的清誉就没了,他是王爷,不肯回宫,我总不能强行绑他走吧。” 楚若曦含羞带怒的样子深深的出卖了她的心思,她的强词夺理让楚元山心下淡然一笑,女儿终还是能为他所用的。 楚若曦愤愤道:“他死缠烂打,一天到晚烦着我,我当然讨厌他,可是太子那样欺负我,为了别的女人竟然想将我投入大牢,我更恨死那薄情寡义的伪君子了,这个傻子虽然让人讨厌,但没有害我之心!” “好了,为父也只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又怎会让你清誉受损?你放心,如果太子再不知好歹,皇上的子嗣不止他一个,想做皇帝的人也多的是!” 楚元山以前也曾暗示过,但没有这次这般明显,楚若曦心中大喜,又装作不解其意,问道:“父亲的意思,难不曾要李代桃僵,换了太子?” 楚元山没有回复,心事重重的望着窗外,眼中的厉光却让人不容小觑。 “为人臣子,终将只是个奴才,大功于楚家先祖,乱世之中力保先皇登基,稳住大周江山,到头来,楚家落得个被大周皇帝猜忌,随时人头不保的下场,哥哥惨死,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叫屈。反观二哥手握重兵,朝中敬仰父亲之人多的是,父亲为何不干脆将杨氏取而代之,做这天下至尊呢?” 楚若曦斗胆名言,这次楚元山没有再像上次那般惶恐,不过他始终不敢有这个心思,微微摇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楚若曦逼问一句:“父亲还是担心隐身在暗处保护皇室的那支力量吗?” “若曦,是谁告诉你‘龙影’的事?” 楚若曦一惊,原来楚元山真正顾忌的真是这个。 她眉眼一转,一切往楚志诚身上推,“哥哥同若曦提起过,但是没有怎么说,若曦也不是很清楚这件事。” 楚元山站起身子,走到窗前,娓娓道来:“这事说来话长,前朝亡国,但顺义帝第七子曾建立过一支为皇室效命的江湖势力,为此,太祖是大伤脑筋,最后命得力门生秦慕寒接近同七皇子感情深厚的九公主,骗取她的信任,成功摸清了这伙人的来龙去脉。更是让当中一个很重要的首领反水,成而剪除了这支力量对太祖爷兴兵的阻力,太祖爷没有了顾忌,终于夺取天下,开创了大周盛世!” “噗……” 楚若曦好似被尖刀当胸扎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脚下一软,身子瘫倒在桌子上,茶杯碰落碎了一地,她勉强站住身子。 “噗……”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秦慕寒当真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哪怕是百年之后,当日一切俱是历历在目,无不让她痛心疾首。 楚元山惊得连忙转身,扑了上来:“怎么了,若曦?怎么会这样!” 楚若曦心痛如绞,前世愚钝直到身死一刻才看清楚秦慕寒的本质,只知道他最终投靠了逆贼杨子成,今日终于得知他只不过是杨子成一早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无异于让她再受一次打击。 “若曦,你不要吓父亲,来,父亲先扶你去榻上,这就让人传府里的大夫。” 楚若曦摇摇头,咽下嘴里的那口血,含笑道:“我没事,只不过听哥哥说起过这个九公主,想到她这般愚钝,不会带眼识人,误国误己,当真愚昧。” 她轻轻坐下,望着楚元山自嘲不已:“转而一想,若曦对太子一往情深,太子同当年的秦慕寒又有何区别呢?也是利用我楚家之力,稳坐太子之位,到最后却将若曦抛弃,视楚家为眼中刺,若曦痛心罢了。” 楚元山目光一寒,转而劝她道:“傻孩子,前朝皇帝昏聩,害了一对好儿女,你有父亲在,父亲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 他将话题转回‘龙影’,“太祖当年借助秦慕寒之力,暗中清除前朝余孽,更是让他组建这支保护大周皇室的力量,却一直隐在暗处,除非大周皇帝有难,他们是不会现身的,就连当年藩王作乱,也只在最为紧要的时候出现,诛杀了奸臣逆贼头子,就悄然隐身了。” 想到秦慕寒组建龙影,这般强大,却没能将七皇兄创建的凤凰羽除掉,她心中又不由得冷笑,或许所谓的‘龙影’也并没有多厉害,只不过神神秘秘的,弄得人心惶惶而已。 “原来如此,还好父亲深思熟虑,行事稳重,否则,若曦又要犯下大错,连累楚家了。” 楚元山有些无奈:“你不知情,不能怪你,所以,眼下还是不能命的同皇室翻脸,还得靠皇后娘娘稳住太子,不能惊动‘龙影’,让他们重出江湖,对付楚家。” 楚若曦嘴上附和,心中却暗思,只怕‘龙影’找就盯上楚家了,梁子阳可以接近自己,或许就是为了方便监视楚家的一举一动。 —— 楚志诚惨死,楚元山大受打击,不能上朝,太子却不知收敛,借故撤换了好几名朝中大臣,而这些人,传说都是楚元山的心腹。 太子这么做,并没能将大权收回来,反而有不少大臣暗中同他较劲,他想一鼓作气清除障碍,但根深蒂固的楚家那是那么容易撼动得了的,就算楚元山不上朝,他对朝堂的影响丝毫不减。 八百里加急直达乾元殿御案,南疆蛮夷兴兵犯境,一鼓作气攻陷十三城,边关告急。 而一向老实的北方游牧民族接二连三南下袭扰,大周子民苦不堪言,屯守大将连番请旨派兵救护,而满朝文武无人出来分忧,更无一员大将主动请缨带兵平乱! 楚元山的人倒罢了,太子一手提拔的人也束手无策,不能帮他分忧,当真是让他心寒! 而皇后却在此时下旨,宣召楚元山入宫,楚元山竟然答应了,太子的心一下又悬了起来。 第119章 出宫行乐 皇后保养得当的脸上,露着一抹忧伤:“峥儿年少轻狂,误信他人,才闹出那样的事来,虽说他是太子,但兄长始终是峥儿娘舅,来日方长,需要兄长提点之处还有很多,兄长可不能因为他上次的胡闹而起了嫌隙,淡了情分。” 楚元山轻轻摇头,对皇后很是恭敬:“娘娘言重了,太子殿下年少有为,行事霸气,为君者就当如此,老臣已是西山落日,为朝廷尽我绵薄之力尚可,提点太子殿下那是万万不敢的事。” 他望向上座的太子杨峥,目光柔和,“老臣无能,只求太子殿下不要嫌弃若曦,来日入宫,可以包容些许,若曦自小被臣纵坏,脾性难免有些刁蛮了。” 太子被逼当着皇后的面向楚元山道歉,心中恨死了楚元山,但楚元山一副不加责怪,反而亲近的模样,让他只得隐忍。 一直默默独坐一侧的太子对上楚元山投过来的目光,他面色如常,苦笑道:“舅舅这是气话呢,都怪当时峥儿火气大了些,对若曦话去的重了,让她伤心难过,这次若曦没有入宫,倒让峥儿心中更加不安,以后有机会峥儿会好好补偿她,还请舅舅同峥儿不要生疏了,峥儿的一切都还得舅舅多多提点。” 楚元山连呼不敢,却不多说什么。 气氛有些僵,皇后命人换上热茶。轻轻拨弄杯子里面的茶叶:“峥儿说的极是,若曦这孩子虽然脾性偶而有些刁蛮,但本性不错,往日里还算乖巧,倒是个可人儿,很讨人喜欢呢。” 她将杯盖扣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要不,晋王也不会情愿留在漪澜居,也不肯回宫了,如不是若曦名分已定,又是本宫亲侄女,本宫真有些担心被那晋王看上,求了去做王妃。” 楚元山心知皇后对杨翊平有御赐金牌,留在漪澜居这事,不会那么容易过,心下早有定夺了,他不紧不慢的回道:“这事老臣也大为恼火,又深感无奈,晋王处事随心所欲,毫无章法可寻,道理什么的到了他那里,根本就是废话……” “兄长的意思,就放纵他留在漪澜居了?”皇后面露不悦,“可知若曦是太子妃,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传出去,不要说若曦清誉有损,更是丢了天家颜面,失了天家体统!” “呵呵呵,皇后娘娘言重了!”楚元山呵呵一笑,对杨翊平的事好似并不怎么在意,“若曦喜欢的是太子殿下,至于清誉,上次天恩寺一事,世人皆知两人一同经历凶险,多了些亲近也是常理之中的事,而晋王完全是孩儿脾性,对她就是个好玩,若曦断不会对孩童脾性的晋王有儿女心思,皇后娘娘大可放心。” 皇后面色不怎么好看,出言提醒:“那个贱人的事,本宫可是一点都没忘,贱人生的贱种,本宫更是不放心,当年的事多得兄长相助,才勉强度过难关,峥儿贵为太子,即将功成,本宫是绝不容许有人威胁到他一丝一毫,希望兄长能明白妹妹的一番苦心。” 皇后没有说“本宫”,希望用亲情打动楚元山,归根结底,杨翊平是外人,更是贱人所生,只有太子才是自家人,才可信。 楚元山早对太子心寒,见皇后拉下面子相求,他面上有些动容,安慰皇后道:“皇后娘娘放心,不管晋王心智到底如何,他都不能同太子殿下想比,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不是皇后娘娘要留着那个贱人在冷宫做个活死人,老臣早就让她归西多年,这个孽种更是留不到今日。” 楚元山的话让皇后大为感动,她是恨死了冷宫之中的丽妃,不杀杨翊平就是要让丽妃知道她的那个希望是多么的可笑,让她牵挂这个痴儿,在冷宫生不得,死不得! “有兄长这句,本宫也心安了,以后朝堂之事,还得仰仗兄长扶持峥儿,至于峥儿……”皇后望向就近的儿子,面色微怒:“皇上龙体欠安,不能打理朝政,以后你要多多请教舅舅才是。” 太子应了声“是”,对楚元山道:“一切有劳舅舅!” 楚元山笑了笑,对太子的话一点都不诚惶诚恐,随意抿了口茶,说道:“能为朝廷出绵薄之力,是臣的荣幸,更是太子赏脸,不敢说有劳!” 太子脸一暗,楚元山大次次的应了他的话,好像是他求楚元山似的,他心中隐忍的那把火几乎破膛而出,,想到‘龙影’拒绝了帮他刺杀楚元山一事,他也知道现在还不能动楚元山,就垂下头去,沉默不语。 楚元山补了一句,”晋王只是个傻子,他喜欢上我定国公府,老臣也懒得阻止,派人暗中查探过,他除了对若曦疯言疯语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追求了,所以,皇后娘娘大可放心,太子殿下的位置稳如泰山,无人能动摇分毫。” 皇后心中畅悦,又一心想弥合太子同楚若曦之间的隔膜,而大家因为楚志诚的死,几乎都不在一起走动了,想了想,对楚元山道:“冬去春来,鸟语花香,转眼就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皇上有意出去散散心,上德行宫正是踏青的好出处,本宫已命人打理好,到时让峥儿同若曦陪同皇上一起去行宫,跟在皇上身边伺候。” 太子心微微一动,起身替楚若曦领旨,“是,到时若曦定当好好照拂父皇,人多热闹,不如带上云曦妹妹同林双卿,一来若曦有自家姐妹相陪,不会那么寂寞,二来人多热闹,帮父皇解解闷也是极好的。” 说起林双卿,皇后的一沉,正要拒绝,楚元山抢在前面笑说:“太子殿下当真心细,有云曦同双卿陪同,若曦的确没那么孤单,大家年轻人,多几个人一起去,还玩的热闹些。” 皇后见楚元山如此说,眼下有求于他,就不好拂了他的面子。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 “不过到时就要劳烦兄长辛苦,留守京城,帮皇上打理前朝政事。”皇后望了眼太子,又望回楚元山,“兄长自家人,为了大周江山社稷,鞠躬尽瘁,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相信你。” 楚元山慌忙下拜:“老臣叩谢皇上隆恩,不过老臣不敢担当此等大任,还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另想他法。” “舅舅,放眼朝堂,也就您是自家人,也只有您去做父皇才放心,就不要再推脱了,一切劳烦舅舅操心才是。” 沉默不语的太子突然起身扶起楚元山,几句话说的几位诚恳。 楚元山眼眶泛红,说了句:“是!”不再推辞,皇后也能欣慰了。 —— 楚若曦将来日行宫的事安排妥当,人也暗暗松了口气,带着乔阿林上了‘一品楼’。 也不知道为何,经过‘一品楼’,她的脑海里飘过梁子阳的身影,当日他说过,要想见到他,就上‘一品楼’。 这么久梁子阳如鬼魅一般,随时出现在她身边,但是上次她被困皇城,没有见到他出身相救,转眼就快一个月了,他就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一般,楚若曦再也没有见过他。 连同他身边的那两个侍女同一身香飘飘的紫衣女子也不曾见,虽然他不说紫衣是他的人,但楚若曦敢发誓,他们绝对是一伙的。 “什么人?” 楚若曦坐在二楼雅座,久不见梁子阳现身,正在发呆,乔阿林突然拉开门,低声喝问。 却是店中伙计来添热茶,楚若曦一眼瞥见他身后贴着一张纸条,趁店中伙计不注意,取了下来。 “小姐,可是有何不妥?” 乔阿林戒备的盯了一眼离去的伙计一眼,望着楚若曦手中的那张小纸条。 楚若曦手上暗暗一使力,纸条化为碎末,她对乔阿林一笑:“阿林,我有位故友来了,你帮我在外好好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不管发生什么事,不准一人踏入。” 乔阿林一句多话都没有,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楚若曦提气手中茶壶,将对面的空杯斟满,“公子,再不来,茶就凉了。” “呵呵!” 梁子阳的笑声从她后背传来,楚若曦一惊,慌忙回首,“梁子阳,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楚若曦狐疑的打量着房中布局,大门紧闭,乔阿林刚从窗户闪出去,那这个梁子阳是从哪里出来的? 梁子阳带着面具,身后长发随意用条红绳松松垮垮的绑着,一样的让人觉得他飘逸如仙,气质去俗。 “既然如此,你就当我鬼魅好了。吓死了你,大家都一样,不用再计较谁是人,谁是鬼!” 他轻描淡写的回了她一句,悠闲的坐下,端起茶杯,“刚刚好,温热适中!” 说完,一仰首,一口吞下。 楚若曦忍不住暗暗摇头:这是茶,不是酒! 可是这样的话貌似以前说过,对他无用。 “你终于出现了,可知我找你很久了?”楚若曦也是一口气干完,“咚”的一声放下杯子,怨恼的盯着梁子阳。 梁子阳深邃的眸子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我说过,你要找我,可以来‘一品楼’,不过,看来你并不是你嘴里说的这般想见我啊!” 第120章 主子你这是何意? 楚若曦打量着眼前这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男子,他同当年的七皇兄一样都是风姿卓越,两人身上都有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同洒脱。 他的随性让她有种被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这个感觉却不是像七皇兄的缘故,梁子阳总能在不经意间留露出秦慕寒的影子! 她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收回目光,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一脸的失落,她心里是想见他的,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不安,甚至是飞蛾扑火。 ——秦慕寒!伤他至深的人,会不会在百年之后,他的后世子孙再次借机靠近,意有所图呢? “你在暗,我在明,你找我容易,我寻你可知有多难,你这么说不是讥讽我吗!”楚若曦嘴上强硬,借机掩饰心中的失落,“可知我差点死在皇宫里面,再也出不来了。” 梁子阳眉眼轻轻一阖,云淡风轻的望了过来,“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他这个样子真的是欠揍,不过楚若曦先忍住了,“梁子阳,我是无事,可是……我哥哥被人害死了!” 说起楚志诚她神色戚戚,脸上露出一线杀气,“你一定知道是谁害死了哥哥,告诉我,我要杀了那个人。” 梁子阳嘴角微扬,“你杀不了,而且我也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你不能杀他!” 楚若曦望着梁子阳,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可以杀他!” “若曦,我做不到!”梁子阳直接拒绝了他。 “是你做不到,还是不敢做?”楚若曦语气重了些,“还是因为这人来头太大,大到定国公府都不用放在眼里,你怕传说中的那些人会杀了你?” 她慢慢将梁子阳往‘龙影’身上扯,要查清梁子阳的来历,这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了。 梁子阳深邃的眸子古井无波,微微凝眉:“那些人是指?” “保护皇室的暗中组织——龙影,不要告诉我,你梁子阳会不知道!”楚若曦单刀直入,望向梁子阳的眼一眨不眨,不错过他眼中任何的细微变化。 梁子阳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你知道是谁做的了,今日见我就是想确认这事对吧,那我也明确的告诉你,要想保全定国公府,这事到此为止,我不会让你死在他人手中,但是,他人生死我不在意!” 楚若曦的眼中尽是失望,“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真到了定国公府出事那日,就算你本事再大,只怕也无能为力。” 她微微侧目,猛然惊醒,“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龙影’,你是保护皇上的影子?” 梁子阳古井无波的眼好似被秋水吹过,荡起一道涟漪,他目光一沉,“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楚志诚的事是偶然,也是必然,不是你能左右的,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楚若曦甩开他,却被他握的更紧,“我不介意你叫你的隐卫现身,更不介意太子妃被人当街绑架的传闻传遍京城!” 楚若曦被他拉着离开,一肚子火,上了街道,咬牙低声喝道:“你可以放手了,我站得稳!” 梁子阳嘴角一扬,“我担心一松手,就有两把弯刀朝我飞来,所以……不放!” “你……”楚若曦上了马车,望着放荡不羁的梁子阳,有些无奈,“你别说笑了,我是认真的,害我兄长之人,我不会放过他,就算你是龙影,你出手阻止,我也要为我兄长讨回公道。” “回去吧!别想太多无谓的事。”他松开楚若曦,轻轻笑了下,端坐马车,命车夫开车。 梁子阳不承认,也不否定,楚若曦的心如被搅浑的湖水,望着他,想要看到他的心底去,明知不可能,她还是希望他不是龙影,至少同秦慕寒无关。 “小姐,怎么了?” 翠兰顺着林双卿的目光望去,街上人来人往,同平日里并没有何不同。 林双卿紧紧拽着手中的帕子,心犹在“砰砰”直跳,没有看错,那个人竟然同楚若曦在一起,而且,他们关系匪浅! “没事,我们回去吧!” 如非今日亲眼所见,她绝对想不到楚若曦竟然会认识她的“主子”,而“主子”让她潜伏在楚家,所做的事摆明是要整垮楚家,却他同楚若曦这般亲呢! 林双卿温婉如水的眸子下面,隐藏着对楚家人深深的恨,同对被“主子”驱使下,不得自由的无奈,在垂首一瞬间,骇人的凶光射出——杀了楚远山,更要除去这个“主子”! —— 春晖堂暖阁,楚元山眉心紧锁。 楚若曦对陪同太子前去行宫一事并不乐意,也难怪,太子对她的不喜欢已经做出格了,不要说她侯府大小姐何时受过这般羞辱,就算是普通人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再去开玩笑。 万一太子又找个借口,把她治罪了,远离京城,山长水远的,楚元山又不在身边,她吃了亏谁来帮她? 楚元山有他的打算,成败在此一举,绝不能让计划出现纰漏,因为楚若曦的担心而不去,引来太子的怀疑。 “皇上离宫,太子本应留守京城监国才是,皇上却偏偏带太子一同去上德行宫,让为父留守京城,是皇上对楚家莫大的信任,若曦,单凭皇上的这份心思,你也要去啊。” 见楚若曦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楚元山继续劝道:“你自小就深得皇上是中意,不管你闯出什么祸事来,都不同你计较,皇上是把你当成自家人来看待的了,太子欺负你的事,皇上也帮你出头,狠狠责骂过他,上德行宫有皇上在,谁敢动你半条毫毛。” 楚若曦语气软了些,面上还是有淡淡的忧伤,“皇上喜欢我有什么用呢,我要嫁的人是太子,而且哥哥的事,我思前想后都同太子脱不了干系,京城不比他处,能在父亲眼皮子底下把陷阱做的那么好,又恰好是父亲出不了宫的时候,试问这人除了皇上同太子,还会有谁?” 楚元山的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沉住气,“这事为父会给诚儿一个交代的,你就不要再理了,至于太子,你姑且忍着他些,你是我楚元山的女儿,为父不会让他人负了你去。” “父亲为若曦这般着想,若曦也不能再逆父亲之意,会随太子去行宫。” 楚元山半遮半掩的话给了楚若曦一个信息,这次行宫踏青,定不会那么简单,他可能要做点什么了! “父亲留守京城,那么皇上会派何人前去护驾,是御林军还是神机营?” 这几日楚元山暗中做了些事,乔阿林都已向她禀告,终于等到楚元山出手,她怎都不能袖手旁观,做不到煽风点火,在暗中推波助澜自是少不了。 “这些为父都已安排好,你放心去就是了,还有,皇上很有可能要去围场狩猎,你也准备几套好的行头,陪陪太子做个样子都好。” 猎场狩猎! 她的眼前一亮,这么好的机会,当真不能浪费了。 回到漪澜居,楚若曦的脑子里全是行宫围场的事。 太子已从单单的厌恶她,升华到欲将她除之而后快的地步,她这么辛苦重生而来塞,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太子来谋害,她要先发制人,助楚元山杀了太子,顺势借机除掉林双卿。 当日乔阿林隐在暗处,看到林双卿在‘一品楼’外见到了梁子阳带她离去的画面,而据乔阿林观测,林双卿当时的神情有些怪异,很可能是知道梁子阳这个人的。 梁子阳同林双卿之间有没有什么牵连? 不管有和牵连,林双卿这人都不简单,眼下楚元山动了杀机,同皇室翻脸势在必行,那么林双卿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这么个危险的人,还是早早除掉的好。 想到终于可以很有价值的杀掉太子,楚若曦心中有些激动。 从楚元山处探来的口风,他多半是会让太子出点意外不明不白的死了,不过她仔细想过了,皇上离宫,三军待命,护卫定当是最为严厉的,想在那么多大内侍卫同几万御林军的眼皮子底下,害死太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为了万无一失,楚若曦决定自己再设一局,保管叫太子有去无回! —— 林双卿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挺拔的身影,他背对着灯火的缘故,看不清他面具下眼中神色,但冰冷的面具不能遮掩他的气势。 “主……主子!” 林双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栗,跪了下去。 面具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蓝若楼,他这是第一次! “你是不是喜欢太子?” 面具男的声音同他面具一样冷。 林双卿不知他所为何来,更猜不透他此话是何意,垂着头轻声道:“双卿的命是主子救的,此生只有2个目标,一是听从主子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第二,就是帮亲人报仇,杀了楚元山这大奸贼!至于太子,我对他没有儿女私情!” 昏暗中,面具男眼梢闪了闪,“楚元山你还不能杀,不过眼下有机会可以让你试一试。” 林双卿身子一震,只要能杀楚元山,让她做什么他都愿意! “请主子明示!” 面具男的手腕轻轻一抬,林双卿的脚下多了一点东西,她拿起来一看,狐疑道:“这……主子的意思是?” 第121章 咬死他 春暖花开,又是一年,御花园百花齐放,芳香扑鼻,皇后面上含笑,对乖巧懂事的楚家儿女甚是满意。 豆蔻年华的楚云曦,面上稚气渐褪,小小年纪却已是气质天长,标准的美人坯子,她搀扶着皇后一路相随,妙语连珠,逗的皇后开心不已。 “本宫早就想来太液湖走走了,今年开春早,花儿开的也好,当真是应景!” 皇后手指太液湖,“垂柳碧翠,婀娜多姿,好一派欣欣向荣景致!” 太子目光远眺,心中豪情壮志,无比畅快,“父皇英明,得天独厚,大周昌盛,一切自然皆当兴盛!” “太子哥哥说的极是,而且皇后娘娘身披牡丹而来,牡丹是百花之王,御花园的花花草草见到真花魁驾到,哪里还敢藏着掖着,自然不敢怠慢,是要出来拜见才是!” 楚云曦的话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之意,不过马屁拍的好,皇后心中畅快,忍不住笑言:“云曦的小嘴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虽然是哄本宫开心的话,不过当真中听,本宫喜欢,看赏!” “都是我嘴快,两位姐姐都不曾说什么,倒被云曦抢了话头儿,不过云曦说的都是真心话,还好皇后娘娘不加责怪,哪里还敢领赏。” 楚云曦边说边望向抿嘴微笑的林双卿同微微摇头的楚若曦。 楚若曦笑言:“姐姐嘴笨,说不好惹人开心的话,多亏云曦妹妹的真心话能得皇后娘娘欢心,也算是帮了姐姐一个大忙!” “姐姐!你又打笑云曦!”楚云曦一跺脚,望向太子:“太子表哥,你要帮云曦做主……” 她的话突然卡主了,太子温雅柔和的目光淡淡的望着林双卿,而林双卿却若有所思的望着太液湖中的凌波亭…… 太子的眼中只有林双卿! “咳咳!” 后轻声咳了两下,惊醒了两个游魂之人,林双卿连忙收回目光,关切的望向皇后,碍于楚若曦才是真太子妃身份,她的话只能活活咽下去。 楚若曦不明白林双卿为何会望着眼前的凌波亭发呆,难道她同凌波亭也有什么牵连! “娘娘,湖边风大,要不加件披风?” 楚若曦知晓两女不敢抢自己儿媳之言,她担心的望着皇后,眼中满是关切,小心询问。 皇后笑了笑,“无事了,不用担心。” 太子执着皇后的手,不但大意了,“若曦所言不虚,要不,儿臣陪母后在御花园散散心就好,不要去太液湖了。” 太液湖淹死了他心有好感的秦玉兰,想补偿她,封她妹妹为良媛,又被心怀不轨之人毒死,有冤不得申诉,太子自然是不想去太液湖,只会勾起这些伤心事。 皇后有心想帮楚若曦同太子消除隔阂,今日也算小有成效,正要点头应允,不再上栈桥。 却见太监匆匆而来,“启禀殿下,凉州府尹殷天正奉旨入宫拜见殿下,正在乾元殿外等候!” 太子略微思量,颔首道:“好,命人不要怠慢了他,本宫随后就回乾元殿!” “凉州殷大人!” 林双卿细小的声音带着疑惑,刚好清楚的传到了太子的耳中。 太子望向林双卿,见她正好望过来,眼中充满好奇,相问不敢问的模样,他问道:“双卿认识殷天正?” 林双卿轻轻点了点头,眼眶一红,轻声道:“殷大人是家父故友,同家父交好,双卿孩童之时,曾随父亲在殷大人府上小住过几日,殷大人对双卿一家十分照拂,是而一直尊称殷大人一声世伯,可惜家父远调南疆,双卿也已多年不见这位世伯,而家父……家父……” “原来如此!双卿不要太过伤心,既然是多年没见的世伯,也算是你大半个长辈,不如随本宫一同前去,找机会同殷天正再续旧情!” 林双卿眼中含泪,面上却带着对太子感激的浅笑:“可以吗?双卿谢太子殿下恩典!” 太子一把扶起欲行礼道谢的林双卿,“哪来这多虚礼,走吧!本宫正要找殷天正商量些事,不要耽搁了才好!” 皇后望着带着林双卿扬长而去的太子,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孤女无父无母,唯一的依靠就是楚家,不想却让太子如此着迷,如果她安分守己,倒不失是太子侧妃的最佳人选,至少威胁不到楚家利益! 楚云曦心思善妒,加之年岁还小,不似楚若曦这般沉得住气,向皇后进言,太子带着个女子见外臣不好,却想不到这样说,只会让老谋深算的皇后心中不悦。 而楚若曦随在皇后身边,面露委屈,却一句话也不多说,反让皇后帮她暗生不平,替她惋惜了。 过两日就是皇上离宫的大日子,却凭空来了个一早认识林双卿的凉州府尹,楚若曦对林双卿身份来历愈加的疑惑不解。 这个殷大人既然早就认识林双卿了,为何林双卿一点都不担心殷天正认出她是冒牌货,还这般大胆主动去认什么“世伯”? 可惜乔阿林被她一早派出行宫“踩点”去了,否则,乔阿林对西疆各州还挺熟的,让他查一下这个殷天正,或许能查到一二。 楚若曦虽然对林双卿此举生疑,也只能让邓毅找机会去京城驿站查查这个殷天正了,她分身乏术,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去安排! 转眼就是永乐帝出宫的日子,因为皇帝同太子双双离宫,虽然上德行宫离京城只有四十里,这在大周是从没有过的事,关系重大,为了皇上安全,御林军统领梁献之亲带十万大军相护,一路浩浩荡荡,好不威武! 楚若曦三姐妹坐在七彩琉璃华盖翠帷马车之上,随着这支大军离开了如卧虎般横卧在大地之上的京城天都,随在皇帝身后,入了上德行宫。 楚若曦以前来过,对这里的一切还算熟悉,倒让第一次随驾的楚云曦同林双卿大感好奇,连带往日里很有规矩,一向谨言慎行的林双卿都忍不住私下向楚若曦请教关于上德行宫的事宜。 楚若曦对两个好奇心旺盛的姐妹毫无保留,有时自己不清楚答不上来的事,还特意让行宫里面的奴才前来向这两位大小姐细说。 听奴才们说起皇上当年在行宫狩猎的热闹场面,从没有经历过如此大场面的林双卿是欢欣雀跃,同楚云曦一道只希望皇上早日康复,下旨围猎! 皇上在行宫休养了几日,面色渐现红晕,人也精神起来,皇上龙体康健,随行的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而让楚若曦最为意外的是,永乐帝在今日突然下旨宣召痴傻的晋王前来上德行宫,将他留在身边。 听得杨翊平来了,楚若曦的心中无来由的升起一丝怪怪的感觉,两人有太多的秘密,又知道彼此太多的秘密,却好似又彼此已经忘记了那些事情一般,在所有人面前,淡然自若的应付着彼此,同其他所有人。 “不出小姐所料,定国公果真暗中有安排,打算在明日围猎的时候对太子动手!” 乔阿林的情报让楚若曦稍感安心,暂时放下对杨翊平的猜想,问道:“是打算下毒还是打算直接暗杀?” “具体怎么做阿林暂时没有查到,不过有人在马身上同林子里动了手脚,这个倒是逃不过我的眼。” 楚若曦对乔阿林的回答并不满意,“皇帝昏聩,对楚元山言听计从,暂时留着有用,而太子不死,大周朝乱不起来,所以这次的事不管父亲打算怎么帮哥哥报仇,我们都不要管,但是最终的结果是太子必须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们的计划也要照常进行,你同董复要好好配合邓欣的人,杀太子,乱周朝!” “是,阿林一定会让小姐满意的!” 楚若曦打发走乔阿林,望着天边的那轮弯月,眼眶有些湿润,不能再拖了,一定要让大周朝乱起来,让杨氏一族不得安生! ——杨翊平呢? 楚若曦身子一震,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怎么可以去担心他,他城府极深,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只为一飞冲天,要小心提防才是,怎么反而生了对他于心不忍的想法! “哈哈,若曦妹妹猜猜我是谁?” 楚若曦感觉到一股冷风袭来,正要躲避,身后之人速度极快,一下蒙住了她的眼,万年不变的台词,只会让那些奴才心中愈加的当他是傻子。 “殿下,我猜不到,请放开我!” 楚若曦同样万年不变的回复,让杨翊平的兴致一下冷了下去。 “若曦妹妹,你猜都没猜,就说不知道,一点都不好玩!” “见过殿下!” “见过太子妃!” 双方的奴才行过礼,杨翊平还是微微厥着嘴,委屈的望着楚若曦。 楚若曦明知故问:“殿下怎么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可是谁又不听你话了,还有啊,你不在正德殿守着小黑,怎么跑上德行宫了?” 杨翊平面上一乐,很自然的拉着她的手喜滋滋道:“父皇传召我来的,听说这里有老虎,你知道吗?若曦妹妹,那些人怕死老虎了,我可一点都不怕!” “啊,殿下,老虎是吃人的大怪兽,你可要当心了!” 楚若曦故意逗笑,而杨翊平却将他的演技发挥的愈加的炉火纯青了,他得意一摆手,身后的太监牵上来一只灰黑色的猎犬,“不怕,你看,我有带我的‘大王’来呢,老虎敢出来,我让‘大王’咬死它!” 第122章 孤男寡女 猎犬朝楚若曦吠了两声,被杨翊平一脚踹过去,“蠢祸,若曦妹妹都敢吠,你个狗东西不要命了!” 一个傻子骂一个畜生是蠢货,一侧的奴才憋着笑,低下头去不敢太过放肆。 楚若曦躲到杨翊平身后,恼道:“谁让你带这个畜生来的,皇上同太子以及几位侧妃都在,你就不怕它放肆,冲撞了各位主子。” 杨翊平笑呵呵的解释这只狗是永乐帝赏赐,可以捕捉猎物,更不会吓到父皇。 楚若曦却对他无端端带条猎狗前来行宫心生疑问,以杨翊平的心机绝不会自找麻烦,虽说狗是皇帝赏赐的,但畜生就是畜生,不好教化,莫非杨翊平另有所图? “大王”被杨翊平一顿凶,老实蹲在地上,吐着舌头。 “若曦妹妹,你会不会骑射?” “女儿家的又不带兵打仗,我学那些个劳什子干什么?” 楚若曦让人寻了一盘烧鸡过来,小心的同杨翊平的猎犬套近乎,“大王”有东西吃,自然慢慢折服在她的脚下。 杨翊平却对打猎的事兴致勃勃,一下就来了兴趣,“西山围场很多猎物,我说的骑射可不是打仗,要不我们去围场逮兔子去,还有狐狸,逮到了就送给你玩好不好。” “殿下!”楚若曦很认真的呼唤他的名号,她的眼神在询问杨翊平,去围场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杨翊平读懂了她的心思,装着不以为意,拉着大王就走,“若曦妹妹,快点走吧,我要是射到了梅花鹿,就献给父皇,呵呵呵,父皇一定会很开心的。” 难道杨翊平想去踩点? 楚若曦想了想,有这个“傻子”做幌子,自己去围场看看地形也是极好的。 围场守卫森严,大家猜测皇上要来围猎,所以没有梁献之手令的人都进不去。 晋王驾到,他痴傻不化,谁敢拦他谁该死的性子,倒让楚若曦省了不少事,两人轻轻松松进了西山围场。 西山外围被御林军围的像铁桶似的,圈子里却静悄悄,偶尔有例行巡逻的士兵穿插而过,但遇到的机会当真是比地上捡十两银子还难,让从没来过行宫的杨翊平大呼过瘾。 他借口侍卫会吓跑小兔子,不准任何人跟着,御马飞驰,带着楚若曦一起冲进了围场,惊动丛林间歇息的雀儿,扑打着翅膀飞向高空,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楚若曦暗暗摇头,他这个样子怎么‘踩点’,不引来官兵都不错了! “好了,没有他人,殿下可以说说强行闯围场的目的了吧,你有”傻儿“的光环帮你保驾护航,皇上知晓是我这即将成为天下女人楷模的太子妃,带着你来的,只怕我会吃不了兜着走。” 荒草萋萋,夹带着许多不知名的小花,微风吹来,一股淡淡的花香,两人放任马儿随意散步,“大王”在葱葱绿绿之间穿梭,四下里很是安静。 杨翊平不再痴傻的俊脸上,黑亮的眸子散发出睿智之光,他跳下马背,随意伸了个懒腰,“行宫里面人多嘴杂,想找个机会同你在一起都不行,而西山围场风光秀美,又只得你我,这就是我的目的!” 杨翊平将他的小心思说的好像天经地义一般,楚若曦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别说的好像一切都为了同我在一起那般,皇上突然之间召你来上德,只怕是你这两个月没少在皇上面前讨好卖乖,得他欢心了,丑话说在前面,你要做什么事,可不要拖我下水,更不要说是因为我的缘故!” 他说没有目的,楚若曦打死都不信,难不曾他也想在围场动手脚! 杨翊平望着她,少年阳光,俊朗的神情让楚若曦微微一怔,一个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连忙避开他的眼。 “我说的你怎么就不信呢,若曦,我喜欢你,就想同你在一起,带你闯围场的目的就这么简单!”杨翊平将手伸向马背上的楚若曦,“下来吧,马上风大。” 楚若曦很顺从的跳下马,不过没有牵他的手,“好吧,我努力说服自己相信殿下之言,不过,你这般任性,就算皇上宠溺你,就不怕惹皇上心中不悦,继续冷落你吗?” “呵呵,你嘴上强硬,心里还是担心我的,有你这句话,也不负我今日冒着失宠的危险,也要进来帮你寻找小兔子的一番心思了。” 杨翊平随在楚若曦身后,他不装傻的时候,有些任性同不羁,见楚若曦是真的有些黑脸了,连忙将脸色一正,认真解释道:“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我表面看到的那样,假若我真的那么乖巧的留在行宫里面,父皇虽然欢喜,但落在某些人眼中,我就是那入了眼的风沙,不被除掉,他人就不得舒畅。而我只有不听话,又闯出一些无关朝堂的小祸,被父皇斥责几句,那些人才会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就不会一门心思想着弄死我了。” 楚若曦的心微微一悸,停下脚步,侧头望着他,“你说的‘那些人’都是我的至亲,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同我说,就不怕我对你不义吗?” 杨翊平没有回答,他清澈的眼眸,将碧草蓝天全融在其中,睫毛一闪,朝她笑了笑,转而将目光投向苍茫的天际,欣然道:“常安郡一夜疯魔,让我愧疚不已,是我害了你,害你丢了清白,不过,我从不后悔,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不管你怎么做,我对你无怨无悔!” 春风吹过,绿油油的碧草如波浪般一层层延绵远去,除了马儿的响鼻声,静的出奇。 杨翊平回首望去,却发觉身后的人儿痴痴的望着自己默默流泪,她轻咬红唇,似在压抑着她的情感,不让自己失声哭诉。 “对不起,……我不该再提那夜的事。”杨翊平转身去揽楚若曦,想给她安慰,“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当日下药的人我也暗中查探清楚了,现在我不能做什么,但是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楚若曦身子一闪,避开了他的怀抱,被他最后那句话撩动了心扉,梁子阳也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他有这个能力轻而易举的帮她报仇,却没有那么做!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为了苟且偷生,只能装疯卖傻,却多次许她承诺,他要做到这些比梁子阳要难上百倍,可是他不放弃,不推脱…… 可惜他是姓杨的,他是逆贼杨子成的后世子孙! “汪汪汪!” “大王”好似发现了什么,朝着晃动的灌木丛不停狂吠,终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杨翊平借机转移话题,“有猎物了,我们去看看!” 他帮楚若曦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柔和:“若曦,别伤心了,我会守护你的,不会再让杨峥欺负你了。” 男人征服世界,就能赢得女人,而女人只要几滴泪水,就能捕获男人欢心。 楚若曦没有躲闪,由得杨翊平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望着他眉眼含笑,唇瓣动了动,却不说话,心事全露在脸上。 杨翊平感觉到她不再拒绝他,拉着她的手,朝“大王”追踪的方向寻去,“马背上有盐巴,我抓了猎物来帮你烤肉吃,怎样?当日在龙威屯烤的野猪肉当真儿香啊!” “嗤!” 楚若曦忍不住一声轻笑,“当日是被逼无奈之举,眼下锦衣玉食,一大堆奴才伺候着,只怕再好的东西到了嘴里,都没味了。” 杨翊平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上扬的唇角,配上英俊的脸蛋,从楚若曦角度望去,俊秀中洋溢出一股魅惑,让人怦然心动,她耳根发烧,心中暗道:秀色可餐原来就是这个道理! “兔子,原来是只灰兔子!” 杨翊平放慢了脚步,嘴里惊奇不已。 “大王”发现目标,狂吠不已,吓的兔子慌了神,四下乱串。 杨翊平身轻如燕,几个飞纵兔子近在眼前,他手一伸,兔子无处可逃! “该死!” 杨翊平身子一闪,差点被突然弹起的灌木所伤,到手的野兔就这样逃了。 他哪里肯罢休,一人一狗紧追而去。 杨翊平伸手矫健,让楚若曦暗暗称赞,眼见他渐渐走远,楚若曦回过神来,连忙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当真是孩童性子,同一只兔子杠上了! 杨翊平速度好快,入了小树林,转眼就不见了! 楚若曦气得在马背上跺脚,这个混球,为了只兔子,竟然丢下她不管了,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表白了那么多,转眼间就不当她一回事了吗? 反正人丢不了,楚若曦正好借此机会勘察地形,立在一视眼开阔的小山岗上,放眼四周,见到了不少温顺的动物,看来那些凶猛,有攻击性的多半是圈养着,只等皇上狩猎之时,再放出来,送到皇帝面前等着“身手不减当年”的皇上一箭射中,死得其所! 围场入口的东面地势比较平坦,可以安营扎寨,而背面同西面有小丘溪水穿插,更有一大片茂密的林子覆盖了大半个围场,楚若曦估计如果楚元山真要动手,多半会选择在西北两面下手,就是不知道太子会不会给他下手的那个机会了! 转悠了一柱香的时间,隐隐传来狗吠声,楚若曦目光一闪,应该是杨翊平回来了。 大王鼻子很灵敏,带着杨翊平很快就找到了楚若曦。 楚若曦神色一变,紧张的望着杨翊平,“殿下……你受伤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第123章 肉的诱惑 杨翊平有些狼狈,一身锦袍被刮破好几条,手肘上一片银红,鲜红的血迹一直蔓延到手腕,右边袍角下摆更烂,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小腿处的伤痕。 他见到楚若曦,剑眉一扬,一脸得意,拎着兔子耳朵朝她晃了晃,快步上前,送到了她面前,“你看,好肥!” 兔子吓的瑟瑟发抖,发出凄厉的“吱吱”声。 楚若曦没有心思搭理兔子,伸手去抚他受伤的臂膀,“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想暗杀你?” 她第一直觉就是皇后派人尾随而来,想在这荒郊野外毒杀这个“痴傻”的皇子,免得留在宫中碍眼。 杨翊平豪爽一笑,摆了下手臂示意无事,“别担心,就是被这坏兔子捉弄了,它不要命的往峭壁那边跑,害我一脚踏空,差点摔个半死。” “峭壁?” 楚若曦狐疑的打量着杨翊平,他身轻如燕,高高的城墙都不一定困得住他,就算有峭壁应该也伤不成这般模样! 杨翊平好似看出了她心中的狐疑,将兔子塞她手上,“别乱猜了,如果不是就想捉个兔子来让你开心,眼中再无他物,那小小的峭壁怎么能摔到我。” “不行,你流了好多血,不能就这样凉着,我们先回行宫,找太医帮你医治才是!” 楚若曦提着手中的兔子,不肯再耽搁,定要杨翊平回宫。 “好不容易上一趟围场,却连老虎,袍子都没见一个,就这样回去,父皇问起,我都无脸回答,不行,我要去猎头老虎来,扒下虎皮献给父皇做坐垫都好!” “胡扯!皇上没有驾临,那些凶猛野兽哪里是那么容易见到的,你别唧唧歪歪了,再不随我回去找太医,我……我就不理你了。” 楚若曦将手中的兔子还给杨翊平,作势气恼:“给回你,为了个兔子连命都不要,原来你堂堂晋王就这点出息,我也不敢领你这用命拼回来的东西!” “真生气了?好好好,我这就随你回去,兔子你留着,我可不想被人笑话:晋王气势汹汹闯围场,却连兔子都没抓到个,就灰溜溜的遁走了。” 杨翊平陪着笑讨好卖乖的模样,让楚若曦又好气又好笑,她将兔子捧在怀中,轻轻抚着它背脊,嘟嘴道:“丑话再说一遍,不管灰灰有多肥,都不准你同”大王“打它的主意,我要好吃好住的养着它。” “灰灰!” 杨翊平回过神,先是好笑,转而俊脸一黑,“若曦,你竟然拿我同‘大王’相提并论,它是畜生,我可是大周朝风流倜傥的俊王爷!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楚若曦抱着‘灰灰’,一踢马肚子,奔出老远,咯咯直笑,“王爷同大王,果然是登对!奴婢就先行一步,不伺候了。” 才说完没多久,楚若曦就后悔了,杨翊平的马术远在她之上,踢踢踏踏的马步转眼就追了上来,她不由得心生怀疑,这往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皇子,怎么马骑得这么好? 杨翊平一侧首,笑的有些鬼魅,“是谁告诉你,主子没说走,奴才可以先遁的!” 楚若曦放慢马脚,转移话题,“奴婢斗胆问主子一句,马颠簸的这么厉害,你伤口不碍事吧?” “呵呵,怎么又说这事了?”杨翊平呵呵一笑,“刮破了一点皮而已,不关事的,不过这个样子回去,只怕少不了被父皇责备,若曦妹妹到时可要帮忙求情些才好!” 楚若曦柳眉一皱,收起玩笑,有些担忧:“我们两人闯进围场,你伤势不轻,倒真不好向皇上交差,你‘傻子’一枚,怎么圆你受伤的事才好过关呢?” “这个不用担忧,就说马儿桀骜不顺,我马术平平,被摔下马就是了!” 都人马合一了,还马术不精! 楚若曦在心中腹诽了一句,想了想这样的确说得过去,总好过去抓兔子弄伤的吧,永乐帝怜惜儿子,只怕会对自己这个蛊惑他皇儿去抓兔子的女人,心生怨恼! “那好吧,就这般说罢了!” 两人回到上德行宫,果不其然早有有心之人将他们的行踪上报给了皇上。 永乐帝嘴上轻斥了几句,心里还是怜惜杨翊平的,命随侍的何太医好好照顾晋王,同时宣布三日后围场狩猎! 楚若曦心思一动,永乐帝将狩猎的时间早早公布,只怕这几日看似平静,不知多少人会暗中入围场捣鼓了。 她总觉得杨翊平受伤没有那么简单,又不像同人打斗流了那么多血,倒像在围场里面发现触动了什么机关,才变成这个模样。 只不过杨翊平对自己有所隐瞒,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 “皇帝下旨三日后狩猎,虽说父亲亲手安排,但总不能说十足把握,今日同晋王在围场了转了圈,他受伤的事定有隐情,我看凤凰羽还是自行留一手,以防万一。” 乔阿林立在楚若曦身后,点了点头,“阿林会照小姐吩咐,再去安排,大当家为了确保一切顺利,已请二当家下山助小姐一臂之力,明暗配合定不使狗皇帝好过!” “大师来了行宫?” 楚若曦略感意外,天恩寺得道高僧慧明大师是凤凰羽二当家,着实让她惊了一大跳,皇室对他很是敬尊,他来了行宫,对这次猎杀太子当真是如虎添翼。 “是的,现在正陪皇帝喝茶论经!” 乔阿林对楚若曦不直接诛杀皇帝有些不解,“以我们目前的势力同机会,完全可以将狗皇帝除掉,小姐为何不下令动手呢?” 楚若曦灵动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恨意,轻轻叹了口气,“现在还不行,皇帝死了,太子会顺理成章登基,就算不是太子,多半也是睿郡王,这两人都比永乐帝难对付。” 她安慰乔阿林:“你放心,狗皇帝一定要死,大周朝定当被大齐颠覆。” “小姐说的极是,不过……” 乔阿林顿了下,好像不敢怎么确定。 楚若曦微微蹙眉:“可是有何纰漏之处,但说无妨!” “一时匆匆,我也不敢肯定,好像是同小姐交好的那个人也来了行宫?” “交好?你指的是……” 楚若曦面露不悦,什么叫交好! “就是那个蒙面男子!” “他?” 楚若曦眉眼一跳,果然是保护皇室的“龙影”,一步都没落下! “阿林不敢确定,他身影极快,可以说是一闪而逝,如非阿林隐身极好,只怕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不过他那松散的长发,哪怕是匆匆一眼,也会让人印象深刻。” 楚若曦凝眉不语,望着房间飘渺的香烟袅袅升起,面色有些沉。 “阿林,梁子阳的身份还不能确定,眼下倒有个法子先行一试,不过他武功深不可测,只怕稍有不慎,就难脱身,所以,要好好筹备才是!” “小姐放心,如不能真刀真枪搞定他,还有十二妹莎莎的软骨香可以一用,她可是当年最得沉香阁主欢心的弟子后人,虽然最终被沉香阁主逐出沉香阁,可本事还是学足了的。” 乔阿林的话让楚若曦微微展眉,她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说出心中的忧虑。 梁子阳身边的紫衣女子,失魂香远比软骨香来得厉害,看她样子更像沉香阁主的嫡传子弟,只怕十二妹的伎俩比不上她。 “那就好,可惜老五,老六等几位当家因天恩寺的事暴露了身份,不敢让他们参与这次的行动,眼下就只能辛苦你们各位当家,对付梁子阳的法子我倒有了,你们到时分头行事,切记不要硬拼,全身而退才是上策!” 楚若曦同乔阿林交代好,不觉已是天黑,永乐帝行宫设宴,太子妃自然是座上宾。 她姗姗而来,发觉林双卿早早就到了,只见她一身月白色纱衣,许是天凉之故,搭上雪羽肩,里穿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纤腰不足盈盈一握,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 一头秀发轻挽银玉紫月簪,安然独处一隅,素雅的身影飘然如仙,在一众盛装的女眷之中反而独显清新,不沾尘埃让人眼前一亮。 同楚若曦对视一瞬,她面含浅笑,朝她微微颔首,楚若曦回了她一个微笑,上前拜见皇帝皇后。 “若曦妹妹!你终于来了。”杨翊平见到楚若曦,抬了下绑着面纱的手臂,双眼放光。 皇后不满的瞥了他一眼,太子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讥讽的笑,装着没看见,端起杯子作势喝酒。 永乐帝轻咳了一声,杨翊平才发觉自己失态,惶恐的望向永乐帝,不敢再唤楚若曦。 “若曦,父皇设宴,你竟然迟到,当真该罚!” 太子打笑的将酒樽送到楚若曦面前,“先喝三杯,传言你的酒量当真好一般,要不要本宫替你受罚。” 太子设下惩罚,又主动开口帮她领罚,谈笑间说不出的暧昧,落在永乐帝同皇后眼中,只当他同楚若曦打情骂俏,恩爱有加,顿感欣慰。 楚若曦心中冷笑,借势将杯子挡回去,“殿下关怀,若曦不敢不领情,就请殿下帮若曦喝三杯!” 太子温雅的端起杯子,笑了笑,“好!” 楚若曦望着太子仰首一饮而尽,对于他的演技,她唯有深感佩服,又觉得好似有一道冰柱打在身上,随意一望,刚好对上一位臣子投来的目光,他却若无其事的将那对冷厉中带着疑惑的眼神移往他处。 见他身上所穿官袍,楚若曦心中一惊,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会有这么低微的臣子赴宴! 第124章 吃肉了 太子杨峥性情大变,不似前番那般清冷疏离,主动同楚若曦示好,好似又变回了她重生后,初相见时那个温文儒雅的贵气公子。 永乐帝同皇后看在眼里,暗暗点头称赞,太子总算是想明白了,杨楚联姻,才是大周永固之根本。 楚云曦终究年岁还小,有些沉不住性子,看东西只看到表面。 见太子同姐姐两人低声笑谈,眉来眼去,只当一番苦功都白费,两人这么快冰释前嫌,而自己因为是填房所生,自己身份不及楚若曦尊贵,在皇后眼中自然就矮了半截去,有她在,太子妃之位还是落不到自己身上,心中有气,面上就结了层霜,闷声闷气喝着闷酒。 林双卿将她的小心思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嘴角一扬,端着手中的酒樽,轻轻叹了口气。 “若曦妹妹总算是苦尽甘来,因为误会,同太子殿下生了嫌隙,好在天家还是看重定国公府,皇后娘娘更是怜惜若曦妹妹,一切不愉快也就过去了。” 林双卿面上含笑,似是无意的轻声说道:“云曦妹妹有太子妃姐姐照拂着,来日夫家必定也是王府侯门,贵不可言,姐姐我只有羡慕的份了。” 楚云曦心眼高,自小被楚若曦压着,恨不得早早除掉她,自己嫁入皇宫做皇后,听得别人说她要靠楚若曦就心中不悦,压抑着心下不忿,不冷不热的轻笑了声:“双卿姐姐真会说笑,妹妹再好,也没有两位姐姐的得天独厚,若曦姐姐就不用说了,可是太子殿下心中有谁,只怕在场之人大家心中都有数吧!” 她望向太子那桌,眼中暗藏的仰慕同不甘,将她的心思完全摆在脸上了。 林双卿默然,打量了一眼四周,狐疑道:“奇了,若曦妹妹身边那个形影不离的护卫怎么不见了。” 楚云曦毫不在意的回了句:“乔阿林不是随她来了行宫吗,双卿姐姐不说,我还不觉在意,这几日确很少见到乔阿林。” “行宫不比京城,人生地不熟,守卫更比不上皇宫,若曦妹妹这次倒是大意了些,乔阿林再贪玩也不能丢下主子啊。” “这个……也不至于吧,乔阿林是姐姐从府外寻回来的江湖高手,对姐姐忠心耿耿,想必不会那般放肆,我昨晚还见到他在姐姐院子里头呢。” 林双卿自嘲一笑,“那确实,江湖中人最是义气,想必是若曦妹妹有什么事要他去办,一时半会不得空罢,这会儿有皇上同太子在,这里自是安全的紧。” 她目光流盼间,无意识的扫过大殿,身子却忽的震了下,眉眼一笑,朝对面那锦衣玉带的少年盈盈一笑。 晋王正望了过来,也不知两人目光是刚巧对上,还是他一早凝视着自己,晋王忽然咧嘴一笑,痴痴的神情显得十分可爱,无邪,林双卿的心中莫名的悸动了下,将目光移开。 大厅里面那个身着府尹官袍的人正望过来,林双卿神态自若的朝他笑了笑,端起酒杯,放到鼻子下面,好似在享受酒香般,轻轻摇了摇头。 楚云曦的心思全在太子身上,没有察觉到身边林双卿的举措,她对太子只有仰慕,“那是当然,太子殿下英明神武,谁若有何坏心思都逃不过太子殿下的眼,太子殿下更不会徇私,不管是谁做了坏事,他都有大义灭亲的气魄!” 林双卿微微侧目,瞥向眼中只有太子的楚云曦,一脸花痴的楚云曦掩藏在她天真面孔下面的,有她的小心机,她看似无意的话,却是在清楚的告诉她林双卿,只要有证据说楚若曦有错,那么太子一定会追究,绝不姑息! 她抿嘴一笑,“若曦妹妹当真是有福之人,连心思单纯的晋王殿下,对她也是这般喜爱,为了博美人一笑,不惜闯围场捉兔子,弄伤了身子都不在乎!” “双卿姐姐此话就不妥了!”楚云曦转过头,脸有厉色,“姐姐名分已定,天下男子就不能再对她有非分之想,哪怕是王爷也不行,而姐姐更不应该同他一起去围场狩猎。” 楚云曦义正言辞,神情严肃,她没好气的补了一句,“骗傻王爷带她进围场,还不是为了提早弄出些手脚来,好在狩猎当日引太子注意!” 林双卿眼光一闪,若无其事的偏过头去,望向上座的太子,淡淡道:“讨太子殿下欢心,想必是以后后宫女子最常做的事了。若曦妹妹心中有太子殿下,为他动些小心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倒是真的,不过,他人是否领情,会不会适得其反就难说了。” 林双卿没有回应楚云曦这充满酸味的嫉妒之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对面的晋王。 晋王是在楚若曦被封为太子妃之后,突然对她痴恋难舍的,为何他以前不对楚若曦起心思,现在却如此痴迷呢? 他只不过是个痴傻儿,可他那双眸子怎么老有一种睿智之光流过的感觉? —— 楚若曦陪太子演了一晚上的戏,期间有个试探,太子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全无戒备之心,他一门心思在来日如何狩猎赢得永乐帝欢心之上。 第二日楚若曦刚刚晨起,就见到杨翊平早早来到,在逗弄她的兔子“灰灰”,他身后还跟着那只大猎狗。 “殿下怎么不去向皇上请安,就先来我这玩兔子了?” “若曦妹妹,父皇陪那和尚论经,没空见我,我想见你了,就先来看看你。” 楚若曦错开他的话题,“你的伤都好了吗?太医说你可以四处走了?” 杨翊平好笑的望了她一眼,这个眼色是很笑话她的意思,面上还是傻傻一乐,“现在又不痛了,我担心你饿着灰灰,所以来看看它。” 他蹲下身子,手里拿了片新鲜的菜叶,去喂灰灰,因为猎狗在的关系,灰灰吓的蜷缩在一角,动都不敢动。 楚若曦提了笼子往僻静的树荫下走去,见杨翊平跟了上来,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殿下,是不是围场里面有陷阱,否则,你也不至于伤的那么厉害啊!” “你在怀疑什么?若曦,你是担心我骗你吗?”杨翊平单刀直入的说法,让楚若曦有些尴尬。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你没事就好,当我瞎操心!”楚若曦望向东方晨曦,“时辰还早,你吃过早膳了吗?” “不是吧,我就是想过来你这边蹭饭吃,难道你压根就没有请我一同吃早膳的心思?” “我用过了,晋王殿下,很遗憾,明日请早!” 杨翊平一边逗弄兔子,一边笑道:“还好我有备而来,你看,连你都准备好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包,没及打开,香味扑鼻而来,让楚若曦忍不住鼻子深吸了下,“什么东西,好香!” “烤兔子啊,‘灰灰’你不准吃,还好我家‘大王’威武,帮我叼了只兔子回来,真好给我解馋,顺便帮你留了点!” 楚若曦望了眼笼子里面的‘灰灰’兔,再看看手上的烤肉,丢会给杨翊平,“我吃过了,你自己慢慢解馋去吧!” 她喝开‘大王’,讽刺道:“真不知道皇上知道了你这个大周朝的傻王爷,连吃块肉都只能让狗帮你叼来,该是多么的难过!” 杨翊平撕下一小块肉,直接塞到她嘴里,“别嘴上逞强了,还是吃点东西实在,父皇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只怕恼的人是你,不是我,呵呵呵,到时,说不定就有好戏看了。” 味道还不错! 楚若曦吃人家的嘴软,就不再那么毒舌,“皇上答应让你一同上围场打猎了吗?他不担心你的骑射,还有你傻傻不分,中了陷阱怎么办?” “不会的,若曦,我也不想骗你,我有机会都会给父皇一个错觉,就是我也有聪慧的时候,或者我并不是傻子,只不过是被人陷害,世人都说我是傻子,那么思想纯洁的我,就变成了傻子!” 他的话有些绕,但是楚若曦还是明白了一个信息,就是杨翊平在努力改变永乐帝对他的态度,让他重新接纳他。 “你为什么要告知我这些,我说过,我是皇后的人,我不可能……” “若曦,我也说过,我对你没有隐瞒,我也不会欺骗你!”杨翊平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不知不觉撕了不少小肉条塞她嘴里,见她吃的津津有味,他心花怒放,比自个吃了还开心。 “可是……” “没有可是!我相信你不会背叛皇后,但是你也不会害我!” 杨翊平微笑着将最后一块肉干递过来,“我不求你能帮我,只要你不敌对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楚若曦无语,他这话当日说过,为了光复大齐,她是求之不得他去争的,所以,他干干脆脆的表态了,会去同太子争夺这天下的时候,她已经决定了,会先帮他一把,然后再见机行事。 杨翊平对她的沉默很满意,“只要你在犹豫,就是我的机会,你放心,他人当你是顽石,我杨翊平会把你当成世间最美好的宝石!” “王爷,奴才可算找到您了!” 杨翊平身边照拂他的太监徐公公匆匆跑来,“皇上下旨入围场狩猎,大家都在准备,马上就出发了。” “什么?现在出发!” 楚若曦惊呼出声,永乐帝突然把围猎的日子提早了两日,岂不是让那些误以是来日的人措手不及,一番准备全部化为乌有! 第125章 乱了分寸 永乐帝突然提早入围场,让人措手不及,等杨翊平同楚若曦收拾妥当,匆匆赶到之时,发觉永乐帝偕同太子早早就到了。 太子玉冠束发,一身月白锦袍,外罩银色软甲,旭日投射下来,身周环绕着一圈银光,大有少年将军,英姿飒爽的感觉。 他立在一身黄袍的永乐帝身边,望着同杨翊平一同前来的楚若曦,嘴角露出一个难测喜怒的浅笑,转对永乐帝道:“父皇,晋王来了,今日狩猎的规矩就请您来定,儿臣等绝不让您失望!” 永乐帝脸色红晕,精神大好,一点都不似在皇宫时那个病怏怏的样子,他示意杨翊平上前,颔首道:“不错,有个杨家儿郎的样子了。” 杨翊平一身戎装,背着弓箭,腰杆笔挺,站在永乐帝身边,意气风发的样子一点都不输太子,被永乐帝一夸,他微微俯身:“儿臣谢父皇夸奖!” 永乐帝哈哈一笑,在他肩膀上轻怕了两下,“去挑匹好马,朕带你去猎老虎!” 楚若曦走到太子身边,面上含笑:“殿下身手不凡,今日狩猎定会收获丰盛!” 入目所见,一切安排的井井有序,太子更不像临时受命,永乐帝更不像临时起意的样子,楚若曦不由得在心底暗叹,永乐帝并非世人眼中那般昏聩无能,看来楚元山被他的表面骗了,这次对太子动手,多半会有些失策。 太子见永乐帝突然间对傻王子杨翊平这般亲呢,心中有些不快,楚若曦这样一说,他顿时有了斗志,暗暗打算在狩猎之时将杨翊平比下去,也好叫父皇明白,谁才是人中之龙! “上次狩猎本宫曾答应过你,帮你赢取礼物,可惜当时出了些小意外,没能尽兴,今日父皇亲自挂帅,本宫定要一扫前番不能畅快狩猎之闷气,凯旋而归!” “礼物之说只不过一句戏言罢了,若曦在这里预祝殿下一马当先,勇夺魁首!” 永乐帝听得他们两人戏言,笑道:“当真是两小无猜,恩爱有加,只不过也太狂了些,朕都不曾说规则,你们就说的好像这次狩猎毫无对手一般了。” “儿臣不敢!” 太子面上一红,永乐帝安慰道:“峥儿雄心壮志是好事,有何不敢可言,不过,万事切不可任性而为,要从长计议,知己知彼方是取胜之道!”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记下了!” 皇后见儿子好好的,被皇上当着众人之面一通说教,心中有些不忍,进言道:“时候不早了,不如请皇上先将规矩定好了,大家放开手脚进去围猎吧!” 永乐帝没有异议,目光扫了一圈,定下奖罚:“这次狩猎,旨在强身健体,锻炼骑射,入围场者,不分身份,职位高低,但凭个人本事,猎杀猎物多者,照数量所分,如入前三甲者,官升一级,若能猎杀虎豹熊等猛兽者,朕另有重赏,不过朕有言在先,不可仗势欺人,上马狩猎者,一视同仁!” “是,谨遵皇上旨意!” 大家异口同声,听到可以加官进爵,在场之人早就按捺不住,雀雀欲试了。 永乐帝目光投向楚若曦同其他官家小姐,“本朝不歧视女子舞刀弄枪,你们如果喜欢,不怕辛苦都可以参加,单凭这份勇气,朕当厚赏!” 在场女眷闻言,个个喜形于色,顿时有不少女子愿意上马入围场。 要知深得太子宠爱的秦良媛就是因为狩猎之时,得太子欢心,连罪臣之女的身份都不能动她半分,被太子将她收入龙翔殿。宠爱有加,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大家自然是不会放弃。 “殿下,一切小心!” 楚若曦松开太子的手,退后一步。 太子有些意外,“你的性子不是最喜欢玩吗?今日怎么肯做壁上观?” 楚若曦苦笑,“老天惩罚我太任性了,同晋王闯围场不慎受了风寒,虽说不是很严重,不过还是从太医之意,先调理两日再说吧!” “哦,这样倒是有些可惜了,不过,身子的确要紧,你想要什么猎物?待本宫帮你猎回来就是!” 楚若曦盈盈一笑,“只要是殿下亲手捕猎的,若曦都喜欢!” “好!” 永乐帝上马,一手握弓,一手轻轻一挥,“出发!” 马蹄声打破了天地间的宁和,大家很有规矩的控制马速,跟在皇帝身后,冲入了围场,晋王回首望了一眼楚若曦,两人刚好四目相对,他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不过很快两腿一夹,飞速冲入了那片林子。 楚若曦望着鸟儿扑飞,人声鼎沸的林子,微微阴着眼,楚云曦跟着进去了,林双卿倒沉得住气,乖巧的守在皇后身边,竟然没有进去讨好太子! “怎么会这般不巧,身子不适呢?”皇后上下打量着楚若曦,一脸可惜,“本宫记得你同太子一般,天性好动,今日却让你在这里落了单,失了让你一展身手的好机会!” “皇后娘娘抬举了,不要说若曦身子不适,就算是无病无痛的时候,有皇上同殿下在,还有那么多能文能武的将军,若曦那些个三脚猫的东西哪里敢拿出来说事,只会让人贻笑大方。” 皇后抿嘴一笑,在她额上轻点了一下,“当真是一场大病,倒让你那狂野的性子收敛了不少,这要换作你当年,不要说小小的风寒,就算你躺在床上动不了,听到可以同峥儿一起骑马狩猎,只怕也会跳起来上马就走!” “皇后娘娘冤枉我,若曦哪有!”楚若曦一脸女儿娇态,红着脸垂下头去,拽着自个的衣襟,委屈不已。 “好,好,好,是本宫冤枉你了,来,陪本宫坐会儿,狩猎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你也别站在日头下了,等峥儿回来,你再去迎接他就是了。” 皇后的话让在场好几位贵妇都忍不住面露浅笑,望向楚若曦的目光中,难掩打趣之意。 楚若曦窘的无地自容,讪讪的回到皇后身边,一抬头见到同样笑意盈盈的林双卿,嘴巴一厥,“皇后娘娘偏心,双卿姐姐不也没有去狩猎吗?为何只说若曦一人!” “哎呀!我的好妹妹!”林双卿一脸无辜:“姐姐可不敢同太子妃妹妹相提并论,何况姐姐是有苦衷的,已经向皇后娘娘告罪过了,皇后娘娘不嫌弃,才敢厚着脸皮前来的。” 皇后摇头道:“你这孩子,双卿身子不便,能来陪陪本宫已是难为她了,怎可拿她说事。” 楚若曦心知林双卿来头没那么简单,想借机会试探她为何也不进去,想不到她的葵水来得这么巧合,又一想,或者也是个借口也不一定,毕竟这样的事,只有她自己同身边最亲近之人知晓! “双卿姐姐有皇后娘娘护着,若曦哪里还敢不知趣,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陪在皇后娘娘身边,喝喝茶,吃些个点心来得实在!” 楚若曦拿出自家人泼皮的本事,对皇后很是亲近,几句话搪塞过去,一点也不客气的拿起皇后面前的点心开吃。 皇后作势笑骂了两句,命人多上些新鲜蔬果同点心,请在座的人尽心品尝。 林双卿小心得体的应付皇后同其他贵妇,有不少消息灵通的夫人,更清楚她就是太子心中甚为中意的那个女子,皇后娘娘也显露出对她的喜爱,夫人们对她就多了些刻意的讨好同亲近。 林双卿不亢不卑的将所有的奉承同好奇都一一化解,让楚若曦对她又多了些戒备之心,本来打算今日她若随太子入围场,自己已做好打击她的准备,却不想她临场止步,不似其他女子那般对太子趋之若狂,到让她的计划有些失算。 日上三竿,林子里不停有好消息传来,譬如皇上英勇不减当年,一箭射中了一头成年猎豹,让各位将军都自愧不如,太子今日发挥相当出彩,短时间内,猎杀的动物堆了一地…… 楚若曦一边品着小酒,一边暗暗发笑,皇帝不一马当先,拔得头筹,这些个阿谀奉承的臣子敢抢他风头吗? 至于太子殿下,自己一早命人私下打点好,大家都会暗暗让着他,猎物更是会自动送到他面前来等着他猎杀,能不手到擒来,收获颇丰吗! 就是不知道还要多久,这个自以为是的笨太子才会发觉自己被人糊弄,大发雷霆呢? 没过多时,一大队人马簇拥着永乐帝回大营休息,他终究身子欠安,不比当年,不过,虽然一脸疲惫还是难掩眼中兴奋,更是为他一箭射中豹子的事,高兴不已。 皇后怜惜的拿帕子帮永乐帝檫了下额角的细汗,“狩猎辛苦,皇上不如先换了湿衫再用点点心,养养精神?” “好!”永乐帝疲态尽显,在安德海的陪侍下,先回了行营沐浴更衣。 楚若曦期待的事很快有了回音,好几个屁股开花的太监同侍卫被人抬出了围场,叫苦不迭。 原来是太子发觉自己被这些讨好卖乖的狗奴才糊弄,一怒之下,重责了一顿大板,丢下话,谁敢再跟随其后,弄虚作假,提头来见! “胡闹!”皇后惊得猛的站了起身,“是哪个狗奴才在太子身边伺候,怎么可以让太子这般胡闹,没人护驾,畜生无礼,伤了太子怎么办?” 第126章 一起滚地板 皇后震怒,风云突变,一团祥和的看台,瞬间乌云密布,奴才吓的跪倒在地:“回娘娘的话,太子殿下盛怒,无人敢劝,也劝不下啊,奴才求娘娘想个法子劝劝太子殿下!” 皇后担心太子安危,略一思索,唤出自己的隐卫,“太子玩心太重,此处不比京城,你们前去协助蜀桧,暗中保护太子周全!” “是!” 皇后的隐卫身影一闪,已然上马,奔向闹哄哄的林子。 经此一闹,皇后兴致低落,不时望向猎场,似对太子多有牵挂。 “有这么多官兵把守,出不了什么纰漏,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忧心!” 说话的是御林军统领梁献之妻梁夫人,得皇后邀请,一同前来上德行宫游玩,能得皇后相邀,那当真是天大的面子。 皇后自觉有些失态,命人上酒,传来歌姬助兴,暂时将太子的事放下。 谁知一曲没完,不知何人一声高呼:“有刺客!” 行营顿时刀光剑影,乱作一团。 皇帝大帐方向,弩箭破空射过去,如非永乐帝侍卫反应够快,加上本领不低,只怕大帐要被射成破网了。 突然的变故让楚若曦大惊,楚元山不是要报复太子吗?怎么是来刺杀皇帝呢? 官兵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很快稳住了局势,刺客一时无法逼近永乐帝。 因为有皇后娘娘在,那些御林军更是拼了命的死死抵抗,刺客主要目标还是永乐帝,楚若曦这边倒也无事! “皇上!” 皇后心系永乐帝,不顾自身安危,奔向行营。 刺客一击不中,也不恋战,杀开一条血路,脱身而去。 永乐帝被刺客袭扰,加上狩猎回来,是身心俱疲,虽然没有受伤,但面色苍白,神情肃然。 太医看过,服了汤药,软软的靠在榻上,神色才稍微好看一些,“峥儿……峥儿可好!” 永乐帝护子心切,自己被人刺杀,心中担心的还是太子安危。 皇后心头一惊,又不好让永乐帝担心,轻声安抚道:“皇上放心,峥儿无事。” 永乐帝望着皇后,眼睛轻轻眨了下,示意放下心来,疲惫的闭上双眼。 皇后退出行营,皇上遇刺,负责围场安危的梁献之正快马加鞭回来,跳下马跪倒在皇后脚下:“微臣护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别说那些虚的了,刺客可有擒获?”皇后脸色不好看。 “微臣已命人将围场团团围住,刺客插翅难逃!”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胆敢谋害皇上,更当诛九族,梁卿,这事绝不能手软。” 皇后手袖一摆,“传旨下去,狩猎结束,请太子回行营见驾。” 楚若曦想不通前来刺杀皇帝的这伙刺客是谁安排的,私下偷偷打量林双卿,刺客行凶之时她神色有些慌张,听到皇后命太子回来,她又面色如常,好似并无什么诧异同紧张之色。 这让楚若曦有些拿不准今日的事林双卿到底有没有搅合进来,或者她的确只针对楚家人,对皇室无害! 而刺客这般儿戏,好像过家家一样,虚晃两枪就溜了个干净,莫非是声东击西,故意将护卫的重心牵引到皇帝这边,致使围场那边短兵少将? 正在疑惑之时,乔阿林趁大家因刺客的事分神之际,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她身边。 他微微颔首,楚若曦心照不宣,对皇后道:“皇后娘娘,我去辕门口等太子殿下!” 她对太子的这份心思让皇后很满意,笑着准了。 “怎么样了?”楚若曦来到辕门外,翘首企盼的样子迷惑了看台中的众人,小声问乔阿林。 “太子……” 乔阿林的话还没说完,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传来,“皇上,不好了,太子殿下不见了。” 楚若曦望向地上连滚带爬跑向皇后上禀的人,心微微一悸,终于动手了吗? 皇后快步迎了上来,乔阿林的话没有机会说完。 “胡说什么?太子好好的,怎会不见了?”皇后刚刚平复的心情顿时如被大石坠落的湖面,激起滚滚浪涛,“隐卫呢?御林军没有跟上去吗?” “太子殿下射杀了一个紧随其后的士兵,然后打了个马虎眼,人就不见了,御林军还在围场里面继续寻找。” 皇后端庄稳重的神色起了些许变化,想了下,“梁献之,马上调派人手,仔细寻找太子下落,务必要将太子平安带回来。” 梁献之拱手道:“微臣遵命!” “皇上已然睡下了,此事先不要惊动皇上,等寻回太子再做打算。” 皇后命人摆驾,她担心太子顽劣,臣子的话不会听,还是自己亲自进围场带他出来,“摆驾围场,本宫要亲自去看看谁是今日猎场高手!” 楚若曦本能的望向林双卿,发觉她也刚好望了过来,楚若曦神色凝重,“双卿姐姐,我们随皇后娘娘一同前去迎接太子殿下凯旋归来可好。” 林双卿打趣道:“太子妃相邀,岂敢不尊,这就随太子妃去吧!” 楚若曦娇嗔的撇了她一眼,女儿家娇态尽显,“双卿姐姐就会笑话我。” 两人面上含笑,心中各怀鬼胎,不约而同的弃了马车,骑马而行。 乔阿林找准机会小声说道:“太子血气方刚,誓要大显身手,孤身去追猛虎,往僻静之所去了。” 楚若曦自然明白“僻静之所”指的是什么,定是楚元山一早设下圈套的地方了。 “你怎么先行回来了。”楚若曦压低声音问乔阿林。 “行营出现刺客,阿林担心小姐安危,就先回来了。” 楚若曦凝眉不语,又有人从林子里面跑了出来。 “让开,让开!” 几人骑马飞速跑过来,皇后刚挑起车帘,那几人嗖的下马,跪倒在地:“皇后娘娘,太子……太子殿下……” “太子在哪里?”皇后面上一喜,暗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遇刺了!” 跪在地下的人头都不敢抬。 “太子……峥儿怎样了?”皇后一震,身子瘫软,颤声道:“在哪里,快带本宫去。” “梁大人已带人去追。” 皇后心急如焚,“太子可好,可有受伤……” “……” 来人噤声不语,皇后面色惨白,跳下马车,直接翻身上马,打算亲自去寻。 “娘娘!” 她身边的人想去拦,被她凤目一扫,“让开!” 楚若曦不知太子到底是死死活,眉眼一转,一声哀嚎:“殿下……” 她一甩马鞭,一人一马如离弦的箭,直冲向林子里,乔阿林见状,拍马狂追。 “小姐,危险!” 林双卿望着楚若曦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她对有些愕然的奴才们道:“愣着干什么,带皇后娘娘去见太子殿下啊!” “还不跟上去!”皇后一声叱喝,骑马远去,“火速派人向皇上请旨,搬兵前来保护太子。” 侍卫纷纷上马,护着皇后去寻太子。 楚若曦将众人甩不见了,回首问乔阿林,“在哪个方位?” “刺客不知是敌是友,小姐要不在这里等着,做做样子就好。” 乔阿林的话让楚若曦神色一惊,追问他:“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难道不是父亲安排好的?” “老爷的确有安排妥当,不过好似还有其他势力在暗中对付太子,譬如刺杀皇帝,声东击西这招不是老爷的人做的,是不是小姐除了凤凰羽之外,还动用了其他势力?” “不是!”楚若曦回答的干脆利落,梁子阳的身影闪过眼前,她又暗暗否决,自认不可能,梁子阳是保护皇室的“龙影”,怎么反而会对太子下手! 难道是林双卿的人! “小心!” 乔阿林伸手一拉,将还在沉思中的楚若曦拉下马,在草丛中一滚,好几支羽箭飞射而来,楚若曦的马匹被箭射中,一声哀鸣,拔腿狂奔。 “当真不是老爷的人。” 乔阿林呼的一下将一支飞箭拽在手中,对着暗处掷去,“噗!”一个身影滚了出来,倒地不起。 随即好几个蒙面人从暗处闪出,直扑而来。 乔阿林将楚若曦丢到自己的马背上,一巴掌打在马屁股上,“小姐快走,阿林善后。” “不要恋战!”楚若曦的声音已走远了,余光瞟到乔阿林弯刀出手,两个身影已经倒了下去…… 围场挺大,她绕过树林,见到树杆上浅浅的射着一直红羽毛箭尾的羽箭——这是太子专用箭矢! 箭头无力,又勉强的射穿了树皮,轻轻一拔,就抽了出来。 杂乱无章的乱草,沾染着血迹,太子受伤了,射出的箭才会这般无力? 四下里很是安静,楚若曦想了想,顺着杂草被践踏的东倒西歪的痕迹寻了过去。 老虎!楚若曦转过意个弯,远处草丛中潜伏着一只老虎! 楚若曦吓了一大跳,风吹的草木舞动,那只老虎也不知道发觉了她没有,拦在半路没有动上。 楚若曦勒住缰绳,小心的把匕首抽了出来,如果真的惊动了这只庞然大物,马又不给力的情况下,那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她小心翼翼的调转马头,打算离开,一阵风袭来,空气中传来一股血腥味,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晃得她眼睛一眯。 楚若曦灵光一闪,那是刀剑折射出来的光芒,不对!她猛的掉过头去,靠近老虎不远处,果然有个人影隐藏在草丛之中,剑光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第127章 殿下,你看哪里了? 望着潜伏不动的老虎同人,楚若曦迟疑了片刻,拍马迎了上去。 近了,一人一虎还是一动也不动,楚若曦将折来的树丫朝那人掷去,力道不小,她功夫也算上道,竟然直直插进了那人的身子里面。 可是那人连哼都没哼一下,楚若曦确定他死了,再望老虎,只见春风袭来,灌木丛晃动,那“老虎”动了下,她手中一紧,却是大感意外,哪里是什么老虎,只不过是一张大大的虎皮! 楚若曦跳下马,仔细一看,虎皮干干净净,半丝血迹都没有,看来是一早被人做好的了。 而那个倒在一边的身影让她惊呼出声,“蜀桧!” 太子的隐卫蜀桧被人杀死在这荒郊野外。 他被人一剑穿胸而死,而真正能让他被人一剑穿胸的,是他额上的那枚小小的银镖,正中脑门一点朱红,以至于这个在大周隐卫之中,绝对排的上号的绝世高手,中了银镖之后,愕然下才被人一剑穿心刺杀而死。 楚若曦拔出他脑门上的银镖,细小的银镖一寸有余,比柳叶还细,没有毒素,看不出什么名堂,楚若曦将银镖擦拭干净,收在身上,待以后找邓欣等人再行相问,看能否知其一二。 虎皮!蜀桧被杀! 她霍的站起,飞身上马,那么太子一定就在附近了! 谁知一路追了好远,不要说太子,连在围场巡视的御林军都没见到一个,她有些气馁,难道这里已经不是围场禁地,自己不小心跑外围去了! 不是说有刺客暗杀太子吗,眼下是除了她,什么刺客,官兵,连带自己安排的凤凰羽,还有那个死鬼太子连个踪影都不见,当真是邪门! 楚若曦有些茫然,打算调转马头回去找乔阿林,“咚咚咚”传来了马蹄踏地的闷响,她连忙将身子隐在树林里,小心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万里挑一的宝骏——太子的坐骑踏雪无痕! 马背上没人! 熟话说老马识途,难道是太子死了,他的马自个寻找原路折返了? 楚若曦现身拦下这匹宝马,因为自小同太子走得近,太子的“踏雪无痕”认识她,没费什么功夫,楚若曦上了太子的宝骏,调转它的马头,让它朝来的方向跑去。 宝骏没让她失望,打斗的痕迹愈加的明显,沿途稀稀落落能见到被杀死的人,楚若曦猜测最少是三方的人,但是没有凤凰羽! 她被宝骏带到了一丛林边,一条七八丈宽的小河沿着林子转了过去,。 她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小河边,一人倒在血污之中,月白色的袍服被鲜血染红了,身上的银甲同出发前一样耀眼夺目,不过被刀剑劈断,有些凌乱。 “太子!” 楚若曦四下打量了一眼,太子被杀,但没人取走他首级,这里更是静悄悄的,怎么会这样? 太子并没有死,他听到有声响,嘴里发出一声低微的,痛苦的呢喃。 把楚若曦吓了一大跳,她想了想,走上前去,“太子!” 太子杨峥温雅俊美的容颜,此刻扭曲的不成样子,同样的,一枚银镖正中他脑门,他身上刀伤不少,但要命的是脖颈下面的那道伤。 奄奄一息的太子艰难的睁开眼,见到是楚若曦,顿时有了求生的欲望:“若……曦……,救我……” 楚若曦望着这个几次想将自己除掉的太子,清冷的目光带着些许嘲弄之意,“殿下让我救你吗?救了你,岂不是又要让你来定我毒妇之罪?” 太子毫无血色的脸微微抽抽了一下,他不可思议的盯了楚若曦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向她的身后。 楚若曦冷笑道:“殿下在找皇上来救你,对吗?可惜啊,皇上现在自顾不暇,被人追杀呢!” 她面色一寒,“奸臣逆贼,活该你们有今日!” 太子杨峥绝望的收回目光,气息愈加微弱,听得楚若曦如此一说,往日的温雅荡然无存,质问道:“为……什么……你害我!” 楚若曦的手放在他脑门银镖之上,手上一用力,银镖又深入几分,将心中装载了百年之久的恨,同此刻得手后的兴奋统统发泄出来:“我来,就是来找你们姓杨的,讨百年之债,你的死只是个开始!” 她猛的抽出杨峥脑门上的银镖,恨声道:“有何不解,去问你的老祖宗杨子成那逆贼去吧!” 楚若曦刚拔出银镖,太子杨峥带着深深的不解同怨愤偏头断了气。 “汪汪汪!” 丛林中传来了“大王”的狂吠,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隐隐传来,楚若曦呼的站起身子,连忙夺路而逃。 “快,大王往那边去了,快,在那边!” 好多官兵寻过来了,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还来不及将手中的银镖扔掉,上马飞速逃离。 “太子殿下!” “殿下薨了!” “殿下!” 一行人簇拥着皇后快马而来,见到地上的太子,皇后一声凄厉的呼喊:“峥儿!我的儿!” 她推开众人就欲扑上去,被身边的侍卫死死拦住,“娘娘节哀!” 皇后绝望的吼道:“为什么会这样?老天啊,为什么?” “快,快传太医,请皇后娘娘同太子殿下先回宫!” 梁献之劝阻皇后,“娘娘先不要太伤悲,容臣请太医来!” 皇后悲愤难当,见到太子这个样子,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人就厥过去了。 楚若曦一口气奔离老远,确认没人追来,才放慢马脚,望着身下的坐骑,顿觉不妥,这是太子杨峥的马匹,被人见到自己骑着,不是自寻死路? 她跳下马,刚走几步,一队人马从林子里折出,为首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身穿府尹官服的人,他迎了上来,“太子妃,可有殿下下落?” 楚若曦瞪了他一眼,心想,就会打官腔,看不到本小姐孤家寡人一个吗? “没有殿下消息,我也正在找?大人是?” “下官凉州府尹殷天正,不过皇上已下旨,命下官留任京城,过两日正式补京城守备一职。” 殷天正回答,不卑不亢,他微微俯身,“围场潜入了刺客,太子妃孤身一人,实乃不妥,不如让属下等人保护,先送太子妃回行营?” 凉州! 楚若曦对这个地名有种耳熟的感觉,不过一时想不起到底是何事同凉州有关,殷天正说的也是在理,孤身一人随时遇到那伙刺客。 她望了下官兵,最少也有上千人,刺客应该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来,她没有拒绝,含笑道谢:“有劳大人!” 殷天正见楚若曦不骑马,惊奇道:“太子妃为何有马不骑,还是嫌弃马儿不羁,无法驾驭!” 楚若曦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不是我的马匹,不知马儿脾性,我也不敢驾驭,一个不小心,就被抛下来了。” “沫儿,将你的马匹让出来给太子妃!”他话音刚落,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跳下,“是!太子妃请!” 殷天正歉意道:“一时间寻不到马车,沫儿的马儿还算温顺,请太子妃将就一会!” “这……” 先前那么久不见人,眼下却出现到这么多个,楚若曦觉得有些诡异,但已是赶鸭子上架,不到她来左右,仔细想了想,自己没有什么把柄落下,就上了马,“那我恭敬不如从命,谢过大人!” —— 围场行营,永乐帝得知太子遇刺的消息,多年隐忍的皇帝,也忍不住老泪纵横,梁献之为了不再刺激他,命太医独自帮太子查看,太子虽有天蝉软甲护住心脉,奈何他伤势太重,早就一命归西皇帝听得安德福上禀太子薨了,心痛如绞,一口热血涌上喉间,抚着胸瘫坐在龙椅之上,痴呆的望着天,久久无语。 安德福跪倒在地:“请皇上节哀,保重龙体!” 刚刚苏醒过来的皇后,直接冲了进来,近乎疯狂,她凄厉喝道:“是谁?是哪个千刀万剐的畜生做的?皇上……”她见到痴呆的永乐帝,更是心痛,人才稍微正常点:“皇上您要保重龙体,要帮峥儿报仇啊!” 皇后伏在永乐帝腿上,悲痛欲绝,终于让大受打击的永乐帝回过神来,他撑住一口气,双目血红,“安德福,传梁献之!” 安德福俯身称是,命人去传梁献之。又扶起地上的皇后,“娘娘,请节哀。” 他小心奏请永乐帝:“启禀皇上,何太医在外求见,帮您把平安脉!” 永乐帝身心俱疲,但想到太子惨死,他心中的恨冲淡了一切,很随意的说了句,“传吧!” “启奏皇上,晋王回来了。” 后背处一片血迹的晋王大步走了进来,“儿臣叩见父皇!” 永乐帝见到杨翊平,心中又是一痛,在位10多年,长大成年的皇子就只得三个,太子没了,睿郡王远在100里之外,眼下就只有这个痴儿,他朝杨翊平摆摆手,“起来吧!” 见杨翊平背上一片殷红,血肉模糊,他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既心痛,又欣慰,虽然痴傻,却是个血性男儿,“何太医,朕没事,快帮晋王上药止血。” 谁知晋王很犟的拒绝了,“儿臣没事,父皇身子康健才最重要的,何太医,请先照顾父皇身子!” 冷眼打量着这个痴儿的皇后,听到他如此一说,心中“咚”的一响,双目如冰箭,冷厉的望向痴傻的晋王! 第128章 大人,扑我身上作甚? 永乐帝悲凉的心头传来一股暖意,晋王目光坚毅,简单的两句话显示出他心底对自己最为真切的父子之情! 晋王虽然痴傻,却不失孝道! “听话,朕不会有事的,你先下去让太医帮你上药,朕处理好事再传你!” 晋王没有再犟,从了永乐帝的话,退下去时,又补了一句,“儿臣就在外面,谁敢对父皇有坏心思,父皇唤儿臣一声,儿臣杀他个片甲不留。” “那太子呢?你兄长被人乱刀砍死,你可想过帮他报仇?”皇后单手紧抓着护手木椅,瞪着晋王眼中冒火,自个的峥儿刚去了,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教这傻子来皇上面前讨好卖乖,这些个心术不正的大臣,将太子放在何位置? 永乐帝见皇后将失去儿子的恨发泄在晋王身上,担心晋王心智未开,出言忤逆,正要开口帮腔,晋王已然跪倒在皇后脚下,痛哭流涕。 “我不是害怕那些坏人,是那些坏人拦着我……不让我去救皇兄,母后放心……谁杀我皇兄,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谁敢对父皇母后不敬,我就将他们的狗头砍下来!” 他哽咽着说完,后面两句尤为霸气,永乐帝心中欣慰不已,落在皇后眼里,是愈加的讨厌他,心中对他极其厌恶,但眼下自己膝下无子,也不得不暗暗帮自己另行筹谋。 她面色缓和了些,满脸悲愤,“晋王心中不忘皇兄,手足情深也不负本宫这么多年对你的照拂了,你身上有伤,先行下去吧!当务之急养好身子才是要紧!” 永乐帝暗暗松了口气,附和道:“去吧!” 楚若曦在凉州府尹殷天正保护下先于梁献之回到行营,得知太子惨死的消息,她大叫一声,“殿下……” 身子一软,晕死在永乐帝同皇后面前。 何太医刚帮晋王处理好伤口,又马不停蹄来救楚若曦,下了银针,帮她推拉了一番,楚若曦才睁开双眼,伤心欲绝的低声抽噎:“殿下……殿下……” 皇后心痛这个亲侄女,本想安慰她,不曾张嘴,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楚若曦反过来低声安慰皇后,最后两人抱头痛哭,直到梁献之回来复命,才勉强止住。 “微臣无能,没能护得太子殿下周全,无颜再见皇上,请皇上赐罪!” “知道无能,你还敢向本宫夸下海口,是谁说请本宫放心的?梁献之,你这昏官,你还我峥儿!”皇后见到梁献之火不打一处来,十万御林军围不好猎场,护不住太子,让刺客横行,养了这群废物有何用! “微臣该死!” 梁献之跪在地上俯首认罪,声音已是哽咽。 “皇后,太子的事容朕彻查清楚,会给你、太子一个交代的,你先冷静!”永乐帝对梁献之也是心生不满,但不是将他降罪来个五马分尸,就能把事情挽回的。 永乐帝责问梁献之,“刺客可有捉拿归案!” 梁献之叩头认罪,“微臣无能,刺客拼死反抗,宁死也不投降,只有十几具刺客尸身……” “胡扯,你们不留活口,怎么追查幕后主使?” 永乐帝从来没这么气恼过,梁献之的才华绝不会行事这般愚蠢同鲁莽,除非他有心杀人灭口,否则怎么会一个活口都没有! 梁献之不加诡辩,“微臣无能,请皇上赐罪!” “你一句皇上赐罪,就想将此事带过吗?” 如梁献之不是楚元山夫人的兄长,皇后真心怀疑他同刺客是一伙的,“哐啷”一声,皇后手中的茶杯直接砸在他身上,溅了他一身茶水。 “行宫狩猎,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想怎么将功折罪,就知道请旨赐罪,你有什么脸面做我大周朝臣,享用我天家俸禄!” “皇后娘娘息怒,现在不是追加责任的时候,该查出幕后真凶,帮太子沉冤昭雪才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殷天正突然上前,跪在皇帝面前,“臣不才,没能赶得及救下太子殿下,不过,臣在离太子殿下出事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太子妃!” 楚若曦陪着皇后大哭一场,戏份做得十足,突然见到小小的府尹站了出来,无端端扯上自个,惊得身子一颤,打醒十二分精神,目光瞟向殷天正,不知他打的什么心思? 皇后见个小小的不知名的官员敢出来指责自己,眉目一沉,就要发作。 永乐帝却点头赞同,“殷卿言之有理,你能寻回太子妃,当属大功一件,待朕回京,再行封赏。” “谢皇上,微臣不才,对围场之事略有线索,却不得其解,斗胆向皇上禀明,烦请皇上明查!” 永乐帝同皇后两人眼中同时一亮,永乐帝直了直身子,“殷卿有何线索,速速讲来!” 殷天正回了声“是”,问道:“侍卫回报,太子殿下追逐猎物,误入深处不知所踪,梁大人带领御林军同一众大内侍卫,寻遍围场都没有线索,微臣想知道,最后又是怎么找到太子殿下的?” 梁献之抬头望着殷天正,不解道:“殷大人此话何意,可知是皇后娘娘心系太子殿下,亲身寻到的!” 殷天正望向皇后,皇后点了点头,“没错,是本宫带人寻到太子。” “娘娘同太子殿下母子同心,能轻而易举找到失踪的殿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殷天正向皇后告罪,“为了能帮太子殿下找出幕后真凶,微臣斗胆再问娘娘一句,娘娘一行真的是随意寻找,就找到了殿下所在吗?” “也不是这么说,因为有侍卫上禀,见到太子妃骑着峥儿的‘踏雪无痕’宝骏在围场狂奔,他马力不够追不上,只得前来请示本宫,本宫惊叹是不是太子妃找到峥儿了,才想去找太子妃的。” “什么?”楚若曦大吃一惊,脑中好像有什么炸开了,望着皇后:“娘娘,是谁见我骑了太子殿下的马?” “具体是何人本宫就不清楚了,是个普通侍卫,请了本宫懿旨就退下了。” 殷天正点头道:“只要这个侍卫还在,皇上传旨下去,他自然会来对质的。” 楚若曦面色一沉,有些坐不住了,“对质?殷大人所指的是?” 殷天正对楚若曦解释:“太子妃无需惊慌,下官只是想查证一下同案情有关的线索罢了。” 他不卑不亢,看似对楚若曦礼让,实则似想激恼她:你太子妃没做什么坏事,这么慌张干什么? 楚若曦面上含笑,语气却冷:“殷大人想查探案情,尽管查就是了,我为何要慌?” “若曦,别小看了殷卿,虽说他只是个凉州府尹,不过经他手的案子没有破不了的……” 永乐帝正要继续赞殷天正,殷天正呵呵一笑,“皇上过奖了,微臣没那么大的本事,不过微臣想知道皇后娘娘知道太子殿下的骏马出现之后,是如何顺着这条线索找到太子殿下的!” 殷天正两句话将话题迁回来,楚若曦波澜不惊的眸子后,隐藏着不安,这个殷天正出现的古怪。 他今日无端端跳出来,却大有将太子的事往自己身上引的意思,而自个当时为了避开众人,骑着太子的“踏雪无痕”离开之时,小心再小心,更不可能有什么侍卫见到自己骑马在围场狂奔,这是不是他挖好的坑呢? 她不由得小心戒备,打算见招拆招。 “这事说来也巧,晋王的猎犬‘大王’在围场乱蹿,刚好被本宫的人遇到了,就有人建议说晋王时常带此犬去找太子妃玩耍,此犬定能帮忙寻到太子妃,就命人取了太子妃物件让它认了气味去寻,却不想‘大王’将本宫一行带到了太子所在此地,可怜我的峥儿……” 皇后说到太子,心中一酸,眼泪又涌了上来。 “原来如此!”殷天正轻轻点头,目光转向楚若曦,“下官记得初见太子妃时,太子的‘踏雪无痕’神骏就在太子妃身边不远处,太子妃却宁愿徒步也不愿骑马?这又是为何呢?” “不知殷大人这么一说同如此逼问是何意图,我心系太子殿下,当时想的,担心的就是太子殿下安危,并没有在意殷大人说的太子坐骑,难道太子坐骑在围场,我就一定要骑才合殷大人之意?” 楚若曦面有怒色,反问殷天正,尔后话锋一转,“莫非断案如神的殷大人觉得是我害死了太子殿下?” “若曦,先不要生气,殷卿只不过是有些疑问不解,想问清楚,没有说你是谋害峥儿的凶手。” 永乐帝轻轻咳了下,劝慰楚若曦。 殷天正附和永乐帝,“正是这个道理,是下官言语不当,还请太子妃莫怪?” 楚若曦不屑的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皇上这么说,我信皇上之言就是!” 却无意间对上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双卿,林双卿她望着楚若曦,眼中充满安慰之情,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害怕。 楚若曦心头一冷,林双卿眼中那抹诡异之色闪退的让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但她确实在那一瞬间见到了,一股无形的危机感侵蚀着她,她觉得被人设计了。 殷天正咬着她不放,“围场那般凶险,奴才们竟然让太子妃一人孤身涉险,连隐卫都不见一个,当真是不将太子妃安危放心上!” “对了,乔阿林不是不离你左右的吗?怎么不见了他?”永乐帝目光扫过在场之人,心生狐疑。 第129章 这次是真的被人扑倒了 楚若曦悲催的有种皇后也是那个想将自己往水里拖的人,这个好姑妈不要死了个儿子就变得如此愚蠢好不好!难道看不出来殷天正存心挖坑埋她的亲侄女吗? “回娘娘的话,我在围场被人刺杀,乔阿林为了掩护我脱身,独自一人力战刺客,同他分散后,就遇到了殷大人,还不曾有乔阿林的消息!” “刺客追杀你?”皇后紧张的打量楚若曦,“没伤着哪里吧?” “谢娘娘垂怜,我没事!只不过……我的马被刺客羽箭射中,撒腿跑了,因此我只能在围场徒步找寻太子殿下!” “原来是这样!也难为了你对峥儿的这份心思!”皇后眼眶一红,刚刚平定些的伤悲又涌了上来。 “命人去寻乔阿林,让他马上回来见若曦!”永乐帝下旨寻人,对殷天正有些怀疑,“殷卿说了这许多,俱是关联若曦,朕想知道殷卿说的线索是什么?” 殷天正连忙告罪,又让人抬上来一具尸体,皇后见了,惊呼道:“雷洛!是本宫派去保护太子的隐卫,竟然……竟然也遭毒手?” 殷天正指着雷洛的脑门,“皇上请看,他额上中了同太子殿下一样的暗器,重伤之后才被人杀死的。” 他轻轻一拔,将那枚银镖拔出,“只不过太子殿下被这暗镖扎的更深!” 见永乐帝一脸狐疑,殷天正请何太医上来:“请问太医,太子殿下脑门上是不是有同这位一样的伤口?” 何太医细细一看,点头称是! 楚若曦手心有细汗溢出,心下有些不安,这个殷天正带自己回来以后,就没有离开过行营,他怎么对外间发生的这一切这般清楚,莫非他真的看到自己帮忙送太子上路的那一幕? 更是将矛头指向乔阿林,连假装昏愦骗了天下人的永乐帝,竟然对自己起了疑心,立马让人去寻乔阿林回来,他们想让乔阿林做什么?还是乔阿林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 “为什么太子殿下额上的银镖不见了呢?”殷天正突然指向楚若曦,“因为太子妃杀了太子殿下,又将银镖收走了。” “什么?” “不可能?” 皇上怀疑,皇后直接不相信,在场的人将目光全投在楚若曦身上。 竟然直接定罪!楚若曦大骇,气得一甩手,如皇后先前那般,将茶杯直接掷中殷天正,“胡说八道,竟敢诬蔑我,也不摸摸良心说话,我是太子妃,我杀死太子,图什么?” 殷天正不躲不闪,目光如炬,盯着楚若曦,“你图什么,下官不得而知,但是你杀了太子殿下,却是铁定的事实。” “胡说,皇上……”皇后怎都不相信楚若曦回杀死自己的儿子,他可是楚若曦的夫君,急得向永乐帝抱怨。 永乐帝憔悴的脸变得阴沉,“殷天正,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诬蔑太子妃,朕可以赐你一个五马分尸,满门抄斩!” “微臣句句属实,并无诬蔑一说,在围场偶遇太子妃,她当时手中就拿着一枚带血的银镖,当时微臣并没在意,只当是她另有所用,见到太子殿下同这位护卫遗骸之后,微臣才想明白,太子妃手中的银镖就是杀害太子殿下的凶器!” “你说看见我拿着杀死太子殿下的凶器,就是我杀了太子殿下,殷大人这说法未免也太勉强了吧!” 楚若曦暗恼当时被那几声狗吠弄得慌了神,到底见到这个殷天正的时候,手里有没有银镖倒真心记不大清楚了。 “殷天正,你要敢往若曦身上栽赃,本宫第一个饶不了你!” 皇后护着她的这份心思,让殷天正有些压力,他眉头一皱,“太子妃说银镖不是她的,那么,微臣斗胆请皇上恩准,请皇后娘娘亲自搜查太子妃,看她身上有没有这个镖!” “这……”永乐帝望向楚若曦,眼中有些无奈! 楚若曦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自己身上的确有一枚擦拭干净的银镖,但是那个是从蜀桧尸体上取下来的,怎么就变成是自己杀人的证据了呢? “殷大人的意思只要我身上有银镖,就是杀害太子殿下的凶手?” “没错,因为我亲眼见到你从太子殿下出事的方向而来,而且身边还有太子殿下的宝马?” “你……”楚若曦真想一巴掌过去,他压根就没有见到她从哪里出来的好吧,竟然这般把她往死坑里推。 “好了,你们不要争,若曦,既然他说要看看你身上有没有这夺命的凶器,你就……” “娘娘,我的确有!”楚若曦从怀中掏出那枚银镖,递给皇后,“不过,这不是他说的杀害太子殿下那枚银镖,是我从太子隐卫蜀桧身上取下来的!” “蜀桧也被人杀了?”皇后接过那枚银镖,心中又是一悲,“唉,可怜我儿,到底是何人这般狠心,铁了心的要将你除去……” “殷天正,你还有什么话说?”永乐帝心中不悦,言语有些不耐烦。 殷天正却一脸狐疑的望着楚若曦,“你确定你的银镖是从蜀桧脑门上取下来的?” “废话,我在林子西北边角处发现了被人杀死的蜀桧,不知何人手法如此高超,将这般厉害的隐卫脑门一点红,就寻思找人去查这银镖的来历,所以就取下来带在身上!” 楚若曦的耐性也快耗光了,这个殷天正是不怕死吗?这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很多都站不住脚啊。 殷天正微笑着摇头,对永乐帝道:“可否请皇上移步外,关于太子妃是否清白,一看便知!” 皇帝准了! 楚若曦不知殷天正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她胸口处传来“咚咚”的狂跳声,直通脑海,她心中七上八下,随在皇后身后,来到外间。 青草之上,整齐的摆放着几十具侍卫同太监的尸体,殷天正请永乐帝一看,有好几个武功高强的隐卫都是被这小小的银镖,射中脑门而死的。 看到蜀桧的尸体,楚若曦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再次确认,没错,蜀桧的脑门上,银镖同伤口完美无缺的契合在一起…… “若曦,这……怎么会这样?”皇后转身望向楚若曦。 楚若曦只觉一股微风袭来,保护皇帝同皇后的隐卫悄无声息的落在她身前,将她同皇后隔开。 “不可能!”楚若曦向皇后解释,“这不可能,我在树林边见到他时,的确已经拔掉了银镖,怎么还会在?” “铁证如山,你还要继续欺骗这般爱护你的皇后娘娘吗?”殷天正上前一步,喝道:“蜀桧的尸体是在离太子殿下不足百丈之处,被秦将军的人寻到的,又怎是你说的树林边?” “我……不是我杀的!”楚若曦望着皇后,皇后的脸已经冷的像冰山,她牙龈摇的紧紧的,瞪着楚若曦,“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启禀皇上!乔阿林回来了!”太监带着乔阿林匆匆而来。 乔阿林见到楚若曦,松了口气,“小姐,您没事吧!” 楚若曦掉入了殷天正挖的死穴,乔阿林的回归只怕是她最为致命的一击,想暗示他离开,众目睽睽之下没这个机会,更没有这个把握! “杀人狂魔于天翔,你还想往哪里逃?” 殷天正一声暴喝:“保护皇上,这人是杀人狂魔于天翔,朝廷缉拿的钦犯!” 楚若曦胸口恍若被利刃刺穿,当年从楚元山的同楚志诚的闲聊之中得知杀人狂魔的事,倒没有刻意去查他是被哪个官员所擒…… 化名为乔阿林的于天翔听到殷天正那声暴喝,面色大变,留给楚若曦一个万般无奈又愧疚不已的眼神,“小姐……”匆忙间他没有来得及任何交代,白光一闪,弯刀脱手而出,带出如鹤唳般的声音,在空中盘旋。 “保护皇上!” 侍卫哗啦一声围在皇帝身边,乔阿林身影一闪,弯刀在空中转了个向,稳稳落在他手上,等侍卫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已远去了。 “捉拿于天翔!”永乐帝气的夺过侍卫手中长剑,指着楚若曦:“这……你怎么同朕解释!” “皇上……皇上……” 永乐帝气血攻心,双眼一阖,晕死过去,现场一片混乱…… 楚若曦视眼凌乱,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是一片空白,侍卫扑上来,将她绑了个结实,拖她走的时候,她才勉强有些意识。 一双如剪水般的眸子,如同看待捕获的猎物一般,悠悠的望着她,林双卿微微扬起的嘴角,散发出一抹淡淡的笑…… 阴暗潮湿的地牢,阴森恐怖的胖女人,将手上的鞭子甩的“啪啪”作响。 “真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被猪油蒙了心,狗血谜了眼的贱货,好好的太子妃不做,竟然下得去这般毒手,谋害太子殿下!说!为什么要刺杀太子殿下,是不是想谋反?” 如非楚若曦亲身经历,绝对想不到繁花似锦,其乐盈盈的行宫里面,还有这么一处黑暗,龌蹉的人间地狱。 她被投到这牢房开始,就被眼前这个一脸横肉的婆子带着那些凶女人,折磨不休,鞭子抽在身上的痛已麻木了,羞辱远没有结束。 “嘴还挺硬的!到了我刘婆子手里的女人,还没有撬不开口的!”这个自称刘婆子的女人几鞭子下去,发觉眼前这娇小的身子竟然除了给她个愤怒的眼色之外,半个字都没有,连惨叫都不发一声,当真是天大的讽刺。 “刘姐,我看她嘴惊得狠,要不您先歇歇,让小的来教教她规矩。” 刘婆子将皮鞭交她手上,“小潭,不要手软,敢刺杀太子殿下,她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间房的了,你下手的时候,记得不要一下把她弄死了就好,我就不信邪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真忍受得住我刘婆子的招呼!” “小潭遵命,绝不让刘姐失望!” “啪……啪!” 楚若曦咬牙忍受,眼前是前世今生的种种过往,到最后统统化为对自己愚昧被人设计陷害,无能为力的恨! “说啊,谁让你刺杀太子殿下的,还有何人是你同谋?说!” 八十六,八十七,八十八…… 楚若曦在心里默念着这些人加在她身上的鞭数,她早就片体鳞伤,身上的衣衫更是被抽裂成碎布条,混合着干了又重新溢出来的血,让人无法直视。 “贱人,你倒是吐句话啊!”夸下海口的小潭被她这个样子吓住了,从没有见过哪个女囚像她这般,挨了重刑却连哼都不哼一声! 楚若曦闭上双眼,有的选择,她宁愿死去,但是身上的痛,不及她被人欺骗,覆灭大齐那蚀心之痛的百分之一!留住这条贱命,哪怕万分一的机会,也要活下去,要报仇!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一声高唱,牢门被推开,看不见阳光,只有皇后身影后的一点烛火。 “奴……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先头还凶神恶煞,耀武扬威的刘婆子软泥般拜倒在地,身子犹在瑟瑟发抖! 皇后眼光都不扫一下,怒视着只剩下半条命的楚若曦:“楚若曦,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出这般猪狗不如的事,你还有何面目对本宫?” 楚若曦干涸的嘴唇上,沾着同样快干了的血,微微一动,牵动伤口引来一阵痛楚。 “我……没有……娘娘,杀太子的……不是我!” “啪!” 皇后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气愤填膺,恨不得撕了楚若曦才好:“还敢狡辩?你没害峥儿,为何手中有害死峥儿的银镖,为何会骑着峥儿的坐骑?如果你不是心怀不轨,为何会让杀人魔王离开你身边,潜入围场,伺机刺杀峥儿,你不图谋不轨,为何要早早骗那傻子带你入围场查探地形,设下陷阱谋害峥儿!” 楚若曦无言以对,她也恨,但是她连恨谁都不知道! 她鼻子一酸,怆然泪下:“皇后娘娘……若曦今日……被人陷害,百口莫辩……” “陷害?你还好意思说陷害?明明死你害死了峥儿?” 皇后越想越气,恨恨道:“不管是谁,胆敢害我峥儿,本宫都会让他不得好死,楚若曦,本宫料你也没这么大的能耐,在10万大军眼皮子底下,做到这般瞒天过海,说,主谋是谁?本宫念在亲侄女的情分上,赐你一个痛快!” “若曦没有暗杀太子,娘娘不信……”楚若曦喉干舌苦,吃力的解释:“只求来日,真相大白的时候,父亲能烧个信下去,告诉若曦一声,到底是谁设局害我!” 第130章 蜕茧成蝶,美艳无比! 皇后亲眼见殷天正指证楚若曦,而当时楚若曦是哑口无言,面如死灰,一副被人当场捉奸般的模样,不到皇后不信她没毒害太子! 而眼前的楚若曦不像说假话,被鞭子抽打,体无完肤也不承认对太子下过手,她不由得又有些动摇! “你们都下去吧!” 皇后一声令下,她身边随侍的素心姑姑不放心,“娘娘,这黑灯瞎火的地牢,还是让奴才……” “下去!” 皇后一摆手,地牢里只剩下楚若曦同她。 “现在只有你我姑侄二人,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本宫知你有难言之隐,你现在告诉本宫,是不是有人逼迫你这么做?”皇后身子靠近了些,手指撩开遮挡着楚若曦脸面的发丝,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本宫记得你落难之时在常安郡呆过,私下是不是见过什么人,许过什么承诺!” 睿郡王!皇后竟然怀疑是睿郡王做的手脚! 楚若曦眉眼微微一闪,有些意外,随即又觉得皇后如此怀疑,一点都没错,如果太子死了,普天之下真正获利的人只有睿郡王! 晋王痴傻,永乐帝再昏愦也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一个傻子! “真的是他?”皇后察觉到楚若曦眉眼间细微的变化,顿时觉得猜的没错,楚若曦果然同睿郡王有关联。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利,“因为峥儿不喜欢你的刁蛮任性,睿郡王利用这点,对你威逼利诱,或则对你许下承诺,你们就里应外合对峥儿下毒手了。” 楚若曦望着皇后苦笑,她不否认,如果凤凰羽找不到自己,那么多半会惨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倒不如让皇后误会是睿郡王策划对太子的谋杀,而楚元山为了洗脱干净,只怕会顺着皇后的意思来,到时睿郡王必反! 天下大乱之时,就是凤凰羽扶持蔡振光复大齐之日! “你笑什么?”皇后大怒,兜住楚若曦下颔的手一甩,将她的头摔到一边,“你在常安郡的时候,同睿郡王私会过,这事本宫查得一清二楚,峥儿不是无能之辈,他必定也能查到,所以,才会对你颇多怨词,本宫顾念楚家之恩,不愿意杨楚之间有嫌隙,才一再劝慰峥儿,撮合你们夫妻,而你……而你……” 皇后说道辛酸处,忍不住轻声呜咽说不下去。 “娘娘,太子不是我杀害,我同睿郡王之间是清白的,并不是你们想的那般啊!那日见他之时,他对皇上,对太子都十分恭敬,没有任何叛逆之词,而我在围场的时候,差点被冷箭射死,难道这个就不值得怀疑有人要除掉我吗?” 楚若曦帮睿郡王说好话,这样一来不管她同睿郡王到底有没有结盟,皇后也会认为自己猜测的没错,楚若曦就是在维护睿郡王! 皇后很是失望,边退边摇头,“若曦,你真的太让本宫失望了,皇上已命殷天正着手查办峥儿的事,他的意思就是你同他人合伙毒害了峥儿,本宫不想你白白冤死成为他人的车前卒,没想到你执迷不悟,罪名一定,就算是兄长来了,也救不了你!” “那银镖真的不是我的!皇后娘娘,我被人栽赃陷害,求您一定要告诉我父亲,还我一个清白!” “罢了,当日因为诚儿之事,兄长定是恼着峥儿了,梁献之才会如此怠慢,以致10万大军对付不了几个刺客,人人都想我的峥儿死啊!” 皇后热泪长流,失魂落魄的往牢房外走去,丢下楚若曦不再理会。 楚若曦心知皇后不救自己,自己就死定了,心中一急,唤道:“娘娘……” 而皇后是头也不回的带着人走了。 门房上的铁链哗哗作响,楚若曦心一沉,肥头大耳的刘婆子带着人又进来了! —— 行宫雅怡居,永乐帝望着太子随身佩戴的宝剑,怆然泪下! 太子设计让楚元山坐镇京都,皇帝同他皆不留守朝堂,趁楚元山麻痹大意松懈防范之时,暗中安排人手将他暗杀。 却不想京城失手,而太子自个被人乱刀砍死在乱草堆里! 永乐帝子嗣稀少,如今更是没了储君,只怕会动摇社稷,朝纲将乱! 助先帝登基楚家功不可没,却不想他们权势愈加强大,当年扶持先皇上位的楚家军成了威胁皇权的心头刺,搁在心中是隐隐作痛,不除不快。 下定决心打算拔除,却只会自损体肤,不弄个开膛破肚无从下手! “峥儿,都是父皇害了你,这么多年隐忍安抚,楚元山不仅没有收敛,反倒愈加放肆,才让血气方刚的你无法忍受,同他正面冲突生出今日之祸,不管是谁毒害你,父皇都会诛他九族,而楚家!父皇不会再放纵他们,会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大周朝的主子!” 永乐帝心中默念,暗暗发誓不让太子冤死,想起昨日还恭顺请安,风流倜傥的儿子今日就成了冰冷僵硬的尸体,心中一阵悸痛,佝偻着身子伏在御案上痛苦难当! “皇上,节哀!”安德福偷偷抹眼泪,太子的死对永乐帝打击太大,他自小伺候永乐帝,见到他这个样子,也是悲从心来,难过不已! “启禀皇上,晋王求见!” 永乐帝微微侧首,晋王痴傻,却重情重义,见到太子尸首之时,伤心到吐血晕厥! “传他进来!” 晋王杨翊平一身素服,双眼通红,跪下去叩头拜见父皇。 永乐帝心生怜惜,亲手扶他起身,奈何身子乏力,脚下一软倒了下去! “父皇!” 杨翊平一身低呼,快若闪电扶住了永乐帝。 他的臂膀刚健有力,全不似太子那般温雅文弱,将永乐帝扶回座位,“父皇小心!” 永乐帝惊讶的望着杨翊平,他刚才的言行举止完全不似个傻子,倒像个内敛沉稳之人。 “父皇,儿臣……”杨翊平“扑通”一声跪在他脚下,“儿臣放肆了!” 永乐帝心思一动,命杨翊平起身,又对安德福道:“你们下去吧,朕有很久很久没有同平儿好好聊过了!”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永乐帝同杨翊平,除了永乐帝因身子疲累稍微粗重的呼吸,再无其他声响。 “平儿!”永乐帝示意杨翊平靠近,拉着他的手眼中有了泪花,“是父皇无能,当年忌惮楚元山,为了安抚皇后,没能好好照顾你,累你至此,是父皇对不起你!” “不,是儿臣对不起父皇!”杨翊平“砰”的再次跪在永乐帝脚下,扬起头望着永乐帝,眼眶泛红,“儿臣犯了欺君大罪,欺骗了父皇!” “平儿!你……”永乐帝吃惊的望着杨翊平,有些不可信,“你说什么?” 杨翊平眼中浸满泪水,满目悲凉,他向永乐帝忏悔,“儿臣为了保命,不顾父皇伤心,装疯卖傻十年,只求苟且偷生,不懂帮父皇分忧半分!是儿臣之过,儿臣对不起父皇才是!” “平儿,你……你说的是真的!”永乐帝大感意外,眼前一亮,“朕记得当年你才5岁,那么小的年纪你竟然懂得装傻欺骗大人保命?” 杨翊平哭诉道:“儿臣虽小,但求生的欲望还是有的,被人从假山上推下去,不是意外,是赤裸裸的谋杀,他人容不下儿臣,而母妃又犯下滔天大罪,让父皇伤心,儿臣也没有脸面去求父皇庇护,好在若曦经过御花园,救下儿臣,一句话也点醒了儿臣!” “哦,那时若曦才两岁多一点,她又怎么点醒你?” “她说我是傻子,竟然会从假山上摔下来,不过傻乎乎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永乐帝忍不住露出一抹浅笑,“所以,你就开始装傻了!” “是的,父皇以前常夸赞儿臣聪慧,儿臣不知忌讳反沾沾自喜,却不知这样只会惹来杀身之祸,当若曦说‘傻乎乎的样子可爱’后,儿臣才明白,只有傻子才会让人觉得可爱,不会威胁到别人的利益!” 杨翊平小心翼翼的说完,暗中查看父皇神色,多年隐忍,成败在此一举,既要让父皇觉得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常被他称赞的聪慧皇子,又不能让他怀疑自己十年痴傻的动机也是为了太子之位! 永乐帝眉心微微隆起,默不出声像似在思索。 他不说话,杨翊平也不敢随便开口,但是杨翊平没有退路,不这么做,那些大臣得知太子已死,皇位自然会是睿郡王来继承,为了早早讨好睿郡王这未来国君,只怕明日奏请“设立储君,乃国之根本,而睿郡王是当仁不让的最好选择!”的奏章会如雪片般飞到永乐帝御案之上。 杨翊平要做的就是让永乐帝突然间发现自己的存在,这个在小时候就被他赞为“堪当大任”的儿子现在长大了,而且比以前更为出色。 “平儿,你觉得楚若曦是杀害峥儿的凶手吗?”永乐帝突然将话题转到了楚若曦身上,让杨翊平微微一怔。 短暂的迟疑,杨翊平摇头,“不是!” “为何不是,殷天正已将她毒害峥儿的动机同手法一一查清,她自己也无法自圆其说,更是无言辩驳,怎么不是她杀害了峥儿?” “父皇,儿臣斗胆一言,先不管楚若曦有没有杀害皇兄,父皇都必须当做这个人不是她,要放她出来!” 杨翊平这样一说,永乐帝脸色一下就冷了,盯着他眼中射出冰冷的寒光。 第131章 火热的身子 杨翊平手心冒汗,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顾永乐帝冰冷的目光,解释道:“父皇息怒,儿臣所说并非帮楚若曦求情,而是为了大周国祚,江山社稷!” 永乐帝推开他的手,冷冷道:“你十年痴傻,就是这样隐忍过来的?为了个女人黑白不分,颠倒是非?” “父皇!大周之祸根源不在楚若曦,她只不过是颗棋子,真正祸害大周江山社稷的是楚元山同那些个与他同流合污的奸佞小人,楚元山不除,楚家人就不能动啊!父皇……” 杨翊平俯身跪在永乐帝脚下,头重重的磕在地砖之上,一动不动,“儿臣不是帮楚若曦求情,是不想逼楚元山狗急跳墙,兴兵造反动乱江山社稷!” 一说到楚元山,就是永乐帝心中的痛,他盯着太子的宝剑久久无语。 杨翊平俯身在他脚下,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胸口好似在打鼓。 “地砖寒凉,别跪了,起来吧!” 永乐帝轻轻叹了声,坐回御案之后,望着小小年纪,却一脸英气,立如青松般的儿子,心中流过一丝暖意,他说的没错,将楚若曦定罪,按照大周律法,谋害皇室,当诛九族,而手握40万大军,更掌握着京郊几十万神机营的楚元山不会坐以待毙,后果不堪设想! “平儿言之有理,父皇心痛峥儿一时顾虑不周,才错怪了你!”永乐帝神情落寞,身为九五之尊,却被权臣左右的滋味不好受,又不能将现状扭转的无力感让他更加的痛苦,也难怪太子小小年纪宁愿孤身冒险也要除掉这个大奸臣! “父皇无需自责,是儿臣无用!” “这么多年也苦了你,就不要再说这些了,平儿,眼下楚若曦的事改如何处置,倒是棘手,你可有法子将此事顺过去,也好让楚元山无话好说。” 永乐帝忧心忡忡,这事瞒不过楚元山,楚志诚的事君臣已有嫌隙,再动他嫡女,只怕是火上浇油愈加不好收场。 杨翊平想了想,剑眉一扬,“此事错在殷天正彻查有误,同父皇无关,父皇晕厥醒后第一时间命人去救楚若曦……” 永乐帝眼中一亮,暗暗点头。 听得楚若曦参与了杀害太子一事,他当场就晕了,然后发生的事的确同他无关! “不过,楚元山就算信了朕,没有下旨降罪楚若曦,可楚若曦下狱受辱是少不了,也无法更改的事,只怕他心有怨恨,借口刁难。” 杨翊平思索片刻,“权宜之计,还请父皇帮儿臣保守‘装傻’的秘密,至于楚元山,同他手中的四十万大军,儿臣会让他们慢慢的消亡下去的。” 他的眼如浩瀚宇宙中夺目的星辰,发出耀眼光芒,直透永乐帝心底。 瞬间让永乐帝有种安心的感觉,他转过身,拿起太子宝剑,“唰”的一声抽出来,慑人心魄的寒光同杨翊平眼中的光芒融合,“不能手刃奸臣,是峥儿之憾,所幸宝剑犹在,我平儿蜕茧成蝶,乃我大周之幸,朕就将‘龙吟’赐给你,斩尽天下奸佞逆臣,昌我大周万世繁华!” “儿臣叩谢父皇,定不负父皇期望!” 杨翊平接过‘龙吟剑’,隐忍着内心激动,对永乐帝道:“晋王痴傻,却对定国公嫡女楚若曦情有独钟,这就去天牢劫囚,父皇保重!” 永乐帝憔悴的面上,露出一抹欣慰,朝他微微颔首,“去吧,傻子做事,全凭一时喜好,虽然顽劣,但朕也不好深究,不要做出让皇后厌恶之事就好。” 杨翊平心中一酸,永乐帝是让他放开手脚去做他想做的事,却又担心他被皇后嫉妒,才出言提醒,他感激的望了永乐帝一眼,才转身离去。 “安德福!” “奴才在!”安德福匆匆走了进来。 永乐帝望着门外不见了踪迹的杨翊平,无奈摇头,“晋王顽劣,趁朕打盹的时候,拿走了‘龙吟剑’,算了,痴儿不化,追责无益,朕就赏给他罢了,你帮朕传口谕吧!” “遵旨!” ----- 一桶冰水当头淋下,将晕死过去的楚若曦刺激得一个激灵,视线模糊已看不清婆子们的嘴脸。 久久得不到楚若曦的认罪,没有了耐性的刘婆子疯了一般,下手没了轻重,娇小柔弱的身子终于扛不住…… “装死……我让你装!”刘婆子冷笑着抬起了手,一股热浪袭来,“撬不开你的嘴,我刘婆子白活这几十年,别以为皇后娘娘还会来救你,你个杀千刀的毒女人,瞪什么瞪,信不信我直接烫瞎你的狗眼。” 楚若曦吓的头一偏,刘婆子烧的通红的烙铁在她面前晃过,“吱吱”烧焦了她飘散的细发,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焦臭味。 “你们……”楚若曦虎落平阳被犬欺,如果烙铁在喷到了眼睛,真不敢想那后果,“你们滥用私刑,就不怕皇上降罪?” “哈哈哈,真是好笑,你个死囚竟然还奢求皇上会想起你!” 刘婆子几人的笑声分外刺耳,让楚若曦有些头晕,浑浑噩噩间,那团滚烫的红光又逼近了她的眼前,刺耳的声音变得有些不真实,好像来自地狱。 “楚若曦,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楚若曦不知道这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听到离开二字,想都不用想,当然要“离开”。 “你伤的好重,怎么走?你看,你留了好多血!” “我受伤了……走不了!” 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好似被刀子割一般,楚若曦觉得自己真的伤的好重,好痛,根本就动不了。 “让人来救你吧!,让你的人来救你,他们能带你走!” “救我……他们来救我!” 楚若曦的脑海里顿时闪过无数的身影。 “七皇兄” 她脑海里首先闪过的就是七皇兄了,又觉得好像不可能,七皇兄不是被乱箭射死了吗? “七皇兄是谁?”那个鬼魅的声音近在耳边,但是楚若曦不想理她,而且七皇兄的事,潜意识里面是不能说的,为什么不能说,她也不清楚。 “不,秦……”她又想到了秦慕寒,只说了个秦就打住了,猛的摇头,“不,不是他。” “那是谁?告诉我,他们是谁,我这就去找他们来救你,你看,你再不走,流这么多血,会死的。” 鬼魅的声音在徐徐引导找她,她被吓到了,流了很多血,会死! 但是谁能来救她。“没有人会救我,没有人了,都死了……” “都死了……不是还有乔阿林吗?他没死啊?告诉我,他是谁?我让他来救你!” “乔阿林!他……他走了,不能来!” 短暂的沉寂,那个声音耐着性子,又问道:“那还有其他人啊,不是还有邓欣,董复吗?你们是一伙的,难道他们不要你了,不肯来救你!” 楚若曦一下陷入恐慌,“不可以,不可以不要我的,我来就是为了找他们,凤……凤……” “凤什么?” “风……凤凰……”楚若曦脑海中的凤凰被一个少年痴傻不化的笑容替代,她心中豁然一亮,只有这个少年才能救她,“三殿下!救我!” “三殿下?”那个鬼魅的声音没来及询问更多,手一扬,空中有淡淡的花粉飘散,随同她身影同时消失。 “晋王殿下请留步!不可以的。” 隐隐传来混乱的脚步声,同侍卫惊慌失措的劝阻。 “滚开,谁敢拦我,我就杀了谁!”杨翊平来势汹汹,“你们给我上,那个不长眼的敢拦我,我就用‘龙吟剑’杀了他!” 龙吟剑是大周开国君主杨子成随身佩戴的宝剑,杨翊平手提宝剑,带着他的近身护卫,直接冲到了地牢,不知死活的小卒刚闪身拦他,被他一剑斩翻在地,吓的其他人屁滚尿流蜷缩在一侧,眼睁睁的让他进去救人。 “若曦妹妹,你在哪里!若曦妹妹!” “三殿下!”楚若曦有些不可信,头有些昏昏的,听到这个声音,身子微微一动,“嗯!”牵动一声的上,被绑在木架上的手臂麻木的已经不似她的了。 “三殿下……” 没错,杨翊平的声音由远及近,她想大声呼唤他,却只能发出细微的呢喃。 刘婆子好似从梦中醒来,晃了下头,见到同样迷迷糊糊的属下,“怎么这么乱,发生什么事了?” “嘭!” 牢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那力道大的让刘婆子以为地牢要塌了,“有人劫囚?来人啊……” “若曦!”淡蓝锦袍的杨翊平一眼见到了血肉模糊的人儿,声音有些颤栗,“若曦妹妹!” 他宝剑一挑,割断绳子,怒不可遏:“是哪个混账东西干的?” 楚若曦的身子被他强劲有力的臂弯搂着,湿漉漉的身子好似傍上了火炉,不再那般阴寒。 她辛苦抬头努力望去,杨翊平心痛又气氛的俊脸上,眼中尽是难过,低声道:“我来迟了!” “三殿下,真的是你!” “你……你们是什么人,擅闯天牢……”刘婆子被杨翊平的侍卫一脚踹倒在地,她不知死活,被侍卫重重一脚踩在胸口,“闭嘴!” “若曦妹妹,不要怕,我带你走!”杨翊平把手中的宝剑一挥,“谁敢阻拦,我一剑劈死他。” “等一下……”楚若曦软软的靠在他身上,目光扫向刘婆子,冰冷的眸子里面燃烧着熊熊烈火,“她们打了我143鞭。你帮我百倍还回去,打死了,就算……鞭尸也要还完!” 第132章 唇齿相依,情意绵绵 “好!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杨翊平抱起楚若曦就走,又吩咐侍卫,“高丽华,你照若曦妹妹的话去做,谁敢违背,剁下狗头。” “饶命啊!奴才冤枉……啊!救命……” 刘婆子等人凄厉的惨叫渐渐淡去,楚若曦靠在这个温软的怀抱,疲惫的闭上双眼。 身上的痛楚不管她怎样换姿势都十分难受,感受到杨翊平身上的男子气息将她包围,她的手下意识的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心中终不再那般不安。 杨翊平不敢抱得太紧,半路遇到大批前来拦阻的官兵,他亮明身份,蛮横霸道的晃起手中宝剑,那些官兵被唬得不敢上来。 杨翊平将楚若曦抱上马车,在他近身侍卫的保护下,离了行宫,大摇大摆的回京城去了。 皇后从地牢回宫,沐浴更衣,收拾妥当正要去拜见永乐帝,太监匆匆来禀,“皇后娘娘,晋王带着人去天牢把太……楚若曦抢走了!” “天牢守卫森严,那么多官兵守着,他一个傻子怎么可能把人劫走?” 皇后气不打一处来,虽说死的是太子,是她的儿子,但是自己也是楚家送到宫中的女人,如果楚若曦真同毒害太子的事有关,那么皇上同自己只怕是再难交心了。 “禀明皇上没有?” “回娘娘的话,皇上身子抱恙,已经歇下,奴才们不敢惊了圣驾。” 皇后抬起裙摆就往永乐帝寝殿赶去,“让梁献之安排人手去将这两个孽障捉回来,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太监小跑跟上,偷偷抹了把汗,“娘娘,皇上重责梁大人失职,已下旨罢免了梁大人御林军统领一职,严加看守,软禁起来了。” “什么?”皇后心头一惊,梁献之同兄长楚元山是连襟,更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朝中权臣,皇上这么做,就不怕兄长不快,惹出事端吗? “皇后娘娘,守宫门的侍卫来禀,晋王一行离了行宫,回京城去了。” 又有人飞速来禀,皇后脸色铁青,这个傻子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皇上没有回宫,他倒先回去了。 “传本宫懿旨,让殷天正带人去追,把晋王给本宫带回来!” “娘娘有所不知,皇上刚把殷大人指派去了三十里外的运城,追查刺客的下落!” 太监的好心提点差点让皇后晕厥,怎么会这么巧,“本宫亲自去找皇上!” ----- 马车颠簸的厉害,晕晕乎乎的楚若曦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呢喃,痛感如影相随,无法驱离。 “若曦!” 晋王眼中有些无奈,车塌上铺了羊毛毯子,但是还是不能减轻她的痛苦,而她湿漉漉,布满血痕的衫服贴在身上更是不妥。 “你……你要干什么?”感觉到车子不再颠簸,身子被人揽住,靠在一个硬朗却又温暖舒适的怀抱之中。 楚若曦迷蒙的双眼突然聚焦,惶恐的望着杨翊平,手掌软软的挡住了他的手,“你……” 马车已经停下,车中只有他们四目相对。 杨翊平一手楼着她,一手去解她的衣衫,见到楚若曦如小鹿般慌张无助的眼神,心底生出一股怜惜,反手握住她露着鞭痕的手,痛惜不已:“别怕,我帮你擦拭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 “不……不要!” 楚若曦苍白的脸,鞭子毫不怜惜的在她原本如花似玉的容颜上,留下了几条紫红色的痕迹,言语间,扯动伤口,痛的她嘴角微微一咧。 杨翊平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乖,不会有事的。” 红晕漫上了她的脸颊,她羞涩的抽出手,挡住了他,“不……不要,我自己来……” 杨翊平眼神细腻,却少有的在她面前这般强势,目光坚定,伸手探了她的额头,“不行,你伤成这样,再不快点把湿衣服换掉,寒气侵体就麻烦了。”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蹙眉缓了缓,“你我间先不要在意这些个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你身子康健才是大事,你放心,我说过只要你不嫌弃,你要做太子妃,我会倾我毕生之力去做,决不使你失望!” 楚若曦阻挡杨翊平的手慢慢软了下去,她缓缓闭上双眼,眼角溢出的泪无声无息滑落…… 从被下狱的那一刻,虽然惶恐不安,可她心中有个期盼,因为每次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梁子阳都会从天而降,带她脱离险境。 可是她失望了,鞭子无情的抽打在身上,直到她晕死过去,期盼中的人儿也不见前来相救! 杨翊平的手轻轻擦拭干净她缓缓滑落的泪珠,“若曦,你心中憋屈我懂,我会帮你洗刷他人加在你身上的冤屈同耻辱,我要让你做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 他的手顺着她的脖颈游离到她的锁骨处,肌肤相贴的感觉,让楚若曦的身子微微一颤,但她没有再拒绝他。 杨翊平短暂的停留,小心翼翼的帮她除去身上的累赘,见到她肌肤上的鞭痕,他忍不住低骂了声“畜生!” 楚若曦身子猛的一震,睁开眼,想伸手去遮挡。 “怎么了,我弄痛你了吗?” “不……不要看!”楚若曦的心中闪过一丝自卑,将头偏向一边,痛苦又自卑的补了一句,“不要看……很丑……” 声音细弱的几乎听不到。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楚若曦不由自主晃了下,面上一凉,杨翊平的吻轻轻落在她的脸颊,激得她身心俱震,“不要……呜呜……” “我喜欢你,若曦,你的所有都是美好的!”杨翊平的唇瓣带出的气息瞬间同她的气息融合在一起,唇齿相依,他驾车就熟般的闯入了她的禁地。 杨翊平唇舌温柔细腻,似在安抚,又似在寻觅,同她纠缠一起,彼此探索。 楚若曦被这突然侵袭的吻诱惑了,虽然两人早就行过鱼水之欢,但那时的她中了媚|药,一切都是在懵懵懂懂的时候完成的,那个感觉远没有今日来得真实同美好! 杨翊平的手轻柔的像羽毛拂过,在她不经意之时,将她身上的血衫悄悄褪下,期间,几次因为血液干涸,衣服同皮肉黏住,痛的她不由自主的向他靠拢。 而杨翊平马上会用温软的唇舌加以安抚,终于,他放开了她的唇,见到她在剧痛下,隐忍而浸满眼眶的清泪,他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吻去她眼角欲坠非坠的泪,“若曦,你很棒,待我帮你上好药,你什么都不要理,好好睡一觉,就到京城了,我送你回定国公府!” 楚若曦顺从的俯下身子,他轻柔的拿起温热的毛巾,帮她擦拭干净,上了药粉,换上干净的衣衫,全程都是他一人打理。 他的眼神干净清澈,没有半点分心。 “好了,你且安睡,一切有我,什么都不用担心。” 杨翊平打算将她放到车塌上,却发觉楚若曦揽着他腰身不放,望着他的眼神倔强又羞涩。 “不要!” 她今天说的最多的就是“不要”了,杨翊平微微一笑,轻声道:“等我一下!” 他命人收拾好车中残局,顺势半躺在车塌上,让楚若曦伏在她怀中,“睡吧!” 楚若曦挪了下身体,找了个稍微舒适些的姿势靠在他身上,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轻声问道:“我如此大逆不道杀害了太子殿下,殿下为何还要救我,我记得你在皇上同皇后面前发过誓不会放过伤害太子殿下的人啊!” 杨翊平怜爱的抚着她的背,淡淡然回道:“杀害皇兄的人,我不会放过,但不是你!” “晋王殿下为何这般确信不是我做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楚若曦想抬起头,却被他轻轻压住,“别乱动,等下痛的人可是你!” “殿下,请不要骗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有,天牢守备森严,就算你是王爷,没有皇上的手谕,怎么可能如此容易带我离开?你什么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的,连药都准备好了,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帮你做事!” 杨翊平轻笑了一声,“就会胡思乱想,如果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我还能去争那个皇位吗?看到这个没有!” 楚若曦顺着他说的望去,心中猛的一悸,恍若被它狠狠刺穿心窝。 杨翊平的拿起一侧的“龙吟”剑,并没有察觉到她神色有变,得意道:“有‘龙吟’剑开路,谁敢拦我,这可是本朝太祖皇帝的佩剑,亵渎此剑如同对太祖不敬,当诛九族!” 楚若曦目光如坠落的流星,瞬间黯淡,被他抱出牢房,一时匆匆没有看清此剑,现在见了,立马勾起了她前世的国恨家仇,杨子成的剑吞噬了多少郭家儿女的血? 而她因为儿女私情,竟然忘记了这不共戴天的仇,就在前一刻还对这个仇人之后心生依赖,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救世主! “怎么了?若曦,可是扯动了身上的伤,痛的厉害!”杨翊平连忙放下剑,将她的身子往怀中靠了些,“痛的厉害,就哭出来,不要憋着,只恨我不能替你受着。”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伤感,搂着她的手臂稍微加大了些力道,楚若曦轻轻“嗯啊”了声,惊得他忙松懈手势,“该死的,我又弄痛你了。” “殿下眼睛雪亮,心思通透,害我之人的小心思绝对瞒不过你去,可以告诉到底是谁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吗?” 楚若曦的手指摸上了他的眉骨,顺着他的剑眉拂过,“请告诉我,不要骗我!” 第133章 彼此防备 杨翊平没有躲闪,她的手指顺着他脸颊滑了下去,停留在他的唇瓣之上,她眼中散发出淡淡的自嘲,“你不想说?哈!你在犹豫!” “不是的,我没有把握,也不能确定,所以,我一时无法答你。” 杨翊平将她的手指移开,随着她的手指游离,一股暖流从他小腹涌向心头。 他移开注视她的目光,望着随车身颠簸而轻微舞动的车帘,解释道:“但是我知道你没有杀太子,这个我可以确信。” 楚若曦的笑愈加的失落,她也望向车帘,“殷天正不会无缘无故对我发难,幕后一定有人指使他来对付我,这个,晋王殿下难道一点都不知情吗?” “若曦,你在怀疑我,你怀疑是我在幕后指使殷天正对付你,然后我再转身做这个救你于水火的大好人,是这样的,对吗?” “难道不是吗?晋王殿下十年痴傻,心中却早有乾坤,欲一飞冲天,但这份气概可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没有一个强大的靠山在背后暗中帮晋王打点,单凭晋王一己之力,怎么逆天?” 楚若曦的话让杨翊平神色一变,他伸手压住她的唇,“胡扯,我装痴扮傻是为了保命,至于其他,我是另有所图。” 他的目光落在楚若曦身上,一切皆为了她的心思不言而喻。 “你也知道龙影,对吧?”楚若曦转移话题,“龙影无处不在,要随时随地保护皇上才是,为何太子被杀的时候不见他们出来护驾,而太子死后,也不见他们出来揪出凶手。” “这个……关乎龙影的事,多半还是道听途说,没人亲眼见过,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如果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太子的事的确无法同父皇交代,他们的存在也没有了意义!” “太子出事的时候,殿下在哪里?” 杨翊平眉骨一闪,不解的望着她,面色有些暗了,“若曦,你一身是伤,好好睡觉休息才是,怎么就知道怀疑我,难道你还觉得是我杀了皇兄?” “不是怀疑殿下,是奇怪为何殿下的‘大王’会遇到皇后,尔后那么准确无误的带着皇后的人没找到我,却找到了死去的太子?” 杨翊平眉头皱的更深,对此,好似他也不得其解,“当日我随打猎的人入了围场,‘大王’紧随其后,还帮我叼了只狸回来,不过大家眼里只有猎物,一时倒真没注意他去哪里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找到了皇兄!” “殿下就不觉得有任何可疑之处吗?事后猎犬可有何异样?” 杨翊平摇了摇头,“发生了那么多事,太子被杀,随后是你被下狱,我为了救你,一时也顾不上其他,趁皇后去狱中看你之时,上父皇之处,拿了‘龙吟’宝剑来救你,然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楚若曦垂下头,轻轻扶着手臂上的伤,上了药,有股痒痒的感觉,抓不得,摸不得真心扰心。 她总觉得那条猎犬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一时又想不到。 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心中像被冰水淋了一样,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像影子一样在暗中注视着自己的一切,又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景下,让自己配合“他”把这个局布置的天衣无缝,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又是谁在杀了太子后,还要置自己于死地,这么做到底有目的同好处? “若曦,别想那么多了,先睡一觉,好好休息,这些事我会去慢慢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 “假如皇后一怒之下,在牢中把我赐死了呢?或者殿下求不到宝剑来救我,后果又是怎样?” 楚若曦抬起头,眼神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那样,我是不是就这样死了,除了我父亲同我远在边疆的哥哥,再也不会有人在乎我的生死?” “你怎么会这样想,不要说一切都只是殷天正的推断,没有确切的证据说是你杀的太子,就算真的是,皇后也不会把你怎样的,要知道,你是定国公府长嫡女,身上有两位帝君的赐婚圣旨,谁敢真动你,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杨翊平的话让楚若曦嗤之以鼻,她十分不屑,“赐婚圣旨又能怎样,杨峥不喜欢,还不是处处刁难我,时时刻刻想除掉我,我还不是被皇上下旨降罪,几乎死在那几个粗婆子手中。” “这事不能怪父皇,父皇晕厥过去,现场一片混乱,也不知道是谁把你投入大牢的。” 杨翊平伸手来揽楚若曦,“若曦,你都不知道你有多憔悴,听话,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我抱着你睡一觉,睡醒就好了。” 他将楚若曦拥入怀中,车身晃了下,猛的停住。 楚若曦的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杨翊平心中舒坦了些,他的虎口有层茧,握住楚若曦的小手,给她安慰,让她无需惊慌。 楚若曦心中暗笑,他曾解释虎口上的茧,是小时候帮太监劈材做事换吃的磨练出来的,天长日久就粗糙了,现在想来,多半是他时常练剑才弄成这样子的了。 他一开始就可能是在骗她,可笑的是她相信了,后来的诸多承诺同“肺腑之言”又有几句是真的呢? “怎么不走了?”杨翊平有些不悦。 “启禀……启禀王爷,有人!” 楚若曦心思一正,是什么人让见惯了大场面的宫中奴才这般惊慌,她吊着杨翊平的手臂,正要起身查看,被他轻轻一按,“别动,我去。” 楚若曦厥着嘴,杨翊平放下她打起帘子下去了。 她才不会这么听话,不顾身上的痛楚,偷偷挑起帘子一角望去,却被团团围住的身子挡住了视线,“混蛋,就不能闪开些许?”她心中暗恼了句。 杨翊平有些意外,没有忘记装疯卖傻。 “你们都傻了,为什么停下来!” “王爷,您看!” 杨翊平早就看到了拦在道上的那些十多个人,他们蒙着脸,手中提着刀剑,但是没有急于攻上来。 “有……有刺客!”杨翊平的身子一软,靠在车辕上,“怎么办,高丽华!有刺客要杀我。” “上!” 蒙面人见到杨翊平,好似确定了一件事,逼了上来。 “嘭” “当” “……” 车外乱作一团,楚若曦有些坐不住了,不知道是敌是友,侍卫护在杨翊平身边,“王爷,请上车!” “杀了这小子,免除后患!” 楚若曦心“咚”的一跳,这声音很熟悉。 她挑起帘子望去,虽然大伙蒙着脸,但是那身形同兵器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凤凰羽的几位当家!他们找到自己了。 一激动,楚若曦挣扎着起身,想下车,刚挑起车帘,杨翊平就察觉到了,“若曦妹妹,不要下来!” 他有些急,又有些恼,“呆在车上,很多刺客。” 说完,他拔出宝剑,对着那些人喝道:“不准伤害若曦妹妹,否则我杀了你们!” 蒙面人却不硬拼,好几个轻功不错之人直往马车逼近,杨翊平连忙让侍卫拦截,“快,快,他们来了。拦住他们!” 楚若曦惊奇的发现,离开行宫之时,护在杨翊平身边的侍卫明明有几百人,眼下却只有二十多个普通人打扮的侍卫,同凤凰羽在死拼。 莫非杨翊平用了调包计骗过了皇帝,主要是骗过了皇后的人,却没能摆脱凤凰羽的眼线! 宫中侍卫斗不过这些江湖高手,片刻间死伤惨重,杨翊平面色有些凝重,楚若曦猜测他不到万不得已,又不知道这些人来历的情况下,不敢贸然出手,显露出他的真本事! 楚若曦一时也有些为难,下车被凤凰羽“劫走”,怎么回定国公府去,倒不好自圆其说。 不下车,继续拼下去,两败俱伤是小事,凤凰羽真杀了杨翊平,势必会扰乱一早设定的两虎相争,自己浑水摸鱼的布局! “王爷,上马!” 死忠的侍卫拖着杨翊平往马背上拽,打算护他先行离开。 杨翊平死都不肯,“不行,若曦妹妹还在车上,我要保护她。” 他有些怒了,推开侍卫,冲向凤凰羽,“我杀了你们这些坏人!” 傻子的爆发力是惊人的,他横冲直撞,毫无章法可言,却生生将凤凰羽逼得乱了阵脚,侍卫得以稍微喘息,立马反扑。 “别打了。”楚若曦趴在车窗上,朝人群大喊,“你们别打了。” 你死我活的两边根本没人理会她。 “咚咚咚” 突然间,密集的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好似在晃,远处尘土飞扬,由远及近的人群让楚若曦倒吸了口冷气。 好多人,不,好多人马! 激斗的凤凰羽同杨翊平都有些愕然,少说也有几千人骑马飞速逼近,隔开几十丈远,就有人弯弓搭箭射向混斗的人群。 “不好,是官兵!” 这是凤凰羽老四汤大奎的声音,他朝大家一摆手,“快,救人要紧!” 楚若曦有些失落,没有见到乔阿林,也不知道他成功脱险了没有。 “围起来,如有抵抗者,杀无赦!” 几十匹快马率先冲了上来,为首之人一声暴喝,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中长枪一挑,将挡在前面的人刺翻在地。 第134章 君子不能这样做! 黑压压的骑兵,快速逼近,楚若曦面色微变,难道是皇上得知晋王私盗“龙吟”剑去天牢劫,大怒下派遣大军前来缉拿他们俩? 楚若曦正在想办法怎么脱身,老四汤大奎凌空飞跃,脚尖轻点踩着骑兵的身子往她的马车飞来。 “咻咻” 羽箭如梭,在空中交错。 汤大奎速度极快,就要临近楚若曦之时,杨翊平带着席卷残云之势,寒光一闪,切向汤大奎伸向楚若曦的手。 汤大奎被杨翊平一逼,只得撒手退让,鞭子一甩,去卷杨翊平。 “若曦妹妹,小心。” 杨翊平一剑过去,“啪”的一声,汤大奎手中的长鞭被削去一小截,强大的暗劲震得他虎口发麻。 汤大奎面色大变,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全靠手中长鞭,从不曾吃过这么大的亏,今日被个傻子切了一截,说出去都无颜在江湖立足了。 就在他一怔的时候“噗”的一下,躲闪不及被高头大马上的将军一箭射中,他的身子明显的后退了半步。 “太子妃莫慌,神机营左指挥使何益斌奉国公大人之命,前来护驾!” 楚若曦同汤大奎飞速对视一眼,何益斌已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扑向汤大奎。 汤大奎伸手来拉楚若曦,楚若曦脚下一软,身子本能的倒向他的身前,“挟持我!”楚若曦用汤大奎刚好能听到的声音暗示一句,他反应灵敏,在何益斌手中长剑到达之前,反手一拽,将楚若曦胁持在胸前。 “统统住手!” 汤大奎冷笑着望着长剑停滞在离自己一尺处的何益斌,“否则我杀了她!” “若曦!” 杨翊平身子一僵,眼底的狐疑稍纵即逝,随即冲了过来。 “放开若曦妹妹!” 他被何益斌一把拉住,“晋王,不可鲁莽!” 何益斌打了个手势,骑兵里里外外将杨翊平同凤凰羽的人围成了铁桶,军马穿梭,却不动手。 “放开太子妃!”他的声音坚定霸气,好像蒙面人没有半点可以同他商量的余地。 “不要……不要乱来!”楚若曦抢在汤大奎面前开声,见到杨翊平,她猛然想起,当日在常安郡,汤大奎同杨翊平打过照面,虽然他蒙着脸,但是这声音只怕骗不过杨翊平! 汤大奎拿楚若曦当挡箭牌,他拖着楚若曦往凤凰羽靠过去,好似明白了楚若曦的良苦用心,不再说话。 “大家不要慌,如果我们走不了,有大周第一贵女太子妃陪葬,也不亏!” 听这声音是老十林晨钰,他飞速的绕到楚若曦身侧,冷笑着对何益斌道:“不信的话,你们大可试试,我们草莽汉子贱命一条,图的是几个钱财,能侥幸遇到各位大贵人,也是我们兄弟的荣幸,大家说是不是啊!” 林晨钰年纪不大,脑子却灵活,知道老四见过杨翊平,连忙出面主持大局,吸引没打过照面的杨翊平目光。 凤凰羽纷纷起哄,激怒何益斌,他身为京畿重地大将军,何时被人威胁过,面色当场就阴了。 楚若曦望向杨翊平,可怜兮兮道:“晋王殿下,救我,我怕!” 杨翊平明白她的意思,甩开何益斌,气势汹汹对林晨钰道:“你们要多少银子我让奴才们给了就是,但是不准伤害若曦妹妹,若曦妹妹的父亲很厉害的,连皇兄都说过不能对他不敬,哼,看你们谁不听话,回到京城,我告诉若曦妹妹父亲去!” “晋王?” 林晨钰一脸狐疑,“看你眉清目秀一副贵公子模样,怎么说话这般幼稚,你个小白脸滚一边去,爷同这位将军好好聊聊。” “够了,你们这群草寇,识相的马上跪下受降,本将军或许可以留你们一条贱命,再敢冥顽不灵对太子妃大不敬,本将军今日就将你们全部斩杀于此。” “老十,别同他们多废话,有银子就放人走水,没银子大家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放了这女的。” 老九方功惠! 楚若曦暗赞邓欣办事细心,除了老四之外,其他的几位都是不曾见过杨翊平的。 “你们要多少银子,我有,放了若曦妹妹!” 杨翊平掏出荷包,就要递上来。 何益斌连忙拉住他,“不能过去!草寇的话不可信!” 已经劫持了太子妃,再送个王爷,将愈加被动。 楚若曦扯动身上的鞭伤,见何益斌还在犹犹豫豫,脸部有些扭曲,喝道:“我要见父亲,不管他们要多少银子,有什么条件,马上答应他们,该死的,好痛!” 杨翊平见状,跟着喝何益斌,“若曦妹妹身上有伤,出了事,你就死定了,还不快点准备银子,救人啊!” “准备银子,等我兄弟安全了,我们就会放人!” 方功惠剑花一闪,逼退杨翊平的侍卫,“让开,谁不知道当今定国公连皇上都忌惮三分,她的女儿兄弟我不会乱来,不过,要是你们不开窍,逼急了兄弟,那就不要怪我手中宝剑无眼了。” “何将军,给钱!” 楚若曦软软无力的声音似有千金重,逼得何益斌低头服软,“等一下,本将军一时匆匆,并没携带多少银子,唯有这对鱼龙佩是前朝之物,你们拿去就是,本将军放你们走,但是太子妃必须留下!” “不够!”做戏就要做足,方功惠打量了杨翊平同他身边的奴才一眼,“晋王的行头不错,全部拿来,也不使兄弟我白跑一转。” 楚若曦连声道:“好,好,王爷,快将你身上值钱的东西给他们,还有,你车上有没有银票,也给他们!” “……” 何益斌带领五千神机营骑兵,却奈何不了几个草莽,让他情何以堪,更为过分的是他们得了银子却不肯放人! “何将军,你答应他们,放他们走,绝不食言!我……我不要做他们的人质!”楚若曦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为什么父亲不来救若曦,若曦要被人杀死了,都没人在乎若曦生死。” “放了若曦妹妹,你们带我走好了。” 杨翊平的话让在场之人俱是一震。 楚若曦不知道杨翊平是何意,但是他应该知道这些个蒙面人绝对不是江湖草莽,因为他们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钱银,而是自己! “不行的,王爷是皇子,皇上知道了,会责怪若曦的,何况太子殿下没了,王爷也有可能会被皇上立为太子,位登九五……” “什么九五十五,我不要,我只要你没事!”杨翊平打断她的话,拉着何益斌的手,“何将军,你放他们走好不好,我不要做什么太子,我只要救若曦妹妹。” 何益斌不傻,楚若曦的话更是让他心头一个激灵,是啊,太子已死,皇上子嗣不多,虽说晋王痴傻,但是权臣又有谁喜欢皇帝太过精明,一不小心就掉了脑袋去呢?到最后只怕获利的多半还是这个傻子。 “太子妃息怒,末将……末将答应放他们走就是了。” 他又回头安慰杨翊平,“殿下放心,太子妃不会有事的,末将死也不会让人带走太子妃的。” 楚若曦喜道:“你们听到没有,何将军答应不为难你们,放你们走了,你们还不放了我。” 她的喜悦是由心而发,先前那番话,看似无心,但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听到了,有心之人自然会想到皇上还有2个儿子,皇位到底花落谁家还是个未知数。 而睿郡王原本以为太子已死,皇帝之位非他莫属,这样一来,只怕最不能安睡的就是他了,同杨翊平之间的明争暗斗从今日开始,将是至死方休! “何将军的话兄弟我信不过,太子妃是个聪明人,兄弟我喜欢同你打交道,你命人闪开不准追,一箭之地我们就不为难于你!” 林晨钰眼角带着一丝浅笑,明明对楚若曦说的,目光却望向何益斌。 “让他们走!” 何益斌身子一侧,铁桶般的围场自动分开出一条道来,他指着林晨钰道:“本将军奉定国公之命护送太子妃回京,你们不是本将军此次军务内的事,本将军放你们走,一言九鼎绝不为难你们,但是太子妃必须留下!” 林晨钰被他的气势所摄,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 楚若曦身子挣扎了两下,劝道:“各位大侠放心,请晋王殿下作证,你们放了我,何将军绝不为难你们,他是男子汉大丈夫绝不会失信。” 杨翊平步步紧跟:“是的,如果何将军言而无信,我去告诉父皇,请父皇赏他一顿板子!” “好!兄弟们也不是脑袋不开窍的人,就卖何将军的面子,不为难太子妃!”林晨钰手臂一挥,一道蓝色磷光凭空而落,引来一片唏嘘惊叹之声,“大家走!” 趁众人分神一瞬间,老四已将楚若曦的身子往杨翊平一丢,跟在林晨钰身后几个纵步飞跃而去。 何益斌伸手接住楚若曦,又觉失礼,放开手歉意道:“末将失礼,请太子妃莫怪!” 楚若曦的身子软软的往他身上倒下,“我头晕,好晕!” 她一把抓住何益斌的衫服,眼睛却望向晋王,“殿下,我头好晕!” 何益斌正欲飞身去追凤凰羽,被楚若曦一拉,不得脱身,“快追!决不能让这些人就这样跑了。” “不行!若曦妹妹答应了放他们走的,你不可以失信!”杨翊平手腕一翻,一本正经道:“父皇说过,君子不可失信于人,否则有违君子之道!” 第135章 清白之身 何益斌带着五千神机营骑兵,护着楚若曦回京。 在两个少不更事的“小屁孩”捣乱下,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个草莽汉子扬长而去,让这个说一不二的冷血将军,脸阴沉的像极了快要下雨的天。 “殿下,你会弹琴?” “不会!” “殿下,你不会吹箫,不会弹琴,又不懂谈古论今说些有趣的事儿帮我解闷,我都快对要闷死了,那你唱歌给我听!否则,我不坐马车了,我要去骑马!” “……我不会唱歌!” “……” “若曦妹妹你做什么?好吧,我唱!快躺下别动。” “……” 马车上传来的嬉笑声,晋王被逼吟唱的歌声混合着铁蹄声,让护在马车一侧的这位冷血将军,面色不觉缓和了不少,勾起的车帘处,楚若曦斜躺在晋王怀中,玩弄着晋王的衣襟,低声吟唱的晋王目光细腻,望着楚若曦的眼,是他对这个女子的爱恋之情…… 或许,他何益斌护送回京的将是这天下最为至尊的那一双儿女! 何益斌目光一凛,“传令下去,大家都灵醒些,提高警惕,不得有任何松懈!” ---- “晋王虽然痴傻,这般做未免太过放肆,峥儿的‘龙吟’宝剑是先祖神器,怎可以被他拿去劫囚!更是命人活活打死狱卒,皇上,您要下旨重责,切不可让他再如此胡来才好。” 皇后帮永乐帝披上龙袍,又亲手系上玉带,向“初醒”起身的永乐帝告晋王的御状。 永乐帝蹙眉不语,半晌才道:“晋王此刻何在!” 皇后瞄了安德福一眼,安德福躬身道:“回禀皇上,晋王带着太……楚家大小姐离了行宫,说是送她回京城去了。” “咳咳!” “皇上,您别急,晋王胡闹,回了京城,您再行教化就是。” 皇上轻轻推开皇后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悲凉,随即目光一冷,“若曦是先帝看上,朕亲封的太子妃,虽说殷天正怀疑她同谋害太子一案有牵连,但没有正式查清之前,皇后匆匆将她下狱,如果冤枉了她,朕怎么对先帝交代,如何向定国公解释?” 这么多年来永乐帝对皇后从没试过如此严厉,皇后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倒在地。 “皇上,殷天正指证楚若曦谋害太子,您当时在场,更是被楚若曦气得晕厥,臣妾恼她对不起峥儿,更担心皇上龙体,情急下只好命人将她先关起来,却不想酿成大错,臣妾知罪了,请皇上饶恕臣妾无知!” 皇后说完,忍不住低声哭诉,见到永乐帝冷厉的目光,一股从没有过的心虚感霎时将她淹没,这是她为后这么多年,从没有过的。 永乐帝长吁了声,叹道:“女人愚昧,当真是祸水。晋王为何大怒,将那些个混账蠢奴才活活打死?还不是因为她们个瞎眼奴才鞭打若曦,差点害若曦冤死牢中吗?” 他越说越气,“你身为皇后,更是若曦姑母,此事没有查清楚之前,怎可如此冒失,既然去了牢房,理当救若曦出来才是,反而掌掴她,放肆那些狗奴才对她无礼,你也不想想,回到京城,你怎么向你的兄长交代,以后又将如何面对楚若曦!” 好似被雷劈中,皇后身子一软,彻底瘫跪在地上,有些不可信的望着高高在上,又龙颜大怒的永乐帝。 这……这还是她伺候了快二十年,软弱没主见,优柔寡断,对她几乎言听计从的皇上吗? 她记得没错,皇上在殷天正指证楚若曦之时,表露出来的愤怒同认同,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啊。 如果皇上没有晕厥过去,皇后敢发誓,皇上绝不会轻饶楚若曦,为什么一下全变成了自己的错! “皇上……臣妾……”皇后正要辩解,永乐帝的冷眼扫了过来,冷哼一声,衫袖一摆,猛的转身,背对着她望着“大好河山”的屏风,一动不动。 皇后心一沉,她心思通透,瞬间明白永乐帝心思。 晋王已经带着楚若曦回京,兄长定国公对楚若曦受此羞辱一事不会善罢甘休,皇帝历来畏惧兄长,这是打算推自己出来担罪,就算兄长怪罪,也是楚家人自己的家事,同晕厥了什么都不知情的皇上没有关系。 她的泪水“吧嗒吧嗒”的往下落,太子杨峥是她一切荣耀同寄托所在,现在太子已死,她的依仗瞬间崩塌,却被殷天正误导,将她最后的大靠山得罪了。 来日到底是谁登上大位,还不得而知,但只要楚若曦不死,她的太子妃之位就稳如泰山,兄长楚元山就绝对不会让别的女人有机会去窥觊。 当真是失策! 皇后悔不当初,而同床共枕多年的永乐帝却在在她伤痕累累的心头再插了一刀,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而她没得选择,唯有吞下苦果,出面做这个替死鬼。 “臣妾愚昧,心痛峥儿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误会若曦,让她受苦了,却不知若曦身为太子妃,心中对峥儿之情,同是她人不可相比的,臣妾知罪了……”皇后嘤嘤啼哭,“臣妾辜负了皇上对臣妾多年恩宠,请皇上赐罪,臣妾不敢有他求,只求皇上恩准让臣妾再好好陪陪峥儿……” 永乐帝缓缓转过身子,望着脚下泣不成声的皇后,轻叹了声,伸出手,“起来吧!峥儿……朕带他回宫!” “皇上?” 永乐帝拉起皇后,言语温软了不少,“朕痛失爱子,又因若曦无辜受冤一事伤心伤神,刚才对你言语重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回宫去吧!朕不会让峥儿冤死,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至于赐罪一事,朕哪里忍心再降罪于你,不过,若曦在狱中被人羞辱一事,你回京后,只怕少不得要给定国公一个解释了。” “臣妾知道了,请皇上放心。”皇后一福,“会向兄长解释当中误会,好好待若曦的。” 永乐帝微微颔首,大感欣慰,“如此甚好。”他一抬首,吩咐安德海,“传朕旨意,着梁献之好生准备,銮驾回京!” “皇上,梁大人……”安德海小心问道:“梁大人禁足中,是否?” “梁献之休养了一天,身子应该也养好了,命他即刻安排,回宫!” “是!奴才遵旨!”安德海躬身告退。 皇后越来越看不懂永乐帝,总觉得有些怪异,但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怪! 心中空虚的感觉却一直都在,她布满血丝的双眼之中,泪水又无声无息的溢了上来,“峥儿,没了你,母后活在这世上还有何意思?” 永乐十一年,太子杨峥薨了,朝堂震惊,举国哀鸣! 永乐帝匆匆结束行宫之行,回京后,心中思念太子,多次吐血,龙体愈加虚弱,久不能上朝。 朝中大臣奏请册立新太子的奏章如雪片一般,堆满了乾元殿中的御案,永乐帝对新太子的人选却久久不决,更因身子欠安的缘故,连上寝宫请安面圣的大臣也拒绝了。 文武百官猜不透永乐帝心思,一时有些茫然,私下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而推举睿郡王为太子的呼声渐高。 毕竟,皇上剩下的就只有两位成年王子,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晋王,痴傻不化,当然不可能是太子最佳人选。 晋王杨翊平盗了“龙吟”独闯天牢,救出楚若曦送回定国公府,对楚若曦是不离不弃,直到永乐帝回宫,他才在定国公楚元山的劝解下,恋恋不舍的离了楚若曦,入宫请罪。 永乐帝不忍责罪痴儿,只命他回宫面壁思过,将《道德经》抄写三遍,才可出宫! 楚若曦没有杨翊平守在身边,原以为终于有了片刻安宁,待杨翊平走后,又觉得好不适应,总觉得少了什么一般! 殷天正对她的指责以及所有证据,在大理寺卿雷德,以及御林军统领梁献之等人的联手彻查之后,统统被推翻。还了她一个清白。 “姐姐,这是舅舅手下出西域办差之时,小国敬献的‘凝脂膏’,女子除疤养肤当是最佳,云曦特意求舅母处要来给姐姐,姐姐不妨试试。” 楚云曦将琉璃瓶递给楚若曦,一脸的心痛,“好在晋王殿下为了姐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否则,只怕姐姐还要被那些瞎眼的东西摧残去。” 楚若曦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她笑了笑,安慰楚云曦,“没事的了,云曦不要再为那事伤心,你放心,对姐姐好之人,姐姐不会忘记,但心怀不轨,想陷害姐姐之人,姐姐绝不会姑息,定会百倍偿还!” 她漫不经心的挑了一点点‘凝脂膏’抹在手背上淡淡的鞭痕处,一股舒畅的清冷感传来,“好舒服,果然是好东西!” 楚云曦的脸却在她上一句话时,暗了暗,心虚的她连忙点头,“姐姐喜欢就好,只要对姐姐有好处的东西,云曦一定能帮姐姐寻来。” 楚若曦心下一笑,楚云曦那一闪即逝的心虚没能逃过她的眼,她将琉璃瓶递给知墨,“等明日再擦吧,时候不早了,身子有些乏力。” 楚云曦被下逐客令,只得起身,扭扭捏捏的样子,似有话要说。 “云曦,可是有事?” 楚云曦咬了咬下唇,似下定决心,“姐姐,在上德行宫之时,晋王……晋王好似见过一个很奇怪的人。” 第136章 进,再进一点! 楚若曦缓了下身子,望着楚云曦,沉默不语。 楚云曦猜不透楚若曦心思,但母亲梁氏说的话,深深刺激了这个一心想替代姐姐,入宫做太子妃的女子。 梁氏的意思,父亲楚元山大有扶持晋王上位,继承大统之意,晋王本身相貌堂堂,生的极为英俊,只可惜小时候摔坏了脑子,变成了傻子,否则,还挺对楚云曦心思的。 而最为可恨的是,这个傻子眼中只有楚若曦,对谁都不多看一眼,而她要入宫,首先要做的就是绝对不能让楚若曦同这傻子搅合到一起。 她顿了顿,对楚若曦道:“太子殿下出事前一晚,晋王在行宫外院私下同一个很奇怪的男子见过。” 果然,太子一事被人陷害的楚若曦对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只见她停下了欲回房的脚步,狐疑道:“奇怪的男子?妹妹的意思是?” 楚云曦成功勾起她兴趣,心中大喜,急于报仇的楚若曦,只怕随便逮到个人都是可疑之人吧! “是的,那个男子有些奇怪,一身白袍没有一丝杂色,更为奇怪的是他竟然披头散发,在皇上身边出现的人,不是最注重仪态举止的吗?可这人竟然如此放肆,连发髻都不整一下。” 楚若曦心猛的一跳——梁子阳! 是他?他竟然同杨翊平私下有关联? “披头散发?如此放肆!”楚若曦的心湖掀起滔天巨浪,心中一隅好似被人猛的抽离,空虚同不安袭上来,她强行压抑住激动,故作随意道:“你看清楚是何人没有,这是藐视君威,就不怕被言官知晓了,参他一本,吃不完兜着走。” 楚云曦很想看到楚若曦吃惊的样子,可是她对晋王的出现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对那个神秘男子这般上心,让她顿感失望。 “我也是无意间撞到远远看了几眼而已。要不是那个男子太过古怪,第二日又出了太子殿下被人害死,姐姐被殷天正诬陷的事,我都要忘了这事,那个男子不知道找晋王说了些什么,不过他轻功好好,等晋王离开后,他身影一闪,就消失了。” 楚云曦努力回想当日的事,又突然惊醒的样子,“对了,那个男子一直背对着我,不过,他离开之时,打量了四周一眼,他戴着个面具,嗯,没错,是个闪着银光的面具!” 果然是他! 楚若曦心如堕入冰窟,杨翊平同梁子阳是一伙的,他们两个联手欺骗了自己! “姐姐,你怎么了?” “小姐,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先回房休息吧!”知墨搀扶着身子一软的楚若曦,很是心痛,“二小姐有所不知,自打小姐由行宫回府,身子就虚,怕是累着了。” 楚若曦面色苍白,倚在知墨身上,“上德的天牢不是人呆的地方,本小姐的身子怕是亏了,罢了,云曦也早点休息吧,至于那个不懂礼仪的男子,下次再有机会见了,姐姐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晋王殿下心思单纯,可不能让他带坏晋王殿下才是!” 楚云曦告退,见楚若曦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她暗暗窃喜,这个刁蛮的姐姐对晋王生疑,来日定当有戏看了。 皇上龙体欠安,太子之位空悬,回京都快十日,还没有定夺之意,朝中大臣变得谨慎起来,不再急着上奏天家,举荐睿郡王入主东宫。 睿郡王请安的奏章送到了乾元殿永乐帝的手中。 永乐帝望着案头一天一道的睿郡王请安折子,凝眉不语。 “皇上,晋王求见!” 永乐帝端正身子,“传!” “儿臣叩见父皇!” 偌大的上书房,一坐一立两道身影投在墙壁上,立着的晋王对永乐帝十分恭顺。 永乐帝疲倦的双眼闪出两道光芒,望着晋王,“平儿,你想娶楚若曦为妃,你当真喜欢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儿臣的确喜欢楚若曦。”杨翊平神色一正,又道:“这话是儿臣对楚元山说的,但儿臣不敢欺骗父皇,追求楚若曦是为了让楚元山放松对儿臣的戒备之心,儿臣借痴傻之命,混迹在定国公府,才有机会查清同对付楚元山。” “如非峥儿出事,楚若曦是要入住凤仪宫的楚府嫡女,楚元山又怎甘心让他一早安排好的女儿下嫁你这个‘痴儿’晋王,这关只怕你过不了啊。” 杨翊平暗暗揣摩永乐帝话,吃不准父皇是真的忌惮楚元山还是看出了自己的试探之心,不由得有些后悔,操之过急向父皇试探太子人选一事,只怕会让父皇心生怀疑,觉得自己也是为了太子之位而来。 他想了想,不再强求楚若曦为妻一事,小心翼翼的解释:“太子出事,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指认楚元山,但有不少线索都能牵扯到定国公府。而楚元山在京城被人刺杀,同样成了一件无头案,想必楚元山私下也在调查这事,朝中大臣,各怀心事,浑水摸鱼者有,借刀杀人之心者更甚。 儿臣想的就是父皇能在明面上先安抚楚元山,免得他狗急跳墙,如果楚元山看不上‘痴傻’的晋王,父皇亦可下旨让睿郡王迎娶楚若曦,杨楚联姻,是楚元山自认维护他楚家利益的根本!至少他一时也不敢明的乱来,那些作壁上观,看他眼色的大臣也不敢起哄。” 永乐帝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浅笑,摇头道:“楚元山不敢乱来的,至少……他现在还不敢乱来!” 杨翊平不解,“为何现在不敢?难道父皇一早窥视到楚元山有忤逆之心,对大周不逆!” “楚元山不愿交出40万楚家军,就足以说明他心术不正,意图不轨!”永乐帝一拳砸在御案之上,极为愤慨,震得御案上的笔筒晃了晃。 “父皇息怒!小心龙体!” 永乐帝余怒难消,杀气渐浓,“放心,朕无妨。”他的手压在御案上的玉玺之上,顿了下,“楚元山老谋深算,城府极深,这么多年朕对他的放纵同恩宠,是希望他会恃宠而骄,却不想他行事太过谨慎,让人无有把柄可循,倒让朕抓不到他的错处,找不到借口动他,这次峥儿的事如果真同他脱不了干系,朕绝对要将他五马分尸,报我峥儿之恨!” “世人都道楚元山糊弄父皇,玩弄朝堂,却无人知晓父皇才是背后设局者,单父皇这份心思,就不是常人能想到同做到的,儿臣自愧不如,今日才是长见识,偷学父皇些许皮毛了。” “你是朕的皇儿,怎可学那些个大臣尽说些溜须拍马之言,糊弄于朕,当真该罚!” 永乐帝作势恼怒,杨翊平连忙讨好卖乖,“儿臣知错了,请父皇莫怪,至于楚元山,不管他有没有不轨之心,儿臣发誓,定不让他楚家有机会继续坐大,威胁我大周皇权。” “要除楚元山不难,难的是他这么多年笼络的人心同他手中的兵权,峥儿不停朕的劝告,不能隐忍,才落得被人害死的下场,平儿心有大志是好事,但也得心有大智才行,切记不可硬拼,要伺机待发,斩草除根做的干干净净才好!” 永乐帝的话让杨翊平微微点头,“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记下了。儿臣已着手安排顶尖刺客,不管是何臣子敢对父皇不敬,对大周不轨,儿臣定要他人头落地。” “平儿!刺杀大臣是下策,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动手,有杨子良在,只要朕一句话,不管是谁,都活不过今夜子时!” 杨翊平心中大骇,他放手一搏,故意在父皇面前显露自己幼稚的想法,就是想证实传说中关于保护皇室的那个组织、也就是楚若曦说的‘龙隐’是否真的存在,现在听父皇之言,他是即惊怕,又兴奋,原来大周并不想表面上的那般岌岌可危,父皇更不是世人眼中的那般昏聩同无能! ‘龙隐’是真的存在的,而且十分强大,强大到一切皆在父皇掌控之中。 “杨子良?”杨翊平一脸惊讶,“父皇有这么厉害的杀招,儿臣佩服。” “太祖登基,针对皇室的刺杀层出不穷,为了保护皇室,诛灭逆贼,就在暗中筹备了这支力量,百年来保护皇室,化解多次政治危机,是我大周皇室龙之护翼。而杨子良是‘龙隐’首领,只忠于大周皇帝一人。” 永乐帝说完,目光落在杨翊平面上,“不是杨子良没能力保护太子,而是杨子良将朕的安危摆在第一位,才中了歹毒之人声东击西之计,不过,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有了。” “父皇!”杨翊平心中一暖,永乐帝虽然没说,但他慈祥温和的目光告诉杨翊平,‘龙隐’会好好保护他们几位皇子。 “好了,‘龙隐’的事本是皇家机密,朕也不瞒你了,平儿,楚若曦的事朕要再好好斟酌,毕竟楚元山不是傻子,没有那么容易好糊弄的,当务之急,是楚元山手上的40万楚家军该如何收回,以及御林军同近郊大营神机营的掌控大权如何从楚元山亲信手中夺回来。” 父皇答应斟酌楚若曦的事,就是说他有机会!杨翊平心中大喜,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会好好把握。“关于南疆楚家军,儿臣有个想法,不知可否一行,还请父皇赐教。” 第137章 幽香暗涌 皓月当空,空寂的皇城御街上,凉风阵阵。 晋王杨翊平坐在步辇之上,凝眉望着黑暗之中的皇城宫苑,细细回想着父皇先前的话。 他将自己对付楚元山的设想说了出来,父皇并没有表现出赞赏或者喜悦之情,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隐忍内敛,藏拙为上!” “藏拙!” 晋王放在步辇上的手紧紧合拢,父皇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去理会,继续做这个天被下人耻笑的“傻子”吗? 父皇御案上,常安郡递上来的请安折子规规矩矩叠放着,太子人选父皇会否心有所属了呢? 寂静的夜传来细微的木槌声,曾几何时,皇城最为热闹的翠微宫尽是如此的萧条冷落。 一行人打冷宫过,守在步辇旁边的太监悄悄的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主子。晋王真的是忘记这宫里面住的是什么人了。 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是仰首夜空,瞪着天上的明月,好似哪里才是他想去的地方! 果然是个傻子!太监心中暗暗腹诽! 晋王杨翊平的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心乱如麻。 楚元山并没有照他设想的那般,将他推出来请父皇立为新太子,这几日定国公府更是大门紧闭,拒绝朝中大臣私下拜访,对立新太子一事只字不提,楚元山到底打的什么心思? “王爷,不好了,冷宫出事了!” 步辇就要回正德殿,两个小太监快步追了上来。 晋王好似惊着了,恼怒的喝了声:“慌慌张张的,有什么事不会好好说?吓到爷了,你们知道不?”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我去你的王爷息怒,徐公公,把这两个人拖走,吓死我了。” 徐公公听得冷宫出事,心中一惊,那可是王爷生母,而王爷却不知情,只命人拖走报信的太监,他为失势的丽妃默默悲哀,却不敢不从晋王,喝那两个小太监,“狗奴才,连个规矩也学不会,拖下去,掌嘴!” “王爷饶命,冷宫里面的人中毒了,再不……” “啪”太监的话没说完,被徐公公的人架住,一巴掌下去,“闭嘴!” 晋王跳下步辇,回首道:“中毒?冷宫的人中毒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太医,都这么晚了,估计太医也睡了,好困,你们吵吵闹闹的烦死人了!” 说完,他呵欠连连,一脸疲态自个入了正德殿。 隐身在暗处的人飞身离去。 凤仪宫暖阁,皇后软软的靠在床榻上,听人回禀晋王对冷宫女人生死全不在意的样子,她心中微微好过了一点。 自从太子过世,她的心就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剩下的全是恨。 可现实很残酷,大臣们举荐睿郡王为太子的奏章,如雪片般飞到了乾元殿的御案之上,她的心更乱了。 睿郡王年纪轻轻就被调离京城,送到外地封王,自幼同生母淑妃母子分离,皆因她皇后为了保全太子之位,留不得他人在京城。 睿郡王表面上对她恭敬,私下里却并不亲近,而这么多年淑妃在她的打压下小心翼翼的过日子,如果来日淑妃的儿子真成了皇帝,那她皇后岂不是自寻死路! 永乐帝剩下的子嗣就只有睿郡王同晋王了,但是晋王生母丽妃是她的死对头,虽然被囚冷宫多年,但一直寄望于她的这个傻儿子,如果晋王登基,尊丽妃为母后,就算自己有定国公府撑腰,只怕一样逃不过被丽妃母子欺凌的下场。 所以,兄长楚元山私下多次同她协商,扶持晋王为太子,利用这个傻子不懂事,可以做他们傀儡一事,她一直都没有点头。 今日楚元山再次表明厉害,睿郡王早就不安于现状,收买朝臣,笼络人心,可见不一般,如果真让他回京登基,只怕首当其冲的就是楚家同一脉相连的凤仪宫! 思前想后,皇后才有心一试,让人在晋王面前做戏,看他如何应对,好在这个傻子早就忘了冷宫里面的女人是他生母,对她的生死漠不关心,也算让皇后安下心来,打算同意楚元山所说,扶持晋王为太子,来日也好稳住自己皇太后的位置,垂帘听政。 自小伺候的奶娘张嬷嬷轻轻的帮皇后捏着腿,不解道:“娘娘既然有心扶持晋王,又顾忌那个女人,何不直接让那女人消失,手尾干净了,不是更好吗?” 短短几日,皇后苍老了,凤目流转间,眼角竟然有了细细的鱼纹,她将手中的玉如意放下,叹声道:“皇上对那女人有旧情,虽然顾及本宫的颜面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不过,自从上次冷宫失火之后,皇上已在那女人身边布下暗卫,没那么容易得手了,搞不好激怒了皇上,是得不偿失,罢了,反正只要本宫一日在,就没有那女人好过的一天,耗,本宫耗得起!” 张嬷嬷一怔,皇后娘娘说的“耗得起”只怕是针对龙体大不如前的皇上了,看来,只等皇上西去那日,就是冷宫那个女人不得安生之时! “贱人让娘娘受了这么大的苦,老奴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才好,好在老天有眼,恶人终有恶报,到头来连个傻子都不认她,活该!” 皇后略感欣慰:“她害本宫同皇上差点反目,生了情分,单这个本宫就饶不了她,等着吧,等晋王立储,本宫会亲自带着晋王去看她的。” 皇后贵气的脸上,一对凤目闪闪发光,积郁心中的怨气终得舒畅,她坐起身子,“好了,待本宫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就请兄长入宫,江浙进贡的碧螺春昨日刚到,正好请兄长一品。” “娘娘说的极是,奴才扶您去歇息!” 皇后有些不放心,顿了下,“虽说晋王痴傻,但也不可大意了,着人好生盯着,如他对那贱人有半点心思,立马回禀本宫!” 她可不想被人算计了去,都说晋王痴傻,但她总觉得不可全信,尤其这段时日,皇上没了太子后对这个痴儿竟然很是上心,时不时会让人传他去乾元殿,一去就是好久。 就算晋王可以稍微安抚大受打击的皇上之心,也不可能让皇上一下对他这般宠爱才是,那可是以往太子才有的荣宠! “奴才明白,一切安排妥当了,请娘娘放心。” 再说晋王杨翊平回了正德殿,冷宫的事一点都没影响到他,一觉睡下,寂静如斯。 正德殿的奴才见王爷睡下了,都暗自松了口气,该干嘛干嘛去。 晋王痴傻不错,但自小有个怪癖,十分贪睡,如睡下了,谁敢去扰他清梦,他会同人拼命! 奴才们都已经习惯了,除非天明,否则晋王是绝对不会差遣他们,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个意外。 而上床“安睡”的杨翊平,稍微整理了下,设好机关,身子一闪,消失在房中。 也是机缘巧合,在他刚入住正德殿时,被他无意间发觉了这正德殿下另有乾坤,有间密室,存有好多书籍同用毒解毒之法,更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太液湖,中间设有机关,破解机关后,竟然直通宫外! 书籍包罗万有,最让他开心的是好多修炼武功的秘籍同兵书,这些年照着那些书练出了一身好本事,也懂得里面不少都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独门秘籍,让他获益不浅。 翠微宫出事,那里囚禁的是他的生母,虽然有可能是皇后设计骗他上钩露出马脚的阴谋,但他不能置之不理,他得确认母亲无事才安心。 黑暗中,一条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太液湖岸边,几个闪躲,来到了翠微宫附近。 这人正是晋王杨翊平。他正要潜上去,一条身影在翠微宫东北角一跃而下,瞬间隐身不见。 有暗哨?还是有人对母妃意图不轨? 杨翊平牙关紧咬,思索着怎样避开耳目潜上去,忽然,一股暗香袭来,他连忙拼住呼吸,那是沉香阁的失魂香! 只见一女子落地无声,立在墙头望着宫苑,打量了两眼,转身离去。她赤足而来,余香暗涌。杨翊平心头一紧,这女子他让人去查探过,但无人查到半分。 而他私下却对这女子的来历有过怀疑,自从在常安郡被那个面具男子救下后,他偶尔会来找他,有一次他的身上残留着很淡很淡的香味,就是刚才离去的女子幽香! 面具男子几次三番来试探他是否真的痴傻,而杨翊平这十多年来,已经不下几百次被人怀疑试探,刺激过了,他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谁来都逼不出他本性。 让楚若曦知道,他不是真的痴傻,只是他的一步险棋罢了,当然他有个最坏的打算,就是楚若曦不照他的布局来,那么楚大小姐早就活不到今日了。 他发觉了楚若曦的身份远不是明面上大家看到的楚府大小姐那么简单,但是又不清楚她到底还有什么来头,不过,他要利用楚若曦的身份取得楚元山支持,登上皇位,就得让楚若曦放下对他的怀疑同戒备。 用自己这个天大的秘密去赌她的信任同感情,他自认胜算还是蛮大的。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好似有多方势力在乎母妃的安危!眼下大家风平浪静,那么母妃就不会有事了。 想到这个,他心思一动,悄悄的去追那个幽香暗涌的女子,或许还能查出那个蒙面男子的来历! 第138章 三更半夜不睡觉,还能做什么? 杨翊平不敢跟的太紧,担心中了女子身上的摄魂香,而女子轻功极好,黑夜里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如不是他也有些本事,当真跟不上去。 女子在绕过皇宫,转向侯府大宅众多的东城,她轻盈的身子稍作停留,忽然转身望向杨翊平所在,惊得他连忙隐蔽。 再次现身,却已不见了女子的踪迹,杨翊平大骇,难道这女子一早察觉到了自己在追踪她? 想了想,又觉得不一定,多半是这女子接近自家巢穴,本能下的警觉罢了。 他在暗处隐藏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开始大量四周的地形。 没错,这条街道上,沿着皇城慢慢延伸,住的都是大周朝非富即贵之人,不少更是当朝权贵,其中就有声名显赫的定国公府! 女子消失的地方离定国公府稍远,这附近住了几府官员,应该还有些其他得势的新贵,到底是何人杨翊平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知晓了她巢穴大概方位,来日定能查出一二,何况,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他跃上一高处,黑亮的眸子如扑捉猎物的豹子那般,在黑夜中小心窥视着,太晚了,几处大宅除了廊下悬挂的夜灯,各房都静悄悄的,唯有一处,透着一窗暗黄。 宅院大门上,气派的金漆大字“大将军府”在夜色中发出淡淡光芒,他嘴角一笑,绕过门房守备的正门,寻暗处悄悄潜了进去。 “什么人?” 杨翊平的身影出现在那座透着暗黄光亮的阁楼之下,不过,此刻的他面上套了层难辨真伪的面具,早不是他杨翊平的样子了。 他朝暗处现身的隐卫道:“三公子前来拜会侯爷,请代为通传!” 隐卫应是认识这个“三公子”,说了句“三公子请稍候。”身影一闪,上去通传。 片刻,隐卫下楼恭敬的请他上去。 杨翊平见到迎了上来的壮年男子,只见他身形俊朗,白面有须,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生的极为儒雅,如不是杨翊平开口尊称他:“侄三儿拜见世伯镇西大将军!” 常人绝对想不到眼前这位风雅如文士的男子就是赫赫有名,坐镇西疆手握四十万大军的镇西大将军柯定亮! 柯定亮扶起杨翊平,上下打量一番,“殿下愈发风姿卓越,尽显王者之气,臣欢喜!来,请上座。” “世伯过奖了!” 杨翊平对柯定亮非常尊敬,言语中更是尊称他为“世伯” 柯定亮不敢相受,但晋王执意如此,他是诚惶诚恐,也就勉强从了晋王。 “行宫狩猎,出了祸事,虽然臣有安排人手暗中保护殿下安危,但相隔甚远,心中终是牵挂,好在殿下平安无事,臣也放心了。” 柯定亮神色一凛,一转话锋:“臣同殿下一早有个约定,除非殿下遇到棘手之难事,否则尽量不要私下相见,以免被人察觉殿下身份,现在殿下半夜来访,可是有麻烦了?” 杨翊平也不隐瞒,将自己不放心母妃,被紫衣女子引到这附近,又丢了踪迹的事说了出来。 柯定亮一听,大为紧张,“殿下安危,关乎大周江山社稷,怎可为了一女子孤身追逐,出宫冒险,而殿下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眼下正是功成之时,万一出了差池,岂非十年筹谋化为乌有?” “世伯教训的是,这事的确是三儿鲁莽了。” 杨翊平面有愧色,对柯定亮解释道:“不过此女来头不小,三儿怀疑她是本朝‘龙影’组织中的核心人员,可查来查去,‘龙影’就好像是个传说,名头不小,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殿下错了,如果‘龙影’真的存在,只要皇上立殿下为太子,照传说,‘龙影’只从命于皇上,保护皇室安危,到时殿下自然能召唤他们现身,又何必急在一时。” 柯定亮觉得自己言语有些重,担心眼前的少年面子过不去,又道:“前几日朝中举荐睿郡王为太子的人不少,楚元山没有表态,那些人说的也算不得数,而楚元山对臣一直来都有些忌惮,臣就不能在他之前力保殿下,以免他怀疑臣有扶持“傻皇子”登基,窃取大权之心,故而臣在朝臣面前,对立谁为太子都没有说辞,那些人见当朝两大重臣不表态,也就不敢再明的去推举睿郡王了。” 杨翊平心中担忧的正是这事,“三儿今日出宫,也是忧心此事,所以前来请教世伯。” “可是皇上私下有定夺了?” “父皇对太子人选好似心中早有定夺,但三儿猜不透父皇属意之人到底是我还是杨胜,不过,楚元山曾多次试探三儿,想必他打的心思正是世伯说的,扶持一位“傻子”做皇帝,当幕后的真正掌权者,远比去揣摩一位有主见的君王之心,小心翼翼做臣子要惬意多了吧!” “他想的美!奸臣,人人得而诛之!”柯定亮儒雅的面上,杀气隐现,“如不是他一己私心,为了他们楚氏一族的利益,罗家也不会惨遭灭门之祸,罗老将军更不会被皇上钦赐毒酒一杯,丽妃娘娘也不会到现在还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冷宫里面!” “母妃……”杨翊平的眼微微一红,随即挺了挺胸,将涌上来的泪生生逼回去,“三儿发誓,绝对要救母妃出冷宫,帮罗家洗脱冤屈,沉冤昭雪!” “殿下不要太过伤心,太子已死,虽不是我们下手,但这个结果却是我们求之不得的,臣已让人在暗中做了手脚,故意让楚元山误会臣有同睿郡王私通的假象,他嫡子被人害死,早就草木皆兵,惶惶难安了。 臣这样一逼,估计他会想办法阻止睿郡王回京的太子梦,请求皇上立殿下为太子,到时皇上定会私下寻求臣的意见,臣再帮殿下设一局,让殿下有机会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获得皇上赏识。” “这么多年来,多得世伯对三儿的照拂,三儿定不负世伯期望,登上大位,昌我大周!” “好,好!”柯定亮连说了两个好,伸手握住杨翊平的臂膀,“罗老将军铁血丹心,对大周尽忠,却被冤枉至死,臣心痛啊!臣今生所求,无非是请朝廷还老将军一个清白,护罗老将军痛爱的殿下登上大位,铲除朝廷奸佞。” 杨翊平望着柯定亮,坚毅的目光传递着他心中所想,朝柯定亮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又将当下的形势探讨了一番,商量好对策,杨翊平才告辞离去。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柯定亮在暗中扶持他,也是唯一一个知晓他并不痴傻的人,但因前几年柯定亮奉旨远调西疆,两人之间的往来愈加的谨慎。 而杨翊平凭借自己的智慧,在柯定亮的帮组下,将自己的帝王之路铺就的越来越顺,眼下,他要做的就是获得楚若曦的欢心,得到楚元山的明面保驾护航,先坐上太子之位再说! 他出宫有些时辰了,放弃了继续追寻紫衣女子下落的打算,抄近路回宫。 来到暗道入口,他顿了下,所在之处,是离皇城不远的金陵河,金陵河贯穿京城,而入口在稍微僻静的西城,一座石桥静静的横跨河面,河水波光粼粼,谁又能想到地势陡峭的河提之下,隐藏着可以直通皇宫的暗道呢? 正德殿这暗道不知道是谁所设,杨翊平更不明白当时之人为何不直接离宫,要在御花园的太液湖转上一圈。 他的脑海里闪过当日楚若曦在湖中沉沉浮浮的情形,脑子一热:难道是那湖底有古怪! “扑腾,扑腾!” 河边柳树丛中的雅雀拍打着翅膀在空中绕了两圈,又停回了树荫之中,而杨翊平的心猛的一紧,谁在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上大桥来了。 而且不止一人! 杨翊平本不想多生是非,打算早早隐身,免得被人察觉,但那女子的声音,让他身心一震,竟然是楚若曦! “不要以为不答我,我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楚若曦的样子有些恼火,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将朝中的局势尽收眼底,正在暗自得意之时,那个杀千刀的梁子阳竟然直接将她劫出楚府,陪他瞎灯摸火的出来走走! 梁子阳不是每次都在最为紧要的关头会现身相救的吗?上次皇帝一家上了行宫,如果梁子阳真是“龙影”,那么他绝对会在现场,何况几人都亲眼见他出现在上德行宫,看他今日怎么自圆其说。 梁子阳却像嘴巴被人封住了一般,除了开头对她身子表示过几句关切之言,尔后不管脸色阴沉的楚若曦如何质问,他都是笑的风轻云淡,好似楚若曦这个小屁孩的话,根本就是孩童的一时气话,他连应都懒得开口。 “梁子阳,我问你话呢?”楚若曦有心刺探他身份,故意刁蛮无礼,反正同他讲礼,他也不一定会领情,这个人,清高的好像除了他自己,谁的话都不屑一顾。 “什么话?”他拿开楚若曦的魔爪,忍不住微微摇头,终于开腔了。 短短的三个字,却让杨翊平如被雷击,他身子一颤,这人竟然是那个面具男子? 而楚若曦竟然唤他“梁子阳!” 梁子阳竟然是他!! “什么人?”梁子阳的声音冷得像冰块,突然朝桥下一喝,察觉到有人在此一般,就要飞身下来。 第139章 这事,吃亏的是女人! 杨翊平大惊,以为梁子阳发觉了自己,手伸向腰间,正欲掏出匕首给他一记偷袭,不远处的柳树林中一个身影飞身而上。 “小姐,是我!” “怎么是你?你为何在此!”楚若曦狐疑的盯着眼前的乔阿林,一把拉住了梁子阳,“别动手,他是我的人。” 藏身在暗处的杨翊平暗松了口气,手紧紧压在匕首上,心中无来由的觉得烦躁,想到楚若曦唤那个人“梁子阳”,他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烧得他就想跳到河水中,将自己浸在水中才好。 当日楚若曦中了媚药“千金笑”,神识恍惚间,嘴里念叨的人就是“梁子阳!” 而在帮她解毒,两人玉帛相见之时,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在他的身下承欢同样呼唤过这个人的名字! 没有人,更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不管这女人有何借口,都不可以! 天知道杨翊平此刻心中有多愤怒,好像被人耍了一般,他们两人早就认识不说,私下关系更是如此亲密,楚若曦对梁子阳的女儿家心思让他无比愤恨! 带着面具的梁子阳在常安郡救下了差点被人围杀的他,而楚若曦还装着什么都不知情,多次私下逼问他是被什么人救走的。 桥上的人看不到暗处那对充满杀气的眼,楚若曦见到乔阿林,心中一喜,“我……官兵有没有把你怎样,当时的情形真是急人。” “阿林在小姐大难之时,丢下小姐私自逃命去了,自认无颜再见小姐,不敢出来相见。” 乔阿林跪在楚若曦脚下,“阿林曾发誓,今生唯从小姐之命,护小姐安危,所以……所以只好隐身暗处,默默保护小姐安危!” 当日的事历历在目,楚若曦心中也不是滋味,她咬了咬唇,转向梁子阳,“我想揍人,但是身子没有好全,更担心会手痛……”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得罪小姐了,告诉阿林,阿林定帮小姐出了这口恶气!” 乔阿林的话刚说完,梁子阳嘴角一扬,“若曦身娇体弱,千金之躯,这样的粗活当然是我来。” “啊!” 乔阿林一声惨叫,寒光一闪,抡起弯刀就朝梁子阳身上招呼过去,“你疯了,为何无故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混球!”梁子阳轻松一避,冷笑道:“弃主逃生,还有脸回来,不该打么?” 这事是乔阿林心中一道洗刷不去的污渍,虽说当时事出无奈,但弃主逃生的骂名这辈子是担上的了。 可他当年也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怎受的了梁子阳这样当面一拳,也顾不得楚若曦在一侧,阴沉着脸,一道寒光直斩向梁子阳。 梁子阳余光瞄了下楚若曦,见她余怒难消的模样,猜她是真想教训一下乔阿林,就不再躲闪,身影如梭,瞬间绕到了乔阿林身后,伸手向他后背抓去。 乔阿林不是浪得虚名的泛泛之辈,反应很快,右手刀式来不及撤回,左手弯刀脱手而去,在空中呼啸着射向身后,逼得梁子阳缩回手,他身子一转,弯刀回到左手,而右手快速往向后退去的梁子阳当肩斩去。 两人身手都不若,很快,带起一地落叶,由桥头斗到河岸,两道寒光围绕着那道柔和的银晕在黑暗中闪烁。 楚若曦目光随着两人身影流动,心中暗暗惊叹。 乔阿林的长处就是强攻,杀人的手法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一招毙命。 梁子阳深不可测,今日让乔阿林拼命一试,表面上梁子阳且战且退,实则是他在试探乔阿林身手怎样,就当下局势,楚若曦心都凉了。 这样硬拼,乔阿林没有胜梁子阳的把握! “算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楚若曦朝对斗的两人一声低唤,也不知道到底这话同谁说的,但两人很快停了手。 见到乔阿林鼻青脸肿,红红的鼻血还残留在面上,楚若曦掏出手帕,帮他擦拭,“梁子阳下手也太轻了,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要让你亲妈都认不出来,谁让你出尔反尔,丢下我不理,差点害死我了。” 乔阿林本是气呼呼的脸上,瞬间变得愧疚,楚若曦见他又欲告罪,笑了笑,“好了,今日给了你教训,我的怨气也出了,心中舒坦,回府去吧,你的事,我会想办法帮你摆平的。” 梁子阳面具下的眸子微微一冷,似有不悦,“这么快就回去了?你答应陪我的。” “谁答应你了,梁大公子,明明是你强行拽我出来的好吧!本小姐现在身子虚弱着呢,得好好养着。” “我送你的药你没用?”梁子阳的眸子愈加冰冷,拉起她的手也不理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直接锊起袖子,“好了不少,你用的是晋王帮你准备的药膏?” “放手!”乔阿林一记手刀下去,打开顾着生气忘了防备的梁子阳,也算报了半个仇,“小姐,阿林护送您回府。” 楚若曦满意的对乔阿林点点头,“将功折罪,不错!” 梁子阳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煞气,让楚若曦忍不住后退半步,不愿得罪这煞神,“今日的确有点晚了,皇城戒备森严,我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梁公子家住何方,需不需要我先送你回去,免得遇到官兵,无谓麻烦。” 她说的是废话,一直不知道梁子阳的巢穴在哪里,说出来当发泄发泄都是好的。 “不用了,你想上我府邸,随时可以,但不是现在,等你身子好全了再说吧!” 他瞥了眼乔阿林,“再敢弃主逃生,背信弃义,我梁子阳一定会将你的狗腿剁下来。” “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去吧,父亲命人帮我熬的药快送到我漪澜居了。”楚若曦连忙拦住就要火山爆发的乔阿林,朝梁子阳一笑,“我先回去了,梁公子保重。” “我会让人再送‘雪山飞露’给你,疤痕会消淡的快些!”梁子阳的声音落在身后,他又威胁性的补了一句,“若敢暴殄天物,我会亲自动手帮你涂上去的。” “混蛋!”楚若曦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该死的登徒子,等来日“傻子”上位,一定要让“傻子”帮忙把心头的这股恶气出了! “噗” “小姐,怎么了?”乔阿林吓了一跳。 楚若曦面色一窘,好在黑暗之中,没人察觉,“没事,快走吧!” 她心乱如麻,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清醒清醒头脑才好! 怎么会想到等杨翊平登基做皇帝,靠他的权威来对付他人,杨翊平怎么可以做皇帝?他做皇帝对自己只会是百害而无一益,他可比当下的永乐帝心机重多了去。 楚若曦带乔阿林回楚府,楚元山得知乔阿林是当年杀害了不少官员的朝堂钦犯,心下不悦,质疑楚若曦这是养虎为患,逼她将乔阿林交给官府,或者同他一刀两断,没有瓜葛。 楚若曦死都不肯,辩解乔阿林不是杀人魔头于天翔,是那个昏官殷天正污蔑她,设计在皇帝面前演的戏。 而且这么久了,乔阿林对自己忠心耿耿,本领又不低,她宁愿不要皇后调派过来“保护”她的大内侍卫,也不愿送走乔阿林。 楚元山细细一想,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只要乔阿林能为我所用,倒也不是坏事。 皇上存心要害楚家的话,就算不是乔阿林,也会也其他事来刁难,他就不再勉强,不过,为了减少麻烦,还是让乔阿林在暗中相护,必要时戴面具出场。 楚元山多番试探,傻皇爷对他没有恶意,对他的宝贝女儿楚若曦更是言听计从,连个眼神都不敢怠慢了去,他终于下定决心,扶杨翊平上位。 宫中传来消息,睿郡王上京看望永乐帝的请求,得到了永乐帝的批准,睿郡王不日将回京入宫面圣。 京城贵圈,刚刚平息些许的朝中大臣们,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又开始悸动,私下走动,相互拜访的趋势渐厉。 京城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楚元山的眼,他一切安排妥当,只差最后一步:让楚若曦同意嫁给晋王为妃,来日入主凤仪宫! 原以为就算晋王痴呆,但贵为天子,女儿嫁他也不会亏到哪儿去,谁知楚若曦闻言,当场拒绝,不肯嫁给傻子! 楚元山解释劝解无效,心下就有些火了,“父亲同你解释了这么多,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皇上只得晋王同睿郡王两个皇子,睿郡王自幼送去封地为王,却处心积虑想一步登天,取代太子之位,他做皇帝,绝对不会善待楚家,更不能善待于你,到时入了宫,吃亏的还不是你自个!” “可是晋王是个傻子,让若曦嫁给这么个傻子,岂不是要被天下人笑话,我不依,我宁愿不入宫为后,也不要嫁给这个傻子?” 楚若曦泪眼摩挲,作势跺脚不从。 “胡扯,晋王登基就是天子,普天下的女子哪个不期望得到帝王的宠幸,飞上枝头变凤凰,为父一早帮你安排妥当,别人羡慕不来的东西却是你垂手可得的,你还嫌弃皇帝去了?” 楚元山是恨铁不成钢,要享受这天大的富贵,不丢掉一些小甜头,又怎么那般容易得到! 第140章 翻滚的是草 “飞上枝头变凤凰,是那些不知廉耻的下贱女人想的罢了,若曦贵为楚家女儿,才不稀罕,嫁给皇帝又能怎样,当日在行宫,皇上少许怀疑,若曦的亲姑妈,当今的皇后娘娘还不是连帮若曦辩解一句的心都不敢?” 楚若曦希望的是朝堂局势越乱越好,怎么会这般容易让杨翊平坐上太子之位! 在她心底深处,更是对杨翊平登基为帝心生恐惧,一股无形的危险气息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心安。 楚元山见楚若曦怎劝都不开窍,心中一火,怒道:“你还知道楚家女儿金贵,可知楚家女儿金贵之故,还不是入宫为后吗?晋王登基是我同皇后娘娘为了保全楚家富贵设定下来的,你若执意不肯嫁给他,我也不勉强你,我楚元山也不只有你一个女儿!” “父亲!您……”楚若曦面色大变,楚元山的意思是要放弃她,让楚云曦替代她入宫做皇后了,她身子一软,摇摇欲坠,“父亲不要若曦了吗?既然如此,若曦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随母亲同哥哥去了才好。” 她说完,瘫倒在椅子上,伤心不已。 听她提起过世的母亲同惨死的哥哥,楚元山心中一痛,不忍心再责备她,“胡说八道,父亲怎么会不要你,还不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吗?晋王痴傻不错,但本性不坏,对你心生爱慕,心无旁骛,你应该珍惜才是!” “可是……”楚若曦将到嘴的话吞了回去,可怜兮兮的望着楚元山不敢再言。 “老爷,晋王殿下前来看望大小姐!” 楚元山见不得女儿受委屈,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得杨翊平来了,望向楚若曦的眼中露出一丝得意,好像在说:你看,晋王对你当真是不错呢! “请晋王稍候,若曦随后就到!” 晋王上了定国公府,就不愿意回宫了,赖着楚若曦,不管她中意不中意,反正跟在她身后,漪澜居的奴才司空见惯,也就不以为意了。 两人打打闹闹来到了空旷的后院,一眼望去,除了稀稀落落几课大树,皆是半尺深的碧草。 楚若曦随意蹲下,没好气道:“晋王殿下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可是又有什么事需要借若曦帮你遮掩的?” 杨翊平更为洒脱,往她身边随意一躺,“两日不见你入宫,想你了,前来看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你……”楚若曦示意他滚远一点,扫了四周一眼,“别闹了,是不是杨胜要来了?” 杨翊平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悠悠蓝天,“太子遇难,父皇大受打击,他身为人子,早就该来看望父皇才是,入京是理所当然,没有什么不妥啊!” 楚若曦俯下身子,望着杨翊平的脸,嘴角弯出一抹讥讽的笑,“晋王当真如此想?没有私心或则有何顾忌?” “私心?有啊!”杨翊平好快的手法,楚若曦一声惊呼。 “放开我,你这混蛋!” 杨翊平将她压在胸前,楚若曦大半个身子伏在他身上,他无赖的笑了,“你就是我的私心,怎么能放。” “你疯了,快放开我!” 杨翊平当真是越来越油腔滑调,没个正经,楚若曦气得伸手去推他,却被他大腿一抬,轻松将她压在身下了。 “你怕什么,现在楚府的人都当我晋王才是你的良人,你看,我们跑出来玩耍,连跟随的奴才都懂的自动消失,不出来碍眼了。” 他的气息好近,传来的热度让她脸上发烫,挣扎了几下,他纹丝不动,楚若曦急了,“杨翊平,你再发疯,我就翻脸了,你……你起开!” 她想大声传召乔阿林,可两人这个样子,她自认是羞于见人的了。盯着杨翊平,又急又恼,一张小脸涨的通红,长长的睫毛下,乌黑的眸子里面渗着水雾,却不知这个样子是多么的迷人! 杨翊平腹部一热,身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躁动,见她的唇被她自个咬得微微发白,一个欲望涌了上来,这么美的唇可不能咬破了。 身下的楚若曦察觉到他眼眸中的细微变化,还没来得及躲闪,杨翊平的眸子里面出现了双惊慌失措的眼,“你……” 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他的唇齿间,楚若曦“呜呜呜”声最终还是被他吞噬干净,他禁锢着她的头,不让她有逃避的机会,随后,从开始的温柔探索,变成霸道冲刺,楚若曦的反抗被他野蛮的征服了。 杨翊平心中的那团火越烧越旺,脑海里不停闪过楚若曦呼唤“梁子阳”的样子,同他们两人三更半夜在桥上卿卿我我的情形。 楚若曦被他堵住唇舌,连呼吸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熟悉的味道,却是无法接受的欺凌,没错,杨翊平现在的样子就是个掠夺者,他在啃噬着她的一切。 快要窒息的一刻,杨翊平猛的松开了她,她活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杨翊平抓住了她的手,深吸一口气,嘴角露出一股妖邪,“我的私心就是同你在一起,做我想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止我!” “疯子,你是疯子!”楚若曦气得微微发抖,她强行抽回手,一把推开他:“你去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但同我没关系!” “你想嫁给杨胜?” “我死也不会嫁给你们姓杨的!” 楚若曦脱口而出的话,让杨翊平愕然,更是让她自己大吃一惊,原来,潜意识里面,自己是如此的排斥杨家恶人! 杨翊平短暂的愕然,随即呵呵一笑,“放心,我娶的是活着的楚若曦!” “去死吧!”楚若曦手腕一翻,寒光直射杨翊平。 “怎么?还是舍不得?”杨翊平望着抵在胸前的匕首,微笑着望着楚若曦,“我说过,如果你要杀我,我不会躲闪,因为那是我该死了。” 楚若曦想不到这个傻子竟然不躲不闪,如不是她剑势稳得住,只怕他要血溅当场了。 “你是疯子,更是傻子!” “我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若曦,杨胜回京,如果说服父皇立他为太子,那么遵照先帝遗诏,你就要嫁给他。”杨翊平认真的望着她,双手放在她臂膀上,眼中有些焦急,“做不了太子是我福薄,但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守不住,那是我无能,但是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很担心,刚才的事不是我无礼,我担心会失去你,冲动下就想将你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 他将她拿匕首的手轻轻放下,“若曦,我要你做我的妃子,毁你清白,我不想卑鄙的推到‘千金笑’的身上,如非我中意,心甘情愿那么做,我是绝不会去帮你解毒的!” “住口!”说起当日的事楚若曦就周身不自在,为了大齐基业,她暂时忍了,“王爷,都这么久了,难道你还没查到是谁陷害我吗?” 杨翊平想岔开话题,被楚若曦一声警告,相当无奈的侧过身子,“这事我会帮你报仇的,但现在还不行!” “是杨胜干的,对吧?王爷,他是你皇兄,所以,你没办法兑现你当日的承诺了?” 她只有在对杨翊平不满的时候,才会唤他王爷! 杨翊平合上双眼,又缓缓睁开,“回去吧!我答应过你的事会帮你做,但是,我不能杀了他,若曦,再不济我也不能杀我的亲兄弟!” 楚若曦甩开他伸过来的手,“王爷不用担心,谁对不起我,我楚若曦不是呆子,我会让对不起我的人不得安生,不会难为你的。” 杨翊平大步跟上,“你不要生气,我知道有一大批死士帮你卖命,你有本事报仇,但是他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万事要小心谨慎为上……” “谢谢你的忠告!”楚若曦冷笑一声,“不知王爷从何得知我有一大批死士为我卖命呢?” 杨翊平看似无意的一句话,让楚若曦心中一惊,他不是傻子,绝不会随便说这句,当日在常安郡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不可能真的什么都知道,邓欣等人的来历他不怀疑是不可能的。 见他有心试探,她干脆顺水推舟,两人心知肚明却面上糊涂。 杨翊平却不再多言,他的面色有些无奈,“我没有恶意,江湖中人素来豪爽,重情重义,但心底是十分抗拒王法约束,讨厌官府中人的,所以……” “所以,王爷觉得乔阿林等人不可信,他们江湖草莽身份低贱,入不得王爷眼?” “若曦,你……你怎么钻牛角尖去了!”杨翊平眉心皱得老高,“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让我帮你做点什么事。” “王爷……” 楚若曦不相信杨翊平真的如面上所言,虽然他眼神真诚,干净的没有半点杂质,但是他对自己有所隐瞒,他私下同梁子阳见面的事,两人之间绝不会那么简单,但他从没有在她面前表露过什么。 心知不出意外,杨翊平做太子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无法改变,唯有想尽一切办法让睿郡王同他争个你死我活,搅乱天下才好。 “小姐,王爷……” 远远跑来的人打断了楚若曦的话,他急匆匆跑了上来,“奴才可算找到二位主子了。” 他顺了口气,“宫里传来消息,睿郡王回京已经入了宫门了!” 楚若曦眼睛微眯,暗道:杨胜果然神速,稍加点拨,终于知道回来抢太子大位了。 第141章 同你融为一体 杨翊平平淡如水的脸上,眼中的戾气瞬间沉寂,他若无其事般拉着楚若曦,“别理他,我们去河边玩去好不好!” 楚若曦望着他淡淡的笑,他真是忍得住!都火烧眉毛了还在装傻子! “当真?”她不紧不慢的问小厮。 睿郡王也不知是不是傻了,还是顾虑太多,太子死了这么久了,竟然还在常安郡猫着,楚若曦可不愿意这般风轻云淡,她要的是两兄弟争皇位争个你死我活,天下大乱。 所以,只要有银子一切都不是问题,而楚若曦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睿郡王在他信任的幕僚劝说下,他火急火燎的回京探视重病的永乐帝来了。 小厮没有两大主子这么淡定,也不知道他为何这般焦急,“是的呢,因为睿郡王入宫,皇后娘娘请老爷去凤仪宫喝茶去了。” “哦,是不是父亲命人请晋王回宫?” 小厮一脸钦佩,“正是!小姐真是心思通透,一猜就中!” 楚若曦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去准备,晋王马上就回!” 望着小厮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楚若曦对杨翊平道:“不是说过两日才回吗?怎么给杀了个措手不及,看来,你的眼线办事不力啊!” 杨翊平眉头紧皱,又有些无奈,“不是我的人无能,是睿郡王太狡猾,故意放出消息,骗人耳目,然后暗度陈仓,他这么做也是为他自个的安危着想,毕竟常安郡到京城上百里,沿途发生什么意外也难说。” 只怕早就发生什么事了! 一切皆在楚若曦的计划之中,她微微一笑,“你早有准备对吧,既然万事皆在你掌握之中,又有何担心的,走吧,回宫去,看你的戏怎么演!” “若曦……”杨翊平欲言又止,望着疑惑不解的楚若曦,他脸色有些暗,“在你心中,你会属意谁做太子?” 楚若曦一怔,瞬间笑了起来,“殿下你糊涂了,我又不是皇上,怎可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何况,谁做太子岂是我能左右的,走吧,你再不回宫想办法,到时可不要哭鼻子。” “若曦!”杨翊平一把拉住她,神情黯然,眼中难掩失落,“我当日说过,不敢奢求你明的帮我去争,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参与进来,就这样看着就好,可以吗?不管谁胜谁败,都不能伤你半分。” 傻话! 楚若曦在心底默道:我父亲是当朝第一权臣,不管是谁做太子都同他脱不了干系,你让我如何处身事外! 杨翊平见她无语,身影一闪,将她拉到胸前,楚若曦还没反应雇来,眼前一暗,他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之上,“你……唔……干什么……呜呜……” 杨翊平什么都不说,只是紧紧的揽着她的腰身,一手兜住她的后脑勺,对她的又捶又打全都无视,就这样狠狠的锁住她的唇舌,想要将她融合在他的身子里面一般。 楚若曦忍不可忍,抬起膝盖往他胯间撞去…… “唔!”沉醉中的杨翊平嘴里发出低沉的痛苦之声,无奈的放开了她。 “无耻!混蛋!”楚若曦连骂了两句,抬起手就欲给他一巴掌,却是悬在空中落不下去了,杨翊平的眼,就那样望着她,里面是什么?那是伤心吗? 杨翊平轻轻的拉住她悬在空中的手,“对不起,我是混蛋,这一去,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再有资格这样抱着你……”他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我只希望能这样抱着你,再一次感受你的香甜……” 如同被雷电击中,楚若曦身子颤了下,她抬腿就走,借机掩饰心中的不安,“你回宫又不是去送死,说的这么悲凉干吗?” 私下,只有她自己知晓,有那么一瞬间,杨翊平悲伤的眼眸深处,好似有什么东西瞬间将她吞没,连魂魄都差点被摄去了。 杨翊平跟在她身侧,望着前方,目光之中散发出坚毅之光,“就算回宫是送死,我也要去赌一把,你是我的人,我要守护我的女人,只有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放弃!” 他的话是很动听的誓言,如果楚若曦还是真正的“楚若曦”,只怕根本就无法阻挡他这般赤|裸裸的表白,但她不是,她身上装载太多的责任同仇恨。 而且她发觉到了杨翊平同梁子阳私下有见不得人的交易!她不知道杨翊平装傻的事有没有告诉梁子阳,但他们都在欺骗她。 “杨胜想害我,让我中了‘千金笑’。单凭这点,我就不会饶了他去,如果皇上真让他来做这个太子,就算是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我也不会入宫嫁给他,殿下真若有心帮若曦,就请不要如此颓废,去把大位夺过来,来日不管殿下成皇与否,至少若曦不用嫁给奸佞小人!” “你说的是真的!”杨翊平一扫先前的颓废,双眼放光,望着楚若曦,“好,只要你不帮他,就是在帮我,有你这句话,我就再无后顾之忧,绝对不使你失望就是。” “你为何这般在乎我会帮谁,你应该问定国公心中想让谁上位才对吧!” 杨氏兄弟相争,天下始终还是杨家人的。而楚元山畏忌‘龙影’不敢有叛逆之心,可她要的是将杨氏一族取而代之,不管怎样,楚元山一定要反周才行,他不敢,就让杨家人逼得他起反心,狗急跳墙才是楚若曦心中所愿! 杨翊平眉眼微微一阴,将心底的那股不忿悄悄压下,“定国公大公无私,为大周江山社稷鞠躬尽瘁,能得到他的支持,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不过,定国公心中所想,我也不得而知,不知若曦妹妹觉得定国公会扶持我这个‘傻子’吗?” 杨翊平神色掩饰的很好,但楚若曦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他对楚元山的不满,只要是当权者,都不会希望自己的权益被他人分享,何况还是皇权! “你是‘傻子’,你让父亲扶持一个‘傻子’登基为帝,不是让天下人唾骂?不过,我只是闺中小女子一枚,于私心,我才不管什么朝廷,什么江山社稷,在杨胜同你之间,我怎么都是选你的,我也有同父亲提起过,绝不嫁杨胜,父亲作何想,我也不清楚了。” 杨翊平大喜,“若曦妹妹,有你这话就够了,我绝不负你,走吧,我们回宫!” 楚若曦望着天边的那片孤云,心中怅然若失,明明同父亲说的是绝不嫁给这个“傻子”。但现在同他说的是绝不嫁给杨胜,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假话,挑拨离间她都不觉得有何不妥,但是对着这个“傻子”,她的心中有些怅然…… “你不一起入宫吗?”杨翊平望着神情默然的楚若曦,立在马车头,依依不舍。 楚若曦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殿下早些回宫吧!皇上惦记你,见不到你就不好了。” 杨翊平好似猛然惊醒,有点心怯的样子,“父皇……父皇惦记我,那我回去了,若曦妹妹,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楚若曦望着马车消失在转角,收拾起心情,带着董复上了大街。 睿郡王回京,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动,她也是时候出来搅一下局了。 “小姐交代的事,邓欣记住了,只不过小姐说的梁子阳我真心查不出来,江湖中从没有个这号人物啊,倒是小姐说的赤足、紫衣,会用摄魂香的女子,我还真有点眉目了!” 凤凰阁阁楼,楚若曦静静的听着邓欣说起这些时日江湖上发生的事情,再次没有关于梁子阳的线索,她顿觉失望。 但有紫衣女子的消息,她精神一震,坐直身子,“当真,快说,那个女子是何来历!” “摄魂香是‘沉香阁’阁主独有,不过自从百年前大齐灭亡,同大齐皇室交好的沉香阁突然销声匿迹,世人传说被一心报复的杨子成斩杀殆尽,不过又有人暗传,沉香阁阁主被开国功臣秦慕寒说服,效忠新皇帝。” 邓欣眉头微皱,想了想,“秦慕寒当时的确收买了不少江湖门派,笼络人心,更有传言说他就是‘龙影’组织的创始人,如果那个紫衣女子就是沉香阁后继阁主,是不是因为她们沉香阁背叛大齐,转投杨子成得以保全呢,这几年江湖中传言沉香阁重出江湖,更有人亲眼见过如小姐所说的这个女子,这样一来是不是说她们真的就是投靠了大周朝的沉香阁呢?” “这个女子的身份基本上可以确定了,还有一事我不是很明白,沉香阁的失魂香除了让人神志不清之外,是不是真的可以慑人心魄,诱人说出心底真言?” 行宫天牢里面发生的点点滴滴都已经牢牢刻在她心底,永不磨灭,而且这段时间她老是在半睡半醒之间,一个很模糊不清的画面在脑海里涌现,一个人在诱导她说着什么,但是她想努力去弄明白,却又如虚空般不切实际,漂浮不定。 “这个……合欢楼的人曾说起过,沉香阁的失魂香用的好的话,可以慑人心魄,掌控他人意识,不过都只是传言,毕竟真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大周皇帝也不敢放心啊,万一哪天他被人掌控了怎么办?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都不知道。” 楚若曦的手掌紧握成拳,藏在袖子里面微微颤栗,当日在天牢,自己很有可能被人控制意识了,到底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但醒来后杨翊平就到了,他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有意? 第142章 你想怎样? 邓欣察觉到楚若曦神色有些不对劲,沉默了片刻,还是打算将蔡振的事告知她,毕竟,蔡振是她最为在乎的人。 “老八带人在半路上给偷偷入京的睿郡王做了场戏,他的护卫做得很到位,我想就算是真的刺客暗杀也不一定讨到便宜,不过老八还是让他吃了点小亏,也好让他知道京城的人并不是那么希望他回来的。” “做得好,如果让他怀疑是晋王党做的那将更好。” “老八留下了蛛丝马迹,指向的是凤仪宫,不知这么做,小姐是否赞同。” 凤仪宫牵涉楚元山,楚元山扶持晋王,当然说得过去,想必是邓欣顾忌自己是楚元山的女儿,不敢说的太白新章节而已。 楚若曦大为赞许,“做的很好,只要能让他们彼此猜忌,又相互残杀,就算是功成了。” 邓欣暗暗松了口气,“小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眼下还有一事,有些棘手,还请小姐定夺。” 楚若曦的心一沉,望着邓欣神色有些紧张,能让邓欣说棘手,那么就不会太简单,“大当家请说!” 邓欣眉头闪了闪,似有些不安,“蔡公子前日上‘一品楼’被一京城世子讥讽,一怒之下在‘一品楼’同人生了是非,老四强行带他回家后,他觉得被人羞辱了,定要让老四带他上定国公府找小姐出头,帮他出了这口气。” “蔡振竟然如此肤浅?” 果然是蔡振的事,楚若曦的猜测没错,当听到邓欣这样一说,她的心头好似又被人刺了一刀,蔡振如此轻狂,来日如何堪当大任! “他就顾着上‘一品楼’逍遥,可有想过如何上进,有一番作为!” 楚若曦对蔡振大为失望,又有些庆幸当日知道他不成器,没有将他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否则找、照他这般轻狂,贪图表面富贵,只怕早就被他拿出来显摆了。 邓欣对蔡振是有心无力,恨铁不成钢,但顾忌他身份,也不好将他怎样,只希望楚若曦能好好教训他去了。 “蔡公子吃了亏,觉得是身份比不上那个人,被老四一番劝说,又担心被小姐骂,气得不行,最后让老四帮他想办法,他要做官,而且是这京城能管到‘一品楼’地段的管,否则,他宁愿被人打死,也不愿被人白白羞辱了去。” 楚若曦的脸阴沉的像乌云密布的天,她冷笑道:“蔡振就这点出息,只求做个管街道的小官吏,就没有说要做五部衙门总督?” 邓欣沉默不语,楚若曦见状,叹了口气,“告诉他,自己丢的脸面自己找回来,做官可以,但要做出个样子来,胸襟要广,目光要放长远,手中掌权是好事,但不是为了一时颜面,泄一己私愤,好男儿志在四方,当心怀天下,总可如此鼠目寸光!” 楚若曦对蔡振是大感失望,得知安插在军营的几位当家都混的不错,极得上司赏识,她心中的郁闷才淡了一些。 得知让邓欣打理的铺面商号盈利丰厚,钱银颇丰,更是心情畅悦,有兵有军饷,有足够的钱银招兵买马才能有一番大作为。 想到绝谷山腹之中的大齐国库宝藏,她的心微微悸动,那可是复国之本! 如果七皇兄在就好了,他总是能将一切安排妥当,没有后顾之忧,如不是自己被风沙迷了眼,误信秦慕寒,连累了七皇兄,或许一切就不是眼前这般田地。 邓欣不知道她瞬间想了这么多,认真道:“小姐说的极是,蔡公子身负重任,兄弟们会好好保护他的,请小姐放心!” 楚若曦露出一抹欣慰的浅笑,“辛苦各位了。” 入夜后的京城,华灯初上,沿着街道两侧延伸过去,宛如两道火龙。宽敞的街道同日间无多大差别,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楚若曦坐在‘一品楼’临窗雅座,想起当日初见赵庆安时的情形,心中感概万千。 同七皇兄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怎能不让她激动,可惜的是查过他的背|景,同前朝皇室没有半点关系。 失望之余,赵庆安将她当做好友,常有书信往来,字句间对她没有什么避讳,彼此很是关心,还是感到慰藉,当是多了半个兄长吧! 睿郡王杨胜回京几日,他聪明睿智,深得永乐帝欢心。请求永乐帝立他为太子的奏章再次送到了乾元殿的御案之上。 杨胜风头一时无两,而晋王杨翊平却是风平浪静,每日除了向永乐帝请安探视之外,一门心思出宫找她楚大小姐玩耍,让不少大臣更加坚信太子之位非杨胜莫属! 楚若曦轻轻放下酒盅,默默摇头:杨翊平不会坐以待毙,但是杨胜咄咄逼人,为何他一点着急反扑的意思都没有呢? 父亲楚元山想扶持他上位不假,可楚元山也没有发誓非杨翊平不帮,就不怕楚元山转身支持睿郡王杨胜么? 除非…… 楚若曦放在桌面的手指轻轻一跳,杨翊平绝不是看到的这么简单,他身后一定有强大的靠山在支持他,可这股势力是谁呢? 梁子阳? 想起楚云曦说的,他们私下见过面,但是又好像说不过去。 当日中了“千金笑”,自个同梁子阳一起,杨翊平半路打晕了梁子阳,带自己离开,如果他们两人真有约定,梁子阳犯不着吃这么大个亏,大可以另想他法带走中了媚药的自己,而且梁子阳当时也中了“千金笑”,那个样子不是能装出来的。 梁子阳!杨翊平! 楚若曦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的画着这两个名字。 烛火微微晃了一下,带动壁上的倒影微微一闪,楚若曦心中一紧,“梁子阳!” 她猛然回首,却空无一人! “小姐,你说什么?” 董复坐在她对面,对着美酒佳肴,可没有她这么多感概,吃得正欢,蒙查查的放下手中的鸡腿,“什么羊?” 楚若曦四下打量,的确没有梁子阳的影子,她有些失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中积郁难消的时候,就想来‘一品楼’坐坐,到底所为何来,她自己也不清楚! “没事了,吃你的吧!” 楚若曦暗暗叹了声,董复心思单纯,不似乔阿林混迹江湖多年,心思缜密多了,如非董复除了对她的话言听计从,谁也不放在眼里的话,她还真想带乔阿林出来。 不过乔阿林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有人!”董复丢下手中的鸡腿,“霍”的起身,楚若曦还没来得及拦住他,他身子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 “回来!” 望着晃动的窗叶,楚若曦无语。董复这原始人,被人调虎离山骗跑了。 “我家公子请楚大小姐移步!” 楚若曦望着凭空出现在房中的两个黑衣人,手腕一抬,袖箭打了过去,也不管中没中,身子已从窗口跳了出去。 什么公子?反正绝对不是梁子阳! 街道上的人不似先前那么多,楚若曦低估了这些黑衣人的势力,隐身在暗处的人不少,“楚大小姐,我家公子要见你!” 挡在前面的人声音平淡,表面还算恭敬,但身子却不让开。 “我谁也不见!”楚若曦一眼瞥到了董复那个傻子,朝他一摆手,“我在……” 她目瞪口呆,董复被人围住了,根本没有机会让他看到自己。 梁子阳呢? 那些人带着她离开的时候,她不死心的在四周寻找,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梁子阳就在身边…… “王爷,楚大小姐来了!” 暗香浮动,灯火闪烁,锦衣玉带的少年公子迎了上来,“楚小姐!” 楚若曦望着眼前的睿郡王,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睿郡王,怎么是你?” 真的是意外,怎么也想不到黑衣人口中的公子会是回京的睿郡王! “楚小姐无需惊慌!”睿郡王杨胜察觉到楚若曦对他的戒备,嘴角微扬,露了个自嘲的苦笑,“本王没有恶意的,你放心好了。” 见他这样说,楚若曦想了下:虽说杨胜让人强行把自己带到这里,但京城不是他的地盘,他不可能不顾及那些隐身在暗处的眼线,想必也不敢乱来。 就落落大方的坐下,问道:“传言殿下公务繁忙,不知今夜这般得空,消遣若曦是何意?” 睿郡王摇头,“楚小姐误会了,本王多年不曾回京,此次回来,一来是向父皇母后请安,二来是拜别…皇兄太子!” 说起太子他的神色暗了暗,面上流过一抹悲伤,望向楚若曦,眼中多了些愧疚,“三来是向楚小姐道歉!” “道歉?不知殿下为何如此一说?”见他说起皇帝同死去的太子,楚若曦忍住笑,追问道:“莫非殿下做了对不起若曦的事,今日想起,就让人当街绑了我来,就为了听你一句对不起!” 一想到是眼前这卑鄙小人在暗中给自己下春药,她就恨不得一刀劈死这个伪君子,虽然忍住了这个冲动,但一语双关故意说他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倒要看看这卑鄙小人怎么解释。 睿郡王俊秀的脸上,一双眸子顿时冰寒,他面色一冷,猛的站起身子,手臂一抬,“咻”的一声,抽出佩剑,走向楚若曦,“本王今日请你来,手段的确不光彩,不过,楚小姐你说错了,本王说的道歉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143章 绝对是幻觉! 睿郡王手中所持有的定当是绝世宝剑,寒气慑人,楚若曦面色微变,手掌紧握成拳,“你……你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有些冷,眼中的厉光不比宝剑的剑气弱了去。 睿郡王手腕一翻,宝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剑花,他止住脚步,沉声道:“楚大小姐路过我常安郡,本王原本想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呼楚大小姐,却被小人设计捣乱,让你误会于我。” 楚若曦冷眼望着睿郡王,如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他竟然这般无耻,果然是逆贼之后,心性极差。 睿郡王望着手中宝剑,目露凶光,“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本王的辖地,对楚大小姐做出如此混账的事来,差点让你受辱,没能照顾好你,是本王失职,但本王又怎能饶这等恶人。” “殿下的意思是?”楚若曦端正了身子,狐疑的望着睁眼说瞎话的睿郡王,今日的戏他想唱哪出? “不知死活的东西本王将他带来了,怎么处置一切随楚大小姐心意。”睿郡王手指在宝剑身上轻轻一弹,剑身发出一声细微的轰鸣,果然是好剑! “带上来。” 他一声令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将宝剑递到楚若曦面前,“要杀要剐都随你!” “跪下!”男子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跪倒在地,黑衣人钳制住不停挣扎的他,喝道:“老实点!” 睿郡王一脸鄙夷的望着那个男子,他身边的奴才不用他吩咐,厉色斥责男子,“瞎了狗眼的东西,在王爷的辖地都敢胡来,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人一点都不惧怕,冷眼望着睿郡王,冷笑:“落到你们手上,是爷本事不济,爷我认栽,要杀就杀,何必废话!” “放肆!”黑衣人一脚踹下去,将他踢倒:“死到临头了还逞强,还不将陷害楚小姐的事说出来。” 楚若曦望着地下的替死鬼,想他定是睿郡王找来的糊弄自己的,就是不明白睿郡王冒这么大的风险,在这皇城唱了这出戏有何目的。 京城耳目众多,稍有不慎,走漏了风声,他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 “现已查明,他就是当日在你酒菜中下毒之人,该怎么处置,一切随你意。” 睿郡王满意的收回目光,转身问楚若曦,这个男人被黑衣人教训,终于俯首认罪! 楚若曦望着手中的宝剑,嘴角微微上扬,想笑又笑不出来,睿郡王心机在太子之上,怎么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这戏演的也太敷衍了! 她抬起头,朝地上的男子上去一步,寒光一闪,宝剑架在他肩膀上,“在我饭菜里面下毒动手脚的人是你,那解药在哪里?” 男子被她一问,有些茫然,解药? 都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有解药也没有意义了啊! 他没有看到睿郡王投过来的那道阴暗的眼神,被楚若曦身上散发出来的这股气势唬得舌头一哆嗦,“解……解药不在我身上,你现在不是无事了吗?解药给你也没……” “去死吧!” 楚若曦宝剑一松,“噗”的一下,男子脖颈下的血飙飞而出,“对我不轨,死一百次都不够!” “恶人终有恶报,楚大小姐做的好!” 男子的尸身被人拖下去,睿郡王对楚若曦面含钦佩。 楚若曦手臂一抬,宝剑直指睿郡王,唬得他面色微微一变,却见她笑了笑,调转剑身将刀柄递给他,“多谢王爷宝剑,今日手刃仇人,终于出了这口恶气,心中畅快多了。” 睿郡王面上的尴尬一闪而逝,他笑着接回宝剑,“常安郡没能照看好楚小姐,是本王失职,这次上京能亲手将这恶人交到楚小姐手上,也算是出了本王心中恶气。” 楚若曦盈盈一笑,“他人作恶,怎能怨怪王爷,今日的事是王爷有心了,若曦记下王爷的情,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体谅!” “楚小姐何事?但说无妨!” “当今皇后娘娘是若曦姑母,也是王爷母后,兜了个弯一算,王爷是若曦我的表兄了,既然是表兄,如王爷不弃,可否不要唤我‘楚大小姐’,直接唤我名字就好,也不使那般生疏!” 睿郡王今日之举,归根结底也是奔着皇位去的,他知晓楚元山在朝堂之上的地位,更清楚楚元山可以左右永乐帝册立太子的人选。 而自己这个两帝下旨册封的太子妃又是楚元山手中最重要的棋子同筹码,现在明知道睿郡王不怀好意的接近,她也不说破,干脆顺水推舟帮睿郡王上梯子。 睿郡王见她这样一说,心中大喜,以为她年岁小,心机单纯,今日的事将她糊弄过去了,“还是楚……妹妹说的是,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生疏,既然如此,本王就唤你一声若曦妹妹吧!” 在皇宫里面,见到那个傻弟弟围在她身边,一口一个“若曦妹妹”,睿郡王是嗤之以鼻,心中那股酸意又让他不得不为自己没有傻子那般好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让傻子围着这块金砖转去了。 “太好了,王爷果然是性情中人,若曦喜欢!” 睿郡王放下宝剑,出言邀请,“今日仓促请若曦妹妹前来,失礼之极,也是被逼无奈,好在若曦妹妹大度不怪,本王却是心感不安,不如让本王做东,请你去‘一品楼’小酌两杯?” 楚若曦摇头道:“王爷客气了,虽说这天下都是王爷家的,不过王爷远道而来,终究是客,做东的事当是若曦来才是,只是,今日就不行了,我出来这么久,楚府大宅落锁,进不来家门,被父亲知晓我彻夜不归,只怕要在祖宗牌位前跪上一宿,还是轻的呢?” 她眉眼细细,面露一丝浅浅的惊怕,让睿郡王忍俊不禁,他点头道:“也是!都怪本王顾虑不周,没有想到这茬,这样吧,反正本王得空,就亲自送你回府,也算是将功折罪!” 楚若曦作势拒绝:“不可以的,若曦虽然一介女流,也知道王爷身份不同凡响,眼下京城局势不明,为了王爷安危,请王爷早早回宫才是。” “没事的,本王远道而来,知晓本王身份的人很少,我送你回府再会皇宫不迟。” 睿郡王执意如此,又命人备好车马:“走吧!若曦妹妹,再耽搁下去,等下宫门落锁了,本王就只能在定国公府借宿了。” 楚若曦心思一动,如果他在楚府留宿一晚,定是京城天大的事,这样一来,晋王的压力就大了,或许就能将晋王身后的势力逼出来,看看到底是谁? “好吧!如若王爷不嫌弃,我家房子还是够宽敞的。” 睿郡王想不到这个小女孩说起笑来,竟然这般可爱,倒不是在常安郡初见她时那般拘谨,心下一笑,“定国公府出得了若曦妹妹这般倾国倾城的佳人,自非俗世之所,本王能暂住,那是本王觉得荣幸的事啊!” 两人说说笑笑,言语间渐渐不再那般拘谨同生疏,好像是青梅竹马,无话不谈的知己一般。随着马车踢踢踏踏的声音,随意的浅笑从车窗飘了出来洒落在渐渐静下去的京城大街。 楚若曦同睿郡王都在做戏,风轻云淡的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体面话! 她不知道睿郡王会怎么看待自己亲手杀了那个替死鬼,然后对他感激不尽的事,因为那个愚蠢的替死鬼说“解药不在身上”,睿郡王下毒的话,怎么会不知道“千金笑”的解药就是找人交合,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她愤怒的杀了替死鬼,睿郡王太过淡定,只能说对她怀不怀疑今天的事,压根就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怎么找机会接近她,然后再接近楚元山,得到楚元山的支持! 睿郡王莅临定国公府,亲自送楚若曦回来,让楚元山大感意外。 楚元山对睿郡王解释的两人在街上偶遇,顺道送她回府不加怀疑。 因为是睿郡王第一次来楚家,加上楚若曦当着他的面说当日在常安郡得到过睿郡王的帮助,要设宴答谢,楚元山是人精了,马上命人设宴款待睿郡王。 待得酒足饭饱,月影西斜,宫门早就下锁,睿郡王只得在楚府借宿一晚。 寂静的上京城,清冷的月色下,银色面具如旧,梁子阳深邃的目光望着楚若曦所在的漪澜居,惯有的风轻云淡在今夜有些不同,他的眉头不觉已然皱起。 千真万确,这个女人的确是楚元山的亲生嫡女,但是她的所作所为又无法解释! 在她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譬如她为何同前朝有关,对大周不义的暗杀组织“凤凰羽”有关系,自小养在侯府的“太子妃”对皇宫不感兴趣,反而要去陷害自己的夫君当朝太子! 这些都不是让他梁子阳震惊的,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小小年纪,却对当日害她身重天下第一媚药“千金笑”,差点万劫不复的睿郡王能这般隐忍,对他眉来眼去谈笑自如! 她是怎么做到的!而当日又是谁将她带走,帮她“解毒”的? 一想到这个,梁子阳的心微微一悸,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悸动让他面色大变。 这更不可能! 什么时候也不可能有人能让他感到心痛! 一个不曾及笄的楚若曦为何让他的心湖好似荡了下!绝对是幻觉! 第144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郡王亲上定国公府拜望楚元山的消息,如生了翅膀的雀儿,赶在旭日东升之前,悄无声息的传遍了京城那个看不见,却又息息相关的圈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关于睿郡王将是太子最佳人选的猜测,基本上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但朝中大臣却如约定好了一般,不再一窝蜂的上折子,劝永乐帝册立睿郡王做太子因为国公爷楚元山并没去劝说皇上册立谁!他不表态,大臣们不敢再去做那个抢在他之前讨好睿郡王的人了。 只怕还没等到睿郡王登基,定国公就会先让他们这些想抢功讨好卖乖的,统统消失在朝堂之上。 平静的水面下,各路鱼虾各显神通,挖空心思想法子既不得罪楚元山,又能讨得睿郡王欢心。 隐藏在湖水深处的大鳄——晋王杨翊平,立在太液湖岸边。俊朗的脸上,洋溢着男子渐渐成熟的气息,望着岩石下争相夺食的的鱼儿,心潮滚滚。 多年筹谋,胜败在此一举,绝不能让杨胜抢了先机! 假山后隐隐传来了细微的谈话声,杨翊平蹲在岸边大石上,将手中的鱼食抛了下去,望着湖面,嘴里呢喃道,“鱼儿快来,快来吃啊,我这里还有好多。” “殿下,皇上来了!”徐公公小声提醒。 杨翊平好似从梦中惊醒,慌忙站起身子,见到父皇一行徐徐而来,迎了上去:“儿臣叩见父皇,母后,见过皇兄!” “起来吧!”永乐帝望他的目光温和细腻,“日头毒辣,怎么也不让小徐子撑伞遮阴?” “儿臣……儿臣也是刚来不久,还不觉得晒!” “皇上,晋王还是小孩心性,一时顾虑不到也是常情,倒是些个奴才,欺他性子软弱,没有好好伺候,当真该罚!” 皇后自打太子去后,痛定思痛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不得已的决定,扶持晋王上位!明知皇上的责备实为关怀,还是拿出慈母心肠帮他辩解,将过错推到奴才们身上。 杨翊平有些怕皇后,见皇后帮他求情,嘴角一咧,高兴道:“母后太好了,就是这样子的,儿臣出来的时候日头没有这么毒,也不知道日头怎么就突然上来了,还真有些热……” 徐公公等几个伺候杨翊平的太监闻言,吓得跪下去拼命叩头。 “娘娘饶命!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下次再也不敢了……” 永乐帝一句话带过:“好了,今日是个好日子,你们下去吧,别扫了朕的兴致!”他一手拉着皇后,往凌波亭走去,“这些日子身子抱恙,不觉御花园的花开得这般娇艳,陪朕去凌波亭坐坐。胜儿多年不曾回宫,只怕都不记得御花园是何模样了,今日正好赏花怡情,重温往昔。” 睿郡王微微俯身,随在他身后,“能随在父皇同母后身边,陪父皇散步,是儿臣之幸,更是儿臣这么多年来想尽的孝道,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了,儿臣……” 话没说完,睿郡王的眼眶微微红了,刚刚被皇上晋封德贵妃的英氏,睿郡王的生母闻言,已是泪珠涟涟,在帝后面前又不敢太过,只得微微侧身去抹眼泪。 “虽说睿郡王常年在封地,皇上心中记挂着呢,前番还说:‘又是一年,胜儿应该又长高不少了吧’,无奈祖宗规矩如此,也只能委屈睿郡王了。” 皇后面色戚戚,说起这事,好像也是不好受,言语间有些难过又颇感无奈。 “你们一个个这是怎么了。”永乐帝神色一变,皇后连忙扶着他小声认错:“都怪臣妾嘴碎,皇上累了,臣妾先扶您去凉亭歇歇。” 永乐帝身子乏力,没有多言,顺着湖岸往凌波亭而去。 栈桥九曲连环,随行的侍卫驻守在岸边,小心戒备。 永乐帝站在栈桥之上,回望着身后的御花园,“相传凌波亭是前朝皇帝为他心爱的公主所建,皇帝虽然昏庸,但这份舐犊之情倒让朕钦佩,只可惜啊,朕没有个公主……” “都是臣妾无能……”皇后本想安慰永乐帝,却想到自己的儿子惨死,不要说公主,连个子嗣都没了,又是悲从心来。 “父皇,这些鱼怎么了?” 晋王指着湖水不解的问道。 他将鱼食撒下,湖水荡漾,那些鱼儿却纷纷躲开了。 片刻间的事,“哗啦哗啦”水声不断,永乐帝惊呼道:“水下有……” 一个“人”字还没说完,两个身影已经破水而出,一左一右两把利刃刺向了他。 “有刺客!”随在他身边的睿郡王一把拉开永乐帝,往后退去,“保护皇上,有刺客!” 刺客手起刀落,带起的水珠滴在永乐帝的脸上,给他一种心寒的感觉——紧随水珠而来的是一道映射出日光的剑刃! 冷!寒气逼人! “不准伤害父皇!”说时迟那时快,杨翊平身影一闪,挡在了永乐帝身前,“噗”的一声,被刺客刺中的杨翊平大叫一声,一把抓住剑刃,双目圆睁,“我杀了你们。” 他抬腿就是一脚,踢在刺客腰间,“噗通”一声,这名刺客被他一脚踹到了湖里。 另一名刺客身影一闪,避开纠缠的两人,手中长剑再次刺向永乐帝。 睿郡王“啪”的抽出软剑,挡住刺客杀招,“父皇小心!” 也不知是他武功太差,还是刺客太强,他迎上去的身影在刺客逼上来的瞬间,好似不堪一击,往一边躲闪,这样一来,将身后的永乐帝赤裸裸的送到了刺客的剑下。 永乐帝身子不得力,想避肯定躲不过,几十名侍卫飞身而来,一时间也救不了他,刺客的目标本来就是永乐帝,得此机会哪里会手软…… “父皇!” 永乐帝生死一瞬间,杨翊平用血肉之躯直接往刺客手中的长剑撞去,刺客被他一撞,剑尖划过永乐帝胸前的龙袍,偏向一边,一击不中,他再也没有机会出手了。 永乐帝的侍卫扑了上来,逼得他手忙脚乱,又有好几个扑到湖水中,去追杀水里面那个。 受了惊吓的永乐帝被侍卫扶住,蹲下身子拉着浑身是血的杨翊平,“平儿,平儿……”他声音颤栗,“太医,快传太医!” “父皇!” 睿郡王跪在永乐帝脚下,“此处不宜久留,请准儿臣先护送父皇回宫!” “这里是朕的皇宫,此处不安全,你让朕去哪里?”永乐帝冷冷的说了一句,转而望向躺在地上的杨翊平,他的身上还插着刺客的长剑,臂膀到后背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鲜血直流,身为兄长的睿郡王竟然对他置之不理,能不让这本就子嗣稀少的皇帝心寒吗? 杨翊平却一心记挂着他的父皇。 “父皇,儿……儿臣没事!”他摇了咬牙,“皇兄……说的没错,父皇先回宫去吧!” “朕送你回正德殿,你不要说话了,朕着太医帮你好生诊治。” 睿郡王碰了一鼻子灰,随在永乐帝身后,眼见那个傻子在父皇面前立下此等大功,他是即恨又恼。 先前的事太过诡异了,睿郡王不由得摸了下腰间,先前拔剑御敌的一瞬间,他的腰身突然好似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手臂瞬间就软了下去…… 两个刺客拼死相抗,被侍卫乱剑斩杀,没有活口,本就可疑。 他又仔细查探过了,凌波亭在湖心,离岸边好远,如有人暗中偷袭的,又要这般精准无误,想必不是神仙绝非易事。 如果一早潜伏在湖水里,也不可能做到,因为要发暗器或者发射力道的话,水面一定有动静。 是谁在暗中对自己动了手脚呢? 难道是晋王? 睿郡王心头一凛,细细回想晋王先前的举措,又觉得有些说不过去,晋王那么做,完全就是傻子的打法。 第一次舍身挡剑如果是有心讨好父皇的话,那么第二次直接用身子撞开利剑就显得愚蠢了,站在他当时的位置,直接撞飞那个刺客就好了,干嘛要去以身撞剑那般不知死活。 莫非…… 睿郡王身心一震,吃惊的望着被太监抬回正德殿的晋王,他的心“咚咚”直跳,如果晋王不是傻子,是故意大智若愚博得父皇感动,贬低自己之举呢? —— 楚若曦静静的听人将今日御花园发生的刺客一事说完,她紧皱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 杨翊平出手了,可惜他做的太干净了,身后的靠山没有现身,而那两个“刺客”被人灭口,成了无主悬案。 睿郡王护主无力不说,竟然在紧要关头将永乐帝送到刺客刀口之下,就算永乐帝顾忌杨翊平是傻子,只怕他睿郡王的帝王之路就不那么好走了。 再被某些人在永乐帝面前敬献几句,只怕一个不慎,这刺客的来头同他睿郡王扯上关系都说不定。 毕竟皇帝都是多疑的,谁叫他是孤家寡人呢,那个位置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晋王现在怎样了?可有性命之忧?” 如果刺客不长眼真的把杨翊平刺成重伤了,那么楚若曦还会私下觉得那两个刺客同杨翊平无关,是他侥幸救下永乐帝,成就这绝世之功。 “小姐放心,晋王殿下重伤之下虽然流血过多,抬回正德殿没多久就晕过去了,好在没有刺中要害,太医向皇上保证晋王殿下休养几日,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第145章 腹黑王爷你好毒 没有刺中要害,不会有性命之忧。 晋王你果然够狠,比我想的更狠! 楚若曦嘴角弯出了一道好看的弧度,随意问了句:“睿郡王身藏利刃入宫,就算他贵为王爷,有拔剑护驾之功,可也是大逆不道的重罪,皇上就没有说些什么吗?” “这个倒不曾有,或许当时皇上顾及晋王伤势,一时也没有在意睿郡王的无礼之举了吧!” 永乐帝只怕是心寒了吧!可膝下又只得这个儿子可以依靠,拿他下不了手才是实情才是。楚若曦心中这样想着,不由得又怀疑杨翊平的城府,绝不会一直这么“傻”下去,永乐帝得知他这个儿子是被河蚌掩盖了的珍珠,只怕是大喜过望了。 “小姐,林姑娘来了。” 楚若曦微微一怔,自从上次行宫出事,林双卿同楚云曦两人明哲保身没有帮她求情后,几人面上和气,私下却不似以前那本亲近了。 见一次面只是多一层感概,故而这些日子除了大家必要的聚会,是尽量能不见就不见了。 “请她进来吧!” 林双卿绝对不会无端端跑来漪澜居的,她沉不住气,对楚若曦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 “若曦妹妹,听人说刺客潜到皇宫里面,伤了晋王殿下,可是真的?”林双卿端坐的身子微微前倾,一脸的焦急,“老爷又匆匆入宫去了,莫不是晋王殿下伤的很重?” 楚若曦凝着眉,没有急着回答林双卿,林双卿不可能不知道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突然来找自己说起皇宫刺客的事…… “双卿姐姐消息好灵通。妹妹我今日不曾离开漪澜居当真不知发生了这般吓人之事,刺客入了皇宫?那皇上岂不是很危险?刺客抓到了吗?又为何要刺杀痴傻的晋王?” 林双卿绞着手中的帕子,对楚若曦的回答大感失望,“原来宫中发生的事,若曦妹妹不知情,可是……可是夫人同云曦妹妹正梳妆打扮,准备入宫请安了呢?” “母亲要入宫?”楚若曦故作惊讶,“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置身事外为好,母亲怎么反而往那是非之地靠呢?” 楚若曦小声呢喃,对梁氏之举似是不赞同。 心下却在揣摩林双卿来找自己,是不是想借自己的身份,入宫去查探今日之事。 果然,林双卿几句话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若曦妹妹此话不对,被刺客一闹,皇上同皇后娘娘受了惊吓,晋王被刺客所伤,不要说去安慰皇上,只怕反过来让皇上心中记挂,这个时候入宫请安,是晚辈的孝心同臣子的忠心,若曦妹妹是大周国母,如果前去定能得到皇上欢心的机会,又怎么会是去沾染是非呢?姐姐帮你可惜了啊。” “当真!”楚若曦一脸天真,又有些犹豫,“宫中正是多事之秋,现在去只怕还是不妥……” 林双卿轻轻咳嗽了两下,掏出袖帕,掩住小嘴歉意的望向楚若曦,“妹妹如若不方便,那就改日吧,晋王受伤不是小事,皇上差不多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请上了正德殿,连传说中的谪仙都来了呢!这么多人在,也的确不好去的。” “双卿姐姐没事吧?”见她咳嗽,楚若曦询问道。 “无妨,这几日有些凉,身子弱了些,过两日就好了。” 林双卿淡然自若,收起帕子。空气中飘过一股淡淡的幽香,楚若曦心思一动,好熟的味道……… 虽说楚志诚不是自己真正的亲兄长,但今生为人,他是对自己最好的人,单凭这点,楚若曦也不能让害了他的人好过,她改变主意,面含浅笑,“季节变换,最容易伤风,姐姐可不要大意了。” 她好似记起什么有趣的事,朝林双卿笑了笑。 “谪仙?还传说中的?双卿姐姐见过吗?听你这样说来好像很了不得的人呢?” “双卿身份低微,皇宫内院岂是我一介孤女想进就能进的。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罢了,听小厮说起这位男子,恍若天外神仙,不沾尘土之人啊,单是那头不加束缚的青丝,就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了。” 她突然顿住,望着楚若曦掩嘴一笑,“什么谪仙,我看多半是小厮胡乱吹的,那个男子戴着面具,谁也看不到他的真容,谁敢保证他就一定生的俊美。恍若神仙了,说不定还是个丑八怪呢,戴面具就是不敢让人见他的丑样子。” 楚若曦身子一软,好在反应够快,借势坐下,伸手去端几上的茶,发觉手有些抖,她将手放在杯沿,对面具男子十分好奇:“双卿姐姐说的这个人,在皇宫里面?见到皇上了?” “是啊!”林双卿成功勾起了楚若曦的兴致,心中暗喜。 她总觉得那个面具男没有那么简单,他为何救下她,将她掉包送到楚元山身边,帮他做事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她都想知道,但是那个男人太强大了,想查他,她小小的林双卿根本无从下手,但是今日他入了皇宫,这是个机会。 楚若曦同晋王!林双卿微微下垂的眼神中,现出一道暗光:自己动不了那个面具男,但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或许能帮她做到。 楚若曦平复激动的心情,不忿道:“什么人竟然这般大胆,觐见皇上,竟然不重仪态,披头散发,就不怕皇上治他个大不敬之罪么?” “不会的,皇上是仁君,不会滥杀无辜。” “听姐姐这样一说,我倒想入宫看看这不敬皇上,却不被降罪之人了。” 她眉眼轻抬,望着林双卿诉苦,“若曦孤身一人,倒有些单薄了,不知双卿姐姐是否得空,不如陪我一道入宫,路上也好有个说话的人儿。” 林双卿轻咳了两下,没及出声,楚若曦忙道:“姐姐伤风两日没好,想必都是府中庸医误事,宫中太医医术高翠盖珠缨的华车超,就随若曦一起入宫吧,若曦请何太医帮姐姐瞅瞅。” “踢踢踏踏”的翠盖珠缨的华车驶离定国公府,急匆匆往皇宫奔去。 林双卿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入宫的,这点,车上盈盈浅笑的楚若曦心中清楚,明知道林双卿只不过是定国公府上一个寄养的外姓孤女,不可能对皇宫的情形这般熟悉,楚若曦也不说破,装着一脸天真的样子陪她演戏。 永乐帝一直守在正德殿的寝宫之内,劝退了不放心的皇后,同一脸担忧的睿郡王,静静的望着昏睡中的杨翊平,他的手不由得轻轻的放在杨翊平的锦被上。 今日的事当真是凶险,连杨子良都没能及时现身保护到,如不是这个为求自保,“十年痴傻”的儿子舍身拼死相救,刺客的剑只怕已经插在他永乐帝的胸口了。 昏睡中的杨翊平轻轻“嗯”了两声,神色很是痛苦,想必是他身上的刀伤牵动所致。 永乐帝握住他的手掌,低声道:‘平儿莫怕,父皇在这里!” 说来也奇,不安的晋王杨翊平竟然慢慢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不再呢喃。 永乐帝十分亏欠这个皇儿,如非当日太子掉包,骗他去天恩寺祈福,他都快忘记这个痴儿了,当得知他不是真傻的时候,永乐帝是真的很开心,很兴奋的。 眉眼一闪,睿郡王的样子要浮现在他的面前。 对于睿郡王,永乐帝一样是愧疚的,因为皇后同楚家的缘故,逼使年幼的杨胜离开京城,去了番地,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日的小孩童都已经成了风度翩翩的俊王爷。 只可惜! 永乐帝的心头一冷,多年不见的皇儿,竟然私下藏有利刃,在生死关头为求自保,将自己的父皇送到刺客的剑下…… “嗯……痛!父皇,好痛……” 永乐帝一惊,原来是握住晋王的手力道突然加大,让昏睡的晋王察觉到痛痛。 “皇上,要不要传太医?”安德福小声询问。 “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朕想静静的陪平儿一会。” 安德福犹豫了一下,朝小太监打了个眼色,掩上门退了出去。 永乐帝将杨翊平的手放回被子里面,轻轻叹了声,床上的人突然不安起来。 “父皇,小心……”他的手在空中乱舞,“不要伤害父皇,你们这些坏蛋,我杀了你们。” “平儿,没事了,父皇没事了。” 永乐帝捉住他的手,杨翊平身子一颤,猛的坐起身子,“父皇!”随即又痛苦的低哼一声,倒在床上,“好……痛!” “平儿,别乱动,当心伤口。” 杨翊平睁开眼见到眼前的永乐帝,惶恐不安,挣扎着要起身:“父皇……您怎么在这里?”他狐疑的望了一眼四周,“奴才呢?伺候的奴才去哪里了?” “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朕把他们都打发出去了,朕不想让他人打扰你休养。” 永乐帝有些无奈的望着杨翊平,“伤的不轻,朕原本是想让你休息的,却不想还是吵醒你了。” “父皇,儿臣……”杨翊平眼眶红了,顿觉不安,“儿臣没事,让父皇操心了。” 永乐帝示意他不要这样,“没事就好,朕的平儿绝不可以有何差池,朕也绝不容许平儿出任何差错。” 第146章 陪我睡觉 杨翊平咬紧牙龈,挣扎起身:“父皇放心,儿臣会保护好自己,更会好好保护父皇,不让坏人有机可乘,对父皇不义。” 他目光干净坚定,落在永乐帝眼中,让他顿觉欣慰,“好,好孩子!” 杨翊平暗暗松了口气,父皇简单的几个字,承载的却是大周的万里河山,虽然父皇没有细说什么,但是他自觉今日的付出大有收获,至少,杨胜今日输了。 “平儿,待你身子好了,朕找个机会,昭告天下,你‘痴傻’这么多年,皆因当年摔跤的后遗症,现在太医帮你治好了,恢复如常,你看这样可好?” “万万不可!父皇,至少眼下还不行?”杨翊平眼中暗藏的那抹得意吓的荡然无存,向疑惑不解的永乐帝解释道:“眼下太子之位空虚,父皇子嗣只得睿郡王同儿臣,只要儿臣‘愚钝’,朝中大臣就不会挖空心思去拉帮结派,将儿臣推到争夺太子之位的风口浪尖之上,人心不分,才好稳住朝中局势,不会动乱朝纲。” 永乐帝神色黯然,杨翊平的话深深触动了他,盯着锦被上的祥云白鹤,沉思不语。 忽然,他朝杨翊平望了过去,目光如炬:“平儿,告诉朕,你可有想过当太子的心思?” 杨翊平心头一震,父皇问得这般直白,摸不准的话,一字之差,只怕是满盘皆输。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儿臣小的时候,被人从假山上推下来,差点摔死,没有……母妃在身边,儿臣很难过,宫人说是母妃犯下大错,被父皇降罪了,是不能去见的,也见不到。因为母妃的缘故,父皇不想见我,宫人见我无人照拂欺凌我……” 杨翊平放手一搏,小心翼翼的查看永乐帝神色,见他凝眉无语,他言语难过,“儿臣当时很羡慕太子皇兄,私下就想,如果我是太子的话,那样父皇就不会不喜欢我了,宫人也不会欺负我,如果想见母妃的话,就可以像太子皇兄一样,随时可以见到母后!”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说完,默默垂下头,像是很伤心。 房中寂静如斯,父子皆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杨翊平稳定了情绪,抬起头,眼中的伤悲消淡不见,“儿臣知道,太子是国之根本,是父皇心仪的储君,儿臣要做的就是尽心扶持太子皇兄,护我杨家天下,儿臣年少不懂事曾羡慕太子的身份,但慢慢就明白了,太子之位不是谁都可以窥觊的,只有父皇才可以决定谁是这大周朝的主子,谁是臣子!” 永乐帝的眼眸深处,一点光辉闪了闪,他望着晋王,微微点头,“安分守己,坚守君臣之礼,杨家不内乱,外人就不能动我杨家天下分毫,不错。” 杨翊平心中一喜,正想着过了一关,永乐帝突然追问一句:“现在太子之位空虚,你就没有夺取太子之位的心思?” 这……又该如何作答! 杨翊平手心冒汗,眉头一样扬,眼中发出慑人的光芒,在永乐帝面前一点都不怯场,王者之气尽显。 “追从父皇之道,君临天下,成就千秋伟业,是儿臣心愿,虽说有大逆不道之嫌,但是,只要有这个机会,儿臣不会拱手让人,会尽力争取,绝不使父皇失望!”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杨翊平孤注一掷,父皇不会无故一问,成皇者,不能畏畏缩缩,像女人一般顾虑太多,要有皇者霸气,要干脆利落! 如果这次赌输了,至少他告诉了父皇,自己不是个只会贪图富贵的绣花枕头,自己是有远大抱负的皇子。 永乐帝没有斥责他,也没有称赞他,平淡如水的面上,看不出什么不同,伸手抚了抚杨翊平胸前的剑伤,流露出一抹心痛的神情,“朕大意了,你受了伤,好好养着吧!朕先回宫了,明日再来看你。” 他的手在杨翊平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欲起身回宫。 “太子妃,皇上在,您不能进去!” 外间传来了喧闹,安德福可以压制的声音,传了进来。永乐帝身子一怔,望向大门。 “皇上,太子妃前来看望晋王!” 永乐帝想了下,“让她进来!” “皇上!”楚若曦身后跟着林双卿,两人向永乐帝见过礼,她忧心的望向杨翊平:“殿下,怎么伤成这样?” 杨翊平见到楚若曦,碍于永乐帝在场,既要装傻又不能太过,只能闷声回道:“坏人要害父皇,我就同他们打了一架,没有输,你放心!” 永乐帝闻言,眼中流过一丝笑意,对楚若曦道:“有人图谋不轨,想刺杀朕,晋王帮朕抵挡住了那些刺客,所以受伤,朕已命太医院尽力救治,现在没有大碍了,若曦不用太过担心。” “刺客!皇上您没事吧!”楚若曦转望永乐帝,一脸惊忧,“皇宫内院,守卫森严,竟然有刺客潜伏,还想刺杀皇上,这还得了……” “若曦妹妹放心,刺客已经被杀死了,父皇不会有事的。” 杨翊平担心楚若曦不知道前因后果,而这事牵连甚广,一句不对劲,后果不堪设想。 楚若曦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当日在天恩寺你为了保护我,也是这般奋不顾身,你……你是个好人。” “可是,你伤的好重,你看,你伤口又出血了。”楚若曦指着他胸前,果然,棉纱下面,一团红色。 永乐帝目光一沉,“平儿,快躺下,扯动伤口了。” 楚若曦不见梁子阳,有些失望,她作死的说道:“那些太医是不待见晋王还是怎么了,连个伤口都处理不好,还不如那些江湖术士呢?” “若曦妹妹,我没事,就是有点痛!” 永乐帝却从龙袍内取出一颗小丹药:“平儿,你吞下这个,就不会痛痛的了,这是杨子良敬献给朕的护体灵药!” 杨翊平心头一跳,尽量掩饰,目光还是不经意的扫了楚若曦一眼,才接过来,“谢谢父皇!” “杨子良是神医吗?”楚若曦听到这个名字,心无来由的猛跳了一下,“随口”问道。 杨子良?是谁?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永乐帝一时紧张杨翊平,忘了楚若曦同林双卿在场,他淡然回了句:“也不全是,杨子良是朕的隐卫,略懂医术。” 只是个名字,这世上知晓杨子良真正身份也就是他永乐帝同刚刚得知的杨翊平了,所以,他随便应付了楚若曦,也不担心她会生疑。 “能得皇上称赞的,定不是略懂医术那么简单,皇上,若曦最喜欢向那些有本事的‘世外高人’请教一二,学点皮毛都好,可不可以……” “若曦妹妹,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去做,父皇那么忙,你就算了吧!” 杨翊平的话惹来楚若曦一个白眼,“殿下,我也是想学到这个杨子良的医术,有机会可以帮你疗伤,也可以自救,这段时日刺客杀来了一批又一批,我还担心哪日又被人惦记上了呢。” “若曦妹妹,杨子良既然是皇上的隐卫,那日方便再请皇上恩准就是,眼下晋王殿下身子不舒服,这事还是先缓一缓吧!” 林双卿声音温婉,规矩的立在她身后,小声劝解。 永乐帝淡淡的望了她一眼,就是这个女子,曾让太子同世子楚志诚动了心思,两人为她几乎翻脸,今日再见,他的心中难掩感概,这女子温婉如水,心知沉静,难怪二子这么喜欢她。 “她说的有道理,若曦,不是朕小气,平儿身子不适,你们入宫探望,也算是有心,既然入宫了,就在宫中歇息一晚,待明日平儿身子好些了,你们再来看望吧!” 永乐帝下了逐客令,楚若曦同林双卿身子一福,“是!” “父皇!”杨翊平望着要离去的永乐帝,求道:“我想若曦妹妹留在这里陪我,我……我会乖乖睡觉,好好养伤的。” 永乐帝心思通透,楚元山还在凤仪宫,他的嫡女入宫了,不可能不知情,晋王这么做是为了做戏给楚元山看,告诉楚元山,晋王的心里只有楚若曦,一刻都不能离开她! “平儿,不得胡闹,若曦是女儿家,怎好留在正德殿陪你,而且,你也不问问若曦她答不答应你!” 被永乐帝斥责,杨翊平好像傻到底了,倔强不服,“父皇,若曦妹妹会陪我的,有她在,我……我的伤口会好的更快!” “噗嗤!”林双卿再矜持也忍不住轻声笑了下。 楚若曦尴尬的望了她一眼,又见杨翊平可怜兮兮的望了过来,便求道:“皇上,殿下这次吃了大亏,他心性单纯,只要能让他早些好起来,其他的都不重要,就请皇上准了若曦留在正德殿吧!” 永乐帝轻轻摇头,嘴上还是准了,“痴儿无礼要求,既然若曦不怪,那就从了他,也好让他早些安睡,不要再扯动伤口了。” 正在这时,安德福带着一侍卫匆匆而来。 “皇上,不好了,刺客闯入交泰殿,伤了睿郡王!”宫人颤声将睿郡王被人刺杀的事禀明永乐帝,楚若曦同杨翊平飞快对视一眼,暗道:“这么巧?” 第147章 殿下,就寝吧! 永乐帝并并没有太过慌张,望了杨翊平一眼,神情黯然,“加强皇宫戒备,摆驾交泰殿!” “父皇!” 永乐帝一行匆匆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殿下不用担心,皇宫侍卫那么多,几个小小的刺客断然是跑不掉的,你先就寝,有皇上在,一切不用担心。” 楚若曦扶杨翊平躺下,手指在他臂膀上微微一用力,杨翊平心领神会,林双卿还在,自己假寐骗过她才是。 “好,若曦妹妹,你……你……” “我在偏殿歇息,有什么事让徐公公通传一声就好。” “若曦妹妹,晋王累了,请公公伺候晋王歇息,我们先去偏殿吧!”林双卿朝杨翊平微微欠身,浅浅一笑。 正德殿奴才们穿梭不止,小心伺候,自从杨翊平被封晋王,这座冷落多年的大殿终于再次成为皇宫的热门所在。 “双卿姐姐,没有见到传说中的谪仙呢?有些可惜了。” 穿过抄手廊,楚若曦对林双卿嘴里的谪仙念念不忘。 “谪仙……是皇上身边的隐卫,今日皇宫发生了这么多事,想必他也没办法分神,定是护在皇上左右,寸步不离了。” “姐姐的意思他现在去了交泰殿?” 楚若曦一脸兴奋,两眼放光的样子让林双卿忍俊不禁,“关于谪仙一说,只不过是那些小厮胡扯的,若曦妹妹倒认真起来了。” “我也是随口一说罢,说实在话,当今皇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岂是是那些个凡夫俗子可比的,算了,时辰还早,从双卿姐姐之意,去凤仪宫向皇后娘娘请安,讨得她老人家欢心才是!” “正是这个理,若曦妹妹贵为太子妃,能与妹妹相配的男子,自然是人中之龙,怎是他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林双卿附和着楚若曦,心下却在盘算着当下的局势。 她本性聪慧,潜伏楚府这么久,楚元山的心思也摸了个七七八八,今日随楚若曦入宫,就是想亲自查探永乐帝心中属意的太子人选,晋王同睿郡王谁更得他意,有机会浑水摸鱼,把大仇人楚元山解决了那是更好。 虽然永乐帝没有明说什么,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就算晋王是“傻子”,只怕胜算更大。 傻子!林双卿心中冷笑,要扳倒楚氏一族,只怕还真得这个“傻子”才行了。 两人各怀鬼胎离了正德殿,宫道御街侍卫步履齐整,轻而不乱,今日皇宫两起刺杀事件,侍卫不敢掉以轻心,定是增派人手,严加戒备。 “哎哟!”林双卿脚下一崴,身子往一侧倒了下去。 “小姐,您怎么了?”水儿连忙扶住林双卿,“哎呦,小姐,您是不是扭到了脚了?” 楚若曦帮忙扶住林双卿,“双卿姐姐……” “哎哟!我……我脚好痛。”林双卿蹲下身子捂住脚腕处,一脸痛苦的望着楚若曦,“若曦妹妹,我……扭到脚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水儿急的眼泪直掉,“小姐去拜见皇后娘娘,怎不能一瘸一拐,在皇后娘娘面前失态吧!” 楚若曦安慰林双卿,“扭伤了脚不是小事,天快黑了,姐姐不如先回正德殿请太医来瞧瞧,皇后娘娘心怀大度,不会计较这些的。” “我……好吧,也只得如此了,还请若曦妹妹先代我向皇后娘娘陈情,希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双卿来日亲自上凤仪宫请罪!” “好,别耽搁了,我让小太监找步辇抬你回去。” 林双卿拦住楚若曦,“扭到脚而已,不敢劳驾宫里的各位公公,这里离正德殿不远,我慢慢走回去就是了。” 楚若曦眉眼轻轻一跳,今日是多事之秋,看来大家都有事要忙啊! 说了几句面子上的话,让丫鬟水儿带人小心伺候,送林双卿回正德殿找太医瞧瞧。 林双卿等人一走,楚若曦朝董复打了个眼色,“小心为上!” 董复会意,悄悄的追林双卿去了。 没有了林双卿在身边碍事,楚若曦放开手脚,心下一想:睿郡王出事,皇后肯定不在凤仪宫,多半去交泰殿显国母风范去了。 她上凤仪宫做了个样子,皇后果然不在,就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奴才,带着暗中保护的乔阿林偷偷潜回正德殿。 她敢保证,今日出了这么多事,晋王绝对不会老实呆在殿中,趁此机会,她要去正德殿密室查查,看能不能寻到前世关于秦慕寒当年不为自己所知的蛛丝马迹,或者有‘龙影’的什么线索。 夜色渐浓,偌大的皇宫慢慢被夜幕笼罩,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往交泰殿方向潜去。 楚元山大奸贼入宫不曾离去,睿郡王出了事,他自不会袖手旁观,林双卿对他恨之入骨,苦于没有机会近他身将他除去,今日在皇宫,楚元山虽有隐卫暗中保护,但不像宫外那般大张旗鼓。 要杀楚元山,林双卿自认没有这个把握,但是去找机会刺杀睿郡王,再嫁祸给楚元山,倒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等皇帝同所有人离开的时候,人员混杂,戒备松懈,就是她下手的最好时机。 “你……”林双卿脚步一顿,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还没潜到交泰殿,一个身影飘到她身前,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冷,比挂在天际的冷月还让人寒心。 “你被人跟踪了,蠢材!”他的话简洁,冰冷。 林双卿心下一惊,慌忙望向四周,他冷声道:“我已经帮你搞定了。” “谢主子出手相助。”林双卿谦卑道谢,心下大骇,眼前的这个男子武功太出神入化了,在这守卫森严的皇城,竟然无声无息的搞定了暗中跟踪自己的高手! “拿着。” 飘飞的发丝遮掩住他面具后的容颜,看不清他神情,一如看不清他手中之物。 林双卿手臂微微颤栗,接过来一瞧,好眼熟,是楚若曦的袖箭?别人不知道,但她见过。 她不解的望着他:“主子,这个是?” “刺杀皇子,你好大的胆子。” “主子明查,双卿不敢有此念想!”林双卿嘴硬不认,虽然他怀疑,但自己的确还没动手,就不那么害怕。 “随我来!” 面具男子衫袖一摆,人已飘远,林双卿满心不忿,但不敢违背他的意思,紧紧拽着手中的袖箭,跟了上去。 ---- 晋王杨翊平思前想后,都觉得睿郡王被人刺杀是一场戏,是睿郡王演给父皇看的戏。 御花园睿郡王几个反常的小动作,差点让父皇无辜成为刺客的刀下鬼,父皇虽然没有明的责备他,但对他有了戒心是在所难免的。 睿郡王为求证明他不是幕后黑手,帮自己洗白的最好办法就是——在父皇眼皮子底下,睿郡王也被刺客下手了,而且目标明确,就是要他的命! 要知道,太液湖刺客的事,是他杨翊平一手策划同安排的,百事孝为先! 为了让摇摆不定的父皇,看清楚哪个儿子对他更孝顺,皇位没有亲情重要,他才设计让刺客刺伤自己。 而睿郡王再说刺客去杀他,骗的了别人,又如何骗得过他杨翊平。 出了这么多事,只怕守在他身边的各大高手,比护在父皇身边的隐卫还多。 他夜探交泰殿,目标不是睿郡王的伤势如何,而是楚元山的口风,只要楚元山开声,怎都能透漏出他对睿郡王做太子有何立场的一些蛛丝马迹的。 没有让他失望,楚元山对睿郡王表面上很客气,但言语间并无深交,都是些场面上无关痛痒的官话。 他放心了,父皇同楚元山都偏向自己做太子,终于让多年筹谋的杨翊平暗松了半口气。 “楚若曦!” 晋王望着刚刚一闪而过的女子背影,目光一沉,悄悄尾随上去,她身上有太多谜团,她来交泰殿做什么? 今夜的皇宫注定不会安宁。 “有刺客!” 杨翊平正纳闷楚若曦怎么不见了,交泰殿乱了起来,侍卫凌乱的身影,夹带着急切的喧哗,匆匆追了出来。 杨翊平连忙隐身,却见楚若曦的身子如黑夜里面的小猫那般灵活,几个纵越,往自己的藏身方向而来。 蒙着面纱的楚若曦没有察觉到暗中的杨翊平,一边逃跑,一边回首望交泰殿那边。 “小姐,有人!” 眼见楚若曦就要打自己身边过去,一个身影抢在楚若曦之前,拉住她,抬手一剑刺向杨翊平所在。 杨翊平暗暗佩服楚若曦的本事,帮她卖命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怎么就这般有能耐! 杨翊平身子一闪,被逼现身,好在戴着面具,也不至于太过措手不及。 宝剑猛的停在空中,那个身影望着杨翊平,黒布后的眸子惊慌失措,“晋王!是晋王!” 戴着面具被人一眼认出来,杨翊平愕然,这怎么可能? 而蒙着面纱的楚若曦想都没想,手臂一抬,“叮”一声脆响,随即又是一道寒光射来,“噗”的打在杨翊平胸口。 仓促下,杨翊平挡开了第一枚袖箭,没能避开第二枚。 箭上有毒! 杨翊平顿觉心慌,身子软软靠在墙壁上,眼睁睁的看着楚若曦同那人的身影渐渐模糊,消失在黑暗中! 第148章 没有暖意的被窝! 侍卫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声渐渐逼近,晋王杨翊平心急如焚,想提气离开这是非之地,却是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间。 朦胧的视眼,一个模糊却又熟悉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脚下一轻,被他提了起来,杨翊平“噗”的吐出口中毒血,缓缓合上双眼。 “刺客在那边,快,大家跟上,不要让刺客跑了!” 宫中侍卫兴奋的朝在夜色中躲躲藏藏的身影追了过去,逼得那个人慌不择路,竟然跑向凤仪宫同正德殿那边…… 夜幕渐浓,正德殿灯火黯淡了不少,死寂的书房,轻微的细响,一道身影悄悄闪现,借着廊外昏暗的长明宫灯烛火,遮掩住暗道的书柜近在眼前。 楚若曦小心的打量了一眼四周,书案上杂乱无章的铺盖着几张大宣纸,想必是杨翊平拿来掩人耳目练就的毛笔字,写的很一般…… 她蹑手蹑脚靠近书柜,忽然,窗棂“叩”的一声轻响,一道寒光袭来,楚若曦来不及细想,身子一偏,抬起手臂,袖箭直射那个身影。 那人身手敏捷,寒光转向,“当”的一声脆响,磕飞的袖箭被他伸手一拽,抓住了。 可惜,他忽略了楚若曦的后招,一箭不中,补射而出的寒光直直打在这人后背,他发出一声低微的闷哼,身子往前扑去。 楚若曦趁这机会,一刻都不逗留,夺门而出。 必须在身份被暴露之前,快速回到偏殿! 寂静的夜突然火光冲天,正德殿内冲进来来好多人,他们或从大门进,或飞檐走壁从天而降,“快,刺客中了我一剑,跑不远了。” 刺客?怎么又是刺客? 楚若曦心下惊奇,来不及多想,回去的路被人堵死了,她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扯下面纱,现身在庭院之中。 “何事这般惊慌?晋王殿下已经歇息,你们就不怕惊着晋王殿下了吗?” “太子妃?” 一侍卫狐疑的望着她,目光在她身后瞟了几眼,“刺客闯入正德殿了,属下等人奉旨捉拿刺客,这里不安全,太子妃怎么孤身一人在此!” “林头,抓到刺客了!” 一小侍卫快步跑了上来,得意的指着身后被人五花大绑的人,“这小子中了剑,想翻墙,结果从墙上摔下来了。” “敢刺杀皇上同睿郡王,这人是活的不耐烦了,绑结实了,押回去请皇上发落。” “等一下!” 楚若曦拦住了侍卫,盯着被他们绑住,被揍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人,“董复?” 姓林的侍卫见楚若曦拦阻,不解的问道:“太子妃认识这人?” 当楚若曦见到眼前的人是董复时,她的心好像坠入了无底深渊,一股寒意由脚底直达心头——猜的没错,自己又被人设局了! “太子妃……” 林侍卫见楚若曦不出声,小声请示:“如果方便的话,可否让小的带刺客回去交差!” “等一下,他……不是刺客,他是我的护卫。” 楚若曦走上前,抬起董复的下巴,他被人揍的很惨,但楚若曦一眼就看出来了,董复现在这个样子是有人在这些侍卫动手之前,先将他打残了,“董复……董复!你醒醒。” “太子妃,这……这人刺杀皇上,您确定他是您的护卫?”林侍卫也是好心相劝,大家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刺杀皇帝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聪明人避之不及,哪里还会有人自己送上来的道理! “唔……嗯……”董复眼皮子抬了两下,嘴里呢喃两句,神智还是有些模糊,急的楚若曦手上一用力,喝道:“快说,是谁把你打残的,你遇到什么人了?” 董复下颔一痛,人清醒了不少,见是楚若曦,身子一动,却被人钳制的死死的,“小……小姐,有……陷阱!” “是谁?” 楚若曦低声问道。 “看不……清,太……太快,太……太厉害了!” 楚若曦的心彻底凉了,董复武功不弱,视力更是不比常人,黑暗中视物一点都不成问题,放眼总个皇宫,能瞬间将他击倒的人只怕也没有几个。 会是他吗? “你看到头发了吗?”楚若曦靠了上去,在他耳边轻轻问了句。 董复一脸不解,瞬间好像想到了什么,正要回答,林侍卫一声低喝,“不能让皇上久等了,马上带他走!”他朝楚若曦一躬身:“对不住了,太子妃,皇命在身,小的要先带此人回去复命!” “有光,光……” 董复朝楚若曦刚说了两个字,被侍卫一拽,“走了,等见了皇上,有你说的,唧唧歪歪没完了。” “光?什么光?” 喧哗的院落,又恢复了安静,只留下楚若曦孤身一人,望着侍卫绑了董复去复命,她是又急又怕,心中无来由的流过一丝不安。 是谁在暗处,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下手,设计陷害自己? 今日的事只怕兜个圈子又会绕到自己身上来,怎么办? 杨翊平! 也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突然现出杨翊平的样子,她脚步一抬,飞速往杨翊平的寝室跑去。 “太子妃……太子妃……您留步!”徐公公不敢拉扯楚若曦,只得小跑陪在她身边劝阻,太子虽然死了,但是她太子妃的封号还在,他们也只好继续这般称呼。 徐公公终于挡在了正德殿晋王寝宫前,“殿下已经安睡,您有何事不如明日再来可好?” 楚若曦心急如焚,心中更是空虚,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杨翊平,至于为什么要找他,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徐公公,我有急事要找殿下,请让我进去。” 徐公公知道晋王眼里只有这位太子妃,但是晋王那古怪脾气,谁敢在他睡着了的时候去打扰,那下场很有可能明日一早被他直接丢掉太液湖喂鱼去了。 两大主子都不好得罪,他苦着脸求道:“求太子妃可怜可怜老奴,晋王殿下就寝安睡,若有人前来打扰,不管是谁,都会很惨?” 杨翊平有这个规矩? 楚若曦眉眼微微一阴,心中了然,定是这位心怀大志的“傻皇子”白天装傻不好行事,晚上筹谋又不愿被人察觉,才定下这般规矩,掩人耳目。 “徐公公放心,晋王怪罪下来,一切有我,你让我进去,我有很急的事要找晋王殿下,耽误了,只怕你一样死的很惨,而且,我不会帮你求情!” 楚若曦的威胁让徐公公脸色大变,略一思索,犯了晋王的规矩,只得罪了一位主子,若得罪了眼前这位太子妃,只怕晋王不单止不会帮自己,还会向她讨好卖乖。 “太子妃误会了,老奴哪敢阻难您,殿下睡了,您这样贸然进去,男女有别,还是……”见楚若曦眉头皱的老高,面色渐渐阴沉,徐公公连忙改口,“老奴这就进去请示晋王殿下,太子妃稍等!” 徐公公脚底抹油,在楚若曦变脸之前,快速的闪进了屋子内。 楚若曦暗暗绞着衣摆,想到董复是去跟踪林双卿的,怎么反而被人弄成这样?而那些侍卫还一口咬定他是刺客,这说不过去啊,董复再放羁,也不敢没有自己的命令去刺杀皇帝…… 林双卿呢? 一时匆匆,倒忘记去查看她回来了没有。先前正德殿那么多侍卫,那么大的动静,如果她在偏殿,也应该听到,出来查看一二才是啊? “啊!” 内室传来徐公公一声惨叫,楚若曦一惊,思绪回笼——这个杨翊平,当真戏份十足,可怜的徐公公! “吱呀!”木门打开,徐公公一手掩住额头,躬身请楚若曦进去:“殿下醒了,请太子妃进去!” “你……你的伤,徐公公,你也太不小心了,殿下身子欠安,你才能捡回条命,这要是换做殿下身子健全之时,这一下只怕你早就见阎王去了。” 楚若曦闪身进屋,“快点找太医去上点药吧,殿下不喜欢被人打扰,你们都悠着点,能避就避啊!” 徐公公有苦说不出,退了出去,“谢太子妃指教,老奴这就去太医院。”楚若曦不想让人跟着的意思他焉有不懂之理,刚好在里头受的气有地方发泄:“看什么看,不知道殿下脾性吗?还不滚远点,在院子里候着,小心护卫,是不是想请殿下一人给你们脑瓜子上一玉如意?” 楚若曦心下好笑,来到杨翊平床前,只见他挣扎起身,身上一身白色睡衣渗出几处血痕,心一悸,好似被针扎了一下。 “殿下,不要动,当心扯开伤口!” 她伸手去扶杨翊平,果然应了她的猜测,一个刚从被窝里面出来的身子,竟然如常人一般,并不觉得他的被窝同身子是暖和的,他果然刚刚回来躺下没多久。 或许,如果不是徐公公阻挡,自己闯进来,他可能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完。 杨翊平缓缓躺了下去,拉着楚若曦的手,有些担心:“若曦,徐公公说时候不早了,但你急着一定要见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楚若曦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虽然明知道杨翊平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事了,或许他就是那个暗中对付自己的人,但是她还是选择了来找他。 这是不是飞蛾扑火呢? 第149章 伪装 杨翊平望向她的眼神,温软绵长,他的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腕,“是不是有人来过了?我迷迷糊糊怎么觉得好像正德殿很乱的感觉!” 楚若曦点了点头,可怜兮兮的望着杨翊平,“殿下,董复被皇上的侍卫捉走了,他们说他是刺客,可是董复不是刺客,他是我的护卫……” “又有刺客?”杨翊平刚刚躺下的身子猛的坐起,嘴角一咧,面露痛苦:“哎哟!”他一手掩住刀伤,一边急切道:“董复不是守在你身边的吗?怎么可能去刺杀父皇?” 楚若曦忙扶住他,“唉,一言难尽。不是说了让你好好躺着吗?看,伤口又出血了。” 她的手往他胸前探去,“怎么这里也伤到了,有血呢?” 杨翊平反手一抓,拦住了她,“别碰,都是血,帮父皇挡刀子,被刺伤的。” 另一只手也缠了上来,将楚若曦的小手合在手掌,“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太医都说了,过两日就好。” 他握住楚若曦的手去揭她的衫袖,漫不经心的说道:“什么东西这么膈应?” 楚若曦将手抽了出来,面上一红,杨翊平也太放肆了,虽然两人早就那个了,但是也不能直接去提她袖子啊。 “没什么。”楚若曦想把手拿回来,“你帮我想个法子才好啊,董复是我的人,没有刺杀皇上,如果背上这个冤枉,那我也脱不了干系。” “恩!”杨翊平低低应了声,显然对她守望上的东西更感兴趣,趁她分神,一下扯了出来,“袖箭?” 他的心“咚咚”作响,楚若曦手上有袖箭,在千钧一发之际保命,这事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今日她却不愿意给他看…… “是袖箭啊,我一弱女子,坏人又那么多,总得帮自己留个活路吧!” 楚若曦苦笑着晃了晃手腕,一点都不掩饰,“好在有这个机关,要不……” “要不怎样?”杨翊平眉眼一挑,心却渐渐冷了下去,眼前的这个女人装的这般淡定,但她在那个黑衣人说出“晋王”的时候,却冷血无情,毫不犹豫的朝自己打出有毒的袖箭,眼下还能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从容淡定。 杨翊平面色如常,内里却愤怒心寒,楚若曦手腕上的机关空空,里面的箭早就出窍了…… “先前刺客对我下手,好在袖箭出手,逼退了那人。” 楚若曦轻轻抚着手腕上的箭筒,前世七皇兄帮她量身打造用来护身的,今生自个仿造七皇兄的手法,重新做的一个,机括比不上七皇兄巧手精致,但杀伤力也是极大的。 “这般凶险?偏殿入了刺客,你怎么不召侍卫拿人,那……林姑娘呢?”杨翊平刚刚放松的身子又猛的直了起来,目光在楚若曦身上流连。 楚若曦被他的样子唬了一跳,想到两人在这里做戏,说的都是言不由衷的假话,她的心有种空落的感觉。 失魂的楚若曦没能感觉到杨翊平眼中那瞬间的冷厉,她摇了摇头,“我睡不着,出来走走,皇上的侍卫来得好快,刺客一击不中,见侍卫来了,就放弃对我下手了,双卿姐姐倒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叩叩” 木门轻敲了两下,小太监有些慌张,“殿……殿下,可曾睡下了?” “何事?”杨翊平眉心一皱,事情远没有结束。 “安总管命人来传旨,皇上有旨,请太子妃同林双卿姑娘即刻上交泰殿。” “咯噔”一声在心间炸开,楚若曦无助的望向杨翊平,“殿下,皇上……” 杨翊平蹙眉对外头的小太监道:“定国公可有离宫?” “回殿下的话,事发突然,定国公不曾离宫,陪着皇上呢。” “知道了!”杨翊平对外间大声应付一声,又细声安慰楚若曦,“不要怕,清者自清,父皇不会冤枉了你的,去吧,实在不行,还有我呢,我拼着这股傻劲也不会让人把你怎么样的。” 楚若曦抬眼望着杨翊平,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黑亮,泛现着柔柔的光,这样的眼神在前世她见过很多很多,只可惜…… “殿下,我去了,我只想说一句,不知何人要陷害我,但是我真的没有刺杀皇上,他人都可以怀疑我,但请殿下一定要相信我。” 说完,她不再磨叽,起身离去。 杨翊平望着她的背影,单手撑在床沿上,紧紧拽着床边,面色渐渐冷下来。 原以为自己对她这般爱护迁就,能打动她些许,却不想她是如此无情无义之辈,下手毫不留情。 她虚伪的背后,真正的身份同目的又是什么? 想起中箭后的一幕,他犹是心有余悸,不要说被她毒死了,就算侥幸不死,如果被人发现了他在那里,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不说,楚皇后绝对会连带冷宫中的母妃都不会放过…… 杨翊平抚了抚胸口,毒基本上解除了,身上的刀伤都是外伤,不伤根本,他身子健壮,并无大碍。 “闵叔!” 杨翊平一声低唤,一个四十多岁,一身青袍的男子忽然出现,“属下在!殿下有何吩咐,尽管开口,可属下只是个奴才,不敢受殿下一个‘叔’字,请殿下唤‘闵罗’就是。” 杨翊平并不矫情,点点头,:“闵罗,谢谢你及时出现,救我回来!” 杨翊平眼眶有些湿润,眼前的这个汉子是十多年前外祖父建安侯的隐卫,武功高强,忠心外祖父,却因为当年母妃的事牵连,建安侯府一夜崩塌,建安侯被流放北疆苦寒之地,没熬足一年,建安侯病死北疆,终生不得归来京城。 当年门庭显赫的建安侯府在大周销声匿迹,不要说那些可怜的主子,这些个奴才护卫早都没有消息了。 却不想对外祖父忠心耿耿的闵罗突然出现在皇宫里面,救下自己不说,还会解楚若曦袖箭之毒。 闵罗身手敏捷,扶住要下床道谢的杨翊平,“殿下不要这样,属下担当不起。” 他满目悲凉,“自从当年陪侯爷去了边疆,没能及时回来京城,后来得知娘娘被打入冷宫,殿下重伤之下,变得痴傻,属下心中悲痛,为侯爷叫屈,对当今皇上绝望,心灰意冷避世多年。” “却在无意间得到殿下长大成人,上天恩寺帮皇上祈福进香一事,而当日天恩寺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殿下能平安回到皇宫,属下觉得,一个傻子是不可能做得到的,所以,属下要来看看,老天开眼,殿下果然是忍辱负重,心怀大志……” “我……”杨翊平眼角含笑,拉着闵罗的手,“老天有眼,我能大难不死,就一定要救我母妃出火海,为外祖父一家平反伸冤。” “好!好,殿下所言中听,为了侯爷的清白,丽妃娘娘的冤屈,只要殿下用得着的地方,我闵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翊平沉下眉头,“眼下的确有件棘手的事,我很想查清楚,却查来查去都不得其解?” “不知何事?” “刚才离去的这个女子是定国公楚元山的嫡女,也是父皇亲封的太子妃,但我总觉得她不是单单的楚元山女儿那么简单,她好像还有别的身份……” 闵罗点点头,“殿下怀疑的没错,回京城后,见殿下同她走得近,我私下也曾去查过她,倒真有发现!” “是什么?”杨翊平双眼放光,他一直想弄清楚楚若曦,却总觉得有心无力,因为楚若曦的面具太过精致,他没办法撕掉她的伪装,勘测清楚她的心。 闵罗比了个手势,“她经常去城中的一处山庄,属下暗中跟踪过,但是那处表面上平淡无奇,但戒备好厉害,我自认皇宫的隐卫都不一定有那里那般厉害,而楚若曦进去后,很快就没了踪迹,属下几次都踏空了。” “凤凰?”杨翊平不解的望着闵罗,他指着手腕告诉杨翊平凤凰。 闵罗轻轻点了点头,“楚若曦同凤凰有关系,我看她去那山庄两次,手腕上都有一个凤凰的图案。” 杨翊平沉默了,在常安郡,被那个邓毅陷害之时,楚若曦也有提过凤凰什么的,而那些人好像对她很是不同,凤凰?是什么东西呢? “眼下刺客太多,属下顾忌殿下的安危为上,要不,属下就出宫再探那些人,尽量查清楚楚若曦的身份。” 杨翊平摇头,他的目光睿智深沉:“知道楚若曦的秘密了,我们有的是机会去一探究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到楚元山的支持,早日得到太子之位,他的女儿有麻烦了,我们还是找机会帮他们父女脱身吧!” 交泰殿灯火通明,重重叠叠的护卫围住这座往日里无人居住的殿宇,大殿中,永乐帝望着下跪的楚若曦,眉心再次凝结成麻花。 “若曦,你说这人是你的护卫,没有刺杀朕,可他被我身边侍卫所伤,又逃到正德殿,被人抓获都是事实,你怎么解释呢?” “启禀皇上,董复一直随在若曦身边,没有离开半步,要说他来交泰殿行凶,没有时间同机会啊?” 永乐帝没有答话,那个侍卫抢着先说了,“启禀皇上,董复放了暗器就想逃跑,被属下一剑刺中后背,他身后的刀伤就是证据,何况属下等人紧紧追击,眼见他当时在正德殿,打算翻墙逃跑,如果不是刺客,为何要逃?” 第150章 反驳 永乐帝听了侍卫的话,默不作声。行宫太子被害一事,各种矛头皆指向楚若曦,明面上她的确嫌疑很大,还是有不少漏洞,也不好将她怎样。 为此还差点逼楚元山狗急跳墙,眼下楚元山冷眼望着殿中一切,嘴上不帮楚若曦辩白,只怕心下早就有了芥蒂,所以,楚若曦的事当真是大意不得,更不可轻易将她定罪。 “胡说,董复一直随在我身边,我被刺客暗算,他同刺客打斗受伤,不顾性命之忧,去追刺客,你们却把他捉来交差,糊弄皇上,你们这般大胆,可知欺君之罪的下场?” 楚若曦疾声厉色,那侍卫本想再辨,被她唬得张了张嘴,却不敢多言。 “咳咳!”永乐帝轻咳了两声,“宫中一日出了几起刺客事件,侍卫全力缉拿刺客本是好事,可也不能冤枉了好人,这个董复朕认识,他是若曦身边的奴才,你们说他是刺客,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好枉下定论的。” “皇上……”林侍卫望了楚若曦一眼,迟疑了一下,才向永乐帝上禀:“小的亲眼见刺客逃窜,带属下奋力急追,除了砍伤了当中的一名刺客,还……还扯下了那个放暗箭的女子一截衫袖。” 林侍卫的话让在场的人全都直了身子,楚元山更是将微微低垂的眼帘抬了抬,清冷的目光扫向他往怀里探取的手。 楚若曦闻言,一个不好的预感猛的升起,本能的望向自己的手袖处。 ——不是巧合,她的衫袖真的少了一小截,什么时候的事? 永乐帝见到林侍卫呈上去的布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楚若曦——料子同她身上的衣衫完全如出一辙。 “胡扯!你们陷害我。”楚若曦连忙向永乐帝求救,“皇上,害我之人心不死,上次围场没能将我置于死地,这次更是处心积虑直接陷害我,我绝没有刺杀皇上,请皇上明查。” 永乐帝的眉心高高隆起,将碎布拽在手中,微微摇头,“虽然峥儿去了,但若曦怎都是要入宫为后之人,照理说,都是一家人,没有要谋害朕的目的,只是今晚对朕放暗箭之人,虽然蒙着脸,但的确是个女子,这……这又如何解释呢?” 他命人将手中的碎布送到定国公楚元山手中。 楚元山接过来,望了楚若曦一眼,“若曦,你先过来。” 楚若曦对着楚元山哭诉,“父亲,您一定要帮若曦洗脱罪名,若曦没有道理要去刺杀皇上啊,而且,若曦去凤仪宫没有见到皇后娘娘就自行回了正德殿,那么多奴才可以作证,哪里有机会刺杀皇上?” “知道了,清者自清,你没有做过的事,皇上英明,绝对不会冤枉你去,想害我楚家之人不少,眼红你太子妃身份的人也不是没有,只要你真的没做,皇上同为父就绝对不会让他人害了你去。” 楚元山将那截碎布随意放在一侧的木几上,看似小声安慰楚若曦,在场之人都听得出他话中之意,自己的女儿不是凶手,谁也别想来害她。 说完,楚元山站起身对着永乐帝行了叩拜大礼:“启奏皇上,老臣一家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不义之心,楚家之人绝不会做出这般大义不道之事,若曦只不过一个小姑娘家,更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妃,她没有道理,也不会去做对皇上不义之事,老臣叩请皇上明查,还若曦同楚家一个清白。” “楚卿快请起,安德福,还不扶定国公起身。”永乐帝朝安德福打了个眼色,称赞楚元山:“楚卿为朕,为大周鞠躬尽瘁,赤胆忠心,朕都看在眼里,如有人处心积虑想陷害楚家,朕绝不会让他人得宠,楚卿放心好了,刺客的事朕会细查,如非若曦所为,朕定当还她清白!” 永乐帝的话,让林侍卫等人面色霎时惨白,林侍卫手心溢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明查,给小的天大的胆子都不敢污蔑太子妃,只是……只是这……这又怎么解释呢?” “何需解释,他人要陷害我,当然会把手脚做齐了,凤仪宫没见到皇后娘娘,我就速速回了正德殿,压根没有离开过,正德殿那么多奴才都可以作证,我去刺杀皇上,难道我有分身术不成?” 楚若曦从楚元山同永乐帝的对话中,清楚的感受到楚元山的护短同对永乐帝的威胁,而永乐帝对楚元山是惧怕同安抚,想到有这么个强大的老爹做靠山,就没有什么好忌惮了,几句话说的那个侍卫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若曦不要生气,有皇上帮你做主,事情会水落石出,害你之人谁都跑不掉。” 皇后上次在围场,对楚若曦翻脸无情,事后心中后悔不已,今日的事是打定心思要站在楚若曦这边,把之前两人间生的嫌隙补全了才好。 毕竟来日还得靠这个“太子妃”对自己孝顺,姑侄一条心,才能稳守后宫至尊之位。 “皇后娘娘明鉴,如果大家不信,大可以去找正德殿的奴才一问便知。” 楚若曦请皇后帮她洗刷嫌疑。 “传朕口谕,让正德殿当值奴才速来交泰殿回话!” 永乐帝望着地上伤势不轻的董复,问楚若曦:“林侍卫说董复背上的伤是他的剑所伤,一路追踪,到了正德殿将他擒获,而你却说董复是被刺杀你的刺客所伤,这其中或许有误会,你可知刺客是在何处对你下手?” 永乐帝的话看似平淡无奇,实际上却是陷阱重重,楚若曦不由得再次觉得世人都误会这个‘昏愦’了一辈子的皇帝了。 永乐帝让人去传正德殿奴才来问话,却让她现在回答遇刺的细节,如果她一句同之后的奴才对不上,只怕落个谎话连篇的下场。 她想了想,只要不说是书房遇刺,料那些个奴才怎说,永乐帝也寻不到破绽。 楚若曦心痛的望着地下还在滴血的董复,满眼悲愤:“若曦不敢欺瞒皇上,离了凤仪宫刚踏入正德殿,不及回房,就有人对我暗下毒手,好在董复在我生死一瞬间,推开我用他的血肉之躯帮我当下了那致命的一剑,接下了刺客的杀招,而刺客丧心病狂,一击不中,想必心中恼怨,又对董复拼死一掌,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而就在这时,皇上的侍卫冲到了正德殿,刺客见形势不妙,夺路而逃,董复当然不能刺客逃了去,马上去追,却被皇上的人误当做刺客给捉来了……” “皇上,这也太离谱了,不要说保护太子妃,反将太子妃的护卫当做刺客给抓了来交差,这不是糊弄皇上,冤枉好人吗?” 楚元山闻言,气得只吹胡子,瞪着那个林侍卫,神色不祥。 永乐帝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一个小小的侍卫,也犯不着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诬陷当着太子妃,但楚若曦这样一说,也无错处可挑…… “父皇,今日的事疑点重重,儿臣斗胆,不如将此事交由刑部,待查清楚了再行定论。” 一直不做声,静静独坐一隅的睿郡王抚着肩胛,起身向永乐帝进言。 他看出来了父皇一时间对眼下的局势无法驾驭,又不能马上说谁对谁错,是而放手一搏,找台阶让永乐帝以退为进,把这事先压下去。 他只说疑点重重,却不说是谁那边疑点重重,也是留了后招的,来日不管谁是大义不道的罪人,都不关他的事。 林侍卫听得睿郡王这样一说,大有将他们侍卫也定为疑犯候审之意,心想如果进了顺天府大牢,依照楚元山的权势,只怕等不到刑部衙门的那日,就死翘翘了。 心一横,对永乐帝道:“皇上明鉴,小的等人奉旨捉拿刺客,绝没有陷害太子妃之心,刺客对皇上放暗箭,小的离她近,想都没想就朝她扑过去,却只抓到了她一截袖子,虽然只是片刻间的事,可也有不少在场的侍卫见到了的,可惜还是让刺客跑了,小的身份卑微,但一家老小都靠小的照应着,小的斗胆请皇上明查,小的真的没有陷害太子妃之意。” “殿下,殿下您不能这样进去,皇上还在呢?殿下……” 林侍卫说的言慈意恳,连楚若曦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也是被人利用做了棋子的那个,却在这时,传来了徐公公同外殿小太监惊慌失措的劝阻之声。 而那个身手重伤,却不知死活的晋王理得谁在这里,早就冲了进来,见到永乐帝,“噗通”一声跪在他脚下:“儿臣叩见父皇!” “启禀皇上,是奴才该死!晋王殿下一定要来交泰殿见您,奴才拦不住啊!皇上……”徐公公拼命叩头请罪! 永乐帝见到他,眉眼温和,并不怪罪他擅自闯入之罪,命他起身:“平儿你身上有伤,地板清凉,快起来吧!” “来人,扶晋王坐下!” “儿臣叩谢父皇!” 杨翊平不去小太监安排好的凳椅,见楚若曦立在楚元山一侧,径直走了过去,喜道:“若曦妹妹,你没事吧!” 楚若曦见到杨翊平,不露声色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眼泪一下涌了上来:“殿下,有人欺负我!” “谁敢!我杀了他!” 晋王眉眼一沉,作势晃了晃拳头,“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第151章 伪证 晋王傻呆呆护着楚若曦的样子,让人哭笑不得,永乐帝望着这两个“少不更事”的晚辈,面上哭笑不得,心下却清楚晋王不是真的这般幼稚,他这么做是有目的的。 “咳咳……”永乐帝故技重施轻咳了两声,对晋王道:“平儿不得放肆,你先坐下,朕有要事要处理!” 杨翊平顺从的寻到楚元山下手做了,朝楚若曦笑了笑,一脸的天真,见到她好像什么都知足了一般。 睿郡王将他俩的一切收在眼底,心中泛起一股酸意,想到自己刚刚对父皇进言,父皇都不曾说什么,就被这个傻子闯进来,搅了局不说,众目睽睽之下同楚若曦眉来眼去,若无旁人,父皇不但不加怪罪,反而放纵任之。 最可恨的是父皇刚刚才说过“若曦来日是要入宫为后之人”。如果楚若曦真喜欢上了这个傻子,父皇又好似默许了他俩的这种小暧昧,照这般推算,傻子岂非大有可能成为太子? 睿郡王越想心下越紧,大有一刻都不得安宁之感,双拳紧握,心中一万个对付晋王的念头在奔腾…… 楚若曦开口求永乐帝:“若曦斗胆,请皇上可否准太医先帮董复疗伤,他这样下去,只怕血都要流光了,而且这位侍卫不是说董复的伤是被他一剑刺伤的吗?请太医来帮董复把脉,太医绝对能探出他有没有受到内伤,也好免除董复是刺客的嫌疑?” 永乐帝点头应允了,又担心两位儿子的伤势,扭头问他们:“胜儿,平儿,你们皆是有伤在身,要不先回内殿休息,这里朕来查问就好了。” 晋王摇头道:“请父皇放心,儿臣的伤口不痛了,儿臣要在这里陪着……父皇!” 他这一顿,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怕是想陪楚若曦吧! 大家心下好笑,却都不敢表露,永乐帝暗暗摇头,都快要昭告天下他真实本性了,他的戏份却还这般十足。 睿郡王回过神对永乐帝道:“父皇放心,儿臣无事,既然父皇亲自督查刺客之事,可否准许儿臣在一侧聆听,也算是让儿臣有机会好好学习父皇圣明之道。” “好吧!”永乐帝也不再勉强他们。 只见外头小太监请示,正德殿奴才已传到。 永乐帝命他们进来回话,楚若曦心中一凛,林双卿也来了。 不知道是何缘故,见到步履有些许的不便的林双卿款款而入,明明娇弱的小女子一枚,却让她如受惊的刺猬般,本能的竖起一身的刺——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林双卿拜见帝后,永乐帝淡淡的颔了下头。 皇后面上有些清冷——就是这个女人,让峥儿同楚志诚起了嫌隙,以致峥儿同定国公府之间那条沟壑越拉越大,峥儿同楚志诚皆惨死,她还好意思杵在这里,当真是祸水! 皇后身上传来的浓浓怨气,让林双卿打了个寒战,稳住心神,她眉眼一闪,淡淡的哀伤溢于面表,浑身散发着我见犹怜的可怜之态,轻移脚步静静的退到一边。 ——楚家余孽,你们风光不了多久了! 林双卿垂眉顺目,望着脚尖,心中却是对楚家,对楚元山深深的恨! 永乐帝说了几句暖场的话,话锋一转,扯到楚若曦的事上面。 “对了,若曦前去凤仪宫向皇后请安,林双卿为何没有同她一同前往凤仪宫拜见皇后呢?” 他的目光从楚若曦身上转到了林双卿,似在等她回答。 林双卿腿脚不便,一瘸一瘸的走了出来,回永乐帝的话:“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臣女本是陪同太子妃一道,前去向皇后娘娘请安,无奈臣女福薄,半路崴了脚,担心在皇后娘娘面前失礼,是而……只好半路折回,没有陪同太子妃一道前往,请皇后娘娘责罚!” “原来如此!”皇后不冷不热的应了声,对永乐帝道:“她自言福薄,已是不安,这事就请皇上算了,不要再同她计较了。” 永乐帝没有多说什么,望向她的脚,“也难为你了,可有传太医看过?” “谢皇上恩典,臣女并无大碍,已上过药了。” “恩,那就好,今日宫中发生几件刺客袭扰之事,今日传召你们来,就是想问问各宫之人,刺客行刺的时候,也就是入夜之后,你们都在哪里?有何人证?” 永乐帝轻轻咳了两下,“刺客潜入交泰殿,朕的侍卫缉拿刺客追踪至正德殿,怀疑若曦的护卫董复是刺客,甚至怀疑若曦是刺客一伙,说若曦是刺客一伙,这实难让朕相信,你既然早早回了正德殿,那么自然清楚若曦有没有在离了凤仪宫后回正德殿了,你告诉朕,你会正德殿后,正德殿发生的事。” 永乐帝说完,大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双卿身上。 楚若曦想到自个压根就没来得及见到林双卿,就被刺客同宫中侍卫缠上了,林双卿的证词只怕起不了什么作用,心下虽然紧张,但这样一想也稍微安心些。 林双卿听得永乐帝怀疑楚若曦是刺客,偷偷的望了楚若曦一眼,两人目光相对,她眼中是不安同不忍心,让楚若曦为之一震,林双卿想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臣女……”林双卿欲言又止,不敢直视皇帝,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在座的不少人平白生出一丝怜悯之心。 皇后心中怨恼她,自是见不得她这副“狐媚”样,“皇上问你话,你只管如实说来就是,扭扭捏捏倒没个痛快!” “回皇上的话,臣女回正德殿后,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太子妃一行就回了正德殿,晋王殿下已经安睡,太子妃就留在偏殿内……臣女斗胆帮太子妃不平一句,太子妃不是刺客,她同臣女一直留守偏殿,直到皇上侍卫前来正德殿才出去查看的!” 林双卿一脸无辜的望着脸色变得阴沉的永乐帝,鼓起勇气怯怯道:“皇……皇上,可是臣女说错什么了?” 永乐帝冷着脸不说话,皇后眼中戾气渐现,瞟了她一眼后,拿起桌上的茶杯,作势喝茶。 楚若曦是有苦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这林双卿是真心帮自己脱罪,还是故意做伪证来陷害自己。 先前已经同皇帝说了回到正德殿来不及回房就遇刺,林双卿却说自己一直留在房中等侍卫等人到来才出来,这不是说自己压根就没有遇刺…… “林姑娘,你确信太子妃回了房,没有机会去行刺父皇?” 睿郡王身子微微前倾,言语很是随和,落在林双卿眼中,他就是个谦谦君子那般温雅,大有当日太子风范。 林双卿嘴角一扬,露出个浅浅的笑:“回殿下的话,臣女说的是实话,太子妃……” “够了!”楚若曦手在扶椅上一拍,打断林双卿,“双卿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洗脱嫌疑,才圆了这谎话来帮我脱罪,但是此事事关重大,不能随便编谎话来糊弄皇上,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快回正德殿,回到正德殿就被刺客下手了,我哪有时间回偏殿歇息!” 林双卿被楚若曦这样一喝,有些不知所措般,眼眶一红,嘴里呢喃道:“太子妃,我……我……” “你怎么样?”睿郡王追问了一句,“林姑娘不用害怕,父皇问你话,你如实回答才好,切不可因为私情而误导他人。那可是欺君大罪,是要砍头的。” “啊!”林双卿闻言,惊得一声低呼,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皇……皇上明鉴,臣女不敢……不敢欺瞒皇上,太子妃说的才是真的,太子妃没有……没有回偏殿,臣女不知道她有没有被刺客追杀,臣女说的都是实话,太子妃是好人,绝不会是谋害皇室的凶手,请皇上明查,不要让太子妃冤了去。” 林双卿开始还吞吞吐吐,好似惊怕,后来越说越顺,不过这样一来,反倒让永乐帝等人觉得她是迫于皇威同楚若曦的呵斥,心中害怕才改口顺着楚若曦的意思去说的了。 一时间,楚若曦被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她是辩解也不好,不辩解也不好,气得瞪了林双卿一眼,向永乐帝辩白:“不管他人说什么,但是请皇上相信若曦,我说的是实情,没有欺瞒皇上。” 她又对皇后陈情:“若曦本意前去凤仪宫拜见皇后娘娘,半路双卿姐姐扭伤了脚,先行回正德殿,请皇后娘娘同皇上帮若曦作证,刺杀皇上的刺客大概是什么时候,而若曦去凤仪宫一来一回上正德殿都少不了半个时辰,回到正德殿就被刺客盯上了,随即皇上的侍卫前来拿人,试问若曦哪里有时间去交泰殿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来。” “若曦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永乐帝面色一沉,呵斥正德殿当值奴才:“明知今日皇宫潜入刺客行刺,你们这些个奴才却怠慢主子,自个安逸享乐,连若曦被刺客行刺都无人出来保护,朕养你们何用?” “皇上饶命,奴才……奴才该死!” 呼啦啦,正德殿奴才跪了一地,又不敢抱怨,质疑皇帝,唯有叩头告饶。 第152章 有恃无恐 永乐帝突然将话锋一转,大有偏袒楚若曦,不再追查她是刺客,打算息事宁人之意,这让睿郡王大感意外。 同时也让睿郡王重新看待楚若曦这个不及及笄的小女孩,父皇都不问他人求证,就这样信了她的话,是真心喜欢她还是顾忌她背后的楚元山。 楚元山那只老狐狸冷眼望着殿中所发生的一切,对楚若曦御前动怒拍打椅子这般失礼之事都不加斥责,楚家当真是不将父皇同杨家这么多皇嗣子弟放在眼中了。 永乐帝打的什么心思没人能懂,他斥责正德殿奴才,“你们的确该死,连主子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奴才冤枉,太子妃被人刺杀只是一瞬间的事,奴才等人根本就没有机会也出手,皇上的人就到了,奴才是有心无力,也实在用不到奴才们,侍卫来的快,刺客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徐公公是伺候晋王的大太监,心思通透,知道得罪楚若曦不会有好下场,也不管事情到底怎样,反正眼下照维护楚若曦的意思说是没错的。 “等等,你们说太子妃被人刺杀,可是你们亲眼所见?”睿郡王问道。 徐公公当然没见到,但他们这些老油条自然会把话磨得没有刺头可寻。 “回殿下的话,奴才在晋王殿下寝殿伺候着,太子妃回正德殿还没来及上偏殿被刺客毒害的事不大清楚,没能见到刺客怎么出手,不过院子里的打斗同喧哗奴才还是听到了些许,担心是小太监不懂规矩,吵了晋王殿下,就打算去教他们规矩,谁知道一下冲进来好多侍卫,说是捉拿刺客,可惜刺客跑了,要不他敢对太子妃大不敬,奴才定要一棒子下去,打不死他!” 睿郡王望向林双卿,将永乐帝遗忘了的事头又挑了起来:“这么说来,太子妃没有说谎,倒是这位林姑娘先前说太子妃早早回偏殿之言,果真是欺骗父皇的了。” 楚若曦自大知道睿郡王杨胜上次对自己做的龌蹉事之后,早就想好好教训他了,眼下他却跳出来指责林双卿,大有维护自己之意,心下却不领情,怎知你睿郡王又打什么坏心思。 “郡王殿下误会了,双卿姐姐不是有心欺骗皇上,她那么说,想必也是为了帮若曦脱险,有心维护我,本意是好的,一时想不到欺君大罪那么远了。” 楚若曦不理会睿郡王面上的尴尬,转向永乐帝:“今日的事摆明是有人处心积虑陷害若我,皇上一定要帮我做主,找出幕后黑手,要不,只怕以后对若曦的污蔑陷害还会源源不断。” “若曦妹妹不要怕,你告诉我,那个害你的刺客是什么样子,我把他捉来,帮你出气。” 晋王呼的站了起来,挥了挥拳头,“皇宫这么多侍卫,我就不信他能跑的了。” 永乐帝目光闪了闪,安慰楚若曦:“平儿说的有道理,若曦既然被人陷害,那个刺客的样子你可看清楚了……” “当时太黑,若曦没能看清楚。” “刺客对你动手,用的什么武器,是刀、剑、亦或其他暗器。”睿郡王几次插话,永乐帝都没怎么说,倒是晋王说两句傻话,反得到他的认可,心下更是酸,就想在永乐帝面前能好好表现,得到他的注意力。 “是剑,黑暗中寒光一闪,我才能被董复扯开,要不只怕早就一剑穿胸了。” “是剑?这么说刺杀父皇同你的刺客不是同一个人了。”睿郡王从身上摸出一支袖箭,“刺客对父皇放暗箭,好在父皇天威,这鼠辈之道伤不到父皇。” “这……袖箭……”林双卿见到袖箭掩住嘴巴,一脸震惊的瞟了楚若曦一眼,将话打住。 楚若曦见到这支袖箭,同样是神色大变,睿郡王手上的袖箭小巧精致同自己手腕处设置的机关如出一辙! “你见过这个?”睿郡王精神大振,走向林双卿。 永乐帝身子前倾,对林双卿的反应有了兴致:“给她看看。” 林双卿反问睿郡王:“敢问殿下,这个真的是刺杀皇上的人留下的吗?” “当然,父皇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林双卿似有难言之隐,望了楚若曦一眼,不敢说什么。 楚若曦见状,冷笑道:“双卿姐姐是想说那东西是若曦所有,对吗?” 她掠起袖子,精致小巧的机括缠在手腕上,“没错,为了自身安危,我的确有袖箭防身,但是郡王殿下手中的袖箭不是我的。” “是吗?林姑娘见过次袖箭同太子妃所持有的一样?”睿郡王望着她的手腕处,眉眼一挑,故意问道:“那太子妃机关中的箭矢又去哪里了呢?” 睿郡王杨胜话音刚落,殿中传来低微的质疑声,楚若曦冷着脸哼了声:“说到底,郡王殿下就是怀疑我是刺杀皇上的刺客,不管怎么解释,你都会说那支袖箭是我朝皇上射出去的,是吗?” 睿郡王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先向楚元山请罪:“还请定国公同太子妃见谅,本王并无针对太子妃之意,只不过就事论事,种种迹象都将刺客的嫌疑指向太子妃,本王觉得既然不是太子妃所为,就应该查清楚,帮太子妃洗脱嫌疑,免得事后被人口舌。” 楚若曦笑了,望着睿郡王,“这么说睿郡王所为皆是为了若曦洗罪,就是不知道睿郡王打算怎么证明若曦清白呢?” 楚若曦这样一说,直接将了睿郡王军,让他堂堂王爷一时无法作答。 他的本意是要查楚若曦袖箭的出去,楚若曦说不清楚,只怕楚若曦是脱不了嫌疑的,却不想一句面子上的话,被楚若曦拿来当真,明知道她这是霸蛮强扯,倒叫他有些下不了台。 总不能说本王会帮你证明这袖箭不是你的吧! “太子妃不会是刺客,就算这袖箭像太子妃用来防身的,但也不能说明这是太子妃的袖箭,郡王殿下慧目如珠,定要帮太子妃洗刷嫌疑才好啊!” 林双卿朝睿郡王一福,说的极为诚恳,不明就里的人还只当是她真心为楚若曦抱不平,却忽略了她三番五次的提到袖箭同楚若曦一样的事。 “林姑娘放心,清者自清,本王绝不使人蒙冤就是。” 睿郡王向永乐帝请旨:“启禀父皇,太子妃是我天家媳妇,说她有刺杀父皇之嫌,也实难让人信服,儿臣斗胆请父皇应允,若太子妃能将袖箭的事解释清楚,就请父皇帮她洗脱冤枉,缉拿真凶!” 杨胜几句话说的极为在理,不偏不帮大有公正之意,永乐帝连连点头,“胜儿说的有理,若曦,说你刺杀朕,朕也不相信,你告诉朕,你的箭矢去哪里了,或者……”永乐帝顿了下,“或者你没有装上机括,还在府上?” 永乐帝最后这句,向楚元山卖足了面子,这是明的在帮楚若曦脱罪了,只要她说一句,忘记装上去了,难不成还真有人那么不长眼要去定国公府搜不成。 就算去搜,这中间楚元山也大可做足手脚了。 楚若曦对永乐帝如此忌惮楚元山,顿感失望,她道真希望皇帝咬着自己不放,借此打压楚家,逼楚元山大动肝火,君臣早日反目…… 她苦笑道:“若曦能得皇上信赖,感激不尽,但若曦不能欺瞒皇上,机括中的袖箭,若曦已经射出,并没有留在府中。” 她此言一出,大家哗然,不要说楚元山,就连皇后也忍不住呵斥:“若曦,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射出袖箭?” 楚若曦谢过皇后偏袒,不顾楚元山脸色阴沉,说道:“若曦没有胡说,刺客对我出手,我不能坐以待毙,就顺势打出了袖箭保命,射没射中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射出去的了。” “启禀父皇,母后,若曦妹妹没有骗人,她说的是真的。儿臣可以作证。” 坐在楚若曦身侧的晋王突然站起身子,向永乐帝作证。 皇后心情极差,见这么个痴儿出来捣乱,虽然是帮楚若曦,却担心他好心做坏事,反连累了自己侄女,忍住性子喝道:“晋王你当时不在场,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不要出来胡闹了,你父皇在办正事呢?” 睿郡王借机打压杨翊平:“臣弟,这事关系甚大,你不懂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坐下喝茶,请父皇定夺的好。” 晋王杨翊平却很犟,上前两步跪在永乐帝脚下,扁嘴委屈不已:“父皇,儿臣不懂为什么皇兄拿出箭矢就说是若曦妹妹刺杀父皇,儿臣身上也有一模一样的袖箭啊,那儿臣是不是就可以说别人是刺杀父皇的凶手。” 只见晋王从身上掏出两支袖箭,果然同睿郡王拿出来的一模一样。 不要说永乐帝见了,大感意外,连楚若曦本人见到杨翊平拿出来的箭矢,也被震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书房中的刺客是杨翊平? “平儿,你……你怎么会有这箭矢的?”永乐帝大骇,上下打量杨翊平,他是在担心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是也被刺客盯上了。 “这是若曦妹妹手腕上射出来的啊,但是若曦妹妹不是刺杀父皇的凶手。”晋王的话,让楚若曦再次成为全场焦点,睿郡王的嘴角甚至已经微微上扬…… 第153章 王爷,你又不正经了。 楚若曦被杨翊平将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她却不担心,她将在场之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下了然。 晋王杨翊平不是傻子,两人有彼此的秘密,他这么做肯定是有缘故的,绝不会傻到去陷害自己,弄个鱼死网破。 楚若曦更好奇的是他怎么将箭矢出现在他身上的事圆回去,也就不出声,目光落在他脸上,等着他自圆其说。 皇后脸色都白了,楚若曦出事,那么身为楚家人的她只怕也脱不了干系,抢在晋王之前,急道:“晋王,你可不能胡说,若曦同你无冤无仇,怎么会拿箭射你,你若胡言乱语,你的若曦妹妹会被你害死的。” 最后一句话,重重的警告对楚若曦痴恋的傻子晋王,你可要小心了,说错话,你的若曦妹妹可能会死的! 永乐帝却不准皇后恐吓他,不满的瞟了皇后一眼:“平儿本性忠厚,说的都是实话,怎么会胡说八道,你这般恐吓他,倒会让他不敢将知道的实情说出来了。” 他收回目光,望着晋王,安慰道:“平儿莫怕,你想说什么,尽管告诉父皇,一切有父皇帮你做主,谁也不能伤害你半分。” 晋王顿时有了底气,高兴不已:“有父皇在,没人欺负我,哼。”他将手中的箭矢递到楚若曦手上,当着永乐帝的面就要除了身上的衣衫。 永乐帝不明所以,但是这样于礼不合忙阻止他,“平儿你有事说事,不可这般失礼的。” 一侧的睿郡王见这傻弟弟当真傻的要紧,心中一乐,听到父皇一句责骂都没有,心中又不平衡,眉眼一转,故意刺激晋王:“皇弟可是身上瘙痒,如果要挠,不能在这大殿之中,要回房去让奴才们伺候才是。” 晋王被永乐帝一说,倒不再解衫服,先应了睿郡王一句:“皇兄你错了,这箭矢是若曦妹妹射在我胸口上的,我把伤口给父皇一看,父皇就明白了。” 睿郡王心中一喜,太好了,这个傻子果然是来给楚元山添乱的,激怒了楚元山,看他怎么得到楚元山的支持做什么太子。 他忙道:“皇弟的意思,是太子妃用袖箭刺杀你,她是刺客?” “你才是刺客?”晋王听到他这样说楚若曦,脸一下黑得像锅底,气呼呼的朝睿郡王喝道:“若曦妹妹来看我,一个黑衣人想要杀我,若曦妹妹就朝那个人射出袖箭,那个人好厉害,你没看到啊,真的吓死人了,他竟然将若曦妹妹的袖箭接在手中,直接朝我掷过来,若曦妹妹再发一箭,才将他吓退,可惜他跑的太快了,若曦妹妹的袖箭没能射中他,只射在窗沿上了。” “平儿,你也被刺客盯上了,是何时的事,可有伤着了?” 永乐帝心“咚”的响了下,差点丢了皇者风范,急的忙问杨翊平。 晋王杨翊平咧嘴一笑,大大咧咧道:“父皇放心,儿臣没事。” 永乐帝放心不下,得知他在正德殿寝宫被人暗杀,更是惊得脸都青了,放心不下,连忙让太医带晋王下去验伤。 太医回禀,晋王的确被楚若曦的袖箭所伤,所幸并无大碍,只不过晋王殿下未来之日,定要好好休养才是,担心他扯动身上伤口,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晋王显然对自己的伤势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楚若曦,追着永乐帝道:“虽然他人说儿臣痴傻,不聪明,但儿臣觉得皇兄才笨,父皇您看。” 也不理会睿郡王气得冒烟的双眼,晋王托起楚若曦的手腕,“若曦妹妹的袖箭只有2枚,全在我寝殿射出去了,她哪里还能够来皇兄这里刺杀父皇,肯定是有人不怀好意,就想害我若曦妹妹。父皇您是皇上,都说您才是金口玉言,说的话绝不会有错,儿臣请父皇不要再怀疑若曦妹妹了,说她不是刺客,让她随儿臣回正德殿休息去吧。” 晋王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说完,还打了个呵欠,“好困啊,都怪徐公公,放那些刺客来骚扰我,害我不能好好睡觉。” 晋王的话让楚元山等人忍俊不禁,却把徐公公吓了个半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明查,给奴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同刺客合伙来害殿下不能睡觉啊,奴才冤枉!” 永乐帝哈哈一笑,作势责备了徐公公两句,又斥责正德殿奴才护住不周,每人扣罚2个月俸银,引得奴才一片感恩之声。 永乐帝宣告楚若曦不是刺客,随即又当着众人的面,撂下狠话:“以后不管任何人再说太子妃对朕不义的话,朕马上让人割下他的舌头来喂狗,污蔑太子妃,朕决不轻饶。” 至于林双卿,永乐帝说了句不温不火的话:“林双卿不惧欺骗朕,也要维护太子妃,可见也是个重情义之人,念在你年幼不懂事,又有太子妃力保,这次的欺君之罪朕就不责罚你了,回去好好思过去吧。” 林双卿一脸死灰,垂首谢恩。她想不到永乐帝这般袒护楚若曦,一夜折腾,做足了戏份,到头来反倒自己差点掉坑里了,真是可恼可恨之极。 永乐帝命人护送晋王同太子妃回正德殿,又命加强正德、交泰两殿防御,有可疑人物立即射杀。 林双卿随在楚若曦身后,经过楚元山身侧时,差点就想扑上去活活掐死这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臣,理智终于压制住了冲动。 她心中一百个不解,面具男来无影去无踪,在这皇宫内院,来去自如那些个侍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要杀谁,就算是皇帝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不要说楚远山这个大奸臣了。 可是今晚他却让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扮成楚若曦的样子对晋王下手,箭矢上有毒,没有解药,晋王必死无疑,又是谁帮晋王解毒了,反倒让他及时出现装疯卖傻帮楚若曦解围! 面具男最终想对付的人是晋王还是楚若曦?杀了晋王这个“傻子”对他有什么好处?真正的权臣是楚元山,他为何不直接杀了楚元山,还要这么大费周章去对付楚若曦这棋子? 林双卿心事如潮,一股无形的恐怖气息笼罩着她,银质面具下那对冰冷的眸子,深藏着的是无法窥视的未知,好似随时要将弱小的她吞噬!面具男一定有个大阴谋,而自己只不过是他的马前卒,如不寻求自保,只怕会被他送去做炮灰怎么死都不知道。 她望着虽然中了剑伤,背影依然笔挺,步履矫健的晋王,凝眉思索:当日打算借太子之力对付面具男,借机脱身,却不想太子连自个都成为了别人的炮灰,死的不明不白。 晋王的心思…… 林双卿指甲掐在手心,痛楚传来,她一咬牙,自己势单力薄,对付楚元山不易,是时候该为自己的前程打算了。 楚若曦亲送晋王回殿,屏退左右,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强行扒开杨翊平的上衣,望着他胸口上已经上药的伤口,大惊失色,原以为晋王的袖箭是他另想办法寻来,应付永乐帝是,却不想真的是被人刺杀,从伤口里面取出来的。 “殿下,这……这……怎么会这样?”楚若曦的水葱般的指尖轻轻压在他的箭洞上,声音微颤:“你可看清是谁对你出手,有没有把握认出他来?” 楚若曦除了不安,更生出了一线希望,这箭矢虽说同自己的一模一样,但同前世七皇兄的也是一模一样啊,是不是说用这机括的人有可能同前世七皇兄有关呢! 她一心只在这箭矢主人身上,没有看到杨翊平眼眸之中一扫而逝的阴霾,他以为楚若曦是担心被认出来,才这么紧张同在意自己“刺客有没有把握认出来”。 杨翊平身子往后一缩,顺势倒在床上,他心中生出一股子气,也不知道是恼楚若曦伤了他,还是恼楚若曦心中没有他,嘴角一抽:“黑灯瞎火的,认出来又怎样,没认出来又怎样,蒙着脸早跑远了,难道还能捉回来强行逼供不成。” 楚若曦只当他是累了,说的气话,帮他扯上被子,安慰道:“原以为刺客只对我出手了,想不到连殿下都不放过,竟然潜到寝室下毒手,好在殿下本事不弱,要不……” 她话头顿了顿,察觉自己失态,连忙改口:“殿下没看清也没关系,这事惊动了整座皇宫,只要皇上有心彻查,不管刺客是什么来头,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到时殿下再出心中这口怨气就是。” “怨气!”杨翊平一声嗤笑,伸手一拉,楚若曦“噗”的倒在他身上,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顾忌他胸口上几处伤口,又不敢乱动,怨恼的盯着近在眼前的这张笑脸,低喝道:“王爷,你又发什么疯?快放开我!” 杨翊平嘴角微扬,眉眼轻轻一阖,再次睁开之际,眸子中的戏谑正浓,“被人暗算,吃了这么大的亏,我现在就气郁难消,无处泻火,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楚若曦双眸如冰,挣扎了两下,就想摆脱他的禁锢,他的手压在她背上,缓缓滑落,惊得她一身冷汗,“杨翊平,你……放手,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第154章 人被扑倒了,却丢了心。 隔着一层被子,楚若曦都能感觉到身下的晋王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他鬼魅的浅笑让她有种晕眩的感觉。 该死的,什么狗屁王爷,这混蛋的手…… 楚若曦不理他身上的伤,重重一压,反手扣住他手腕,怒道:“杨翊平,你再乱来试试!” 恐吓加气愤,杨翊平却不在意,他笑的随意,“你捉住我的手干什么?你想……非礼我?” 去死吧! 楚若曦一用力,杨翊平眉头一皱,神情痛苦,他恼道:“好个无情的女人,说动手就动手,枉我对你百般迁就,万般维护,你就下得了手去……” 他盯着楚若曦的眼,深邃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尽头,不可错过楚若曦半点细微的神色变化,一语双关,就不信这无情的女人还能那般淡定,将在交泰殿冷血无情射杀自己的事当做没有发生。 楚若曦被他怒骂,一头雾水,心想:是你个浪荡子想非礼我,到头来却成了我的不是,反倒责怪我无情了? “你……你……”楚若曦气得连说了几个你,眼眶一红,觉得委屈,自己的清白早失在他手中,好心送他回殿,他却轻薄自己,还说出这般过分的话来,杨家余孽当真是狼心狗肺的逆贼,没一个有良心的。 她一甩手,推开杨翊平,猛的起身,作势要走,“没错,我是冷血无情,那也是你是你瞎了眼,识人不清,现在你看清了,以后大可不必再做戏做的那么辛苦,我也不会再来烦王爷你了。” 杨翊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动作飞快,一把拉住她,手上的力道几乎可以把她的手腕骨生生捏碎,“站住,不准走!” 楚若曦竟然承认了她的冷血无情,还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当他是傻子吗? “放手!” “不放。”杨翊平犟的像头牛,气血涌了上来,猛的一拉楚若曦根本站不住,身子再次倒在床上,杨翊平灵活如蛇,顺势一滚,将她压在身下,“为什么要那么做,还是你觉得睿郡王做太子的机会更大,你想除掉我,攀上他那棵大树?” 楚若曦已经完全听不懂了,她心中怒骂了杨翊平这混蛋一百遍,嘴巴却是哆嗦着说不出半个字,她就觉得委屈,憋屈难受,不要说是睿郡王,就算是永乐帝让她马上做皇后她都看不上,杨家这些混账东西,压根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 “无话可说了吧!”杨翊平冷笑着俯下头,逼视着楚若曦,两人面面相对,不到半寸,他唇一动,熟悉的气息喷向她,“若曦,我说过,你给我点时间,我许你一世相守,你为何就不能等等我,非要置我于死地呢?箭矢上面的毒,一盏茶的功夫得不到独门解药,我就会七窍流血,暴毙身亡,你就真的这么容不下我吗?” 这次,楚若曦终于明白了些许,自己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受伤的,就被他冤枉上了。 难道他同睿郡王一样,也怀疑自己就是那个射出袖箭的刺客? “殿下,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更不明白殿下说的毒是什么意思?”楚若曦放弃挣扎,冷静下来,回了他一句,“请先放开我。” 杨翊平的眸子冷了下来,他彻底心凉了,到这个时候,她还能这般风轻云淡,装的好似什么都不懂一般——楚若曦,都是我杨翊平小看你了。 杨翊平身子一松,压在楚若曦身上的力道突增,身下的人脸色顿时惨白,他压低声音道:“这么快就忘记了,难怪我对你一番心思你都忘光了,既然你另有所属,我也不再强求,我这就放开你,你……你想怎样,我都随你。”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沉落的几乎不可闻,冰冷的眸子里面被淡淡的忧伤笼罩,他说到做到,猛的坐了起来,松开了楚若曦。 “杨翊平!你……我没有用箭射你!” 楚若曦气得闭上眼,不愿睁开,因为不争气的泪水就这么涌了上来,她不愿意当着他的面流泪,半晌,她才缓缓起身,也不愿意再去解释什么。 ——杨翊平是她拿来同睿郡王两虎相争的老虎,但更是杨子成的后世余孽,他误会自己伤害他,如果真心对自己上心了,这种蚀心之痛,远比自己拿刀在他上扎几个刀眼更让杨氏逆贼痛苦! 这样一想,本是安慰自己,却不知为何脚下步履这般沉重,心中一处好似被掏空了一般,一扯一扯的隐隐作痛。 杨翊平冷眼看着楚若曦起身离去,直到传来那声“吱呀”的门响,他才恼怒的一拳砸向床铺,帮他自己找了个生气的借口。 ——该死的,明知道楚若曦现在不能得罪,还要靠她去左右楚元山,助自己登上大位,怎么就这般白痴的同她翻脸了! 杨翊平气得肌肉紧绷,双目如珠恨恨的盯着楚若曦消失的屏风转角处,连伤口被扯裂流出鲜红的血染红了衣服都没在意。 他烦操不已,一股怨气堵在心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气什么…… 五更的梆子刚刚敲响,厚重的宫门打开,早早入宫的定国公楚元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大太监安德福迎到了乾元殿。 刺客的事已经过去几日,永乐帝下旨彻查,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顺天府捉了不少人,但楚元山清楚,顺天府抓的都是些不相干,拿来应付永乐帝的地痞流氓,江湖混混罢了,真正的刺客哪里可能寻到。 昨夜永乐帝下旨,着他今日早些入宫,他以为永乐帝还是为了刺客的事伤脑筋,故而早早入宫,听候差遣了。 永乐帝休养多日,气色又好了些许,他命人赐坐给定国公,君臣说过面子上的话,他提起了楚若曦:“若曦自打被刺客的事受了惊吓,多日不见入宫,朕甚是挂念,楚卿可有传召太医去府上看她?” 楚元山想起楚若曦当晚差点被人陷害,自己又没能忍住,就袖箭的事质疑了她几句,回府后她情绪低落,一直气色不佳,这几日更是猫在漪澜居,病恹恹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老臣代若曦叩谢皇上隆恩,若曦这孩子一切都好,请皇上不要记挂,待过两日,皇上同皇后娘娘空闲了,老臣亲自带她入宫向皇上请安谢恩。” “谢恩的话就不必了,这孩子终将要入我天家,入主凤仪宫的,可不能让她受委屈了。” 如不是太子当日害死楚元山嫡子楚志诚,楚元山虽然专权,对皇帝还算忠心,永乐帝话让楚元山心生感动,“若曦何德何能,得皇上不弃,是她的福气,只希望来日她能像当今皇后那般,修身养性,蕙质兰心不要再那般刁蛮任性,为皇室开枝散叶,助我大周万世昌盛!” 永乐帝眉目温和,含笑道:“若曦这孩子本性不坏,女孩子不似男儿,有点小性子也是无伤大雅的,只要她真心待……” 永乐帝猛的打住,让楚元山眉眼一跳,永乐帝心中的太子人选就这样被他吞回肚子里面去了,当真是……可惜了。 “只要她真心待朕的皇儿,朕也心安了。”永乐帝顿了下,笑意隐退,神色凝重,大有伤感之意,“只可惜峥儿福薄……是朕没能好好保护他,也累若曦被人口舌,唉!太子之位空悬,朕封若曦太子妃,也难为她了。” “皇上!太子的事是个意外,并非皇上之过,还请皇上不要自责,爱惜龙体才是。” 楚元山想到太子心中就有恨,不漏声色的劝着永乐帝,故意将话题往太子的人选上面引,“先太子已然去了,举国哀鸣,但大周万世基业还得传承,皇上子嗣健在,睿郡王人中龙凤,深得皇上精髓,晋王殿下也是一表人才,对皇上更是亲孝有加,新太子只等皇上金口定夺,皇上大可不必伤感。” 永乐帝轻轻叹了口气,说起这两个儿子,他好似有些犹豫不决:“朕急急召楚卿入宫,就是为此事烦恼,朝中有人举荐胜儿为太子,胜儿自幼封地为王,深得常安郡百姓拥戴,也算小有建树,被人推出来做太子也在情理之中。” 楚元山听永乐帝提起睿郡王,心“咯噔”一下,以为他想立杨胜为太子,瞬间又定下心来,永乐帝最后一句,大有文章…… “皇上的意思,睿郡王堪当大任,可以继承大统吗?” 永乐帝对楚元山的回答不置可否,他拿起御案上的折子,打开来顺势看了几眼,又是一声轻叹,“平儿幼时心智颇高,聪慧灵醒,只可惜奴才照拂不周,一跤摔成了傻子,要不征西候这提议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 他将折子递给楚元山,“楚卿,你看,征西候柯定亮上折子,请朕立晋王为太子,这倒让朕有些意外了。” 楚元山不敢去接:“臣惶恐,臣不敢查阅大臣呈给皇上的奏章,请皇上恕罪!” 永乐帝对楚元山表现出来的诚惶诚恐,惺惺作态很是反感,他担保呈到自己御案上的奏章,只怕他楚元山不知道内里写什么的,基本上没有几本,但权宜之计,他还不能动楚家,只得哑忍,面上一笑,“朕今日传楚卿来,就是协商太子人选一事,楚卿无需担心,拿去吧,也好帮朕拿些主意。” 第155章 皇帝的心思 楚元山接过镇西候上呈的折子细细一读,大感意外,镇西候远调西陲多年,前一段时间才奉旨回京,晋王杨翊平自幼痴呆,养在深宫内院几乎已被世人忘记,他镇西候怎么放着正常的睿郡王不去保荐,反请皇帝扶持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傻皇子晋王上位? 于公这说不过去,于私倒有可能,难道镇西候同自个一个心思,打算扶持一个只会玩乐,不懂权谋的傻子做皇帝,来日好驾驭朝堂? 楚元山轻轻合上折子,眉心高隆,凝眉思索,镇西候手握几十万大军,往日里同自己只是面上交情,几乎没有私交可言,如果让他掌控这个傻子,对楚家,对自己是一个不小的威胁,不行,绝不能让他得到晋王的信任,同自己抢晋王这颗棋子,奇货可居啊…… “楚卿,看了镇西候的折子,可有见解?” 永乐帝见他沉思不语,浅笑望着他,一脸期盼。 从永乐帝还是皇子时,他对楚元山就是这个样子,及其信赖,不管任何重大事件都会征求他的意见。 楚元山被永乐帝一催,眉毛扬了扬,一脸惶恐:“此事关系重大,事关大周万世基业,臣不敢妄语,一切请皇上定夺。” 欲擒故纵的把戏,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 永乐帝这次却不同以往,娓娓说道:“晋王本性忠厚,性子有些愚钝,对朕却极为忠孝,镇西候的提议也不是没有道理。睿郡王聪明机智,有勇有谋,当为太子人选是无可厚非的,不过太子是大周储君,来日君临天下,身份不能低了去,虽然母凭子贵,同样也是子凭母贵,睿郡王生母德妃的出身……” 说到德妃永乐帝有些不忍,目光望向楚元山,轻叹一声默然不语。 德妃本是皇后身边的侍女,当年被永乐帝宠幸,怀了麟儿,册封贵人,诞下睿郡王杨胜,永乐帝晋封她为一宫之主位居嫔位,直到杨胜离宫封王,再次晋封为德妃,但楚府贱奴这个身份是怎么也抹不掉的了。 反观晋王杨翊平又大不同,生母丽妃当年犯错,被打入冷宫多年,但她是侯府嫡女,出身金贵,远不是睿郡王生母可比的。 楚元山听出了永乐帝话中端倪,心中暗叹,难道皇上顾忌这些,早就有封晋王为太子之心?这样一想,又不由得暗暗冒冷汗,好在自己的女儿争气,一早将傻皇子迷得团团转,自己的宝也没有押错…… 想到这些,楚元山也不再顾忌那么多,但他老谋深算,仔细权衡一番,才蜻蜓点水般引出晋王爷可以当太子的那个意思。 “如果单说心智晋王眼下的确比不得睿郡王,如若位登大统,一人之力只怕难以驾驭。但君子治理天下,圣明之君自然是锦上添花,马到功成。不过晋王虽然心智有些敦厚,但并非昏聩之辈,古言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君者,得人心,有良臣猛将相助,驾驭天下,远比自命清高,不可一世者更为水到渠成,毕竟君王没了股肱重臣,没了人心所向,一样不能明治天下。只要晋王心怀宽广,重用贤臣,照旧能昌我大周万世基业!” 他一口气说完,暗暗揣摩永乐帝神色,见他眉眼闪了闪,抿嘴不说什么,似在度量自己言中之意,既然没有反驳,就大有机会说服他立晋王了。 楚元山不会放弃机会,紧接着又道:“老臣此意,并无看不起睿郡王,觉得睿郡王就不能得到良臣辅助,有安天下之才,睿郡王是皇上血脉,本非凡物,他若为君,老臣猜想也当是位圣明之君。只不过他多年在外为王,性子自然不比皇城子弟,习惯了一人独尊,也就有些自主行事,难以接受他人意见之嫌,君王有自己的主见是好事,但如果太过自我,听不进臣下谏言,老臣担心也是个隐性危机……” 永乐帝闻言,眉眼一阴,望向楚元山,“楚卿的意思,睿郡王空有大志,却是目中无人之辈?不懂君王之道?” “老臣不敢,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这些年常安郡的确管理的不错,天灾人祸睿郡王都处理得当,但是,有一事皇上应该也有所闻,老臣也曾向皇上提及过,不知皇上可否还记得?” 永乐帝目光冷了下去,“你说的是有臣子怀疑他暗中招兵买马,私造兵器一事?” “这事只是臣子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老臣也不敢确定,睿郡王是皇上亲子,他坐地为王,富贵不是他人可比,应该不会真有这般大胆,忤逆皇上。老臣猜定是那些小吏眼红他,污蔑他之言,当不得真的。” 楚元山被永乐帝脸上散发出来的冰寒之气,唬得身子一震,他大吃一惊,永乐帝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气势,竟然让自己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永乐帝藏在袖口下的手紧握成拳,关于睿郡王私造兵器,暗地里招兵买马的事并非空穴来风。 杨子良已经确凿的证据送到了他的御案之上,那还是太子在世的时候之事,可见睿郡王的心思不正,窥觊皇位已久,不过,他子嗣稀少,将此事压下,封了知情人之口,不想将自己的皇儿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去罢了。 “楚卿,朕登基十多年,多得你扶持朕,朕身子不大好,这些年更是仰仗你帮朕打理朝堂之事,从没有怀疑过你半分,朕是信你的,你明白吗?” 永乐帝说完,又是两声轻咳,这段时日,他若不时不时咳嗽两下,奴才们都不习惯了。 楚元山当朝第一权臣,但心性极位内敛,隐忍,听得永乐帝这样一说,慌忙跪倒在地,叩头请罪,“皇上言重了,臣惶恐,臣不敢当,这些年皇上对老臣之恩,老臣铭记于心,若皇上有何要臣去做的,老臣绝不推脱半分,请皇上吩咐就是了。” 楚元山不笨,皇帝这么说,肯定是有重大又重要的事要他帮忙去做了,眼下多半是立太子的事…… 永乐帝伸手拉他起身,摇头道:“枉朕这么多年同皇后一般,当你是兄长,你却同朕这般生疏,楚卿啊,朕可要罚你了。” “臣有违皇上圣恩,甘愿受皇上责罚!” 永乐帝被楚元山弄得哭笑不得,他将他按回椅子上,认真道:“今日传召楚卿入宫,的确是为了立太子之事,睿郡王得不少大臣上表举荐,照理说他也的确是太子的最佳人选,但是镇西候柯定亮同其他大臣说的也在理,晋王虽然敦厚,但心性不坏,待人谦和,也不失仁君风范,这倒让朕有些为难了……” 他望着楚元山的眼中,怀着对楚元山的信任同亲近,询问道:“朕就想知道楚卿私下觉得哪位皇子更适合这储君之位,来日继承大统,安定天下。” 楚元山不再做作,想了想,尽量说的迎合永乐帝,又不让他生疑:“太子是国之储君,是大周立国之本,事关重大,更牵涉到大周万世基业,老臣只是皇上的奴才,这关乎江山社稷的事,老臣本不该插嘴妄言,不过,大周江山稳固,万事昌盛重要过一切,既然皇上金口询问老臣意见,老臣就大胆一说,不敢左右皇上之意,权当是老臣自己的见解,请皇上恕罪。” “说吧,你再这般婆婆妈妈,像个妇人,倒让朕失望了。” 楚元山被永乐帝打笑,不急不躁,俯身告罪,上禀道:“册立君王,立长立嫡,睿郡王继承大统,本是无可厚非,不过,流言虽然不可信,但所谓无风不起浪,有时也可能并非空穴来风。 睿郡王如若真一早有取代太子,窃取皇位之意,那么,可见他没了仁义孝道,早有忤逆皇上之心,为君者,心性不纯,做出来的事难免就会偏离君子之道,失了君子之道,就会失去人心,被世人遗弃,没人扶持只会失去一切,君王失去一切,就是灭国之时,所以,如果睿郡王真有这份窃国之心,就是心思不正之人,老臣私下是不大赞同心思不正之人来驾驭天下的。” 他同皇后私下通气,为了稳固太子杨峥之位,派出去的眼线遍布天下,对于睿郡王私下有举兵夺权之嫌,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眼线查到的蛛丝马迹完全可以确定睿郡王有这逆举,只不过为了不让子嗣稀少的永乐帝怀疑他们兄妹打压皇室子弟,也就没有明的去上禀永乐帝,但帝王猜忌之心最浓,永乐帝得知睿郡王有忤逆之心,就算不信,私下也会忌惮睿郡王,对他多生几个心眼,这样一来,楚元山也觉得是目的达到了! 永乐帝静静的听楚元山说起睿郡王大有举兵谋反,忤逆自己之心,他心中升起两股寒意。 一是自己的儿子的确不安分,做出让他失望之举。 二却是对楚元山明踩世人眼中正常的皇子,大有劝说自己不要立他为太子之意,却不想,如果不立睿郡王为太子,那岂不是就只能立在世人眼中“痴傻不化”的晋王为储君,待朕百年之后,大周的江山放到一个傻子手上——可见楚元山心思歹毒,为了继续架空皇权,独揽朝政,竟然扶持一个傻子上位做傀儡,置大周万世基业为儿戏! 第156章 谁是太子? 永乐帝心下愤怒,原本以为楚元山还能顾念皇后几分颜面,真心实意为大周江山设想,听他这样一说,当真是心如被冰水泼过,凉透了。 他不漏声色的端起茶杯,轻轻啖了口,复又放下,作势询问楚元山:“睿郡王杨胜如果真有这份忤逆之心,倒真失了朕对他的这份期待同怜爱之心,如果不立他,那楚卿的意思是立晋王为太子了?” 楚元山眉眼一跳,永乐帝直接说白了,倒让他微微愣了下,瞬间应付自如:“对于睿郡王的种种皆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如果他是冤枉的,对他也是不公,不过,皇上坐拥天下,如果真要去查,也能查个明白,只是这样一来……” 永乐帝接过话头,叹气道:“这样做,就算睿郡王没有忤逆之心,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朕不信他之言传到他耳中,只会伤了他心,唉!还是罢了吧,朕不想寒了皇儿之心。” 楚元山顺着永乐帝的意思上:“也是这个理,皇上仁慈,仁爱皇儿也是皇子福气,老臣敬佩!” “别说那些虚的了,睿郡王如果不做太子,就只有晋王了,楚卿的意思是附和镇西候之意,也希望立晋王为太子吗?” “皇上英明!老臣不是附和镇西候,而是深思熟虑考虑后的结果!” “哦,楚卿快些讲来,朕心下不定,也好参考一番。” 楚元山站起身子,向永乐帝俯身一稽,“谢皇上恩典。”他目光清淡,却又暗藏精明,向永乐帝解释道:“自古臣子为了自身利益,私下会拉帮结派,谋取私利,但最好的靠山,不是当朝大臣,却是来日君临天下的储君太子,为了得到太子人选的皇子重视,会抢在皇子被立为太子之前诱惑他,骗的这位皇子的信任,共谋利益,而将天下至尊的皇上放到一边,设为棋子。” “放肆!乱臣贼子当真可恼!”永乐帝闻言,气得怒骂了一句。 楚元山叹道:“皇上莫恼,容臣细禀。当今局势,太子之位空悬,而明眼人都知道睿郡王是皇上唯一健全的皇子,晋王痴傻,来日登基为帝的机会基本上渺茫,自然会一早巴结睿郡王,许下承诺保荐睿郡王登基,来日大家富贵共享,试问,睿郡王如果真接受了这些臣子的私下承诺,定是要回馈这些大臣利益的,登基之后,只怕欠下的人情会将牵绊帝君,他有心整治天下,却手脚放不开……” “朕明白了!但是晋王心智不化,如果将他立为储君,只怕人心不服,他又心性单纯,来日如何驾驭臣子,掌管天下?” “皇上,晋王虽然单纯,敦厚,但他本来不是这样子的,老臣还记得晋王小时候才智绝对在其他皇子之上,只不过摔了一跤后,心智有些钝了,但是老臣也曾看过一些医书,书中有写这样的情形,大有可能是病人因为撞击受伤,脑中淤血不化,阻碍了病人思维而已,当时晋王年幼,太医没能尽心医治才使他落下病根,只要得当,皇上下旨太医院尽心医治,晋王病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永乐帝又是一声轻叹,却只望着屋顶梁柱,默不出声,脸上隐隐显露出一抹伤悲。 楚元山没有退路,唯有继续辩解:“皇上忧心天下人不服晋王,老臣倒觉得这个基本上也没有可能,大周天下是皇上的,皇上金口玉言封谁是太子,哪里有人敢说半个不字,只要皇上册封,晋王就是名正言顺的真龙天子,大臣自当尽心辅佐,臣民顶礼膜拜,天下如何不安,何人会心生不满?” “再者,晋王孝义,当日听闻太子殿下被人害死,几度哭晕,皇上被刺客行刺,他不假思索用血肉之躯帮皇上挡刀子,单凭这份心思,就是绝对的仁义之君啊!” 永乐帝的脑海里又现出太液湖上一幕,想到两个儿子截然不同的表现,他有些黯然,睿郡王当真是将他自己放在第一位,连父皇都可以不要。 也是,如果朕死了,他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国君人选吧。 “楚卿说的有道理,太子的事朕会好好考虑,至于若曦,也快及笄了吧?” 永乐帝提起楚若曦,眉眼处有了淡淡的笑意,“她是朕册封的太子妃,谁做太子,关乎到若曦的夫君是谁,这个朕也得好好考虑,也不能委屈了她去啊。” 楚元山立马道:“若曦借得皇上三分祥瑞,有幸嫁入天家,是她莫大的恩宠,哪里还有那么多委屈,为了大周江山社稷,只要是皇上钦定的人选,就是若曦今生的良人,老臣,若曦都不会觉得委屈,皇上大可不必担心这些,一切请按皇上自己心愿来就是了。” “好,朕再想想!” “殿下,请留步,您不能进去。” 因为有关乎江山社稷的机密大事要谈,永乐帝早就撤了殿中伺候的奴才,只得他同楚元山。 大殿外传来了安德福急切惶恐的劝阻:“殿下,皇上在里面,没有传召任何人不得入内……” “放肆,早过了早朝时分,不见父皇,让本王如何心安,岂是你们奴才几句话就想糊弄本王的,本王要见到父皇,确定无事了,才能放心。” 睿郡王呵斥安德海,言语中有些不满,“安公公,不是本王不敬你,而是父皇安危重过一切,你不在父皇身前伺候,却在这里挡我之道,皇宫里面的刺客防不胜防,你们做奴才的就是这样伺候父皇的吗?” 睿郡王不顾安德福阻拦,就欲硬闯进去。他急功近利,眼下摆明是多事之秋,父皇如非龙体不适,上不了早朝,是绝对不会丢下一屋子大臣,苦等了大半个时辰都不见上殿的,他担心父皇是不是身子不适,被权臣挟持了,因为满朝臣子,独不见楚元山。 “皇上……”安德福被睿郡王斥责,有苦说不出来,却见乾元殿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永乐帝身影渐渐清晰,他朝硬闯的睿郡王瞟了一眼,面色不祥,怒道:“放肆,这里也是你可以胡来的地方么?” 睿郡王见到微怒的永乐帝,连忙上去请安,“儿臣拜见父皇!不是儿臣放肆,是前朝不见父皇临朝,儿臣心中担忧,才来探望!” 他一眼见到了永乐帝身后的楚元山,心中一惊,楚元山神情淡然,但望向自己的眼神又比往日清冷了些许,让他顿感不安。 “老臣见过王爷!” 楚元山先行请安,睿郡王忙扶起他,“定国公德高望重,本王不敢受次大礼,定国公快快请起。” 永乐帝问安德福,“过了早朝的时辰吗?” “回皇上的话,没有过,不过迟了些……” “传朕旨意,今日有些乏力,早朝免了罢。朕要回殿休息去了。”他又对楚元山道:“若曦几日不见入宫,皇后心中记挂,反正她也是快入宫的人了,皇后自打太子去了后,一直闷闷不乐,积郁难消,她对若曦更多的是侄女之情,不如让若曦搬到宫中来住,就当是陪陪皇后也好!” 楚元山的心“咚”的跳了下,永乐帝的意思,让若曦尽早入宫,说是皇后挂念她,但自从上次行宫一事之后,她同若曦之间就不似以前那般亲近了,也可以是说是若曦本能的对皇后有些疏离,永乐帝说的,只怕多半是借口。 他这么急着把若曦弄进宫,难道是为了拿她当人质,震慑自己? 因为现在正处在一个风生水起的紧要关头,永乐帝心中有顾虑也是应该的。 “父皇说的很对,若曦迟早是母后的媳妇,早些进来伺候着,同迟一点并无多大区别,定国公就不要犹豫了,遵从父皇之意,请太子妃入宫吧!” 睿郡王看出来了,这个楚若曦的太子妃位置,比皇后的后位还稳,他早在常安郡就几次三番设局接近她,想同她生出些情分来,也好得到楚元山的支持,成皇之路势必要顺畅的多。 自己初回京城,本就人脉不佳,又不能像晋王傻子一样,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楚府找他的若曦妹妹,苦于没有机会接近楚若曦,眼下父皇要把她召进宫里来,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就不信死了太子,成了半个寡妇的楚若曦对他这位神采气度不输太子杨峥的皇子动心! 楚元山眉眼跳了好几下,没有当场答应,他回道:“若曦因刺客的事受了惊吓,这些日子都躺在漪澜居没有出府,皇后娘娘记挂她,是她的福气,待老臣回府,会好好同她说,劝她入宫伺候皇后娘娘的。” 睿郡王大骇,世人传言楚元山当朝弄权,父皇都被他架空,他父皇的话根本就是可听可不从,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以前还不想他真是这般大胆,今日一见,他睿郡王算是见识了。 睿郡王心中不忿,正想出言暗讽,永乐帝却不加责怪,反而安慰:“若曦身子不妥,这几日心情难免差些,楚卿也不要太逼她了,随她意思吧!” 永乐帝摆驾回去歇息,上轿前顿了下,对睿郡王道:“你有空也去凤仪宫看望皇后,她也是你们母后,不可怠慢了,还有,晚膳过后,来朕的寝殿,朕好久没有私下同你聊过了,今日得空,正好坐坐。” 楚元山刚刚平复的心情,如被大石击中,望向远去的永乐帝步辇,心中有些惶恐:皇上要单独召见睿郡王?是为了太子人选? 第157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永乐帝免了早朝,楚元山心系太子人选一事,心事重重匆忙离宫去找心腹幕僚商议扶晋王杨翊平上位之事,婉拒了睿郡王送他出宫的好意,过了金水桥,却见到了一身白袍,立在桥上的晋王。 “殿下为何在此?”晋王神色黯然,全不似前番那个傻乎乎,却精神十足的样子,让楚元山大感意外,傻皇子也有烦心事的时候? 晋王的心事全摆在脸上,他望向楚元山身后,像在寻找什么人,眼中尽是失望,抿嘴不说话。 楚元山心思一动,想必这傻子是在等若曦了,几日不见,害了相思病吧。 他也不说破,朝晋王一拱手,“殿下如若无事,老臣有事先行一步,就此别过。” “等……等一下!”晋王见楚元山要走,面上微红,拦住他不让走,“那个……若曦妹妹现在可好,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入宫来看望母后?” 楚元山心下一笑,果然是儿女情长,他含笑道:“谢殿下记挂小女,若曦一切安好,这几日她是愈发的懒散了,猫在漪澜居不肯出来,对了,这段时日殿下不上国公府,可是老臣那刁蛮的女儿得罪殿下,殿下心中恼她了。” 楚元山一直当杨翊平心智不开,他又喜欢自己女儿,来日更是要利用这颗棋子,是而对他言语亲近,说话随意。 晋王连连摆手,急得口齿不清,“不是,是若曦妹妹生气了,不……是我生气,不……不对,是我做错事,她生气了,不是她……” 楚元山望着急得满脸通红的晋王,安慰道:“殿下莫急,可是若曦没大没小,刁蛮的性子不改,发你脾气了?” “不……不是的,你听我说,是我做错事,若曦妹妹生气了,我……我想见她,但是父皇说这段时间刺客防不胜防,宫外不安全,不准我出宫,我见不到若曦妹妹……”晋王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到最后舌头都快躺平了,眼中满是无奈,望着楚元山,求道:“若曦妹妹不入宫,我见不到她,但是我很想见她,要不,你帮我去求求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小黑做妈妈了,我送她一只小小黑,你帮我带给她行不行。” 晋王从小太监手中递过来一只笼子,小小的,全身乌黑,四条腿却有三只爪子前端雪白的小猫咪蜷缩在笼子一角,可怜兮兮的望着眼前的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这……殿下是皇上册封的晋王,大好男儿,傲骨不可缺,怎可以为了个女子随意认错,这要是传到他人耳中,会让人笑话的,殿下切记这样的话不可再说,老臣回府会转告若曦,将这只小猫送给她,殿下放心吧。” 楚元山有心让他上位,但也不能让他口无遮拦,尽说傻话,如果传到永乐帝耳中,只怕在立他同不立之间要再三考虑了。 ——来日的国君一门心思全在个女人身上,又是个痴儿,谁敢让他去位登大统? “我不要什么傲骨,我只要若曦妹妹不要不理我……” “殿下如若再这般任性,动不动就将若曦挂在嘴边,只怕若曦女儿家心思,羞恼也不一定,更加不愿见到殿下,老臣帮你传再多话也是徒劳,还请殿下以后不要随意在外人面前说这些,只会让让她心中难过,羞的无地自容。。” 晋王没有他那么深的心思,脾气却犟,楚元山被他气了个半死,想了想,当真是说多错多,点了点头,命人提了笼子离宫。 他朝身边的隐卫打了个眼色,隐卫会意,晋王的胡话若传出去,难免会让人猜测老爷利用女儿魅惑这个傻子,掌控大周,故而晋王身边的那个小太监是断不能留的了。 晋王好似一时没能体会他话中之意,偏头思索:“我不能说我喜欢若曦妹妹,说了她会难过……” 他呢喃的声音落在身后,定国公早已带着人远去。 晋王望着楚元山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脑海中浮现出楚若曦的样子,上扬的嘴角瞬间僵硬,心中那股无名火又起来了,他一脚揣在小太监身上:“混账东西,回宫去了,傻愣着干嘛!” 高高的城楼上,温煦的阳光射在朱漆大柱之上,反射出的光芒带着一圈光晕,让人看得不那么真实。 睿郡王立在大圆柱侧,冷眼将金水桥侧定国公同晋王私下交会的一切看在眼里,紧握的拳头嘎吱作响,他是即气愤又后悔,原以为太子一死,父皇绝不会把皇位指给这个傻子,自己毫无疑问将成为这天下至尊,却忽略了父皇身边的这伙奸佞小人。 他们又怎么会舍得交出手中的权力同利益,怎么肯让胸怀大志的皇子上位,自然是去扶持一个傀儡了。 睿郡王眼中的阴霾将太阳的光辉吞没,他猛的转身,一个计划在心中暗暗酝酿,无毒不丈夫,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决不能让个傻子凭空得了先机。 漪澜居的翠竹林下,楚若曦躺在摇椅之上,透过丛丛碧叶,望着那片根本看不清的天空,思绪不知飘向何方。 “喵呜!” 一声清脆又柔弱的小猫声,将幽魂的楚若曦惊得身子一颤,“小黑!” 见到笼子里面的小猫咪,她惊呼出声,完全就是正德殿那个傻子的小黑一个样子,不过,这也太小了吧! “小姐,这是老爷命人送来的,不叫小黑,是小小黑。” 云梅很喜欢这个小猫猫,一边逗它,一边同楚若曦解释:“老爷说了,这只小猫是晋王殿下送给小姐的,晋王殿下帮它取了名字——小小黑!” 一听是杨翊平送来的东西,楚若曦温和的笑容僵了,就想让人马上拿走。 “喵呜……喵……”小猫咪见到楚若曦竟然知道她是自己主人一般,不再蜷缩在角落,主动走到靠近楚若曦一侧,抬起前面的小爪子想来撩她。 楚若曦脱口而出的气话,被这可爱的小猫猫一下折的没有了脾气,娇弱的声音,柔弱的小爪子,讨好的小眼睛…… 她心中一暖,算了,那个傻子还记得自己这个人,也不枉自己苦心筹谋这么久,差点因为一己私心,同杨翊平这棋子翻脸,既然他主动示好,小猫无辜,讨厌之人是那个傻子…… 楚若曦找了个借口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小猫,伸了个手指去搭它前面白绒绒的小爪子,心思一动,说道:“小三子,以后你就叫小三子好了。” 云梅同知墨相视一笑,自打小姐从宫中回府,一直都是失魂落魄打不起精神,有了这个小猫久违的笑容终于再现,只要小姐喜欢,理得它阿猫阿狗,小三子就小三子吧。 “小姐,当心爪子厉,刮伤肌肤。” 楚若曦却径直打开笼子,将小猫咪放在膝上,逗弄着玩,“这么小的东西,哪里会伤人,她是我的小三子,它要敢对我无礼,我就切了它的爪子下来,喵……” 知墨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小姐这反差也太大了,摆明喜欢的要紧,嘴里却说的这般无情,不知道的人还真当她性子这般毒辣呢! “喵呜……”小三子从她膝上滚了下去,得了自由,欢天喜地的跑开了,气的楚若曦粉脸一怒,“小三子你个白眼狼,本小姐放了你,你却不领情,撒腿就跑。” 她嘴上骂着,却笑嘻嘻的离了摇椅追了上去。云梅轻叹了声:“早知道晋王能治愈小姐的病,我就去宫里请晋王殿下来府上了。” 知墨心中却不这样想,她望着地上撒泼的小三子,轻轻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晋王殿下貌似多日不来国公府了,也没有让心腹太监送小东西来逗小姐开心……” “是哦,晋王殿下往日里可是黏着小姐,一刻也不愿分离的。”云梅猛然惊醒,急道:“难道……” “云梅,我们做丫鬟的,只管照顾主子,主子心里想什么不是丫鬟可以猜忌的,午膳时分了,你还是去看看小厨房准本的怎样了,看情形,得加个鱼,多备些小姐喜欢吃的小菜才是。” 云梅也是心思通透之人,听知墨这样一说,尴尬的笑了笑,“那我先去了,劳烦知墨姐姐好好看护小姐。” 知墨微微颔首,朝楚若曦走了上去,她心中有些不安,小姐是要入宫为后之人,晋王痴傻,绝非帝王之才,只怕来日小姐要嫁的另有他人,重重迹象看来,小姐对傻皇子动了心思了,这般下去,对小姐可不是好事啊…… 颓废了几日的楚若曦,用过午膳,精神大好,命人帮她好好看着小三子,叫上董复同带着面具的乔阿林,舍了车架,直接骑马出城散心去了。 待府中婆子面色惨白的跑去春辉堂禀明老爷夫人,早就没了她们三人的踪影,楚元山担心她的安危,命府中侍卫马上出城寻人,而不漏声色的夫人梁氏,为了自己女儿楚云曦的前程,决定放手一搏,定要让楚若曦这绊脚石再也没有机会回定国公府。 随着楚若曦出了城,另有两拨人抢在楚元山同梁氏的人之前,悄无声息的尾随而去。 同时正德殿同交泰殿两大主子都在第一时间得知了太子妃的消息,晋王抚摸着手中的“龙吟”剑默不出声,白皙的手指从寒气逼人的剑身上轻轻拂过,一如当日在某人白嫩的肌肤上滑过。 第158章 傻皇帝的好处 京郊官道上,几匹快马飞奔而来,速度极快,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天子脚下升斗小民也是有些见识的,能这般目中无人的在官道上横冲直撞的骑马,不是达官显贵就是有要命在身的官差,惹不起,躲得起。 早在马匹靠近前,路上稀稀落落的行人,车驾就早早避让一侧,放这些高头大马之人先过。 路人甲不起眼的布衣男女,相识一笑:小姐猜的没错,果然有人跟踪,只是这一波又一波的打这里过,你们还真当人家凤凰羽大当家是吃素的吗! “姐,这都过去三波了,老八知道小姐身份特殊,但这些人如此肆无忌惮,这也太大胆了些吧?”说话的男子身躯凛凛,英气逼人,正是凤凰羽老八邓毅。 邓欣嘴角的笑带着一抹清冷,她摇摇头:“明面上的都不是正主儿,老八,你我不要被假象迷惑了,这些不入流的就交给老四自己搞定,我们去见小姐。” 邓毅混迹江湖多年,立马听出了门道,“姐姐的意思,这是人家的障眼法?” “走吧,真真假假才好糊弄啊,好在小姐机智,早有对策了。” 楚若曦这次出宫,散心是借口,主要还是同凤凰羽商议当今局势,皇帝另立太子,朝堂局势混乱之际,凤凰羽现在没有推翻大周的实力,怎么做能让晋王同睿郡王两虎相争,自相残杀下,大伤大周元气。 京城十里处,江面开阔,一艘两层的画舫逆流而上,将平缓的江面破开两边,留下一尾好看的水波。 楚若曦静静的听着几位当家的见解,眉心不觉深锁。 几位当家的不明就里,审时度势后自然是觉得傻子晋王登基为帝,到时楚元山大权在握,糊弄新帝,朝中自有正义之士不满,凤凰羽趁机在民间散播楚元山意图不轨的谣言,忠于杨氏皇朝的人必然容不了楚元山,会举兵勤王,江山动乱,天下必反。 当然睿郡王为皇,也并非全无好处,如果他不似永乐帝那般昏愦,一心想收回皇权,掌控朝堂,那么楚元山就是他新帝上位的第一个障碍,他定要将楚元山除之而后快。 但是,楚元山多年的老狐狸,同样是不会那么容易让这小皇帝吃掉的,君臣反目,同样是天下大乱。 归根结底,其实还得让楚元山动了反叛之心才行,只是楚元山顾忌隐身的‘龙影’,除非将他逼到死路,否则,他是绝对不敢明着反周的。 “小姐,我还是觉得傻子做皇帝对我们更有利,一个傻子能懂什么,只会是越来越乱,倒是那个睿郡王,大当家的一直在常安郡,应该见识过他的本事,他面上吃喝玩乐,不理政事,实际上常安郡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丰衣足食,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些都足以说明,让他登基为帝,只怕楚元山都不一定是他对手,于我们更是一个大障碍!我看,不如干脆找机会暗杀他,帮傻子铲除对手算了。” 说话的是眉清目秀的老十林晨钰,他觉得傻子比一个狡猾聪慧的皇帝好对付多了。 也不知为何,楚若曦没有将晋王扮傻的真相告诉凤凰羽各位当家的,就连此刻大家齐聚,复议晋王之事,她的私心处还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她有些游神,大家说什么已有些飘浮,心底一个声音在安慰她自己,杨翊平不是傻子的事,现在还不能让人知道,不是为了帮他,而是为了不让楚元山动摇,放弃支持杨翊平,让睿郡王没有了对手…… “小姐……” 林晨钰见自己说了一大串,楚若曦只是凝眉不语,不知她心中所想,以为她不同意自己的观点,轻声唤了她一下。 楚若曦恍若从梦中惊醒,连忙掩饰自己的失态,最终还是决定杨翊平装傻的事不说出来,免得多生变故。 “老十说的有道理,晋王痴傻,一己之私的大臣自然会拥护他,而不会恭迎睿郡王回来,失去已有的利益。睿郡王心思缜密,心机颇深,的确不好对付。”楚若曦瞬间恢复如常,向大家解释:“晋王虽然痴傻,但上台后还需要一个可以匹敌的对手,打着勤王的旗号来谋反,那个人自然是不会甘屈人臣的睿郡王,所以他不能杀。” “照小姐的意思,杨氏逆贼都是棋子,我们一个都不能动了?”说话的是年纪最小的老十二穆莎莎,自从楚若曦来当了凤凰社的社长之后,就不准她们凤凰羽再去暗杀皇帝同皇室成员,让将杀光杨氏逆贼为己任的穆莎莎心中不忿,是而言语间就有了些许的不满。 楚若曦又怎会听不出来,她无奈的朝她苦笑了一下:“不是不能杀,是时机没到,等到杨家内乱之时,而我们几位当家在军营得到军权之日,我会偕同大家一起攻破京都,杀入皇宫宰了狗皇帝的。” 话刚说完,她的心猛的一悸,来日杨翊平登基,“狗皇帝”不就是他吗? “小姐的安排有道理,我们凤凰羽会按照小姐布局,将杨氏逆贼诛杀干净,夺回郭家天下,重立大齐国威!” 邓欣不愿意穆莎莎言语得罪楚若曦,更不希望大家内部出现矛盾,抢在她之前先行表态,她是大当家,这样一说,穆莎莎就算对楚若曦有些不满,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楚若曦得到凤凰羽的支持,暗松了口气,得知还是不能查到梁子阳的来历同巢穴,心中失望,又听说了蔡振的劣迹,不思进取,恣意享乐,贪图富贵更是失望,命邓欣设局让他尝点苦头,长点记性。 他是郭家的后世子孙,是父皇当年费尽心机保全的皇嗣,这么多人为了扶持他君临天下,为了当年的誓言,不惧生死一脉相传,他却这般不思进取,能不让她伤心欲绝吗? 坐落在远处的京城,连绵不绝的城墙如平地猛虎一般,蹲在哪里,气势雄壮,固若金汤的保护着城中的一切,一眼望去,脑海中尽是当年的繁华。 楚若曦立马不前,几里外的城池淹没在她被泪水浸满的眸子里,父皇死的那么壮烈,郭家被杨子成屠杀的画面恍若就在眼前,蔡振的不思进取,让她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小姐?” 乔阿林的呼唤让她手腕一用力,座下的马儿一声嘶鸣,撒腿跑出去,楚若曦回道:“没事。” 马速极快,一下甩开了身后的乔阿林,楚若曦正想策马奔腾一次,却是“砰”的一声,就觉得杂草翻飞,无数个黑衣人平地冒了出来,自己的马前腿一软,连带她一起摔落地下。 在明晃晃的寒光袭来之前,她忍住剧痛就势一滚,“当”的一声,火花四溅,刀斩在了石头上。 “杀!” 听到这个声音,楚若曦想都没想,抓起地上的泥沙一把掷去,将刺客逼得晃了晃,一瞬间的事,“呼呼”声夹带着无与伦比的慑人气势,一下就将扑向楚若曦的那个黑衣人头颅割断,乔阿林比流星还快。 “小姐,阿林在此。” 楚若曦暗自庆幸,乔阿林同董复已同黑衣刺客斗在了一起,她拾起地上的剑——不杀人都不知道自己武功到底有没有长进了。 这些刺客是谁一早安排在自己回京的路上,而且还算的这么准,自己不会走别的道路回去? “阿林,董复,留活口,本小姐倒要看看是谁这般容不得我!” 楚若曦暗暗欢喜,苦练这么久,武功果然大有长进,摔个半死都能伤了好几个逼上来的黑衣人。 “明白!” 董复大声回了一句,一甩手,又是一个人影滚翻在地。 “咻咻……” 箭矢飞来,目标全是她。 楚若曦反应够快,手起刀落,劈飞好多羽箭。乔阿林经验丰富,一脚踹飞一个刺客,直接帮她挡住飞来的杀招。 “王八羔子,怎么这么多刺客?”董复忍不住骂了一句,随着箭矢乱飞,又有好几十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亮着明晃晃的刀子扑了上来。 “小姐,阿林带你先走!” 乔阿林正要飞过来拎起楚若曦,被好几人拦住,他一时脱不开身,气得同样大骂,“老子宰了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畜生。” “什么人在此械斗?” 一声大喝,伴随着不规则的马蹄声,朝这边跑了过来。 “官兵?”董复眼尖,一眼见到几百官兵清一色高头大马朝这边跑过来。“小姐,是官兵。” 刺客的气势一下就弱了。 来的人见到是楚若曦被人围杀,怒道:“好大的胆子,竟然在天子脚下刺杀当朝太子妃,来人,全部拿下。” 睿郡王带着侍卫几下冲到了楚若曦的身边,飞身下马,“太子妃,可有伤到?” 楚若曦望着突然出现的睿郡王,他关切的眼神,让她觉得很是虚伪,自己出城被人刺杀,他怎么这么巧刚好带着这么多官兵大张旗鼓的就来救人了。 “王爷小心!” 睿郡王的侍卫一剑将刺向他后背的刀挡开,差点着了道的睿郡王面色一沉:“不要让这些人跑了,留下活口定要查出是何人指使。” 这样一说,楚若曦有些不解,难道这些刺客不是这个伪君子安排,故意让他好“路过”的英雄救美之计? 第159章 深情表白 睿郡王带来的人不少,都是些精兵良将,刺客虽然是有备而来,训练有素,也抵不住这么多高手的围剿,很快就败像毕露。 楚若曦想起睿郡王当日对自己做的龌龊事,真想借刺客的手顺便将他一剑杀了才好。 眼前的睿郡王有心接近,心机定是不纯,她眉眼一转,一个对不起晋王杨翊平的念头涌了上来。 “殿下小心!”楚若曦朝他后面掷去手中长刀,“噗”的一声闷响,一个黑衣大汉摔倒在地,被追上来的官兵一枪挑死。 其实那人就算楚若曦不出手,同样免不了被官兵射杀…… 睿郡王不知道,见到楚若曦这般紧张自己,略微诧异,“千金笑”的计划失败,他自认手尾功夫做得干净,但始终不能心安,如果让楚若曦知道是他下的毒,只怕她不会善罢甘休。 “殿下,你身份尊贵,这里不安全。” 楚若曦好心提醒,睿郡王却伸手来拉她:“知道不安全,还不跑,你们几个人能斗得过这么多刺客么?如果不是本王出城散心,刚好撞见了,后果会怎样?” 睿郡王略显责备的语气,夹带着一丝关心,在碰到他的手掌一刻,楚若曦一个激灵,就像甩开他,心中很反感他这么做。 睿郡王察觉到了她的颤栗,只当她是害羞,却不知是她心生厌恶,温和的说了一句:“别怕,刺客不能把你怎样的。” 楚若曦压抑住私下那股不舒服,手腕作势抽了下,却由得他握住,强行露出浅笑:“这几日都闷坏了,好不容易出城骑马散散心,却又遇上了这劳什子刺客的事,看来都是我命不好,想我死的人太多了啊。” 楚若曦的一声叹息,让睿郡王忍俊不已,他失笑道:“你是得天独厚的太子妃,是天下女人羡慕的女子,还嫌命不好的话,你让天下女子怎么活?” “死开!”楚若曦一脚踢飞要将她杀了才死心的黑衣人,对混乱的人群喝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容不得我,阿林,不要放走一个,我就不信个个嘴巴那么紧。” 睿郡王蹲下身子,翻看着倒在地上的刺客尸体,随行的侍卫在刺客身上摸了会,对他道:“启禀王爷,这些都是死士,出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的了,故而,身上除了些银票,什么都没有。” “活口!给本王留活口!”睿郡王的脸冷得像冰块。 楚若曦陪他蹲在地上,微风吹来,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刺激得她差点呕吐。 侍卫从刺客身上掏出一些带血的银票,楚若曦愕然,抽出两张看了一眼,怒骂道:“蠢货,就为了这些银子杀本小姐,你直接告诉我是谁叫你来的,本小姐给你双倍的钱银。” 睿郡王劝她,“太子妃莫急,马上就水落石出了。” 场面上打斗声渐止,刺客拼死抵抗也不是大军的对手,但是都不肯弃械投降,到最后,落了两个重伤的没死,却绝对活不过今日了,唯一一个伤势较轻的被推到睿郡王脚下。 “说,是什么人指使你们来的,说出来,本王给你条生路!” 刺客耷拉着头,死不开声。 睿郡王身边的人毫不手软,一个分筋错骨手,痛得他惨叫哀嚎,“再不说,把你的脚也废了。” 刺客死挨了几道酷刑,扛不住了,断断续续道:“杀……了我!”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他忍不住了,终于说了句:“不知道是……谁?我不……知道!” 睿郡王一挥手,那些人放开他,睿郡王问道:“是什么人下的指令给你们?” “是……一个三十多岁……皮肤白净,没有胡子,说话……怪异的人!”刺客说的很辛苦,“他让我们马上准备……” 是太监? 楚若曦一怔,睿郡王的目光刚好望了过来,好似也这般猜测。 楚若曦冷眼望着这个刺客,对于他们这伙人的来历,她早就知道了,只因那些银票,是楚府大总管刚从钱庄里面取出来的,刚好被她无意间发觉了,让乔阿林偷偷做了标记,私下去查,发觉银票最后到了梁氏的手中。 不言而喻,梁氏暗中找了刺客来暗杀自己,但是睿郡王的逼供,却将矛头指向了皇宫! 试问,皇宫里面有谁会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皇后?还是杨翊平?这都说不过去…… 睿郡王见楚若曦神色微变,以为是她看到是太监出面,开始怀疑皇宫了,继续逼问那个刺客。 刺客很配合的将矛头渐渐指向了正德殿! 楚若曦冷眼看着这一幕,突然抽出侍卫宝剑,一剑杀了那个刺客,“不管是谁,想害我,我都不会让他有机会活下去!” “太子妃,他是人证,你……怎么杀人灭口了?” 睿郡王被楚若曦的举措震惊,没有了这个活口,怎么指证他人? 楚若曦冷笑道:“刺客说的不清不楚,又没有确凿的证据,难道殿下还打算信他一面之词,去怀疑皇上,或则是皇后娘娘不曾?或则……” 她故意顿了下,“还是说怀疑是睿郡王身边的太监看我不顺眼,要杀我泄愤?” “你……胡扯,怎么会是父皇同母后,更不可能是本王身边的人……”睿郡王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竟然一点都不怀疑那个傻子,反倒怀疑自个,虽然这个“刺客”的确是自己的人假冒的,但是楚若曦这样一说,倒真让他意外。 “难道是晋王派来的?”楚若曦故意偏头不解的样子,随即摇头道:“晋王这个傻子,虽然可恶,但哪里懂得这些偷鸡摸狗见不得光的邪门歪道,他也不敢这么做,杀了我,对他有好处还是有坏处,他都不懂。” 睿郡王听到她说晋王“可恶”,眉眼一亮,又被她后面那句弄的没了心情,但是死都要往晋王身上引啊,虽然他失策,一时忘了晋王是傻子,这么做楚若曦说的有道理,他没有这个心思,但是不还有其他人吗? “太子妃说的对,皇弟绝对想不到这些个伤天害理的事,而且他对太子妃那么上心,又怎么会让人来害你,不过……” 睿郡王轻叹了声,“因为皇弟心性单纯,这样一来,只怕心性不纯之人反而有了私心,希望他来日君临天下,但又担心……” 睿郡王说到一半,望着楚若曦又是一声叹息,却不再多说,对她道:“算了,不管何人,以后都多留个心眼,不要再如今日这般任性,只带2个人就出来了。” 楚若曦的眉头皱的老高,听睿郡王的话扯到一半,明知道他是想暗示是杨翊平的人做的,还是陪他演戏:“殿下的意思朝中大臣希望晋王登基,却不愿意晋王娶我?” “太子妃要嫁的是国之储君,父皇并没有说谁是太子人选,那些个心急的臣子,也太沉不住气了,也不怕父皇知晓了,一个都不放过,得不偿失吗?” 睿郡王言语间暗示自己更有可能是太子人选之意,楚若曦焉有听不明白的道理,想到自己是太子妃,他这么一说,顿时双颊绯红,低低垂下头,“若曦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关乎江山社稷的事,全凭皇上一言,太子是谁,若曦我说了不算,也不敢强求,只求老天怜悯……” 她的眉眼间闪过一抹担忧,又当做睿郡王的面说了出来,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她是希望嫁个好丈夫,做个正正规规的太子妃,而晋王是傻子,她私下可能不希望嫁给一个傻子为妃的。 “太子妃言重了,本王是不明白宫中为何会有人要出银子来杀你而已,那些江山社稷的大事,父皇自有定夺,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他牵着她的手,往一侧僻静些的山坡走去,“这里不干净,我们去那边透透气,休息片刻,本王护送你回京。” 楚若曦没有拒绝,她默默的随在他身边,两人这个样子,落在外人眼中,倒像是恋人一般。 楚若曦原以为睿郡王带她避开众人,是要说些诋毁晋王,讨好自己的话,却不想,他由天边的云彩,有感而发,渐渐扯到了他小时候同样生活在恐惧当中,生怕一不小心,让太子同皇后心中不痛快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直到十来岁,他的生母终于求得皇上应允,封他郡王,远离皇宫,孤苦伶仃的他虽然思念自己的双亲,但为了保命,只得离开,却是“无召不得回京”,都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回来,却觉得京城的一切好像都生疏了…… “若曦,本王不知道父皇会不会选择我做太子,不过,如果侥幸得父皇看重,成为那个迎娶你入宫之人,我杨胜绝不会像杨峥那般,有眼无珠,我会好好待你,让你做我的太子妃,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女子。” 睿郡王的眼中有层薄薄的水雾,收回望向天际的目光,突然向楚若曦表白,让她措手不及。 是啊,杨峥死了,他杨胜很有可能是“楚若曦”的未来夫君啊。 杨胜的目光柔和,情意绵绵,满怀期望的望着她,双手拥着她的肩,“晋王只会成为臣子们勾心斗角的棋子,难以堪当大任,更不可能好好保护你的,若曦,相信我,他人做不到的,我会为你做到。” “殿下!”楚若曦有些不自在,正要摆脱他的手,羽箭划破虚空的声音,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飞射而来。 “咻!” 正中睿郡王! 第160章 王爷吃醋了,后果很严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睿郡王的近身侍卫飞身而来,与此同时,又有十多匹快马向这边疾驰上来。 “保护王爷!” “当!” 随后而至的羽箭被侍卫一剑挑开,睿郡王的侍卫扶住受伤的他,“王爷!王爷!” 一群人围上来,楚若曦被挤到了外围,而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淹没了睿郡王微弱的“太子妃!”,十几匹快马拥着晋王匆匆而至。 “让开,混蛋,给我滚开!” 晋王一手执弓,一手提剑,朝围堵上去的侍卫乱劈,睿郡王的侍卫见到是他,一时不敢下杀招,眼见他的马奔到了山坡之上,他直接跳了下来,一声猛吼,吓得侍卫不由自主的退开了些。 “若曦妹妹!” 晋王杨翊平推开挡在身前的侍卫,脸黑的像碳,还没到楚若曦反应过来,他伸手一拉,楚若曦脚下一个踉跄,总个身子扑倒在他怀里。 “若曦妹妹,你……他……”杨翊平有些激动,显得语无伦次,“我带你走!” 睿郡王背部中箭,一脸痛苦,得知弓箭是自己这个傻子皇弟射来的,心中大怒,站稳身子朝晋王喝道:“皇弟,你疯了,为何用箭射我。” “谁让你把手放在若曦妹妹身上的。” 晋王杨翊平毫不示弱,傻劲上来,朝睿郡王道:“谁敢碰若曦妹妹,我杀了谁!” “放肆!” 睿郡王怒火攻心,箭伤发作,脚步刚动,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你我是同宗共祖的兄弟,就算你傻,也不能对亲兄弟下毒手,本王……本王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这傻子!” “殿下息怒,晋王是无心的!”楚若曦见到他们起了争执,杨翊平更是用箭伤了自己兄长,如再动手,传到皇帝耳中,倒霉的可能是自己这个红颜祸水,劝解睿郡王,忙拦住又要发怒的晋王,“不可胡来,睿郡王是殿下兄长,殿下怎可说杀他之言?” 她暗暗佩服杨翊平的这股傻劲,明明是装傻,却傻到真的拿箭对付自己的兄长,就不拍永乐帝知道了,对他愈加失望! “我不管,若曦妹妹,我不要你同他在一起。” 晋王一剑下去,寒气逼人,近身的侍卫又退开不少,这是太子的“龙吟”剑,在场之人,包括睿郡王都微微一震。 “这里好多坏人,我带你走!” 晋王力道惊人,拉住楚若曦飞身上马,两人共坐一骑拍马离去。 睿郡王勃然大怒,“拦住他,这个傻子,本王就不信父皇会轻饶你去。” 睿郡王的侍卫扑上去,被晋王身边的人挡住,人数虽少,却手法高超,巧妙的让晋王的马匹先一步离开,留下一路尘土。 睿郡王猛的拔出身上的箭头,就要上马去追,“混账东西,当真是逆天了,本王……噗……” “王爷!王爷息怒!”他身边的人连忙拦住他,求道:“王爷有伤在身,无谓同这傻子计较,京畿之地不是王爷所辖,属下恐多生变故,烦请王爷先回宫,身子紧要!” 睿郡王闻言,愤恨的脸上,望着杨翊平绝尘而去的背影,冷冽的寒光如飞剑,似要刺穿杨翊平,他嘴角一抽,冷冷的吐了句:“回宫!” 杨翊平身下是绝世宝马,很快就将身后的人甩开好远。 他一手揽着楚若曦的腰,一手驾驭骏马。同她紧紧贴在一起,箍在楚若曦腰身上的那个手臂,好似铁钳,她觉得快被勒死了,“喂,你……你松手!” 楚若曦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杨翊平的铁箍一紧,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杨翊平你这疯子,你……你放开……” “闭嘴!”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冷得像寒冰打在脸上,唬得楚若曦一怔,心中“咯噔”一下,话头如被刀子齐齐切断,竟然乖乖的闭上了嘴。 杨翊平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垂眉顺目,说一不敢二的人,今日突然发飙,楚若曦心中一阵难过,好像什么东西被抽离了一块,就觉得难受。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一个念头乍然升起。 ——你傻了,他是逆贼之后,你怎么可以在他面前屈服,怎么可以为他的一句话落泪! 楚若曦顺手一摸,抽出护身匕首往杨翊平身上刺去,死也不能让逆贼猖狂!其实她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用这个自欺欺人的手法去欺骗自己。 “啊!” 杨翊平比她的速度更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扣在身后,剧痛传来,匕首轻松落到了杨翊平手中。 “想杀我?很好!” 今日的杨翊平也不知道那根筋不对了,京城那座防城近在咫尺,他却猛的调转马头,一鞭下去,马儿在他驱使下,几个迂回,借着地形将身后的人撇了个干净。 楚若曦大惊,一股危险的气息萦绕在她四周,她有些慌了,“你……你……发什么疯,快放我下……下去!我要回城。” 后面那句,死忍着才不至于牙齿打颤。 杨翊平不是胡乱穿行,好似在带她去什么地方,乔阿林同董复看样子没能跟上。她是真的慌神了…… 杨翊平冷哼一声,“我本来就是傻子,你今天才知道吗?” 同不可理喻之人是无法交谈的,楚若曦被他扣住的手腕隐隐作痛,甚至开始发麻,她怒道:“你傻不傻同我没关系,你放开我,我手……好痛!” 却见林间隐隐有飞檐可见,杨翊平忍住心中的怨气,将她带到一处陌生的宅院,院子只是普通的两进两厅,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主子!” 一个五十多岁的青衣打扮的老仆上来参见杨翊平,他身后跟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厮,见到杨翊平都开口尊称“主子”。 看来这里是杨翊平私下名产,往日里不被外人所知之所,今日却将楚若曦带来了。 他跳下马,顺势将恼怒不羁的楚若曦拖了下来,阴沉着一张俊脸,“好好守着,不得让外人踏入半步。” 说完,拉着不肯走的楚若曦往后院而去。 楚若曦暗暗打量了一眼,这里相当隐蔽,房子又不出众,如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竟是当朝王爷用来筹谋天下的隐居。 “这是哪里?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 杨翊平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干脆拦腰抱起挣扎的楚若曦,来到后院,一脚踹开房门,随即又一脚踹上,将楚若曦直接抛到了床上…… 眼前的杨翊平完全就是个疯子,一双冰眸渗着血丝,被他丢痛了的楚若曦正要发作,对上这双眼睛,人如霜打的茄子,一下焉了。 “你……你想作什么?”危险一步步靠近,楚若曦不是傻子,虽说自己的清白亲手供奉给了他,但是今非昔比,理智俱在的她,想到当日的那幕,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刀才好,杨翊平这混球——敢对自己不义,就不要怪自己不仁! 她腿脚一缩,从床上跳起,立在床边,却刚好对上了杨翊平那不停起伏的胸膛,不知不觉,短短一年的时间,这傻子竟然又高了好多…… 抬头望着他,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楚若曦受不了,也不喜欢这个感觉,身子一偏,就像从他身边溜走,逃离!只有逃离才能舒畅! “还想逃?”杨翊平大手一伸,楚若曦直接撞到了一根铁柱,晕头转向之时,他手臂一拨,楚若曦被她禁锢在胸前,他一手压住她的背,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恼怒的神色让楚若曦觉得很莫名其妙,“还是觉得他人的臂弯让你觉得更舒服,你要送回去?” 楚若曦更是恼火,她总算听出来了一点门道,杨翊平话中有话,他的意思是自己同什么人——鬼混了?还是觉他是自己什么人,不准自己同什么人在一起鬼混? “你荒唐!”楚若曦气得拼命去推他,自认有了些功底,对付几个普通的杀手都不成问题,却不想眼前的人定如泰山,撼动不了半分,“胡说些什么,我要回去了,我不想同你扯这些无谓的东西,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若曦,你不可以这样的!” 杨翊平不理会她的拳打脚踢,将她压在胸前,声音却柔和了不少,望着她的眼有些无奈:“我原以就算你不喜欢我,不愿意做我的太子妃,只要你静静的在一边看着就好,不要参与进来就行,我会努力去做,做到让你满意,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呢?你现在把我带到这里来又是什么意思?” 楚若曦就想将他拽住自己下巴的手扯开,却再次失望,这个杨翊平,犟起来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在乎他人感受。 杨翊平的无奈一览无余,对楚若曦道:“上次的事是我发神经,你恼我,打我,甚至恨我都好,我都接受,但是你……你今日竟然同睿郡王私下相会,你们……” 杨翊平胸膛再度波澜起伏,情绪又激动起来:“那个混蛋竟然把你揽在怀里,我……我恨不得一刀斩下他那双魔爪才解恨,可惜一箭射不死他!” 第161章 泻火 日落的余晖,透过白皙的窗纸,在房中洒落一室暖色,浅浅的,淡黄色的光辉刚好映在杨翊平的脸上,他恨恨的说出“可惜一箭射不死他”的话,好像有什么魔力一般,让楚若曦有些晕眩的感觉。 她做到了吗?真的做到让他们两兄弟反目成仇,你死我活了吗? 不觉中,她推搡他的手软软的落在他胸前,她的头不再倔强的同杨翊平对着干,很顺从的就着他的手势,微微仰首,就那样彼此对视着。 “不用这么惊讶,若曦,是真的,不管谁对你起坏心思,谁敢碰你,我杨翊平绝对不会放过他,不管这人是谁!” 楚若曦突然就笑了,笑的有些鬼魅,又好像是讥讽:“殿下又在疯言疯语了,这般儿戏,倒让若曦有些不明就里,分不清殿下那句是真,那句是假了呢?” 她不敢露出欣喜的表情,睿郡王同杨翊平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兄弟反目势在必行。 虽然不解城府极深的杨翊平今日,为何要做出这般冲动愚昧的事,但是杨翊平的心智远非常人可比,想要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是同他死磕。 “若曦,交泰殿的事,我……”杨翊平一点即通,楚若曦这样一说,定是袖箭的事一直记着,她的气可没消,他马上说道:“那日是我太鲁莽冲动,说的都是浑话,你……我当时一身是伤,只想着袖箭打在我胸口,出手这么狠,头脑不开窍……” “殿下!”楚若曦听到他说起一身是伤,她眉眼闪了下,打断他的话,忍住去看他伤口怎样了的冲动,苦笑道:“殿下被人所伤,利器又是我所独有,怀疑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陷害,我也习惯了,眼下我的确有气,但不是为那件事。” “那是为何?” “殿下心怀大志,一心替代杨峥成为大周储君,今日却做出手刃兄长之事,如若皇上知晓了,后果怎样殿下就不用考虑了吗?” “那是他该死!”杨翊平脸色突冷,目光中戾气迸射,想起杨胜就气不打一处来,“明知现在是多事之秋,你出城竟然只带两个护卫,遇到刺客后果会怎样,你又想过吗?” 这个杨翊平说变就变,怎么一下扯到自己身上来了,说起出城的事,把自己拐到这里来,她还没找他麻烦呢! “我倒觉得刺客不可怕,阿林会保护我,再不济,我运气好,睿郡王几百侍卫不刚好路过,救下我了吗?” 她不说睿郡王还好,一说睿郡王杨翊平像被人踩中了尾巴,就差没跳起来。 “闭嘴!你再提那个混蛋试试!”他手上的力道瞬间加大。 楚若曦眉心一皱,猛的打开他的手,“你疯了,他是你兄长,你一口一个混蛋,就不怕皇上……” “楚若曦!” “杨翊平!你到底想怎样?你把我劫持到这里,睿郡王先回宫告状,你就死定了!”楚若曦无视杨翊平的警告,伸手去推他,就像摆脱他的桎梏。 “闭嘴!”杨翊平又说这两字,对付单手的楚若曦不费吹灰之力,抓住她飞舞的手臂一并扭到她后腰,望着愤怒的她:“若曦,我不准你再提睿郡王,也不准你再同他一起,我原以为就算你不愿意嫁我,我也不会强迫你,但是今日见到睿郡王的手……” 他咬了咬牙,满眼寒光,“那个混蛋敢碰你,我要杀了他。” “凭什么?杨翊平,你不是我的父母,我的私事凭什么到你来管?” 楚若曦觉得好笑,如不是双手被他钳制,她真想给他一耳光,这个混蛋今日是真的疯了,也不知道一耳光能不能打醒他。 “凭你是我的女人!” 杨翊平的话让挣扎的楚若曦身子一僵,缓了好大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咯咯直笑,笑的杨翊平眉头皱的老高,却抿嘴不说话。 楚若曦的笑声渐渐弱了,带着一丝苦涩,像是自嘲,反问杨翊平。 “王爷身份尊贵,自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过,若曦自问虽然得皇上赐封太子妃,却不曾说是王爷的女人,是我记错了,亦或是王爷想多了?” 她没有察觉到杨翊平身体的变化,憋住一口气扭了两下身子,被他钳制的死死的,出言讥讽道:“难不曾王爷做了回解药,就自认是若曦的什么人了?” “你真的不记得了?”杨翊平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望着楚若曦因为挣扎不休,有些红润的脸颊,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该死的,别动。” 楚若曦就像摆脱他,“你放开我,我要回城去,乔阿林找不到我,会出事的,你放开我,你这混蛋,如果有得选择,我宁愿在绝谷摔死了,也不要同你在一起……” “就因为睿郡王是吧,楚若曦,因为睿郡王,你想在悬崖下摔死的人是我吧!”杨翊平一张俊脸阴霾,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你胡说什么……你放开我,你这混……呜呜呜……蛋……呜呜呜。” 楚若曦身子僵硬,睁大双眼望着近在眼前的杨翊平,他的眸子里面,波涛汹涌,嘴上更是霸道,狠狠的封住了她的小嘴,把她的话生生的吞噬了。 从没试过这般无力,杨翊平一只手如铁箍,将她一双玉碗紧紧钳制在身后,一只手压在她后脑勺,除了迎合他唇舌的肆虐,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紧咬的牙关终于在快要窒息的一刻,被逼松开,得到的却是杨翊平的气息,也是救命的气息,楚若曦别无选择,在拼命吸气的同时,他的舌冲虚而入,熟练的同她不合作的舌纠缠在一起。 楚若曦气得身字颤栗,很快连“呜呜呜”的抗议之声都发布出来,这还不是让她全身紧绷的关节,一个更大的恐惧袭上心头:小腹被杨翊平的坚硬死死顶住,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他的炙热…… 杨翊平眼中的波涛汹涌没有消淡,他的眼中多了一种欲望,楚若曦被他吓住,已经忘记了挣扎,或则知道挣扎也只不过是多余的。 他松懈了手上的力道,顺着她的墨发缓缓滑落,在她的耳垂处短暂停留,落到了她裸|露的肩胛骨上,唬得楚若曦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顾不得什么,弓起膝盖,朝他胯间撞去。 杨翊平反应好快,朝前一压,解除了她的力道不说,将她直接推到在床榻上,他终于放开了楚若曦的唇,深吸了口气,眉眼微阴,“你真下得了手?” 楚若曦大口喘气,被他这样欺凌,又斗不过他,早就气得要命,拼死忍住眼泪,咬牙切齿道:“杨翊平,你个混蛋,你要敢对我不轨,我绝不会放过你,我父亲更不会轻饶了你,你想做太子,做梦去吧!” 楚若曦情急之下,拿出江山社稷来威胁杨翊平,希望他能知道轻重。 杨翊平听了,脸愈加的清冷,“父皇只得我同睿郡王两个皇子,你不想我做太子,无非就是想扶持睿郡王,你终于说出了你的心里话,你今日轻装从简出城,就是为同睿郡王达成协议而来,亏人说起,我还不信,若曦,你太让我失望了。” 楚若曦算是明白了,今日的杨翊平这么疯,原来是有人去告密,说自己同睿郡王私下有约,难怪他来得这么急,还带着刀箭。 一想他这般愚昧,竟然怀疑自己同睿郡王私下有奸情,心中好似被什么刺了一下,隐忍的眼泪一下溢出,“杨翊平,你……你去死吧!” 她双手被钳制,动弹不得,杨翊平单手撑在床榻上,她头一偏,一口咬在他手腕处,谁叫他的手好死不死近在嘴边! “啊!” “嗯,混蛋!” 楚若曦在杨翊平那声惨叫后,跟住一声闷哼,他手上吃痛,力道一泄,总个身子压在楚若曦身上,身下的人脸色瞬间惨白。 杨翊平无名火起,松开她的手,猛的站起身子,一把扯开腰间玉带,“你为了嫁给那个混蛋,想我去死,好,你不记得是谁的女人,我现在就告诉你!” 他少年心性,又是血气方刚之时,同楚若曦肢体碰触间,早就激起了性致,“我杨翊平不是杨峥那个废物,有眼无珠不把你当回事,我杨翊平一定要娶你做我的妃子,我要让你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感觉到了危险,楚若曦得到自由,就想逃离,无奈酸痛的手臂软软无力,还不及起身,就被杨翊平再次压在身下,他眼中的火苗热烈的跳动着,望着身下的猎物,带着一股泄愤之情:“若曦,我喜欢你,也要告诉你,你只能是我杨翊平的女人!” 他的话没及说完,身子贴了上来,嘴里呼出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吓得身下的人大叫。 “你……你住手!杨翊平,不要让我恨你!”他的手在她脸颊上抚摸了一下,顺势滑到了她的脖颈处,冰凉的手指碰触到楚若曦肌肤的一瞬间,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里面了,楚若曦手忙脚乱,死死拽着杨翊平的手,却发觉根本无法阻挡,“不要……” 第162章 几度云、雨 杨翊平眼眸深处有什么微微闪了下,瞬间的事,他嘴角维扬,妖邪的笑意似有若无,“能让你记住,我是你的男人,就算你恨我,我也值得!” 楚若曦的手被他一拉,压在了一侧,胸前一凉,他手指勾起了她的衣襟,绝望的楚若曦反而变得冷静:“你一定要这样子吗?王爷,你想过后果吗?” “刺啦” 杨翊平一用力,她的衣衫被粗暴撕裂,“后果?我会娶你的!我也会让定国公知道,你已经是我的女人!” “什么?”楚若曦一惊,杨翊平这混蛋说什么,告诉楚元山就不怕楚元山杀了他! “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女人,就算是杨胜,也休想窥觊!” 杨翊平说完,将唇再次贴在已经目瞪口呆的楚若曦唇上,没费多大劲,轻松的吞噬着她的香甜。 楚若曦的拒绝根本阻拦不了血气方刚的杨翊平,他的气息越来越重,褪去重重累赘,终于将那一点握住,引得思绪凌乱的楚若曦身子一颤,当日常安郡身中“千金笑”,同他纠缠的一幕涌上脑海,当日是半梦半醒,迷迷糊糊间记忆模糊,在他的侵袭下,那个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她身上重现。 杨翊平的手顺着光滑的肌肤滑落到了小腹之上,更加熟悉的感觉让她面上一热,随即涌向全身,身子躁动不安,她一把捉住杨翊平,“不……不可以的!” “没有不可以。”眼前的人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对她言听计从的傻子,微红的俊脸上,散发出一股王者之气,他反手捉住楚若曦的手,“既然你迟早是我的太子妃,你又已经是我的女人,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不会嫁给你的!”楚若曦说的是真心话,她甚至开始后悔,应该阻止杨翊平做太子,应该让他永远没有机会再记得当日常安郡的事,但是…… “啊!你疯了,杨翊平你……痛!”楚若曦一声惨叫,杨翊平咬住她胸前那点,竟然真咬了下去,身子被他压住又摆脱不得,伸手去推他的头。 “嫁给我,你别无选择!”杨翊平放开她,俯视着身下的人,嘴角噙笑,“再说胡话试试。” 楚若曦一甩手,一个耳光过去,“有本事你杀了我,否则,我必不会放过你。” 杨翊平一偏头,伸手抓住她的手,猛的将她反转,完美的玉背曲线玲珑,她再无反抗的机会。 “若曦,我喜欢你,我会一世守候你。”杨翊平抬起她的臀,往后一拖,“等我娶你入宫,你要杀我,我绝不还手。” “我一定会杀……了你。”楚若曦恨自己无能,如果是前世,武功高强,怎么会受这般屈辱。 他抵住她,不顾她的干涸,将早已按耐不住的渴望,强行进入:“只要能娶你,我一切都不会在乎!” 楚若曦痛的紧抓住床单,忍受着突然发疯的杨翊平加在她身上的屈辱。 她恨不得将身后的人大卸八块,又羞恼的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会有意无意的在迎合他,甚至希望他能埋得更深…… 她恨,更不解,杨翊平并不傻,这么做,让自己深恨他,是什么缘故,就不怕一步踏错,丢了大好江山吗? 他是傻子,更是恶魔,将楚若曦的委屈同眼泪统统无视,恣意在她身上发泄着他的兽性,前前后后,进进出出,等到他心满意足离开,楚若曦连给他一个耳光的欲|望都没有了,身子疲软得像滩烂泥,唯有双眸如冰,冷冷的盯着杨翊平,一副恨不得活吞了他的模样。 杨翊平眼中的戾气消去,将她拥在怀中,身子竟然微微颤栗,紧紧抱着她,却一言不发。 楚若曦照例想推开他,哪里能如愿,冷笑道:“王爷难道还没满足吗?” “若曦,你太美好了。”杨翊平松开了她,望着她的眼中充满感激,他顿了下,又道:“我知道你会恨死了我,但我不后悔!”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眼中的光彩暗了下去,“你骂我没错,我是发疯,但是,我怕我再不疯一回,可能连望你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王爷用强的手段都能用得这般肆无忌惮,难道还会有什么可以让王爷顾忌的吗?”楚若曦只有在极度的不待见他的时候,才会唤他王爷,眼下自然是对他恨的要命了,才冷言讥讽。 杨翊平的手指抚上被他咬过后,留下淡淡牙痕的珠子处,楚若曦的小手快若闪电的捉住他,潮红没退的脸颊又是一阵滚烫,嘴上却不饶人:“王爷还没尽兴吗?” 说完这话,又差点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这不是变相的激他再来一次? 杨翊平幽深的眸子干净如水,对楚若曦的热潮冷哼只是微微苦笑,“这样对你,你会恨我入骨,只要你能记住我,我也无憾了。” 他的话带着无限的伤感,楚若曦本来是恨他的,却无端端的生出一股不安来,作死的试探了句:“王爷说话好凄凉,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真有什么伤心之事呢?” “若曦,能这样拥着你,同你融为一体,我没有遗憾,或许明日,或许不用等到明日,我的结局就已经成为定局,或许再也不会有机会这样抱着你,但我……知足了。” 杨翊平说完,露出个欣慰的笑容,抽出手,去扯凌乱的衣衫,“我这就送你回京城。” “等等!你说什么?”楚若曦的心猛的漏了一拍,这个傻子说的怎么像临别之言,难道他有什么事瞒住自己? 杨翊平却不答,打算下床穿衣,楚若曦急了,忘记了自己还裸着身子,往前一倾,吊住他的手臂,“你想做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得知你同杨胜私会,脑子发热,什么都不管,就想把你抢回来,用箭射伤了他,只怕眼下父皇正命人四处缉拿我,杨胜的人更不会放过我,不要说什么太子之位,江山社稷,能留个全尸都不错了。” 听他这样一说,楚若曦心中的无名火一下就冒了起来,气得喝道:“你傻啊,明知道弑杀皇兄是大逆不道,你还这般鲁莽,想过后果没有,想过你冷宫中那可怜的母妃没有?难道在你眼中,我是这般不堪的女人,见到个男人就送上门的下贱胚子吗?” 她一口气骂完,却见杨翊平并不生气,反而露出淡淡的浅笑,温柔细腻的眼神像在打量着一件无价之宝…… 惊觉自己失态不说,竟然是担心多过责怪,吓得她脸色惨白,刚才的话不是做戏,难道……在潜意识里,自己更在乎杨翊平的生死,多过对他身为杨家人的仇恨,尤其是刚刚他还做出对自己“禽兽不如”的事。 但是,他做的“禽兽不如”的事,在他说出他随时有可能死去,担心再也没有机会与自己相守的一瞬间,自己内心深处更为过分的觉得他这么做是可以原谅的! “你……你混蛋!”楚若曦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不知所措,对着他的笑脸,一股怨气无处可发,唯有骂他泄愤。 “若曦!” 楚若曦骂了他之后,更为自己的失态无地自容,不敢对视他的眸子,刚垂下头去,听得他一声轻唤,本能的抬起头,“啊……呜……” 眼前一黑,熟悉的感觉又贴上了红唇,杨翊平温柔的亲吻着她,含糊不清,又无赖至极的说道:“我……是混……蛋!所以……只会……做混蛋的事。” 楚若曦后悔莫及,粉拳擂在他坚实的胸肌之上,却是自欺欺人的欲拒还迎,只片刻间的抗拒,香舌主动送到了杨翊平的嘴,去探寻他的美好。 杨翊平的手势不似先前那般粗暴,她的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对她身子的熟悉,甚至比她还要清楚,很快,火热的感觉再次将她煎着,明明已经疲惫不堪的人,望着他的眼,无助又急切的渴望着。 杨翊平坏坏一笑,将她的手拉下,“若曦,你太美好了,为了你,我发誓,绝对不让自己输,我要守护你赐予我的这份美好。” 楚若曦感觉到耳根都已经燃烧了,但是都比不上手中的炙热,是那么的坚硬同强大,得到杨翊平的暗示,她跪在上面,毫不犹豫的坐下去,将自己完完全全的送给他,包容他烈日般的炙热。 杨翊平胸肌一颤,惊喜的望着身上的人,她带给他与众不同的快|感,“若曦……”低沉沙哑的声音难掩兴奋,“你太好了。” 楚若曦娇小的身子没有完全长开,的确不能很好的包容他,但是这样,那个感觉完全不同,他觉得自己已经真真切切的同她融为一体了。 黑发飘飞,杨翊平志得意满的神情下,他的思绪随同起起落落的发丝一道漂浮不定:自己的赌注下的太大,如果不成功,只怕得不偿失不说,失了父皇的心更难补救,还好…… 他握住晃动的柔软,随意挤压,望着楚若曦的眼中,邪气一笑,终于可以随心所欲的驾驭眼前这个女人,他暗暗得意,女人,终归只是个女人! “宫中消息,皇上得知主子同太子妃双双失踪,心急如焚,命人压下消息,正四处派人查找主子下落。” 老仆对杨翊平十分恭敬,垂首上禀皇城之事。 杨翊平望了眼窗外,他同楚若曦兴致上来,快乐不知时日过,不觉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肚子饿了,边吃饭边听老仆细说这半日发生的事。 “睿郡王呢?他回宫后可有什么动作。” “回主子的话,睿郡王受伤回宫,没及收拾就去了乾元殿拜见皇上,逗留了好长一段时间,期间皇上传召过太医。” 杨翊平缓了缓,楚若曦的关切的目光刚好对过来,他给了她以个安慰的浅笑,继续问道:“那皇上可有说什么?” “这个……皇上得知是主子伤了睿郡王,当时很是生气,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太医好生照看睿郡王,又命人出宫找主子回去。” “知道了,下去吧,其他的人我信不过,给点提示,让太子妃身边的人找到迷路的晋王同太子妃。” 杨翊平夹了楚若曦喜欢吃的菜肴,放到她碗里:“别担心,一切有我!” 楚若曦却是食不下咽,同杨翊平缠绵过后,她内心久久不安,杨翊平谋虑在睿郡王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了个女人连兄弟之情都不顾,可知他的自私同冷血,这本是一件好事。 但是,坏就坏在自己为何不恨他了,那个感觉不是嘴里说就有的,是自己的内心深处,对他的依赖不知从何开始就暗藏在那里了,甚至多过对他身为杨家人的那种恨。 更为过分的是,竟然侥幸的希望,他如果不姓杨就好了,完全忽略了他如果登上皇位,只怕会比任何一个姓杨的坐上那个位置,更加麻烦。 但是,楚若曦心中一寒,无来由的打了个冷战,明知他做皇帝比任何一人都要对自己不利,自己心中却从没有阻止他登上大位的想法! “怎么了?”杨翊平见她身子微微一颤,手中的筷子差点滑落,吓了一跳:“可是担心父皇会重责于我?” 楚若曦望着他,神情落寞,杨翊平以为自己说中了,安慰道:“不会的,父皇心性温和,对我又是愧疚多过怜爱,就算我傻里傻气做了什么逆天的事,他最多骂我几句,不会深究的,你想想,谁还真同一个傻子计较啊?” “睿郡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殿下心中有乾坤,作何打算若曦不敢左右,只是……若曦求殿下一事,以后切不可再为了一个女人,这般胡来,皇上不是昏君,就算大臣力保,皇上也要顾及自己的万年江山的。” 楚若曦不同他嘻嘻哈哈,认真的向他祈求,见杨翊平嘴角含笑,不知他听没听进去,娇嗔道:“我说真的,你不要这般不在意的样子,到时吃亏的还是你晋王自个。” 她思绪飞转,为了自己的复国大计,让知根知底的晋王登基,还是比伪君子睿郡王好掌控些,等一切安排得当,颠覆周朝之时,只要自己在他身边,再找机会将他除掉就是。 第163章 欺君 她明的是责怪,实际是关怀,杨翊平装傻又不是真傻,当然知晓好歹。 “有你这句话,就算丢了皇位,我也值了。若曦,来,别光顾着担心我,多吃点,几天不见,你都瘦了。” 楚若曦心中某一处愈加的软了,就算他说的甜言蜜语是骗人的谎话,听到“丢了皇位,也值得”,还是无法不动容。 杨翊平不停帮她夹菜,望着堆的小山似的饭碗,楚若曦手中的筷子却无比沉重,重生后的誓言历历在目,但是,心中有一处好像不再属于自己,它已不属自己掌控,如脱缰的野马,如飞蛾扑火,朝不能去的地方去了…… 老仆进屋附在杨翊平耳边说了什么,杨翊平眉眼含笑,点了点头。 “若曦,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宫去吧。” 月朗星稀,微风袭面不觉阴寒,倒有神清气爽的感觉,不觉已是初夏了。 楚若曦本来是想单独骑马的,可杨翊平执意不肯,说两人“迷路”的时候明明共乘一骑,怎么可能回去被人找到又半路上捡了匹马,不是特意让人生疑吗? 他一手揽着楚若曦的腰身,一手拽着缰绳,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际,脖颈处萦绕,她没有觉得不适,后背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之上,遥望着清朗的夜空,努力说服自己,心道:他是可以同杨胜一搏之人,搅浑大周这潭浑水,还得利用他,为了大齐复国,自己的贞操算的了什么…… 正想着,身后的杨翊平猛的一拉缰绳,身下骏马一声嘶鸣,还没到楚若曦反应过来,连人带马一起摔倒在地。 “啊!” 杨翊平抱着她往怀中一拉,她整个身子跌落在杨翊平身上,除了惊吓,倒也没什么大不妥,“殿下……” 惊慌失措的楚若曦以为又遇到了刺客,颤声低唤杨翊平。 马儿扑腾两下,站了起来,跑了几步叫了几声,立在一侧自顾自的甩着马尾,却不离开。 “哎呦!”楚若曦有杨翊平垫背,只是轻微的擦伤,身下的杨翊平发出一声惨叫,她忙跳起身子,“殿下,你还好吧?” “我……我没事,别担心。”杨翊平捂住右手手肘,坐起身,安慰惊慌的楚若曦,“没事的,你……没摔着你吧?” “你都流血了,还说没事!”楚若曦扯出手帕,要帮他包扎,“怎么会这样,你的马术不错,这里只不过是个小坡,怎么会摔的这么惨。” 杨翊平一身锦袍被地上的小灌木同石子刮破,手肘处更是殷红一片,望着急的快哭的楚若曦,解释道“没事的,若曦,这里离京城稍远,不过就算我这傻子分不清东南西北,但还有你在,不做个样子,破点皮,只怕瞒不过父皇。” “你的意思……你是故意的?”楚若曦的脸一下就黑了,映着清冷的月光愈加难看,“要骗皇上,也用不着把自己当死猪来摔吧,万一……” “呜呜……”楚若曦气不打一处来,呵斥的话却被杨翊平用极其卑劣无耻的手段扼杀了,他乘她不备,直接用嘴堵住了她的嘴,“你……找死!” 楚若曦好不易推开他,扬起的手掌却落不下去,他可怜兮兮的抬起流血的手臂,“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我知道错了,不过……你看,本来很痛的,不过吻你的时候,伤就好了。” 完全就是无耻的辩解,楚若曦恼他,又被他这装傻的样子逗乐,手掌顺势一推,站起身子,“你无赖,我懒得理你。” 说完,不管杨翊平怎么求饶,怎么装也不回头理他,遥望四周,这里地势高低不平,荒无人烟,杨翊平怎么让乔阿林不起疑心,又能顺利找到自己? “不用担心,你的人很快就能找到我们的。”杨翊平好似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跳脚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将她耳际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顺到耳后。 这细微的动作让楚若曦身子一颤,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前世的秦慕寒…… 她一偏头,猛的推开他,“别碰我!” 杨翊平跄踉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子,让楚若曦诧异,“你……你的脚怎么了?” 他一瘸一拐的走上来,反问道:“若曦,你怎么了?” 楚若曦突然间的冷漠,让他不适,那个不能彻底俘获她,不能完全走近她心中的感觉一直都在,在刚才那一瞬间,愈加的强烈。 楚若曦岔开话题,“这下可以心安了,看到你这个样子,皇上心痛都来不及,哪里还舍得责备怀疑你!” “来了,若曦。”隐隐有马蹄声传来,杨翊平涂了些血在楚若曦的裙摆上,“两人都受伤了,骑不了马,所以迷路了回不去……” “不对,来的不止一拨人。”楚若曦下意识的抓住杨翊平的衣衫,“还有打斗?” “刺客引乔阿林过来这边,放心,没事的。” 原来如此,楚若曦循声望去,想必所谓的刺客只不过是他的人假扮的了。 杨翊平轻吹了口哨,他的马“哒哒”跑了过来,他嘞着缰绳,在马屁股上一拍,马仰首长鸣了一声。 杨翊平抽出“龙吟”剑,折射出一道寒光在黑夜中闪烁。 很快,马蹄声朝他两所在之地跑过来。 “小姐,是你吗?” 乔阿林不敢确定,远远问道。 “阿林……我在这里!”楚若曦高兴的朝他所挥手示意,“我在这里。” 杨翊平满意的对她笑了笑,“回宫怎么演戏,就看你的了。” 见到狼狈不堪的两人,永乐帝一肚子的火气消了不少。 他面色疲惫,望着杨翊平的双眼却像夜空中的星辰,隐现出一道光芒。“平儿,你同若曦上哪里去了,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为何不早早回宫?” “父皇,我……我没有保护好若曦妹妹……” “哼!” 见到他回来一直冷脸的睿郡王发出一声不满,更不屑的冷哼,虽然轻微,还是落在了楚若曦耳中。 在大局前面,楚若曦的那份昏头的儿女私情清醒了不少,要糊弄皇帝,迁就晋王,更要博取睿郡王同情,让他误会并非自己自愿同晋王一起,这些要做到滴水不漏,当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皇上,晋王他……他……”楚若曦打断杨翊平的话,眼中含泪,望着永乐帝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却只是“他……他……”后面的话说不来。 “若曦,可是平儿欺负你了?”皇后见她委屈模样,不满的瞟了杨翊平一眼,追问她。 楚若曦的话让皇后有些哭笑不得,“皇后娘娘,殿下他……他压根就不会骑马,把我摔死了,他就是个傻子!” 永乐帝疲惫的脸上,剑眉闪了闪,轻咳了两下,才道:“若曦不要着急,朕会让太医院好好帮你诊治,平儿今日这般放肆,朕也不会轻饶他,定会帮你出了这口气,不让你受了委屈.” 楚元山担心自个女儿,一直在宫中等消息,听得永乐帝这般宠爱楚若曦,心下得意,但杨翊平是他有心扶持上位的棋子,这紧要关头,怎可让他身上有污点。 “若曦得皇上宠爱怜惜,老臣感恩不尽,不过,今日之事不能全怪晋王殿下,都是那些个奴才同侍卫照顾不周,丢了殿下同若曦不说,还让他们差点又被刺客所害,还请皇上明查,不要责怪晋王才好。” 永乐帝闻言,知道楚元山有心维护晋王,而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晋王装傻的人,当然明白自己的儿子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般愚蠢的傻事来,有心护短,正找不到借口,让楚元山这样一说,他顺势而下,颔首道:“楚卿说的也有道理,看来,朕要帮晋王安排些得力的奴才伺候才是了。” “父皇英明,老国公说的没错,今日的事的确是奴才看护不周,才让皇弟惹出这么多祸事来。”睿郡王见父皇对杨翊平伤了自己的事只字不提,被楚元山这样一说,大有让杨翊平顺利过关的意思,他哪里肯罢休,借着帮杨翊平开脱,却引出杨翊平闯祸的话头。 “皇弟心性虽然桀骜,但对儿臣一向亲近,断不会像今日般,做出如此绝情的事来,儿臣猜想,真正射儿臣的,并非皇弟,应是另有他人,儿臣斗胆请父皇明查,绝不能放纵那些恶奴带坏了皇弟。” 睿郡王的话让永乐帝心中一寒,身为骨肉兄弟,晋王不顾兄弟之情,射杀自己兄长,不管是不是为了皇位,但这绝情无义之举,是不可饶恕的。 他目光清冷,望向晋王,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这个十年痴傻的皇子,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般出众?是个为了一己私利可以弑杀亲兄之人? 杨翊平清澈干净的眼不偏不倚的对上了永乐帝目光,他淡然的望着永乐帝,想解释又无法解释,眼中传达给永乐帝的信息,像是请他相信他…… “皇上,这事只怪若曦,晋王殿下心性单纯,他朝睿郡王射箭,本是大逆不道,不可原谅,但若曦请皇上原谅晋王。”楚若曦对杨翊平的维护让睿郡王脸色大变。 第164章 黄雀在后 定国公身子动了下,似要阻止楚若曦,见她继续辩解,有些愠怒,却还是忍住了。 “若曦私下询问过晋王,当时现场一片混乱,他没有看清楚是睿郡王,以为是刺客要对若曦不利,情急下就射出了手中羽箭……” “若曦,你怎么可以欺骗父皇,编出这般谎话?”睿郡王杨胜不满的望了杨翊平一眼,质问她:“皇弟当时明知道我是他兄长,他何时误会我是刺客了?” “不是若曦偏帮晋王,这事确实是个误会,如果王爷执意不信,以为是晋王存心射杀自己兄长,那若曦也无话好说。”楚若曦扭过脸去,轻哼了声,对睿郡王的话很不认同。 她这样一说,让睿郡王有些尴尬,倒显得是他硬说是晋王存心害自己一般,心中有气,就欲发作。定国公站了出来。 “若曦,此事非同小可,关乎两位王爷性命,还是请晋王自己向皇上解释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吧!”楚元山打的小算盘,晋王是傻子,他的脑子没那么多弯弯曲曲,但是却将自己女儿的话奉为圣旨,只要女儿说他不是存心射杀自己兄长,那么他就绝对会顺着她的意思说。 永乐帝虽然恼恨杨翊平对睿郡王下手,但亲生的皇子就这两个了,私下是不希望再让谁出事,更不大愿意深究杨翊平放肆一事,眼下睿郡王不肯罢休,他也只好责问杨翊平。 “平儿,你好好呆在皇宫里面,怎么就跑出宫去了,还用弓箭伤了胜儿?可知他是你亲兄,你怎可拿箭伤他。” 晋王杨翊平一点都不回避,摇头道:“启禀父皇,儿臣得知若曦妹妹出城游玩,却只带了2个侍卫,心中担心就追了出来,奴才告诉我有刺客对若曦妹妹动手,儿臣拼命追了上去,果然见到好多人在一起打斗,远远见到若曦妹妹被人压住身子,以为是坏人,心中很着急,就向那个把手压在若曦妹妹身上的人射出我的箭,我要救若曦妹妹,儿臣……不知道那个人是皇兄!” “你胡说什么?”睿郡王听晋王说自己压在楚若曦身上,担心父皇误会他行为不端,而定国公已是两声急咳,不知他是喜是怒,朝晋王喝道:“本王刚从刺客手中救下太子妃,你就用箭射我,我何时对……对太子妃……” “好了,不管怎样,你都不应该为了个女人用箭射自己兄长,你们是亲兄弟,应该相互扶持。”永乐帝知道晋王不傻,就算他解释是没看清楚,也洗脱不了他想借机杀了睿郡王的嫌疑,权衡之下,打定主意给他点教训,让他明白,不管怎样,杨氏一族都不可自相残杀。 “你们都是朕的子嗣,都是杨氏血脉,朕要让你们明白,不管任何借口,任何人都不得伤害朕的皇儿,包括你们兄弟二人,更不可相互残杀,彼此争斗,今日晋王虽是误伤睿郡王,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朕决不轻饶。” 永乐帝神色一沉,清冷的目光逼得想要求情的几人当场禁言,“来人,将晋王带下去,重责五十杖。” “父皇!”睿郡王心中暗喜,却作势跪在永乐帝脚下求情:“皇弟心性淳厚,儿臣猜想他不是故意的,请父皇手下留情……” “父皇,儿臣……儿臣……”晋王杨翊平跪在地上,不知该谢恩,还是继续装傻求饶。 楚若曦心思一动。对他道:“皇上仁慈,殿下快叩头谢恩啊!” 杨翊平重重叩首:“儿臣叩谢父皇隆恩!” 永乐帝在心中暗叹一声,疲惫的脸上有些失落,“朕乏了,安德福,摆驾回宫!” 御前侍卫将晋王带下去,他一脸惶恐,楚若曦好人做到底,当着众人的面安慰他,他才老老实实的随侍卫下去受罚。 睿郡王默默的望着楚若曦,眼神复杂,楚若曦却已经随定国公离宫回府了。 永乐帝回了寝宫,寂静的内室香气萦绕,一个身影飘然而至,单膝跪地,“杨子良参见皇上!” “晋王可好!” “启禀皇上,晋王身子扎实,皮肉之苦免不了,却没有什么大碍,不过……” 杨子良缓了下,永乐帝眼神一冷,“说……” “遵命!”杨子良回道:“睿郡王的人私下行贿侍卫,着人下重手。” 永乐帝紧紧收拢拳头,心下愤怒,面上勉强稳住神色,沉默了片刻,吩咐杨子良:“朕知道你有绝世良药,医治好晋王远比太医院得力,还有,晋王是朕的皇儿,不能有半点闪失,你替朕好好看护他的安危。” “是!”杨子良嘴角维扬,似有若无的浅笑在他面上浮现,面具下的神情无人知晓,他悄然退下。 立在高高的乾元殿金顶之上,望着远处的宫门,宫灯簇拥之下,那个女子已经离去,而他的脚下,就是当日她自以为将他下了软骨香的地方。 杨子良幽深的眼眸中,没人知晓他的心思,他嘴角的那弯弧度一直都在:帮晋王这么大的忙,陷害睿郡王,也算是为楚若曦同自己报了当日在常安郡中了“千金笑”的大仇! 他身影一闪,淡淡的幽香袭来,赤足紫衣的女子如天外飞仙,朝他一俯身:“紫衣见过谷主!” 杨子良的银质面具散发着柔柔的光,不,他现在是梁子阳才是! “可是睿郡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谷主远见,睿郡王这几日笼络朝臣,拉帮结派意图登上太子之位,更有……私下会见太子妃!” 紫衣的心“砰砰”直跳,谷主就好像处在九天之外的神君那般,高不可攀,她对他仰慕不已,却又是遥不可及,但是,谷主对那个小小年纪,却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的太子妃不同一般,她能感觉得到…… 梁子阳立如青松,风撩拨着他的长发,随同宽大的袍服一起舞动,他的声音平淡的像碧湖,“说了些什么?” 紫衣惶惶不安,硬着头皮道:“我们的人离得稍远,只见到太子妃对睿郡王很是友善,两人神情暧昧,睿郡王更是将手搭在太子妃身上,太子妃……没有拒绝。” 紫衣偷偷的打量梁子阳,当说到睿郡王的手搭在太子妃身上的时候,谷主宽大的手袖如被风吹过,瞬间膨胀…… “将睿郡王私会过的朝臣记清楚,找两个有点分量的出来杀一儆百。”梁子阳鼓起的手袖恢复如常,他回过头望着紫衣,深沉的目光透着一股清冷:“将线索指向定国公府,给那些个摇摆不定的奸臣们一个警告,楚元山看重的是晋王,敢同他作对者,死!” “紫衣遵命!” 梁子阳正欲离去,紫衣忙道:“谷主留步,紫衣还有一事禀报!” 梁子阳停下身子,目光如寒冰直直的打在紫衣身上,一股寒意直透她心底,梁子阳不出声,但这个样子说明他已经动怒了。 紫衣连忙禀告:“太子妃命人保护的那个蔡振,属下已经查到他的来历。” “说!” 短短的一字,却让紫衣第一次感觉到他的急切,原来,谷主真的只会对那个楚若曦的事才会有情绪上的小小波动。 “蔡振是前朝大臣蔡健的后世子孙,蔡健在大齐亡国之后,投诚太祖帝,后来辞官离开京城,紫衣多番暗查,才得到确切消息,蔡振的爷爷在先帝登基,藩王作乱的时候举家回迁京城,蔡振是他唯一的孙子。” 前朝托孤大臣? 大周权臣嫡女,当朝太子妃! 梁子阳少有的感到一丝困惑,这两人怎么扯到一块去了? 一定忽略了什么! 宏伟的皇城上空,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御空飞行,出了城,换上绝世宝骏,朝幽幽谷狂奔而去。 幽幽谷名如其境,清幽僻静,与世隔绝,如非得到梁子阳准许,就连一只鸟也休想找到此处,更不要想进来了能活着离开。 “谷主,您回来了。”红樱见到梁子阳,粉面含笑,迎上来。 梁子阳一摆手,示意她免礼,急匆匆的入了密室,他要确认一件事。 密室中高高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书籍,可以大言不惭的说,就算是皇帝的书房,真正有用的书,都不一定比得上这里。 这里有记载前朝末代皇帝当朝时,朝中所有大臣的档案,以及这么多年来江湖上各大帮派的秘密。 其中就有梁子阳迫切想知道的托孤大臣蔡健当年所做的那件事。 果然,“龙影”的开山鼻祖秦慕寒清楚的标注了,前朝大臣蔡健当年用自己亲孙调换了顺义帝幼子的事。 梁子阳将档案拿在手中,百思不得其解,秦慕寒是大周朝开国功臣,是太祖十分宠幸的臣子,他差不多掌握了天下间所有的秘密,却让很多当时对太祖至关重要的秘密,永远沉睡在这堆草纸中。 譬如蔡健保全了大齐皇帝的子嗣,这般逆天的大事,秦慕寒却默许了郭氏后人的存在,没有对郭氏子孙赶尽杀绝,这又是为何呢? 如果当朝皇帝知道了顺义帝的后世子孙存世,只怕他是惶惶不可终日,担心被人报仇复国吧! 不对!梁子阳将蔡健的档案放回书架,心中一惊:那楚若曦又怎么解释? 第165章 誓不为臣! 月影清幽,谷中弥漫着舒心的花香,梁子阳信步走在林间,清溪潺潺,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座石碑静静的立在那里。 秦慕寒急流勇退,在他最得盛宠,前途无量的时候,退出朝野,举国震惊,却不知他为了太祖开创的大周帝国万世昌盛,甘愿做这隐身暗处的“龙影”,为了太祖帝杨子成一世埋名。 梁子阳负手而立,他仰望天空那轮明月,心潮翻滚,同为杨氏子孙,他人稳坐皇城,独享富贵,而他杨子良却只能做这见不得光的“守护神”。做人家的奴才,凭什么?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梁子阳深深的望了一眼秦慕寒的墓葬所在,神情肃然,对他极为敬佩,又十分不解,从种种迹象来看,当年的那场宫变,没有他秦慕寒,就不会有后来的大周朝,而他秦慕寒完全有能力,有本事成为那个重定乾坤之人,他又为何心甘情愿做人马前卒,奉上大好河山呢? “郭嫣然!” 他心里默默呢喃这个名字,她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山风呼呼作响,他手指微微一动,一个妙龄女子恭敬的立在他身侧:“谷主,宫中出事了。” 远在十丈开外,梁子阳就医察觉到她来了,紫烟同红樱深知他脾性,若非有重大事宜,是不会来秦慕寒的墓前找他的。 “是哪位皇子出事了?” 他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长长,舞动的长发煞是好看。 “皇上私下召见了睿郡王!” 紫烟说完,梁子阳微微仰首,月色打在他白皙俊秀的脸上,给人一种清冷疏离,不属于这尘世一般的孤傲。 他只有在幽幽谷才会脱下面具,当然,不包括第一次“巧遇”楚若曦。 “密切监视朝中大臣一举一动,保护晋王安危!” 紫烟被他这份出尘脱俗的孤傲气势所惑,听得他吩咐,反应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是,紫烟马上去安排!” “咻” 紫烟退下,一道寒光从梁子阳手心激射而出,吐着信子、红黑相间的毒蛇还没来得及朝他飞过来,小巧的银镖已穿透它脑门,将它死死钉在了树干上…… “我杨子良绝不做第二个秦慕寒!”梁子阳看都不看那毒蛇一眼,目光从墓碑上收回,身子一凛,大步离去。 京城平静了两日,却在第三日清晨炸开了锅,各大城门口围满了看皇榜的市井小民。 最为热闹的御街正安门,一二十多岁,秀才打扮的男子正摇头晃脑帮围观的民众读出皇榜上面写的字。 “奉天承运……晋王自幼天赋异禀,有安邦定国之才,秉性忠厚,重孝义……实乃我大周之幸,朕顺承天意,昌我大周万世基业……册封晋王杨翊平为大周储君,即太子位!” 秀才打着官腔读完长长的皇榜,累的差点没断气,当中对晋王不乏赞美之词,总算让那些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市井草民明白了,这是永乐帝册封太子的诏书。 “太子是晋王?” “睿郡王回京岂不是……” “你昏头了……”一个声音连忙将那人的话压下。 “这个晋王是谁啊?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傻子?” 总有没脑子,又不知死活的人说出不该说的话,他这一起头,带起了更多愚昧不知死活的人兴致。 “傻子可以做皇帝?那爷岂不是可以做玉皇大帝了!” “张二麻子,就凭你也想做玉皇大帝,只怕皇上先下旨把你斩了。”秀才读过圣贤书,被他们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气得脸都黑了。 看护皇榜的官兵闻言,更是害怕,这要传到皇上耳中,得有多少人头落地,“胡说八道,晋王是皇上册封的太子殿下,谁敢不敬,拿下!” 官兵拿人,人群混乱四下逃窜,但皇上不立睿郡王,偏偏立个傻子为储君的事,成了大周朝民众议论的焦点,更多的人经不住暗自猜测,是不是皇上被人架空软禁了,大权旁落才这会有这般糊涂的圣旨出街。 “小姐,果然不出所料,皇榜一出,人心惶惶,升斗草民也是有见解的,永乐帝这么做,大家不起疑心才怪!” 平头马车的车帘轻轻放下,邓欣暗暗点头,对楚若曦深感钦佩:“人言可畏,只怕不用多久,天下人会痛骂皇帝昏愦,奸臣当道呢。” 一袭白衫的楚若曦,眉眼如画,垂首望着手腕上的凤凰,幽幽道:“流言是杀人的最好利刃,它可以蛊惑人心,可以动摇一切。”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浅笑,让邓欣不由自主的回了她一个笑容,她缓了缓,继续道:“晋王自幼被永乐帝收在深宫,直到最近才被封王,世人对他并不熟悉,他的痴傻只是个传言,要让人相信是永乐帝老眼昏花,昏愦无能才立他为太子,还得让世人明白这个未来的国君是如何痴傻,如何无用的。” 邓欣笑道:“邓欣明白,会好好帮这天赋异禀的新太子宣传他的蠢事的。听到永乐帝睁眼说瞎话,什么晋王自幼天赋异禀,那么多假话,我就忍不住想笑,也好,这样一来,小姐的计划自然更是水到渠成。” “睿郡王受此打击,绝不会就此罢休,常安郡是大当家的老巢,怎么帮睿郡王招兵买马,激发他斗志的事,就劳烦大当家去办了。” “邓欣同睿郡王不熟,不过,合欢楼同睿郡王私交不错,小姐交代的事,邓欣会让小姐满意的。” 楚若曦心中一痛,“千金笑”就是出自合欢楼,那是她今生无法洗刷的耻辱…… “苍天有眼,得众位当家相扶持,我大齐复国有望,郭氏一脉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楚若曦唏嘘不已,料想不久之后,天下必将大乱,金戈铁马,她神情严肃,叹道:“去了军营的各位当家,一定要小心谨慎,收买军心,掌握军权,待来日郭氏子弟振臂一挥,大家一起推翻逆贼杨子成的后嗣余孽,夺回我大齐天下。” “小姐放心,凤凰羽誓死效忠大齐,绝不会使小姐失望。” 邓欣宣誓完,嘴唇动了动,十分不解,又不敢相问,窘得有些手足无措,楚若曦见了,以为她有什么为难之事,“大当家可是有何难处?” “不……没有,是……” “虽然大当家尊我‘小姐’,但若曦打心底将大当家当做我的姐姐,当做我可以信任之人,如果大当家有何为难之事,尽管说来,若曦会认真考虑的。” 马车“哒哒”穿梭在繁华的京城,车帘微微飘动。见到邓欣欲言又止的样子,楚若曦的心如车帘下摆晃动的流苏般,左摇右荡深感不安,凤凰羽是她今生最相信,也是复国最为重要的帮手,她不能没有凤凰羽的支持! “这……邓欣有一事不明,在常安郡时曾问过小姐,小姐不愿意回答,但这事不明,邓欣始终不安,凤凰羽兄弟那里也不好交代……” 邓欣的话没说完,楚若曦的脸色就变了,她蹙眉打断邓欣,“大当家,此事一言难尽,我知道你们怀疑我,对我身为天下第一权臣之女,更是来日富贵无双的皇后,不在乎这些常人苦求都求不到的东西,却想去光复那个已经亡国百年的大齐朝一事大惑不解,我只能说,这事关系重大,不是我不信你,而是真的无法向你解释,也不能解释,但请你们相信我,我比你们任何一人都更加迫切的想灭了周朝,光复我大齐天下。” “小姐……”邓欣迟疑片刻,紧皱的眉心都能夹死蚊子,“你……你真的是楚元山的亲生女儿吗?” 她问完这句,若释重负,暗暗松了口气,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楚若曦,迫切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楚若曦欲哭无泪,她朝邓欣苦笑,张嘴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反问邓欣:“如果我说这个身子的确是定国公楚元山的嫡女,如假包换你们还会帮我对付狗皇帝,光复大齐吗?” 邓欣默然,面上的狐疑同不安愈加的浓,她的手心溢出细细的冷汗。 百年来,凤凰羽躲过了周朝皇室一次又一次的诛杀,毒害,传承到自己手中,却鬼使神差的单凭一块“凤凰噬血”就相信了眼前这个小女孩,如果她是皇帝派来的细作,凤凰羽百年基业毁在自己手中,自己就算死了也无颜去面对大齐先帝同凤凰羽各位前辈。 “我知道单凭嘴上说的,实难让大当家相信同支持我,但是我已经在努力去做了,眼下大局已布好,就等各方棋子各就各位,蠢蠢欲动之时,就是我同大当家联手做掉杨家之日。大当家,我是楚元山女儿的身份无法改变,但我光复大齐之心天地可鉴,就算是死,我也要灭了周朝再死。” 楚若曦信誓旦旦,如水清澈的眸子里面,坚毅不可摧毁的斗志同燃烧的希望之光,触动了邓欣,她微微颔首,“只要小姐所言不虚,真心为大齐尽忠,我邓欣定当穷我毕生之力扶持小姐。” “好!” “让开,让开!”车中两人信誓旦旦说着大事,驾车的四当家汤大奎焦急的喝了起来,马车一晃,“砰”的撞到了什么。 楚若曦同邓欣武功都不错,晃了下,稳住了身子,楚若曦眼神一阴,汤大奎除了武功高强,驾驭马车的本事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人能与之匹敌,怎么会撞了? 第166章 愿意还是不愿意 马车被逼停下,几个气势汹汹的声音怒骂汤大奎:“打哪里来的乡下蛮子,天子脚下也不睁大双眼看仔细了,冲撞了大小姐,你是不想活着出京城了吧!” “就是,一看就是个呆头鹅,好狗不挡道,还不滚一边去。” “……” 邓欣面色一暗,不要说楚若曦身份尊贵,她同汤大奎又何时受过这气,手指一挑,“发生何事了,怎么这么吵。我说老汤啊,畜生叫的厉害,不懂礼数,惹不起躲得起,你把马车移开些就是啊。” “是!畜生凶残,小姐坐稳了。” 汤大奎一甩马鞭,“呼”的一声,马鞭发出清脆的声响,指着他鼻子骂的护院被生生逼退几步,马蹄一响,往一侧挪去。 “敢骂爷,当真是找死!” 楚若曦本不想多出是非,暴露身份的,但车外已经势同水火,眼看就要打起来了,邓欣身子一动,打算下车,她手指微弓,暗藏凶器。 “乔安,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乱,大小姐动怒了。” 高头骏马上,少年英姿飒爽,扫了邓欣的平头车一眼,见到车上下来的邓欣,眼神微微一愣,责问那几个打算找汤大奎麻烦的侯府护院。 邓欣原以为是京城哪府不入流的官家出来的小厮这般无礼,打算出手教训一番,见到几十个统一锦衣的男子护着的马车上,悬挂着镇西候府标志,马上改变了主意。 她压低声音对车中的楚若曦道:“是镇西候府上的人。” “启禀金大人,都是这个乡下蛮子吓了眼,用辆破马车直接就撞上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刺客,打算谋害大小姐呢?” 恶奴先告状,一边说,一边狠狠的盯了汤大奎一眼,如不是车中还有大主子,汤大奎早就一鞭子送这恶奴去见阎王了。 一说刺客,少年顿时紧张,他调转马头,吩咐道:“拿下他们,等回府禀明侯爷定夺!” 这是什么道理,车中的楚若曦气不打一处来,狗仗人势的东西,正想着,外面就乱了,“谁敢上来试试!” 鞭声响起,传来好几声惨叫,汤大奎才不理会你什么侯爷,在他眼中,屁都不算。 刚掉头的少年惊得望了过来,面色大变,心想,一个车夫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定是刺客没错了。 “快,保护大小姐,拿下刺客!” “住手。”女子声音不大,温婉动听,短短两字,让喧闹的人霎时安静。 一众人保护的华丽车驾之上,传来的两字让镇西候府的人立刻停下打斗。 镇西候之女——柯琴瑶!楚若曦的面前顿时现出一身白衣的妙龄女子,这都多久了,自从少安寺一别,在京城就再没见过她的影子。 随即又是一怔,为了能入太子的眼,将女儿送进皇宫,京城的大臣们是绞尽脑汁不失去任何一个可以让女儿接近太子的机会,这个镇西候倒是清高的很,这么个如仙般的女儿却舍得藏起来,不去争这后宫盛宠! “小姐小心,这些人是刺客!” 姓金的少年连忙解释。 柯琴瑶的车帘被人打起一角,她没有下车,像是在打量这边的事,汤大奎先声多人,“京城这么大,路却这么窄,见到个路上走的,就是刺客,你当京城是什么地方,我还觉得你们一伙像强盗呢?” “混账东西,这是镇西候府千金大小姐,也是你这下贱坯子可以亵渎的。” 镇西候府上的人何时被人这般说过,立刻有人不服气的扑了上来,就要动手。 邓欣担心惊了楚若曦,一声娇斥:“奴才终归是奴才,都是些上不得道的东西,你们家小姐的话都当耳边风了,就不怕侯爷知道了,一顿乱棍将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打出府去。” “你是什么人?” 柯琴瑶刚从少安寺进香回来,却不想路上出了这个事,见身边奴才有仗势欺人之嫌,天子脚下,耳目众多,她不愿明的丢了身份,打算息事宁人,听得邓欣这样一说,不由得多看了平头马车两眼。 车夫仰首挺胸,对自己府中作威作福惯了的护院一点都不惧怕,说话的女子,更是毫无惧色,妩媚的眼神来回扫视,难掩眼底的那么不屑,看来真正的大主子还在那架不起眼的平头马车里面,来头绝非一般。 她本想命人离开的,突然想知道平头马车里面坐的人是谁,就将到嘴的话收回去,故意责问这个妩媚的女子。 “回大小姐的话,小女只是一普通人家儿女,今日本无意得罪大小姐的,只是你的手下执意要刁难我们,小女就想,这是京城,是天子的眼皮子底下,难道反而没有了小女马车借过之道了吗?” 邓欣没听到楚若曦有何吩咐,就打定心思不让她在柯琴瑶面前弱了去,要论背|景,楚元山可比镇西候更胜一筹,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哪里来的疯女人,说的都是些浑话,冲撞了大小姐,不知悔改,还敢狡辩,拿下他们,让他们长点记性。” “你们敢!” 汤大奎比邓欣出手更快。 柯琴瑶是镇西候的掌上明珠,她的身份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故而,镇西候在她身边安排了不少绝世高手,真正出手后,汤大奎抵挡不住,邓欣出手才勉强护住了楚若曦。 局势越来越乱,楚若曦心思一动,打算出去表明身份,自己出面可以将他人对邓欣身份的猜测转移到自己身上,她还不能让邓欣同汤大奎赤裸裸的暴露身份了。 “啊!” “你……你是什么人?” 镇西候府的人如同见到了鬼魅,连声音都在颤抖。 “柯大小姐,今日是皇上册封新太子的大好日子,皇上同侯爷都希望普天同庆,其乐盈盈帮新太子庆祝,可否请大小姐的人住手了,先行回府,不要在京城斗殴。” 梁子阳! 楚若曦刚刚坐起的身子猛的跌回去,有些不敢信,一手压在胸口,静静的听他说完,心犹在“通通”作响。 他竟然说镇西候的人是在斗殴,落在镇西候府耳中,就差暴怒,好多人提起手中的刀剑就想朝他身上招呼,但是柯琴瑶好似见到了大神一般,没有多言什么,说了句:“今日晋王被皇上晋封太子,的确是好日子,宫中一定热闹非凡,罢了,回府去吧!” “站住,再过来休怪我手下无情。” 柯琴瑶带着她的人离去,梁子阳缓缓转过身子,面具下的脸隐藏的极好,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他没有理会汤大奎的警告,径直走了上来。 “太子妃受惊了!” 邓欣瞪大了眼,这人就是小姐一直安查的梁子阳?他凭空出现,怎么会知道车中楚若曦的身份!楚若曦轻轻笑了声,“梁公子今日怎么这般得空!” 梁子阳随性的跳上马车,坐在车头:“京城太小了,随意走两步,碰到的不是侯府大小姐,就是皇宫太子妃,我也索性随缘,偷得半日闲,我们不如走走!” 车中沉默,邓欣本想替楚若曦拒绝他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她身为凤凰羽的大当家,在这银质面具前,她的气势不由自主的弱了半分,到嘴的话终是说不出来。 楚若曦迟疑了一下,对汤大奎说到:“先不要回府,随这位梁公子的意思,他想去哪里,就去那里吧!” 这段时间,宫中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更是几次被人陷害,差点中招,他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对梁子阳来说,当真是说不过去。 他知道的事绝对比自己多,既然主动现身了,很有可能将要出现什么大事了,不找机会套他的话,以后想找到他都难啊。 梁子阳没有喝酒,两人面前各一杯清茶,香气萦绕,让楚若曦反而有些不习惯,笑言道:“多日不见,梁大公子洗心革面,戒酒喝茶,改邪归正了啊。” 梁子阳只是静静的望着她,端起茶杯淡淡的抿了口,“这么久不见,枉我还以为你会关心我的人,担心我招遇了什么不测,你倒好,却只会挑剔我的茶酒了。” 他见楚若曦微微蹙眉,默不作声,忍不住笑了,“怎么,一句戏言,你还真生气了。” 他帮楚若曦添了一杯,“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反倒闷闷不乐的,来,清茶一杯,祝贺你。” “胡说,今日怎么是我的大喜日子了,说这话也不怕嚼了舌根。” “皇上册封晋王为太子,也就是说你这两帝亲封的太子妃终于有了如意郎君了,怎么不是你大喜之日?” 梁子阳面具后的眼,带着一丝笑意,却让楚若曦心中一紧,从他口中说出这话,又是当着他的面,她竟然觉得有些失落。 “梁公子觉得若曦嫁给太子,是天大的喜事,今日来找若曦就是为了说这句吗?” 梁子阳眉眼闪了下,望向楚若曦的眼中多了些东西,心中暗道:楚若曦这话大有失落之意,难道她不愿意嫁给晋王? “如果你不愿意入宫,那么自然不是喜事,如果你想做太子妃,能够嫁给太子,那我当然替你开心,要帮你好好庆祝了,就是不知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梁子阳身子微微前倾,嘴角的笑,邪气又鬼魅,深沉的眼眸像一滩无底的深渊,让楚若曦一时无法适从…… 第167章 有第三个选择吗? 什么愿意不愿意,楚若曦回过神来,脸上乌云密布,随即盈盈一笑:“梁公子是希望我愿意呢,还是希望我拒绝?” 他笑的实在是太鬼魅了,楚若曦受不了他那戏谑的笑,让自己在他面前像个玩物一样,心虚的很,不能示弱,硬着头皮同他扯。 梁子阳眼中一亮,“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望着她只笑不语。 楚若曦面子上挂不住,笑容冻结在脸上:“你笑什么?” 梁子阳端起茶杯,勉强忍住嘴角那抹笑意,朝热气萦绕的茶水轻轻一吹,“你既然是太子妃,我当然希望你入宫啊,就是不知道你喜欢太子妃呢,还是喜欢郡王妃?” “难道就不可以有第三个选择了吗?” 楚若曦的话轻而飘渺,梁子阳杯中的茶水微微晃了晃,他放下杯子,望了过去,楚若曦刚好垂下头,去拿桌上的茶杯。 他的嘴角又弯上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戏谑之意更浓:“皇上只留两子,你都看不上,这倒是个难题,要说富贵,普天之下再无强的过这两处的了啊!” 也不知道为何,楚若曦的心里很乱,她不想说这个话题,尤其在梁子阳面前不愿再说那个破“太子妃”的事。 少女的心有一丝蠢蠢欲动,但一想到“千金笑”的事,阴错阳差被晋王破了身不再是完璧,又如被人在心头刺了一刀。 “不知你说的富贵指的是什么?如果你觉得一个女子的幸福是靠那些所谓的富贵得来的,那么,我不稀罕,也不需要,梁子阳,这个事我不想再提,今日你来找我,我想绝不会就这么简单,刚好,我也有事要问你,你回答我先。” 楚若曦抬起头对视着他,目光清冷,散发出一股疏离的味道,让梁子阳微微一怔,他摇头道:“所谓富贵终不过是水月镜花不提也罢,今日偶遇,我可不是让你心中不快,来,我们品茶,不论世事。” 不论世事!好你个梁子阳,以为一句话就像封住我的嘴了? 楚若曦才不理会,“真是这么巧合?” “你不信?” “我信,不过,梁大人可以告知我你到底是何方真神了吧?”楚若曦语气平淡,漫不经心的上下打量梁子阳。 “哈哈!你个小妮子,说好了喝茶不论世事,看样子,你没上心啊。” “别给我打马虎眼,梁子阳,镇西候是什么身份?放眼京城,除了皇上,谁敢对他家里的人不放在眼,能让堂堂镇西候的千金大小姐乖乖听话,屁颠屁颠的回家去了。” 梁子阳一脸无奈,反问道:“你的意思我是当今皇上?你可别害我,皇上可不是我。” 楚若曦目瞪口呆,梁子阳这混球口无遮拦说他是“当今皇上”,这话传出去,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晋王才是傻子啊,你怎么也一副痴傻不化的样子,还是我头上长角了,你瞪着我干什么?”梁子阳竟然比晋王还能装,故意上下打量自己,好似真有什么奇怪之处一样。 “你到底是谁?”楚若曦的手心开始溢汗,梁子阳若是“龙影”,怎么敢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若不是“龙影”,身上没有永乐帝赏赐的什么牌子之类的东西,又怎能让柯琴瑶那么听话。“柯大小姐为何那么听你的话?” “我是梁子阳,知晓我名号的人没有几个,而你就是其中之一,至于柯琴瑶,她是侯府千金,自幼家规严谨,眼下更是新太子册封之日,她当然不敢放纵家奴在天子脚下胡作非为,哪里是怕我了。” “你站住!”梁子阳见楚若曦起身离去,身影一闪,将她拦下,银面具上透着的柔光,带出一股寒意,“我说的是实话,你为何不信我?” 楚若曦推开他的手,“你当我们世家小姐没见过世面?刺客挡道,我杀他个尸横遍野又有何惧,谁敢说我放纵家奴?” “还有……”楚若曦突然一伸手,还没来得碰到他的脸,就被他抓住手腕,定格在空中动弹不得,楚若曦冷笑道:“你让我信你,为何又不肯摘下面具,难道你不能见人了?” 梁子阳的唇紧紧抿住,幽深的眸子在面具下面,显得更为摄魂,两人犟了一会,他渐渐松懈手上的力道,退后一步,“我戴面具不是针对你,我没有什么不可以让你知晓的,你先坐下,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他突然间变得这般大度,让楚若曦大感意外,虽然怀疑他,但机会稍纵即逝,先不管那么多,试试他再说。 见到楚若曦坐回去,他松了口气,手臂一挥,飘逸的秀发在空中随意舞动,他将面具随手放在桌面,白皙俊秀的面孔上,双眸如星,带着一抹浅浅的笑,“不是我不能见人,是我不想让他人见到我的样子,否则……” 他的笑有些得意,让楚若曦差点无地自容,“见到我之后,多半会是你这个痴傻的样子,亦或如魔怔了一般,完全失控!” 楚若曦吞了下口水,连忙喝茶掩饰自己的失态,梁子阳的样子不是没见过,他的俊美不同于一般男子,眉眼间带着一种妖魅,特别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好像藏着摄魂的力量,尤其在褪下面具之后,更加的让人无法直视。 今日复见,那个感觉一点都不削减,楚若曦心中后悔,早知道自己这般失态,就不要去扯他的脸了。 “那个……你到底是谁?”她放下茶杯,是你自己说的,让我尽管问! “我是皇上身边的隐卫,你想知道的是不是这个?” 终于肯上道了,楚若曦有些小激动,机不可失,她追问道:“既然是皇上的隐卫,理当是寸步不离了,难道……” “别胡思乱想了,皇上不在这里!”梁子阳好笑的望着四下打量的楚若曦,摇头道:“我是皇上的隐卫,但皇上没有要求我一天到晚寸步不离,我有我的自由。” 这个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当日在常安郡,他可是好久不在京城的。 “那你是‘龙影’的首领吗?” 梁子阳目光一下冷了,望着楚若曦不出声。 楚若曦心头一震,梁子阳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不过有些事就算如果没有永乐帝的准许,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是不会说,也不能说的。 “好,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上私下是想立晋王为太子的?” “我不知道!” “那你私下为何要见晋王?晋王只是个傻子,难不曾你也傻了,不去讨好睿郡王这个更有可能做太子的人,反而要去找个傻子?” 楚若曦觉得梁子阳接近自己动机不简单,一早接近杨翊平更是不同寻常,除非是皇帝交代他去做什么,否则他早早接近杨翊平,更有可能也是有他的私心,但是他只是隐卫的话,不比楚元山等大臣,这么做就就没有什么道理了…… 梁子阳的眉心聚拢,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狐疑道:“若曦,你这么说,我不明白,我私下见晋王?你指的是?” 楚若曦有些哑口,他做事自然很小心,当日听人说起这事,也没有怀疑,突然被梁子阳一问,倒不好说什么了,她干脆转移话题,“那个可能是误会了,不用理会,对了,当日你在河边钓鱼,你身边的女子呼唤你为‘公子’,你的样子……我怎么看都不像个隐卫那么简单,你当日绝不会无缘无故跑那么僻静的地方去钓鱼什么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有危险了,然后你在那里等我?” “是的!” 梁子阳回答的很利索。 楚若曦暗恼,果然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你为什么要接近我?” 梁子阳一怔,随即坦然一笑:“你是皇上册封的太子妃,身份自然不凡,打你心思的人也不少,皇上担心你的安全,就命我暗中保护你。” “是皇上的意思?”楚若曦有些不可信,更多的是从心底生出一丝失落,他几次出手相救,难道都只是因为皇帝的旨意吗? “是的!” 又是简简单单的两字,他始终是风轻云淡,有问必答,楚若曦突然发觉,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要问他什么,但又不想就这么白白的错过机会,“睿郡王做不成太子,你们有没有动手脚?” 记得当年他的手下,那个紫衣女子,曾迷惑先太子,他却躲在幕后,甚至将自己挟持到他的宅院,两人胡扯了半宿。 他不明的承认他是“龙影”,但不代表他不是,楚若曦这话问的很直白,让梁子阳偷偷抹了把汗,他苦笑道:“太子妃这话当真是要子阳人头落地呢?太子一事关乎大周江山社稷,又岂是我一个小小的隐卫可以左右到的,你想多了。” 楚若曦不服,正要再问,他却一甩手,摆正身子,“你问了我这么多,我都告知你了,不知你可以把我当朋友,也帮我解开几个心中谜团不?” “咚”的一声响,楚若曦的心湖好似被人投下一块石头,她心头一紧,梁子阳淡淡的说完那话,眼中的妖魅之气好浓,根本就是不容拒绝。 第168 真相只会伤人 此时不走,只怕就要陷在梁子阳那双妖魅的眼底之下,无法自拔,楚若曦勉强挤出一丝浅笑,朝窗外指了指“我出来有些时候了,再不回去父亲下了早朝见不到我,只怕又要担心,我……我……” 梁子阳的嘴角弯出的那抹弧度加上他眼底的邪笑,让楚若曦如被人窥视心底,心虚的“我……我”不下去,想走,脚又不听使唤吧,只是傻傻的望着他。 “皇上册封太子,在宫中设宴,定国公是两朝元老,德高望重,皇上会留下定国公多喝两杯的,倒是你这个太子妃一点都不在意,没有gjiaqinv/">农家弃女最新章节入宫反倒有些让人意外?” 梁子阳身子靠在桌边上,抬手摸了摸下巴,随意的一个动作将他那份洒脱不羁散发的淋漓尽致,他的话在理,又切中楚若曦死穴,让她愈加的有些招架不住。 楚若曦输了理也不能输了气势,抬起下巴仰视梁子阳“我是太子妃没错,又是谁规定册封太子,没入宫的太子妃一定要在场,还有,你自认皇上的隐卫,知道我是太子妃,当护送我回府才是,私下拦我是何大罪,你可知晓?” 这么理直气壮的话,在一个满眼心虚的人嘴里说出来,落在一个腹黑,鬼魅的男子眼里,后果就是…… 梁子阳嘴角一咧,身影一闪,快到楚若曦完全没有机会躲闪,他一只手已揽住她的腰身,一只手将她扬起的下巴抬得更高,头一低,两人四目相对,近在眼前。 “我是皇上的隐卫没错,但是谁规定皇上的隐卫要送没入宫的太子妃回府?我只不过想同我希望在一起喝茶的人在一起喝茶,又何来大罪一说?” 什么?楚若曦差点被他绕晕。 弄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心中一喜,又被失落淹没。他只是希望而已! “让你失望了,我要回去了,不能陪你喝茶,麻烦你放开我。” 楚若曦试了试,梁子阳的手法比那个该死的杨翊平更为厉害,看似随意却将她身子钳制的死死的,完全无法摆脱。 “我送你回去。” 楚若曦松了口气,算他还有分寸。 “不过……” 楚若曦刚刚放下的心马上提了起来“没有不过,我也不需要你送,楚府的侍卫会护送我回府。” “那是他人的事,同我无关。”梁子阳眼中的邪魅被两道寒光替代,被楚若曦这样拒绝,比拒绝回答他问题还让他不悦“我要做的事谁也左右不了,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送你回去。” “你……你再不放我,我就叫人了!”楚若曦强行去拽他握住她小蛮腰的手,动不了他,唯有恐吓。 “很好,我想知道的就是外面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梁子阳的头再低了些,呼出的气息带着一丝温热落在楚若曦娇嫩的肌肤上,她的脸像被火烧了般,发热滚烫。 “她是谁你不知道吗?”楚若曦努力将脸避开些,没好气的说道:“这天下还有你梁子阳不知道的事么?” 梁子阳的眸子里面,一双如溪水般清澈,又带着一抹嘲弄之意的眼睛倒映其中,他睫毛一闪,楚若曦的身影在他眸子里面消失不见,他仰首望着屋梁,沉默片刻,将楚若曦按回凳子上放开了她。 “若曦,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否告诉我?” “不可以!” 楚若曦俏皮一笑,身子一滑,趁他放手一瞬间,往外奔去,她觉得只要出了这个门,有邓欣同汤大奎在,梁子阳绝不敢胡来。 “楚若曦!” 楚若曦刚刚移到门前,梁子阳恼怒的声音近在耳际“碰”的一声闷响,楚若曦眼前一黑,好似撞在铜墙铁壁之上,差点没痛的流出眼泪。 “我对你有问必答,你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 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人,是鬼魅! 楚若曦自认身手也还过得去,在这个男人面前,竟是这般的不堪一击,再次落入他的魔掌,她正的想哭。 “邓欣……救我。” 很不幸,只说了个“邓”字,后面那三个字完全是在梁子阳的嘴里说出来的。 他手上功夫不错,嘴上功夫更是厉害,楚若曦这个小女子哪里躲得过他的偷袭,他鬼魅般的眼眸近在眼前,似怒非怒,得意的望着惊慌失措的楚若曦,温热的唇瓣将她吓的微微颤栗的小嘴含住,灵巧如蛇的舌头在她嘴里同她纠缠。 “呜呜呜……” 楚若曦不是一次吃他的亏了,被他占便宜,这次是尤为过分,她身子动不了,粉拳拼命推搡,捶打他,却好像泥牛入海,力道全无,很快,快要缺氧的感觉让她头晕眼huā,连呜呜的声音都发不出,眼睁睁看着梁子阳这登徒子吃她豆腐。 再不松开,会死人的,楚若曦将仅有的力量全奉献给了牙齿。 “嗯!” 梁子阳轻轻“嗯”了下,猛的松开她,他犹带着得意之色的唇上,流下一线红丝,他将舌头轻轻一添,将楚若曦抬起的手一把拽住,将她甩过来的巴掌轻松化解“不错,这个感觉很不错。” 楚若曦的双眼喷火,而这不知死活的登徒子还在说浑话“别动,你想再来一次,我也很乐意。” “梁子阳,你有本事不要让我回去,否则……” 她吓的连忙闭嘴,只因这个浑人的唇又靠了上来。 “告诉我,天恩寺你同晋王是如何脱险的?”梁子阳成功吓唬住她,眼中的笑意又涌现上来,他将楚若曦的身子往怀里压了压“那个悬崖下面根本就是死路一条,绝对出不来的,当时是不是有人救了你们?” 楚若曦眉眼一跳,原以为梁子阳想知道什么,结果是天恩寺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无端端问起,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宝藏! 楚若曦心中第一时间想起了七皇兄藏在山腹之间的国库宝藏,那个是她复国之本,是绝对不能让他人知晓的。 她将梁子阳的脸推开些,怒道:“你放开我,再对我无礼,我……我就咬舌自尽,也不让你这般欺凌我!” 当务之急,唯有转移话题同矛盾是最好的了,天恩寺的事,她不想再被人提起,因为天恩寺关乎着那批富可敌国的前朝宝藏! 梁子阳剑眉一扬,沉思的样子散发出一股成熟的男子气息,他眼神阴了下来“你敢咬舌自尽试试?你这么辛苦做了这么多事,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你的目的都没达到,你就因为我的一吻打算自尽?” “轰” 恍若一道惊雷在楚若曦的脑海中炸开,慌神的瞬间,她连忙闭上双眼,不能让梁子阳看到自己的内心中去,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秘密。 她猜不透梁子阳知道自己多少事,他是否知晓凤凰羽反周复齐的秘密,但是他这看似威胁,实则怒骂她的话,让她瞬间清醒。 梁子阳清楚的知道她被人破身的事,却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道那人是晋王。 这么久来,楚若曦有如掩耳盗铃,她不想让梁子阳去猜自己身中“千金笑”后,找人解毒破身的事,明知瞒不住他,却侥幸的希望梁子阳将这事忘了,不要再提,至少不要在他的面前有人提起这事。 现实都是残酷的,她垂下头去,她顿时觉得在梁子阳面前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为了活命,竟然不顾羞耻的找人交合解毒…… 梁子阳没有看到她眼底的伤心同失落,见她垂首,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震慑住了,心中有气不想理他。 他想了想,继续问道:“人若坠落天恩寺西山悬崖下,就算是大神罗汉也走不出来,更不要说你一个小女孩同个不谙世事的傻子了。我派了十几人下去,都大半年了,连半点音讯都没有,你不要告诉我你同晋王掉下去后,又完好无损的飞了出来。” “你想知道什么?我们不是坠落悬崖,我们是从天恩寺逃出来的。” 半晌,楚若曦抬起头,往日里透着一丝灵动的眸子,此刻隐隐蒙上了一层薄雾,望着梁子阳,笑中带泪的脸上,淡淡的忧伤无处隐藏。 梁子阳的心好似被什么触动了,有那么一瞬间的失魂,眼前这个女子娇弱中佯装出的倔强,微笑下隐藏的忧伤相互交错,从她那双被水雾打湿了的眼眸中像无形的流星,直坠而下,落在他心中某处定型,亘古不变! “若曦……”梁子阳的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眼,她眼中淡淡的忧伤让他下意识的身手去抚摸,他不愿意见到她这个样子“我……” “梁子阳!你问的问题问完了,可以放开我了吗?” 楚若曦头一偏,避开他的手,言语中带着一丝疏离。 梁子阳落空的手在空中顿了下,他能感觉到怀中的人努力压制下,还是微微颤栗的身子,他叹了口气,松开了楚若曦。 “若曦,你欺骗他人的话拿来搪塞我,你是不打算告诉我实情了吗?” 梁子阳放开她的腰身,又自然的拉住了她的手:“将你逼落的悬崖的刺客在我面前,清楚的交代了当时发生的事,在你坠落悬崖之后,刺客步步紧逼,晋王杨翊平走投无路,跟住跳了下去,这事……我很不解,你想想,一个傻子怎么会懂得宁愿跳崖也不跪地求饶保命?” 第169章 新太子 梁子阳落空的手在空中顿了下,他能感觉到怀中的人努力压制下,还是微微颤栗的身子,他叹了口气,松开了楚若曦。 “若曦,你欺骗他人的话拿来搪塞我,你是不打算告诉我实情了吗?” 梁子阳放开她的腰身,又自然的拉住了她的手:“将你逼落的悬崖的刺客在我面前,清楚的交代了当时发生的事,在你坠落悬崖之后,刺客步步紧逼,晋王杨翊平走投无路,跟住跳了下去,这事……我很不解,你想想,一个傻子怎么会懂得宁愿跳崖也不跪地求饶保命?” 此时不走,只怕就要陷在梁子阳那双妖魅的眼底之下,无法自拔,楚若曦勉强挤出一丝浅笑,朝窗外指了指“我出来有些时候了,再不回去父亲下了早朝见不到我,只怕又要担心,我……我……” 梁子阳的嘴角弯出的那抹弧度加上他眼底的邪笑,让楚若曦如被人窥视心底,心虚的“我……我”不下去,想走,脚又不听使唤吧,只是傻傻的望着他。 “皇上册封太子,在宫中设宴,定国公是两朝元老,德高望重,皇上会留下定国公多喝两杯的,倒是你这个太子妃一点都不在意,没有入宫反倒有些让人意外?” 梁子阳身子靠在桌边上,抬手摸了摸下巴,随意的一个动作将他那份洒脱不羁散发的淋漓尽致,他的话在理,又切中楚若曦死穴,让她愈加的有些招架不住。 楚若曦输了理也不能输了气势,抬起下巴仰视梁子阳“我是太子妃没错,又是谁规定册封太子,没入宫的太子妃一定要在场,还有,你自认皇上的隐卫,知道我是太子妃,当护送我回府才是,私下拦我是何大罪,你可知晓?” 这么理直气壮的话,在一个满眼心虚的人嘴里说出来,落在一个腹黑,鬼魅的男子眼里,后果就是…… 梁子阳嘴角一咧,身影一闪,快到楚若曦完全没有机会躲闪,他一只手已揽住她的腰身,一只手将她扬起的下巴抬得更高,头一低,两人四目相对,近在眼前。 “我是皇上的隐卫没错,但是谁规定皇上的隐卫要送没入宫的太子妃回府?我只不过想同我希望在一起喝茶的人在一起喝茶,又何来大罪一说?” 什么?楚若曦差点被他绕晕。 弄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心中一喜,又被失落淹没。他只是希望而已! “让你失望了,我要回去了,不能陪你喝茶,麻烦你放开我。” 楚若曦试了试,梁子阳的手法比那个该死的杨翊平更为厉害,看似随意却将她身子钳制的死死的,完全无法摆脱。 “我送你回去。” 楚若曦松了口气,算他还有分寸。 “不过……” 楚若曦刚刚放下的心马上提了起来“没有不过,我也不需要你送,楚府的侍卫会护送我回府。” “那是他人的事,同我无关。”梁子阳眼中的邪魅被两道寒光替代,被楚若曦这样拒绝,比拒绝回答他问题还让他不悦“我要做的事谁也左右不了,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送你回去。” “你……你再不放我,我就叫人了!”楚若曦强行去拽他握住她小蛮腰的手,动不了他,唯有恐吓。 “很好,我想知道的就是外面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梁子阳的头再低了些,呼出的气息带着一丝温热落在楚若曦娇嫩的肌肤上,她的脸像被火烧了般,发热滚烫。 “她是谁你不知道吗?”楚若曦努力将脸避开些,没好气的说道:“这天下还有你梁子阳不知道的事么?” 梁子阳的眸子里面,一双如溪水般清澈,又带着一抹嘲弄之意的眼睛倒映其中,他睫毛一闪,楚若曦的身影在他眸子里面消失不见,他仰首望着屋梁,沉默片刻,将楚若曦按回凳子上放开了她。 “若曦,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否告诉我?” “不可以!” 楚若曦俏皮一笑,身子一滑,趁他放手一瞬间,往外奔去,她觉得只要出了这个门,有邓欣同汤大奎在,梁子阳绝不敢胡来。 “楚若曦!” 楚若曦刚刚移到门前,梁子阳恼怒的声音近在耳际“碰”的一声闷响,楚若曦眼前一黑,好似撞在铜墙铁壁之上,差点没痛的流出眼泪。 “我对你有问必答,你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 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人,是鬼魅! 楚若曦自认身手也还过得去,在这个男人面前,竟是这般的不堪一击,再次落入他的魔掌,她正的想哭。 “邓欣……救我。” 很不幸,只说了个“邓”字,后面那三个字完全是在梁子阳的嘴里说出来的。 他手上功夫不错,嘴上功夫更是厉害,楚若曦这个小女子哪里躲得过他的偷袭,他鬼魅般的眼眸近在眼前,似怒非怒,得意的望着惊慌失措的楚若曦,温热的唇瓣将她吓的微微颤栗的小嘴含住,灵巧如蛇的舌头在她嘴里同她纠缠。 “呜呜呜……” 楚若曦不是一次吃他的亏了,被他占便宜,这次是尤为过分,她身子动不了,粉拳拼命推搡,捶打他,却好像泥牛入海,力道全无,很快,快要缺氧的感觉让她头晕眼huā,连呜呜的声音都发不出,眼睁睁看着梁子阳这登徒子吃她豆腐。 再不松开,会死人的,楚若曦将仅有的力量全奉献给了牙齿。 “嗯!” 梁子阳轻轻“嗯”了下,猛的松开她,他犹带着得意之色的唇上,流下一线红丝,他将舌头轻轻一添,将楚若曦抬起的手一把拽住,将她甩过来的巴掌轻松化解“不错,这个感觉很不错。” 楚若曦的双眼喷火,而这不知死活的登徒子还在说浑话“别动,你想再来一次,我也很乐意。” “梁子阳,你有本事不要让我回去,否则……” 她吓的连忙闭嘴,只因这个浑人的唇又靠了上来。 “告诉我,天恩寺你同晋王是如何脱险的?”梁子阳成功吓唬住她,眼中的笑意又涌现上来,他将楚若曦的身子往怀里压了压“那个悬崖下面根本就是死路一条,绝对出不来的,当时是不是有人救了你们?” 楚若曦眉眼一跳,原以为梁子阳想知道什么,结果是天恩寺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无端端问起,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宝藏! 楚若曦心中第一时间想起了七皇兄藏在山腹之间的国库宝藏,那个是她复国之本,是绝对不能让他人知晓的。 她将梁子阳的脸推开些,怒道:“你放开我,再对我无礼,我……我就咬舌自尽,也不让你这般欺凌我!” 当务之急,唯有转移话题同矛盾是最好的了,天恩寺的事,她不想再被人提起,因为天恩寺关乎着那批富可敌国的前朝宝藏! 梁子阳剑眉一扬,沉思的样子散发出一股成熟的男子气息,他眼神阴了下来“你敢咬舌自尽试试?你这么辛苦做了这么多事,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你的目的都没达到,你就因为我的一吻打算自尽?” “轰” 恍若一道惊雷在楚若曦的脑海中炸开,慌神的瞬间,她连忙闭上双眼,不能让梁子阳看到自己的内心中去,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秘密。 她猜不透梁子阳知道自己多少事,他是否知晓凤凰羽反周复齐的秘密,但是他这看似威胁,实则怒骂她的话,让她瞬间清醒。 梁子阳清楚的知道她被人破身的事,却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道那人是晋王。 这么久来,楚若曦有如掩耳盗铃,她不想让梁子阳去猜自己身中“千金笑”后,找人解毒破身的事,明知瞒不住他,却侥幸的希望梁子阳将这事忘了,不要再提,至少不要在他的面前有人提起这事。 现实都是残酷的,她垂下头去,她顿时觉得在梁子阳面前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为了活命,竟然不顾羞耻的找人交合解毒…… 梁子阳没有看到她眼底的伤心同失落,见她垂首,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震慑住了,心中有气不想理他。 他想了想,继续问道:“人若坠落天恩寺西山悬崖下,就算是大神罗汉也走不出来,更不要说你一个小女孩同个不谙世事的傻子了。我派了十几人下去,都大半年了,连半点音讯都没有,你不要告诉我你同晋王掉下去后,又完好无损的飞了出来。” “你想知道什么?我们不是坠落悬崖,我们是从天恩寺逃出来的。” 半晌,楚若曦抬起头,往日里透着一丝灵动的眸子,此刻隐隐蒙上了一层薄雾,望着梁子阳,笑中带泪的脸上,淡淡的忧伤无处隐藏。 梁子阳的心好似被什么触动了,有那么一瞬间的失魂,眼前这个女子娇弱中佯装出的倔强,微笑下隐藏的忧伤相互交错,从她那双被水雾打湿了的眼眸中像无形的流星,直坠而下,落在他心中某处定型,亘古不变! “若曦……”梁子阳的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眼,她眼中淡淡的忧伤让他下意识的身手去抚摸,他不愿意见到她这个样子“我……” “梁子阳!你问的问题问完了,可以放开我了吗?” 楚若曦头一偏,避开他的手,言语中带着一丝疏离。 梁子阳落空的手在空中顿了下,他能感觉到怀中的人努力压制下,还是微微颤栗的身子,他叹了口气,松开了楚若曦。 “若曦,你欺骗他人的话拿来搪塞我,你是不打算告诉我实情了吗?” 梁子阳放开她的腰身,又自然的拉住了她的手:“将你逼落的悬崖的刺客在我面前,清楚的交代了当时发生的事,在你坠落悬崖之后,刺客步步紧逼,晋王杨翊平走投无路,跟住跳了下去,这事……我很不解,你想想,一个傻子怎么会懂得宁愿跳崖也不跪地求饶保命?” 第170章 脱下伪装 睿郡王心知大势已去,无力回天,眼中难掩伤心。 永乐帝拿起御案上的锦盒,递给他,目光充满期望:“朕的皇儿,都是人中之龙,只希望你们兄弟齐心,共同兴我大周基业,平儿心性敦厚,虽得良臣辅佐,终归不是我杨家之人,朕将永安郡连同常平十六州一并归于你属地,回去后,帮朕好好打理,来日尽心扶持平儿。” 睿郡王心头一震,永安郡地处东疆,面临大海,盛产海盐,是个好地方,常平十六州北去就是草原,同北边游牧一族多有摩擦,但也有好处…… 他猜想是父皇亏欠他,为了安抚才将这么重要的两处赐予他,没有马上去接过来,面色平和:“这……这……儿臣无功,不敢受此大封,还请父皇三思。” 永乐帝托起他的手,将装有诏书的锦盒放到他手上“胜儿,答应朕,帮朕好好守住北边,护好朕的万里河山!” 睿郡王望着永乐帝,眼眶一红,跪了下去:“儿臣遵旨!” 跪下去的一瞬间,他柔和乖顺的眼眸之中,寒光迸射,垂着头直直的盯着地砖,将锦盒高高捧起:“儿臣绝不辜负父皇期望!” 落寞的睿郡王双眸如冰,稳坐在步辇之上,缓缓穿过宫中长街,前往德妃殿宇,宫中重重叠叠的红墙黄瓦,将世界最为奢侈的一处围困住,却不能困住睿郡王那颗心怀天下的心! “何事惊慌!” 老太监木公公责问从拐角处冒出来,差点撞到他身上的小太监,而睿郡王的贴身护卫秦罗飞已经悄无声息的挡在了睿郡王前面。 小太监差点撞到人,吓了一跳,见到冷脸高坐在步辇上的睿郡王,上前参拜:“奴才见过郡王殿下,太子殿下伤痛难受,奴才……奴才奉命去太医院传太医,不是有心惊驾,求郡王殿下饶命!” “去正德殿!” 睿郡王抓住步辇扶手,望向天际的眼中闪过一抹悲凉! “唉哟!痛死我了,我不要喝这个!” “殿下,这是太医院……” “哐啷!” “滚开,我说了不要这个,苦死了,若曦妹妹呢,我要见若曦妹妹!” 睿郡王杨峥远远就听到了新太子杨翊平的吼叫声,他一口一声“若曦妹妹”深深刺痛了他,当日在常安郡见到杨翊平的时候,将他除去,搞定楚若曦或许眼下就不会这般困局了! “殿下息怒,睿郡王来看您了!” 徐公公顾不得洒了半袖子的汤药渣,安抚恼怒的太子:“太子妃这会已经出宫了,奴才明日一早就帮您去请太子妃!” 新太子见到一身红衣绣着四爪金龙的睿郡王,高兴的唤道:“皇兄,你来得正好,我要出宫,你带我去好不好!” 睿郡王含笑走了上来,压住他的身子:“太子殿下身上有伤,不可乱动!” 他暗暗试了试杨翊平的臂力,发觉他身子软的像柿子,软塌塌的就躺了回去,心中狐疑:难道他真的没什么武功功底? “皇兄,我要见若曦妹妹,见到若曦妹妹,我就不痛了。” 徐公公已经开始默哀,屋子里的奴才都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 睿郡王心中愈发气愤:就这么个废材,竟然让父皇偏心至此,大周的江山怎可以拿来这般儿戏!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帮我穿衣服,我要随皇兄一起出宫!”太子杨翊平喜笑颜开,见到睿郡王,好似见到了大靠山“有皇兄护着我,就不怕被人欺负了。我出宫见到若曦妹妹,父皇也不会怪罪我。” “皇弟!”睿郡王扳开他的手,作势无奈:“你现在是太子,关系重大,不得随意离宫,有什么事禀明父皇,父皇会帮你安排的,不可胡闹!” “我不管,见不到若曦妹妹,我全身都痛,如果太子不能出宫找若曦妹妹玩,我才不稀罕,要不,皇兄还是你来做太子吧!” “皇弟!” “殿下!” 睿郡王闻言脸色大变,慌忙捂住他的嘴,杨翊平身边的奴才更是吓的跪了下去,全部低头不语,唯有徐公公敢权他:“太子殿下,慎言啊!” 杨翊平被睿郡王捂住嘴巴“呜呜呜”的望着他,眼中充满不解。 睿郡王冷冷的瞟了眼徐公公:“太子殿下什么都不曾说,你个小小的奴才竟然警告太子殿下,你不要命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睿郡王会不会杀了自己灭。!徐公公吓的拼命叩头求饶。 “今日的事谁敢说出去半字,本王定会诛他九族!” 他松开杨翊平“皇弟是太子,受父皇亲封,就该担起太子之责,切不可这般儿戏,辜负父皇寄望!这样的傻话切不可再说,会伤了父皇心的。” 说起永乐帝,杨翊平一脸惶恐,吓的拼命摇头“我知错了,皇兄千万不要告诉父皇,我不想让父皇伤心!” 他惊慌失措的眼神同当日常安郡见到的那双眸子有些不同,虽然只是远远一眼,但让睿郡王记忆深刻,眼前的杨翊平真的是当日的那个少年吗? 睿郡王心思一动,安慰杨翊平:“太子殿下莫慌,皇兄不会告诉父皇,不过你以后切不可再说不做太子的傻话。” 杨翊平连连点头,睿郡王露出一丝欣慰的笑“你放心,皇兄会像小时候那样保护你的,你还记得当年我离开皇宫之时,去看过你的事吗?” 杨翊平微微侧首,似在沉思,他有些茫然“皇兄对我好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不大记得皇兄什么时候看望过我了?” 睿郡王有些失望,不知道这个傻子是真傻还是加傻,他徐徐引导:“当年离宫,你身子不适,我多日都见不到你,想着去了常安郡,只怕再见面不知何时,就瞒了父皇前去找你,为此我还被皇后娘娘训斥了看、两句……” “哦哦,我想起来了,当日你也是穿着今日这样的衣服,还不知羞的哭鼻子了呢?”杨翊平猛然惊醒的样子,拉着睿郡王的手道:“你哭鼻子了,哈哈哈,你还流眼泪了……” “那些都是皇兄的丑事,太子殿下怎么还记得呢?还是忘了吧,我当时的样子那么丑,忘了吧,不要再记起来……” “哈哈哈,皇兄的样子好可爱,白白嫩嫩的下巴上还挂着泪水同鼻涕,哈哈哈,那个样子好好笑!” 睿郡王面色大囧,哭笑不得的眼眸深处,寒气渐浓:傻子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就不可能在常安郡认不出自己来,而且自己回京后,他绝口不提当日在常安郡的事,于礼说不过去,难道是楚若曦交代他的? “启禀太子殿下,何太医到了!” 杨翊平见到何太医,像见到怪物一般,躲到睿郡王身后“皇兄我不要吃那些苦药,苦死了,你带我去见若曦妹妹吧,若曦妹妹对我好好,才不会让我吃这些苦东西!” 楚若曦!睿郡王的脑海里浮现出她的样子,心中又是一痛,当日在常安郡同楚若曦一起的那个男子到底是谁?他又去哪里了? 楚若曦要活命,就一定得找男人解毒,又是谁坏了自己的好事,救了楚若曦呢? “郡王殿下,这……”何太医求助的望着睿郡王。 睿郡王将杨翊平从身后拉出来,一点阻力都没有,轻而易举的把杨翊平推到了何太医面前,他心中狐疑,这傻子真的不是装的吗?没有武功怎么能在常安逃过那么多人的暗杀? “太子,不可胡闹了,熟话说良药苦口,你身上有伤,医不好太子妃就不能来正德殿陪你玩耍,父皇也不会准你出宫,还是乖乖听从何太医的话,把身子养好了,才好见若曦妹妹啊!” 看来太子妃楚若曦才是杨翊平的良药,睿郡王这样一说,他不再拒绝太医,一边催促一边问什么时候能好,可以见到若曦妹妹…… 睿郡王离去之时,不由得再次暗中打量杨翊平同他的正德殿——事情真的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他真是个傻子,才被大臣利用,捡了这个天大的便宜,骗得父皇不顾江山社稷,将大周的万世基业交到他手上? 待到睿郡王离去,太子杨翊平一刻也不能等,他对着屏风上楚若曦的身影,长吁短叹,忍不住一声轻唤:“杨子良,你在哪里,你出来!” “属下在此!” 杨子良一声紫袍凭空出现,俊逸的脸在〖房〗中昏暗的烛火下有些朦胧,俯身立在杨翊平身前,明明应该是谦卑恭顺才对,但他的身上散发出的却是一股子洒脱不羁“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杨翊平双眼放光:“你果然在,父皇没有骗我!”他一点都不避嫌,好似同自小一起大的玩伴那般拉着他的衫袖“我要出宫去找若曦妹妹,你带我去!”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试过这样拉着他的衫袖,那个小女子让他无法动怒,被这个傻太子拉住,他心中生出一股厌恶,但想到要去见的人是她,眉眼一闪,没有直接将他甩开:“好!” 永乐帝竟然违反祖制,让他堂堂的龙影老大来做这不曾即位的太子隐卫,而且这个太子还是一个全天下人都看不上的傻子! 他梁子阳玉冠束发,摘下面具为的就是要将这傻太子的底同那稀奇古怪的太子妃的来龙去脉探个明白! 第171章 三个人的游戏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 徐公公上前拦住太子杨翊平,脸都吓青了“戌时三刻已过,宫门就要下锁,太子殿下可否明日奏明皇上再行离宫!” “我现在就揍你!”杨翊平一拳头下去,打的徐公公娃娃直叫“殿下……不可以私自出宫的啊!” 梁子阳带着杨翊平连个护卫都不用,几个纵越就已经越墙远去…… 徐公公捂住被杨翊平痛击的脸,连滚带爬的往乾元殿请示永乐帝:“快,快扶杂家去乾元殿上禀皇上!” “殿下,您是从大门进去让楚元山接驾,还是直接去太子妃的住所?” “我……直接见若曦妹妹吧,被定国公缠上,又要耽误好久。” “好!” 定国公府高大的院墙拦不住梁子阳,府中内功深厚,眼力好一点的侍卫就觉得一阵风袭来,月影暗了暗,定眼一看,又像是幻觉…… 夜色深沉,楚若曦却无法安睡,杨翊平被封太子,是福是祸?梁子阳除了表面上看到的,他冰冷的面具后面又暗藏着什么更大的秘密? 她手中的“凤凰噬血”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出愈加鬼魅的红晕,幽寒、神秘! “叮” 小石子打在她身侧的紫竹杆上:“小姐,有人来了。” 乔阿林没有现身,护在她身后的董复连忙抽出斩月刀,迎了上去。 “当!” 来人速度极快,徒手将董复的刀磕飞,身后的人见到楚若曦,高兴的直扑上来,一把抱住她:“若曦妹妹,想死我了!” 猝不及防的楚若曦被一个壮实的怀抱紧紧搂住,他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你……怎么是……你!” 楚若曦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来人推开,惊得小嘴微张,却被杨翊平再次抱到怀中,他比楚若曦还慌神:“若曦妹妹,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怕!父皇让我做太子,却不准我做这样,不准我做那样,我想出宫来找你玩,也不准……” “咳咳!太子殿下!夜间清冷,您初来乍到,不如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知墨轻咳了两下,太子还真放开了楚若曦,顺手拿起台上的茶杯,大大咧咧的直接送到嘴里一口喝下:“刚才好大的风,还真渴死我了。” 楚若曦被这假傻子搂搂抱抱,在众目睽睽下被他吃豆腐,脸色难看,趁他松手,连忙后退三步,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那人顺势一扶,熟悉的声音如同天籁“太子妃小心了!” 楚若曦身心一震,梁子阳! 她猛的回首“你……是……” 没有冰冷的面具,没有飘飞的长发,他平淡如水的脸上,唇瓣微微一动,抢在楚若曦面前对她一礼:“杨子良见过太子妃!” 楚若曦不敢相信,眼前这人说什么?杨子良? 她身子连连后退,两步又跌到了另个一熟悉的人怀中“若曦妹妹怎么了?” 杨子良?梁子阳? 他们是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楚若曦被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迷惑着,一时忘记了身后的杨翊平,他眼底的暗涌被他自己的话压下去:“是不是被吓着了?” 杨翊平将楚若曦一个熊抱,让他不能直视杨子良,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另外一个名字,要不他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喂!杨子良,你吓着若曦妹妹了,还不向若曦妹妹认错!” 他大声呵斥梁子阳,梁子阳古井无波的眼眸望向地砖,朝楚若曦再行一礼:“杨子良不小心冲撞了太子妃,请太子妃原谅杨子良的无心之举,不要计较,杨子良不胜感激。” 他连说了好几个“杨子良”楚若曦再不明白他的意思就傻了,她挣脱杨翊平的怀抱,端正身子对梁子阳道:“夜黑,看不清人影,不小心撞到,罢了,回宫后你自罚俸禄去吧!” “谢太子妃恩典!” 梁子阳答得爽快,楚若曦没有拆穿他,他也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跑来我漪澜居,皇上知道吗?守宫们的士兵会帮你开城门,你今晚能回宫吗?” 楚若曦云淡风轻的转向杨翊平,一半关心,一半责备! 她基本上知道这两个男人身上的大秘密,却要在他们面前为彼此掩饰,做戏,也真心有些难度! 不知道杨翊平知晓梁子阳底细几分,做了太子,他傻子的演技一点都没落下“若曦妹妹你笨死了,如果让父皇知道了,肯定不会恩准我出宫来看你啊!” 他笑眯眯的靠了上来,得意道:“我让杨子良带我飞出宫来找你,那些侍卫笨死了,根本就看不见我们,哼,我再不用担心做了太子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的麻烦事了,只要我想见你,我就让杨子良带我飞来飞去,一下就见到你了,好开心!” 楚若曦在他胸前轻轻捶了下,愠怒道:“皇上下旨册封殿下为太子,殿下怎么能这般儿戏,你这样风风火火的来我漪澜居,没个交代,宫里丢了新太子都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如果皇上知道你在我这里,只怕我这漪澜居都要被皇上拆了。” “哎呦!”杨翊平捂住被她捶到的胸口,神色痛苦,让楚若曦面色大变,忙道:“怎么了,是不是我碰到你伤口了?” “好痛!若曦妹妹不是你砸痛我伤口,是你一骂我,我这里就不舒服。” “噗嗤!” 董复与世隔绝几十年,那些官家大规矩他压根就不放心上,被傻傻的杨翊平一逗,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若曦被装傻的杨翊平捉弄,又被董复一声嗤笑,心中一慌,她本能的望向一侧默默无语的梁子阳,此时此刻,她最担心的竟然是梁子阳怎么看,怎么想? 梁子阳目如流星,目光在庭院四周来回穿梭,完美的诠释他作为太子护卫该尽的职责,对眼前打情骂俏的两人视若无睹…… 楚若曦心中一酸,被人无视的感觉让她顿感失落,将一腔幽怨发泄在那不动规矩的董复身上,给了他一个杀人的眼神,成功逼得董复收敛住脸上打趣的笑意。 她突然觉得扮傻的杨翊平今日的举措好像更多的是做给某人看的,难道杨翊平…… “殿下都是做了太子的人了,怎么可以这般嬉闹!时辰不早了,殿下急着要见若曦到底何事,如果没什么大事,若曦让杨子良送殿下回宫去吧!” 梁子阳不理她,她偏要将他参合进来,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自己也不明白! 梁子阳继续做他的尽职护卫,小心戒备,对楚若曦的话恍若未闻! 杨翊平拉着她的手,很认真说了句:“我找你有事,我就是想同你在一起!” “殿下……”楚若曦万般无奈的发出一声哀鸣,她抽出手,借势往石凳上一坐:“您想见若曦,命人出宫通传一声就是,怎么可以让杨子良带你飞出来,万一出了差池,传到皇上耳中,若曦成为那红颜祸水都是小事,伤了太子殿下身子怎么弥补?” 杨翊平眉头皱的老高,似在寻思楚若曦的话有多严重,想了会,突然问她:“我这样飞出来,父皇会责怪你是吗?” 楚若曦给了地砖一个白眼,这个傻子还真能装,这院子里都是自己的人,他这样做戏到底给谁看,让谁心安,难道又是——梁子阳!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殿下还是请回去吧,我小小的漪澜居经不起皇上三十万御林军折腾,还想在这里多住两年!” “小姐,不用一年!”知墨善意提醒“皇上有旨,待小姐及笄就得入宫……” 楚若曦面上一红,跺脚道:“太子殿下!” “若曦妹妹怎么了?”杨翊平见她大有火山爆发之势,忙问道。 “来日入宫,这个丫头若曦绝不带到皇宫里面去,请太子殿下帮我记住,记得提醒我!” “她……好吧!” “小姐……奴婢冤枉!”知墨好心没好报,委屈的望向一侧一直不出声的云梅:“云梅姐姐,小姐不要我了……” 云梅摇头,望着手拉手并肩离去的两位主子,对知墨深表同情:“小姐虽然袒护自家奴才,但不代表她能容忍奴才插手她的事,你自求多福吧!” 董复同梁子阳一道尾随在楚若曦身后,他用只有梁子阳听得到的声音问道:“你不是梁子阳吗?怎么又叫杨子良了?” 梁子阳目不斜视,面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梁子阳是谁?你我又认识吗?” 说完,他脚下一快,身子如迎风柳枝般轻柔,瞬间将董复落在身后两长远,紧紧尾随在杨翊平身后。 这出神入化的身手让除了楚若曦,随都不放在眼里的董复大吃一惊,小姐让凤凰羽去查的梁子阳就是眼前这个人,他的功夫也太厉害了,但是他却叫杨子良! 楚若曦陪着杨翊平演戏,两人傻不拉几的说着些不找边际的傻话,没过多久,前院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喧哗声传到了后院的漪澜居。 来得好快! 楚若曦,杨翊平,梁子阳三人心中同时响起这句。 杨翊平拉着楚若曦的手掌微微加了些力道,楚若曦一抬首,刚好对上杨翊平的眸子,天际的月在他乌黑的眼眸中留下了一个美丽的倒影,他微微一笑,恍若春huā灿烂,身边的人如被电击,她身子微微一颤! 第172章 比皇帝还恐怖的男人 “殿下……”楚若曦有些失神,轻声呼唤脱口而出。 杨翊平这般儿戏,惊动了永乐帝,更是惊动了整个京城,只怕来日关于他的闲言碎语会传遍天下,失了太子之德,睿郡王正好借机反扑,于他何益? 这些他就不用顾忌吗?这么辛苦到手的太子之位他就不在乎吗? “若曦!”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字,楚若曦面上散发出来,发自内心的担忧,被杨翊平尽收眼底,触动了他的心湖“小姐!小姐……出大事了……太子殿下不……” 差点在众人面前表露出真性情的杨翊平被这急促的声音,猛然惊醒,扭头望了过去。 漪澜居小丫鬟小娟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跑了上来,见到站在楚若曦身边的杨翊平,到嘴的话猛的刹住,颤声道:“太…太…太子殿下!” 楚若曦眉目扫了过来,淡淡的望着她“出什么事了?这般慌张?” “宫里丢了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带着人亲自上定国府寻人来了!” 心知肚明的事从这慌张的小丫头嘴里说出来,大家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楚若曦有些意外,原以为最多是永乐帝派个得力又上得台面的大太监来请杨翊平回宫,却不想皇后对杨翊平这般在意,三更半夜不惜劳驾凤体,亲上定国公府来了。 “若曦妹妹,我好好的在这里啊,怎么会丢了,肯定是他们弄错了,好笨的奴才!” 杨翊平说完,还甩了下手,好证明他真的存在一般。 小娟小心翼翼的上禀:“启禀殿下、小姐,老爷着人来请两位上前厅,不能让皇后娘娘候着了。” “去告知父亲同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随后就到!” “不要,若曦妹妹,我要同你一起……我不想回宫!” 楚若曦拖着他就走,这个傻子,做戏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肉麻,害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走吧!太子殿下,皇宫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身上的鸡皮疙瘩好似被冰柱刺透,冻得楚若曦一个激灵,她的目光飞快的扫向身侧的另一人——梁子阳面色平淡,但望向她的眼寒气逼人,像两条无形的冰柱,带着一股无法言语的冰冷,就算两人对视,他也不退缩半分! 楚若曦连忙收回目光,拿着杨翊平当挡箭牌“殿下,别磨磨唧唧了,多少人想进皇宫还进不去呢?你倒好,一天到晚就只想着怎么玩,怎么做太子!” “……皇兄说了,我不可以说不做太子的话……” “……” 身后冰柱打在背上的感觉一直都有,但是楚若曦没有再回头,她不知道梁子阳突然变脸是因为杨翊平说的那句话,还是自己说的那就话刺激了他,但是,至少他动怒了! 皇后见到太子,紧绷着的脸同眼中的戾气瞬间消淡,连忙让杨翊平上前“平儿,你出宫也不告知父皇、母后,可知母后有多担心!” 杨翊平自小就有些怕皇后,虽然近来皇后对他主动亲近,他面上露出来的害怕神情还是有的,他微微垂头,回道:“母后,儿臣想若曦妹妹了,就出来找她,累母后担心,儿臣知错了。” 不是自己亲生,就算皇后表现得再亲昵,落在楚若曦眼中,也是利用多过亲情,皇后同杨翊平不交心,她也稍感心安,来日杨翊平坐上皇位,两人势必如水火,那才是她楚若曦想见到的。 皇后端坐上首,鹅黄色的凤袍上面,赤金丝绣制的五彩凤凰羽翎栩栩如生,随着她身子微微摆动,发髻上凤钗在烛火的映衬下,散发出道道流光,贵气天成。 “宫门紧闭,侍卫没有你出宫的记录,你是怎么出来的!” 皇后的眉眼落向他身后的梁子阳,不由得微微一怔,暗道:“这个人是谁?好出众!” “我是飞出来的!” “噗!” 楚元山一口清茶吐回茶杯,差点失态,轻咳了两声加以掩饰“太子殿下,果真少年脾性,就喜欢玩闹!” “楚卿,平儿身为太子,实不该如此任性同幼稚,落在言官笔墨里,就算是皇上也包庇不了他。” 皇后凤目一冷,转而扫向奴才“太子心性单纯,哪里懂得翻墙出宫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说,是谁带坏太子的?” “启禀皇后娘娘,是臣带太子殿下出宫的!” 梁子阳身影一闪,走上前来,主动承认! “你是谁?你好大的胆子,可知太子身份,你私下蛊惑太子独身离宫,是否想借机陷害太子?” 皇后疾声厉色斥责梁子阳,显然是真怒了,杨翊平被她的样子吓到,悄悄后退一步,求助的望向楚若曦同楚元山。 楚若曦眉眼含笑,望了他一眼,却梁子阳所吸引,再次暗叹他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果然如他自己说的,只要他想,没有什么不可以去做的。 “回禀皇后娘娘,臣是梁子阳,臣深知太子殿下身份,自然懂得恪守臣子之道,太子殿下开口让臣做的事,臣只有从命,帮太子殿下做到!” 梁子阳双眼如星,光芒璀璨,忽视皇后眼中的阴霾,继续道:“皇上命臣保护太子殿下安危,听从太子殿下吩咐,臣不能不从皇上旨意。” 梁子阳拿皇上来压皇后,她的脸色更难看,声音更冷:“你到底是谁?” “臣杨子良!” 杨子良! 什么东西在皇后的脑海里闪了一下,她顿时醒起,难怪这个名字有点熟,当日她儿子杨峥曾无意间说过一次,永乐帝将“龙影”的事告诉了他“龙影”最厉害的就是隐卫杨子良! “你是‘龙影’杨子良?” 皇后的心一下冷如寒冰,自己皇儿在世的时候,皇上也没有这么大方,将他身边最为厉害的隐卫放到峥儿身边,去保护峥儿安危,否则,峥儿说不定也不会被人害死,死的不明不白! “臣是杨子良!” 梁子阳的回答不卑不亢,既不承认也不否决,但就是这短短的几个字,让在座的人,只要稍微知晓“龙影”一点皮毛的人都为之变色。 楚元山更是惊得搁在木几上的手一颤,碰到杯子,差点晒了一台子水。 “龙影”是他最为忌惮的组织,眼前这个人让皇后神色大变,他楚元山自然马上猜到了杨子良的身份——他就是那个最为厉害的“龙影”首领! 从楚元山那张万年不变的面上,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那抹不安,让楚若曦一声暗叹,原来梁子阳真的是这么让人害怕,难怪楚元山万事俱备,也不敢动将大周取而代之的贪念,可惜了…… 皇后在梁子阳身上碰了钉子,心中恼恨,这里还是定国公府,自己的本家,一个小小的隐卫竟然这般放肆,她要拿回颜面。 “杨子良你好大的胆子,仗着皇上的旨意,你曲意歪解,不顾太子安慰,骗太子孤身离宫,本宫今日断不能长此歪风,定要好好治你之罪!” 皇后动怒,发髻上的步摇带动珠子晃动,发出几声轻微的脆响,让人愈加的觉得皇后娘娘这次是真的大怒了。 她喝道:“来人,将杨子良拿下,本宫要正宫规!” 宫中侍卫得令,不知道梁子阳深浅,以为只是个隐卫,没有多想就扑了上来。 看戏的楚若曦虽然不明白皇后为何要鸡蛋碰石头,找梁子阳麻烦,但还是想看看梁子阳到底怎么应付皇后的咄咄逼人。 “砰!” “噗” “啊!” 片刻间的事,大厅上的变化让皇后目瞪口呆,几十个宫中护驾的侍卫连杨子良的身边都没摸到,就被他丢了一屋子,更有好多个直接飞到大门外去了。 “臣奉太子殿下之命,带他前来定国公府,自认无错,如果皇后娘娘觉得臣大逆不道,待臣送太子殿下回宫,再请皇上定夺!” “你……你……混账!”皇后指着他你了好几次,才憋出两字。 梁子阳却对身边吓坏了的太子道:“殿下,时候不早了,太子妃您也见着了,臣送你回宫可好!” “好……好!”杨翊平不敢去看皇后,只是不舍的望了楚若曦一眼“若曦妹妹,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你要等我啊!” “殿下小心了!” 梁子阳说完,一手拉着杨翊平,余音犹在,鬼魅般的身影以双双消失在定国公府上百人的眼前。 “快,命人跟上,护送太子殿下回宫!”楚元山不愧是当朝要员,处事老练,瞬间反应过来,命人去追。 “气死本宫了!”皇后半晌才回过神,望着楚元山“楚卿,这杨子良太过放肆!你一定要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明日重重参他一本!” 梁子阳一走,楚元山的神色缓和了些,但仍是心有余悸,望了眼空荡荡的大门“皇后娘娘息怒,杨子良确实无礼,但他说的也有道理,太子殿下是主子,他只是个奴才,主子有令,他只有遵从的道理……” “兄长!”皇后气得直接称呼楚元山为兄长“他这般放肆,对本宫无礼至极,难道就这样罢了?” 楚元山手指在几面上轻轻弹跳,波澜不惊的神情让楚若曦深感佩服,他对皇后道:“是非功过,皇上自有定论,时候不早了,老臣让人护送皇后娘娘回宫去吧!“ 第173章 帝训 楚若曦恭顺的陪在楚元山身后,父女亲送皇后到府外,上了凤辇,皇后又细声交代了几句,才下旨回宫。 月影西斜,已是三更,太子胡闹一场,随着皇后銮驾回宫,渐渐沉寂。 “父亲,那个杨子良是什么人,竟然敢对皇后娘娘无礼,当真是放肆!” 一路沉思的楚元山站住身子,望向楚若曦的眼中充满欣慰,他微微摇头:“杨子良不是一般的侍卫,看情形除了皇上旨意,谁都不能指使他半分,还好,还好……” 楚元山连说了两个还好,目光温和,伸手在楚若曦发髻上轻轻抚摸了一下“有女若曦,也不枉父亲痛爱一场,待到你位居中宫,他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你手下的一个奴才!” 梁子阳怎么可能做人奴才? 楚若曦心中很不以为然,面上却是满怀寄望“哼,如果真到了那日,若曦一定要请太子殿下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我们楚家人是不能怠慢的。” 她头一偏,又不解的问楚元山:“就因为他只听皇上的话,所以皇后娘娘也拿他没办法,连父亲也不能帮皇后娘娘出这口气吗?” 她就像知道楚元山对梁子阳到底有多么忌讳! 楚元山出了。粗气,避重就轻说道:“什么皇后娘娘拿他没办法,眼下是多事之秋,不要多生事端,你也应该学学皇后娘娘的风范,不要仗着太子对你的宠爱,就愈加的刁蛮任性。” 楚元山越是避开梁子阳不愿多提,就更是表明他内心深处的顾忌,楚若曦随意的“嗯”了声,当是回答,心下对楚元山的无所畏惧失望愈加多了。 还好,能帮她把天捅破的睿郡王终于愿望落空,丢了苦苦强求的太子之位,想到这个,楚若曦的唇角自然的上扬了以个好看的弧度。 —— 果然不出楚若曦所料,太子为了个女人,不顾宫规,私下出宫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想必用不了多久,天下人都会知晓此事。 接连两日,楚元山下朝都是一脸阴沉,心事重重的回了春晖堂书房,闭门不出。 太子痴傻,又做出这般放荡之事,那些奉〖道〗德为教条的言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咬住太子的事大作文章,朝中不要命的臣子竟然又将睿郡王更适合做太子,晋王心智不化,难以堪当一国之君大任的〖言〗论传了出来,让已是新太子党的楚元山很是棘手。 他连番动作,暗中着人四处打点,又找机会测探镇西候柯定亮口风,这个老谋深算的镇西大将军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只会打哈哈,半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 楚元山一气之下,杀一儆百,寻了两个不听话的大臣开刀,一个充军塞外,妻妾送去教坊做下贱女子,供人玩乐,一个臣子被“山贼”乱刀砍死在回府的路上,妻女被山贼奸污,变得疯疯癫癫。 朝中妄议新太子不是的声音终于压下去了,虽然总有那么急个不怕死的,但在那么多保太子党的唇枪舌战之下,显得势单力薄,被那些能言善辩的大臣言语呛死。 永乐帝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面上浑浑噩噩,心下还是有气的,被朝臣吵得头昏脑涨,即刻命人去传太子觐见。 太子杨翊平见过礼,恭顺的站在永乐帝御案一侧“父皇辛苦了!” 永乐帝将手中奏章一丢“你还知道朕辛苦,可见你也并不是傻的没药可就!” 大太监安德福不知道太子是装傻,间永乐帝龙颜大怒,劝解道:“皇上息怒,小心龙体!” 杨翊平被永乐帝斥责,不敢狡辩,顺着安德福的话说道:“儿臣知错了,请父皇保重龙体!” 永乐帝沉着脸,盯了他片刻,嘴角一动:“安德福,带人去外面好生候着,朕有些话要好好同太子说!” 安德福同情的望了杨翊平一眼,猜想永乐帝是要责骂这个傻太子,为了帮他留面子,才命奴才们回避的,一刻都不敢耽搁,打了个千,带着一屋子的奴才退了个干净。 〖房〗中飘逸着皇帝专用的龙诞香,永乐帝不出声,偌大的乾元殿上书房静得有些诡异。 “父皇,可是为了儿臣私自出宫一事生气?” 杨翊平打算主动解释,主动远比被动好,至少在他的行事风格。 “枉朕对你心怀寄望,你却为了个女人,做出这般荒唐之事,你让朕怎么去偏袒奴婢这个‘傻太子’。让天下人怎么肯让你这个‘傻太子’做他们的君王?” “父皇息怒!可否听儿臣一句解释!” 杨翊平跪了下去“请父皇原谅儿臣这次,儿臣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都当做太监说你要去见你的‘若曦妹妹’。为此还连累朕交给你的杨子良,得罪了皇后不说,还暴露了他的身份,可知道后果?” “儿臣知错了!” 永乐帝望着伏在地上的认错的太子,心中一软,对他道:“起来吧,朕给你一个机会,好好补救!” “谢父皇!” 太子杨翊平站起身,笔挺的身姿,愈加成熟内敛的气势,让永乐帝暗暗赞叹,这个儿子大气天成,渐有皇者霸气了。 “世人眼中儿臣只是个傻子,却有幸得父皇偏爱,立为太子,落在有些人眼中,觉得父皇此举欠妥,只怕会连累大周江山,但有些人却不这么想,他们心机深沉,想得更远,可能会怀疑儿臣并不是表面上的那样愚蠢不化,父皇也不并不是那么没有远见之人,私下定是有隐情!” 杨翊平小心翼翼的将永乐帝的神色变化守在眼中,见父皇面色缓和了不少,他稍微松了口气,继续解释道:“如果有人觉得儿臣是装傻,同父皇私下有协议,那么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去证明,去对付儿臣。 为了让那些心机颇重,又心怀不轨的臣子对儿臣这个废物放心,儿臣就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顾性命之忧,不顾大周的万里河山,强迫杨子良带儿臣去定国公府见太子妃去了。 这样一来,儿臣想应该不会再有哪个臣子会去想,一个正常的太子怎么会笨到拿自己的江山去换个女人!儿臣也算是逃出了那些人的枪口,得意疼出声来,做儿臣自个的事。” 永乐帝哼了声,显然是余怒难消,他思索片刻,问道:“你说的这些虽然有理,可天下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天下人不是傻子,他们是不会愿意尊一个傻瓜去做他们的主子的,朝中的言官更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这个后果,你可想过。” 杨翊平一点都不紧张,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天下人觉得儿臣无能,但是那些有私心的大臣却会觉得儿臣才是他们想要的好太子,至于怎么让天下人臣服,那些大臣比儿臣更紧张,相比不用儿臣做什么,他们已经帮儿臣的帝王之路扫清障碍,让天下臣民对儿臣没有半句多言了。” 永乐帝没有再斥责他,随手拿起一本折子,是帮太子开脱的求情奏章,他心下苦笑,看来自己是多虑了,这个十年痴傻的皇儿,隐忍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让到手的一切这般轻易丢弃呢,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啊! 罢了,能得次儿,也是大周之福! “话虽如此,但是你这般胡闹,朕不能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要给你一个警醒,以后有何主张,都不得恣意妄为,可知贵为九五之尊,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 父皇的意思是原谅他了,杨翊平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再次请罪“父皇教训的是,这次的事是儿臣放肆了,请父皇责罚,儿臣以后绝不会再犯。” 永乐帝微微蹙眉,想了会:“你是太子,不好再加刑法于你之身,不罚又不能堵悠悠之口。就罚你回去面壁思过,三日不得离宫,对了,禁足之前,先去凤仪宫替杨子良请罪,皇后始终是皇后,岂是你们可以放肆的。” “儿臣知道了!” “嗯!至于你所忧心的事,朕会帮你解决的。” 杨翊平正要告退,永乐帝的话让他身子一震,忙稳住身心,嘴上应道:“多谢父皇怜爱!不过,儿臣不明父皇所指?” “哼”永乐帝冷笑了一声,有些不以为意“你个小屁孩,真当朕老眼昏huā,昏君到不知人事吗?你是朕亲封的太子,就是大周之主,你的位置谁都不能窥觊,你放心,过两日,朕就下旨胜儿回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杨翊平心头大震,枉自以为聪明,自己的一点小心思一点都瞒不过父皇,也就不再遮遮掩掩,恭恭敬敬的朝永乐帝道谢:“儿臣谢父皇成全,儿臣不敢欺瞒父皇,的确有过这番忧虑,今日得父皇名言,儿臣终不用再去担心这些,也好一心对付那些对我杨氏天下心怀不轨之人。” 永乐帝身子一正:“朕能为你做的,会想尽办法帮你做到,但是,朕也要你一句承诺!” 杨翊平连忙跪下叩首道:“儿臣敬请父皇示下。” 第174章,心要留给自己 永乐帝手压在裹着黄稠的传国玉玺之上,目光如炬,望着寄予厚望的儿子,他的声音难得的铿锵有力:“来日登基,你要替朕守好大周基业,铲除奸佞,做个太平天子。更要善待杨氏子弟,不要做出手足相残,不容于世之事。” 杨翊平心头大喜,父皇的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焉有不遵之理,睿郡王若真有叛逆之心,待得来日留他一命就是了。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绝不违背父皇之意,照拂皇室子弟,兴建大周盛世繁华!” 永乐帝微微颔首,声音软了下去:“如此甚好!朕也就放心了。” 他身子不大好,说了这许多,面上有了一丝疲态,杨翊平不忍父皇劳累,上禀道:“儿臣无能,眼下只能做个无用废物,不能似故太子那般,可以陪侍父皇左右,上朝帮父皇分忧,父皇辛劳,龙体要紧,儿臣斗胆请父皇先回寝殿歇息,保重身子才是!” 说完,杨翊平的眼眶有些泛红,将目光移到御案的奏章之上,掩饰自己的失态。 永乐帝见到他这个样子,顿感欣慰,摆了摆手,安慰道:“朕无妨,倒是你已是舞象之年,又受命太子之尊,峥儿在你这个年纪,已册封嫔妃,享东宫之礼了。朕不能亏了你,你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大臣千金,朕下旨册封,也不使你后宫空空。” 虽说迟早要坐拥后宫三千佳丽,但是眼下杨翊平自认真的没有这份心思,他心中暗暗叫苦,绝对是父皇误会了,自己对楚若曦的戏做的太过,让父皇有些担忧,以为自己被楚若曦所惑,来日会被她左右! 若答应父皇提议,而楚若曦不曾入宫,只会会刺激到她,更会让楚元山误会,别的大臣用女儿做棋子,魅惑自己这个“傻子”影响他楚元山的棋局。 “平儿,你不乐意?” 杨翊平凝思不语,永乐帝有些诧异“还是你有了人选?” “父皇误会了,儿臣不是不乐意,只是……” 永乐帝眉眼冷了些,父子目光交织,杨翊平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解释:“眼下局势没明,各大朝臣都抱着浑水摸鱼的态度,静观其变,若儿臣在这事选大臣之女入宫,只怕会让人误会父皇在帮儿臣布局,安排势力抗衡楚元山!” “所以呢,你的意思除非扳倒楚元山,否则只娶他女儿入宫吗?” 永乐帝面露不悦,杨翊平只当是父皇误会他情系楚若曦,有些焦急,辩解道:“父皇明查,儿臣绝非这般想法,儿臣只是暂时不想刺激楚家,让楚家对儿臣心生防备之心。” “平儿,为君之道,除了要懂得隐忍,还要驾驭臣民,要张弛有度。”永乐帝站起身,走到杨翊平面前,轻叹了声:“你心有乾坤,终是输在年少,过于求稳。” 杨翊平心头一紧,忙躬身道:“儿臣幼稚,请父皇点化!” “眼下的确是多事之秋,而朝中大臣碍于楚元山权势,为求自保,多是明哲保身只做壁上观,看着天家同楚元山一党暗中较量,而朕要做的就是打破这面上的平衡,给点甜头同希望某些有利用价值的臣子,让这些唯利是图,又顾前顾后的臣子为了自身利益,同楚元山离心,大臣心不合,自然会斗个你死我活,而最后他们都会来皇宫求你偏帮!” 永乐帝说起权衡之道,驾驭臣子之术,让少年太子大为震撼。 父皇在位十多年,虽然明面上,大权旁落,楚元山架空皇上,当朝弄权,但实际上楚元山终只不过是天家养的一个奴才,他再得势,也不敢对父皇不敬,不敢对大周有忤逆之心。 皆因父皇大智若愚,楚元山一直为他所困,在他掌握之中。 “平儿,权衡之术,你懂了吗?” “父皇之言,如醍醐灌顶,让儿臣如梦惊醒,儿臣佩服!” 永乐帝一笑,佯怒道:“别顾着拍马屁了,既然你懂了,那么朕也不为难你,虽说是棋子,也得你用的舒心,你看哪家大臣之女合你眼缘,告知朕。” 他的手在搭在杨翊平肩膀,说的话让杨翊平有些脸红,又有些心虚,永乐帝笑道:“也难为了你,十年痴傻,连个暖床的女人都没有,身为九宫太子,怎能刻薄了你,朕要让你成为真正的男人。” “父皇!”杨翊平有些无奈“儿臣年幼,诸多事情考虑不周,关于妃子人选,一切全凭父皇做主,反正是个女人,也就没有喜不喜欢,养在房子里面,就当图个热闹罢了。” “好!朕好好想想,你自己也回去仔细斟酌,毕竟来日方长,要顾虑的事还有很多。” “儿臣遵命!” “还有……”永乐帝拦住杨翊平,缓了下,对有些疑惑,又满怀期待的杨翊平道:“帝王之道,精于寡情,你可以对一个有好感,可以许她荣华富贵,可以续她几分颜色,但不能动心,不能将这个给人了。” 永乐帝把杨翊平的手掌轻轻按在他的胸脯上“你的心只能留在此处,无人可以拿走半分!” 杨翊平手掌之下,那颗激动的心砰砰直跳,他不敢告诉永乐帝,其实在永乐帝说到不能对人动情,不能丢了心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竟然涌现出一个懵懂少女的脸,那个少女的眸子清亮如天湖之水,却透着一股摄魂般的诱惑,差点将他拖进那一湖碧水之中。 —— 这几日的京城,酒肆茶楼,烟huā巷第多了不少话题,虽然升斗市民也知晓皇家之事是禁忌,不能随便传说,但总有嘴皮子多,好奇心强的那批,不怕死的唯恐天下人不知晓宫中关于新傻太子的丑事。 楚若曦透过窗子,望着“一品楼”中南来北往,穿梭不止的食客,缓缓转过身,对于一身白袍,温雅如贵公子的太子,忍不住笑言:“莫非是皇上罚你这几日闭门思过,真让你悟出什么禅意来,心性大变,被世人这般嘲笑,你还能如此淡定。” 杨翊平傻傻一笑,手势却极为儒雅“若曦妹妹,我被禁足这么久,好不容易出宫一次,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宁愿去看那些贩夫走卒,也不愿陪我好哈喝一杯么?” 他将斟好的清酒推到楚若曦面前“嘴在他人身上,我怎不能因为不喜欢听,就去把人嘴封死了吧!何况,我的确是个愚蠢不化,不学无术的傻子啊,又怎能全怪那些民夫?” “你愚蠢不化?” 楚若曦坐在他下首,偏头望过来,眼中神色带着一丝讥讽“如果世人都能蠢到你这个样子,若曦只怕这世上再无废材了!” “若曦!”杨翊平神色一正,作势动怒:“本宫可是当朝太子,你是本宫的太子妃,怎么可以这样同本宫说话?” “噗……” 楚若曦差点将入口的酒水系数喷在杨翊平身上,她忍不住咯咯直笑,半晌都收不住。 杨翊平却是优雅的拿起酒盅,自斟自饮“笑吧,笑吧!你对我这么放肆,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我也算了下,貌似有人很快就是及笄之时,等入了宫,我就不信我不能好好讨回来!” 及笄!楚若曦的笑声霎时间消失,是啊,很快了,自己反周复齐的计划都不曾铺开,却要先沦为杨家人的媳妇了吗? 她的面上不觉难看,凝眉不语的样子,让近在咫尺的杨翊平身心一寒,皆因楚若曦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冰寒之气,好冷! “怎么了,你不愿入宫?” 杨翊平伸手去拿她的手,装作很恼怒的样子“想都别想,你是我的女人,我一定要把你迎进宫去。” 反周复齐……反周复齐…… 楚若曦脑海里就只有这一句,杨翊平手上一用力,痛楚传来,她不由得“啊”声:“你疯了,好痛!” 杨翊平放开她:“在想什么,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什么话?若曦压根就没留意,她心思一动,反问道:“皇上不是昏君,明知你是傻子,你还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来,朝臣对你更是诸多不满,你是怎么逃过一劫,让皇上放过你的。” “谁说放过我了,不是让我回正德殿面壁思过,几日都吧態出宫来见你吗?” “好了,我说真的,你不是说过不会有事瞒我的吗?我要知道你是怎么说服皇上饶了你,不同你计较的?” 楚若曦私下怀疑梁子阳前两日提起的事,他私下见过她,无意间透漏出一个信息,他觉得杨翊平并不是真的痴傻,可能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否则永乐帝不可能对他这般偏袒同让他这个傻子做太子,放逐文武双全的睿郡王。 “你装傻的事是不是告诉了皇上,皇上又真的相信你所有的话,包括帮我开解,皇上没有责罪我就是因为你的缘故?” “若曦,这事都过去了,还纠结来做什么,来喝酒,我今日出宫是为了见你,散心而不是说这些烦心事的。” 杨翊平推托不愿提起,楚若曦面色一沉“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了吗?还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也只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 第175章 即将失控 楚若曦神色不好看,新晋太子杨翊平并不像之前那般大为紧张,他放下酒盅,淡淡的望过来,目光如水,柔和安宁。 好蛊惑的眼! 楚若曦片刻间败下阵来,无法同他继续对视,太过平淡的神情,反而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而那双幽深的眸子,就像个摄魂的无底洞,看一眼,就会让人心虚胆怯…… “你不是棋子!你是我的太子妃!” 安静得有些诡异的空间,被他渐现帝王之气的声音打破,还是听不出喜怒哀乐。 “我不是!” 楚若曦暗恨自己的无能,他还没做皇帝,自己在他面前气场就这么弱,来日怎么狠下心来对付他? “你再说一次?” 这几个字让她有种面对一个即将暴怒的野兽的感觉,好像一个不慎,眼前的人就会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将她吞了。 “我还没入宫……我们还不曾大婚……” 楚若曦不甘示弱,强迫自己抬起头,对视过去,至少,在气势上绝不能输给他。 “我马上回去请父皇恩准,迎你入宫。” “不要……” 楚若曦回答太快,两人皆是一怔,杨翊平瞬间拉长了脸“你不愿嫁给我?” “……” 面对这个问题,她竟然无法回答,内心深处,有两个看不见的影子在打架:他姓杨的,你一定要杀了他。可是他已经不是杨子成了…… “你喜欢杨子良?” “砰” 楚若曦手中的杯子掉到了桌面,发出一声闷响,她心下失魂,梁子阳用杨子良的身份出现在彼此面前,只得一次,她同梁子阳只不过说了两句完全不搭干的话,杨翊平怎么就看出自己对梁子阳有意思了? 难道,自己的心事摆在面上,那么明显吗? “你……你胡说些什么?”楚若曦被人说中心事,唯有发火掩饰“什么杨子良,他不是你的隐卫吗?你……你疯了!” “杨…子…良。”杨翊平用手指蘸了酒水,在木桌子上写出这三个字,最后一笔,他的手指猛的定住,抬起头盯着楚若曦:“你不喜欢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若曦面上结了层霜:“太子殿下觉得若曦担当不起太子妃这个名号,打算将若曦赏赐给你的隐卫,就来个乱点鸳鸯谱吗?” “良…子…杨!”杨翊平的手指从最后一个字开始,随着手指跳动,嘴里念了出来,最终停在那个杨字上面。 听到这三个字从杨翊平的嘴里念出来,本就有些失魂的楚若曦身子一颤,还好双手托在桌面,撑住了身子才不至于跌倒在地,胸口处传来的“咚咚”声,如天雷滚滚,震得她头昏脑涨。 ——杨翊平是不是知道了梁子阳的〖真〗实身份,知道了自己私下同梁子阳有交际。 眼前的人垂首望着桌面上的字,紫玉金冠上的宝石溢出浅浅的霞光,他脸色平和,一时没有察觉到她的失态。 杨翊平念完,抬起头望着楚若曦,见她神情怪异,有些好笑:“我同你说笑的,你这般紧张做什么?本太子不会乱点鸳鸯谱,更不会把你让给他人,你要嫁的人只能是我杨翊平。” 他蘸了点酒水,在杨字周围圈了个圈“我会尽我之力将你圈在我身边,谁也别想窥觊!” 楚若曦被他说的“梁子阳”三字差点吓蒙,回过头才发觉是个误会,心中是又喜又恼,杨翊平将她说的好像是手到擒来一般,她心里竟然有点小开心,面上可不愿示弱。 “这才晋升太子几日,就好像总个天下都是你杨翊平的了,皇上的旨意没下,你瞎折腾什么,谁说要嫁给你了,也不害臊。” 一通嘲讽,眼前的人却不动怒,他戏谑的神情,嘴角洋溢的浅笑,好似楚若曦才是那个做错事,却死不承认的小孩子,这让楚若曦很不爽,又拿他轻不得,重不得。 “你不要以为你转换话题,就能摆脱嫌疑,哼!” “唉,真话你又不信,难道一定要我说假话你才愿意听吗?”杨翊平有些无奈,收起打笑之意,幽幽道:“看来,你楚大小姐觉得自己不是做太子妃的料,打算退位让贤,着实心虚啊!” “杨翊平,你这混蛋,去死吧!” 楚若曦一跺脚,就想推门离去。被人戳中心事了,她的确心虚,但是不是这个,而是在爱与恨之间,她有些迷失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别走!我逗你玩的,怎么就生气了。”杨翊平拦住她,将她不老实的双手捉住“你这样气呼呼的走了。留下我这个傻太子在这乱市,出了事怎么办?” “傻子是我,不是你好吧!杨翊平,在你眼里,我才是傻子对吧!”楚若曦挣扎了几下,无法挣脱“放手!再不放,我叫人了。” “不放!若曦,今生我绝不放开你!” 杨翊平加大手上的力道,两人四目相对,楚若曦冷冽的眸子碰上他含情脉脉的双眼,慢慢软了下去…… “滚开!” “当!” “也不看看爷是什么身份,爷我看上的东西,也是你们可以眼红的。” “滚你的,什么狗屁大爷,本公子混迹京城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凭你个下三滥的无名小辈也敢同本公子说你是爷?” “……” “一品楼”大堂之中,传来激烈的斗嘴之声,杨翊平眉心一皱,听不得外面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鼠辈满口浑话,低声斥责了一句:“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天子脚下还有这般龌蹉之人。” 楚若曦却被外面熟悉的声音唬了一跳,蔡振这不省心的东西,不是安排他去户部挂了个清闲的空缺,让他去过过官瘾,顺道熟悉一下为官之道吗?怎么同地痞流氓杠上了。 “混账!” 楚若曦忍不住骂了句,甩开杨翊平的手,临窗望去,果然是蔡振,他一身紫红锦袍,玉冠束发,身后跟着老四汤大奎同两个小厮,倒也有几分贵家子弟的样子。 惨了! 楚若曦气得吐血,梁子阳见过汤大奎,而且是同邓欣一起送我自己回府的那天,他们的身份是楚府的隐卫,杨翊平出宫,梁子阳绝对隐身在暗处保护他的安危,那么,梁子阳绝对会看到眼下的一切。 “算了,公子,无谓同这些人计较,我们回府去吧!” 老四拦住气势汹汹,为了大堂那个卖艺的清秀女子,同本地小霸王几乎要动手的蔡振,劝他息事宁人。 “放手,小爷我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些不长眼的畜生,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蔡振是谁?” “蔡振?哈哈哈,什么东西,我玉面公子没听说过,今日倒可趁此机会好好见识一番。” “你拉着我干什么,还不上去给我把这狗屁公子狠狠教训了。”蔡振怒不可遏,朝身后的汤大奎怒道:“上啊,有我蔡振在,你就算将这些混小子剁成肉酱,也无人敢动你分毫。” “……” 楚若曦气得几乎吐血,痛苦的闭上双眼,眼泪差点夺眶而出“父皇!您在天有灵,给嫣然指跳明路,郭家的儿女真的无能到这个地步,无用至此吗?” “好大的口气!”杨翊平贴在她身后,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耳际,他“咦”了声,很是意外:“竟然是他?” 该死的蔡振! 楚若曦猛的睁开眼,真是没有活路可走了,杨翊平知道蔡振的存在,也认识他,怎么办?那个傻子还在下面不知死活的叫喧,就差没有说出定国公府是他蔡振的大靠杀! “吵死了,真是扫兴,我们回去吧!” 楚若曦心存侥幸,希望杨翊平自当认错人了,推搡着他不想他继续看下去。 杨翊平身子定若磐石,哪里是她推动的了的“若曦,这个蔡振不就是你在常安郡包庇的人吗?他怎么会在京城?” 包庇?杨翊平竟然这样说她,看来,想轻易的糊弄过去,是不可能的了,杨翊平不是傻子。 楚若曦正想怎样解释才是最好的,下面已经开打了“一品楼”不同他处,是京城数一数二热闹之所,食客众多,蔡振同那个玉面公子的人动上手,场面混乱,尖叫声,桌椅碗碟碎了一地,清脆之声不绝于耳。 “住手!”店中掌柜的大声制止,却被飞来的盘子砸中额头,鲜血直流,气得大喝一声:“一个个都是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来人,给我拿下,一个都不要放跑了。” “噗嗤”杨翊平一声嗤笑,却让楚若曦心惊胆战,看似嘲弄的笑声中,夹带着一种王者之气,更像是不能容忍的感觉,他如果容不下蔡振,郭家的复国大业将从何说起。 大堂中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楚若曦大感意外“一品楼”果然不是表面上的酒楼那般简单。 掌柜的一声令下,从内堂闪出好十多个大汉,当中至少有四个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高手,不要说那个玉面公子的人,就算是凤凰羽老是汤大奎,单凭一人之力是绝对无法应付的。 汤大奎开始还在劝阻蔡振,到最后情况失控,他从保护蔡振变成被逼同人打斗的主谋了,形势却不容乐观! 第176章 你来真的? 一团混乱,楚若曦回首望向杨翊平,忽略了自己不知从何开始变得很在乎他的脸色。却见他淡淡的望着楼下的一切,深邃的眸子里面,是她无法看透的清冷。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该死的……我要杀了你们这群混蛋!”蔡振被“一品楼”的大汉捉住,哇哇大叫“汤大奎,救我,你快救我啊……” 汤大奎被人围住,脱身不得,眼见蔡振就要被那些大汉拖走,楚若曦管不了杨翊平心中会怎么想,一声轻喝:“阿林,救人!” 话音刚落,两条身影不知凭空飞出,扑向擒住蔡振的汉子,一人动手,一人救人,配合的相当默契。 带着面具的乔阿林人没至,弯刀已盘旋在“一品楼”大堂,呼呼作响,唬得大堂内的人群纷纷蹲下躲避,只一瞬间的事,就将蔡振从愕然的大汉手中抢了过来。 “好功夫!”杨翊平回头望着楚若曦,拉着她的手,淡淡道:“下去看看!” 一股凉意从杨翊平的身上传了过来,自从他做了太子之后,好像什么地方变了,变得让楚若曦愈加的看不透他,是什么变了呢? 楚若曦被他拖着,一点拒绝的意愿都没有,侧首望去,她豁然惊醒。 ——杨翊平目光清冷,面色沉稳!成为太子的他身上,多了一股王者之气,就是这无行的气势,将她唬住了。 “小心。”刚到楼梯口,一条断腿长凳飞了过来,杨翊平话音刚落,楚若曦眼前一huā,梁子阳已将凳子踢开,护住他二人“殿下,这里危险,请随臣下回宫!” 梁子阳侧身站在杨翊平身边,从楚若曦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他长长睫毛,说话间微微颤动。 “才不要,这些人好可恶,吵死了,都不能让我好好用膳,特别是那个……”杨翊平的身子一动,刚好挡住了楚若曦的视线,他指着被乔阿林就回后,得意叫喧的蔡振“那个人好吵,杨子良,你去把那些人给我全部抓起来,送到顺天府去,讨厌死了。” 楚若曦只看到了杨翊平的后背,听他说要把所有人抓起来,吓了一跳,刚想绕到他身前制止他,梁子阳速度更快:“遵命!” “不要!” 楚若曦拉住杨翊平,眼睁睁的看着梁子阳飞身而去,随着他的身影一动,暗藏在食客中间的大内高手纷纷出击,形势又发生了大变化。 “殿下,不可儿戏。”楚若曦不满的望着杨翊平“你这样会暴露身份的!” “京城重地,天子脚下,这些人眼中全无王法,难道不应该好生教化?”杨翊平贴在她耳边,细声说道:“不用担心,你的隐卫我不会让人为难他们的。” “你……你是什么人!”掌柜的见到突然而至的梁子阳,他衣袂飘飘,身手远非常人可比,瞬间将掌柜的拿住,冷声道:“命他们住手,否则我让‘一品楼’即刻关门大吉!” “住…住…住手!”掌柜的好似见到了什么要命的东西一般,话都不能好好说了“快…快住……住手!” 梁子阳转而望向被乔阿林护住的蔡振,两个带着面具,又都十分厉害的人同时出现,众人都有些不可思议,片刻间又都醒过神来“天啊,两个蒙面人……” “这人的面具好精致……” 最让人意外的是蔡振“一品楼”一团混乱,他还没发觉到楚若曦也在,见到梁子阳,眼中放光,大喜道:“是你!太好了,是不是太子妃让你来保护我的,还是太子妃也来了。” 他此言一出,人群想炸开了锅“这人果然大有来头,难怪这么嚣张!” “太子妃啊,他竟然认识太子妃!” “……” 梁子阳神色不变,他手臂一抬,瞬间就到了蔡振面前,快到连乔阿林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拽住蔡振的手臂:“撒手!” 他是对乔阿林说的,但乔阿林又岂是那无能之辈,知道蔡振对小姐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打死都不肯让,两人都拉着蔡振的手不放,空着的那只手都没闲着,朝对方击去“……”小心蔡振!“楚若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什么也顾不了,猛的一推,推开杨翊平就往对峙的两人奔过去。 杨翊平身子一晃,瞬间定住,他清冷的眼眸中,一抹看不见的阴霾升起“拦住她!” “滚开!”楚若曦朝阻拦的隐卫一声低喝,董复已经挡在她身前,刀子一晃“谁敢对小姐无礼,我杀了谁。” “太子妃!”蔡振被抓住他对斗的两人吓的差点尿裤子,见到楚若曦当真是喜极而泣,声音都有些变了“太子妃,快救我,我要死了……” 楚若曦没有理他,望着梁子阳急道:“你放开他!” “若曦妹妹!那个人不能放。”太子杨翊平走了上来“他敢命你做事,单凭这点,我也不能放过他。” 杨翊平的话半真半假,傻气中带着一股子杀气“杨子良,这人认识你吗?” “回殿下的话,臣不认识他。”梁子阳说完,身子一动,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海啸般席卷而来,乔阿林大吃一惊,原来这人压根就没用全力,他抵挡不住,又担心力道波及蔡振,只得撒手,往后跳开。 “小姐,我无能……” 乔阿林垂下头去,蔡振落到了梁子阳手中,楚若曦反而有种心安的感觉,她对梁子阳道:“他只是个无用的废材,你放开他。” 蔡振却不知死活,见到楚若曦身后的杨翊平,愈加得意:“这不是那个傻子吗?太子妃,这傻子做了太子,真是太好了,我可以做大官了。” “闭嘴!”楚若曦无心理会激动的老百姓,她对蔡振当真是失望透了,就想上去给他一巴掌。 杨翊平却拉住了她“若曦妹妹,这人你认识吗?他骂本太子是傻子,我要将他五马分尸!” 原来如此!楚若曦豁然醒悟,杨翊平借着痴傻,是想查探自己同蔡振的关系,都怪自己太紧张这个唯一的皇室血脉了,他又这般不上进,杨翊平不生疑才怪。 “殿下,蔡振是我熟人没错,请殿下不要为难他,这里太过混乱,要不一切等送殿下回宫再说。” 既然如此,楚若曦干脆对方承认,只要先把蔡振要过来,有什么要解释的,以后再慢慢想措辞就是。 “让开,让开。”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混乱,一下冲进来好多官兵,为首的竟然是顺天府当值府尹周贺楠,见到杨翊平,连忙上来拜见:“臣下得到消息,得知太子殿下被人袭扰,不敢耽搁,带人前来护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你是……”杨翊平狐疑的望向楚若曦,又发挥他超高的演技,似在询问她。 楚若曦心中有气,故意视而不见,对周贺楠道:“周大人,既然你带兵来了,就速速护送太子殿下回宫,这里太乱了,可不能出了差池。” 她上前一步,顺手将一脸得意的蔡振拉住“我们先回宫了,这里的事请周大人善后。” “我呸!”蔡振对着早就吓傻,瘫倒在地的玉面公子啐了。:“我就说你瞎了眼吧,连本公子也敢得罪,等着你家人帮你收尸吧。” “闭嘴!”楚若曦忍不住再次斥责他,手上一用力,痛得蔡振一声哀嚎,楚若曦没有看到一侧脸色阴暗的杨翊平,只顾着救人:“也不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就不拍丢了身份?” “杨子良!” 杨翊平气得双眼喷火,死死盯着楚若曦拖住的那只手,一副恨不得将他剁下来喂狗的样子:“这个人就会惹若曦妹妹生气,给我把他丢到湖里去喂鱼。” “是!” 梁子阳真的变成了太子的应声虫,速度快到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只听一声惨叫,蔡振余音犹在,已被梁子阳不知带往何处了。 “你……”楚若曦楞了一瞬,猛然回首怒视着杨翊平,他一定是存心的,这个混蛋“你疯了!” “阿林,快去!”还好有乔阿林,同样是话音刚落,身影一闪,他已消失在一屋子的人眼前。 楚若曦懒得理会装傻贴上来的杨翊平,气呼呼的上了马车,当真是一刻都不能停留“走,回府!” 杨翊平才不会让他如愿,在隐卫同官兵的帮组下,强行上了楚若曦的马车“若曦妹妹,我同你一起走。” 楚若曦恨得咬牙:“滚下去,我同你不顺路。” “顺路的,我是太子,你是太子妃,我们一起回皇宫、” 杨翊平嘴角噙笑,得意的靠了过来,伸手去拿她的手,用衫袖狠狠的擦拭她抓过蔡振的手掌,声音压得很低:“再有男子敢同你拉拉扯扯,不知死活,我一定会将他的爪子剁下来喂狗。” “是吗?”楚若曦快若闪电,寒光一闪,匕首就往杨翊平的手腕上招呼:“那我先替你把这爪子切下来再说。” “你来真的?”杨翊平反手一擒,抓住楚若曦握刀的手腕,手上一用力“当”的一声脆响,匕首掉落,血迹瞬间将他白色的衫袖染红,他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楚若曦,声音顿时冷了下去:“你竟然真的想杀我!” 第177章 兵来将挡 杨翊平手臂上血珠不停滴落,楚若曦被他抓住手腕,皓白的腕臂沾上了他的血迹,横在两人中间的两只手犹在暗中博弈。 “” 楚若曦挣扎的手力道渐渐软了下去,望着杨翊平的眼浸满泪水,波光里委屈的目光带着一股子的不认输,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我见犹怜之情。 杨翊平吓到她了。他浓密的剑眉斜插入鬓,深邃的眸子里,寒气逼人,自从楚若曦认识他以来,都不曾见过他对她这般阴冷。 “你你哭什么?”他的声音有些不淡定,楚若曦委屈的目光透着怨气,他心中一凛,该死的,差点坏了大事。 杨翊平神色一变,松开了她的手,好像他才是最冤的那个“我说的是那些混账东西,你怎么对我动起手来了,还有明明受伤的是我呢,倒好像是我伤了你一样” “你走!”楚若曦伸手一推,赌气的将头扭向一边“我不要见到你这大骗子。” “若曦!”杨翊平望着滴血的手臂,眉眼一转,还是先上苦肉计“啊,好痛!” 他一把握住流血的伤口“好多血” 果然有效,楚若曦听到他的哀嚎,一下就转过头来,担心的望着他的手,嘴唇动了动,最后咬唇不说话,只是泪眼婆娑的望着他。 “若曦,你恼我了吗?”杨翊平拉下脸,他还没有走到那一步,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眼前的这个女人,他要继续哄着“你真的不想理我了吗?” 楚若曦泪眼下的眸子同样闪烁,她有些后悔,现在还不是动杨翊平的时候,虽然他装疯卖傻让梁子阳把蔡振丢水里,但是不能急着同他翻脸 “好了,你同那个男人拉拉扯扯的事我不再计较,伤了我的事,我会同父皇上禀是混乱中被人误伤的,你也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杨翊平伸手来拉楚若曦,她作势甩了下,却没有推开他,咬了咬唇,一声不吭的掏出帕子帮他受伤的手臂包扎,泪水却是落得更凶。 两人寂寂无语,马车“笃笃笃”跑在长街上,声音格外清晰,半晌,杨翊平一声轻叹。 “我知道你气我什么,我也真的吃醋了,若曦,我真的很嫉妒那个纨绔子弟,他到底同你什么关系,那般浑蛋的一个人,你对他却这般在意,对他的偏袒同维护超过我所知的任何一个人,也包括我” 最后一句,杨翊平带着深深的失落,说完,微微仰首,望着车顶一处,神情落寞。 “殿下会对付他吗?”短暂的沉静后,楚若曦轻轻问了句,她目光所至,正是杨翊平望着的那一隅。 “他不屑我动心思去对付,不过,敢对你打心思的人,不管是窥觊,还是利用,还是谋害,我都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杨翊平回首望着楚若曦,浓浓的王者之气逼得楚若曦几乎不敢同他对视,她心中大骇,不可以,不可以让杨翊平做皇帝,他太强了,若他登上大位,只怕再难撼动周朝本分。 “如过那个纨绔子只是你的什么亲戚,只要没有做什么有位天道,伤天害理的事,我会顾念你的面子,不会伤他半分的,你不要怕。” 杨翊平被楚若曦面上怪异又显露出惊慌的神情迷惑,他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对蔡振不利,解释道:“我让梁子阳带走他,是不想让他落到顺天府那些人的手中,你想想,他身为朝廷命官,却这般不知检点,当众同人抢卖艺女子,传到朝堂之上,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 原来如此,杨翊平并非无理取闹,存心为难自己,听得他这样一说,楚若曦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说什么不准自己同别的拉拉扯扯的混账话,怎都不能原谅。 自己何时那般不知检点了,可知在自己心中,压根就是当蔡振是自己至亲的皇嗣血脉,情急之下就想带他离开险境而已,哪里有杨翊平说的那般不堪! “他到底是你什么人,你说与我知,来日他若犯下什么过错,我也好找个理由帮你偏袒。”杨翊平靠了上来,徐徐诱导:“你这般在乎的人,虽然我很嫉妒,但也不能让你不开心是吧!” “蔡振是我母亲的娘家的以远房亲戚,家道中落,只剩下他这颗独苗,但他父母当年帮过我母亲,哥哥有交代,母亲在世的时候有提起过,希望我们兄妹能照顾他们一家子一些。” 杨翊平一心想知道蔡振来历,楚若曦只好胡编了一个,反正楚府母亲已经过世,而蔡振家里也只剩下他这颗独苗,就算太子殿下怀疑,要查只怕也不好查证。 杨翊平默默点头,沉声道:“有恩必报,楚夫人是个高洁之人,也难为你小小年纪,想的这般周全。” “切,好像你年纪多大一样。”楚若曦不屑的瞟了杨翊平一眼,很不以为然。 杨翊平笑的有些无奈,说起年纪,自己也只比她虚长3-4岁而已,不过,太子的架子可不能丢:“胡说,本太子长你一日,也是比你大,何况还比长了好几岁。” 紧张的气愤终于缓和下来,两人说说笑笑不觉车外喧哗渐渐弱了下去,没过多久竟然是十分安静,楚若曦猛的醒神,瞪了杨翊平一眼,打起帘子一瞧,跺脚道:“杨翊平你个骗子,怎么直接回皇宫了,我要回楚府。” 杨翊平将她拉回来,呵呵一笑:“太子受伤,当然是先回皇宫找太医医治,你身为太子妃自然要留在太子身边伺候,怎么可以失了妇德?” 他故意无视楚若曦眼中慢慢燃起的火苗,话锋一转,让楚若曦瞬间冷静:“你这般急着要回去,无非是放心不下那个臭小子,你放心好了,他认识杨子良,可见这小子来历也不小,杨子良更不会怎么为难他,到时我很好奇,杨子良神出鬼没。连我都是最近才知道他是父皇的第一隐卫,那个纨绔小子又是怎么认识杨子良的,难道他们以前发生过什么?” “不要这样望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去问杨子良好了。”楚若曦心虚,转移话题,拿起他受伤的手,心痛不已:“真的流了好多血,得马上找太医看看才是,只怕皇上也不会相信什么刺客伤了你的鬼话,我是在劫难逃了啊!” “恩,已经回宫了,这些都是小事,父皇没时间理会的。”他笑嘻嘻的拨弄着她额前的刘海“想不到你同杨子良才见过一次,他就这般听你的话,你呵斥他不准伤害那个臭小子,他当时可是一点忤逆你的意思都没有,这可真心难得。” “你想说什么?”楚若曦先发制人,反正耍赖又不用斩头,还能糊弄当朝太子。 “杨子良是什么身份啊,这么多年,估计除了父皇的话他奉为圣旨,就只有我这个借着父皇之光的新太子勉强让驱使他做事了,想不到对你的叱喝他没有翻脸,还乖乖听你的话,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太子殿下为何不想是我楚若曦借着你的光,那个杨子良才勉强给我几分薄面呢?” “殿下,到了!” 车外的人一身长吁,马车停下,立刻有太监前来迎接,楚若曦紧张的心也得以微微放松,终于不用对着眼前这个笑面虎做戏了,当真的辛苦。 今日的事,真是个意外,蔡振的出现,让杨翊平察觉到了诸多蛛丝马迹,譬如自己同梁子阳之间可能不是面上那么简单,梁子阳为何会认识蔡振,自己又为何这般紧张蔡振 宫外的事早早传到了皇宫,杨翊平回到正德殿,屁股还没坐热,永乐帝宣召的旨意就已来到,匆匆收拾一番,他又马不停蹄赶往乾元殿面见永乐帝去了。 楚若曦放心不下宫外的蔡振,借此机会开溜,杨翊平要藏拙,虽然怀疑梁子阳,但今天的事自然不好明的去问梁子阳,而梁子阳又是什么人!他应该〖自〗由办法应付杨翊平。 不过,如果在梁子阳回宫之前,自己同他串供好,那是最佳上策了。 “小姐,有人呢?”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身一晃,惊动了凝眉沉思的楚若曦,董复提醒的声音传来,她打起车帘一看,有些面熟的一小太监,手中拿着一封信函,递了上来“请太子妃过目。” 楚若曦犹豫了片刻,才让董复递上来,见到她拿到信函,小太监竟然打了个千,一溜烟的跑了。 空白的信封上,空空如也,楚若曦想了想,能在这皇宫内院拦车驾,私下传递信函之人,不是皇亲就是后宫主子,遂不再多想,抽出来一看,竟然是睿郡王相邀的书信,只字片言,只是一首故弄玄虚的五言绝句,但楚若曦一下就猜到了是睿郡王。 他想见自己,那么就去见见吧,明日这个丢了江山的落魄王爷就要离开京城,如果遵照皇命只怕这一辈子都没有什么机会回来京城了。 第178章 挑起仇恨 马车驶往定国公府,楚若曦来了个暗度陈仓,半路下车,只带了董复在身边,两人两马上了京城内的西樵山。 上了半山腰,一普通服饰的男子从山道边闪身而出,带着一股子常安郡的口音:“太子妃请随小的来。” 楚若曦笑了笑,下了马,转过几道小弯,茂密的树荫之后,豁然亮堂起来,竟然是一处视眼开阔的小悬崖,一遮天古树从山坡上斜身而出,差不多将总个小断层全部笼罩。 悬崖边上,一黄袍男子孤身而立,面西而望,从楚若曦的方位望去,他的身影刚好遮挡住了落日的余晖,一圈淡淡红光围绕着他身影闪开。 这个景象似曾相识! 100年前的秦慕寒!最后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次,也是这样而来,只不过,秦慕寒是高头大马,意气风发,而眼前的这个身影,虽然挺拔,浑身上下却给她一种落寞之感。 她脚下一动,就想上前,一股山风袭来,路边的树叶摇晃,好几个身影凭空而出,拦在她身前,一人低喝道:“什么人?” “滚开!”董复才没那么好的脾性,谁敢对他家小姐无礼,他就对谁拼命。 楚若曦停下脚步,悬崖边的男子缓缓转身,崖壁上山风很大,袍服被吹得狂舞,他的发丝也在飘飞,但他的容颜却很淡然,一丝不苟的样子,轻声说了句:“你来了。” 拦在楚若曦身边的人听到这句,自动闪开,楚若曦没有理会他们,朝崖壁上的人一笑,走了过去:“睿郡王好兴致,竟然寻得这么好的宝地看风景。” 睿郡王含笑不语,待她走了上来,才望了望她身后的董复,赞道:“太子妃好胆识,竟然只带了一人前来,能得太子妃信任,是本王的荣幸。” 楚若曦心下冷笑,就你这伪君子,也能让人相信么,京城是本小姐的地盘,更是神通广大的梁子阳的老巢,本小姐自然让你安心,才好取得你信任,看你找本小姐有何所求。 她淡淡一笑,往前两步,脚下就是悬崖,但是这里的确视眼开阔,大半个京城都在眼底了“果然是个好地方啊,连皇宫都依稀可见,大周繁华当真是举世无双。” 睿郡王有心夸她示好,她却恍若未闻,自顾自的说着眼前风光,睿郡王也不生气“父皇英明才有这太平盛世,万民之福。” “只可惜……”楚若曦回首望着睿郡王,不无遗憾道:“祖宗规矩,封王的王爷无诏不得回京,太子殿下至亲的皇兄只得睿郡王,如若能留在京城,想必兄弟齐心,大周将更加强盛。” 睿郡王心中一冷,这个楚若曦也太大胆了一点,虽然上次自己假意向她表露心迹,一心笼络她,但眼下父皇旨意一下,傻子做了太子,她理所当然的成了傻子的太子妃,怎么言语间竟然这般放肆,说出让自己留守京城的浑话来。 今日找她来,是想试探她会不会因为杨翊平是傻子,而不愿意嫁给杨翊平,正愁不知如何挑起这个话头,她却自己说起,睿郡王是求之不得。 “太子妃说笑了,俗话说国无二主,太子殿下是要登基为帝之人,而我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王爷,又总能同太子相提并论,留下来只会是惹人猜忌,不得善终啊!” 睿郡王望着楚若曦,眉眼间的落寞愈加的浓烈,他微微摇了摇头,似对她述说心事,言语有了些苍凉的意味:“本王年幼,为了让先太子心安,就早早被送到外地,挂了个郡王的名衔,有家不能回,这次回京,原以为父皇……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本王竟然输给了一个傻子,若曦,本王连个傻子都不如。” 他突然唤她的名字,让她有些愕然,微微凝眉,想知道睿郡王到底想说什么。 睿郡王苦笑两声,将失落的目光投向西边的残阳“本王输的很离谱,但本王更不甘心,若曦,父皇为什么要下那样的诏书,为什么?” 他猛的转身,痛苦的望着楚若曦“为什么将你册立为太子妃,却不把太子之位给我,让我那傻子皇弟做太子,哈,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我喜欢你,却只能眼睁睁的看找你嫁给那个傻子!” 楚若曦故作惊慌,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睿郡王,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你……你疯了!” 睿郡王一把拉住她,将她往他胸前一拉“小心,后面是悬崖。” 楚若曦心有余悸的望了身后一眼,吓的huā容失色,被他拉着又好像很不好意思,推开他:“请王爷放开我。” “若曦,我没疯!上次我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睿郡王放开她,顺便将她拉到靠里一些,不甘心的说道:“傻子突然出现,射伤了我,我被属下拦着才不能去追你,但当日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若曦,不管我是不是太子,我都喜欢你,希望能娶你做我的王妃。” “王爷!”楚若曦面色一变,正色道:“皇上既然选了晋王为太子,他不管新太子心智如何,我都只能遵从皇上旨意,接受这个已定的实事,今日我来见王爷,是为答谢王爷当日救我之恩,明日王爷离京,就当各自天涯,所以,若曦希望王爷忘了今日说的话,还有那日所言,因为,太子就是太子,他是若曦的夫君,若曦绝不会背叛同嫌弃。” 说完,楚若曦脚步一动,朝睿郡王微微一福:“谢王爷救命之恩,时候不早了,若曦先回去了,王爷……” “等一下,你真的愿意嫁给我那傻皇弟,就因为你是父皇册封的太子妃?”睿郡王杨胜一把拉住楚若曦,打断了她的话“那如果我说不答应呢?” “放开小姐!”留在山路口戒备的董复见到睿郡王强行拉住楚若曦,想都没想,飞身而来,就欲逼睿郡王放手。 与此同时,睿郡王的隐卫扑了上来:“放肆!” “住手!” 眼见两伙人就要打起来,睿郡王同楚若曦同时出声,睿郡王的人多话都没有一句,自动消失,董复却盯着睿郡王“小姐,要不要小的出手……” “你先下去吧!”楚若曦只是欲擒故纵,做个样子给睿郡王看,她还要好好激励这颗棋子,给他希望呢。 喝退董复,她伸手去拿睿郡王的手掌“王爷,请放手!” 睿郡王愣了下,无奈的松开了她,却不让她走“若曦,我先放开你的手,但我不会放弃你,父皇可以不给我万里江山,但是不能再夺走我喜欢的女人,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自从在常安郡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对你有好感了。” “王爷真会说笑,当日在常安郡,见到我的时候王爷应该也见到了太子,就算不认识我,为何王爷连太子殿下也认不出来呢?” 楚若曦嘴角噙笑,望着睿郡王,心中自有打算,这些事如果不给他一个机会找借口解释,让他面子上好像说服自己相信了,只怕以后行事只会是诸多猜忌,大家心照不宣的不会相信彼此的话。 睿郡王果然是道行高深,他对此事一点都不慌张,向楚若曦解释道:“当日初见皇弟,我的确有些意外,多年没见他,但他的样子同儿时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可他是大周王子,本性痴傻,而当时朝廷传言他在天恩寺出了事,故而同你突然出现在常安街头,我也断不敢去想是我那个自小就不曾踏出过京城一步的皇弟,从几百里外的天恩寺突然到了我常安郡啊。” “王爷这样一说,也有道理,但是,王爷后来好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还打算强行将若曦软禁,这又作何解释呢?难道是王爷一时兴起,想绑架当朝太子妃当做儿戏吗?” 楚若曦想起那日的事就气愤,这个伪君子说起道理来,还真是毫无破绽一般。 睿郡王当日棋差一招,弄个满盘皆输,为此事是肠子都悔青了,为了让楚若曦不再计较那日的事,早就想好了措辞。 “若曦,你误会了,当〖日〗本王是想保护你,并非要软禁你,对你无礼。”睿郡王一脸懊恼“当我得知你就是父皇亲封的太子妃,而常安郡潜入了刺客,追杀你同皇弟我一时仓促,也就没有来得及同你商量,先将你带回王府,却不想让你误会了。对了,当时那个人是谁,他那般厉害,竟然在我的郡王府把你大摇大摆的带走了。” 说起梁子阳,楚若曦心中又是一痛,自己的一切好似皆在梁子阳的掌握之中,但他在常安郡的时候,并不急着现身,事后也没有照他承诺的那般,给眼前的这个伪君子一个教训…… “王爷真想知道那人是谁?”楚若曦淡淡一笑,眼中流过一抹对睿郡王的同情,又好像只是一个幻觉,瞬间一脸惊叹。 “他是大周朝第一高手,皇上身边第一隐卫杨子良,传说中的‘龙影’首领,这样算来,皇上岂不是早就对太子殿下另眼相看了,先太子杨峥在的时候,就这般大度让身边第一高手暗中隐身去保护这个傻子!” 第179章 我会回来 楚若曦的话让睿郡王有那么一瞬间的失魂,失意的神情只是片刻间的事,他就神色如常,含笑望着她:“既然是父皇派去保护皇弟的,为何却对太子妃这般在意,丢下痴傻的皇子不理,也要来救太子妃?” 睿郡王段位果然在先太子杨峥之上,这样的事也没能刺激到他,楚若曦有种挫败的感觉,但她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如不是王爷提起当日常安郡的事,我都快忘记有这茬,太子殿下得天独厚,也是他的福气,更是若曦之福,杨子良武功盖世,奉命保护皇子,所幸殿下对我一直都算重情义,他让杨子良去救我,也在情理之中。” 睿郡王淡淡的望着她,眉眼间始终含着一丝笑意,听得楚若曦这样一说,笑面上露出一抹酸苦:“得天独厚,的确是啊,谁能想到,因为痴傻,他像个隐形人一样,十多年默默无闻,又因为这份痴傻,讨得那些人欢心,将他捧上高位。” “王爷!” 终于引得他有些不满,楚若曦不忍心的轻唤了他一声:“高处不胜寒,太子殿下心性单纯,或许更适合那份清高。” “是吗?太子妃,不,若曦,你真的相信太子是傻子吗?”睿郡王一抬首,头顶上横出的一截枝丫“咔”的一声,折成两段,他将手中的断枝“刷”的一下掷去,带着一股劲风射向虚空。 转身望着楚若曦,目光变得凌厉,“有件事,本王一直很好奇,但没有机会找若曦求证,今日一切已成定局,我也认命了,不过,想在回常安之前求个心安。” 见她突然这般认真,楚若曦不知何事,不由得也紧张起来,“不知王爷有何不解?” “……若曦,你同杨子良被人暗算后……”睿郡王被楚若曦眼中迸射出的寒光震的忙转换话题,“杨翊平带着昏迷的你逃避官兵后,被刺客追杀,时候我的人私下去查探过,杨翊平杀了刺客不说,还一人对付好多江湖草莽,那些江湖中人并没能将他怎样……” “王爷想说什么?” 楚若曦的心冷了下来,她不是说杨翊平骗她什么,她一早知道杨翊平是扮傻,但是眼前的睿郡王好似也在怀疑杨翊平是扮傻,这是好还是坏? “若曦,你可曾想过,以个十多年连宫门都不曾出过一步的傻子,他带着昏迷的你怎么把刺客杀了,然后在那么多江湖草莽的手下全身而退?你不觉得这个很值得怀疑吗?” 他说的江湖草莽自然是凤凰羽,楚若曦面色如常,心中暗暗寻思睿郡王知不知道自己是被凤凰羽带走了,又怎么能从凤凰羽手中脱险,平安回答京城? “王爷怀疑太子是……”楚若曦缓了下,故作惊讶:“是装傻?” “唉!事已至此,他是不是装傻又有何关系呢,父皇看上的是他……”睿郡王长叹一声,突然正色道:“我可以让出江山,但我不能丢了我喜欢的人。” 他的眼温和的望着楚若曦,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那般,清澈见底的眼眸里面,只有那发自内心的温情。 “那个……王爷,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楚若曦才不愿听他的虚情假意,睿郡王就差没把“我要做皇帝”这几个字贴在脑门上了。“王爷也早点回宫去吧,皇上见不到你,会担心的。” “若曦,如果杨翊平是装傻,你选他,我无法好说,但是,如果他真的是傻子,i还愿意嫁给他吗?” 楚若曦脚步一顿,眼中流过一丝淡淡的忧伤,目光随意的飘向天边那片火红的残霞,凄然一笑,只留给睿郡王一个侧影,却完美的将自己的无可奈何,让睿郡王尽收眼底,她只片刻的停留,重拾脚步打算下山,“王爷,天命不可违,若曦不敢忤逆皇上!” 睿郡王心中一热,追了上来,“我送你回去。” 楚若曦不置可否,睿郡王帮她跳开挡道的荆棘,护在她身边,小声说道:“若曦,明日我就回常安去了,但是,我会回来的,如果……你要将我的话告诉杨翊平,告诉定国公,我都无悔,但是我要回来娶我喜欢的女子,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咳咳咳!”楚若曦差点被口水呛到,这样的话,杨翊平不止说过一次,但是他说的时候,就算怀疑他不是真心的,自己也不觉得反感,但是从睿郡王的嘴里说出来…… 怎么就觉得周身不自在,他是满口谎言呢? “怎么了?若曦,你怎么了?”睿郡王见楚若曦面都咳红了,连忙掏出白娟帮递给她,她摇摇头:“我无事,刚才划分吹到我嘴里了,不过……” 她停下脚步,眼中的那抹无可奈何一点都不隐藏,嘴里的话却很清冷:“我是皇上册封的太子妃,我的身份就是太子殿下的妃子,所以其他的我都不能接受,更不能去违背皇上的旨意。” 睿郡王望着她,红润的双唇紧紧抿住,眼中的失落不比楚若曦面上散发的无奈少,两人相对无言,过了片刻,还是楚若曦先行动身。 “回去吧,想我这样一个在先太子杨峥眼中,连个小妾都不如的女子,哪里有王爷说的这般好,或许,王爷回去后,见到郡王府中千娇百态的花儿,就会明白今日的话只是一句戏言。” 睿郡王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也不辩解,只是时不时的伸手帮她撩开挡道的杂草,这个画面同前世那个人所做的真的有几分相似,可一想到秦慕寒那个骗子,她的心就是一阵悸痛…… “王爷小心!” 穿过前面最后一关小弯,就能上正规的山道了,却在这时,睿郡王的隐卫一声急喝,奈何因为睿郡王吩咐,他们不敢跟的太紧,落后好几丈远,呼啸而来的羽箭快过他们的身影。 楚若曦正在游魂,就见眼前两支弩箭划破虚空,朝自己直射而来,她本能的抬手去档,只见眼前一黑,“噗!”的一声,弩箭射中了睿郡王。 他的隐卫训练有素,飞快兵分两路,好几个护在他们身边,又有人去对付放暗箭之人。 “小姐!有没有伤到你?”董复推开挡在身前的隐卫,眼中只有楚若曦。 楚若曦却望着被隐卫搀扶的睿郡王,惊愕的说不出话来,这个伪君子竟然为了救她,用他的身躯帮她挡下了迎面而来的弩箭。 “箭头有毒,快,金创药,帮王爷止血解毒!”睿郡王近身的隐卫秦罗飞在睿郡王后背连点了几下,命人寻来药膏。 “王爷,你……你怎么样了?”楚若曦的声音有些颤栗,她蹲下身子紧紧握住唇瓣瞬间变得紫黑的睿郡王,“怎么会这样,京畿重地,怎么还会有刺客呢?” 睿郡王面色青紫,唯有双眸清澈如常,他望着楚若曦,努力的想说什么,但身子好像刚从冰窖里抬出来的那般瑟瑟发抖,嘴角抽了抽,却说不出话来。 “太子妃请让一下,属下帮王爷解毒!” 秦罗飞神色焦急,不敢当着楚若曦的面帮睿郡王除衫,楚若曦被睿郡王这下意识的举措弄得有些六神无主,手掌处,睿郡王稍微用了点力,随即眼睛朝她眨了眨,示意她不要担心一般。 “小姐,这里不安全,小的带你去那边。”董复轻轻拉着楚若曦,她没有拒绝,朝睿郡王微微颔首,眼中泛现出泪花,“王爷小心!” 刺客同隐卫激烈对战,楚若曦凝眉望过去,只有两人,但很犟,被睿郡王好几个一等一的高手围困,誓死不降,其中一人连中几刀,也不求饶。 她前世今生都很少来西樵山,放眼打量四周的地形,眉心皱的更高。 “小姐,不用怕,两个小毛贼而已,小的对付他们绰绰有余。”董复以为她是害怕,拍着胸脯保证。 “你真的可以一人轻松搞定他们二人?” “这两个小毛贼就是会点邪术罢了,论单打独斗,小的自认可以将他们打趴下。”他说的邪术,就是指他们用弩箭暗箭伤人了。 董复的视眼是极好的,楚若曦想了下,“这里接近山道,偶尔会有山客往来,埋伏在这里,不是上佳之策,时间久了,容易被人察觉,董复,你视眼极好,可有看到他们是什么时候上山的。” 悬崖处可以看到山脚入口,照理说,除非是她同董复刚好在这山腰穿行错过了,否则,尾随上山,同后来上山的刺客都逃不过董复的眼。 董复想了想,摇头道:“不瞒小姐,这两人应该在我们上山之前就在山上的了,小的一路警觉,在上山之时,就回首望过,山道同山下官道至少五里之内没有人影,我们转到悬崖要不了多久,若他们从山下而来,绝对逃不过我的眼睛。” “哦!”楚若曦轻轻应了声,望着几人围住的睿郡王,又将目光望向那两个刺客,他们武功的确不是上乘,颓势尽显,被人收拾是迟早的事。 “若曦……”树叶吹得哗哗作响,也没能遮掩住睿郡王微弱的呼唤,“若曦……” 第180章 惺惺作态 隐卫主动让开,楚若曦见到了面色苍白,扶着秦罗飞站起来的睿郡王,见到楚若曦,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若曦,你没事吧!” “王爷!先别动。”楚若曦对秦罗飞道:“这样不行,马上护送王爷回宫,请太医疗毒才行。” 秦罗飞双眉紧锁,征询的目光望向睿郡王:“王爷,属下即刻护送……” “我无事了。”他摆了摆手“把刺客带过来,本王倒要看看是何人这么大胆,敢刺杀本王同太子妃。” 飞速上来一个锦衣汉子,对睿郡王一拱手,垂首道:“启禀王爷,刺客吞毒自杀了。” “无能!”睿郡王苍白的脸上透着愤怒“怎么不提防着?” 楚若曦同董复对视一眼,董复涉世不深,想不到那么远,目光凛凛,像是等她吩咐。 她望了眼倒在地上的刺客,长长的睫毛闪了闪,没有说什么,心下却狐疑,就这么死了,当真是死无对证,做的漂亮干净! “若曦,我们下山吧!” 她回过神,望向睿郡王的眼中多了一些感激,顺手搀扶着她右臂“王爷小心,山路有些滑呢!” 睿郡王被她这个随意的动作怔了下,伸手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下:“放心,不会有事的。” “秦罗飞说了这箭毒厉害,王爷身娇体贵,本该多休养几日才好,无奈皇上旨意已下……”楚若曦执意要送睿郡王回宫,他斜靠在马车里,楚若曦坐在他下首,望着他的眼中,似有无奈:“路途颠簸,王爷要保重才好。” “恩!” 自从上了马车,睿郡王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字了。 他太过沉默,楚若曦有些不知说什么好的感觉,心想,他不是要找机会拉拢自己,离间杨翊平的吗?怎么反而不出声了。 “太子……太子知道‘千金笑’的事吗?” 睿郡王突然说起这事,楚若曦如被人当场甩了个耳光,她的脸刷的红了,瞪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这个混蛋,明明是他找人下的毒,却装的这般无辜,如不是要利用他同杨翊平争天下,她真想让乔阿林出手,绝对让他没有机会活着离开京城。 睿郡王对她的怒意不在意,他的眼中更多的是关心:“太子到底是不是藏拙,我不得而知,但是,他若贵为九五之尊,你们大婚之日……宫里不可能不知道你……” “够了,杨胜,你到底想做什么,什么‘千金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若曦!”睿郡王毫不退缩,他端正身子:“当日是本王失职,让你在常安受了委屈,但是你放心,不管怎样,本王绝不嫌弃,而且,太多的线索指向太子不一定真的痴傻,他很有可能是利用你。” 终于等到他的心底话了,杨胜要挑拨,她求之不得,面上故作不可信:“不可能,他就是个傻子,为了出宫见我,连太子都不想做的傻子。” “那是伪装!真是傻子,为何在常安郡他孤身一人能对付刺客,能对付那么多江湖草莽全身而退,为何能得到父皇偏爱,坐上太子之位?” “胡扯,你的意思是皇上早就知道他不是傻子了,你妄议皇上,有何证据?没有证据,就不怕斩头?” 睿郡王对楚若曦的斥责嗤之以鼻,他冷笑一声:“好吧,但愿你想的是对的,他真是个傻子,否则,来日回京,对自己亲兄弟,我还真下不了手!” “杨胜,你疯了,你明知我是太子妃,你告诉我你要谋反,你要杀太子,就不怕我先杀了你,让你回不了常安。” “你不会的,若曦,如果真要制止我,真要杀我,你早就命人动手了,但是你还在警告我,你警告我,其实是不想我死,对吗?” 睿郡王死死的盯着楚若曦,因为激动,身子微微颤栗,牵动背上的伤,他不由得伸手去抚摸,却不好就位,神情有些懊恼。 楚若曦恍若被雷击中,她瞪大双眼望着他,一脸惶恐,说不出话。 睿郡王笑了“我说的没错吧,你也不想嫁给一个不知真傻还是假傻的人,你也是有顾忌的,够了,若曦,你今日没有找人告发我,我已经知足了。” 他的手从后背收回来,手指上淡淡红色血迹,他将带着血迹的手指紧紧收拢在拳里“明日一早,我就要离开京城了,如果你后悔了,觉得我该死,那么,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明日一早,如果你没有告发我,那么,我当你默认我说的,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要从杨翊平手上把你夺回来。” 如不是没人知道自己是前朝的九公主重生,来找杨氏报仇的,楚若曦真心怀疑杨胜是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打算借助他的势力同杨翊平斗个鱼死网破,否则,这个杨胜凭什么赌自己会替他保守秘密,不去告发他,或则让父亲安排人手让他永无机会再回京城! 她会让他平安无事的回常安郡,但是她也会做出意乱情迷的样子,让他误会自己在太子同他之间摇摆不定,给他希望! “停车!停车!”楚若曦拍打着车厢,马车停了下来,她不满的瞪了杨胜一眼“王爷想多了,我不是谁的东西,更不是你们男人争夺的宝贝,今日的话,若曦会当做是王爷中毒后的昏话,但王爷如果真有半分对太子不义之心,若曦绝不徇私,你好自为之!” “明天离宫之前,你可以让人对我动手!出了城门,你要做的就是等我回来,而楚家,我会慎重对待!”睿郡王一把拉住她的手,说完后,才松开“皇后——必出楚家,母仪天下,只可能是你。” 楚若曦一甩手“哼”了声“皇上旨意,同你无关!”她跳下马车,对随行的董复道:“走,回府!” 睿郡王望着她骑马离去的背影,眉心微微隆起,摊开手望着手上的血迹,暗暗抹了把冷汗! 今日的赌注下的太大,为了让她心安,不惜让人假扮刺客,更是出言试探,同她表露会同杨翊平争夺天下的决心,还好她终归是个心高气傲的小女子,让她委曲求全下嫁给傻子做王妃,她定是不乐意的…… “王爷,您这赌注下的太大,我们不曾离京,如果楚若曦告密,岂非很危险,不如让属下派人盯梢她,若她有对王爷不利的举措,属下等人立马将她……” 秦罗飞上了马车,对楚若曦很不放心,说完,做了个割头的手势,征求睿郡王的意见。 睿郡王想了想:“让潜伏在定国公的人好生监视楚若曦同楚元山,如果有什么不轨之事,立刻告知本王,至于杀楚若曦……” “本王想过了,就算她知道本王要夺位,但没有证据,单凭她一面之词,父皇也不会相信,定国公老奸巨猾更不会相信,试想谁会相信本王蠢到要将自己谋朝篡位的主意,告诉她这个黄毛丫头,告诉她,本王图什么?” 秦罗飞暗暗称赞,王爷说的极是,何况今日的事极为机密,她楚若曦同王爷牛马不相干,怎么同人解释私下会见王爷,让王爷亲口告诉她这些的事,那不是自打嘴巴,让人怀疑她同王爷私下有奸|情,不明不白吗? 日头西落,御街上火光点点,楚若曦并没有马上回府,半路上,她被乔阿林拦下,带她去见蔡振。 蔡振见到她,正要得意,楚若曦走上前去“啪”的一个耳刮子上去“无用的东西,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蔡振的笑脸顿时变成了苦瓜,一手捂脸,一手指着楚若曦,不解道:“为什么打我?我又怎么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混账东西,你还好意思问。”楚若曦气得扬起手,打算又是个耳光。 她的年纪比蔡振小了好多,身形也矮小不少,但这个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样子,不单止让蔡振有些莫名其妙,乔阿林也不知道她为何这么气,一把拉住她的手:“小姐,当心伤了自个!” 蔡振担心被打,连忙跳脚向后退,嘴里还不知死活道:“你……太子妃,我做错什么了,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我今日差点让人给害了,你们也不帮我出面,还说什么好好照顾我,屁话!” 想到他被梁子阳带走,楚若曦又担心他受到了什么伤害,心中一急,忍着心中怒火,问乔阿林:“梁子阳没把你们怎样吧!” 乔阿林放开她,后退半步,恭敬道:“没有,见到我追来,他将蔡公子丢给我,只让我传话给小姐。” “他说什么?”楚若曦一惊,自己怎么那么在乎梁子阳传的什么话? “他说小姐欠他的人情,等那日得空了,请他喝酒就好!” “没有别的?”楚若曦瞪了一眼欲开口插话的蔡振,唬得他连忙又退开些许。 乔阿林摇头道:“没了,他说完,人就不见了,唉!这人武功太高,我……自愧不如!” “那你帮我好好教训那个玉面公子,帮我抢回美人儿可好!”蔡振一心在那娇滴滴的卖唱女身上,如不是被那混蛋插一脚,估计那个美人儿此刻已在他蔡振的怀里了。 第181 祭墓 “董复!”楚若曦气得一甩手,转过身去。 身后传来了蔡振的惨叫,他抱头鼠窜又怎么跑得过半野人董复,楚若曦不出声,他就不停手,蔡振的惨叫变成哀嚎,开始还能求饶,到最后被揍糊涂了,干脆破口大骂:“什么破太子妃,你们……哎呦…你们这些疯子…疯子,哎呦……” 听到那一声声惨叫,楚若曦的心如同被刀子割,大齐朝的希望所在,竟然是这般的不济,这般废材,可是他又是自己此生唯一的至亲,董复的拳头虽然落在他身上,却是痛在自己心上…… “楚若曦……你疯子……你们疯子……”董复虽然得到命令教训他,但也知道他是小姐很重要的人,拳拳到肉,却也不敢真伤他性命,痛就自然少不了了。 董复哭诉:“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这些……哎呦,哎呦……疯子,爷我不玩了,哎呦……理得你什么太子妃……哎呦…我要回去,混蛋…哎呦…我要回常安去,疯子……哎呦…” “小姐!”乔阿林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楚若曦“小姐,您别生气,这傻小子……” “阿林,让他住手!”楚若曦的声音轻细的像蚊子叫,她伸手捂住胸口,眼眶通红,隐忍的泪水却始终不落下“带我去落雁山!” “什么?”乔阿林愕然,天已经黑了,落雁山离京城好几十里,小姐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要去落雁山! “阿林!”楚若曦直起身子,声音虽弱,却气势逼人。 乔阿林不敢不从,让董复提着蔡振,上马前往落雁山——顺义帝陵! 蔡振被董复压在马背上,几人快马加鞭打算出城,而楚若曦由始至终都不看他一眼,脸色清冷的像天际那轮冷月,透着寒光,他心中一虚,哆嗦道:“你们……你们想……哎呦,想怎样?要带…带我去哪里?” 没人回答他,只有呼呼的风在耳边响起,眼见就要出城,城门就要下锁,蔡振大叫:“救…命!哎呦……” 一声哀嚎,被董复一击手刀打得差点吐血,随即嘴巴被堵上,两眼冒星,眼睁睁看着乔阿林手中牌子一晃,城门官兵低头哈腰的让他们出了城。 三马四人快奔了一个时辰左右,落雁山的轮廓在月色下如同一个庞大的怪兽,静静的伏在哪里,注视着眼前的几人。 路上荒芜一人,杂草丛生,山风呼呼作响,又痛又怕的蔡振差点吓晕过去,上了山,马速缓了下来,他望着近在咫尺的楚若曦,神色慌张,嘴里“呜呜呜”不断! 楚若曦黑亮的眸子此刻好似要溢出水来,她轻轻咬住下唇,神色肃然,目光不停往山上望去。 “到了,小姐!” 乔阿林率先下马,帮楚若曦牵住缰绳,见她这个样子,他的心也不好过“小心了!” “把他带过来!”楚若曦头也不回,脚下似有千斤重,踩着石阶一步一步往那孤零零的墓碑走过去。 蔡振不明所以,望着黑兮兮的山林,双脚发抖,扯掉嘴里的累赘,惶恐道:“你……你……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可以……杀……杀我,我…我…我…” 他瞬间被董复拖到了墓碑前,眼前的楚若曦已经双膝着地,深深叩首。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如从泉眼奔涌而出的溪水,夹带着她这一年多来所受的委屈,同无人可述说的心思,伏在顺义帝墓前,起不了身。 “你……太子妃……你们……”董复茫然,努力去瞅墓碑上的文字,依稀看到几字,又不是很清楚,他百思不得其解,脚下的这个女子不是定国公府嫡女,当朝太子妃吗?怎么三更半夜跑到这荒郊野外随便寻了个墓葬哭成这样? 定国公家的祖坟难道在这里? “跪下!” 冰冷的两字,如同天上惊雷,唬得蔡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被董复在后膝弯一脚“小姐让你跪下!” 蔡振哎呦一声,跪在楚若曦身边,他心中害怕,但更愤怒:“混蛋,我蔡振再不济……也是大好男儿,怎么……哎呦……怎么可以随便跪……唉哟……跪他人!” 楚若曦猛的侧首,眼中两道寒光如刺刀,蔡振如被冰柱打中,一个哆嗦,连忙跪好,垂下头去。 “阿林,董复,你们先去帮我戒备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有话同蔡振说。” 乔阿林速度极快,已经在她一侧生起了一堆小篝火,蔡振终于不觉得那般寒冷,但身上的伤痛如影相随,也够他受的了。 楚若曦望着他的眼中不再那般冰冷,高大的墓碑下,两人静静的跪着,她不出声,蔡振吃足了苦头,也不敢再放肆,虽然茫然,还是老实受着。 “蔡振,还不磕头认祖!” 额! 蔡振咧嘴望向楚若曦,见她样子不那么冷,隐隐透着一股亲近,眼中更是柔柔的光芒,他有些失神,难免又有点心猿意马起来“啪!” 干柴发出一声爆响,溅出点点火星,他被吓的身子一缩,颤声道:“为……为生么?我为……为什么要磕头?” “你先磕头,诚心跪拜,我再慢慢告知你!” 楚若曦心中愧对父皇,又朝顺义帝的墓葬一叩首,心中默道:“嫣然无能,一年多了,还不能帮父皇沉冤昭雪,消灭杨氏逆贼,所幸重生一世,终于寻到了我郭氏血脉,嫣然今日带他前来拜见父皇,母后,求父皇、母后在天有灵,可以教化这不上进的子孙,让他担当起重整我大齐江山的责任!光复我郭家天下!” 蔡振见楚若曦说得这般庄重,想到不听她的话,身后那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不会有好果子给自己吃,只得朝顺义帝墓葬磕头三下。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他的下巴被董复狠狠揍了一拳,说起话来,就痛得咧嘴! 楚若曦望着他,唇瓣微颤,半晌都说不出以句话,她的手轻轻抚摸墓碑上的几个大字,岁月沧桑,百年后的字迹已被风霜化淡了不少。 “顺……义……帝” 蔡振随着她如白玉般白皙的手指,慢慢读出了那几个字“顺义帝!” 他复读一次,差点惊得跳起来,被楚若曦一记眼神唬得定下心来,仍免不了颤声:“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太……太子妃为何要我……拜前朝……国君?” 哆哆嗦嗦总算把话说完全了,虽然他往日里浑浑噩噩,不知上进,但也知晓眼前这冰冷的大石碑后面躺着的是什么人。 ——那可是前朝亡国帝君啊!他蔡振同他有什么关系,身旁的这个小女子又同顺义帝有何关系,为何这般伤心,她不是当朝太子妃吗? “放肆!帝君是你先祖,你怎可这般无礼,还不磕头谢罪!” “不可能!”蔡振没有跳起来,而是身子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如果说他怀疑这个太子妃受到了什么刺激,变得疯疯癫癫了才做出这般有违常理之事,或许还可信,但是她说什么——自己是亡国帝君的后世子孙!真是天大的笑话! “笑话!这怎么可能?”蔡振死都不信,他的手指指着大石碑“老人家传言,当年……大齐灭亡,顺义帝皇室被诛杀殆尽,哪里……哪里还有子嗣活下来?你……笑话!” “蔡振!不,郭振!你真的是帝君后嗣,前朝皇室之后!”楚若曦拿出当日在他身上找到的帝王印鉴,伸到他面前:“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顺义帝随身携带的印章,天下只得一枚!” “胡说!这是……这是我父亲留给我传世之宝!被你们抢走了!父亲给我……”蔡振虽然不务正业,纨绔子弟一名,但不痴傻,他猛的打住,是啊,是父亲留下来的,同时也是爷辈传下来给父亲的啊! “不要怀疑,你的身世的的确确是前朝皇室之后……” 楚若曦将顺义帝印鉴放到他手心,慢慢向他解释这其中由来。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楚若曦才将前朝忠义大臣蔡建临危掉包,用自己襁褓中的血脉换下顺义帝幼子,帮皇室流下一缕血脉之事说与蔡振知晓。 蔡振的嘴巴微微张开,连嘴角不经意流出了。水都不知晓,惊得望着楚若曦半晌没有回神。 “所以,你不是蔡振,你是郭振,你是大齐朝复国的希望!” 一阵山风吹来,篝火舞动,还是冻得蔡振一个激灵,他身子一颤,还是无法接受:“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又是谁?你……你是定国公的女儿,你不是当朝皇上册封的太子妃吗?你为何要这么做?” “混账东西!没有不可能,我说你是郭振,你就是,蔡家在逆贼杨子成登基没多久,就辞官隐退,直到先帝藩王作乱,才回迁京城,就是期待一朝有望,反周复齐!” “你才放肆!大逆不道的话……你竟然说大逆不道的话,你就不怕午门斩首,五马分尸!” 蔡振不知死活的顶了楚若曦一句! 第182章 立誓 时光有瞬间的停滞,摄魂的感觉还不及笼罩全身,蔡振已经痛苦倒地。 “啪!” 楚若曦一甩手,再也忍不住,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畜生,吓了眼的东西,认贼作父,你可知道杨子成夺我大齐天下,杀我郭家儿女,有多惨烈,有多残忍!” 蔡振捂住火辣辣的半边脸,再次被楚若曦打,他心中冤枉就算了,而眼前这个皇上册封的太子妃说什么? 她说“我郭家儿女!” “你……你说什么?你是郭……郭家儿女?”蔡振吞了。水,舌头才利索些“我认贼作父?” 楚若曦气愤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唬住了蔡振,也让她自己一时慌神,蔡振的质问没错,自己如何同他解释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厉害关系! 夜色深沉,空山寂寂,山风呼呼作响,夹带着偶尔两声干柴烧爆的脆响,两人一时无语,只有彼此眼中各不相同的困惑同忧虑。 蔡振挣扎坐起身,上下打量楚若曦,疑惑不解:“你……不是定国公的亲生女儿?” 他的话让楚若曦一个灵光,眼下唯有如此才能说得过去了,虽说漏洞百出,但先说服这个纨绔世子再言其他。 她余光瞟瞥了一眼远远护卫的两人,料想他们也听不到。 “没错,我真正的身份,的确不是定国公的女儿!” “啊!”蔡振一声惊呼,让耳力极好的董复扭头望了过来,见她们相对无事,才又警戒的望向空山深处。 “那……那你是谁?”蔡振听到楚若曦说不是定国公府的大小姐,心中一阵失落,失望尽显脸上,他的荣华富贵啊! 如果眼前的女子不是身世显赫的楚家大小姐,那他蔡振到手的荣华富贵岂非落空! 楚若曦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石碑上,没有看到蔡振眼中的失望,否则只怕又有她心伤的时候了。 “你姓郭,是前朝皇室后裔,我是前朝公主之后,自小被人送进定国公府掉包了身份,为的就是找到前朝皇室后裔,诛灭杨氏逆贼,光复大齐朝。”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石碑,言语中无比痛心,勉强稳住心神,才不至于痛哭出声:“老天有眼,父皇显灵,终不负我这么多年苦苦寻找,让我找到了你,郭振,你是我大齐朝复国的希望,你明白吗?是我大齐朝未来的主子,你不可以这样子的,你不能让父皇失望!” 楚若曦说完,回过头,现在眼前的这张脸,早已目瞪口呆,蔡振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下颔犹在微微颤栗。 “郭振!” 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在楚若曦的预料之中,迫切的需要眼前的人浪子回头,重整大业,她轻声呼呼了一声。 “我……我是皇族?你……你也……是……是皇族?”蔡振颤声指了指自己,又指向楚若曦,仍然不可相信,但喜悦之情已经摆在了脸上,皇族啊,他的脑海里顿时闪过皇宫的奢侈同后宫美女如云的美好画面,瞬间一个念头抹杀了一切。 “现在是大周朝,就算我是前朝皇族又能怎么样,我呸!被人知道我是前朝余孽,只怕你的那个太子夫君第一时间把我五马分尸了,不要,我才不要……” “你……”楚若曦气得吐血,父皇跟前,这个废材说的什么话啊!“那你要什么?放着九五至尊的身份不要,就甘心做个人人都可以欺凌的小混混吗?” 她的话,让蔡振一个哆嗦,他不傻“九五至尊啊!那可是皇帝!”一团热血涌了上来,蔡振默念两句,把口水咽下去,才呢喃道:“皇帝?你的意思我是皇帝?” 楚若曦双拳紧握,说实在话,如果郭家不是只剩下他这颗独苗,还有其他人选,哪怕只是个三岁小孩,她楚若曦也宁愿去辅佐那个,也不愿守着这个无能的郭振。 谁知郭振的头摇的像拨浪鼓,连声道:“不……不可能,大周正逢盛世,国泰民安,就算你是定国公的女儿,你又能怎样,难不曾你还能把这天翻过来,不要说你动手,只怕定国公知道你不是他亲生女儿,第一时间就会杀了你!” 楚若曦本想再甩他一个耳光的,不过听到他后面分析的也有道理,心中又稍微有些许慰藉,至少他还懂得分析,不完全是个白痴傻子! “那些事都不用你担心,只要你不再这般纨绔无能,拿出天子该有的气势同胸襟,我们会帮你夺回天下,让你安心做个好皇帝的。” 这句话让蔡振彻底〖兴〗奋了,做皇帝谁不想,而且她说什么? “你们?” “是的,我们,我们千千万万好儿女,为了大齐天下,百年来从没有放弃,所以,郭振,你不可以让我们失望!” “那假如我做了皇帝,你们是不是都会听我的?” 楚若曦不明白蔡振为什么要担心这事,如果他是皇帝,那自然是金口玉言,天下遵从的啊! “当然,只要你是个明君,胸怀宽广,自然是四海臣服,唯吾独尊!” “那好,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蔡振就豁出去了,陪你们赌一场!答应你们做这天下至尊!”蔡振两眼放光,连带身子都直了不少,他这个样子让楚若曦心中一喜,虽然他说的好像让他做皇帝,很亏本一样,但至少也有那么个样子了。 “我答应你们了,那么你们也要帮我去做一件事,否则,我做不做皇帝都无所谓?” “做什么?”楚若曦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心一下冷如冰窟,强压住心中怒火,默念了一句“父皇对不起!”才反问蔡振。 蔡振的话差点让她晕过去。 “我喜欢那个卖唱女,你们帮我弄回来。” “噗!”楚若曦一口血吐了出来,眼前一黑,在倒下去的一瞬间,乔阿林的身子如流星般飞身而来,将她扶住:“小姐,小姐!” 一股暖流从他手上传来,直通楚若曦四肢百骸,她缓缓回神,眼前的蔡振早被董复揍得“嗷嗷”直叫。 “住手……”楚若曦无力的吐出两字,悲凉的望着倒在地上的蔡振,他惶恐的捧着头,嘴里犹在叫喧“打吧,打死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去做什么皇帝,我知道你也看不上我,或许打死我了,你还能找到其他的皇嗣都不一定呢……” 他的话如同刀子,点点刺进她的心,他是她今生唯一的至亲,却说出如此无情无义的话来,放着江山社稷不说,他再不济,自己又怎么下得了手去打死他呢! “父皇!嫣然对不起您!”楚若曦心中默念一句,随即说出的话,让那个纨绔子喜出望外。“我答应你,但是……那个女人不能娶回来做正室!” 他是未来的天子,怎么可以让个酒楼卖唱的女人做天下之母! 这个道理蔡振也懂,只要能让他同那个娇滴滴,水灵灵的小娘子在一起,管她什么正不正室,他要的是把那水灵灵能掐出水来的妹子抱在怀里,几度云雨不枉此生才是……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们马上帮我去找那个女子回来!”蔡振一连几声好,双眼放光,又急不可耐,这个样子让在场的三人都有些无奈同失落。 “小姐,这样……” 楚若曦打断乔阿林的话“照他说的去做!” 董复更是不满,但乔阿林都在小姐处碰了钉子,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同乔阿林双双点头称是! 楚若曦又交代蔡振:“君子之道,心怀天下才是,你也不能贪恋女色,忘了祖宗大业,郭氏先祖在上,你对着先帝发誓,绝不负先帝期望,当卧薪尝胆,光复我大齐江山!” 楚若曦说的很庄重,神情肃然,望着蔡振,眼中的厉光如玄铁之剑,透着寒光,又气势逼人,往日里不学无术,纨绔堕落的蔡振都不由得收起心思,有些惧怕,但又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朝顺义的墓规规矩矩的叩头三下,将楚若曦说的誓言认认真真的复述了一遍。 “郭振,希望你不忘誓言,说到做到!我们回去吧!”楚若曦一声令下,郭振也暗松了口气。 董复速度极快,将他一把拎住,心中对他的所作所为十分不忿,尤其把小姐气得吐血一事更是耿耿于怀,手上暗劲一使,像来时那般把他丢到马背上,打算颠不死他,也要让他身子骨散架! 蔡振一声惨叫,明知董复存心整他,又不敢朝他发泄,而楚若曦会护他,朝楚若曦大声呼叫:“太子妃……你的人要谋害我!” “混蛋!你胡说!” 董复不屑的将他的头按下了下去“你也用得着我使阴招。” “董复,不得无礼!”楚若曦不想呵斥他们,但是蔡振的身份是复国天子,再不济也不能对他放肆! 董复眼中一暗,松开了蔡振,对楚若曦很是顺从:“是!” 乔阿林神色复杂,明白同样神情复杂的楚若曦也是诸多无奈,扶她坐稳,说了声:“小姐,坐好了!” 身后的石碑渐渐不可见,幽深黑暗的落雁山变得死寂,楚若曦回过头一拍马背,马儿跑的飞快!带着深深的不舍同无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却不知,在她的身后,永远有双睿智,深邃如浩瀚夜空的眸子在静静的注视着她。 第183章 百年之谜 此时此刻,或许她因为蔡振的事分心,没有感觉到,或许她已经猜到那个人会跟来,但是她没有刻意的去寻找他的身影,她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窥视。 望着她们消失的背影,梁子阳的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离得稍远,听不清楚楚若曦同蔡振到底说了什么,但是今夜的事,让他困惑了一年多的疑团愈加的不解。 蔡振这个纨绔子弟到底是何来头,竟然让楚若曦这般在意,而“龙影”仔细查探过,蔡振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落魄小户子弟,但楚若曦却将他带到了顺义帝的墓葬前。 ——这个样子怎么像认祖归宗! 楚若曦同墓葬里面躺着的顺义帝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前朝皇室后裔? 不可能,楚若曦是定国公嫡女,这一切俱有证可查,定国公楚元山也不会允许让他人来混淆自己子嗣。 一切的一切,让梁子阳堕入了一个迷雾重重的深林一般,摸不着头脑,回首望着顺义帝所在的落雁山一眼,一个猜想由心而生。 ——难道楚若曦真的是高人掉包了的前朝余孽,或则定国公本身就是前朝余孽,亦或前朝忠臣之后? 他双脚一蹬,踢在马肚子上面,飞速往幽幽谷而去! 梁子阳一刻也不耽搁,入了密室,在堆满卷宗的书架上,快速的找出关于前朝亡国之时的所有书册同卷宗,仔细查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 前朝蔡姓大臣当朝者有好四个,一个在顺义帝十一年辞官归田,一个用犯事在顺义帝十五年被贬官,流放崖州,至于另外两位,一文一武,武将蔡如君在太祖起兵之时战死,剩下大臣蔡健识时务早早开城门,迎接太祖入城门! 却在太祖登基不到两年之时,上表请求归田,原因是有大臣参他中饱私囊,贪污受贿,而太祖爷准了他的请辞,没有重罚于他。 卷宗仔细的记载了蔡健辞官后二十年间所发生的一切,包括他几房几子,迁居何处,说过何言,不过,一切在他离京二十年后戛然而止,后面的一切,在无有记载了。 梁子阳望着蔡健辞官归田的那一段,心中一凛,蔡健是顺义朝时的清官,为官清廉,高风亮节,深得顺义帝宠幸,却为何在最后一刻投敌卖国,又偏偏选在太祖爷登基不久,做出贪赃枉法之事,借机辞官走人呢? 更为奇怪的是卷宗上面有记载的前朝重要人物的线索,有的一直延续到当今,最起码的也有个五十年以上,蔡健的却早早断了线索,没有留下他们一族的最终出去 梁子阳心性聪慧,一点就通,马上去查顺义帝亡国之时,各宫皇嗣的记载,看到顺义帝有个襁褓中的皇儿天折在破城之前,他心上一凉:是了,蔡健投诚之时,卷宗上记载他也有个襁褓中的婴儿! 他又前前后后查阅了不少卷宗同记录,联想楚若曦带着蔡振所做的一切,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浅笑。 原来如此! 但是,关于楚若曦身为楚元山嫡女,为何要这么做,却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因为卷宗记载的清清楚楚,顺义帝死后,大齐灭亡,大周开国帝君杨子成为了江山永固,明的,暗的各种手法用尽,彻底的将前朝皇室消灭干净了。 楚若曦或喜或忧的样子在梁子阳脑海里来回交错,自从第一次刻意接近她之后,她的一切就在他梁子阳的掌握之中,但是,她为何对前朝顺义帝这般在意同恭敬,他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谷主,红樱姐姐回来了!”一身鹅黄浅纱的紫烟朝立在栅栏院门口,仰首望月的梁子阳微微一幅,带着办完差事回来的红樱拜见。 梁子阳没有戴面具,俊朗白皙的面孔,在柔柔的月光下,愈加的清冷,他微微侧首:“可有查到什么?” 红樱人如其名,一身红裙,如成熟的石榴般火红一片,却因脸上如同梁子阳那般的幽冷,倒有种辜负了这一身的热情之感。 “回禀谷主,红樱此次出山,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也小有收获,不敢断言,特匆匆回来请教谷主!”红樱说的极为谦顺,她垂首等待梁子阳的进一步训示。 梁子阳移步走到院中的小石台前,一甩长袖淡然而坐“哦,你有何不明,需请教本谷主!” “红樱这次没能查到太子妃同前朝亡国之君有何关系的事,不过发觉同她来往密切的两个人,很有可能是江湖传言的那个神秘组织中的人!” “神秘组织?”梁子阳来了兴致,他杨了扬眉:“你指的是被秦慕寒前辈设计,全部诛杀在落雁山的逆贼凤凰羽?” “谷主英明!正是这个凤凰羽!”红樱得到梁子阳的确认,连忙将知道的说了出来“同太子妃来往密切的那个女子,还有那个乔阿林。压根就是江湖魔头于天翔,于天翔很有可能是前朝凤凰羽于老三的后人,因为乔阿林手中的那对弯刀,就是于老三当年的兵器!” 梁子阳微微凝眉,乔阿林就是于天翔的事他早就知道了,甚至于天翔是于老三后嗣的事他也猜到了,因为他幽幽谷密室之中有关于凤凰羽十二位当家的详细记载。 不过,楚若曦小小年纪,为何可以驾驭这些江湖草莽,这倒出乎他意料之外,当年他声东击西潜入楚若曦闺房,一番查找,发觉楚若曦身上有一幅被太祖定为“邪教组织”的凤凰羽图腾,画中所画的凤凰栩栩如生,也深深的印在了他脑海里。 这也是梁子阳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接近楚若曦的真正原因,因为那幅画很有可能同前朝亡国之时消失的国库宝藏有关! “虽说秦慕寒前辈已将凤凰羽这个邪教消灭干净,但眼下种种迹象表明,当年的事极有可能出现了瑕疵,让那些人钻了空子,有邪教余孽留下来,而且不死心的对大周不怀好意,所以,‘龙影’是时候重出江湖,‘飞龙在天’有一番大作为了!” “是,红樱|紫烟遵命!”两女听得梁子阳这样一说,顿时精神大震,齐声称是。 “楚若曦的事我会去安排,你们暂且不用理,倒是那个蔡振,他关系重大,你们要火速安排人手,查清他的来龙去脉,以及他同顺义帝有何关系!” 梁子阳的脑海里又涌现出楚若曦舍身维护蔡振的画面,不知为何,一股酸意升起,他迫切的想知道蔡振到底什么身份,楚若曦这么做又是图他什么》还是利用他什么? “是,红樱明白!”红樱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以至于她那常年不苟言笑的面上,难得的现出一股子暖心的感觉“红樱已放出鱼饵,那条鱼貌似也已经上钩了,只待时日,红樱定当会将谷主想要的东西带回来!” “原来如此!”梁子阳眼中精光一闪,复而赞道:“做得好,本谷主没有看错你。” 他的嘴角,那抹鬼魅的邪笑,愈加的衬得他英俊清冷的脸上,邪气深深!两人对视一笑,留下不得其解的紫烟一头雾水,猜不透谷主同红樱姐之间打的什么哑谜! 再说睿郡王回宫,将中毒箭一事瞒下,传召他从常安郡带来的随行太医小心伺候,检查无害之后,上了药膏,一切收拾妥当,夜色深沉了。 想到这么多年的筹谋,终究输给了那个傻子,他心有不甘,一时又无力回天,也只得望月兴叹,唯有待回了常安郡,再做打算! “王爷,皇后娘娘命人送点心来了!”木公公领了两个身材瘦小,低着头的小太监上来拜见! 皇后! 睿郡王心中一惊,怎么这个时候命人送点心过来,他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两小太监,眉头高高皱起,不解! “奴才见过王爷!” 声音细细脆脆的,带着一种惊慌下的颤音,睿郡王扫了他们手中的食盒一眼,若有所思。 “夜深了,外间阴冷,累烦皇后娘娘记挂,儿臣不敢推迟,两位不如帮本王送到〖房〗中去,本王正好肚子有些饿了。” 睿郡王一眼看到了垂首小太监耳朵上的小洞,那是女子才会穿透的耳环悬挂之处,这两小身板虽然垂着头,但还是无法完全掩饰‘他们’其实是女子的〖真〗实身份。 能在这皇宫里面这般来去自如,想必也是大有来头之人,他倒要看看,是谁指使来的。 “是你!”睿郡王只留下心腹木公公,当见到仰起头的两位‘小太监”他心中大惊,稳住心神,狐疑道:“不知是楚二小姐大驾光临,当真是失礼,不过本王不解,楚二小姐为何三更半夜要这般捉弄小王,冒充皇后娘娘身边的奴才来戏弄本王呢?”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定国公府二小姐楚云曦,快十四岁的楚云曦眉目清秀,姿色上佳,虽然没及张开,但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贵气同气质,不输京城世家女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 她朝睿郡王盈盈一礼:“云曦见过王爷!云曦不敢戏弄王爷,这次冒死潜入交泰殿,是奉母亲之命,亲自将母亲书信交予王爷一看!” 第184章 斗志 楚云曦将隐藏在手袖下面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轻轻摆弄“咔”的一声细微声响,从缕空的镯子里面抽出一卷薄如蝉翼的小绢,抬眉朝睿郡王嘤嘤一笑,脸颊微红“亲王爷过目!” 睿郡王狐疑的打量着她手上的白绢,并没有急着去接:“楚夫人有何机密要事,竟然要请二小姐亲自送来本王手上?” 他俊美温雅,眉眼间同已故太子杨峥有几分相似,细长的丹凤眼就这样疑惑的望过来,楚云曦心“咚咚”作响,几乎无法把持住。 这个样子,当真是个美男子啊,气度一点都不输杨峥。 “母亲有交代,需亲手交给王爷过目,至于所为何事,做女儿的不敢多问!” 楚云曦又向前半步,声音柔弱得像只温驯的小羊,她脸颊红晕,不敢再同杨胜对视的模样,让杨胜不由自主的生出两分愉悦来。 他心知定国公夫人不惜让自己亲生女儿来冒险,定是非同小可之事,或者……找自己合作,戏做的差不多了,看楚云曦这个模样,她应该不是楚元山那老奸巨猾的东西派来试探自己的,遂伸手接过。 两人手指碰触间,楚云曦的身子竟然轻轻一颤,没有逃过睿郡王杨胜的眼,他装作不知,心中却多出了几分得意,看样子,眼前这个小女子对自个上心了! 杨胜将白绢拿在手中,摆弄了一下“既然如此,本王看过就是!” 楚云曦轻轻“嗯”了声,偷偷的打量着睿郡王,只见他细长白皙的手指,小心打开绢布,眉眼跳了跳,凝眉默看的样子当真是俊秀中透着一股沉稳,叫人迷恋。 楚云曦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楚若曦是太子妃又能怎样,嫁给杨翊平那个傻子,只会是让天下人笑话,我且让你楚若曦先得意,只要母亲说服睿郡王造反,睿郡王英明神武,又岂是傻子杨翊平可比的,他答应母亲条件,娶自己为妃,得到舅舅的支持,将杨翊平那个傻瓜赶下台,来日皇后的位置还不是我楚云曦的囊中之物! 这样一想,她的眉眼间不觉竟然有了几分笑意,脑海里涌现的是意气风发的皇帝杨胜,带着她高高在上的望着跪在地上,添着自己脚尖哭泣求饶的傻子同那个万恶的楚若曦惹人厌恶的样子! “啊!王……王爷……你……你……”楚云曦的幻想还没完美收场,一股劲风袭来,瞬间的事,勃颈处一凉,跟住一紧,一只大手掐住了她的咽喉,片刻间她脸色泛青说不出话来,双手无力的去推那只孔武有力的大手掌。 睿郡王脸色灰暗,双眼如珠瞪着楚若曦喝道:“大胆恶妇,竟然蛊惑本王谋害当今太子,夺取父皇天下,当真是心性歹毒,蛇蝎心肠,本王断不姑息,待禀明父皇,再将你们一网打尽!” 楚云曦呼吸困难,好好的脑补场面被眼前性情突变的睿郡王吓的身子发软,眼泪直流,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唯有拼命摇头,望着睿郡王的双眼祈求他不要这么做。 “王爷息怒!”跟在楚云曦身边的那个身影一闪,就想上来救楚云曦“有话好说,切不可伤了二小姐,否则,王爷绝对出不了京城!” 她的手一缠,就想把睿郡王拨开,只见暗中人影一闪,两个隐卫把她拦下了。 眼见就要起争执,睿郡王却松开了楚云曦,冷笑道:“有话好说,那本王就等着楚二小姐怎么解释这信函的事!” 他手一摆,那两名隐卫如同没有来过一般,瞬间隐身不见。 楚云曦弯腰捂住喉咙不停咳嗽,心中惧怕,又暗暗怨恼母亲梁氏:说什么睿郡王一定会大喜过望,答应同自己合作,什么骗人的话,都差点害死自己了。 “喝点水吧!” 白皙的手指将一只白玉琉璃樽递到了她俯身咳嗽的面前,她想都没想接过来“谢……谢!” 刚讲茶水送到唇边,猛的警醒,惶恐的抬头望着眼前面色平淡如水,双目深不可测的男子,他……他送水给自己,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不是打算要把自己送去请皇上赐死吗? “喝吧,本王还等着你好好说话,给本王一个解释呢?” 楚云曦委屈的将杯子送到嘴边,不喝水,还真说不出话来,清茶如甘露,入口润喉,那个干涉难受的感觉顿时削减不少。 她怯怯的望了睿郡王一眼,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云曦自认对王爷没有恶意,更……更没有做过王爷所说的那些坏事,王爷为何……出手间就要取云曦性命,还是王爷也是如两位太子一般,眼里只有姐姐,根本容不下云曦半分……” 她说的极为委屈,双目微红,唇瓣不停颤栗,身子更是因为抽噎同害怕瑟瑟发抖,我见犹怜的样子,估计不管落在谁的眼中都会让人心生怜惜! 睿郡王面上有些许不忍,他后退两步,稳稳的坐下,言语还是带着清冷:“你们母女蛊惑本王忤逆父皇,对太子不轨,陷本王于不义,你还敢说你无辜吗?” 楚云曦年岁虽小,但自幼随在精明又心机深厚的生母梁氏身边,察言观色的本事不输他人,睿郡王言语清冷,但神色缓和了不少,又主动后退,降低她心理上上的不安,楚云曦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楚云曦带着水雾的睫毛闪了闪,照梁氏吩咐的,放手一搏“王爷冤枉我了……” 她那帕子作势檫了下眼角的泪huā,鼓起勇气辩解道:“云曦深知王爷忠义仁孝,敬重皇上,对太子殿下更是关爱,不过,王爷这么做,明面上是好,实际上,却是对皇上大逆不道,对大周不负责任,弃大周江山社稷不顾啊……” “胡说八道,本王何时有你说的这般不堪,本王何时弃大周不顾,对父皇大逆不道了?”睿郡王刚坐下去的身子“腾”的站了起来,两道冰柱几乎要将楚云曦刺穿,他上前半步,死死的盯着楚云曦,大有半句差错,就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睿郡王是真怒了! 楚云曦反而上前一步,抬起下颔,毫不退缩的望了上去:“我没有冤枉王爷半句,请王爷听我说完,如果还觉云曦是胡说八道,不知死活,那么云曦今日前来,也是有眼无珠,自寻死路,怨不得他人!” 睿郡王轻哼了声,没有搭腔,但愤怒没消,看样子还是极其恼怒的。 “皇上明知晋王痴傻,不谙世事,没有天子该有的气度同气魄,也要离他为太子。偏偏放着心性聪慧,抱负远大的王爷不睬,不要说晋王来日能独掌乾坤,昌大周万世基业,能不能自保都成问题。” 她暗暗观测睿郡王,见他虽然余怒难消,但严重的戾气淡了不少,心稍安了些:“这样对王爷太不公平了,如不是那个镇西候为了一己私利执意保荐,试问太子之位除了王爷,谁能担当大任?” “别胡说,这些都是父皇旨意,岂是他人可以左右的了的。”睿郡王嘴里轻斥楚云曦,但心中已然失落,太子之位的确丢的很冤枉啊! “皇上旨意,无人能厚非,不过,云曦大胆问王爷一句,难道王爷相信来日晋王登基能驾驭朝中大大小小,心怀鬼胎的臣子,能做到天下万民敬仰,人心所向?如果痴傻的他被人利用,彻底架空,皇权旁落,动摇大周国本,引发不可想象同难以收场的残局,那么今日王爷的不管不顾是不是成为这事件的推波助澜者。” 楚云曦不知何时早已止住泪水,条理清晰,无可辩驳的一口气说出当真厉害,果然让睿郡王神色大变,他微微垂首,望着一隅沉思不语。 “母亲同云曦所求,一是大周昌盛,天下太平,才能有我们的安身之所,其次所求,无非是云曦……能有个好归宿,觅得如意郎君,白头偕老!”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是脸颊绯红。不敢再望向睿郡王。 “皇弟心性愚钝,大臣才觉得有利可图,死都要扶持他做太子,唉!国之不幸,本王当然不想有那么一日,但不能做出忤逆父皇之事,唉!本王也是有心无力啊!” “不可以这样想的,王爷,皇上的旨意不可违,但是大周的万世基业相比,孰轻孰重,难道就因为王爷的愚忠,就拿大周江山社稷去赌博吗?王爷就没想过扭转乾坤,不要让错误继续下去吗?你看看新太子,姐姐说的话,在他眼里比皇上的圣旨还管用,等他登基了,这天下到底在谁手中都难说了!” “放肆!”楚云曦的话让睿郡王面色一沉,他怒道:“天下永远都是我杨家的,大周是我杨家的大周,怎么可能让别人来掌控,来指手画脚!” “王爷想通了!”他样子虽然唬人,但没有斥责楚云曦,她心中一喜,大事告成了! 睿郡王将白绢紧紧握在手中,望着楚云曦半晌,才吐出一句:“如果真有人敢乱我杨氏天下,本王绝不答应!” 第185章 这可如何是好! 睿郡王将白绢放在烛火上,一股青烟过后,化为乌有,再抬首,面色温雅又是那个俊秀王爷“夫人慧目如珠,几句真言点醒本王,不再浑噩度日,夫人说的,本王会仔细斟酌,烦请二小姐传达本王对夫人的敬仰之情,先前多有失礼,还请二小姐莫怪!” 他态度转变,望着楚若曦的眼中平的生出一丝温情来,让楚云曦大喜。 楚云曦微微俯身,言语温婉,又似委屈难消:“王爷过奖了,能得王爷理解,不再误会云曦,云曦心中欢喜,回府定会上禀母亲。而王爷才华横溢,安邦定国之才放眼天下无人能及,更是我大周之福呢!” 这么大的高帽子戴上来,睿郡王明知是拍马屁之言,心中还是欢喜的,他面露愧疚,大手一伸,楚若曦脖颈下微微一凉,充满暖意的话流进她的心:“云曦……还痛吗?” 他叫自个什么?云曦,不是二小姐! 楚云曦激动的望了过去,对上的是一双饱含柔情的眸子,温文尔雅的望着自个…… “王爷……我……”想到先前的惊吓,被眼前的人这样一问,她的泪水涌了出来,低声说道:“不痛了……” “云曦……对不起!”睿郡王突然将她搂到怀里,手上微微一用力,压住惊慌挣扎的楚云曦:“别怕!刚才是本王冲动了,本王向你道歉!” 他的唇近在耳边,温热的气息轻轻柔柔的:“夫人的提议当真是醍醐灌顶,但使本王最开心的还是夫人不嫌弃本王身份不及杨翊平同杨峥,不嫌弃本王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王爷,让你下嫁本王……” “不……不是的……王爷,不是的。”楚若曦心中狂喜,睿郡王不拒绝自己,他说他想娶自己做王妃! 睿郡王的身子瞬间僵住,声音带着绝望“云曦,你不愿意……嫁个本王?” 死了,他竟然误会了!楚云曦记得连忙摇头“不是的,王爷……我……我……”她连说了几个“我”睿郡王不知怎的就放开了她的身子“云曦,你怎样?” “我的意思……意思是王爷你不是微不足道,你是人中龙凤,云曦喜欢王爷……” 楚云曦说完,脸上滚烫,娇羞的垂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局促不安的样子让睿郡王忍俊不禁。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散发出一股小把戏得逞后的邪笑,轻轻的唤了声:“云曦!” 楚云曦不知何事,茫然抬起头“王爷……” 只见一团黑影遮天蔽日,眼前一黑,两片冰唇贴了上来,睿郡王含着她的唇,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我也喜欢你!” 幸福来的太快,楚云曦身子一下软了,脑中白茫茫一片,就他说的那几个字在当中不停盘旋。 睿郡王身边随侍的木公公倒是见怪不怪,朝被眼前的一幕怔得周身不自在,太监打扮的女子打了个眼色,打算悄悄离去。 “木公公,帮我送云曦回去!”睿郡王的声音飘来“云曦,等我!” 楚云曦气息有些重,一时说不出话,眼眶红润,朝他点了点头“王爷保重!” 睿郡王望着一步一回头的楚云曦消失在黑暗之中,脸上的温情不见,伸手擦拭了下还带着余温的双唇,默道:怎么就没想到这茬!楚若曦奇货可居不为奇,楚府这不起眼的填房所生的二小姐,身后的那股势力同样强大,不可小觑。 梁氏何许人也?父亲骁骑大将军,兄长梁献之是京城三十万禁军统领! 梁氏主动找他结盟,唯一的要求竟然是让楚云曦做皇后,她们梁家鼎力相助,这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送上门,他睿郡王能不高兴吗? 第二日,天边一抹鱼白悄然淡现,京城各处恍若被一层看不见的硝烟弥漫着,各大臣早早入宫,大家见面,多是点头示意,完全没有前番那般随意的扯着些无关紧要的面子上的话,今日各式虚伪的笑颜后面,是彼此防备同算计! 睿郡王即将离京,一连多日因身子欠安,无法上朝的永乐帝,破例亲自送到宫门,眼中多有不舍,几番叮嘱,才命新太子杨翊平代为相送。 太子杨翊平得知这个唯一的皇兄又要远离,哭的一塌糊涂,拉着他的衫袖,不肯放他走,见者无不被他有些傻傻的,却又发自内心的真情所感动。 定国公楚元山见他伤心,又不管皇命,死都不让睿郡王走,无奈下只得让楚若曦陪他一道十里相送,只希望他对楚若曦言听计从,从她之意,快快送走睿郡王,免得又多出事端来。 杨翊平险中求稳的这份心机,让楚若曦暗暗惊叹,他做戏做的太逼真,糊弄了天下,她真担心如果他登基为帝,可能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睿郡王没有坐马车,三人骑马而行,他淡淡的笑容背后,难掩他的落寞,言语极少,目光在四周留恋,似对眼前的这一切十分留恋。 “若曦妹妹,你怎么叹气了?” 太子杨翊平如牛皮糖一样黏在楚若曦身边,被她一声又有轻叹弄得莫名其妙“你也是不舍皇兄吗?” 楚若曦也是触景生情,前世七皇兄私下带她出宫游玩,嬉笑打闹的一幕,她送秦慕寒离京筹谋的场景历历在目,眼下却是物是人非。 杨翊平的戏份做的十足,可自己何尝又不是在做戏呢,为了复国,她的路比杨翊平的帝王之路将更加凶险同困难,而这两个至强的男子此刻就在自己身边,她想杀杨家之人复仇,却又不能动手。 “唉!”楚若曦又是一声轻叹,杨翊平相问,她只好顺势而下:“太子殿下猜的没错,王爷这次回封地,无诏不得回京,可你们是亲兄弟,来日殿下登基,贵为九五之尊,又不能随意离开京城,想见一面只怕也是很难呢!” 说完,目光移到了一侧的睿郡王身上,他落寞的神情些许变化,无奈的笑了下,对楚若曦道:“太子妃不要吓唬皇弟才是,常安郡离京城也不是很远,若皇弟那日想见本王了,一道旨意,皇兄就来了,不用担心那么多的。” “皇兄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我……我怎么才能告诉你我想你了呢,父皇不准我离宫,我没办法出宫去找皇兄啊?” 睿郡王闻言,飞快的望向楚若曦,楚若曦正好望过来,两人各怀心事,对他的傻话相似一笑,又同时摇头。 “太子殿下小孩心性,王爷不用在意。”楚若曦心中一亮,睿郡王杀回来是迟早的事,自己定要在他回家之时,传给他一点希望,又能让杨翊平忌惮他的事才好。 “如非宫规严谨,若曦真希望能再有机会好好游览常安郡,上次事出有因,来去匆匆,倒是以憾事!” 她这样一说,杨翊平以为她是应付杨胜,而杨胜回以为她对他有好感。 果然,傻子杨翊平抢找回答:“就是,就是,常安郡的东西真好吃,只可惜上次有人刺杀我,我被人救下,都没有机会再去品尝呢?” 睿郡王杨胜安慰杨翊平:“皇弟喜欢吃什么,让人送个信来,皇兄一定快马加鞭命人送来就是。”他朝楚若曦笑了笑“如果两位不弃,能大驾光临我常安,本王定要好好做东,亲陪两位玩尽常安。” 他的眉眼温婉如水,望着楚若曦,眼角有种期盼。 楚若曦面色微微泛红,一股娇羞女儿姿态,将目光移开“太子殿下若能开恩,我一定会去的。” “若曦妹妹!” 楚若曦还在诱惑杨胜,让他误会,身边的杨翊平一声惊呼,唤醒楚若曦,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远远见到一行人候在路边,离得稍远,看不清,但能看出来人身份不简单,身边伺候的人不少。 “王爷,楚家二小姐带人在前面静候王爷!” 一盔甲将军快马回禀,让睿郡王俊眉一样,心中暗道:“坏事了,这个楚云曦,当真是个傻子,怎么就不懂得避嫌呢,撞到太子同楚若曦,不是自寻麻烦吗?” “云曦!”楚若曦大感意外,她怎么会来这里? 太子杨翊平有些小激动,望着楚若曦高兴道:“太好了,云曦妹妹也来了,人多热闹,若曦妹妹真好可以叙叙旧。” “胡扯,我同云曦日日见面,何来叙旧一说!” “哦哦……我说错了。”太子杨翊平一脸懊恼,一拍脑袋:“理这些干什么,再热闹,皇兄都要走了……” “……” “若曦,我去看看!”睿郡王心中暗恼,面上却风轻云淡,朝楚若曦同杨翊平点点头,快马加鞭迎了上去。 果然有鬼!这是打算先去串供吗? 楚若曦鄙视的望向睿郡王的背影,不给他机会,对杨翊平道:“走,我们去看看!” 楚云曦自从昨夜得到睿郡王的表白,心中欢喜,如同小鹿在撞,几乎一晚无眠,今日一早天不曾大亮就早早来了睿郡王的必经之地等候,打算同他告别,同时期待他早日回京。 看到睿郡王身后的那两个身影,她的心一下就沉了:该死,傻子杨翊平同楚若曦这个贱人怎么也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第186章 十里相送 睿郡王几人骏马前后相随,轮廓渐渐清晰,楚云曦思绪飞转,心想决计不能让楚若曦看出自己同睿郡王之间的事,毁了睿郡王的帝王之路。 “楚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睿郡王一马当先跳下马,朝她走了上来。 楚云曦手一把抽出身侧的侍卫佩刀,钢刀一挥朝他劈过去:“睿郡王,我等你好久了。” “二小姐!” “云曦!” 好几人惊呼出声,睿郡王身影一闪,楚云曦手中寒光贴着他的胸口滑开,他急道:“你这是做什么?” “杀了你这混蛋!”楚云曦一刀落空,有些吃力的提起手中钢刀,想再扑上来,睿郡王的隐卫飞身而至“当”的一声,暗器打在她刀身上,力道大的惊人,连带她的身子一个踉跄,险先摔倒。 睿郡王顺手一拉,她才没有摔个狗吃屎,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刀子“哐啷”坠地。 “你为何要杀本王?” 睿郡王低喝她,眼中疑惑不解,有些戾气。 就在这时,杨翊平同楚若曦双双赶到,见她突然对睿郡王动手,楚若曦心中狐疑,嘴上喝道:“云曦,不得胡闹!” 楚云曦避过楚若曦视眼,朝睿郡王打了个眼色,故意大声骂道:“我就是要杀你,当日姐姐落难常安郡,受了那么多委屈,你坐镇常安,也没能好好照顾姐姐。” “胡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楚若曦呵斥她一句,伸手去拽睿郡王“王爷,云曦不懂事,你不要同她计较,放开她,有话好说。” 睿郡王得了楚云曦暗示,心思通透,手上力道加大,痛得她泪眼婆娑,瞪大的眼中几乎溢出水来。 “太子同太子妃来的正好,本王差点被楚二小姐所伤,却不知她为何要杀本王,烦请二位帮我做个见证,也好让本王明白,何时得罪过她了。” “姐姐,云曦无能,没能帮你报仇!”楚云曦望着楚若曦,向她控诉睿郡王之过“他算什么王爷,太子殿下同姐姐落难常安郡,他只会自个风流快活,也不知道护送你们回京,让你们吃了那么多苦……” “你……”楚若曦气得眉头紧皱,这个楚云曦今日是吃错什么药了,自己同她姐妹情深也没到这个可以让她去对王爷动刀子的地步啊。 往日里她表面上对自己亲近,私下恨不得楚家独她一女,她入宫做皇后的那几分小心眼,还能骗过自己不成。 “若曦妹妹,云曦是不是疯了。”太子杨翊平将就要发火的楚若曦拉住,护在自己身后“别上去,她会刀子乱砍人,伤了你怎么办?” 睿郡王见差不多,手上一松,将楚云曦往她的丫鬟推去“看好你家小姐,没事就在闺房学绣huā,荒郊野外的乱动刀子伤了自个,还不是你们这些不得力的奴才照拂不周。” 他瞥了楚云曦一眼,转身上马,冷冷说了句:“太子是本王亲兄弟,太子妃是本王弟妹,他们的事本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何时需他人来指手画脚。” “睿郡王,你别走,你没有照顾好姐姐,今日有姐姐在,护着你,来日我绝不会这么容易让你跑了。”楚云曦捂住酸痛的手,朝睿郡王的背影一跺脚,一脸幽怨。 楚若曦推开杨翊平,上前看了下楚云曦的手腕,忧心道:“别闹了,给姐姐看看,可有伤到哪里?” 睿郡王下手不轻,她的手腕红肿一片,气呼呼的怒骂了一句“睿郡王,你给我记住,我一定要找你讨回公道!” 楚若曦摇了摇头,吩咐奴才送她回去“云曦,听话,郡王是什么身份,岂是你可以这般无礼的,快回去吧,我同太子殿下皇命在身,送睿郡王一程……” “姐姐,我……你可以带我一起出去玩玩吗,回府好无聊。”她说的很天真“云曦好羡慕姐姐有太子殿下陪着,可以四处游玩。” 她终究被睿郡王所吸引,哪怕只能跟在他身后,面上装着恨他的样子,她也很渴望,很欢喜了。 楚若曦不是傻子,楚云曦今日举止失当,言行古怪,但一下又猜不透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唯一敢保证的就是,她早早候在这路边绝不是真的如她说的那般,要教训睿郡王…… “不要,不能带你去,你这么不听话,还拿刀子杀我皇兄,不可以带你去。”杨翊平上前拉开楚若曦,护在身后,好似担心楚云曦随时有可能伤到她一般,他头摇的像拨浪鼓“若曦妹妹,我们快走吧。你看,皇兄都走好远了,云曦不听话,又那么凶,你不要带她去,会伤到皇兄的。” 他装疯卖傻的话帮楚若曦解围,朝楚云曦脸色一正“我同太子殿下出宫不是游山玩水,殿下发话了,不要你去,你快回府去吧,等下母亲见不着你,会担心的。” 说完,也不理会楚云曦失落的神情,转身离去,后背上,一股寒意袭了上来,她背脊一挺,反而愈加挺拔。 ——身后那两道饱含恨意的冰柱,她都懒得回头去看,这个楚云曦一心要做皇后,倒要看看她闹出什么招来。 两人上马“驾”的一声,马儿撒腿去追睿郡王。 太子杨翊平给了她一个戏谑的浅笑,微微扬起嘴角。楚若曦没好气的狠狠瞪了回去——不要以为装疯卖傻就想得到几句表扬,就不信杨翊平你个傻子看不穿楚云曦的小把戏。 十里相送,终须一别,杨翊平眼中含泪,呜咽哭泣,拉着睿郡王的马绳不放,到让马上的睿郡王有些动容,虽然嫉恨他傻子夺了他的太子之位,但心中还是生出一丝亲近之意。 他跳下马,握住杨翊平的手,安慰道:皇弟,来日方长,如果那日你想皇兄了,父皇恩准的话,皇兄命人来接你上我府邸小住,我们把酒言欢,好好聚一聚。” “说话算数吗,皇兄,你会带我出去玩?” “若曦可以作证啊,只要父皇恩准,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的目光柔柔的望了过来,眉眼间含着只有楚若曦懂的意味,朝她颔首示意,像是约定! 楚若曦神色平淡,微微一笑,将杨翊平拽住缰绳的手腕扳开“殿下放心,王爷不会骗你。他敢骗你,我请皇上赏他板子,让他屁股开huā。” 杨翊平很顺从的松开了缰绳“真的!那就好了,有若曦妹妹在,我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楚若曦白了他一眼,将缰绳交回给睿郡王,两人手掌碰触的一瞬,睿郡王速度极快的按住了她两根手指“太子妃,太子的事一切就拜托你了,我会在常安等你的好消息的。” “咚”的一声从楚若曦心间传来,她本能的望向杨翊平,睿郡王借机拜托的是他要做太子的事杨翊平心思聪慧,他不会有何察觉吧! “只要太子殿下开心,若曦都会随太子殿下之意的!” 她顺水推舟,话头说的也是模棱两可,让他两兄弟都有得寻思。 果然,睿郡王听了,不管她口中这个“太子”指的是不是他睿郡王,他都当成是他了。 松开手,睿郡王俊面含笑,不再骑马,转坐马车,告辞离去。 “今日……好怪!” “哪里怪了!” 日头上来了,野外风大,两人坐在马车里面回宫,杨翊平对楚若曦无来由的话有了兴致。 痴傻之气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眉眼处暗暗显露的那抹睿智之光,他的目光很随意的望了过来,楚若曦心虚的连忙将眼光转移他处,避其锋芒。 “殿下就不要捉弄若曦了,难道殿下就没有看出来哪里怪异么?” “我觉得还好啊,没有什么不对劲……”好似被楚若曦突然望过来,想杀人的眼神唬住,连忙改口道:“不过,你家二小姐到底唱的是哪出啊,她往日里虽然没有你心思缜密,古灵精怪,但也不会幼稚到众目睽睽之下拿刀去砍当朝王爷啊!” “我哪里心思缜密了,我还不是大白痴一个,被你骗得团团转吗?” “噗嗤!”杨翊平忍俊不禁,对于楚若曦的恼羞成怒他反倒笑嘻嘻的“你把本太子想的太无用了,本太子要骗也不会去骗个大白痴是不,怎么也不能丢了身份对吧!” 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带着主人冲天的怒气呼啸而来,瞬间就能取人性命之感“啊!”杨翊平一声惨叫,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不对劲,只不过是个软腰枕,能把他怎样? “去你的,你竟然还敢耍我。”楚若曦对“倒在”自己身上的杨翊平一顿huā拳“你这个混蛋,你就会骗我,无赖,骗子……” 杨翊平大半个身子伏在她腿上,将总个后背留给她,嘴里笑呵呵:“呵呵,好舒服,哈哈,若曦你捶的我好舒服!” “油嘴滑舌,没个正经,你这个样子哪里有太子殿下的风度?也不害臊。”楚若曦身子一动,强行推他,他反将她手握住,两人打打闹闹,马车里面乱作一团。 早忘了楚云曦的事,也不是忘了,而是心照不宣的心里有了两分猜忌,唯有等回京之后,再慢慢查证。 第187章 他是皇族 楚云曦原打算亲送睿郡王,借机再诉衷肠,谁知被太子同楚若曦撞破,没能给睿郡王留下娇弱温婉的女子形象,反倒被逼拿刀相向,虽然睿郡王知道她这么做事为了做戏,但临别一刻的温情相送,却是变成一场泼妇般的胡闹,当真是被气个半死。 她一边绞着帕子,一边向梁氏控诉,原本清秀的粉脸,此刻多了几分狰狞,“母亲,皇上不是看不上睿郡王吗,怎么还让那个傻子去送他,傻子都算了,楚若曦算什么东西,她凭什么去送王爷?” 自从太子杨峥死后,楚云曦的确伤心了好久,杨翊平痴傻,本就入不了她的眼,但为了飞上枝头做凤凰,她也没有办法,打算退而求其次,却不想第一次见到睿郡王后,她眼前一亮,私下鼓动梁氏去说服父亲,扶持睿郡王上位,但梁氏顾虑再三,不敢去冒这个险。 定国公老谋深算,而太子人选关乎整个楚家的利益,他定下来的人,岂是几句枕边风就能改动的。 但是晋王被封太子之后,楚元山下一步要做的竟然是想请旨将空缺的定国公世子之位传给远在边疆的二子楚志淮,这样一来,梁氏的亲生子楚志永还是被楚元山放弃,只能做个可有可无的楚家子弟,就因为自己不是原配,自己一双儿女就要低人一等,这让梁氏怎么忍得住。 “云曦,你也别气了,皇上心里怎么想,很多时候却不由得他去定夺,睿郡王年少有为是有目共睹的,皇上又能怎样,朝中大臣不乐意,他也只能让个傻子去做这天下至尊。不过这样一来,也是件好事,至少对睿郡王是极好的。” “王爷都被赶到东疆去吹海风去了,金碧辉煌的皇宫他连边都摸不得,还有什么极好的,母亲,您安慰云曦么?” 梁氏拉着楚云曦坐在榻上,安慰自己这个受尽委屈的女儿,“傻孩子,你听说过卧薪尝胆没有?你明白雪中送炭的道理不?王爷怀才不遇,落魄东归,猜想他心中是不甘的,但眼下朝中各大臣为了眼前富贵,一味来巴结可以左右新太子的老爷同那一心保荐晋王做太子的镇西候,却没有人想到失意的睿郡王会不会卷土重来……” “母亲的意思,睿郡王现在被人挤兑,暂时受人冷落,但一定会韬光养晦,积蓄力量,蓄势待发是吗?”楚云曦原本气呼呼的小脸蛋,那双委屈不甘的眸子里面顿时散发出光芒,梁氏只是含笑望着她,她心思一动,“不缺锦上添花者,难寻雪中送炭人,母亲的意思,舅舅同我们就是睿郡王那雪中送炭之人?” “我的儿,你终于想明白了,睿郡王不是白眼狼,他回京登基不会忘了你的好处,有你舅舅手中兵权,他更是要忌惮着你几分的。”梁氏轻轻拍了下楚云曦的后背,一脸欣慰,“我儿相貌,品性本来就不输楚若曦,睿郡王才华比傻子强多多去了,我们暗中扶持睿郡王,等到他功成之日,还怕你不能将楚若曦踩到脚下去吗?现在让她风光,且看她来日如何落魄!” 楚云曦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充满杀气,“母亲说的没错,云曦就看她还能嚣张多久!” “狗奴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不要命了!” 徐妈妈压低嗓子呵斥奴才的声音从院子里面传来,前院小厮连忙解释,“小的该死,因有要事上禀夫人,不小心冲撞了徐妈妈,请徐妈妈不要动怒,还请代为通传。” 定国公府的奴才都是有分数的,徐妈妈是个明白人,小厮这么慌张,定不是小事,忙带他来件梁氏。 小厮还没将睿郡王的事说完,楚云曦已惊得身子跳了起来,“怎么会这样,王爷的马车好端端的怎么会颠散车轮,摔伤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现在可好?”梁氏比楚云曦心性沉稳,将她拉下,问战战兢兢的小厮,小厮是她安插在楚元山身边的小厮,故而他的消息是府中最灵通的。 小厮抹了把额上的汗,忧心道:“小的没在书房伺候,因为隔得稍远,只隐隐听到回来传信的人说,王爷离了京城60里,山路颠簸颠坏了王爷马车,王爷伤势不轻,右腿……右腿可能出事了。” “混账东西,什么叫出事了,你倒给我说个明白啊?”楚云曦心急如焚,睿郡王那般完美的男子,怎么可以有半点瑕疵,她突然暴怒,吓的回禀的小厮不知所措,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缩。 梁氏担心楚云曦失态,对徐妈妈道:“小吴辛苦了,你带他下去喝杯茶,睿郡王的事,定要打听清楚!” 徐妈妈心领神会,带着叫小吴的小厮下去领赏去了。 “云曦,母亲告诫你多次,你想入主东宫,第一条就是要心性沉稳,收敛心情,怎可将心中的喜怒哀乐摆在面上。” 梁氏的话想是安神药一般,焦急不安的楚云曦垂下头去,低声道:“母亲教训的是,是云曦鲁莽了,可是……” “母亲知道你担心王爷,但刚心急于事无补,现在消息没明,王爷身边护驾的人不少,你先不要急躁,待查探清楚了,再做打算!” 楚云曦无奈的点了点头,也只得如此了。 大周太子人选已定,明争暗斗的,静观其变的都偃旗息鼓,围绕那座皇宫的博弈暂时就这样淡了下去。 睿郡王回封地,因为马车被人做了手脚,摔断了一条腿,传到永乐帝耳中,让这位才四十出头,却被病痛拖的老态龙钟的皇帝愈加的伤心,龙体是更加亏损了。 派了不少太医前去查看,睿郡王性命无忧了,不过心情大变,变得喜怒无常,消极厌世,在睿郡王生母德妃的苦苦哀求下,永乐帝终于答应让德妃去常安照看这命运多舛的儿子。 永乐帝龙体欠安,太子杨翊平上朝监国,定国公同镇西候辅佐,开始之时,世人还以为当朝两大权臣会因为政见不合,利益冲突会掐起来,结果让所有人大出意料。 镇西候并不热衷朝堂之事,只会偶尔提议些小事,对定国公的提议从不反对,这样一来,太子只是个傀儡,不明政事,朝中大权就基本上全落到了楚元山的手上。 自此,楚家在大周朝的地位无人能及,也无能敢多言半句,因为只要有人对楚元山有些许不满,事情还没传到楚元山耳中,就有人抢功一样,帮楚元山处理干净了。 而傻太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出宫找他的太子妃玩耍,两人的性子也越来越野,有时一头半个月都找不到人,不知道去哪里游山玩水去了,但他们又能安全归来。 渐渐的,朝中臣子的担心也不再那么多,反正有定国公在,他会护得两位主子的安危,不见太子临朝,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永乐帝躺在龙塌上,微微眯眼,听眼前一身清冷的俊美男子,细细禀报太子踪迹。 听得他带着楚若曦竟然闯入了京郊神机营,应是闹着性子把一个脑子不灵光,不小心得罪了他的统领赶走,然后赌气的随手指了个小兵去代替那个统领的位置,然后陪他们小两口在神机营愉快的玩耍了十来日。 让闻讯而来的神机营都督徐世明哭笑不得,又不敢忤逆的事,永乐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这两个小儿,怎么这般胡闹,难道就没有大臣去劝阻吗?” “太子殿下临时起意,同太子妃出宫游玩,最恨言官相随,上次那个话多的言官被太子殿下捉弄,绑在树干上喂了一晚上蚊子不说,还被那些恶心的虫子在赤裸的肌肤上爬来爬去一事,朝中大臣还记忆犹新,这次……这次故而也没有人再敢去冒这个险了。” 梁子阳历来神情淡然,极少有情绪波动的时候,说起那个可怜的言官不走运的事,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又偏偏没能逃过永乐帝的眼。 永乐帝几声咳嗽掩饰尴尬,无奈道:“若曦终将还是不曾入宫的妃子,两人并没有行大婚之礼,这般儿戏,楚元山的家教当真是越来越好了。” “对了,楚元山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不轨!” “定国公日日上朝,朝堂大小事宜基本上由他裁决,不过他老谋深算一切面子上的都做的干干净净,就算有大臣不满,也寻不着他的错处。” 梁子阳小心翼翼的上禀楚元山的事,他幽深的眸子不放过永乐帝脸上任何一个细小的变化,“江南制造局进贡的冬衣布帛,经过楚元山的人暗中造作,一大半送去了戍边的楚志淮军营!” “咳咳咳!” 永乐帝身子一挺,猛的咳嗽起来,连脸变紫了,“皇上,皇上!” 梁子阳连忙将手掌贴在永乐帝后背,一股温热徐徐而入,永乐帝气息渐渐平和,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抹红润。 “朕……无妨!”他轻轻的拍了下梁子阳的手背,一声叹息,“子良,朕与你都是太祖一脉,这么多年,委屈你们隐身暗处,为了太祖传承的基业,前仆后继不辞劳苦保护皇室血脉,你们辛苦了。” 第188章 吃醋 做了这么多年的幕后枭雄,习惯了永乐帝的高高在上,今日突然听得永乐帝放下身段,同自己说“辛苦”,倒让梁子阳顿生意外. 暗暗猜测永乐帝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梁子阳不漏神色,朝永乐帝毕恭毕敬道:“子阳秉承太祖遗诏,誓死效忠大周杨家皇朝,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好!” 永乐帝直起腰身,对梁子阳甚是亲呢,示意他上前些许,“杨家儿女齐心,大周当永昌!” “朕这些年来,身体欠安,皇儿又年少不能依靠,朝中之事多由楚元山一众大臣帮忙协议,不想时日久了,人心难测,楚元山结党营私,窥觊我大周天下,咳咳……咳咳……朕决不能容他!” “皇上,请保重龙体。”梁子阳手掌再次贴上永乐帝后心,随着暖流徐徐而入,永乐帝面色缓和了不少。 “子阳,不是朕昏聩无能,将太子之位指给晋王也不给睿郡王,朕的江山只能由我杨家子弟传承,但那奸佞小人绝不肯将自己手中的权势同利益交出来,如若将太子之位指给才华横溢的睿郡王,朕担心……他会成为第二个峥儿!” 说起惨死的先太子杨振,永乐帝哀伤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他神色一冷,道:“朕的儿子没有庸才,平儿自小聪慧过人,朕不信他真如世人说的那般痴傻不堪,子良,答应朕,你要替朕好好照看平儿,扶持他登上大位,收回皇权!” 梁子阳来不及猜测永乐帝话中之意,连忙跪倒在地,“子良绝不辜负皇上所托,庇护杨家天下!昌我大周万世基业” 永乐帝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挣扎起身移到书架前面,把一个不起眼的格子上面放的书籍移开,“咔擦”一声细微的脆响,拿出来一个小盒子。 永乐帝对梁子阳的回答很是满意,却忽略了梁子阳话中的漏洞。 梁子阳说的是庇护杨家天下,梁子阳真名是杨子良,同是太祖杨子成的后嗣子孙! 永乐帝走回来,拿出天下人都想得到的那半块铁片,“子良,这是调动京郊神机营几十万大军的玄铁兵符,朕信你,来日若有人对平儿不义,你要带兵回来护驾!” 梁子阳望着那块黑黑的,透着寒光的虎头铁片,连早已锻炼的心若止水的心湖,也不由得发出了“咚咚”的声响。 三十万御林军,四十万神机营,这是天子手中的皇牌,虽说眼下御林军统领同神机营都督都是楚元山亲戚把持,但先祖有遗诏,若有人敢背叛当朝皇帝,“龙隐”可取其首级! 有了这块虎头牌,就等于掌控了半个京城! “皇上!子阳不敢!” 梁子阳诚惶诚恐,跪在永乐帝脚下,不敢去接,“玄铁兵符是皇上所持之物,天下任何人若有窥觊,子阳定取他首级!” 永乐帝的手送出来,一时没有收回去,望着梁子阳,眼中暗藏的光芒闪了闪,“子阳,你为何不敢!朕是要你护卫平儿。” “玄铁兵符关系重大,子阳请皇上三思,不如交给太子殿下更好!如果真有人胆敢对皇上、对太子不义,子阳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放过他!” “好了,你不是外人,都是杨家大好男儿,朕信你!”永乐帝扶起梁子阳,将玄铁兵符放到他手上,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大周基业,切忌内乱,如果有人胆敢乱我皇室,朕就算在九天之外,也会降下惊雷,将那些心怀鬼胎的牛鬼蛇神劈个粉身碎骨。” 永乐帝最后一句,异常幽冷,他说完就放开了梁子阳,但是一股寒意如同无影的冰蛇一般,从脚缠到头,让梁子阳身子微微一颤。 “子阳誓死效忠大周皇朝,护我大周天下!” “下去吧,好好保护太子,更要密切关注楚元山一党动态。” “子阳遵命!”梁子阳收好玄铁兵符,朝永乐帝一礼,闪身离去。 永乐帝坐回龙榻上,一道鬼魅的身影飘了进来,不安的问道:“皇上,玄铁兵符举重若轻,就这样给了他,会不会……” “不用担心,他不敢乱来的,就算他有这个胆子,朕也办法……治他!” 烛火摇曳,这人微微颔首,又如流星般,转瞬消失不见。 秋去冬来,转眼又是一年,大周朝新立储君,人心安稳,一派盛世繁华,国泰民安之象。 这半年来,楚若曦利用“傻太子”杨翊平做幌子,走遍了半个大周,虽然大齐皇朝已经灭亡百年,但凤凰羽光复大齐的夙愿一点都没有消淡,有了楚若曦这个领军人物,大家更是兴致高昂,恨不得立刻举兵行事才好。 楚若曦的复国计划渐渐有了雏形,潜伏在各处军营中的当家,在她的暗中扶持同他们自身努力之下,也掌握了些军权,最厉害的是老七罗允缵,一次意外,舍身帮镇西候世子柯卫东挡住了刺客的尖刀,得到世子爷器重,成为手握十万兵卒的左营大将军。 唯一让楚若曦伤神的还是那不思上进的纨绔子蔡振,自从帮他纳了卖唱女唐彩莲做小妾,他一门心思醉倒温柔乡,对复国大业是压根不上心,也不懂得如何筹划。 楚若曦咬碎银牙和血吞,不再对他过多寄望,干脆帮他又寻了两个小妾,不求有所建树,就当帮郭氏一族开枝散叶就好。 这期间,新太子杨翊平几乎是如影相随,好在乔阿林同董复两人各有所长,尤其是董复视眼夜间如白昼,耳力又极好,她才能避过杨翊平,做自己的事。 她心知杨翊平混迹江湖,绝非游山玩水那么简单,几次想去查他,却发觉杨翊平对自己,一如自己防他一样,同样隐藏的极好,偶尔寻得他一点蛛丝马迹,又都被他不留痕迹的抹干净了。 同这样的高手博弈,楚若曦退而求其次,只要不让杨翊平察觉自己暗中举措,那也不去管他的事。 他十年痴傻自会有一鸣惊人之日,大周就要归他掌控,这般行走天下,定是为了稳固他的太子之位暗中筹谋,为来日登基打好基础。 一想到杨翊平心有乾坤,文韬武略远胜当今皇帝,她的心中就生出一股酸楚,不能让他成功,但是…… 她仰天长叹,真想一切从头开始,不要遇见他,或者在绝谷就应该让他淹死在那湖水之中! “怎么了,月亮得罪你了吗?” 楚若曦臂膀一沉,银狐轻裘披风上的白狐毛,贴在裸露的脖颈上痒痒的感觉,身上一暖,杨翊平关怀中带着些许责备,“我去你房中见不到你,你倒好,这寒冬腊月的,也不知添件衣衫就跑到院子里受这北风之苦,着凉了怎么办?” 她微微侧目,悄悄抹去那滴不经意溢出来的泪,道了声谢:“哪里寒冬腊月,现在才……” “若曦!”杨翊平打断她的话,有些霸道的将她搂在怀里,“不准狡辩,你看,你的脸蛋好冰,如非我来看你,只怕明早这院子里面就多了个美人了?” “谁?” 楚若曦一时没回神,顺口追问。 “冰美人啊!还能有谁。” 缓了一瞬楚若曦才顿悟过来,气得一把推开他,“胡扯,就会捉弄我,我还没问你去哪里了呢,我去你房间找不到你,才来院子里面透透气,你不知道,我们借住在刘员外家,什么都好,就是刘员外太客气了,酒过三巡不说,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实在是……太多了点,一屋子的庸脂俗粉就差没把我呛死!” 两人编了个假身份,扮作京城富家兄妹四处游玩,到了这府上可好,那个刘员外自己妻妾成群不说,还几次暗示要介绍美女给杨翊平,他也不说拒绝,只是陪笑不语。 这让楚若曦十分恼火,没及撤了酒席,就要找借口回房,这个可恶的杨翊平却好似听不到,同那些个莺莺燕燕眉来眼去,楚若曦一肚子火,就想将那勾引杨翊平的女人眼珠子挖了才好。 杨翊平终于知道楚若曦为何突然冷脸,一晚上没有好脸色给他看了,原来是为了那些女人吃醋,想到这里,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你还笑!” 楚若曦气得一转身,顺势就要扯掉身上的披风,“你身上沾满了脂粉,我不喜欢那些庸脂俗粉的味道,这个你拿回去吧,我不冷。” “不要!”杨翊平连忙按住她的手,收敛三分戏谑,小心赔不是,“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不该喝那么多酒,你劝我的时候我就应该退席的,你是为我好,唉!如不是主人家太过热情,我也不好拂了人家脸面是不,若曦,下次不再贪杯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天冷,衣服可不能脱下来。” 杨翊平主动认错,却对他的“好色”只字不提,楚若曦心中有气,但也不能明的说出来,几番暗示,他不承认,也不能死揪着不放。 只得没好气的说:“你喝了那么多酒,也不知晓爱惜自个身子,夜已深沉,早点安睡才是,走吧,我送你回房。” 杨翊平被她一通责怪,脚下一动,楚若曦已经拖着他的手往房中走去了。 他一拍脑门,自责了一句“该死!”拉住楚若曦道:“等一下,若曦妹妹,差点忘了大事!” “什么大事!”楚若曦心微微一悸,不安的感觉无来由的涌了上来。 第189章 戳心 杨翊平想了下,试探着问道:“我们离京有些时日了,时光飞快,差点忘了你十五岁生辰的大事,父皇命人传旨,我们需速速回京准备才是!” 十五岁及笄!入宫为妃! 楚若曦脑海中一下闪过这个,人如被雷击,半晌说不出话来,有些事不是逃避,不去想就能避过去的。 虽说同杨翊平早有了鱼水之欢,但是让她真的面对入宫嫁给杨子成的后嗣,她心中本能拒绝! “若曦,你……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杨翊平的手掌有层破茧,抚在脸上感觉到粗糙,她的头微微一偏,避开他的手“起风了,有点冷,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去吧!” 杨翊平痴痴的望着她,神色有些怪异,帮她把笼在身上的披风紧了紧,叹息道:“我真担心你说不愿意嫁我,还好……你只是说天气有点冷。” “还好,还好!”他笑着自嘲。 “好什么?”楚若曦被杨翊平诡异的两个“还好”惊回神,换上一副好笑的神情,暗恼自己越来越不能收敛情绪,已经多次在杨翊平面前失态,天长日久不用他去查,自己都会露出破绽了。 腰身一紧,他的大手毫不客气的圈了上来,不理会她的抗议,贴在耳边轻声道:“没有个名分,我也不好碰你,还好……等到迎娶你入宫,我就能……哎呦!” “去死吧!该死的登徒子!” 杨翊平一声夸张的哀嚎,楚若曦出手好重,甩开他的手快步跑回房“砰”的一下,紧追上来的太子殿下差点被厚实的门板把鼻子碰没了。 杨翊平被关在门外,嘴角一扬,不恼反笑了起来“好矫情的小娘子,很好,很好……还有两个月,呵呵!好期待啊!” “砰”〖房〗中传来一声闷响,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碍了楚大小姐的眼了…… 杨翊平胡扯了两句,随侍的太监匆匆赶来,寻他回房,他嘴角的那抹戏谑消失,昏暗中,清冷的眸子深深的望了紧闭的木门一眼,谁也没有看到他如流星般迸射出来的厉光! 永乐帝为了确保万一,命当地守备拨了五百精兵护送他们回京,两人没有再多事端,走走停停半个月后回了京城。 楚若曦回府,定国公虽然舍不得斥责她,还是把她传到书房,屏退左右,苦口婆心的劝了半日。 过后的一个来月,楚若曦被楚元山安排的一众婆子困在漪澜居,学练刺绣女红,修身养性,只带皇上下诏,挑选时日着太子迎娶入宫。 定国公见这个贵不可言的女儿终于收心,有了大家闺秀的样子,他的心也定了下来,时间仓促,着手准备楚若曦入宫大婚的事。 漪澜居里面的大小姐,日头乖巧绣huā,学习宫廷礼仪,瞒过府上众人,待到日落后,早早熄灯“安寝”实则已经溜出去同凤凰羽筹谋天下去了。 凤凰阁灯火通明,聚义厅堂下几位当家的神色各异,对楚若曦真打算嫁给太子,意见各不相同。 大当家邓欣私心是不愿意楚若曦失身给姓杨的奸人后嗣,她不能左右楚若曦的决定,但还是忍不住私下询问。 两人立在阁楼的廊外,遥望点点灯火的皇城繁华:“虽然小姐的〖真〗实的身份眼下还不能示人,但杨子成心性歹毒,窃取大齐天下,邓欣不能忘了先祖遗训,只要是杨家逆贼,当见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大家齐心合力静待时日剿灭杨氏逆贼是迟早的事……” 楚若曦侧过身子,望着欲言又止的邓欣,点了下头:“大当家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讲?” “光复大齐,方法千万种,小姐犯不着委身求全,便宜杨家那个傻子!”邓欣说完,有些心虚,将目光投向幽深的夜空:“请小姐三思!” 自从在常安郡臣服于楚若曦之后,邓欣就对她死心塌地,但有些事她还是担心的,眼前的小姐正值豆蔻年华,少女怀春的年纪,杨翊平天天黏住她,虽然痴傻,但他相貌英俊,是个风流倜傥的富贵王子,不管他傻不傻,这个样子也能让不少女子为之倾心。 楚若曦没有回答,她微微仰首,同样望向那深不可测的星空,脸上淡淡清愁,她有她不能叙说的苦衷,更有无法自控的情感。 以前还能找出无数个大道理来强逼自己去恨杨翊平,渐渐的,她发觉那些恨不知从何开始,变得飘渺空虚,心中某一处有了那个傻子的位置,抹不掉,又恨不来。 “小姐,小姐……”老四汤大奎急匆匆的寻了上来“蔡公子……蔡公子……!” “杨翊平的事,我有分数!”楚若曦朝邓欣轻轻说了句,迎向汤大奎,焦急道:“蔡振怎么了?” “蔡公子被人打了!” “这么多人看着他,怎会被人打?” 汤大奎不好意思道:“小的无用,没能看住蔡公子,被……被他在酒中下了迷药,等……等小的醒来,蔡公子已经出府去了。” “你们……”楚若曦心中一痛,恨蔡振的无用,恼凤凰羽的失职,她隐忍怒火,沉声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蔡公子吃了点亏,闹着一定要见小姐,否则……” “否则怎样?” 汤大奎真不想再刺激这位心智比外表看起来不知要成熟多少的小姐“否则……蔡公子就不做大齐复国的开国君主!” “噗……” 楚若曦一口血喷了出来,甩手推开上来搀扶的邓欣,瞪着汤大奎“他在哪里,带他来见我!” “小的没法子,只能请蔡公子来凤凰阁,现在墨轩候着。” “很好!邓欣,传老八一道前往墨轩。” 叫上老八?老八掌管凤凰羽刑堂,邓欣面色一变,小心道:“小姐息怒,有话好说……” 话没说完,楚若曦一记冰眼扫过来,让叱咤江湖十多年的大当家邓欣一个激灵,如被冰水兜头淋下,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 汤大奎朝邓欣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打了个眼色,快步跟上楚若曦。 这段时日他奉命保护那个百无一用,吃喝嫖赌样样来劲的纨绔子弟蔡振,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蔡振其他本事没有,还没有做皇帝已经将主子的架子摆的十足,对他呼呼喝喝他都忍了,仗着楚若曦宠他,后|台强硬,几次打着定国公府的招牌在外惹是生非,逼他同那些不入流的小混混动手,堂堂的凤凰羽老四沦落到做一个纨绔子的打手…… 这次的事也是蔡振把他惹毛了,那点小伎俩哪里骗得过他,明知酒里下了迷药,他干脆借机装着中毒昏迷,故意让他去吃点苦头。 “太子妃…可算找到你了…你要帮我报仇啊!” 蔡振被人揍得鼻青脸肿,蜷缩在椅子上哼哼唧唧,见到楚若曦,如同见到了大救星“腾”的窜起,朝她扑过来。 “混账东西,你就这点出息?” 楚若曦身子一偏,蔡振的扑空,一个踉跄,直往前面扑去,在要落地的瞬间,被人抽中后腰带,提了起来,丢到楚若曦脚下“小姐,这……这成何体统!” 说话的是老八邓毅,从邓欣的神色已然猜到小姐找他来的目的,是真的打算好好教化一下这个纨绔子了。 “邓毅你个王八崽子,你知道老子是谁不,你敢对老子无礼……” “闭嘴!”楚若曦一声冷喝,唬得蔡振将到嘴的粗话吞回去,望着楚若曦,想说话、又不敢说,只好装可怜,捂住红肿的半边脸喊痛。 果然,楚若曦眼中的厉光被不忍压制下去,她神情痛苦,一想到这个不生性的东西,只会闯祸,只怕不用等到复国那日,他已经被人打死了。 “郭振,你忘记你的誓言了、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她的不忍心只是片刻间的事,这个样子冷冷的说出“郭振”两字,让蔡振心中一凉,自己的这个保护神今天好像很不一样了,看上去——她好像真的很生气! “我……我没有,你让我反周复齐,我没有不答应啊,我哪里……哪里忘了?” 他的一切都是楚若曦给他的,他再笨,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只好小心翼翼的帮自己辩解。 “大祸临头,不知悔改只会狡辩,郭家怎么会有你这种不思进取,昏庸无能的子孙。”楚若曦越说越激动,望着地上的蔡振眼眶泛红,心痛如绞,如果可以再次灵魂转换,她真希望能重生在他的身上,看能不能让郭家唯一的子嗣振作起来,至少不用到今日这般失望,心痛! “怎么?你的意思是对我失望了,你……哼,我还对你们失望了,什么反周复齐,让我做皇帝,我看你们就是一伙自欺欺人的骗子,就凭你们几个就想颠覆大周盛世,也不拿镜子照照,尤其是你,我看你是同那个傻子呆一起呆久了,比傻子还傻,到手的富贵不要,同人一起做对不起自己夫君的事,啊!” 蔡振指着楚若曦大骂,句句挫心,娇小的身子不停颤栗,终于承受不住,脚下一软,如踩在浮云上,身子往后跌去,刚好跌坐在椅子上。 怒火攻心的她顺手拾起几上的茶杯,朝蔡振掷去“闭嘴,你个逆子!” 第194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除了蔡振的惨叫,屋子里的几位凤凰羽当家愕然,被蔡振大逆不道的话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杯子砸中蔡振“哐啷”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室碎片,他们才惊醒。 邓毅怒不可遏,等不到楚若曦吩咐,直接飞起一脚踹中蔡振,将他踢飞两丈“畜生,尽说些混账话,你不想活了是吧!” “噗”的一声,蔡振喷出的血中夹带了他的一颗牙齿,他痛得脸都歪了,在地上打滚哀嚎,样子惨不忍睹。 “老八,不得放肆!”邓欣轻声呵斥邓毅,蔡振再混账,也是前朝皇室唯一的后嗣,楚若曦对他又格外器重,把他踢坏了,坏了凤凰羽光复大齐的计划,谁也担当不起。 “污蔑大齐,藐视凤凰羽,对本小姐大不敬!邓毅,该当如何处置!” 楚若曦的话不带半丝情感,在这清冷的冬夜愈加清冷,连声哀嚎的蔡振瞪大双眼,望着她连连摇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惨叫! “随意一条,都足以挖心斩头!” 邓毅的回答把蔡振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压跨“噗”又是一口血吐出来,蔡振眼前一黑,瘫倒在地,吓晕过去。 汤大奎虽然恼蔡振废材无能,但也没有害死他之意,见他也够惨的了,上前求情:“小姐,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看好蔡公子,他今日也吃了不少苦头,大齐复国,他身份不比寻常,可否请小姐……” “四当家,这事不能怪你,一切是他咎由自取,今日不好好给他教训,记不住他是谁的后世子孙,来日他也只会当他是个不相干的人。” 楚若曦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蔡振,吩咐邓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他弄醒送到奇兽园,他什么时候记起说他是郭振了,就什么时候放了他,如果撑不到饿虎挣断束缚,就当便宜那只畜生了。” “小姐!”汤大奎怎都想不到往日里和和气气,天真可爱的大小姐,翻脸的时候这般冷酷无情,正要再求,大当家邓欣打断他的话“好了,四哥,这个蔡公子也实在太混账了,就照小姐说的去做吧!不要再多说了。” 邓欣把话说明了,汤大奎只得一声轻叹,同邓毅两人架起地上的人,往外面拖去。 楚若曦却不知蔡振只是短暂的昏厥,她的话刚好落入他的耳中,他仗着自己是唯一的郭家后嗣,这些人不敢将他怎样,就继续赖在地上装晕,至少没人理他,他也求之不得可以偷偷昏过去。 怎知两只有力的大手掐住他的一刻,他才知道楚若曦的话比当今皇帝的圣旨还管用,顿时吓个半死,挣扎着求饶“太子妃……饶命啊,饶命……我可是大齐皇嗣……哎呦……我知道错了……” “带下去!” 冷冷三个字,让犹豫不前的汤大奎不再耽搁,手上一用力,掐的蔡振生痛;“闭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连祖宗都不要的混账东西,还好意思求饶!” 好好的聚会就被蔡振这不知好歹给弄僵了,楚若曦心烦意乱,让乔阿林带她走走。 三更半夜的天,月色朦胧,她心情不好,默默无语,信步而行。乔阿林陪在她身边,依稀听到河水流过潺潺的水响,一座大石桥横卧在江面,桥栏上石狮子依稀可辨。 似曾相识的画面,楚若曦心微微一动,当日同梁子阳曾带他来过此处! 平静的心湖如被春风吹过,泛起道道涟漪她快步往石桥走去。 豁然一怔,不!不可能! 夜风凛凛,月色清幽,死寂的石桥上,一男子长身而立,宽大的袍服随风起舞,更为夺目的是他那头如瀑布般,布满整个后背的长发,飘逸的有如九天仙女,楚若曦朝乔阿林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留在原地。 稍作停顿,她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朝桥上的人缓缓走过去。 他的身影是孤寂的,又像是不沾世俗的谪仙,不容亵渎。只一个背影,就让楚若曦有种不敢去打扰他的感觉。 她脚步极轻,还是被他察觉了“是你?” 梁子阳转过身,见到是她,眼中的戒备瞬间无痕,眼底涌现出一股无法掩藏的喜悦“若曦,你来了!” 他朝楚若曦身后望去,果然,不远处有个男子正望向他们所在,看不清他的脸色,但他身上的那股杀气,显示着男子见到自己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果然忠心耿耿!但他梁子阳从不将那些人当回事,只一眼,他就不再理会。 “梁子阳,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三更半夜不在皇帝身边护着,私自跑到这清幽的江上来做什么?” 见到是他,楚若曦心中一喜,嘴上却不依不饶,娇嗔的白了他一眼,见他迎上来,她停下了脚步。 梁子阳的手指微凉,可见他在桥上吹风有些时候了,沙哑低沉的嗓音不觉得难听,反而带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感觉。 “我想见一个人,但是她不一定想见我,我就只好在这里等了,牛郎织女有鹊桥相会,我希望哪一天老天爷怜悯,可以让我在石桥上等到她……” “那你等到……那个人了吗?” 明知梁子阳说的是自己,楚若曦却故作无知,抽出自己的手,走到桥栏边,望着黑兮兮的江面发呆。 梁子阳如果想见自己,不要说小小的定国公府,就算是守卫森严的皇宫内院,一样难不倒他。他偏偏选中这石桥等候,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一定会来这里? “若曦!” 梁子阳走上来,转到她前面,揽着她的肩,模糊的脸上唯有那对黑黑的眸子散发出耀眼的星光“只要是心有灵犀的,终是可以见的。” “你……放手!”楚若曦极不自然的想摆脱他的束缚,他是皇帝身边的第一隐卫,怎么还这般没点规矩,也不避嫌什么的。 “天之骄女,当朝第一权贵的掌上明珠,皇宫内院六宫之主,为何孤身一人,来到这荒郊野外。”梁子阳的话像寒夜的风,从她心上刮过,激起一阵寒意。 “楚家有女初长成,待你及笄之日,就是你母仪天下之时,你为何不快乐!” “你胡说什么?”楚若曦打死也不能承认她心中不快,至少不能让梁子阳觉得她不愿意嫁给太子。 梁子阳拉住她的手,面色平淡,言语清冷:“天下没有我梁子阳不知道的事,就算是你从不提及的秘密,我也有能知晓!” 一股阴寒从两人双手交汇之处,瞬间传遍楚若曦的四肢百骸,难道梁子阳知道了自己重生复仇的事? “你很冷?”细小的变化逃不过梁子阳,他的眸子漆黑如深渊,什么都看不清,但是他的嘴角已经露出一丝得逞后的诡笑“还是被我猜到了什么,你心虚?” “梁子阳!你想说什么?还有,你马上放手,否则,我让太子殿下把你的手剁下来!” 楚若曦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怒斥梁子阳。 他的笑意更甚,甚至带着一股玩味的意思:“太子?你不愿意嫁给他,他凭什么听你的?就算你嫁给他,他就真有本事能将我怎样么?” “该死的,乔……” 楚若曦还没来得及呼叫乔阿林,梁子阳手一伸,捂住了她的嘴“如果你想那个人被丢到江中喂鱼,你大可以喊他试试!” 说完,他松开手,后退一步,含笑望着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如果楚若曦打得过他,楚若曦敢对天发誓,一定会将这比恶魔还可恶的人丢到桥下的江水中去。 “梁子阳,你给我记住,来日我一定不会轻饶你!” “若曦,只要你照你心中所想去做,就算你今日暴揍我一顿,我也心甘情愿。”梁子阳的声音软了下去,带着一丝失意,他的眼充满期待同祈求:“你不愿做的事,没人可以逼你,只要你开口,我可以马上带你离开。” “……” “若曦,你不愿意嫁给太子,你骗的了天下人,骗不了我,也骗不了你自个的心!”梁子阳像是一个引路者,徐徐引导她跌入他的语言陷阱:“虽然你私下拉拢江湖草莽,又结交各处枭雄,以常人的眼光的确无法相信身为第一权贵的女儿,母仪天下的皇后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只要你想,我都会帮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若曦面上结了一层霜,双目如冰,冷冷的盯着梁子阳,他就像是头冷血的狼,桀骜不驯,无人能走进他的世界。 梁子阳一扬头,遥望虚空,嘴里轻轻说了句:“我不希望你嫁给他人!” “……” “就算是皇帝也不可以!” “你疯了,我不想再同你说这些!”楚若曦想不到他竟然这般大胆,明明是皇帝的隐卫,竟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皇上旨意,岂是你我可以更改的,你不想死,今日的话就当是梦一场,以后休得再提。” “若曦……” 梁子阳手背一痛,楚若曦的指甲划破他皮肤,强行要将他拽住她手腕的手扯开,他不肯放手:“如果你敢嫁给杨翊平,我……我就去抢婚!”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说出的幼稚话让楚若曦心中一悸:私下竟然对他的狂妄之言感到欣慰!甚至希望他这么做! 第191章 泄密 但那些都只是楚若曦私下想想作罢的事,现实永远都那么残酷,而且梁子阳是“龙影”首领,本名又是“杨子良”,他也极有可能是杨氏余孽,都是她要诛杀的逆贼! 又怎么能委身于他! “你大可以试试!”这句话梁子阳刚刚说过,楚若曦此刻将它还给梁子阳,一甩手,趁他一怔的瞬间,摆脱他的束缚,身子一下闪开,“你真当你可以逆天,反了这天下不成?” 梁子阳想逆天,可能比她楚若曦来得更容易,而她要的就是天下大乱,如果梁子阳真敢那么做,她倒求之不得,所以,言语间就故意相激。 真像他嘴里说的,那么在意自己,江山美人能两全的事,他或许就心动了呢? 梁子阳大出楚若曦意料之外,他只是望着她,并不说什么,渐渐的,楚若曦发觉初见他时的那个感觉将自己笼罩,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拒人千里之外,渗入骨髓,逼得她身子本能的后退。 过了好一会儿,梁子阳如同变了个人一样,一转身飘然远去,残留一句如同从冥域传来的声音,让人觉得不真实:“睿郡王并没有摔断腿,你好自为之!” “你……” 她想让梁子阳“等一下”,却连手臂都没来得及伸出去,梁子阳早已消失,她幽幽的叹了声,手搁在清冷的石狮头上,寻思着梁子阳最后的那句话。 也好,睿郡王为了打消京城有心之人的猜忌,假装摔断腿,性情大变,成为一个自暴自弃的堕落王爷,免了他人祸害,暗中筹谋天下,杨翊平的帝王之路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小姐,天快亮了,阿林送您回去吧!” 楚若曦点了点头,一想,又问道:“阿林,刚才那人……你有几分胜算?” “阿林……如果出其不意,拼死一搏,或许能有五分胜算!” 楚若曦再次在心中一声叹息,也难怪那个人那般狂妄,能同他一较高下的人,这世上当真少有! 不及天亮,吓了个半死的蔡振被送回了京城府邸,卖唱女采莲也就是他现在的小妾,哭红了双眼。 汤大奎放下蔡振,受不了他那三个打扮得一个比一个妖娆,一身子脂粉味的小妾,匆匆离去,走到门口,接连几个喷嚏,连连摇头,如果天下真的让这混小子坐了,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要遭殃! 因楚若曦有交代,府中暂无正妻,卖唱女采莲因为先入府,自然成为大姨娘! 伺候蔡振洗漱一番,又让府上大夫帮他上过药,一切收拾妥当,才吩咐众人退下,独自一人伺候着。 上了药,蔡振好受了些,因为伤痛加上惊吓,还是无法入眠,哼哼唧唧睡不着。 “蔡郎,到底是什么人这般狠心对你下毒手,把你弄得遍体鳞伤,心痛死莲儿了。”采莲抚摸着蔡振红肿的脸,眼泪吧嗒吧嗒流个不停。 蔡振被人一脚踢掉一颗牙,就算上了药,红肿的脸还是火辣辣的痛,他打开采莲的手,惨叫不止:“痛死我了,哎呦,你别碰我!” “莲儿该死,蔡郎你别生气,莲儿……莲儿不碰就是!” “不……不关你的事,莲儿,哎呦,气死我了,该死的,一群骗子,哎呦!这里……快帮我揉揉,那该死的混蛋绳子勒那么紧,等小爷……小爷我……该死的,我不会放过那些混蛋!” 蔡振指着手臂同脖颈,紫红色的绳印触目惊心,果然是被人修理的够呛。 采莲一声惊呼,“真是畜生,怎么可以对蔡郎下此毒手,就不怕太子妃知道了,将这些猪狗不如的恶人五马分尸了?” “别说那破太子妃了,哎呦!该死的,下手好重,我蔡振算是记住你们这群混蛋!”一说起楚若曦,他就觉得冤,还说什么让自己做她那个大齐皇帝,这样下去,不要说皇帝,能不能保住条命,都是个问题。 “好好好!不提,蔡郎,让莲儿看看,伤在你身,痛在莲儿之心啊!” 她眼中含泪,声音戚戚的样子,让蔡振大为感动,忍住痛劝道:“莲儿别伤心了,我福大命大死不了,如果不是那些疯子骗我,不准我走,我……我早就带你回常安老家去了,唉!” 蔡振说完,长长叹了口气,一想到楚若曦说的至尊富贵,更是心痛不舍,又是一声长叹! 莲儿帮他轻轻揉着青紫的绳印处,泪眼朦胧的双眸无尽温柔:“只要蔡郎不弃,天涯海角莲儿都追随蔡郎而去,蔡郎也别叹气了,那些……那些疯子?” 她一脸的疑惑,缓了下,愤愤道:“有太子妃帮蔡郎撑腰,不要说疯子,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把蔡郎怎样,他们胆敢这般作践蔡郎,太子妃知道吗?” “你不明白的了,唉!算了,不要说这些烦心事,我困了,就寝吧!”如不是此事关系重大,这个纨绔子弟还懂得三分颜色,知晓厉害,只怕他会按耐不住向眼前的女子和盘托出那个逆天大计划。 采莲忙扶他躺了个舒服的姿势,应声道:“莲儿伺候蔡郎就寝!” 蔡振一身伤痛,没有那个兴致,随意“嗯”了下,顺手揽住她腰身,闭眼假寐。 采莲靠在他身上,幽香阵阵,舒心安神,她的手指在他小腹上来回抚摸,很快,传来了蔡振均匀的呼吸。 采莲轻轻唤了声“蔡郎!” “嗯。” 睡梦中的蔡振迷迷糊糊的又“嗯”了声,眉头蹙着,好像有些不耐烦。 采莲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吻了下,莺声燕语有如天籁,“蔡郎莫慌,莲儿这就好生伺候蔡郎!” 她修长细腻的手指在他的小腹上柔柔的滑过,气息如兰,唇瓣贴在蔡振的面颊上,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淡淡的幽香。 “唔,好……舒服……” 蔡振侧了下声,低声呢喃了一句,面颊有些红了。 “蔡郎,不要怕,那些疯子被打跑了,他们不会再来欺负你……” “他们……跑了……” “是的,疯子跑了,太子妃已经命人去追,但是疯子是谁啊?” 蔡振蹙着眉,情绪有些激动,昏昏沉沉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摇头:“不……疯子……不是,太子妃是疯子……” 采莲一怔,不由得缓了下手势,蔡振发出一声不满的呢喃,又胡言乱语道:“不要……不要杀我,我是……我答应你们,做……皇帝……太子妃,疯子……” 他声音越来越细,几不可闻,却让采莲神色大变,她的唇贴在蔡振的唇上,几番耳鬓厮磨,才徐徐诱导:“答应他们做什么?” “皇……皇帝。不要,我还要。”蔡振伸手揽住采莲的脖颈,不让她的唇离开。 “谁要你做皇帝?” “唔……太子妃!” “为什么是蔡郎做皇帝?” 这个问题,蔡振没有回答,只是哼哼了几声,不知所云。 采莲凝着眉,耐着性子道:“告诉莲儿,蔡郎是谁?你到底是谁?” 她没抱多大希望,却不想身边的人好似魔怔了一般,吓得身子不停颤抖,嘴里惶恐求饶:“不要杀我……不要……我是蔡振啊,太子妃……你们疯子……不,我是疯子……我是谁?忘了,没有……蔡振,啊!不要杀我,放开我,……太子妃,我是郭振……郭振……不要杀我!” 郭振!是谁?果然吓傻了。 采莲奇怪的望着惊慌失措,手在空中乱舞的蔡振,又套了他几句,他人十分疲惫,只昏昏沉沉的说了太子妃要杀他,要复国、凤凰什么的,不管摄魂香多厉害,他也困的像死猪一样,不再说话了。 “蔡郎,蔡郎……” 身边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悄悄起身,手指在蔡振红肿的脸上滑过,嘴角一扬,魅惑的浅笑如烟花般璀璨。 “见过谷主!” 采莲跪在地上,对面前的人十分恭敬! 男子一头飘逸的长发,脸上银光点点,无需多说,他就是梁子阳! “事都做好了吗?”男子沉默,他身边的女子一身紫衣,声音干脆利落。 “蔡振说的胡话,不知能不能当真…”采莲缓了缓,两位主子都没多说什么,她才接着说道:“他说太子妃要复国……还有什么凤凰……” 她低垂的眼帘没有察觉到银质面具后,那双深沉的眸子好似有什么拨动了一下,梁子阳心中一惊——复国,楚若曦复什么国?难道是被大周降服的南蛮小国南越皇室遗孤? “凤凰?”紫烟偷偷的望了梁子阳一眼,一点都察觉不到他心中所想,他不出声,就继续做他的传声筒,“什么凤凰,你可查仔细了?” “采莲只听得他说什么凤凰,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还有……”采莲一激动,抬起的眼刚好对上一对幽深的冷眸,吓的她全身一个激灵,忙又低下头去:“他不叫蔡振,他说他是郭振,听他的意思,太子妃逼着他做皇……皇帝,不做就要杀了他……” “他答应了吗?” 梁子阳突然插话,让紫烟同采莲俱是一震,他的声音朴实无华,却又好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裹着寒意直透心底,让人心惊胆战。 第192章 这次是谁? 采莲小心翼翼回道:“回禀谷主,蔡振被修理的很惨,为了保命,答应太子妃肯做皇帝……说他不是蔡振,这个不知道是不是胡话?” “郭振!” 梁子阳轻轻说了句,他的目光移向紫烟。 紫烟忙解释道:“属下已查过蔡振祖上三代,他不可能姓郭,而且蔡家也没有收留他人子嗣的事发生。” 梁子阳目光落回采莲身上,他眼中的厉光依旧,言语柔和了些许:“好好伺候这位蔡公子,要知道他的一切,更要知道……楚若曦的前世今生!” 落日的余晖将半边天都烧红了,幽幽谷安然恬静,除了偶尔的几声雀鸣,就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梁子阳斜躺在大树下的青石板上,双手枕头,遥望着天边的红霞,心中想的却是楚若曦的真正身份! 虽然线索在中间断层了几十年,但断掉的刚好就是蔡健带着他一家消失后的事情,而采莲得到了蔡振就是一百年前大齐臣子蔡健的后世子孙!更有可能是郭氏皇朝的后世遗孤。 但是楚若曦的身份又到底是谁呢? 这个蔡振也说不上来,只知道她带领的那些人有个凤凰图腾,她是太子妃,至于其他,一点都探不到。 凤凰羽! 梁子阳眉心高高隆起,当年太祖爷一道圣旨,秦慕寒不是将凤凰羽一网打尽了吗?为何百年后这伙人又重现江湖,还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唯命是从呢? 定国公! 太子妃! 楚若曦!她带着凤凰羽来复仇建国! 皇宫太子! 这些名号不停在他脑海里暗盘旋,他却始终不能将他们清晰的串联起来,一到楚若曦就卡壳了,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十多岁的小女孩为什么野心勃勃,打算消灭大周,扶持一个可能是前朝遗孤的人去做皇帝,而那么多的能人雅士又心甘情愿为她驱使,死而后已。 楚若曦同太子! 这两个人,他梁子阳一直不放心,傻子能够成功打败睿郡王,夺得太子之位,其中一半原因还得多亏他对楚若曦的死心塌地,除了他的“若曦妹妹”他谁的话都不在乎,让楚元山觉得他是个好棋子。 而背后的真相呢?到底谁是谁的棋子? 梁子阳闭上眼,永乐帝对自己并不是真的信任,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自己杨翊平是装傻,但是,世事难料,就算杨翊平伪装的再好,也不能瞒过他梁子阳。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在永乐帝同皇室眼中,同为太祖之后的杨子良,终不过是他们眼中的一条狗,一个呼来喝去的奴才罢了! 还好,这世上能做他梁子阳主子的人不是死了,就还没出生,他梁子阳又岂是这般庸才可以驾驭得了的。 微闭的双眸瞬间睁开,两道光芒直射向山坡上那座石墓,梁子阳的脸上显露出一抹不屑,对于秦慕寒,他一直有种奇怪的情感,但是他又觉得秦慕寒很傻! 从幽幽谷的万千卷宗之中不难看出,这个当年帮太祖打下万世基业的男子,完全有机会,有能力独当一面,谋夺天下,到最后,他却混的连个纨绔子弟的都不如,隐姓埋名困守这山谷不说,连自己喜欢的女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乱刀砍死。 连个尸首都没有,到最后弄个名字刻在石碑上,权当安慰他自己。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若要问梁子阳,他的〖答〗案只有一个。 ——江山美人他都要,当然那个美人要值得他去争! 但是,值得他去争的那个女子,他自认还没有临世! 梁子阳眼前一huā,一个小女孩的身影闪了一下,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会无端端想起她,她顶多是颗棋子,如不是她身上有关乎前朝宝藏所在的藏宝图——凤凰噬血! 他才没有那么多耐性同心机浪费在她身上。 虽然不能确定那幅“凤凰噬血”一定同前朝宝藏有关,但出现在楚若曦身上,也是他唯一的线索了。 而秦慕寒,他的一生很奇怪,也留下了很多不解之谜,他为何要背叛挚爱,帮助在当时还是“逆贼”的太祖爷。 又为何不愿意接受太祖爷的赐封,甘愿隐居幕后,做无名英雄。 而最大的谜团就是前朝国库宝藏的出处,幽幽谷万千卷轴里面,隐隐暗示那批宝藏当年已经被“龙影”的前身,秦慕寒的“神龙军”截获,到最后却不知所踪。 “什么事!”梁子阳耳聪目明,细微的异响都逃不过他,他连头都懒得回,慵懒的问立在身后十几丈开外的人。 红樱暗叹,谷主的内力是越来越深厚了,凭自己的本事,以往都是要入十丈内,谷主才会察觉,今日是又多了两丈远不说,担心打扰到谷主,自己身手可是放的很轻很轻…… “谷主,宫中出了点事!”红樱身影如飘飞的树叶那般轻盈,瞬间到了离他一丈外的地方,垂首回禀。 梁子阳一个抬腿,潇洒坐起,轻轻拨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这次是谁?” 小事绝对不会惊动他,红樱不会这么大胆! “是皇后娘娘!” —— 再说大周盛世繁华,坊间因为御封太子妃十五岁及笄即将到来,对这位自大出生就荣华富贵的女子津津乐道,对于她即将入宫为妃的事,那些八卦之人比庭院深深的定国公府上那位正主还关心。 皇城也不能避免,为了此事,永乐帝几次私下召见太子杨翊平,希望他能借此大喜事之际,脱掉傻子的帽子,做个真正的让天下臣民臣服敬仰的聪慧太子! 但新太子几次都委婉拒绝了,眼下他没有把握扳倒楚元山,更没有把握楚元山知道实情之后,还能让他有机会可以暗中去筹划自己的事。 “平儿,你的忧心也在理,但这段时日,你虽然迷惑住了楚元山一党,但同样也让支持父皇,效忠大周的臣子失望了,他们都是贤臣,被楚元山逼急了,而看到将要成为大周皇帝的太子又这般无能,愚昧,他们为朕心痛,着急啊!” 永乐帝这段时间休养的不错,气色好了不少不说,今日在太子杨翊平的陪同下,游玩了半个御huā园。 刚好经过宫中鹿台,是宫中的瞭望台,可以俯瞰大半个京城,更能远眺皇城外,视眼极佳。永乐帝心血来潮,不准奴才们跟着,带着杨翊平,两父子上了高高的鹿台! 从大好河山说到朝堂政事,不觉话题又到了迎娶楚若曦入宫,同让他以真面目示人的事上来。 “能骗过大臣,才能骗过楚元山,楚家根深蒂固,没有十足的把握,很容易被反噬,儿臣要做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彻彻底底的将奸臣逆子一网打尽,还我大周一片净土。” 太子杨翊平眼光发亮,对永乐帝的担忧耐着性子解释,楚元山一党把持朝政几十年,想要一朝瓦解,也非容易。 “先太子皇兄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想夺回大权,却因根基不稳,成了他人的眼中钉,被人谋害致死!” 杨翊平说起惨死的杨峥,水亮的眸子立刻被愤怒同杀气淹没。 永乐帝面色一下暗了下去,杨峥之死,是他心中的庝! “骗子!你们这伙骗子!该死的孽种!” “皇后!” 永乐帝一惊,转身望去,却见皇后如疯魔一般,从鹿台楼阁下的石阶转了出来,长长的指甲差点就戳到了永乐帝的脸上“好你个皇帝,你竟然骗我,还想将我楚家一网打尽,好狠的心啊!” “父皇小心!”永乐帝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皇后伤到,太子杨翊平身影一闪,挡在前面,一把捉住皇后的手:“母后,不得对父皇无礼。” 皇后被杨翊平拽住,脸憋的通红也没能抽出手,气得大骂:“杨翊平你个狐媚子生的孽种,你好毒,骗我兄长不说,还……还蛊惑皇上铲除我楚家,孽种,该死的孽种,我要杀了你!” 皇后破口大骂,杨翊平却不放手,也不回她,只是冷眼望着。 “皇后,你胡说什么,平儿是朕的皇儿……怎么是孽种!”永乐帝被杨翊平护在身后,听不得皇后这般羞辱他的皇儿,心中更为恼火,那些个狗奴才怎么放了这个泼妇上来,也无人通传。 这事传出去,那还不得天下大乱么? 皇后本来是在御huā园散步的,无意间听到宫人说鹿台风大,担心冻着皇上了,她放心不下,就命人寻来斗篷,却不想刚好听到了皇帝同这个现在一点都不“痴傻”的太子商议着要将楚家一网打尽,还扯到了他惨死的亲儿子身上,一腔热血涌上心头,情急之下什么都不顾,就冲了上来,找永乐帝拼命。 “皇上,你就由着这个孽种这般放肆,他害死了峥儿不够,是不是打算连本宫也一起谋害了。” 皇后一边说,一边吩咐身后的宫娥太监“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孽种给本宫拖下去,大逆不道想弑杀本宫,你们都瞎了么?” “谁敢对父皇不敬,谁就是大逆不道之人,本太子在此,谁敢放肆!”杨翊平双眸如冰,一个冷眼过去,蠢蠢欲动的奴才被他的气势唬得噤若寒蝉,全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第193章 皇后之死(上) 皇后见自己身边的奴才如此不济,而那个往日道貌岸然,对楚家感恩不尽的皇帝眼见自己被孽种欺凌,竟然也不出训斥他的无礼,一股热流从小腹直冲而上,双目通红,对永乐帝伤心失望。 “皇上,臣妾自十五岁入宫,同你患难与共几十年夫妻,如今……峥儿一走,皇上对臣妾就弃之不及了吗?” 永乐帝被皇后得知自己的秘密,心虚不安,早已乱了分寸,就担心此事被楚元山知晓了,将是无法预计的后果,他都快吓死了,哪里还有心思顾及眼前皇后同太子的纠缠。 被皇后一喝,永乐帝对楚元山的恨冒了上来,当年娶皇后楚氏皆因楚元山的意思。但皇后虽是楚家人,这么多年对他却是诚心实意,恭顺有加,从不曾有何大错,不久前又失去唯一的亲儿,已经饱受打击,见到她这般失意,他心中也有些不忍。 “平儿,皇后是你母后,不得无礼,快放开她。” “是,儿臣遵命!”杨翊平手一挥松开了皇后,顺势将永乐帝护住“鹿台地势颇高,风头正劲,父皇请小心。” 永乐帝心乱如麻,心中恼恨路台下的狗奴才,惹出这么大的祸事,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同皇后解释,几乎不敢同她直视“皇后,今日的事有误会,你不要胡思乱想……” “误会!皇上,如果可以,臣妾真心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一场梦,但是臣妾不是瞎子,更不是聋子,贱人生的孽种就在臣妾的面前,亲口说要将楚家一网打尽,皇上啊,臣妾也姓楚啊,难道,皇上也要将臣妾挫骨扬灰吗?” 皇后越说越激动,情绪渐渐不稳,他指着杨翊平大骂“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装疯卖傻欺骗若曦的感情,说什么非她不娶,骗得定国公支持登上太子之位,谁又能想到他心中却是想着要将若曦置之死地,畜生,本宫杀了你!” “放肆!平儿是当朝太子,国之储君,怎可被人贱吗?你昏头了!”永乐帝父子连心,总能让人辱骂这个被自己给予厚望的儿子:“楚元山狂妄自大,把持朝政你身为皇后,更是他妹妹,不懂得多加劝诫,反而放纵他恃宠而骄,以致落到今日被世人唾骂奸臣,你也有责任。” 皇后原想为楚家不平,道出杨翊平的狼子野心,却不想永乐帝反说楚元山奸臣当道,大为不满,甚至说是自己放纵了楚元山,一股热泪夺眶而出,只觉胸口痛痛难忍,巍颤颤的抬起一手,指着永乐帝几乎说不出话来。 “皇上……您果然……果然金口玉言,几句话就将……楚家,将臣妾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皇上……”皇后心中一痛,嘴里一股腥甜,她痛哭出声:“既然楚家这般大逆不道,您为何……为何从不告诫,还昭告天下:楚家护主有功,让楚家人享受这盛世荣华富贵呢?” 皇后的话,让永乐帝哑口,他根基未稳,为求皇位稳固,才被逼向楚元山委曲求全,刻意讨好,是他永乐帝一世的耻辱,更是他不愿提起的事啊! “皇上,您无话好说了吗?那么臣妾请问您,既然一切都是皇上您赐予楚家的,楚家都是照皇上的意思在做事,那么楚家到底何罪之有,而皇上要这般容不下楚家同臣妾兄长,要将我们一网打尽!难道峥儿的死只是这个孽种歹毒之心的第一步吗?” 太子杨翊平面色清冷,刚毅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他全神贯注的盯着皇后,防着她对永乐帝突然出手。 皇后一口一个孽种,他除了眼眸中的阴森多了一点,始终双唇紧闭,不发一言。 “够了,朕说过,平儿是大周太子,待朕百年之后,是大周之主,谁敢对他不敬,朕决不轻饶。” 永乐帝被皇后激怒,他轻轻推了下杨翊平,示意他让开,大步上前,对皇后道:“朕说了,今日的事只是个误会,皇后这几日心神不宁,才会口不择言,朕猜想都是太医院那帮庸医无能,又不记得帮你开安神静气的药了,安德福,马上护送皇后回凤仪宫,好好静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 皇后上鹿台的时候,安德福本来已被永乐帝差去拿披风,鹿台风大,皇帝心痛太子,却不想刚好没了个灵醒靠得住的奴才,帮忙拦住皇后,才发生了这事。 待到安德福回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心思通透,永乐帝虽然无暇顾及其他,但杨翊平见到他后,朝他打的眼色,他瞬间明白了,马上让人将知晓今日之事的奴才全部控制住,绝不使消息泄露出去半分。 眼下永乐帝命他护送皇后回宫,自然是要将皇后软禁,再想他法解决这棘手的难题了。 “皇后娘娘……”安德福才打了半个千,就被皇后一通怒骂。 “滚开!”皇后焉有不知永乐帝想软禁她之意,想她入主后宫这么多年,永乐帝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何时这般绝情过,更不要说连个没根的贱奴也想上来拉拉扯扯“吓了眼的狗东西,枉本宫往日对你们这般照拂,到如今却是这般混账!” “皇后,你若知进退,朕且顾念几分旧情,只当你是朕的皇后,绝不使你为难,让你继续富贵无双,你若再这般放肆,休怪朕不念夫妻之情!” 永乐帝说完,对安德福喝道:“无用的东西,还不请皇后回宫!” “旧情!哈哈哈哈,皇上,如果真顾念几分旧情,就请皇上帮臣妾出面,杀了这心肠歹毒的孽种,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谋害臣妾,谋害臣妾的峥儿,皇上,峥儿不死,什么时候也轮不到这个孽种来做太子啊!” “混账东西,竟然辱骂朕,诅咒当今太子,当真是疯子!”永乐帝勃然大怒“皇后得了失心疯,连朕都不认得了,来人啊,速将皇后带下去,命人好好看护,不得有误!” 永乐帝一句皇后疯了,将楚皇后彻底打入冷宫,万劫不复,他的话音刚落,冲上来十多个带刀侍卫,就要将皇后拖走。 就在这时,从暗处闪出两个身影,护在皇后身前,几下将冲上来的侍卫杀翻好几个“谁敢动皇后娘娘,杀无赦!” 他们是皇后身边的隐卫,一生只衷心皇后! 绝望的皇后眼中一亮,原来到最后,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孤立无援,至少还有兄长帮忙寻来的这两名江湖高手。 皇后心中不傻,在侍卫冲上来的一瞬间,她明白了,皇宫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在悄悄的改变,包括里面的人员安排,但是自从杨峥出世,皇后备受打击,伤心绝望之下,松懈了对皇宫的掌控,不想今日尝到了苦果,需要人手的时候,没有一个是自己的人。 虽然这两名隐卫对自己忠心,但是皇帝身边有十分厉害的人,杨峥曾向她炫耀过一次,甚至曾命那些人帮他去做过事,就算不讲皇帝的隐卫,皇宫里面这么多的侍卫同御林军也绝不会给机会自己逃出去。 也许,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永乐帝赐予的“冷宫”了,既然如此,她也不能让那个贱人的儿子在害死峥儿之后,利用楚家得到一切,反过来还要将出家人诛杀殆尽! “杀了这些狗奴才!”想了这么多,却只是一个念头间的事,皇后吩咐两名隐卫拖住侍卫,自己却悄悄抽出藏在手腕上的毒针,朝杨翊平扑过去“本宫绝不让贱人生的孽种奸计得逞,谋害我楚家……” “平儿……”永乐帝本在杨翊平前面,遮挡住了他大半个视线,想不到皇后垂死挣扎,竟然直接推开了他,将手中的利器扎向身后的太子。 永乐帝体弱多病,被皇后猛的一推,措手不及身子直往一侧摔了下去,还好在他身后的大太监安德福临危一刻,拼死护主,直接抢在永乐帝落地之前,垫在他身下。 “啊!” 永乐帝摔倒在一具软绵绵的身躯之上,身下的人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叫,但是,一声更为凄厉的惨叫声,盖过了大太监安德福这声微不足道的闷哼。 打斗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皇后扑向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身影一偏,敏捷躲开了这夺命的毒招。 但是那个带着一腔怨愤的皇后,拼劲全力朝杨翊平扑过去,不想一击落空,身子却收不住,最不可思议的是无巧不成书,皇后刚好被地上侍卫的尸体绊了一下,身体无端端飞起两尺,刚好从鹿台耳墙上飞了出去。 那声凄厉的惨叫是从鹿台下面传来的! “不好,快……母后不小心摔下去了!” 太子杨翊平首先从错愕中惊醒,他手一摆,好几个身影凭空现身,没到皇后那两个隐卫反应过来,已经他们制住。 接下来的一幕,永乐帝被震惊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大将之才,更有定国谋略,却不想他办事的手段这般雷厉风行,眨眼间的事,就已经将知晓鹿台发生了什么事的人,除了安德福同他的心腹,全部诛杀干净。 他先请永乐帝回宫,待错过时间之后,开始布局皇后出事了的消息。 先伪装好了奴才照顾不周,致使在鹿台看风景的皇后落下摔死的假象,命人速速前往乾元殿向皇上报信。 而皇上在得知这一“噩耗”后,连说了两个奴才该死,照顾不周,就吐血晕厥过去了。 之后的事,就是傻太子得知那些该死的奴才害死了自己的母后,又害的父皇吐血,如不是被太监拦住,他就要拔剑亲手杀了那些该死的奴才了,后来,遵从父皇旨意,将那些失职的奴才全部处死! “平儿,这样做,楚元山不会察觉到什么,会善罢甘休吗?” 永乐帝好不容易好了些面色,受此折腾,变得枯黄无神,望着杨翊平,眼中的隐隐透着不安! 不知为何,这么多年来,他对楚元山的忌惮,比北边那些草原蛮夫手中的马刀还惊怕。 “父皇放心,儿臣已经将知晓此事的所有人全部处死,就算楚元山怀疑,他也没有证据,至于安德福儿臣不杀他……” 杨翊平胸有成竹,大有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神色,比那些安慰之言,更能让永乐帝心安,对他不杀安德福,永乐帝本就疑惑,听他这样一说,永乐帝有些迫切想知道:“平儿为何单留安德福,是因为他是朕身边的老人,伺候朕这么多年,对朕死心塌地,绝无二心吗?” 杨翊平的嘴角微微上扬,摇了摇头,解释道:“父皇只说对了一半,不是儿臣故弄玄虚,而是楚元山城府太深,安德福是父皇近侍,几乎随在父皇身边寸步不离,但是人心隔肚皮,楚元山这么多年来,对父皇的监视想必绝不会没有,暗中帮他做这些事的人是谁?安德福是父皇的心腹,也有可能是被楚元山收买了的奴才。” 永乐帝对安德福还是极其信任的,但是杨翊平这么一说,他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对安德福也有了些猜忌:“平儿的意思,安德福是楚元山安排在朕身边的人,既然如此,为何不借此机会将他除掉呢?” “儿臣不愿意错杀忠臣,但也不能放纵奸臣。所以,安德福的话儿臣要留他一命、”杨翊平见永乐帝眉心越皱越高,对自己说的话是愈加的不解,就浅显的来说。 他扶永乐帝坐下,向他解释:“安德福是本朝第一大太监,却不是伺候皇后的人,杀了他,只会让楚元山怀疑父皇逼死了皇后,为了消灭证据,才杀了这个知晓真相的安德福,只会惹他人怀疑。 而且,如果安德福的确是效忠父皇的,他劳苦功高错杀了他,也对不起这些忠义之士,而若他已经被楚元山收买,但是儿臣只留他不杀,那么不管是谁泄露了皇后之死的真相,父皇同儿臣都会第一时间怀疑他,他身在皇宫,泄露了秘密先死的肯定是他才是,他只怕还得想方设法不要让这个秘密传出去才是呢?” 第194章 皇后之死(下) 太子一番话,说得永乐帝连连点头,紧锁的眉心也舍得放平了,他松了口气“平儿智勇双全,能制住楚元山这大奸人,父皇也心安了,朕想待百年之后,你定能大有建树,成就大业!” “儿臣惶恐,父皇正值千秋鼎盛,怎么说起这些来了,儿臣还要陪在父皇膝下,伺候父皇万万岁呢!”杨翊平不让永乐帝说那些,安慰他道:“儿臣听得异人说西域有仙人留下的圣果,吃了可以延年益寿,返老还童,待儿臣寻得可靠之人,定要将此果寻来,敬献父皇,免得父皇再忧心那些。” “你啊!果然还是脱不了小孩子心性,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东西,如果真有,只怕这个世间就不是这个模样了。” 暂时放下了被楚元山逼宫的可能,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的神色又沉了下去“话说楚元山骄纵这么多年,这皇宫里面定是有他不少眼线,他若怀疑皇后的死因,入宫一查,如果查到些什么蛛丝马迹就麻烦了。” 杨翊平同永乐帝想的不同,说了个半真半假的孝顺玩笑,还是不能解除父皇的担忧,他也有些无奈,他了想,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还是勉强试做安永乐帝的心。 “儿臣倒不是这样想的。儿臣想如果楚元山一点都不怀疑,那也是不可能的,但他若真怀疑,皇后已经在宫中出了事,他在宫中的靠山同大眼线突然间没了,想必他为了自身安全,绝不敢再冒这个险,不知死活的送到宫中来,他要做的应该是加强定国公府的隐卫同护院,快马加鞭通知远在南疆的楚志淮暗中准备,小心戒备父皇才是!” “你的意思楚元山这段时间是绝对不敢入宫了吗?” “世事无绝对,不过,楚元山已经丢了儿子同皇后,他也应该感觉到了危机,儿臣猜想而已,但请父皇放心,如果他入宫了,儿臣也不会让他查到什么,有机会做出什么对父皇不义之事来的。” 说实在话,这个他杨翊平还真不敢确定,但父皇对这个人的惧怕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楚元山的厉害之处了。 永乐帝听了他的话,好似吃了定心丸,终于舒展了眉头,想到皇后薨了,宫中要行大丧,而远在常安郡的睿郡王摔断了一条腿,倒不好让他进京奔丧。 说到这个,杨翊平心中也不想,虽然他对睿郡王摔断了腿一事持怀疑的态度,很想确认一下,但他回京潜意识里面还是对自己的威胁极大的,不管是江山,还是…… “怎么了,平儿?”杨翊平突然蹙眉,无意识的自恼了句“该死! 让不明所以的永乐帝莫名其妙,他以为他是在说睿郡王不能回京的事,帮睿郡王解释道:“胜儿生性要强,他虽然面上温和,但私下对自己要求甚严,尤其是样貌品性,让他瘸腿出现在天下人面前,料想他心中是极其痛苦的,还是免了吧!” “父皇误会了,儿臣是恼自己该死,皇兄招此大难,却连前往探视都不能做到,儿臣对不起皇兄!”说完,杨翊平的眼眶竟然有些泛红。 永乐帝只剩下了这两个皇儿,能见到杨翊平手足情深,对皇兄重情重义他也感到欣慰,朝杨翊平微微颔首“平儿心中能有胜儿这位兄长,就是我大周之福,是胜儿之福啊!好了,你也不要伤心难过了,朕身子不得力,你又要藏拙,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眼下皇后大丧,宫中只得你一位皇子主持,倒是要苦了你了,你也早点回去休养,来日有得你忙啊。” “儿臣谢父皇关心,这事儿臣会以父皇名义,恭请定国公同镇西候出面,帮儿臣安排皇后治丧事宜,亲父皇放心。” 皇后自从他还是太子之时就嫁与他,这么多年来,虽然痛恨楚元山把持朝政,架空皇权,但永乐帝对她还是有些感情的,想到皇后惨死,他心中一酸,闭上双眼,无力的说了声:“好,皇后虽然疯魔,但并无大错,又是你同峥儿之母,你要体面送她入土才是。” “是,儿臣遵命!” 皇后归天,宫中大丧。 宫中那座快要被人遗忘了的冷宫,在晋王被封为太子之日开始,往日那些作死的欺凌里面那两个可怜女人的奴才们,悄然的发生了变化。 譬如,罗氏的饭菜虽然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油水,但至少不再是馊的,收宫门的侍卫冷着张脸,却不再似之前那般,对她们呼呼喝喝,骂她们腿脚慢,拿个吃的都要死不活,耽误光阴。 送饭的小太监偶尔会不知死活的唤罗氏为“娘娘”这些变故落在丽妃的眼中,开始她以为是那个女人又想到了什么毒招要害自己,但日子久了后,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不是坏事,因为小太监脸上的阿谀奉承之情越来越浓了。 丽妃罗氏自从一年前见到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虽然儿子变得痴傻不化,但至少他已经平安长大,一表人才的样子了。 一表人才! 丽妃早已哭干了的眼有些干涩,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望着冷宫之外的那方天地,她的怨恨无处发泄,谁敢保证儿子变成这个样子,不是那个女人害的! “哗啦啦,哗啦啦!” 遥望星空的丽妃身子一颤,冷宫大门上厚重的锁链传来的声响让她一惊,是谁在这三更半夜还忘不了这个活死人墓?是……皇上吗? 上次永乐帝突然到访,她却不能向他表露心迹,反而故意气走了永乐帝,为此,被身边唯一的伺候的宫女抱怨了好久,她除了苦笑,也做不得声了。 “娘娘,有人来了。”虽然隔着前院,但锁链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十分清晰。 小草素净的脸上,一双眸子清脆干净,激动之情油然而生。自从上次见了永乐帝之后,她就一直盼望着那个神一样的男人能再次踏入这座冷宫,能带她的主子娘娘离开这里……” 丽妃心中却如打翻了五味瓶,能在这三更半夜叫开冷宫大门的,放眼整座皇宫也只得两人,偏偏这可两人都是她不能见,也不想见的人。 这次,是皇帝,还是那个女人? “娘……娘娘!”小草望着她身后,惊慌失措的样子,让丽妃暗暗苦笑,来的果然是她! 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小草却并没有下拜叩见,她哆嗦着问道:“你……你是……是谁?” 丽妃心思一动,难道不是他们二人,还是那个女人命人送毒药来了,横竖也是个死!还有什么好怕的,她的猛的转身“哈,贱人终于沉不住气了!” 一回首对上了一身素白,正向自己行礼的女子,只见她云髻上面斜插着一支银簪子,在下面另别有一朵白菊,她显然被自己贸然的一句话怔住了,缓了下,才盈盈下摆,身子柔弱得像漂浮在空中的那片鸿毛,却又给人一种洁净清秀之感。 “小女双卿见过丽妃娘娘!”眼前的女子微微垂首,但绝美的容颜依稀可辨,在月光下更为清丽,干净的好像天外飞仙! 三更半夜,一身素缟的绝色女子头插白菊,大方叫开了守卫森严的冷宫之门,又对着自己这么个早被世人唾弃了的弃妃行叩拜大礼,这一切的一切,带给早见惯了风浪的丽妃两个字——诡异! 她早已心若止水的心胸微微起伏,凝望着没有得到自己许可,还欠身行礼的女子,丽妃罗氏想到了无数个可能,但都不能同眼前这个诡异的女子联系起来。 “娘娘……”小草见突然出现的这耳根好看的女子身子微微颤抖,得不到娘娘一句“起来吧!”她这个姿势也是极其辛苦的,忍不住轻声提醒丽妃。 丽妃当然察觉到了这个自称“双卿”的女子吃力的样子,但不知道她这份礼有几分真,几分假,从高位摔的很惨的丽妃自然知道怎么去分辨。 这位“双卿”姑娘如果真是那贱人派来的,决计忍受不了这么久,就算做戏也要露出破绽了,不知她是敌是友,但也差不多了,丽妃恍若突然惊醒,身子一偏,避开她的礼。 “姑娘认错人了,这般破败的残垣断壁里面怎么会有娘娘,姑娘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吧!”丽妃说完,朝小草摆了下手“小草,这位姑娘迷路了,你送她出去吧,我是个不祥之人,不要连累这位姑娘了。” 这个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林双卿,她费尽心机前来见丽妃,怎甘心就这样被打发走了,索性双膝一曲,跪在丽妃脚下“双卿没有找错,今日贸然前来,就是来见丽妃娘娘的!” “……” 死一般的沉寂,等不到丽妃的回应,林双卿有些懊恼,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一定要同丽妃结盟,才能有机会摆脱那个男人的掌控! 她抬起头,神情有些凄苦,望着丽妃的眼中泛起了一层水雾“请娘娘给小女双卿一点时间,小女绝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你起来吧,这里没有娘娘,倒有一口好井,如果姑娘不弃,我打上井水,烧开了请姑娘将就喝一杯清茶!” 丽妃说完,也不理会身后的林双卿愿不愿意,自顾自的往屋里走去。 林双卿大喜,果然没有找错靠山,这丽妃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小草,我陪这位姑娘喝杯清茶,anguo/">执掌仙国最新章节你帮我去前院看看,不要让那些猫猫狗狗来打翻我好不易养大的野菊huā。”说完,她的目光从林双卿头上扫过,在那朵白菊上微微停了下“姑娘一身素白,却能将小小白菊用的这般高雅,想必定非凡物心性,倒让我这俗世之人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小草怎都是凤仪宫出来的奴才,有些见识,低低应了声,掩门离去。 丽妃说完,心中难免凌乱,照理说,皇宫内院,除非帝王驾崩,或者皇太后,皇后大丧,皇室子弟也好,奴才也罢,都不得穿成这般模样,头上别着白菊,这不是死人了才有的事吗? 难道皇帝驾崩了! 一想到永乐帝软软不得力,一脸病态的脸,丽妃就是心中一痛,这个当年玉树临风的绝世男子,为何短短十多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娘娘折煞小女了,小女并没有娘娘说的那般,今日这般模样,也是被逼无奈,不过……”林双卿浅浅一笑,有些讨好之意“如果能让把姓楚的一个一个杀干净,就算让我多穿几次素缟,我也心甘情愿!” 她含笑说出这般阴冷的的话,让丽妃眉眼一闪,不由得从新打量眼前这个小女子。 能有这么深刻的恨,想必她想复仇的人对她一定做过一些惨绝人寰的事,等等!她说什么,姓楚的人! 丽妃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晃,淡黄的茶水在杯口溢出些许,她蹙眉望去“你说什么?到底是谁死了?” “皇后娘娘薨了!” 林双卿嘴角含笑,端起茶杯,悠然的小抿了。,说的极为惬意,好似春天百huā齐放,她在御huā园之中见到了一园春色般舒畅。 “什么!”丽妃惊得身子一晃,杯中茶水毫不客气的洒了半杯,她也顾不上,急切问道:“你说的是真的?那个……皇后死了!” 她本想说贱人的,但林双卿的来历还不清楚,她有所保留。 “死了,这会子楚家一定乱作一团,惶惶不可终日了吧。”她望着丽妃,好似多年的怨恨终于找到了宣泄之处“楚皇后一世猖狂,毒害了那么多人,绝对想不到自己的下场会是那么惨吧!” 听到贱人死了,丽妃心中一喜,随即又有些失落,自己终将没能亲手杀了那个贱人,十多年冷宫之苦不能还回去给她。 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你是谁?皇后死了,不是应该举国悲鸣才是吗?你又为何这般大逆不道,反而沾沾自喜!” 林双卿知道这不是丽妃的真言,她收敛起三分笑意,很认真的说道:“双卿眼中的皇后娘娘不是姓楚的,她们楚家人龌蹉,卑鄙无耻,双卿求之不得早早将那些无耻之徒杀个干净,帮丽妃娘娘,帮双卿自个报仇雪恨!” “哦,你的意思皇后是你害死的了?” 丽妃玩味的望向林双卿,眉眼间露出一抹浅笑,她饶有兴致的样子说道:“不知姑娘为何这般痛恨楚家,既然痛恨又为何还要帮皇后披麻戴孝,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而且,我有一事不明,也请姑娘帮我解答,我只不过是个活死人,姑娘为何冒着生命之险也要来告诉我皇后死了,要知道,外面的人生死同我这耳根活死人真的没有一点关系!” “楚家害我灭门,楚元山猪狗不如,我发誓要让他恶有恶报,也要尝尽亲人惨死的苦楚,太子,楚志诚,皇后……一个接一个,很快就是楚元山这奸贼了。” 林双卿放在桌面上的小手紧握成拳,如水般的眸子里散发出一股幽冷,充满杀气。 这一切落在丽妃眼中,都只不过是似曾相识,再多的苦难她都经历过了,但是林双卿的话让她心思一动“你父亲是朝中大臣?得罪了楚元山满门抄斩了是吗?” 林双卿一惊,料想应是丽妃乱猜刚好猜中了而已,点头道:“娘娘猜的没错,家父本是左都御史,因同情被奸贼楚元山所害的少傅秦永中,被楚元山视作眼中钉,被他诬陷害死,连累满门!” 丽妃眼中流过一丝不忍,默默的听林双卿说起陈年旧事,得知她为了报仇,委曲求全潜入楚府,认贼作父一事,很有感叹。 “也难为你小小年纪,能有这份心思同能耐,单凭你一小小女子,就弄死了定国公的世子爷,同皇宫内院的皇后,当真是让我这废人佩服啊!” “丽妃娘娘您不要夸我了,今日双卿前来,是有事相求,还请丽妃娘娘不嫌弃,准了小女子。” 林双卿站起身,又要向丽妃行礼。 丽妃听了她的招遇,对她多了同情,有了些好感,也站起身子拦住她道:“姑娘这是难为我呢,想我一皇上厌弃的废人,能答应姑娘什么?就算信口开河答应姑娘了,那也是骗你的,我根本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能帮你什么?” “不,丽妃娘娘一定可以!” 林双卿蹲下身子,不肯起来“双卿不敢欺瞒丽妃娘娘,这次前来确实是有私心的,当朝太子殿下是丽妃娘娘亲生,楚皇后摔死,中宫空缺,皇上为了顾全太子颜面,同时不能让有私心的大臣骗了心性单纯的太子去,那么为了保护太子殿下,丽妃娘娘重掌凤印是迟早的事,双卿别无所求,只求待娘娘重回凤仪宫之日,能庇护双卿一二。” “平儿……”说起太子杨翊平,丽妃眼中露出一抹欣慰,心中又涌上些许苦楚,自己无能,以致他小小年纪无人照拂,才摔成了傻子,自己真心无颜见他啊,哪里还敢奢求借他太子身份,母凭子贵! 第195章 攻心 丽妃望着脚下的林双卿,沉默无语。清冷的冷宫静的可怕,昏暗的〖房〗中,垂首跪着的林双卿平声静气,盯着眼前的影子,唯有从丽妃身影的细微变化,去猜测这位将贵不可言的落魄妃子点点心思。 没有确切的消息,得不到皇上下旨宣布那个女人薨了的旨意,丽妃对林双卿的话是半信半疑。 如果这个女子真是为了报复楚家而来,她能向自己毫不保留的坦露心迹,投靠自己,对于来日平儿登上大位,迎接自己出冷宫未尝不是件好事! 被困在这活死人墓十多年了吧,皇宫早就物是人非,外间的一切自己一无所知。平儿心性愚钝,而若外面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得力人手,一时间只怕连头绪都摸不着,难免不被人糊弄陷害了去。 丽妃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心性沉稳,远非一般女人可比,她脚步轻移,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她一点都不慌神,望着遥远的星空,幽幽道:“姑娘只知道平儿是我所生,却不知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这么多年来,不要说悉心照拂他,连陪他说句话……都不曾有过,所以……” 丽妃缓了下,言语间有了几分自嘲之意“姑娘可能要失望了,不要说护你周全,只怕太子殿下都不记得我这个生母了,或者,太子殿下以为那个女人才是他的母后!” 想起儿子同那个女子突然出现在冷宫,还借冷宫用了晚膳的事,一股难言的伤痛侵袭心头,平儿完全不记得自己这个母妃了,他的眼中那个女人才是他的母后,自己什么都不是,连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不,请娘娘恕双卿大胆,但是太子殿下是娘娘亲生,血浓于水,这是谁都不能割断的至亲啊,太子殿下没有说不认娘娘的话,娘娘怎么先一步定了太子殿下不孝之名呢?” 林双卿偶然知晓了太子假扮痴傻的事,知道杨翊平绝对不会不认他的这个生母,所以才抢在丽妃出冷宫之前前来投诚表忠心,故而才敢明面上对丽妃不敬,实际上是让丽妃看到她冒死维护太子的这份心意。 果然,丽妃被她的话触动,面色微微一变,心中有些愧疚,自己的儿子不记得自己了,那也不是他的错,这么多年没人告诉他,而且他因为摔跤的缘故,心智更不及常人了。 她不想失去林双卿这颗送上门来的棋子,但是又不能給她任何承诺,言语间柔和了些许。 “姑娘容颜出众,冰雪聪明,自是大福之人,怎好跪在这冰冷的地砖之上,你先起来吧,我只不过是个落魄之人,来日到底如何一切没有定数,这样委屈姑娘,着实不好。” 林双卿不笨,听丽妃之意是打算接受自己了,只不过这位当年恩宠冠绝后宫的女子,说话相当有技巧。她心中大喜,面上如常,规规矩矩的道过谢,才小心翼翼的站在丽妃身前。 “娘娘过奖了,双卿只是个孤女,无依无靠才厚着脸皮来求娘娘收留,本该一早来拜见娘娘才是,只恨楚皇后淫威太厉,用尽了法子,宫中奴才也不能通融,好在老天有眼,恶人自有天收,我才有机会祈求娘娘垂怜!” 一说起楚皇后,丽妃一脸杀气,她轻哼了声“那个贱人在这皇宫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就这样死了,也算是她好命,既然死了,就不值得再去理会,倒是你还没有告诉我,是谁在帮你做这些事,毒害太子,弑杀楚元山嫡子,谋害当朝皇后,不要说你一个小小孤女,就算是当今圣上要做到这些,只怕也非易事!” 惨了,丽妃果然厉害,林双卿被丽妃两句话吓的心神大乱。 丽妃不是死了的太子,没那么容易糊弄。 她历练了这么多年,心中雪亮,如果说这些事是自己一人做到的,那么,就是赤裸裸的告诉了丽妃,自己虽然有点本事,但是心机太过,手段毒辣,如果来日反水,作为主子的丽妃,会觉得难以驾驭,她不能放心留自己在她身边差使。 如果说自己有人相助,那么丽妃一定会问那个人是谁,但是那个人才是自己最为忌惮的,而且私下做的这些事,无形中也是利用了那个人,同时又瞒住那个人的,如果被那个人知道自己背叛他,后果就不是个“死”字那么简单了。 林双卿的心“砰砰”直跳,但面上不能露出一丝破绽,又一时间找不到借口回丽妃的话,〖房〗中又变得死寂。 “你有难言之隐?”她的沉默好像在丽妃的意料之中,她笑了笑,上前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抚摸,林双卿再能装也忍不住后背发凉,猜不透丽妃心中所想。 丽妃忍不住赞道:“年轻就是好啊,看这手指嫩得像水,难怪人家说弹指可破,果然没错。这么柔弱的手却能将那么不可一世的人轻松杀死,不错……不错……” 丽妃连说了两句“不错”脸上始终含着浅浅的笑意,她抬首望向林双卿,两人目光对视,林双卿有些心虚,却只能眉眼含笑,又带着一丝浅浅的不知所措回望着丽妃,清纯的模样,如非她自己亲口说出来,绝对没人会相信她是那么有心计,那么毒辣的一个人。 “你叫林双卿,不错!你有难言之隐,我不怪你,但是……”丽妃话锋一转,脸上的笑意瞬间被一种高位者的冷冽气势所代替,她压在林双卿手背上的手一用力,目光凌厉“如果你敢对平儿不义,背叛平儿,我绝不会放过你,哪怕我此生困死在这活死人墓,敢对不起平儿的人,我都会让她们自尝苦果。” “林双卿发誓,此生效忠太子殿下,对丽妃娘娘绝无二心,如有违背,人神共愤,不得好死!” 林双卿双膝一屈,又要下跪,被丽妃拉住“林姑娘不要再跪了,有你这句话,我也放心了,我喜欢聪明之人,但更喜欢忠心之人,你今日冒险前来见我这废人,我虽然不能给你什么,但有我富贵一日,我绝不会亏待你去,平儿心性单纯,你心思聪慧,就累你帮我照看着些,我不会忘记你这份情的。” “对太子殿下尽忠,听从娘娘吩咐是我林双卿的本分,我怎敢向娘娘邀功,回去后定当好生照顾太子殿下!” “好。”丽妃微微颔首,眉眼一闪,狐疑道:“你寄住在楚元山府上,不能入宫,让你照顾太子,是否有些强人所难之嫌?” 林双卿正愁找不到机会扯出楚若曦的事,自己主动说,只怕会让丽妃觉得自己目标是太子,惹她怀疑,眼下倒是个好机会。 “丽妃娘娘无需担心,楚元山嫡女楚若曦是皇上册封的太子妃,而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如同中魔了一般,甚是喜欢,对太子妃言听计从不说,只要寻得机会就会出宫来找她玩耍,故而,我也得有机会时常见到太子殿下!” 对于丽妃眼中的寒光她故意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道:“太子殿下喜欢楚元山之女,连带我们这些女眷都借太子妃之光得到太子殿下不少赏赐,上次太子妃随口说了句西域的葡萄个大,清甜,只可惜太远,谁知两日之后,就有一大车新鲜的西域葡萄送到了定国公府,让太子妃大感意外,原来太子殿下为了让太子妃得偿所愿,传旨下去,跑死了驿站好几匹神骏,终于将新鲜……” “好了,外面的huāhuā世界早已同我这废人无关,我也不懂,既然太子这般喜欢那个楚家大小姐,想必她也有过人之处,好男儿不愁没有女人,等他新鲜劲一过,自会知道世上多的是值得他去恩宠的女人。” 丽妃的话有些酸溜溜的感觉,听得自己儿子被楚家女人魅惑,再好的心性也忍不住火起,她有些烦操,端起桌上的茶杯“时候不早了,宫中死了皇后,宫人定是通宵未眠的多,天亮了想掩人耳目没那么容易,我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丽妃端茶送客,林双卿成功让丽妃没见到楚若曦就先讨厌她,目的达到,也不多留,朝她俯身一礼,告退离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终不可闻,隐隐传来宫门锁链之声,丽妃气得将手中的茶杯“咚”放在茶桌上,越想越气。 平儿心性单纯,如果让楚家女人魅惑了,来日登基,难保不是第二个楚皇后,真是可恨,皇上为何要下这样的旨意,难道没有姓楚的,大周江山就传承不下去了吗? “娘娘……那个姑娘走了呢。”冷宫好不易来了个人,小草难免有些激动,见到往日里心性平和的丽妃,眼下却是脸色阴沉,死死的盯着桌上的茶杯,好似茶杯得罪了她的模样,着实让小草大吃一惊,她颤声道:“娘……娘娘,是不是坏人又……又要欺负您了!” 她说的坏人自然是楚皇后,见丽妃动怒,她以为林双卿是楚皇后派来的。 “小草,那位恩人……他有多久没有来过了。” 丽妃望了过来,让小草一怔,娘娘脸上的阴暗瞬间不见,又变回了她熟悉的那位永远都是一脸淡然,好似什么都无关紧要的主子。 第196章 狗急跳墙 丽妃所说的那位恩人,小草只见过一次,虽然是个侧影,但已经让这位小宫女怦然心动,对那个男子仰慕不已。 “娘娘说的是那位高高大大的公子吗?奴婢只见过一次,再也不见他来过了。” 丽妃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偌大的冷宫就得她们主仆,如果有外人来了,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那位在大火中救出自己的公子,事后又出现过两次,但之后如同断线的风筝,再也没有他的半点消息了。 随口问小草,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之举罢了。眼下局势未明,她很想求那位公子帮忙,可以探得一些关于太子的事都好。 虽然那位公子从不多言,但是他几次三番对自己这个落魄之人伸出援手,又并无所求,在无形之中,丽妃已经将他当做可以信赖之人了。 “如不是先前那位姑娘,是好久没有人来过这清冷之地了!”丽妃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冷茶一口喝了个干净“也罢,求得半日闲,正好可以好好安睡一会。” 她转入内室,留下愕然的小草,直到陈旧的珠帘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脆响,她才回过神来,快步跟上“奴婢伺候娘娘安寝!” 天蒙蒙亮,宫里太监火燎般拍开了定国公府的朱漆大门,楚元山得知皇后失足坠下鹿台惨死,双目圆睁,死死盯着报信的太监“当真!” 太监身披素缟,一脸悲戚的神情对上楚元山那双冷厉的眼,惶恐之情更甚,吓的身子发颤,哆哆嗦嗦将皇后的事细细说明了。 楚元山双拳紧握,一侧伺候的梁氏能清晰听到他牙龈紧咬发出的“嗤嗤”声,但他耐力极好,没有在太监面前发狂,待太监说完,楚元山如梦中惊醒,长叹了一声,老泪纵横:“皇后娘娘,我可怜的妹子!” “老爷……节哀!”梁氏同报信的太监正欲劝慰,楚元山捂住胸口,大叫一声:“痛死我也!”身子直直往后倒下,晕死过去。 楚家接二连三出了祸事,定国公又是楚家之主,他这一倒可吓坏了梁氏,哭得稀里哗啦,定国公府乱作一团。 楚若曦初听得皇后薨了的消息,相当诧异,尤其是得知皇后上鹿台散心,奴才照顾不周失足惨死,她更觉不可信! 鹿台怎么可能把皇后给摔了,那还要鹿台做什么? 但宫中消息“傻太子”气恼奴才失职,害死皇后,又气昏了皇上,怒气冲冲拿剑就要去斩杀那些不得力的太监宫娥,后来还是太子身边的太监徐公公拦住,苦苦相劝,请太子殿下命侍卫动手,杀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太子才肯罢休。 杨翊平装疯卖傻杀人灭口,可以骗得过天下人,但是骗不了楚若曦,他不待通传楚元山就抢先毁灭人证,摆明心中有鬼! 一股清风袭来,乔阿林从院墙上飞身而入,落在她身前“小姐,阿林回来了。” 经过一年多的筹划,楚若曦的眼线遍布京城,皇后过世的消息,早在太监出宫送信,她的人就先将消息送过来了。 乔阿林只迟了宫中太监半盏茶的功夫,前后脚回府。 “皇后的事,查清楚了没有?” “这次的事,很是棘手,但可以确信永乐帝在这中间做了手脚,皇后出事时,身边伺候的人全被太子杀了,无一人知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而且,皇后出事的时候,永乐帝同太子皆不在场,他们避嫌也做的太干净了些,反倒惹人怀疑!” 楚若曦微微摇头,觉得杨翊平没有这么简单,他城府极深,不会为了帮父子摆脱嫌疑,做的这般肤浅,故意使人怀疑。 “你查过太子了吗?他有何不同?” 说起太子,乔阿林欲言又止,让楚若曦很不爽“有什么你照说就是,何时变得这般扭扭捏捏。” “不是,小姐误会了,太子好似不想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昨夜为了查他,阿林特意潜到正德殿,发觉正德殿早已不是以前的样子,好多暗哨不说,其中有很厉害的高手隐在暗处,阿林无法接近太子身边!” 乔阿林面有愧色,自从知道那个面具男子的武功在他之上之后,他在楚若曦面前就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觉得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楚若曦睫毛一闪,心中暗思:乔阿林感觉到的那个厉害的人定是梁子阳了,梁子阳心性孤傲,竟然心甘情愿做太子的隐卫,这倒有点不像他的性子。 转而一想,这么说来,梁子阳自然知晓皇后是怎么死的了…… 楚元山亲子惨死,现在轮到他的胞妹,就算他再老谋深算,性格沉稳只怕也受不了这越逼越紧的危机,不会坐以待毙任人鱼肉。 “阿林,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事,父亲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让人想办法将皇后的死应到永乐帝身上,然后牵扯到楚元山,能让楚元山感觉到皇帝是在布局对付楚家了最好……” “阿林明白,稍后就去安排。” 楚元山手中几十万大军,加上朝中亲信掌控的势力">穿越电影位面最新章节,只要他起了反心,他的党羽一乱,那么周朝不亡也要被戳个千疮百孔。 刚想就是件让人觉得〖兴〗奋的事,楚若曦信心满满,虽说楚元山定会书信给二哥楚志淮,但她还是不会错过这向楚志淮叙说楚家委屈的大好机会。 寻了笔墨,略一思索,洋洋洒洒一封哭诉皇后凄惨,楚家身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即将入宫,没有人照应,只怕会落得比皇后更惨的境地…… 楚元山的心腹小厮前来请传,料想是为了皇后之事,楚若曦面带哀伤去见楚元山。 发觉楚元山只传了她一人,不要说楚家其他姐弟,连主母梁氏都没有请。 “父亲,姑妈……皇后娘娘……”楚若曦鼻子一酸,见到楚元山伤心的话都说不出来。 楚元山心中悲愤,不忍女儿伤心,安慰道:“若曦,皇后娘娘福薄,都没个交代就去了,你也不要太伤心,虽然皇后不在了,父亲会好好照看你,不会让人害了你去的。” “可是,皇后娘娘死的好惨,她老人家是后宫正主,当朝国母,那么多奴才侍卫在,怎么可能会掉下鹿台,父亲,若曦不信!” 楚若曦双目含悲,说起皇后的死,义愤填膺,根本就不信。 楚元山当然不会信,但永乐帝这次手尾做的干净,他的人压根寻不到永乐帝的半点错处,就连杀人灭口的事都是那个傻太子所有,同永乐帝一点关系都没有。 “唉,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楚家是怎么了,好好的,竟然……”一说这个,楚元山就想起了痛爱的世子,他的心好像被锯刀锯过,但楚家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只能忍住伤痛“死者已矣,活着的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幸来袭,却只会逆来顺受,我们要要自保。” “父亲的意思……皇后娘娘真的是被人谋害死的?”楚若曦故作惊讶,一脸的不可思议。 楚元山痛心疾首,但语气还算平稳“若曦,是父亲对不起志诚同皇后娘娘,以为皇上会顾念几分旧情,不会对楚家下手,但是,父亲错了,臣子永远都是外姓,不是皇帝自家人,功劳再大,也有走狗烹的一日,父亲愚昧啊!” 楚元山这是打算痛定思痛,下定决心要同永乐帝翻脸了吗? 楚若曦不露声色,只是嘤嘤哭泣,娇弱无助的模样,让见者都为之心痛。 “父亲,难道皇后娘娘是皇上下旨杀害的吗?怎么会,皇上同皇后伉俪情深,两人一同经历过当年的那场藩王之乱,皇上都忘了吗?没有皇后娘娘,没有我们楚家,哪有皇上的今日!” 不说当年的事还好,一说楚元山就恼火“那些事都过去了,再提已经没有意义,只当父亲当年被风沙迷了眼,才扶持了这么个白眼狼。” 楚元山一摆手“罢了,多说无益。先解决眼下的困境才是。再过二十日就是你及笄之日,也就是你入宫为妃之时,那个傻子对你十分在意,很听你话,父亲原指望你入宫做了主母,可以庇护楚家上上下下几百口子,现在看来,可能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了。” 楚若曦无所谓的回道:“太子太过愚钝,女儿的话他虽然听得进去几句,但是难保来日别的人魅惑他,欺骗他之时,他会不听……” “若曦,父亲不理那些,父亲只要求你先入宫,魅惑这个傻子,将大权掌控在手上,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边。”楚元山的眼中有些祈求之意“让你嫁给傻子,父亲也知道是委屈你了,但是傻子有傻子的好处,至少他听话,父亲不能继续让别人左右了,父亲要保护楚家,保护你入宫之后,掌控后宫,无人敢对你有半丝不敬。” “父亲的意思是?”楚若曦有些怀疑,永乐帝还在,就算自己入宫,杨翊平也没有实权,他听自己的话又有什么用,何况他压根都不会真的听自己的话。 第197章 屋顶越会 楚元山不知道杨翊平是装傻,他想的没有楚若曦那么多,说道:“入宫为后!控制太子,掌握大权。” 短短几字,落地有声,他眼中放光,好似天下已在他掌握之中那般。 楚若曦一愣,不对! “父亲,就算女儿入宫,也是太子妃,也没那么快做皇后……” “父亲说你是皇后就是,你不用考虑那么多,眼下要做的就是好生准备,等到及笄,父亲会让皇上下旨,着太子迎娶你入宫。”楚元山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皇后娘娘无端惨死宫中,父亲都不曾帮她沉冤昭雪,皇宫危机重重,女儿孤身一人,没有个人照应着,女儿……女儿害怕!” 她的疑问同顾虑,楚元山觉得不值一提,他所在意的永远都是权力同他自己的利益,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只不过是他巩固权益的棋子。 这点,楚若曦早有体会,如今故意这么一说,只不过想让楚元山误会这个女儿心智简单,更好糊弄同驾驭。 “皇后娘娘的事,父亲不会就这样算了的,而你是入宫坐享荣华富贵,你是天家媳妇,皇上是你家公,太子那么中意你,父亲更会照拂你,谁敢动你一条头发,就是自寻死路,有什么好怕的。” 果然,楚元山压根就不在乎女儿会不会步皇后后尘,他当楚若曦是不谙世事的小孩童,几句话就想搪塞过去。 “可是……可是太子是傻子……”楚若曦的声音小到刚好让楚元山听见,她不矫情,只怕还不能骗住楚元山。 “若曦,太子是大周储君,什么傻子,你也糊涂了,只要你是皇后,来日的小太子是你的亲儿,你理得那些劳什子傻不傻,他傻,只钟情与你一人,你宠冠后宫,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楚若曦垂首不语,手指死死的绞着衣衫,心中不满,又不敢同楚元山顶嘴。 楚元山见她这个样子,想到来日还得靠她从傻子嘴里查清楚“龙影”的底细,楚家成龙成虫,自己这个女儿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不好逼得她太紧。 他长叹了声,语气软了下去“太子虽然贵不可言,可他心智没化,这般的确是委屈了你,可是……” 楚元山更多的是无奈,他的眼中流过一抹悲凉“太平盛世没有我楚家的安身之所,今日的事你也见了,皇后是什么身份?是先帝下旨册封,当今圣上亲自上我定国公府迎娶入宫的人,到头来,他永乐帝一句失足摔下鹿台,就将皇后的生死一笔带过,当我楚家一门是玩偶,楚家岌岌可危啊,若曦!” “父亲,若曦……若曦听从您的安排就是,请您不要伤心了,若曦也是楚家儿女,维护楚家利益才是我楚家儿女该做的事。” 楚若曦安慰楚元山,脸上的神情戚戚,让楚元山生出一股怜悯同怜爱之情“皇后娘娘的事,是给我楚家一个惊醒,再不自救,我们手中的一切,终将是过眼云烟,稍纵即逝,若曦入宫后,绝不忘父母养育之恩,会保护父亲同楚家的。” “好,好孩子!”楚元山一脸的慰藉,胞妹惨死引发的哀伤消淡了不少,他拉着楚若曦“我楚元山有女若曦,当真是我楚家之福,好,父亲这就去准备你入宫的事。” “永乐帝无端端让我没了妹子,我若这么容易入宫,未免让他觉得我楚家太过好欺负,但是不入宫探视,悼念皇后娘娘,于礼又说不过去……” 楚元山欲言又止,楚若曦心领神会,红着眼对楚元山道:“经此打击,父亲身子抱恙,入宫送别皇后娘娘的事,就让母亲同若曦带着弟妹入宫,尽臣子之道同晚辈孝心吧!” “唉!我可怜的妹子,这事也只得如此了。” 楚元山的一声轻叹,让楚若曦更加看清了他本质几分,他不像大哥楚志诚,楚元山对她虽然是父女,但更多的是利用,只有楚志诚才是发自心底的爱护。 皇后过世,楚若曦入宫守灵!几日下来,人憔悴了不少,而关于皇后出事细节,她私下查探过,却连一点眉目都查不到,宫人好像被封口了一般,没有半个说出一点关乎皇后去鹿台的事来。 不要以为可以从太子杨翊平哪里逼问出什么来,这几日,两人基本上没有时间独处,他被典仪官带着,对故皇后十分忠孝,各种跪拜,大礼……一样都没落下。 等一切忙完了,楚若曦回到清瑶宫,才发觉膝盖都跪破皮了,周身酸痛,她累的趴在贵妃榻上,知墨,水香两女小心帮她按摩,她才觉得好受了些。 “小姐,正德殿徐公公求见!” 杨翊平!楚若曦第一时间想到了他。 “请徐公公进来!” “奴才见过太子妃!”徐公公入了内室,先向楚若曦打了个千行礼拜见。 “徐公公,太子殿下……可好!” 徐公公间太子妃第一句话就是问自家主子,忙道:“奴才谢太子妃记挂太子殿下,殿下一切安好。” “殿下担心太子妃这几日累着了,特命御膳房准备了些食物,着奴才送来,请太子妃品尝!”徐公公命身后的小太监摆上菜肴,请楚若曦过目。 难怪有淡淡的菜香,楚若曦心中喜悦,还真是肚子饿了,这个傻子想的还真及时! “有劳徐公公帮我谢过太子殿下,也请太子殿下自个多多保重身子。”说起太子,楚若曦的眼眶就红。 徐公公见她担心太子,连忙安慰。“请太子妃放心,奴才会转达太子妃对太子殿下的关切之情,也请太子妃保重,奴才告退!” “知墨,帮我送送徐公公!” 楚若曦望着桌上的佳肴,想着这几日太子杨翊平借那些典仪官守在身边,对于皇后的死因,一句交代都没有,她心中就有气! 杨翊平曾向自己发过誓,绝对不会欺瞒自己任何事,可是,在这关乎他切身利益的事上,他从来都是守口如瓶的。 可太多的事情还得利用杨翊平,自己就算不愿意嫁给杨子成的后人,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赶鸭子上架,走一步算一步了。 楚元山已经在布局,睿郡王卧薪尝胆,蓄势待发,梁子阳也不会独善其身,他不会看着别人折腾冷眼相待! 杨翊平不会坐以待毙,戏很精彩! 她希望今晚自己做的这场小戏,能“感动”一下杨翊平。 这几日实在是太累了,没过多久,楚若曦只觉眼皮渐渐沉重,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好冷的感觉,就想找个温暖的地方靠,扭动着身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楚若曦双手一揽,抱着大棉被沉稳睡去。 好痒! 楚若曦偏了偏头,那个毛茸茸的感觉在她脸上肆虐,挥之不去,她气得一抬手,扫了过去“讨厌,还让不让人睡了。” “啪!”一声闷响,楚若曦的手掌好像打在铁壁上“唔……痛!” 随即,手掌被人捉住,温热的大手传来一股暖意,也让睡梦中的人如同被雷击,身子一颤,暗叫一声“不好”。 楚若曦身子一动,就像将这人推开! 该死的,什么时候被人抱在怀里睡着了! “若曦,你醒了!” 低沉,带着一种宠虐的声音,让楚若曦最后的那点迷糊荡然无存,睁大双眼盯着他“梁子阳!怎么是你!” 梁子阳的长发在空乱飞,难怪楚若曦睡的不踏实,都是他干的好事。 “你以为会是谁?”梁子阳面具依旧,但那双眸子散发出一股不友好的厉光,短短几个字,传达给楚若曦一个不好的感觉。 梁子阳好像生气了! “我……我理得你是谁?梁子阳,你想死了,我……我记得没错,我在清瑶宫,这里是什么地方?”楚若曦知道对付梁子阳的最好办法就是胡搅蛮缠,强词夺理乱来最好! 因为什么时候,梁子阳也不会照规矩来。 “你疯了,这里是……正大光明殿屋顶!难怪……这么冷!”楚若曦上调八度的声音在认清自己所在之后,瞬间弱下去,她压低声音道:“梁子阳,你想害死我啊,这段时间宫里加强戒备,你是想被人当场捉住,等皇上金口一开,将你赐死吧!” “冷吗?那还推开我!”梁子阳顺势一拉,她娇小的身子直接跌回他的怀中,被他揽住“这样就不会冷了。” “你……梁子阳,给我放手!”楚若曦想推开他,却不能撼动他分毫。 他反而威胁道:“若曦,你大吵大闹引来侍卫,我大可一走了之,但是你怎么解释,我可帮不到你。” “去死!”楚若曦一拳打在他身上,痛的是自己,他的身子太坚实了,哪里都是铁壁“你的意思你自己逃命,丢下我自生自灭?” “哦,我可没那么说,不过,你可以试试。” 楚若曦受不了他面具下那双妖魅的眼,看不清又猜不透,被他的话气得吐血,唯有把怒气发在他的面具上,小手一伸,就去摘他的面具。 “梁子阳,给我脱了,我要看看你脸上有没有写‘无耻’两字。” 梁子阳头一偏“不行,今晚宫中来的人不少,我不想见那些人。” 来的人?楚若曦心中一亮,梁子阳这混蛋,果然什么都知道,他说的这些人肯定不是走正门进来的了。 第198章 毫无保留 两人保持这个暧昧的姿势,僵持了一会,楚若曦认输“算了,我不强求你脱掉面具,你也不要再这样……这样胡来,这里是皇宫耳目众多,你先松开我。” “如果不是皇宫,你就不会拒绝我的怀抱了,是吗?”梁子阳厚颜无耻的反问,不过手上还是松开了怀中之人。 楚若曦白了他一眼,他却是无辜又期待的望过来,嘴角还露出那抹妖魅,又让楚若曦心微微驿动的浅笑。 “梁大人,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真的没有心情再说笑了,说吧,你三更半夜把我劫来这高处,如不是想冻死我,有何要事不妨明说!” “呵呵,若曦,你的意思……” 梁子阳一声“呵呵”作势又要靠上来,楚若曦连忙躲开,恼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都要累死了!” 她的确累啊,但说了这句话,才发觉先前的困意早没了,同梁子阳在一起,好像精神特别好…… “梁子阳,你做了什么手脚?”她的眼眯上些许,一般人早被她这带着阴险意味的眼神弄得浑身发寒,但眼前的人是梁子阳,他若无其事的拨弄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尾,反问道:“帮你减轻疲劳,疗养精神也算是动手脚吗?” 果然是他!这世上到底有什么是他梁子阳做不到的。 “刷刷刷” 齐整的脚步声传来,一队侍卫从殿前穿过,身上的盔甲泛现着寒光,给这座森严的宫殿添上了几分肃然。 银甲在余晖下的那道流光在楚若曦面前一闪而过,秦慕寒坐在马匹上远远望过来的样子突然在她脑海里涌现,她心中一痛,脚下一滑,身子倒了下去,脚下的黄瓦“咔嚓”响了下。 “小心!” 梁子阳眼捷手快,一把扶住“怎么了,若曦,是不是太冷!” “什么人?” 巡逻的侍卫头子耳力不错,但一时不知道响声从何发出,目光在四处搜寻。 “喵呜” 一只黑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冲侍卫叫了两声,身子一窜,又上了黄粱。 “别乱来,那是太子殿下的猫!”抽到的侍卫被旁边的人压住手“传言太子妃也挺喜欢这只猫,所以,猫比人值钱多了。” “兄弟,还好你提醒,要不,得罪了太子殿下,那还不是死路一条啊!” “没事了,少胡说,快走吧。”侍卫头子声音有些不悦,催促他们继续巡逻。 楚若曦再次靠在梁子阳的怀里,竟然感觉到很舒服,有种就这样靠着就好的感觉,听到那声猫叫,她不用侍卫说,也知道那是“小黑”现在是“大黑”了,杨翊平对这只猫猫很宠爱的。 第一次见到杨翊平,就是因为这只猫猫。 “殿下!”楚若曦身子一震,好似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想都没想就推开了梁子阳。 “我没事。” 推开他,心中某一处好像觉得这样做才是对的,不会对不起什么人一样。 “若曦,你脸色好差,算了,我送你回去吧,屋顶风大,你身子受不了。” 梁子阳靠过来,他的碎发在她脸上摩挲,她身子微微后移“好,不过,我想知道一些事。” 她抬起头望向梁子阳,目光柔和,不卑不亢,就像自小长大的小伙伴,随意间提起的某一个话题,两人一边玩耍,一边闲聊。 “唉!有些事,你不应该问我的,……你是在为难我!”梁子阳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回答。 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楚若曦点了点头“你不能背叛你的主子是吗?” “不!没有人是我的主子!”梁子阳的眼厉光迸射,有如闭目养神的猛虎被人踩中了尾巴“我以为你会去问太子殿下,你想知道的事,他绝对不会隐瞒你。” “我为什么要去问他,他只是个傻子,就算他告诉我什么,我又能相信一傻子的话吗?”楚若曦觉得好笑,她双手拥肩,冬夜阴寒,她的确有些顶不住“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能强迫你,只希望来日我入宫后,不要像皇后娘娘这般,糊里糊涂就没了。” “你不想入宫,没人可以阻难你,若曦,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带你走,做你想做的事。” 飘飞的乱发在他面前乱舞,愈加的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楚若曦有种懊恼的感觉,她好像好好看看梁子阳的神情,最好能看到他的心里去。 “若曦,别这样,我……”她默不作声痴痴的望着他,他以为她伤心了,又是一声轻叹“皇后娘娘的死没那么简单,你想知道,我可以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不过……” 他突然打住,双手压在她的肩膀上“若曦,有件事我现在还不能说,希望你能体谅。虽然没人可以左右我,驱使我做任何事,但是,我也有我的原则……” “我明白,我只想知道皇后娘娘到底是谁害死的,其他的,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楚若曦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宫门深似海,过不了几日,我也要坠落到这无底的深渊了,皇后娘娘一走,我在宫中更加无依无靠,分不清好歹,只怕我还等不到做皇后,就尸骨无存了。” “若曦!”梁子阳修长的手指卷起一锊发丝别在耳后,他深沉的眸子再无遮掩,望着楚若曦,有种不忍心的感觉。 “到底如何?你这样扭扭捏捏倒不是我认识的梁子阳了。”楚若曦望了眼东方“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你打算让我在这空荡荡的屋顶呆一晚吗?” “皇后娘娘出事的时候,皇上同太子殿下都在,若曦,这事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牵扯太大,我劝你还是不要想着去报仇什么的,我今日说于你听,是不想对你食言,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梁子阳伸手来拉楚若曦,才发觉她的小手不知道何时变得那么凉,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 “不,不可能的,皇上对皇后娘娘很好,很好……”楚若曦摇晃着脑袋,像是同梁子阳求证“皇后娘娘除了当日先太子的事,对我过分了些,从无大错,皇上怎么可能说……说那么做就那么做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些梗咽,梁子阳眼中露出一丝无奈,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你还小,男人要考虑的事,不是你们这些小女子可以猜想得到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什么男人考虑的事!”楚若曦甩开他的手,愈加愤怒“就为了你一句话,天下的女人就该死了?在你心中,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吗?” “其他女人生死都不关我的事,我只在乎你一个人。”梁子阳大手一伸,霸道的扯住了她的手腕“我送你回去,着凉了,受苦的可不是只有你一人。” 还没来得及寻思他的话,就已被他揽住。楚若曦一愣“你这么辛苦劫我出来,难道就是为了出来吹冷风?你的事呢?” “我的事办完了?” “啊!你什么都没问,也没有说啊?”楚若曦越来越不了解这个男人了。 “见到你安好,我的事就办完了!”他的话被呼啸而来的风声淹没,却近在楚若曦耳边,两人几个纵越,就离了大殿。 楚云曦欲哭无泪,这个疯子,就为了他想见自己,竟然把自己从温暖的被窝拐到了阴风阵阵的屋顶! 梁子阳! 楚若曦狠狠的在他腰身上掐了一下“梁子阳,你太过分了。” 梁子阳轻轻“咦”了声,刚好飞跃高高的城墙,他立在墙头,低头望着怀里的人:“你是有多想自杀啊,这么大力,就不怕我直接松手!” 楚若曦脸色一沉,他却笑了起来“哈哈,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这么不禁逗!啊!好歹毒的女人,痛死我了。” “活该!”楚若曦瞄了眼,清瑶宫就在眼前,他的声音很柔:“到了,你的人也不少,我就不送你回屋了。” 他说道做到,真的将她丢在院墙下,身子一闪,就消失不见。 楚若曦差点拜访他的各位祖宗,这找借口也不找个好一点的,她什么时候有很多人了,入宫就带了几个丫鬟而已。 乔阿林同董复一明一暗一直都在的! 也不知道自己被梁子阳带走,乔阿林同董复知道不,还是中了梁子阳的道,两人“焉了”。 清瑶宫往日里没有主子住,基本上就是楚若曦入宫的暂住的别院,她逼着眼睛也能走回自己的寝殿。 想到是永乐帝同杨翊平父子联手做掉了有强大靠山的皇后,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永乐帝当真这般大胆,就不怕楚元山知道真相,起兵谋反吗? 杨翊平!果然比永乐帝心狠手辣多了! 他心中想着怎样才能将皇后惨死的真相,用个得体的法子传到楚元山耳中,让这位大周朝第一权臣反水,一时没有注意到今日的清瑶宫同往日有些不同,自顾自的回了后殿,推门而入,才迈进一只脚,身子一僵,差点吓的叫出声! 第199章 前车之鉴 宫灯照耀下,寝殿的视线有些昏暗,一个身影独自坐在桌子前面,听得响动,仰首望了过来,束发的紫金冠上,宝石发出一圈银光。 两人目光相对,他背对着灯火,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仰首间,楚若曦感到一股煞气扑面而来,她心神大乱,本能的就像逃! “你回来了!” 杨翊平好似猜出了她心中所想,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他直接叫了上去“外头风大,先进屋吧!” “你……你……”楚若曦打消了逃跑的念头,整座皇宫都是他的,自己跑哪里去!“殿下,这么晚了,您怎么在……我这里。” “很晚了吗?时间过得真快,不觉快要天明了呢?”杨翊平漫不经心的望了一眼窗,虽然窗户紧闭,看不到外面,他却好像猛然醒悟的样子“把门关上吧!我让人帮你煨了手炉。” 楚若曦迟疑了一下,照他的吩咐关上门,道了声谢,上前接过手炉,手掌交回间,他的手顺势捂住了她的手“怎么这么冰,现在是寒冬腊月,出去也不知道多披件衣衫,伤了身子,吃亏的可是自己。” 他的手痛手炉一样,温暖舒适,他的话更让人感到温馨,但是,他终将是要成为楚若曦敌对的那方。 望着眼前这张越来越成熟稳重的脸,双眸之中绵绵细腻的温情不绝,柔柔的看着楚若曦,见她不说话,眼眶反倒有些红润,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焦急。 “若曦,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话……重了些。” 楚若曦摇摇头,双目微垂,无法再同他对视“殿下,这几日你很辛苦,应该好生休息才是,怎么……怎么守在清瑶宫,也不让个奴才伺候着,出了事可怎么办?” “无妨的,这几日忙母后的事,都不能好好陪你,得空了,就想来看看你,见到你安好,我也放心了。” 杨翊平怜爱的抚摸她的发梢,无奈道:“母后过世,你伤心难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也不能这般任性,还说我不带个奴才,你孤身一人在偌大的皇宫里面游走,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楚若曦一惊,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见过梁子阳了? 她借着皇后的招牌,露出伤心之色,试探着说到:“若曦自幼没了娘亲,皇后娘娘不惜屈尊,待若曦如亲生女儿一般,多番照顾,却不想老天太过残忍,皇后娘娘就这么去了,我……我心中难受,就想静静,在御huā园随意走了会,不想累殿下就等了,不知殿下是否有什么急事找若曦,皇宫虽大,要传召我回来也不是件难事……” “若曦!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应当放下,今日前来,就是放心不下,见你不在清瑶宫,猜想你也是去悼念母后去了,你的一番孝心,我又怎么好逆了你的心意,故而就没有差遣人去寻找,在这里等你回来就好了。” 杨翊平将她拥在怀中,下颔抵在她的脑门上,心痛不已:“不过,母后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以后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犯傻,心中不痛快的时候,你可以来正德殿找我,我会陪着你,会保护你。” 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但是,他的怀抱真的很壮实,很温暖,楚若曦伏在他胸口上面,胸口处传来的“咚咚”心跳一下一下,听得真切。 她忍不住伸手压在他的心上,却压抑不住自己的眼泪! 杨翊平雄心万丈,心有乾坤,若登基为帝,难保不是千古一帝。但是,为了大齐,自己的剑是不是迟早都要刺穿他的心窝呢? “怎么了?若曦,你……你哭了?”杨翊平手指一模,被她的泪huā打湿,忙抬起她的下巴,俯视着她的眼:“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你心结没了?” 楚若曦没办法再这样同他相对,湿漉漉的睫毛一闪,泪水落得更凶,不过心下有了主意,先岔开话题,掩饰自己的失态再说。 “殿下,我……我想知道一件事!” 她能感觉到杨翊平的手指微微一颤,他僵住片刻,才幽幽叹息:“若曦,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都不要再去理会了好吗?” “我还没说,殿下就先拒绝我了吗?”楚若曦仰起头,脸上带着一抹自嘲的苦笑“是不是殿下有何难言之隐?” 杨翊平没有说话,他望向楚若曦的眼中,涌上一股无奈同忧心。 楚若曦等了好一会,都等不到杨翊平的回应,想起梁子阳的话,她心渐渐冰寒:杨翊平是杀害皇后的真凶,他却不会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归根到底杨翊平所做的一切,都是以他自己的利益为上,而自己在他眼中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皇后娘娘是怎么死的?”他不说,楚若曦干脆单刀直入,及笄在即,说到要嫁给他,成为杨家的媳妇,如果杨翊平不是杨子成的子嗣,她或许还会有所考虑,但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无法改变。 楚若曦明知道要惑乱他的江山,成为他的皇后,惑乱他的后宫,牵动前朝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心底对杨子成的那股恨又无法让她坦然去接受这个身份,所以,她希望激怒杨翊平,让他一怒之下上奏永乐帝都好,推迟两人大婚的事。 “若曦!”杨翊平的语气有点冷,似乎不想她扯这个事“母后头七刚过,父皇已下旨安葬在帝陵,一切都过去了,你怎么再挑起母后过世的话头。” 永乐帝为了照顾天家颜面,只对楚元山说了皇后娘娘出了意外,从鹿台摔死的事,而昭告天下人的是:皇后娘娘恶疾突发,不治身亡。 诏书一出,事态的发展超出了杨翊平的想象,坊间传言,皇后被人害死,更有甚者,私下传言,皇帝为了剪除楚家势力,加之对皇后在后|宫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诸多不满,故而是皇帝一道密旨送了皇后归西! 杨翊平听了她的话,竟然少有的对她凶起来,让楚若曦有些意外,愈是这样,就愈加证明他心中有鬼,而他若不肯对自己说真话,那么,他过往诸多承诺同誓言,都不能当真。 “殿下,皇后娘娘是我的姑母,更是大周国母,往日里身边伺候的奴才,随便都不下一二十个,不要说从鹿台摔下去,就算是扭伤脚都是不可能的事,这样不明不白的说没了就没了,你让我怎么相信,怎么接受?” 楚若曦说完,死死咬住下唇,似在隐忍心中那即将爆发的不满,盯着杨翊平的眼,坚定不容忽视的望着他,一眨不眨。 杨翊平是真的有些恼火了,他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压着性子道:“愚民无知,被人糊弄,你是大家闺秀,读过圣贤书,怎么也这般肤浅,先抛开母后是大周国母不说,但是父皇这么多年对母后一片真情,往日里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母后的恩宠在后宫之中有谁能比?试问,父皇又怎么会害了她去?” 永乐帝不会,那你呢? 楚若曦松开下唇,往日里红润的双唇,此刻被咬的变成了酱紫,杨翊平的呵斥没有让她屈服,她苦笑着摇摇头:“我只问殿下一句,皇后娘娘出事的时候,你在场吗?” 杨翊平的眉心微微隆起,望过来的目光变得更加的深不可测,楚若曦只觉肩膀处一紧,杨翊平手上力道加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若曦,你在怀疑我?” “殿下,告诉我!” 〖房〗中寂静如斯,窗外的风愈加的大了,呼呼作响,有如猛兽的呜咽。 “我在!” 半晌,低沉沙哑的两字打破了死寂,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楚若曦身子一颤,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只有她自己能懂的神情,望着杨翊平,目光复杂. 杨翊平竟然说他“在”那么,他就只能向自己解释当时发生过什么事情了,就算他编制谎言,但他承认皇后娘娘死的时候在场,那么皇后娘娘的死他是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的。 “殿下……告诉我,为何这么做?”楚若曦身子微微颤栗,她是因为自己心中堆积起来的那道城墙在杨翊平面前,变得极其不牢固,大有随时崩塌的危险。 “我没有!若曦,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皇后娘娘的死真的是意外,父皇同我都没有害她之意啊!”杨翊平轻轻捧着她的脸,不让她偏向一边,楚若曦伸手想扯开她的手,讥讽道:“殿下,我也想让自己相信,那是场意外,但是,有皇上在,有太子殿下在,那么多的奴才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怠慢皇后娘娘,更不要说什么失足摔下去的鬼话,你让我怎么心安!” “不管你信不信,父皇没有害母后,我也不会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事,至于你说不能心安,有我在,我会守护你,就算你摔倒,我也会抢在你落地之前,倒在你的身子下面!” 杨翊平在她面前说起山盟海誓,就好像喝口茶那般容易,是越来越顺口了。 楚若曦凄然一笑,望向杨翊平的眼中充满悲凉:“我心中害怕之事,殿下不能明白,皇后娘娘是我的前车之鉴,我即将入宫侍奉殿下,若不能明白这么多年对皇上尽心侍奉的皇后娘娘,为何会惨死在皇上面前,我又怎么敢保证自己不会是第二个惨死的皇后!” 第200章 跳梁小丑 楚若曦说完,死死咬住下唇,似在隐忍心中那即将爆发的不满,盯着杨翊平的眼,坚定不容忽视的望着他,一眨不眨。 杨翊平是真的有些恼火了,他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压着性子道:“愚民无知,被人糊弄,你是大家闺秀,读过圣贤书,怎么也这般肤浅,先抛开母后是大周国母不说,但是父皇这么多年对母后一片真情,往日里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母后的恩宠在后宫之中有谁能比?试问,父皇又怎么会害了她去?” 永乐帝不会,那你呢? 楚若曦松开下唇,往日里红润的双唇,此刻被咬的变成了酱紫,杨翊平的呵斥没有让她屈服,她苦笑着摇摇头:“我只问殿下一句,皇后娘娘出事的时候,你在场吗?” 杨翊平的眉心微微隆起,望过来的目光变得更加的深不可测,楚若曦只觉肩膀处一紧,杨翊平手上力道加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若曦,你在怀疑我?” “殿下,告诉我!” 〖房〗中寂静如斯,窗外的风愈加的大了,呼呼作响,有如猛兽的呜咽。 “我在!” 半晌,低沉沙哑的两字打破了死寂,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楚若曦身子一颤,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只有她自己能懂的神情,望着杨翊平,目光复杂. 杨翊平竟然说他“在”那么,他就只能向自己解释当时发生过什么事情了,就算他编制谎言,但他承认皇后娘娘死的时候在场,那么皇后娘娘的死他是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的。 “殿下……告诉我,为何这么做?”楚若曦身子微微颤栗,她是因为自己心中堆积起来的那道城墙在杨翊平面前,变得极其不牢固,大有随时崩塌的危险。 “我没有!若曦,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皇后娘娘的死真的是意外,父皇同我都没有害她之意啊!”杨翊平轻轻捧着她的脸,不让她偏向一边,楚若曦伸手想扯开她的手,讥讽道:“殿下,我也想让自己相信,那是场意外,但是,有皇上在,有太子殿下在,那么多的奴才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怠慢皇后娘娘,更不要说什么失足摔下去的鬼话,你让我怎么心安!” “不管你信不信,父皇没有害母后,我也不会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事,至于你说不能心安,有我在,我会守护你,就算你摔倒,我也会抢在你落地之前,倒在你的身子下面!” 杨翊平在她面前说起山盟海誓,就好像喝口茶那般容易,是越来越顺口了。 楚若曦凄然一笑,望向杨翊平的眼中充满悲凉:“我心中害怕之事,殿下不能明白,皇后娘娘是我的前车之鉴,我即将入宫侍奉殿下,若不能明白这么多年对皇上尽心侍奉的皇后娘娘,为何会惨死在皇上面前,我又怎么敢保证自己不会是第二个惨死的皇后!” 楚若曦的话让杨翊平难以接受,他眼底暗藏的汹涌在蠢蠢欲动,最终还是忍住了,将目光以往他处“若曦,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母后的事只是个意外,什么叫‘第二个惨死的皇后’,你这话传到父皇耳中,可知父皇会有多伤心。” 说起永乐帝,杨翊平的眉眼间露出淡淡的忧伤,他不无忧虑道:“短短几个月的事,太子皇兄惨死,睿郡王摔断了腿,母后又出了意外,这些事对父皇的打击有多大,你又知道吗?父皇……父皇又怎么会是那些奸贼嘴里说的那般不堪!” “如果真是意外,那你为何要将所有在场的奴才全部灭口,你借着痴傻之名,骗的了天下人,又怎么来说服我这个知道你装傻的人?” 楚若曦不依不饶,不管他怎么解释,她都不相信。 杨翊平的眼中散发出一道寒光,他扭过头望着楚若曦,半晌都不说话,清冷的眼中寒气逼人,逼得楚若曦几乎打冷战。 “若曦,天下人都当我是傻子,但是……你却知道我是装傻,这是为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 杨翊平眼中的清冷转化为自嘲,他苦笑了一下,抬步离去:“原来,你压根就没信过我,你觉得我都是在骗你,哈!原来我在你眼中竟然是这般卑鄙之人!” “……等一下!”见他转身就走,楚若曦愕然,迟钝了下,才反应过来,叫住他又不知说什么。 杨翊平脚了下,却没有回头,等不到她的后续之言,他背脊一挺,推门而出:“我要准备上早朝了,你好生歇息吧!” 杨翊平的身影出现在廊檐下,立马有好几个小太监提了宫灯迎了上去,引着他大步离去。 黎明前的黑暗,一点都没错,只是片刻间的事,他的身影就湮没在无边的黑暗中。 楚若曦的心愈加的混乱。 杨翊平装傻的事,普天之下知道真相的人没有几个,她楚若曦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杨翊平还处在水深火热,随时有可能被人害了去的情况下,他主动告诉她的。 这对于杨翊平来说,无异于是最大的,关乎生死的大秘密了,但是对楚若曦没有保留,而眼下楚若曦对他却一再怀疑,也难怪他生气拂袖而去了。 天边露出一抹鱼白,楚若曦却无法入眠,梁子阳同杨翊平的身影交错在她脑海里涌现,这两个男人,到底该相信谁呢? 或者,两人都不可相信…… 永乐帝因为皇后一事,备受打击,留在乾元殿修养,已经多日不能上朝。 往日里大小事宜都有定国公帮忙斟酌,但这次死的是定国公的胞妹,当朝第一权臣受不了这个打击,在皇后出事的当晚,就告了病假,同样没能入宫议政。 太子愚钝,对于大臣的建议都只能装模作样的看看奏章,不知道如何处置,最后只能是将目光停留在镇西候身上,请他代为裁决。 镇西候不敢擅自定夺,每有难以定夺之事,都会偕同朝中几位要员,前往乾元殿请病榻上的永乐帝定夺。 大周朝大有群龙无首的感觉。邻国探子消息灵通,很快,边疆有异族袭扰的奏章传送到了乾元殿永乐帝的御案之上。 杨翊平望着桌面上那几封六百里加急的公文,眉头皱的老高。 这其中,形势最为严峻的是南疆的南蛮小国南越,乘大周内乱之时,出兵突袭南疆边关,抢了不少城镇不说,还丢了变成要塞大雁关死伤几万军士。 这怎么可能! 杨翊平将楚志淮的奏章拿在手中,双眼冒火,自从先帝平定内乱之后,大周国力强盛,周边小国只求大周不出兵攻他们就是烧高香了,哪里还敢不知死活主动来侵犯大周! 楚志淮手中四十万大军,竟然被小小的南越蛮夫打的落荒而逃,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楚志淮在奏章上称:冬季阴寒,士兵物资短缺,缺衣少粮,等等…… 被人偷袭,却无力抵抗,才丢了城池,当真是笑话! “太子殿下,镇西候到了。” 徐公公小声提醒。 “快传!” 他的反应让徐公公微微一怔,他一下惊醒,差点露馅了,难怪徐公公这个样子。 杨翊平一甩手,桌上的东西掉了好多在地上,他气呼呼的道:“怎么还不去,是不是我的话不好使,只有母后在镇得住你们这些个奴才。” 提起皇后,就想到了当日太子诛杀宫人的事,徐公公暗暗咋舌,惹火了傻子,不知道多人要死! “请殿下稍候!” 杨翊平借故撤了屋中奴才,将那些奏章推到镇西候手中,叹息道:“世伯请看,这些不知死活的小人,好像商议好了的一般,全部给我脸色看呢!” 镇西候迟疑了一下,没有去接奏章:“殿下切不可这般呼唤老臣,老臣不敢当啊!而奏章是臣子上奏给皇上同殿下的密函,老臣更是不敢妄动!” “不管怎样,世伯永远都是我的恩人,我绝不敢相忘。”杨翊平很固执,将奏章放到他的手中“那些虚的还请世伯先不理,看看我大周的这些将军们,到底是怎么了?” 杨翊平的言语中带着一丝愤怒,又有些无奈,其实不用镇西候解释,他也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巧,周边大大小小的国家同时出兵袭扰大周边疆,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了。 镇西候面色微变,这才道了声“老臣逾越”他将加急公文细细看了遍,眉头同样蹙得老高,半晌才说了句“好个西陲小国,当年若不是他们为求自保,上表向先帝求饶称臣,我一早将他们一网打尽了,想不到今日竟然敢伙同那些有心之人,一起逼宫皇上。” “世伯也觉得这其中有猫腻么?” 镇西候柯定亮一脸正气,眼中有杀气“当然,如非人挑唆收买,这些小国君王哪里会这般大胆,不知死活!” 他将奏章送回到杨翊平手上,转而安慰杨翊平:“殿下无需惊慌,这些都只不过是那些个跳梁小丑玩的伎俩罢了,如果他们胆敢再不知死活,老臣就请皇上下旨,带兵去灭了那些个养不亲的白眼狼。” 第201章 和好 太子杨翊平盛赞镇西候之女,如是外人来看,多半是恭维之言,当不得真的,但好听的话落在镇西候耳中,他心中所求的正是太子对他女儿的好感,闻言当真是心huā怒放,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 镇西候喜道:“殿下过奖了,殿下如若不弃,老臣先代小女谢过殿下,回府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于她,想必她是极其欢喜的。” 杨翊平说了句“不敢”有些无奈道:“大局没定,眼下正是棋局收官的紧要关头,否者,我当亲自上侯府拜望夫人才是。” 说起前朝之事,镇西候收起脸上的笑,一本正经道:“殿下英明,一切皆在殿下的掌握之中,待到棋局收官,定当将那些个奸佞小人杀个片甲不留。” “此事不易,好在有世伯相助,不管多难,为了大周基业,我都要去拼一把!”杨翊平说完,眼中光芒如星,闪闪发亮。 再说楚若曦因为楚皇后过世,入宫守灵多日,虽然有乔阿林等人将外面的消息传达给她,但是,始终没有〖自〗由,诸事不便。 好不易等到届满,可以离宫了,又因为楚元山一直推说身子不适,不能上朝一事,被永乐帝传召乾元殿。 永乐帝脸色很差,看来楚皇后的死对他打击的确不小。 见到楚若曦,他脸上的哀伤更甚,病恹恹的斜靠在龙塌上,示意楚若曦上前。 “若曦,皇后的事对楚卿打击很大,太医回禀说起楚卿的病情,朕心中难过,只恨朕身子不得力,不能亲自前往定国公府探望,咳咳……” 永乐帝咳嗽了两声,安德福上前喂他喝了杯参茶,他气色才好了点,继续交代楚若曦:“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这几日帮皇后守灵,也辛苦了,咳咳……朕让太子亲自送你回……回府,顺道让太子替朕去探望楚卿……” “皇上,若曦无事,一切都是若曦应该做的,皇后娘娘……”说起皇后,楚若曦的眼眶就红了,哽咽说不出话来。 永乐帝心痛不已,安慰道:“唉!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保重身子才是。太子心智单纯,朕身子不得劲,无力上朝,前朝之事一切还得……咳咳……还得楚卿多多提点太子,太子这次前去府上,他说话直白,你……你是太子妃,要帮忙点醒,不要让他惹人不快才是!” “是,若曦遵命!” “边疆清苦,难为志淮小小年纪,为朕守着南疆,几年来都不曾回京,这里……这里是朕对志淮的册封诏书,待太子前去府上宣旨,随后会六百里加急送往……送往南疆,你看看这样可好!” 永乐帝说的几位辛苦,说完,让安德福将书案上议好的圣旨碰上来,递到楚若曦面前。 那一卷明黄刺痛了楚若曦的眼,前世父皇对她几位宠爱,她虽为女儿之身,但得到父皇给予的特权比皇兄们还多,譬如父皇的御书房,她是可以〖自〗由进出的。 皇帝的圣旨对于她来说是见得最多的了,但是,眼前的这道圣旨,却是奸贼窃取父皇的东西,拿到她面前显摆! “若曦,你……怎么了?” 楚若曦迟迟不接安德福手中的圣旨,想起前世父皇,是即痛苦又愤慨,不经意间,面上神色大变,落在永乐帝眼中,不知道她怎么了。 “我……皇上,若曦不敢!”楚若曦被自己的失态吓了一跳,心下暗恼自己沉不住气,思绪飞转,察觉到永乐帝眼中那抹不经意散发出来的厉光,她瞬间想到了好的借口。 “若曦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知晓安公公手上所持的是皇上的圣旨,先不说这道圣旨写的是什么,且说大周祖制,后宫不得干政,若曦只是一介女流,怎敢多说一二,更不要说抢在臣子之前妄议皇上的旨意了。” 她也是被逼急了,才装出诚惶诚恐之态,找了个自认可以让永乐帝不会起疑的借口,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不由得暗暗庆幸,在心底连说了几个好险,好险! 永乐帝听得她这样一说,目光柔和了不少,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朝安德福微微摆手,说道:“这样一说,倒是朕糊涂了,既然如此,那就罢了,祖制不可违,时辰不早了,朕让太子护送你回府。” 他拉着楚若曦的手,甚是欣慰,轻轻叹息:“你是个好孩子,难怪太子这般喜欢,你放心,朕不会让人亏待了你的,你……回去好生准备,等着大婚太子迎娶你入宫吧!” 楚若曦行礼告退,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永乐帝竟然对自己下套,还好自己没接那道圣旨。 她转念一想,永乐帝有心试探自己,难道他对楚元山还是寄予厚望,打算继续昏愦下去,做楚元山的傀儡,让太子娶了楚元山的嫡女,安楚元山的心! “太子妃……” 楚若曦身边的人小声提示她,她才从乱昏昏的思绪中抽离,抬眼望去,只见一大队人马护着一身明黄的太子,站在宫门口等候。 太子杨翊平怀中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huā猫,他没有看到楚若曦一般,一边玩弄着小猫,一边同他的猫说着话。 自从昨日楚若曦借故逼得太子离去之后,他就没有主动来找过她了,虽然只有短短一日,但是楚若曦心中极其不好过。 她应该借此机会忘记他,或者痛恨他的,但是,到最后,她就觉得杨翊平这浑蛋很过分,度量太小,明明是他欺骗人在先,自己只不过想让他说句真话,承认了而已,他却拂袖而去。 他明知楚元山经过皇后一事,定是对天家诸多戒备,尤其是他这位即将登基的太子,更有可能成为楚元山报复的对象,他怎么这般不知死活,还主动送上门去! 楚若曦打心底不相信无能的永乐帝会这么大胆,把储君送到楚元山府上,就不怕出了“意外”朝局更乱? 一定是装傻的杨翊平想了什么法子,骗得永乐帝做出这个决定的。 “太子殿下……”她身边的人见她只是远远的望着宫门口的车驾,既不动身,又不说话,而往日里对太子妃言听计从的太子,今日竟然一门心思在他的猫身上,连太子妃出来了,他也没有看到,忍不住打算上前去找太子了。 一日不见,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再见到他,突然间失去了往日的那份殷勤同讨好,让楚若曦相当的不适应。 想到永乐帝又可能对楚家还有顾念之情,对楚元山还是极为亲信,为了大齐的未来,楚若曦一咬牙,主动走向杨翊平。 只有操纵好了这个大卒子,才能更好的惑乱杨家天下。 “宫门口不比其他之处,风大阴冷,殿下不在车中避寒,也当多穿件衣衫才是啊!”她向杨翊平微微俯身,算是打过招呼。 杨翊平这才察觉到太子妃的到来,抬起头见到她,脸上大喜,连忙招呼她看猫;“若曦妹妹你终于来了,你看,这是小黑的孩子,小huāhuā,他狠可爱很好玩呢。” 他将怀中的猫猫往楚若曦怀中一送,也不管她有没有接住“猫猫要听话,可不能惹太子妃不高兴了,否则,太子妃脾气上来了,就算本太子也救不了你哦!” 楚若曦被杨翊平超高的演技折服,他好似忘了昨日的事,将痴傻充分发挥。 “好冷,殿下还是先上车吧,时候不早了,猫猫再不吃东西,会饿肚子的。” 她陪他说着傻话,不理会那些奴才们眼中流露出的讥笑。 “恩,好吧,我们上车,可不能饿坏了huāhuā!” 宽大的马车里面,暖绵绵的,铜盘里面的玉碳火势正旺,楚若曦上去后,顿觉好舒心。 车帘刚刚落下,杨翊平就已经放开了她的手,看样子,他是真的生气了,余怒未消啊。 偌大的车中,两人都像变了个人一般。躲避着彼此的视线,谁也不说一句话。 习惯了被他呵护宠爱,突然间变得冷淡,就算楚若曦的最终目的是陷害他,夺取他的天下,但心中还是有些酸酸的感觉。 “你看什么呢?车外风大,就不担心着凉了?” 楚若曦受不了这死寂,突然想起了梁子阳,太子杨翊平离宫前往定国公府,只带了三百左右的侍卫,当初杨峥上定国公府可是带足了二千人的。 杨翊平这么做,多半是为了让楚元山安心,同时更有可能,在暗中保护他的隐卫是梁子阳!一个梁子阳抵得过千千万万的侍卫! 想起梁子阳,她的心就微微激动,他说过,如果自己嫁给太子,大婚当日,他会来抢亲! 看着自己同别的男人同乘一车,他却只能在暗中保护这个男人,他会怎么想! “若曦……你……”她只顾着在窗外寻找梁子阳的足迹,没有回答杨翊平的话,他有些失落,语气软了下来,主动求和:“昨晚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若曦……你……”她只顾着在窗外寻找梁子阳的足迹,没有回答杨翊平的话,他有些失落,语气软了下来,主动求和:“昨晚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第202章 窥视 “太子殿下……”她身边的人见她只是远远的望着宫门口的车驾,既不动身,又不说话,而往日里对太子妃言听计从的太子,今日竟然一门心思在他的猫身上,连太子妃出来了,他也没有看到,忍不住打算上前去找太子了。 一日不见,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再见到他,突然间失去了往日的那份殷勤同讨好,让楚若曦相当的不适应。 想到永乐帝又可能对楚家还有顾念之情,对楚元山还是极为亲信,为了大齐的未来,楚若曦一咬牙,主动走向杨翊平。 只有操纵好了这个大卒子,才能更好的惑乱杨家天下。 “宫门口不比其他之处,风大阴冷,殿下不在车中避寒,也当多穿件衣衫才是啊!”她向杨翊平微微俯身,算是打过招呼。 杨翊平这才察觉到太子妃的到来,抬起头见到她,脸上大喜,连忙招呼她看猫;“若曦妹妹你终于来了,你看,这是小黑的孩子,小huāhuā,他狠可爱很好玩呢。” 他将怀中的猫猫往楚若曦怀中一送,也不管她有没有接住“猫猫要听话,可不能惹太子妃不高兴了,否则,太子妃脾气上来了,就算本太子也救不了你哦!” 楚若曦被杨翊平超高的演技折服,他好似忘了昨日的事,将痴傻充分发挥。 “好冷,殿下还是先上车吧,时候不早了,猫猫再不吃东西,会饿肚子的。” 她陪他说着傻话,不理会那些奴才们眼中流露出的讥笑。 “恩,好吧,我们上车,可不能饿坏了huāhuā!” 宽大的马车里面,暖绵绵的,铜盘里面的玉碳火势正旺,楚若曦上去后,顿觉好舒心。 车帘刚刚落下,杨翊平就已经放开了她的手,看样子,他是真的生气了,余怒未消啊。 偌大的车中,两人都像变了个人一般。躲避着彼此的视线,谁也不说一句话。 习惯了被他呵护宠爱,突然间变得冷淡,就算楚若曦的最终目的是陷害他,夺取他的天下,但心中还是有些酸酸的感觉。 “你看什么呢?车外风大,就不担心着凉了?” 楚若曦受不了这死寂,突然想起了梁子阳,太子杨翊平离宫前往定国公府,只带了三百左右的侍卫,当初杨峥上定国公府可是带足了二千人的。 杨翊平这么做,多半是为了让楚元山安心,同时更有可能,在暗中保护他的隐卫是梁子阳!一个梁子阳抵得过千千万万的侍卫! 想起梁子阳,她的心就微微激动,他说过,如果自己嫁给太子,大婚当日,他会来抢亲! 看着自己同别的男人同乘一车,他却只能在暗中保护这个男人,他会怎么想! “若曦……你……”她只顾着在窗外寻找梁子阳的踪影,没有回答杨翊平的话,他有些失落,语气软了下来,主动求和:“昨晚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说什么? 楚若曦一怔,原来是指当时自己让他“等一下”却又不知说什么的话,想到戏还得继续唱下去,未来的事充满变数,她顺势而下。 放下车帘,朝他一笑:“殿下说的,若曦不明白呢?” 楚若曦朝太子杨翊平嫣然一下,小姑娘俏皮又有些戏谑的模样,如小石子掉入平静的湖面,将他心湖泛起圈圈鳞波。 “若曦,你好美!” 杨翊平答非所问,望着她痴痴的轻吐了一句,面上是一种男子对心仪女子特有的向往之情。 他这痴傻的样子,让楚若曦反倒有些不自在,面上一红,转过半个身子,娇嗔道:“大街之上,殿下也这般轻佻么!” 车外马蹄声隆隆,京城百姓见到这般阵仗,猜都猜到官兵护卫之人定非常人,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哪里还会贴上来自讨苦吃。 她的话倒让杨翊平惊醒,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有些不好意思,还好楚若曦抢先移开目光,他才不那般尴尬。 “咳咳,我说的是实话而已,哪里是轻挑!” 杨翊平当然不会承认,见楚若曦不再那般清冷,他也稍微放下心来。主动向她示好。“若曦,你是我的未婚妻,也就是我的妻子,丈夫夸自己妻子美丽,又怎么会是轻挑呢?” 他往楚若曦身边靠了靠,她只是作势移动了下身子,并不拒绝他搭在她腰身上的手,他终于松了口气。 昨晚因为沉不住气,一怒下,丢下楚若曦摔门离去,事后将自己恼了一宿。 楚皇后惨死宫中,楚元山哪里会那么好糊弄过去,这个时候正是需要楚若曦帮忙安抚楚元山,却不想,好好的事落得个一拍两散的下场。 无奈下,只好放手一搏,亲父皇出面,下旨护送楚若曦回府,顺便探视楚元山。 还好,楚若曦终是个小女孩,给她两句甜言蜜语,还是能将她掌控在手上的。 楚若曦考虑的不比杨翊平少,她不知道此刻杨翊平心中想的,为了大齐复国之路,她要做的就是先做这个男人的“女人”。 “殿下,我……”楚若曦没有推开他,缓缓转过头来,眼中多了一份酸楚“我怕……” 感觉到她的不安,杨翊平轻轻抚摸她后背,安慰道:“一切有我,不用担心!” 楚若曦望了他一回会,眼中露出一丝苦笑,将头靠在他胸前,幽幽道:“岁月无情,红颜易老,年轻貌美终不过是水月镜huā,而殿下将坐拥后宫佳丽,来日自然会有……” “若曦!”杨翊平的语气变得严厉,打断楚若曦的话,揽在她背上的手加大了力道,不满她的话:“我喜欢你,不但是你的美貌,我更不会因为一个人长得年轻漂亮就会放弃你,你好好的担心这些干什么。” “我……我……”楚若曦连说了两个“我” 杨翊平轻喝道:“你还想辩解?难道绝谷之下,我们共历生死,常安郡我们一同重获新生,都不能让你对我有几分信任吗?” “我……我痛!”楚若曦委屈的说出这句,努力想将他压在背上的手拨开。 杨翊平才发觉自己怒火下,差点将怀中的人箍个半死,连忙松开她,又恼又关切:“你……你怎么不早说,怎么样了,还好吧!” 楚若曦轻轻推了他一把“我就知道,不用等到你后宫三千佳丽的那日,就会被你捏死了,你……你就会欺负人!” 杨翊平被她这样一推,不恼反笑,望着她的眼中装载的是虐爱“还没入宫呢,就容不下别的妃嫔了,呵呵……哎呦!” 他一声惨叫,捂住肚子,神情夸张“你……若曦,你谋杀亲夫啊,好痛!” 楚若曦将他狠狠一推“讨厌,你就会胡说八道,没个正经,也不知道皇上是看中你哪点了,竟然放心将大周基业交托与你。” 终于将话题转到了前朝政事之上,杨翊平倒省了不少口舌,他微微一怔,视线微微上扬:“父皇对我……也是失望的吧!” 他有些伤感“如果不是你的缘故,或许定国公不会支持我做这个太子,所以,归根结底,我能坐到这个位置,还是楚家的帮助,是定国公的帮忙!” 楚若曦身心一震,虽然一早就怀疑他可以接近自己,对自己万般示好,多是为了得到楚元山支持,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让她大感意外。 望着杨翊平,她眉心微微凝聚,眼中有些暗淡,看不透她心知到底想什么。 杨翊平轻轻捧着她的脸颊,有些担心“若曦,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是真心真意喜欢你的,但是因为有你,才能得到定国公对我的帮助,也是真的。这是两码事,我不想骗你,才说出我心底之言,你……” 楚若曦的手掌无力的搭在他的手腕上,反握住他的手“殿下,我……信你!” 说完,她攀住了他腰身,伏在他怀里“皇后娘娘的事,对父亲打击挺大的,还请殿下能体谅些,不要太过计较。” 杨翊平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眼中散发出一股狡邪之气“唉!这事当真是棘手,我是个傻子,却要去安慰当朝第一重臣,真是为难我啊!” “没事的,殿下不用太过担心,我们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父亲心中不好过,身子也不大好,不要扯太久就好,我担心父亲身子挨不住!” “好”一切依你。” 马车晃动,楚若曦伏在他身上,感觉这个怀抱很踏实,很温暖,她有种不愿意离开的念头,两人都不出声,车中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隐身在暗处,如影相随的那个面具男子,清冷的目光时不时投向华丽的马车,他多次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她,但是从车帘下,见到那熟悉的容颜上,那双如墨般的眸子里,显露出的那丝淡淡的忧伤,她的目光四处游历,似在寻找什么! 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抽了下,心中竟然有庝的感觉。 不能去想她的,只有万里山河才是他的追求,一个女人又算得上什么呢? 第203章 百倍还之 楚若曦眼眶一红,匆匆入内,没有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大小姐,您可回来了!” 大总管刘胜见到楚若曦,一脸忧心“老爷,老爷……” “太子殿下!”见到随在楚若曦身后的太子,他吓得连忙上前行礼“奴才拜见太子殿下!” “父亲可好!”楚若曦跪蹲在楚元山床前,楚元山闭着双眼,面色枯黄,她的心里也不好受。虽然他有做戏的成分,但皇后的事对他的打击当真不小。 最为重要的是,一直乖乖听话的皇帝,竟然突然翻脸,对皇后下手,就是不再顾及他楚元山的脸面了,这让他心中有了恐惧,这么多年的富贵荣华到了岌岌可危的一刻。床上的人没有反应,楚若曦焦急的又低声呼唤:“父亲,殿下来看您了!” “大小姐,老爷不知太子殿下前来,这几日劳心伤神,都靠太医下熬的安神汤才能睡上一会,估计药效还没过呢!” 刘胜小声上禀,对太子十分抱歉:“这样一来,倒是有些对不起太子殿下,还请大小姐帮忙解释,可否请太子殿下稍息片刻……” 楚若曦伸手握住了楚元山的手腕,偷偷的探了一下他的脉象,哑然失笑,他果然是装病。 太子上前一步,却不是在乎楚元山,而是心痛楚若曦“定国公睡着了,若曦妹妹,地上很凉,你先起来吧,冻着了,那些苦药好难喝的,等他睡醒了,我们再来探望一样的。” 楚若曦望着病床上的楚元山,摇头道:“父亲身子抱恙,作为女儿,我当近身侍候才是,唉!刘胜,你替我请殿下去漪澜居歇息,我在这里守着父亲。” “不行!我要同你一起!”杨翊平很不乐意,他瞪了刘胜一眼“若曦妹妹在哪里,我就在那里!” “咳咳!咳咳……”就在这时,楚元山几声急咳,身子动了动,手臂抬了起来。楚若曦同杨翊平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才望向床榻之上。 “父亲!若曦回来了!” ======== ======= ====== 床上的楚元山眼皮跳了跳,半睁开眼嘴里呢喃道:“若曦,你……咳咳咳” “父亲,怎么会这样?快躺着就好,不要起身了,身子会受不了的。” 楚若曦轻轻压住楚元山,他疲惫的躺在床上,继续咳嗽,半晌才止住,望向楚若曦的眼,难掩心酸“若曦,我……我的儿,你……回来了。” “定国公,你还好吧!” 杨翊平靠在楚若曦身边,伸手握住楚元山,一脸担忧之色“太医回禀父皇,说起定国公的病情,让父皇好难过,但是……” 他望了楚若曦一眼,才对楚元山说到:“但是父皇的身子也不好,不能来府上看望定国公,若曦妹妹要回家,父皇命我一定要来看望你,见到你这个样子,我不开心,你同父皇一样,脸色都好差,都要吃那些苦药……” “殿下……咳咳咳,老臣见过……见过太子殿下!” 楚元山见到杨翊平,一脸惶恐,挣扎着要起身拜见,被杨翊平拦住“不要起来啊,你身子好不得劲,累坏了,若曦妹妹会怪我的。” 楚若曦无语,这个混蛋,装傻也用不着说的这么肉麻吧,知道杨翊平上楚府是来查探楚元山的病情,同时让楚元山放下戒备之心,但是,她可不愿意好好的以个皇后就这样白死了。 杨翊平不忘正事,现将皇上加封楚志淮的圣旨给了楚元山,又转达了永乐帝对楚元山的记挂,才喜滋滋的拉着楚若曦讨好卖乖,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楚若曦又陪着楚元山同太子说了几句面子上的话,杨翊平的演技甚好,楚元山对他没有什么提防,她找了个借口打发杨翊平走。 “殿下,大夫熬的汤药送来了,父亲身子虚弱,我先伺候父亲喝药,很苦又很难闻,你会受不了的,要不,你先回漪澜居稍后片刻,我随后就到。” “若曦妹妹……”杨翊平有些不愿意,但想到那些苦药,他的眉心就皱的可以夹死蚊子。 楚若曦淡淡一笑“殿下想试试那些苦药的味道!” “不,不是的,我还是先去漪澜居等你,你照顾好定国公,我……我先走了啊。” 楚若曦朝他盈盈一笑,目送他离去。 “父亲,怎么会变成这样。”楚若曦回过身,却是一脸悲凉“短短几日,您……您气色差了好多,若曦真是不孝!” “不用担心,父亲无事。”楚元山单手撑床,轻松坐起,安慰楚若曦“没办法,皇帝不放心我楚家,父亲这也是被逼的。唉,倒是苦了你了。” 楚若曦愕然,随即开心不已“父亲,您……您好多了。太好了,若曦好担心……”她喜极而泣“若曦不能再让父亲有事了,不管皇上怎想,若曦都会护在父亲身前,不让他人动我父亲半分。” “好孩子!”楚元山目光温和,望着楚若曦甚是欣慰,转而一想,惊道:“若曦,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楚若曦目光暗淡,默默摇了摇头,拾起汤药,轻轻说了句:“温热刚好,父亲请小心了。” 她这个样子,让楚元山愈加难安,心中狐疑,推开药“这些药都是做给那傻子看的,不用当真。”他难掩忧心:“若曦,皇后去了,皇帝身边没有个可靠之人,更难猜到皇帝的心思,你这几日在宫中守灵,可有人为难你?” “父亲放心,我是太子妃,没有那个奴才那般不长眼敢对我不敬。”她说的淡然,但落在楚元山眼中,反而觉得她在宫中一定察觉到什么了。 “皇后娘娘之死,疑点重重,这些倒是次之,若曦,这次的事皇上对父亲已经今非昔比,楚家岌岌可危啊!” 楚元山忧心忡忡,向女儿解释:“父亲扶持皇上登基这些年来,皇上对父亲很是信任,朝中大小事多有询问父亲意见,每有事情牵绊不能上朝,皇上都极为关心,身边少补了父亲,但是……” “这次有何不同吗?”楚元山一顿,望向楚若曦,脸上忧心更甚,让楚若曦大惑不解“还是皇上私下传旨,逼父亲辞官。” “那倒没有,不过,都这么多日了,朝堂要事,皇上并没有像以前那般,急着催父亲回朝,表面上长命太医来府上,明为牵挂,实则是探查父亲实情,唉!君心难测啊!” 楚元山不无感概,多年来的瓷娃娃捧在手上,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突然有一天感觉到膈应了,心中怎都是不舒服的。 “皇上竟然……”楚若曦脸上显露出一抹悲愤,眼中更是失望,她有些伤心“果然如此,皇上真的不再相信楚家,打算彻底铲除我们了吗?” “若曦,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快说出来与父亲知晓,可知,稍有不慎,楚家就是灭顶之灾。” 楚元山样子骇人,他猛的一甩被子,直接从床上坐起,拉着楚若曦的手“是不是皇上说什么,被你听到了。” 楚若曦摇头,又有些不确定:“不是的,若曦陪同殿下之时,无意间发觉他身上有道密旨,殿下对女儿没有戒备之心,我稍微耍点手段,就窥探了上面写的是什么。” 楚元山虽然着急,但也没有继续催她,只是微微颔首,等她的下文。 “皇上密旨邓将军屯兵东城附近,又命何永安将军暗中集结十五万大军,守在朱江要隘,女儿只当是边城动乱,皇上调兵支援二哥,现在一想,这哪里是支援啊。” 楚元山的心如同被人狠狠一击,痛得他咬牙,东城在楚志淮屯守的南疆边,楚志淮的大军要离开南疆西去,就得经过东城,而何永安所守要隘,更加重要,过不了朱江,楚志淮的四十万大军就不能北上。 皇帝这是在围堵楚志淮啊! “父亲……您怎么了!”楚若曦吓的连忙扶住楚元山,只见他身子一歪,差点摔倒。但是楚元山是谁,他又怎么可能一下认输。 “好!好”很好,皇上果然待我不薄,也不枉我楚家这么多年对他的全力辅助了。” 楚元山目光一寒,逼得楚若曦有些心虚。他突然严肃“若曦,永乐帝不可信,杨家人更不可信,太子痴傻,对你还算不错,但他没有实权,父亲要保住你的荣华富贵,要保护楚家,就不能再任人宰割了,我们要自保。” “父亲,大哥已经被害死了,若曦……好怕。”楚若曦的身子微微颤栗,望着楚元山,目光悲戚。 “不用害怕,永乐帝容不下我们楚家,楚家没有生存的余地,那是因为楚家不是这天下至尊,要想活下去,唯有放手一搏。谁要害我楚元山,我楚元山必定百倍还之!” 终于成功了! 望着眼前如被激怒的老虎,不停咆哮,恨不得找到个猎物就撕吞了一般,楚若曦心中暗喜,终于成功了。 第204章 接近 楚元山的计划是先送她入宫,再找机会让永乐帝“驾崩”然后太子登基,她就能顺理成章的掌控新皇帝,借用新帝手中皇权,将不听话的臣子在朝堂诛灭干净…… 楚元山信心满满,好似大好河山即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楚若曦频频颔首,对楚元山是言听计从,对于嫁给傻太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只是个神情而已,这让楚元山甚是高兴。 却不知楚若曦私下对于他的帝王之梦嗤之以鼻,不要说杨翊平压根就没有那么好对付,就算要颠覆大周,夺取天下的也只能是她郭家子孙,何时轮到他楚元山! 太子被楚若曦借故支开,他表面上不情不愿,心下已是了然,楚若曦同楚元山有不想自己知晓的事情。 他来楚府的目的是装傻打消楚元山的戒备之心,同时查探楚元山的狼子野心,留在他们父女身边,他也什么事都做不了,也放不开,这样正好,他可以独自一人在楚家走动走动了。 “殿下,后园风寒,您不如先回漪澜居,太子妃片刻就到了。寻不到您的话,太子妃会担心的。” 徐公公陪在他身后,对于他半路转了个弯,竟然往后园去了,担心的不得了,殿下现在是太子身份,楚府后huā园甚大,亭台楼阁什么的就不要说,但是层层叠叠的假山石桥就多不胜数,殿下等下迷路了,生出什么意外,他老徐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不怕,我身子壮着呢,连父皇都夸我,一点小风算什么。”杨翊平拦住尾随在身后的徐公公,不满道:“我知道你们是嫌弃我傻,担心我会迷路,哼,我就不信,我真的那么笨,连路都不会认,哼,你们谁都不许跟着我,我要自己去后huā园,我才不是你们说的傻子。” 徐公公吓的脸色苍白,哆嗦着求饶:“殿下息怒,老奴绝对不敢有那忤逆之心,求殿下明查!” “没有最好,我只说一次,我要去帮若曦妹妹采白梅,谁敢跟着我,我就……将谁的脚剁下来。”杨翊平一个冷眼,唬得徐公公刚刚抬起的脚连连后退。 杨翊平满意的转过身,嘴角弯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朝后huā园而去。 楚元山畏惧自身安危,在楚皇后死后,借口身子不适,不敢孤身入宫,眼下自己没有完胜楚家的把握,唯有冒险一搏,先行一步来楚家,打消楚元山心中芥蒂,险中求胜。 冬日阴冷,天空阴霾,见不到日头,他猜想楚若曦没有那么快回漪澜居,心中郁闷,不觉往楚家在京城颇有名气的梅园而去。 梅园白梅胜雪,淡淡的幽香,和着微风,沁人心脾。 杨翊平独自一人穿梭在梅林,想起去年同先太子陪同楚若曦在梅园游玩的情景,他心中难免唏嘘,虽然先太子杨峥的死,同他并非全无关系,但杨峥空有大志,却沉不住气的性格,终害他不得善终的惨剧,是他杨翊平前车之鉴。 “咔嚓” 杨翊平心中悲愤,挡在他眼前的一树白梅被他折断,颤落的huā瓣如无根的雪huā,飘飞在空中,又坠落泥地。 不可以任性而为! 杨翊平猛然警醒,不管是在皇宫,还是楚府,都不可以任性而为,要隐忍。 他顺手又将一侧的另一支梅huā折了,拿在鼻子下轻轻闻了下,高兴道:“好香,若曦妹妹一定喜欢。” 楚元山对自己应该不会那么放心,而杨子良奉命保护自己,那自己的一切他都有可能知晓。 想到这些。杨翊平心中愈加不快,但是面上却是傻傻痴痴的,如同七八岁的孩童,一路念叨着他的若曦妹妹,一边暗暗寻思楚若曦的事。 杨翊平的暗中的势力查到了同她来往密切的那伙人,远非表面上的那般简单,他们好像是一个组织,但是又不清楚这个组织到底是何来头,但都很听楚若曦的话。 真是撞鬼了,难道那伙人是楚元山在江湖培养的另一股势力,楚志诚死了,就交到楚若曦手中? 转念一想,又不大可能,楚元山要杀一个人,压根就不用去培养什么江湖杀手,他大可以借父皇之意,在大周为所欲为。 真是头痛! 杨翊平轻轻甩了下头,楚元山搞不定,自己的皇位绝对坐的不舒服,楚若曦身上又藏有多的秘密,好想将她握住,看个清楚,又好像不受控制的泥鳅,怎么都抓不牢。 唉!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刚要伸手去折就近的一支梅huā,身子一下僵住,平息细听,他眉头紧蹙——有人! 没错,是个女人。 偷听一个女人的哭诉,当真不是君子所为,而且这里是定国公府,什么事都不管他的事,他正要离去,又不由得被那声音吸引。 “今年的白梅开的比往年更美,太子殿下,你看见了吗?”女子声音戚戚,似有无限哀思,从梅林深处传了过来太子!杨翊平一怔,楚府除了楚若曦还有谁同自己这般熟识了? 他拨开梅huā,正要现身去查看是谁,又猛的收住脚步。 “双卿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担惊受怕小心度日,多得太子殿下垂怜,不弃双卿身份卑微,多番安慰……双卿……”说到这里,她声音哽咽,伤心的无法再清晰的表达。 杨翊平抬起的手臂轻轻的放了下去,竟然是寄住在楚府的那个孤女,忠义侯之女林双卿。 他眉眼微微一跳,对于这个孤女,他不怎么上心,记得第一次初见时,这个女子还在自己面前耍了小手段,希望引起自己注意,当知道自己是痴傻不化的傻子之后,她对自己不失礼仪,恭敬有加,但明显的看得出她不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了。 就这点,杨翊平对她还是有几分赏识的,当机立断,不做无谓投资,连大丈夫都很难做到的事,她一个小女子却用的淋漓尽致。 “……桃huā依旧,人面不知何处去,双卿好想再见到殿下。”林双卿嘤嘤哭泣,她的话让杨翊平有些动容“世人都已忘了殿下,但双卿永远不忘,是殿下给双卿安慰,赐予双卿父母荣耀,说不会让双卿低人一等,让双卿也成为侯门之后。” “殿下,其实……双卿并不在乎那些功名爵位的东西,双卿只想能有机会默默陪在殿下身后,哪怕是殿下的一个侧脸,一抹浅笑,双卿也心满意足了,只可惜……” 杨翊平突然有些佩服先太子杨峥,虽然他心性不成熟,但是有不少女子为他交心,情系于他,而眼前的这个女子,更是在他死后还念念不忘,可见也是有情有义之人。 “不可以!” 杨翊平不觉步子轻移动,眼前一座凉亭,一女子依兰哭泣,一声白衣同满园的梅huā融合,飘逸的长发十分动人。 他冲动了,情急之下忘记了藏拙,飞身接住了从凉亭山跳下来的林双卿“你疯了,为什么要跳下来。” 说完,杨翊平就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收不回,他只好扮做惊吓大怒的样子,顺势往地上一倒,两人双双摔倒在地,林双卿压在他身上。 “哎呦!好痛!”杨翊平气呼呼的呵斥怀中紧闭双眼的林双卿“你想变成石头砸死我吗,没看到我在凉亭下面啊,我要告诉若曦妹妹去,说你想砸死我。” “殿下……太子殿下!”林双卿泪眼朦胧,看清楚身下之人后,吓的脸都青了。 梅园凉亭地势颇高,皆为方便众人赏梅而设,故而离地有三四丈之高,如果不是杨翊平接住了,林双卿这么高跳下来,不摔死也会摔残。 两人虽然没有大碍,但林双卿千金大小姐一个,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手掌擦着地砖,破皮出血就难免了,她望着眼前的太子,挣扎着要起身,却是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反倒在杨翊平身上又压了好几次。 杨翊平几声惨叫,勃然大怒,喝道:“你没有骨头的吗,哎呦!你怎么这么重,我快被你压死了。” 他一甩手,推开身上的林双卿,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连头上的玉冠都有些歪了,样子也是狼狈,但眉眼间的那股傻劲还在,瞪着地下的林双卿,很是不爽。 “啊,我认识你,你是若曦妹妹家的亲戚,林姑娘!”杨翊平连忙往身后望了一眼,弯腰去扶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林双卿“快起来,让若曦妹妹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哎呦,我的屁股好痛,快起来,我告诉你,如果被若曦妹妹知道你想砸死我的事,她肯定会怪你的,你放心,我不说出去就是了。” 林双卿望着近在眼前的这只手,她无辜的眼神,可怜兮兮的望着杨翊平,被他连催两次,才怯怯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到杨翊平的手中“双卿是自个跳下来的,同殿下无关,谢谢殿下救命之恩!” “起来了。”杨翊平一用力,强行拉起身子软的像泥的林双卿,她的确摔的不轻,站都站不稳,偷偷捂住腰身,强忍着痛楚,不至于在太子面前失礼。 第205章 动心 林双卿被杨翊平牵扶着身子,面上一红,轻轻抽了下手“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双卿不敢劳烦殿下,我我自己慢慢走回去就是。” 林双卿脸颊飞红,不敢望杨翊平,低眉躲闪他的目光,不知所措的样子,落在谁的眼中都是一副娇羞女儿之态,她本身容貌极美,这般羞怯柔弱的神态,让人更加心生怜惜。 杨翊平心头一热,反而握紧了她的手,霸道扶稳她的身子“不行,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打算偷偷的告诉若曦妹妹,说是我把你摔坏的,不行,我要亲自送你回去,免得若曦妹妹怪我。” 林双卿还是不敢直视太子,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嘴里连说了两声“殿下”杨翊平不放手,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同他讲条件。 “好吧,那双卿就麻烦殿下了,不过,双卿有一事相求,请殿下答应双卿才好。” “你有事要我帮你做?”杨翊平傻傻的神情,偏偏配上一张英俊贵气的脸,让人真心为他可惜了。 林双卿目光流转,一丝几乎无法扑捉到的浅笑在她的眉眼间流过“双卿绝不会说是太子殿下将我摔伤了,但也请太子殿下帮双卿保守秘密,不要告诉他人双卿是从亭台上坠落下来,就说是折梅huā时不小心被树枝绊倒摔了一跤,这样可好?” 杨翊平望着林双卿,蹙眉不语,似在沉思,脸上的不解之情让林双卿有些着急“是否为难殿下了?” “你明明是从上面跳下来的,为什么要撒谎骗人呢?”杨翊平目光清澈,单纯的像三岁孩童“而且我也不能骗若曦妹妹啊,她要问我的事,我都不会隐瞒。” “这这殿下,这事是双卿之过,双卿双卿寄人篱下,不应当做出这般不义之事,是双卿该死,请殿下帮我一次,不要告知他人。” 林双卿睫毛闪烁间,眼眶一热,眼中浸满泪水,望着杨翊平,一脸祈求。 “你做了坏事了吗?你为什么该死?”杨翊平有些慌神,他吓的连忙松开她的手“你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唉!你不要哭啊,让人看见了,会误会我欺负你了。” 他手忙脚乱,就想帮她去擦拭脸上的泪水,但手伸了几次都伸不出去,急了“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但是你好好的,为什么要跳下来,你不是傻子吧?那么高跳下来,会摔死的,你不怕死吗?” 林双卿掏出帕子,侧身偷偷擦拭干净眼泪,朝杨翊平微微一福“多谢殿下成全。双卿心已死,只剩个躯壳罢了,本不在意世俗之人的眼光,但楚家于我有恩,我一时昏头,险先做出对楚家不义之事,让世人误会楚家刻薄了我,唉” 林双卿幽幽一声叹息,望向杨翊平的眼中有些伤感“殿下心地善良,本性淳朴,双卿的事殿下一时也不会明白的了,也罢,不知更好,免得心烦。既然殿下答应我帮我保守秘密,殿下金口玉言,还请殿下遵守承诺才好。” “你也觉得我是傻子,什么都不明吧吗?”林双卿的话刚落,杨翊平摇了摇头,面上也有些伤感“谁说我没有烦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都说我是痴儿,都当我什么都不懂,但是,很多事我都知道啊,我真的知道的,你相信吗?” 他的话让林双卿一惊,心下有些紧张,眼前的太子不是真傻,这个天大的秘密被她无意间察觉后,她除了被深深的震惊,立刻想到的就是以前的计划全错了,把宝压在杨峥身上是多么的愚蠢。 为此她懊恼了好长一段时间,早知道杨翊平才是最有可能登上大位之人,她应该早些接近他,博他好感才是。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跳下来!”杨翊平没有察觉到她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抹惶恐,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想去找皇兄,但是皇兄已经死了,我听人说过,活着的人是不能见到死去的人的,要见的话,只能死了才行。” 原来是说这个! 林双卿对太子杨翊平的演技深感敬佩,如非自己一早知道他是装傻,绝对会被他现在这个样子欺骗,以为他就是个傻子。 “殿下心思聪慧,什么事都瞒不过殿下,双卿双卿的那些事还请殿下也一并帮忙保守,不要告知他人,可好?” 她抬起手,轻轻的拿着杨翊平的一角衫袖,力道轻盈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开口求道:“双卿只是个孤女,身份卑微,先太子是九天之外的真龙,我我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你喜欢皇兄!但是皇兄已经死了啊,你为了见到皇兄,就从高台上跳下来?你笨死了?”杨翊平有些激动,他指着身后的凉亭,心有余悸的样子“你真的好笨,我小时候就是从高处摔下来,才被人说我是痴儿,我我不想你也被人说是痴儿。” 林双卿拽着他衫袖的手一滑,被他这句话触动了,心中无来由的替他难过,一时间竟然有种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的感觉。 太子殿下眼前的这个样子,太过伤感,那种哀伤不是可以装出来的,就好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殿下你不是痴儿,你是大周储君,将要君临天下的九五至尊,世上没有人比殿下尊贵!” 林双卿有感而发,安慰杨翊平,竟然没有半点虚伪之意。 “你的意思,是不是天下人都要听我的话?”杨翊平面上一笑,变脸比变天还快,望着林双卿,一脸期待。 林双卿不知他为何无辜这样一说,没有多想,点头道:“殿下来日登基,就是皇帝,天底下的人都是您的臣民,自然都要听从您的吩咐。” “那还说什么,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你不得拒绝我,哼,是你自己说的,要听我的话。”杨翊平咧嘴一笑,将她的手再次,抓住,不容分说“走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如果若曦妹妹问我,我就说不是我欺负你的,是你自己弄伤的。” 他好像对这个事尤为在意,一再提到楚若曦。 林双卿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惊奇的发现,杨翊平手掌处传来的感觉,完全不是先太子杨峥给人的那种柔软细腻,带着一点点粗糙,好像有茧! 她忍不住仰首望向杨翊平,他侧首看着她,追问:“怎么了,这样说还不行啊?” “不很好了,谢谢殿下!” 林双卿心中一酸,对杨翊平这般在意楚若曦,竟然平白无故多了几分不悦,她不喜欢杨翊平一门心思只在楚若曦的身上! 刚到梅园入口,正德殿大太监徐公公带着一众奴才正翘首企盼,见到主子出来,喜上眉梢“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林姑娘,您这是?”徐公公惊觉太子搀扶着一人出来,走进一看是寄住在楚府的孤女林双卿,有些意外,不知她为何这般狼狈,连带自家主子都有些衣冠不整,发髻凌乱,他忍不住自动猜想:难道主子见色起意,两人在梅园 “她受伤了,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找顶软轿来抬啊?”杨翊平差点一脚踹到徐公公身上“还不快去。” 林双卿的丫鬟水儿惊慌失措的从huā丛后面闪出来,见到林双卿,差点没吓哭:“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担心死奴婢,寻遍了后huā园都找不到小姐” “放肆,太子殿下面前,这般失礼,还不快告罪求饶!”太子亲自搀扶林双卿上轿,水儿眼中却只有她自己小姐,冒冒失失的样子让脾气甚好的林双卿脸色微变,忍不住低喝她。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水儿这才看到太子一般,吓的脚下一软,就要跪倒在地“奴婢有眼无珠,求殿下饶命!” “你没有好好照顾你家小姐,才是该罚。”杨翊平脸色不好看,冷脸望着水儿,吓的她几乎瘫倒在地。“还不扶你家小姐回房,请大夫,哼,等下你小姐发火了,谁也救不了你。” “是是奴婢遵命,奴婢遵命!” 水儿扶着林双卿上轿,林双卿朝杨翊平微微颔首,唇瓣轻轻动了下,想说什么终是没有,留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上轿离去。 清风袭来,带来阵阵梅香,杨翊平望着林双卿一行远去,深吸了一口气,眉头不觉又紧紧锁住了。 “启禀殿下,楚夫人在翠林轩设宴,请太子殿下前去用膳!” 楚夫人,梁氏?楚云曦! 杨翊平紧皱眉头缓缓松懈,他心中凛然,梁氏此举多半是为了她的女儿楚云曦,这个楚云曦年岁虽小,却心比天高,打的什么心思,他焉有不知之理。 梁氏娘家在京城势力不容小觑!但有贪念之人才是好驾驭之辈,杨翊平点了点头“肚子还真饿了,快去看看若曦妹妹回漪澜居没有,我陪她一起去。” “启禀殿下,小路子先头回话,太子妃回漪澜居之时,刚好在半路碰到了受伤的林姑娘,太子妃去蓝若楼看望林姑娘去了。” 这么巧? 杨翊平心中一动,在楚府,果然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开楚若曦的眼。 第206章 煽风点火 林双卿在梅园发生的事,楚若曦并不知情,她回漪澜居刚巧撞到被人抬回蓝若楼的林双卿,上前探望,两世习武的她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小小的一个摔跤不可能伤的那么厉害。 听得奴才说起是太子搀扶林双卿出梅园,楚若曦的心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她不漏声色,即刻命人通传在太子身边随侍的太医前往蓝若楼候命,她自己亲自送林双卿回去。 林双卿连声辩说没有什么大碍,惊动太子妃十分不该的话,被楚若曦制止。 对于林双卿,楚若曦一直是包容,她来历不简单,连带楚志诚的死都同她脱不了干系,重生一世,待自己最好之人就是楚志诚,被她害死,楚若曦私下是恨她的。 但从种种迹象来看,林双卿无形中帮自己加深了皇室同楚家的矛盾,现在又接近新太子,楚若曦想她没那么简单,就顺水推舟打算再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帮自己继续搅浑这湖水。 林双卿的蓝若楼幽静淡雅,奴才不多,除了近身大丫鬟水儿,内院就得两个小丫头。 想从林双卿身上查到些什么,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对答得体,礼仪周全,大有滴水不漏的感觉,楚若曦不由得暗自感概,当真是情逢敌手。 “也是我运气好,能遇到入园寻梅的太子殿下,才得以被太子带出梅园,要不,只怕还有得受呢!” 林双卿望着缠上棉纱手腕,心有余悸,带着羡慕之意向楚若曦解释:“太子殿下是个雅趣之人,为了寻找太妃喜欢的白梅,不顾身份尊贵,在梅花林中穿梭,太子妃真是有福之人,让人好生羡慕。” 楚若曦笑了笑,“殿下就是喜欢胡闹,梅园那么大,身边也不带些个奴才伺候着,出了差池我们总个定国公府都担不起这么大的责。被父亲知晓,我又要挨骂了。” “有太子殿下帮太子妃顶着,老爷哪里舍得说太子妃半句多话,唉,这次也是我疏忽了,忘了让水儿回蓝若楼取斗篷之事,临时起意自顾自上了梅园,才累太子殿下也不能尽兴,当真是我该死。” 楚若曦借说太子的话,暗讽林双卿,她焉有听不出的,面上神色不变,倒是诚心诚意自我悔改。 “双卿姐姐怎么又自个恼上了,殿下贪玩,如果不是遇到你,只怕奴才们还不知道要在园门口等多久呢。” 楚若曦将她受伤的手放回被中,安慰道:“这几日留守宫中都没有机会陪双卿姐姐同云曦,唉,待来日入宫只怕机会更是少了,先不要说这些,当养好身子才是,待双卿姐姐大好了,我们再找机会踏雪寻梅,煮酒吟诗。” 林双卿点了点头,恭贺楚若曦:“恭喜太子妃入主凤仪宫,母仪天下。” 楚若曦目露伤感,幽幽道:“可惜皇后娘娘……” 说道过世的皇后,楚若曦声音哽咽,神色凄凉。 林双卿自知失言,悔不当初,“都怪我,好端端的怎么扯上皇后娘娘来,让太子妃伤心了。” 她一边自责,一边为皇后叫屈,“唉,只怪老天残忍,天妒红颜啊,皇后娘娘心系皇上龙体,忧心鹿台城高风寒,亲自帮皇上送披风,却不想……皇后娘娘怎么就这样去了呢……” 对于皇后的死,楚若曦找就知道痛永乐帝脱不了干系,但林双卿说起皇后死前还在忧心永乐帝那病恹恹的残躯,最终却很有可能惨死在她心系的人手中,让楚若曦对永乐帝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林双卿不知道楚若曦私下已经知晓皇后死的大概情形,暗暗查看楚若曦的神情,见她果然神情微变,眼中发出一股寒意,她暗暗欣喜,抬手擦了下眼角:“还好太子殿下帮皇后娘娘出了这口恶气,那么多奴才怎么可能连个主子都照顾不周,累主子惨死高台之下。” “皇后娘娘不是患了恶疾,突然离世吗?皇上已经下了讣告圣旨,昭告天下了,双卿姐姐切不能再说这般混账话,稍有不慎,只怕惊动皇上,到时就不好了。” 楚若曦突然正色,说的林双卿身子一颤,差点歪在床上。 天家为了自身颜面,不管皇宫出了何丑闻,都会用个上的了台面的借口掩饰过去,譬如这次楚皇后之事,就是永乐帝下诏书宣称楚皇后是暴毙的。 “我……我……太子妃救我,我是无心的。”林双卿拿着楚若曦的手,求道:“都怪我心直口快,今日的事我保证不会再提了,求太子妃饶命啊!” “唉,姐姐是个明白人,若曦我就当没有听到过,也请姐姐休要再提此事,免得来日招来横祸。” 楚若曦站起身子,正打算先行告别,蓝若楼小丫鬟轻轻走了上来,“启禀太子妃,太子殿下在宫门口等候,请太子妃移步,夫人在翠林轩宴款待太子殿下。” 楚若曦没有多耽搁,太子不会无缘无故跑梅园,林双卿更不会屏退丫鬟孤身一人进梅园赏花,只要有机会,就不信杨翊平不会说出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梁氏心思都快摆脸上了,替代父亲宴请太子,多半又是帮楚云曦制造机会见太子了。 她嘴角一扬,“好,双卿姐姐保重,我先去了。” 杨翊平没有入蓝若楼,他候在门口,见到楚若曦出来,大步迎上:“若曦妹妹。我到处找你呢,还好找到你了,快点走吧,夫人等好久了。” 今日赴宴,楚若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地方怪异了。当目光不经意在妹妹楚云曦面上扫过的时候,她心知一紧,暗叹:“这个楚云曦今日怎么了,对太子并不似前番那般亲近,也不找借口同他主动搭讪了。” 反观杨翊平,他的戏份做的十足,除了几句客套的招呼,他更不会主动去找楚云曦了。 楚云曦手腕上多出来的一个碧玉血丝玉镯吸引了楚若曦目光,那是前朝宫廷之物,记得当年父皇赏赐给了一位诞下小皇子的妃嫔,但她清楚的记得,这个玉镯一直在那位妃嫔手上,而楚家也没有机会得到这个玉镯,楚云曦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样的宝物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是楚云曦也不一定那般轻易得到手,不是皇上赏赐给父亲,那深宫内院的楚云曦又是怎么得到的。 而且,宴席间,她眉眼含笑,轻抚玉镯的神情,完全就是少女怀春的模样,难道是谁送她的?杨翊平吗? 楚若曦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随后否认,不可能,杨翊平不会做这样的事,也不会去做。他本就不傻,哪里还敢在自己眼皮子下,勾引自己的小姨子? 楚云曦什么都藏的好,唯有对爱慕男子的心思还做不到心若止水,不漏声色! 直到散了宴会,楚云曦少女怀春的模样同玉镯的样子不停在楚若曦脑海里盘旋。 杨翊平喝的有些高了,不肯回自己的房中休息,不管不顾硬是霸着楚若曦的床睡下了,这样一来,她也无心再去想楚云曦的事,被这个酒疯子杨翊平气了个半死。 太子醉酒不能回宫,在楚府安睡的事传到宫中,永乐帝神情不悦,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命人好生照看太子。 永乐帝没有命人将酒醉不醒的太子抬回皇宫,竟然放纵他下榻定国公府,这事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原本以为皇后一死,楚家同皇室的矛盾会激发的那些臣子,大感失望,永乐帝对楚家不设防,而楚家又没有对太子殿下有何不敬,看来楚家同皇室的联姻关系当真是牢不可破,无人能撼动半分。 永乐帝身子经皇后一事,愈加的不得劲,在病榻上躺了一月有余,楚若曦及笄之日渐近,永乐帝下旨宣召楚元山上朝,辅政太子,楚元山借病几番推脱,终于在永乐帝帮楚元山庆生之前半月回归朝堂,同镇西候一同辅佐年幼痴傻的太子,处理大周国事。 大周朝表面其乐盈盈,静待太子妃及笄,太子早日大婚,普天同庆。暗地里,大周朝的格局在发生悄然的改变。 楚若曦掌控的凤凰羽在各处兵营取得更为要紧的权势,而楚元山私下对皇帝的戒备之心愈加的显山漏水,楚志淮原打算楚若曦及笄回京帮她庆祝,都被楚元山制止了。 让他屯守在南疆,暂时不得离开军营。 太子杨翊平一如既往的上楚府找楚若曦,借助楚若曦对他的掩饰,让楚元山对他完全放下戒备之心,一门心思在对付重病的永乐帝身上。 而楚若曦终于查出来了楚云曦手上玉镯的出处,竟然是睿郡王所送。 她不由得哑然失笑,难怪楚云曦对杨翊平没有前番那般在意,眉眼间还有些嫌弃,原来她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出处,看上了睿郡王, 想起睿郡王当日对自己的承诺,说过他一定会杀回京城,要取代杨翊平成为这天下至尊,来迎娶自己的事,楚若曦唯有冷笑。 这个伪君子以为她们姐妹都是傻瓜,随他戏弄吗? 睿郡王不会无辜找上楚云曦,他看重的还是梁氏娘家在朝堂的势力!很好!看永乐帝这次怎么破解这乱局。 她推开窗子,望着天边皓月,嘴角露出一抹讥讽之笑。r638 第207章 重临故地 还有五日,就要入宫了。 定国公府这段时日热闹非凡,府上为了筹备太子妃大婚的事,来来往往进出的人不少,在所有人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作为当事人的太子妃却在府上坐不住,有机会就找借口溜出府去游山玩水去了。 梁氏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她不敢当面说楚若曦什么,就只能向楚元山吹点枕边风,希望楚元山能劝下这个刁蛮女,收敛品性,不要让天家嫌弃。 楚元山对梁氏的担忧并不怎么在意,他认为有太子陪同,太子对她又是一刻也离不了,能将未来的皇帝迷得团团转,这比什么大家闺秀,侯门淑女风范都要强的多去了。 只要他们喜欢,出去游玩多带些人手,不要生出什么意外来,就无需太过计较。因此,梁氏也不再多言什么了。 楚云曦原本恨死了楚若曦,害自己不能做皇后,现在有了睿郡王这新靠山,太子杨翊平就变得如同鸡肋,也就不再要求梁氏派人离城暗杀胞姐。 最好这个亲姐姐能将傻太子带坏,做出更多离经叛道的事来,等着那些不怕死的言官去参他们两本,失去人心,对来日睿郡王入宫争夺大位更加有利。 楚若曦并没有带坏太子,她发觉自己利用杨翊平的名头离京筹谋复国之事不假,但是杨翊平好像也在利用自己,藉此出城暗中筹备他的事。 两人对彼此私下的事好似有些察觉,但又都不说破,表面上嘻嘻哈哈,打情骂俏,暗地里各做各的,只要不被对方撞破了,大家就心照不宣。 “若曦,天气阴寒,山上更冻,天恩寺离京城几十里,怎么无端端想着去那边了。”杨翊平端坐在马车上,腰板笔直,俊美的容颜上,剑眉斜插入鬓,隐隐透着一股成熟稳重的帝皇之气。 楚若曦伏在他膝上,才不愿意坐的那么规矩,让自己辛苦,他的大腿温软舒适,不比大靠枕感觉差! “恩,我们不是马上要大婚了吗,你我结缘皆因天恩寺一场变故,虽说让我们吃尽了苦头,但也让我们……”她仰首望去,杨翊平下颔处系着的玉冠上黄丝带结扣刚好落在她脸上,她甩了下头,“是福是祸都由天定,我想去上香谢恩,拜佛祈愿。” 当日的一幕在杨翊平脑海中穿过,他心有余悸,也暗自庆幸,当日放手一搏,将宝压在这个女子身上,到今日她对自己动心,也算不枉孤注一掷陪她跳下万丈悬崖之举了。 “好,没有天恩寺,我杨翊平就不能娶到我心仪的女子,我们一同去进香。” 楚若曦满意的笑了笑,又伏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心下却愁的要命。 自己就要入宫嫁给当今太子,为此,好几位凤凰羽当家不解,为了安抚他们之心,加之以后做了太子妃,只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将没有眼下这般自由,为此,才召集凤凰羽当家的前往天恩寺,她要悉心安抚,同他们解释清楚才行啊。 可这个杨翊平如同甩不掉的牛皮糖一般,形影不离,倒真是个麻烦。 太子偕同太子妃突然驾临天恩寺,让天恩寺方丈措手不及,但来的是名满江湖,行事乖张,脾性刁蛮的太子妃,大家也就见怪不怪,小心伺候着就是了。 表面上的都做完之后,楚若曦转往后山,杨翊平一如既往的跟随在她身侧。 “天恩寺果然是个好地方,难怪绝壁下还能另有洞天。”杨翊平牵着她前行,后山环境秀美,让人心旷神怡。 楚若曦顺着源头到了小溪的出水口,一滩碧水被岩石上冲流下来的泉眼溅起阵阵白沫,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却永不停歇。 “殿下答应过我,绝不再提绝谷之事,难道殿下忘记承诺了吗?”楚若曦侧目望过来,言语温细,好似聊的是无关紧要的家常话一般,但是眼中的那抹笑意背后,像隐藏着一把利刃,带着寒光逼向杨翊平。 杨翊平一怔,哑然失笑,将她往怀中拥了下,“他们听不到的,我声音放的很低,而且,就算他们听见了,也不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对不?不用担心的。” 楚若曦望着峭壁上,水流涌动之处,心中一痛,秦慕寒同自己暗中传递消息的机关犹在,同上次一般,历经百年,机关处显示的还是他有消息留下,等着自己去看…… “若曦,怎么了,是不是后山风寒,你有些冷。”杨翊平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她目光清冷,好好的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有些痴傻。 楚若曦一时还不能从前世那个大骗子的阴影下走出来,她将自己的身心交托给了他,将一切希望放在他身上,到头来欺骗她,伤她至深的人就是他! “为什么要骗我!”她无意识的低吟出身,在杨翊平的怀中瑟瑟发抖,让杨翊平心中大骇,以为楚若曦说的是他利用她得到太子之位,成为天下至尊的事。 “若曦,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对你……”他有种自欺欺人的感觉,竟然感觉到无法说出口。 而怀中的楚若曦却将他胸前的衣襟拽得紧紧的,“答应我,永远都不要背叛我,不要欺骗我。” 她神情幽怨,望着杨翊平的眼中,是他从不曾见过的神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杨翊平的心一动,楚若曦的眼神无助,充满委屈,带着无尽的祈求,顺着她的眼,好像找到了通往她心底的那扇门,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她的内心世界。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很脆弱,很伤心!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一直都很强势,刁蛮任性,离经叛道才是世人给她的标签吗?为何会从她的眼中散发出如此异样的神情。 “好,我答应你。” 杨翊平的心好像被什么牵引,被她的样子魅惑,没有半点虚伪,由心的就想快些答应她,不要让她失望!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有些迷离,就好像世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咚隆!” 一声沉闷的水响,将差点失魂的两人惊醒,杨翊平比楚若曦醒悟的更快,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抢在楚若曦回神之前,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我就说这后山冷,你还不信,看,身子都是凉的……” “唔……殿下你松开我先,好紧!”楚若曦大惊失色,原以为已将秦慕寒从心上剔除,对他只有恨,再无他物,却不想他留给自己的影响还是这般大,牵扯到秦慕寒的事还是能让自己疯魔。差点坏了大事。 她不由得望向潭水之中,圈圈波光散开,无穷无尽,真是凶险,也不知怎么就掉了颗石头下来,溅起水花,惊醒了她。 仔细一想,好在只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希望眼前的这个人不要怀疑才好,为了迷惑他,只得将事都往他身上推。 “如果不是来了天恩寺,你还不会告诉我你装傻的事,以前的我不管了,刚才你答应过我,以后不再骗我,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若做不到,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她含情脉脉的望着他,眉眼间又露出一股傲气,说的一本正经,如果杨翊平背叛了自己,就不会放过他的模样,让眼前的少年打心底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不恼她的霸道,反而有些得意。 “我以前也没骗你啊,你不问我的事,我也不可能找你主动说啊,而且,我不是将我这天大的秘密第一个告诉你了吗,你可知道,连我母妃都不知道呢?真是不知好歹的小女人!” 杨翊平主动提起他母妃,难得的没有伤怀。楚若曦知道他是为了安抚自己,不由得幽幽叹息,皇后一死,杨翊平登基为帝,尊她为太后是迟早的事,也不枉她被囚冷宫,忍受她人欺凌十多年的这番苦心了。 “丽妃娘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殿下不可能永远都瞒着丽妃娘娘,得找机会请求皇上下旨,接她出冷宫,享受天伦之乐才是。” 楚皇后同丽妃争宠的事在当年那可是闹得满城风雨,牵扯朝堂,斗个你死我活的,当然,最后的结局是皇后大胜。丽妃惨败,因为皇后的暗示,就连寻得三尺白绫上吊自尽以求摆脱的心思都不能有。 母死儿必亡! 楚皇后也够狠的了,硬是逼得丽妃在冷宫生不如死十几年,伤心又伤身! 她的话戳中了杨翊平的痛处,他眼中的光芒瞬间暗淡,“我的事从不瞒你,母后刚刚薨了,定国公同楚家定是伤心难过,在这个时候请旨接母妃出冷宫,无异于在楚家人身上捅刀子,我不能不顾虑你们楚家的感受,这事以后再说吧。” 他似有些不愿意多提此事,狐疑的望了眼碧潭,又抬首看了看小峭壁,不解道:“好好的,什么东西掉水里去了。” 顺着小溪,到了小峭壁之下,就没有路了,故而杨翊平让侍卫全部守在来的路口,这里如同世外桃源,他才敢这般随意同楚若曦闲聊。 但光光的峭壁不会无缘无故掉石头下来,这点楚若曦也想到了。她的目光本能的在来路上搜寻,难道是梁子阳吃醋了,故意投下石头发出动静! 还是有别的高手隐身在暗处,不小心惊动了两人!r638 第208章 露馅 “唔……殿下你松开我先,好紧!”楚若曦大惊失色,原以为已将秦慕寒从心上剔除,对他只有恨,再无他物,却不想他留给自己的影响还是这般大,牵扯到秦慕寒的事还是能让自己疯魔。差点坏了大事。 她不由得望向潭水之中,圈圈波光散开,无穷无尽,真是凶险,也不知怎么就掉了颗石头下来,溅起水花,惊醒了她。 仔细一想,好在只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希望眼前的这个人不要怀疑才好,为了迷惑他,只得将事都往他身上推。 “如果不是来了天恩寺,你还不会告诉我你装傻的事,以前的我不管了,刚才你答应过我,以后不再骗我,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若做不到,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她含情脉脉的望着他,眉眼间又露出一股傲气,说的一本正经,如果杨翊平背叛了自己,就不会放过他的模样,让眼前的少年打心底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不恼她的霸道,反而有些得意。 “我以前也没骗你啊,你不问我的事,我也不可能找你主动说啊,而且,我不是将我这天大的秘密第一个告诉你了吗,你可知道,连我母妃都不知道呢?真是不知好歹的小女人!” 杨翊平主动提起他母妃,难得的没有伤怀。楚若曦知道他是为了安抚自己,不由得幽幽叹息,皇后一死,杨翊平登基为帝,尊她为太后是迟早的事,也不枉她被囚冷宫,忍受她人欺凌十多年的这番苦心了。 “丽妃娘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殿下不可能永远都瞒着丽妃娘娘,得找机会请求皇上下旨,接她出冷宫,享受天伦之乐才是。” 楚皇后同丽妃争宠的事在当年那可是闹得满城风雨,牵扯朝堂,斗个你死我活的,当然,最后的结局是皇后大胜。丽妃惨败,因为皇后的暗示,就连寻得三尺白绫上吊自尽以求摆脱的心思都不能有。 母死儿必亡! 楚皇后也够狠的了,硬是逼得丽妃在冷宫生不如死十几年,伤心又伤身! 她的话戳中了杨翊平的痛处,他眼中的光芒瞬间暗淡,“我的事从不瞒你,母后刚刚薨了,定国公同楚家定是伤心难过,在这个时候请旨接母妃出冷宫,无异于在楚家人身上捅刀子,我不能不顾虑你们楚家的感受,这事以后再说吧。” 他似有些不愿意多提此事,狐疑的望了眼碧潭,又抬首看了看小峭壁,不解道:“好好的,什么东西掉水里去了。” 顺着小溪,到了小峭壁之下,就没有路了,故而杨翊平让侍卫全部守在来的路口,这里如同世外桃源,他才敢这般随意同楚若曦闲聊。 但光光的峭壁不会无缘无故掉石头下来,这点楚若曦也想到了。她的目光本能的在来路上搜寻,难道是梁子阳吃醋了,故意投下石头发出动静! 还是有别的高手隐身在暗处,不小心惊动了两人! 杨翊平往小峭壁走了上去,他眼神凌厉,照理说他找到梁子阳两人生了嫌隙才是好的,但是楚若曦此刻竟然不愿意让他察觉到可能是梁子阳! 是担心梁子阳被他责罚,还是担心梁子阳放荡不羁,不管他是不是太子,直接对他动手,吃亏的是他。 到底担心的是谁? “殿下,起风了,石壁下水雾浓,粘在身上着凉了就不好了。我们去大师小屋喝茶去,如何?” 楚若曦追上去,拉着他的手。 杨翊平顿了下,点头道:“的确有些凉,喝杯热茶也是极好。” 两人携手而行,楚若曦的心中酸酸的,来到转角的大树下,忍不住再回头望了眼同秦慕寒互传秘密之所,她睫毛一闪,一脸落寞,如同木偶般由得杨翊平牵着前行。 爱之深才会恨之切! 一眼百年,她同秦慕寒的过往却从不曾从心中淡去,那段刻骨铭心的情愫,不是他人背叛过就能一笔勾销的。 “若曦,你的手好凉,不行,肯定是你衣衫太薄了。” 杨翊平不露声色将她的不对劲净收眼底,这个女子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今日的她几度失控,看来,天恩寺远没有表面上的这般简单,或许能察觉到她内心一二。 他解下自己的外袍打算披她身上,“来,这样暖和些。” “不可以的,殿下!” 楚若曦连忙拒绝,摇头示意不可,“你现在是太子,身上披的是四爪金龙,这身龙袍不是谁都可以穿的。” “一时激动,倒忘了这茬,唉,算了,还是我抱你过去吧!,这样就不会有人多说什么了。” 杨翊平说完,也不管楚若曦愿不愿意,直接将她抱在怀里,抬步就走。 这傻子速度太快,根本没到她反应过来,想到他身边影卫不少,乔阿林绝对就在附近,她羞恼尴尬,“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走就好。” “不行,着凉了,倒霉的可是我。”他的目光在那湖碧水上飘过,嘴角一扬,“我可不想自己倒霉。” “胡扯,就算我身子不适,也是太医该担心的事,怎么倒霉的是你。” 杨翊平“嗤”的一声轻笑,附在她耳边道:“我可不想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我娘子抱的是个药罐子,再怎么着,也得是我……啊!” “去死!” 楚若曦有气无地方去,这登徒子想到哪里去了,她双手扯着他的脸颊,“给我闭嘴,否则,我撕烂你的嘴。” “啊……你谋杀亲夫啊!”杨翊平咧嘴,连声喊庝! “这里是佛门禁地,太子爷,我求你了,别乱来。”慧明大师小草庐近在眼前,让他看到反周复齐的凤凰羽首领同敌人抱在一起打情骂俏,就算她楚若曦再指天发誓,也洗刷不了背信弃义的嫌疑。 杨翊平才不理会那么多,他得意的望着怀里的人,“我是傻子,傻子要做的事会考虑是什么地方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慧明大师!” 楚若曦朝林中喊道,挣扎着要跳下去。 杨翊平一惊,以为慧明大师早早出来迎接了,连忙放下楚若曦,他可不愿意在这誉满天下的得道高僧面前,失了分寸,落人口舌。 “你……若曦,你骗我。” 楚若曦早跳脚走远,“是你欺负我在先,大师的茶好喝,太子殿下,我不等你了,先行一步。” 望着她如兔子般轻盈远去的背影,还有她留下的那一串清灵悦耳的笑声,杨翊平眉眼间泛现出一抹浅笑:天恩寺或许能解开她不少疑团,慧明大师不沾红尘,甚少涉世,她只是个侯门宅院的千金大小姐,又怎么可能同这连定国公楚元山都请不动的人这般深交,还知晓慧明大师在天恩寺后山隐居之所。 还有,自己一直都是“傻子”,何时有机会找大师喝茶,又怎么能知道慧明大师的一切? 楚若曦只顾着脱身,加上慧明大师在大周名气太大,一时忘了这茬,不知不觉让杨翊平怀疑慧明大师同她之间不简单,这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慧明大师的真实身份是凤凰羽老二,他同皇室有些私交,更得永乐帝赏识,曾接见过两次,为了身份保密,就连前翻行宫狩猎,楚若曦差点死在皇后手中,他也没有明的出面相救! 慧明大师见到楚若曦同杨翊平,并无多大情绪波动,他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不知贵客驾到,贫僧失礼了。”他的神情显示他并不认识太子本尊,再次双手合十,“殿下请,太子妃小心了!” 三人打了照面,楚若曦才醒悟,貌似杨翊平没有来过慧明大师的小舍,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期间,杨翊平继续做他的傻子殿下,慧明大师并不知晓他是装傻,他几次想暗示些什么,都被楚若曦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岔开。 其实她最想岔开的是杨翊平,但是他是绝对不会那么听话的。 日头渐渐西沉,两人在天恩寺四周的山头兜了大半日,连永乐帝派人来传召,让太子早点回宫都不管用,楚若曦推说太累了,不愿意走动,干脆命人回话永乐帝,“太子殿下佛缘甚好,天恩寺高僧慧明大师讲经,他蛮喜欢,故而,太子打算在天恩寺留宿一宿。” 时候不早了,楚若曦将杨翊平往他自己的客房请,“我真的困了,殿下陪了我一日,想必身子也乏了,不如早点休息,明日我再陪你可好!” 杨翊平不愿意走,但又不得不走,只好苦着脸,在徐公公的陪伺下,一步一回头,“说话算数啊,若曦妹妹,明日我们去悬崖边,哪里太壮观了,我要去那边玩!” 楚若曦懒得理他,直接转身回屋。 她有更重要的事做,而且,赵庆安在边关,短短半年,连升几级,眼下也算是半个屯守边疆的大将,手头能调动,直接归他管辖的兵卒达到十万之众。 据去了军营的老九所说,赵庆安因为身上背负着前太子党的印记,故而,还是有些人对他不放心,在朝中,有人保他,但也有人容不下他,太子一死,他的处境也极其尴尬。r638 第209章 行踪泄露 穆莎莎先问大当家邓欣:“小妹留守常安老家,不知道京城之事,但小姐一早被皇帝册封太子妃的事还是知晓一二的,今日听各位哥哥一说,小姐岂不是真的要入宫做那狗皇帝的皇家媳妇了?” “十二妹,小姐这么做事有她道理的,我们就不要多想了,一切听从小姐说的做就好。” 邓欣有些尴尬,对于楚若曦她是打心底效忠,她也相信她不是大家担心的那般:是狗皇帝派出来对付凤凰羽的内奸,但是凤凰羽的兄弟姐妹大家几十年一条心,从不曾像今日这般,起了分歧,她要安抚他们,又希望不要让楚若曦难堪,丢了她颜面。 私下,也希望楚若曦能给各位当家的一个交代,毕竟她一个小女子,坐上了让天下女人都羡慕的那个位子,享受这世间第一富贵,她还有什么道理去为一个灭亡了百年的前皇朝放弃这到手的富贵! 穆莎莎虽然排行十二,在凤凰羽之中分量却十足,她这样一问,连带好几位当家的眼中多了些防备之意,尤其是当日天恩寺中了圈套,被官兵擒获的那几位,对楚若曦从一开始就有些怀疑。 邓欣帮楚若曦解围,她身为大当家,说的话还是有分量的,穆莎莎对楚若曦不信任,对邓欣却没有不尊,邓欣一开口,她“哦”了下,退到一侧,“邓姐姐吩咐,小妹记下了。” 邓欣心下暗恼,这个小妮子只说听从她邓欣的吩咐,并不是诚服楚若曦啊!,她朝楚若曦投去一个歉意的笑,“小姐往日里身边闲杂人等不少,今日寻得机会同大家共聚一堂,皆是为了我大齐复国义举,待小姐身陷险境,孤身入宫之后,只怕没有这般容易了,小姐的辛苦不是我们能体会的,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说出来也是好的,不过,邓欣敢以性命担保,小姐同大家是一路子上面的人,绝不会害了大家去。” 邓欣的话让楚若曦大为感动,自己凭空而来,唯一勉强可以拿得出手的信物是“凤凰噬血”,但从她宣誓效忠自己那日开始,不管自己做什么,邓欣就不再怀疑自己,重来一世,能得到她们的相信同支持,对她放手去做复国大事,当真是欣慰,鼓气的事。 “十二当家的怀疑是情理之中的事,到手的荣华富贵不要,偏偏铤而走险去做抛头颅,洒热血的事,说出来也实难让人信服。”楚若曦站出来,宽大家之心,“不过,我楚若曦今生所为何来?就是为了我大齐江山,郭氏天下而来。同这些比,区区一个皇后算的了什么,同大齐皇室被杨子成逆贼屠杀想比,就算杀尽杨家这伙贼子,也难以解恨!” “说的好!”老九往日里话不多,听到楚若曦这样一说,他竟然情绪激动,话头也出来了,“杨子成心肠歹毒,杀我那么多祖辈,只恨我不生在百年前,否则,就算拼死,也要冲破皇宫大门,杀他个片甲不留才解恨。” 他的话瞬间让屋子里面的人大多情绪激昂,义愤填膺。 老九顿了下,目光落在楚若曦身上,“我们祖辈皆是前朝忠义之士,被杨子成残害,故而我们才会这般痛恨杨氏一族,但是……” 楚若曦心微微一跳,就知道这往日里话不多的人,才是精要关头一句话堵死人的那批。 果然,老九方功惠一句话让屋中人的目光全回到楚若曦身上。 “小姐贵为当朝第一贵女,自幼养尊处优,富贵无双,照理说不会同当今皇帝有何恩怨,更不要说定国公之女会同前朝皇室有牵连,宁愿不要当今皇后之位,也要帮前朝落魄遗孤夺取这天下,这……不是老九不信小姐同大当家,不管放在谁身上也无法让人信服啊!” “九哥!” 邓欣不敢直视楚若曦,但余光隐隐感觉到她神色变化,不悦的朝老九喝了声,被楚若曦手臂一抬,止住了。 “九哥说的有理,请各位不用担心,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但是眼下我的身份是真的不是最重要的,时间紧迫,永乐帝龙体抱恙,太子登基是迟早的事,因他痴傻愚钝,不服之人自然不会甘于被一个傻子驾驭,天下大乱是大势所趋。” 楚若曦年岁不大,但骨子里散发出来一股天生贵气,随便一个站姿,一个眼神,让在场之人不敢小觑,她一说到朝堂大事,大家不由得都收敛起两分不逊,静下来听她吩咐。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筹建我们自己的势力,有同杨氏抗衡的大军,有扶持我们大军的粮饷,钱银。有人有银子,才好办事。大军的事就交由几位在军营当家去谋划,至于银子,就由我同大当家来筹备。十当家熟悉经商之道,凤凰羽在各处的店铺效益都还过得去,黑白两道通吃,有各位当家的帮忙护着,不愁我大齐军马没有粮草,大齐复国没有银子撑起来。” “一切听从小姐安排,属下等人为了光复大齐,万死不辞!” 邓欣一声附和,其他人自然不再有异议,楚若曦无法解释自己身份的事业算是勉强过关了。 “小姐入宫为后,身边不能没有个自己人照应着,如小姐不弃,十二愿意入宫斥候小姐,护小姐周全。” 穆莎莎的话,让刚刚缓和的气氛又起了涟漪,不单止楚若曦,大家都听出来了她这么做,大有去皇宫监视她之意。 “莎莎,常安郡那么多生意都得靠你打点,怎么能让你入宫,困在皇宫里面,你就别瞎搅合了,小姐不会让自个吃亏,早就安排好人选的了,你就安心去做你的老板娘去吧!” 邓欣挡在穆莎莎身前,她真担心这个小妹子继续为难楚若曦,“你要入宫游玩,等小姐得势了,随便挑个由头,不就成了吗?” “邓姐姐……” 穆莎莎朝邓欣打眼色,她是女人,心细些也是也有,但精明,睿智的邓姐姐不知为何在这事上一根筋,对她的小姐死心塌地听不进半句告诫,“莎莎,你说的有道理,但反过来一想,既然小姐不图富贵,那她为什么要帮蔡公子复国呢?你想想,自从当日常安郡一别,都快一年的事了,如果小姐要害我们,只怕狗皇帝的爪牙早就寻来,找我们麻烦了,哪里还能这般随意齐聚定风山,共商义举!” “小姐是什么人,我于天翔最清楚,虽说我才回归凤凰羽没多久,但忠于大齐的心永远不变,忠于小姐的誓言不变,以后不管是谁,休得再拿小姐身份的事说事,否则,别怪我于天翔翻脸!” 乔阿林站了出来,护在楚若曦身边,他对楚若曦心悦诚服,亲眼目睹了她这一年来为了对付皇帝,帮蔡振复国做的事,哪里是一个打算陷害凤凰羽之人会做的! “我也是,小姐的为人,我信得过,不管小姐做什么,我董富都唯命是从,绝无二心!”董复是她从绝谷带出生天的,没有楚若曦,只怕他这一辈子都是要孤苦伶仃老死在那与世隔绝的崖壁下了。 这两人都是楚若曦带回来的,楚若曦担心他们这样说会激发凤凰羽当家的不满,连忙说道:“阿林,你们的心意我懂,但是大家都是生死兄弟,不管何误会也不可兄弟反目,六亲不认,这样的话以后切不可再说了。” “是,阿林遵命!”乔阿林面上的不羁收敛不少,谦顺称是。 董复还想说什么,却被木门外三声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邓欣眉目一聚,望了眼楚若曦才问道:“何事这般惊慌,还不快进屋回话!” 门被推开,一黑衣汉子急匆匆上前:“启禀大当家,不知山上出了何事,官兵护着傻子在搜山,快要寻到这边来了!” “这边?”邓欣有些不可信,这里离定风山主峰天恩寺有些路程,傻子无端端的寻什么,竟然速度这么快,直扑目标? “来了多少人?”楚若曦暗暗吃惊,自己从暗道离开,官兵不可能察觉到自己走了,难道是杨翊平这混蛋阴魂不散又回了自己房中?还是他在自己身边埋了眼线,掌握自己的动向了! “火把如龙,最少也有好几百人,他们速度极快,还是请各位当家的速速离开才好。”黑衣汉子神色紧张,请大家撤离。 德高望重的凤凰羽老二,慧明大师插话道:“三更半夜出动这么多官兵,想必是惊动了太子,太子目的很明确,自然是为了太子妃,这里离主峰有段路程,但走暗道就快多了,小姐要不要先寻暗道回天恩寺,以免引人怀疑?” 楚若曦对杨翊平速度这么快寻到自己十分费解,慧明大师说的有道理,但是她明白,如果真是杨翊平来了的话,那就一定是哪里出了漏子了,就算抢在他回天恩寺之前,自己躺在好、床上,也不能瞒住这并不愚蠢的太子爷,还不如想个办法同他“偶遇”,再找借口推脱。r638 第210章 靠近一些 乔阿林安慰的话让她觉得有些好笑,但他不知道太子是装傻,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对劲。 这一年多来,乔阿林几乎寸步不离护在她身边,对她忠心不二,虽然当日在行宫被人陷害,被逼抛下自己遁走,事后自己也没有怪他之意,毕竟那是形势所逼。 想到杨翊平即将上位,等他掌权,只怕自己无法驾驭,她心下多了些担忧,望着眼前的乔阿林,犹豫着要不要提早告诉他,杨翊平装傻一事,让乔阿林早有防备。 “怎么了?可是阿林言语不妥?” 楚若曦停下脚步,让乔阿林不安,也不知道为何,皇帝老儿在他眼中屁都不算一个,但他偏偏对这个他一手就能捏死的小姑娘言听计从,十分在乎。 “小姐才不用理会那个傻子,有我董复在,不要说什么狗屁太子,就算是他皇帝老爹来了,敢说小姐半句不是,我一样将他脖子拧下来当球踢。” 董复自幼困在绝谷,没有灯火,练就了一双好眸子,就算是黑夜,一样能视物,此刻,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在黑暗中散发出两点星光,比日头更为夺目。 董复在楚若曦面前,从不隐藏什么,对她极为依赖,就因为这样,虽然他性子有些野,行事有时不按规矩来,但楚若曦对他还是诸多包容的。 被董复一插话,楚若曦打消了将杨翊平装傻的事告诉乔阿林的打算,凤凰羽兄弟不分彼此,不能厚此薄彼,将杨翊平的事捅出来,只会让大臣们心悦诚服的支持他登基,打压不忿的睿郡王,于自己借用睿郡王谋反,杨氏兄弟相残的计划不妥。 她微微一笑,对董复道:“有你们护着我,我还有什么号担心的,董复,你帮我上高位看看,可否见到太子行踪?” 董复一个“好”字刚落,身影一闪,已跃到身旁大树之上,放眼眺望。 “小姐,有火光往我们这边移动。”董复跳了下来,神色不解,“不过,山上好似还有两伙人啊,人数不多,又都着黑衣,看样子不是官兵……” 楚若曦同乔阿林对视一眼,楚若曦莞尔一笑,两人心照不宣,为了帮自己出现在这深山老林找借口,当然是被人绑架最好的了,而乔阿林要做的事,就是偕同董复来救人! “不对……”董复又跳上了高处,突然一声大叫,手中斩月刀脱手而出,“有人!”他话音刚落,随着“当”的一声,金属碰撞,溅出点点星头。 乔阿林反应更快,一把拖开楚若曦,手中弯刀呼啸而出,黑暗中一声惨叫,他的弯刀取人首级后,在空中带出一道流光,又回到了他手中。 “阿林,不要……” 楚若曦以为来的是假扮杀手的凤凰羽,忙劝乔阿林手下留情,不要动真格。董复已护在她身边,“小姐,不对经,这些人不像我们的人。” 果然不是凤凰羽! 这伙人抢在凤凰羽之前来到,人数不多,但功夫极高,乔阿林同董复被缠住了,寻得机会的黑衣人一刻也不耽搁,冰寒的长剑直插楚若曦身上。 好在楚若曦不再是初来乍到的那个小姑娘,两世武艺在身,想一击得手将她杀了也不容易。 她躲开杀招,袖箭射中就近的一人,手腕一翻,如蛇般贴着一柄剑身朝黑衣人胸口刺去,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手法,让临死前的黑衣人目瞪口呆,在杀手圈中,大家都知道一个关于顶级杀手的传说。 那是前朝公主惯用的手法,她喜欢主动放空门户,却在对手意外的瞬间,一击得手! “董复,想个法子!” 楚若曦让董复想法子引杨翊平的人过来,却不知道太子的人早被不知名的人引往他处,阴差阳错的同她安排好的凤凰羽斗到了一起,根本就无人知晓这边的变故。 董复一时没能明白楚若曦让他想什么法子,以为是带她走,他视眼极好,扫了一眼四周环境,身子一纵,跳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腕就走,“好!” “哪里走!”来的七八个人被放翻了一半,但实力还是不容小觑,剩下的都是绝顶高手,察觉到董复的动机,速度极快,瞬间将他围住拦下。 乔阿林的好似遇到了克星,同他对斗之人用的是方天戟,竟然套走了他的一柄弯刀,逼得他不敢再轻易出手,唯有边战边护着楚若曦。自保为上。 董复一下被三人围住,又不肯将楚若曦送到刺客眼前,他将手中斩月舞的呼呼作响,一副拼命的样子,倒也勉强过关。 没有外援,终究不是个办法,又不知道这伙人是谁派来的,楚若曦有些恼火,两次上天恩寺都被人刺杀,难道又是梁氏同她那个蠢女儿楚云曦干的好事。 “啊!” 董复惨叫一声,衣衫破了一大块,血珠溅到了楚若曦面上淡淡血腥味,被刺客一刀斩在后肩上,受伤不轻。 他武功不是顶尖,胜在身子灵敏,但被几人围攻,他们又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的杀手,他不吃亏倒说不过去。 “董复,小心!”楚若曦手臂一抬,袖箭破空而去,射中那人的手腕,他高举的钢刀“哐啷”掉在地上,被暴怒的董复回首一刀,忍痛怒喝道:“去死吧!” “小姐,你先回天恩寺,这里有我们善后!” 乔阿林让她先回天恩寺,就是让她走暗道,不要去理太子杨翊平了。 楚若曦当然想早点脱身,但是刺客哪里那么容易对付,久久不见杨翊平一行前来,她心中流过一丝惶恐,让她抛弃乔阿林同董复,独自逃命,她一时又做不到。 “阿林,不用管我,杀了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再说。” 她一脚将刺客跌落的刀踢飞,接到手上,朝刺客杀过去, “于天翔,你好好的江湖豪杰,堕落到为个女人卖命,你知羞耻吗?” 手使方天戟的黑衣人突然喝乔阿林为于天翔,让乔阿林一怔,就是这片刻间的事,乔阿林被他方天戟一挑,正中当胸、 乔阿林受伤,形势大变,“阿林小心!你……怎样了?” 楚若曦就像扑上去保护他,却被眼前的人拦住,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又戳中乔阿林,他更加的不得力了。 她心中一痛,手头一松,被黑衣人寻到破绽,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剑锋如闪电,直往脑门上而来…… 生死关头,她脑海里闪过的是梁子阳! “小姐!”董复的声音带着绝望,响彻山谷。 楚若曦以为自己要死了,身子却落入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他的身上有淡淡的幽香,他的声音让她心头一震,鼻子一酸,竟然湿了眼眶。 “若曦!小心。” 梁子阳!真的是梁子阳!在自己生死攸关的时候,每次出现解救自己的都是他! 他的声音对她是极为温暖的,但对那些个杀手却是极其无情冷酷,“连太子妃也敢下毒手,你们都该死!” 他的身影如同敦煌石壁上的仙女,带着楚若曦凌空飞起,手臂翻飞间,几声惨叫传来,四个杀手倒下了三个,那个用方天戟刺杀乔阿林的人,在梁子阳现身抢救楚若曦的瞬间,如幽灵般闪身遁去。 梁子阳救下楚若曦,没有急着去追那个用方天戟的人,对乔阿林道:“太子妃我救下了,你们回去吧!” 他一挥手,乔阿林身前的灌木树丫被他强劲的掌风逼得东倒西歪,他冷笑着说道:“怎么,你还打算同我抢人不成?” “不要……”楚若曦一把压住他又要抬起的手臂,“不要伤害他们!” “小姐……” 乔阿林懊恼的声音落在渐行渐远的身后,梁子阳单手揽着她的腰身,两人如燕子一般轻盈,梁子阳带着她消失在乔阿林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董复面前。 “小姐被那人带走了,你怎么不去追?”董复回过神,早就不见了楚若曦,他气得一脚踢在树干上,有火无处发,“怎么办?那个蒙面人来无影去无踪,也不知道会把小姐怎样?” 梁子阳不止一次在乔阿林面前将楚若曦劫走,他都没能跟上去,更不要说把楚若曦抢回来了,但他也知道梁子阳对楚若曦没有恶意,而楚若曦也不排斥这个冷面具之后的男子。 “还能怎么办!回去找太子爷报信,刺客想谋害太子妃,我们为保护太子妃受伤了啊!”乔阿林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想到那个使用方天戟的人,他就心惊胆战,那人武功很强,却好似很害怕戴面具的梁子阳,看来,梁子阳的本事真的是天下无双了。 楚若曦原以为乔阿林会送她回到杨翊平面前,解释说被人行刺,差点被害,多亏他及时出现救下自己。 当如海啸般凶猛的山风从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下扑面而来,冻得她一个激灵,她才明白这个梁子阳压根就不是奉太子之名而来保护自己,而是一如既往的随性而为。 “梁子阳,你……谢谢你救了我,但是,你为什么不送我回太子殿下身边,跑到这悬崖上来吹冷风是何意?” 楚若曦刚从杀手的剑下捡回一条命,却发觉很有可能被冷冽的山风冻死,她双手抱肩,哆嗦着问梁子阳。 梁子阳将她往自个怀中一楼,“冷吗?你可以靠近我一些的。”r638 第211章,意料之外 不容置疑,此刻她真心需要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梁子阳的臂弯让她觉得心安。 但是,她却永远无法看透他的心,就算同他的心贴的这般近,她也无法靠拢,或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能将梁子阳心声剖析的人。 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让人迷失,楚若曦轻轻推开他,“梁子阳,我想回天恩寺,太子殿下见不到我,会担心的。” 被她拒绝,梁子阳面具后的眸子闪了下,伸手一拉,说了句让楚若曦觉得莫名其妙的话:“你现在同我一起。” 没人能逃过他的手法,楚若曦被他抓住手腕,无法脱身,有些不悦,“那又如何,你只需送我回去就是!” 楚若曦没有察觉到梁子阳眼眸中的那丝寒意,将手甩了两下,没能甩开,“你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影卫,定风山上出现了刺客,你应该去保护太子殿下安危才是,怎么可以独善其身,玩忽职守!” “你同我在一起!”梁子阳的语气微微有变。 楚若曦一怔,不再挣扎,吃惊的望着他,他的眼一如既往的深邃无疆,看不到底,“你……你疯了,你要保护的人是太子,山上有刺客,梁子阳,拜托你不要任性了,送我回去。” 他不为所动,俯首望着她,手上一点都不松懈,楚若曦无奈,只能说气话,“或者,我自己回去就好,你放开我。” “不要嫁给他,若曦,我可以带你走。” 梁子阳答非所问,他第一次让楚若曦感觉到有种淡淡的忧伤,转身往悬崖两步,望着脚下的无底深渊,他的袍服被风吹的哗哗作响,他却毫无畏惧,“我会做的比太子更好。” 如果不是他身上藏有太多秘密,多得让楚若曦感觉到他根本就不应该属于这尘世间的人,或者自己身上没有背负国恨家仇,楚若曦或许真的会就这样随他而去。 但是,她不能那么做,她不能让父皇的心血白白毁在逆贼手中,不能辜负百年来为了大齐辛劳奔走的凤凰羽,不能让七皇兄死不瞑目! “梁子阳,求你别闹了,刺客还在山上,太子殿下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可想过后果,皇上不会轻饶你的!” 她本想晓之以理,却不想梁子阳一声轻笑,“你是担心太子,还是担心我被皇帝斩头!” 他笑的很随意,落在楚若曦耳中却是心头一紧,“斩头”。她不敢想象这个风采不输七皇兄的男子被侩子手斩下头颅时的样子,更不愿意他被人这样对待。 “胡说,好好的,皇上怎么会斩你的头。”她手一伸,就想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出这般傻话来。 手指触及到的却是冰凉的面具,梁子阳头一偏,不肯让她触碰,“既然皇帝杀不了我,那你担心什么?” 好狂妄的人! “你那么厉害,哪里用得着人担心,我担心的是太子殿下,你放开我,我就要入宫了,你以后……以后不可再对我这般……这般……” “这般什么?”梁子阳身子靠了上来,头一低,清冷的眼眸近在眼前,硬是逼得楚若曦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避开他的脸,说不下去。 “是不是这样!” 梁子阳手法干脆利落,她下颔一热,被他的手固定住,气息扑面而来,双唇已被他封住,冰凉的感觉让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推他,“呜呜……呜呜……放……” 梁子阳将她的心思一早猜透,楚若曦的挣扎只是向他发出邀请,嘴刚张开些许,想说让他放开自己,他温软的舌瞬间变得强势,撬开她的唇齿,压住她的舌,不放过任何一个他能触及之处。 楚若曦又惊又恼,恼怒的望着近在眼前的眸子,却发觉他的眼中毫无退让之意,不容拒绝的意味,直直的盯着她,气得她抬起脚打算踹断他的狗腿,他却一笑,松开了楚若曦,身影一闪,将她反拥在怀中,“谁说你要入宫了?我答应了吗?” “去死!”楚若曦恼羞成怒,梁子阳这个欠揍的样子,让她差点悔青了肠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一口咬断他的舌头才是,却偏偏下不去嘴,更为可恨的是,被他非礼,她面上拒绝,心下却觉得那个感觉很不错! 撞鬼了,为什么会这样! “梁子阳,马上去保护太子殿下,否则,我会怀疑山上的刺客是你安排好的。” 她这欲加之罪让梁子阳哑然失笑,将她往怀中拉了拉,“别退了,你身后是悬崖,想下去摔个粉身碎骨吗?” 被他一提醒,楚若曦才发觉自己半只脚已悬空,吓得往他身上一攀,面上恼怒:“还不是你,你想害死我,直接一掌劈死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美人入怀,原来是要吓的,哈,我梁子阳真是失败啊!”他顺势将她抱了个满怀,嘴里却说得凄凉,“我什么时候要杀你了,明明是刺客要害你,我刚好路过,就多管了一回闲事。” “闲事,梁子阳,你敢再说一遍!”楚若曦冷笑,“你身为大内侍卫,保护太子妃是你的本职,你竟然说是闲事,你真心胆大。” “还有,你不要狡辩,我问你,刺客是谁派来的。”梁子阳刚要辩解,被楚若曦抢先封口,她望过来的眼神带着一丝心虚,说的话却有强词夺理之嫌,让梁子阳忍俊不禁。 她这个样子,活脱脱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子,问一个最有嫌疑的坏人:你看到坏人了吗? “我说过没人能吩咐我做事,我管你的闲事,不是因为你是太子妃。” “那是因为什么?”话一出口,楚若曦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么心急,不摆明自己在乎他所作所为吗! 梁子阳对她的疑问没有在意,只是将目光再次投向虚无,“因为你是楚若曦!” 除了风声,悬崖边竟如虚空,楚若曦的心微微一动,有些乱了。 “你就会胡言乱语,算了,不理那些。”楚若曦不愿意自己沦陷,故意当做听不懂他说的话,追问他:“这天底下没有你梁子阳不知道的事,今晚你也不会再次这般巧合,刚好又救了我,说吧,刺客到底的是派来的,也好让我死个明白,到底我是得罪谁了,这般容不得我。” “不知道!” 梁子阳不像说谎,他目光一寒,“不管是谁,等我查出来,我会帮你出了这口气,但是,现在我不想理那些,若曦,不要入宫,可以吗?” 他的话锋一转,又回到了这件事上。 楚若曦更不愿提起,“你不愿意说,没人能逼你,三日后,我会风风光光嫁给太子殿下,这是两朝天子的旨意,又岂是你一句‘不要入宫’可以当做没有发生的事,梁子阳,太子殿下安危为大,你……不要万劫不复!” 空山寂寂,梁子阳的头微微上扬,他不说话,从楚若曦的角度望过去,只看到他清冷的面具同飞舞的乱发,不知道他是在思索,还是在仰望星空…… “梁子阳……”楚若曦不愿意看他冰冷的面具,他的面具就好像一座高大的城池,将他封锁在里面,无人能入内一步。 楚若曦轻轻呼唤他,伸手去扯他衫袖,心中一惊,手臂绵绵无力,不知不觉中身子好像疲软无力,连带声音都弱了下去。 没能扯动梁子阳,他听到了她的呼唤,回过身,“你想多了,我不会万劫不复的……你怎么了?” 察觉到楚若曦的不对劲,他疑惑不解,却被楚若曦推了下,力道却小的像蚊子,“别碰我,你这伪君子!” 身子软软无力的感觉,让她瞬间回想起当日在常安郡身中“千金笑”的一幕,她本能的以为自己又中了那无色无味的媚药了,而这绝壁之上,三更半夜的荒山野岭只得她同梁子阳,下毒的人会是谁? 梁子阳被她一骂,手停在半空,瞬间他眼神一冷,恼道:“该死的,中招了。” 他连忙将楚若曦往里面拖了两步,“我……我中了软骨散,你……不要靠边上……” 楚若曦从没见过梁子阳如眼下这般慌神,虽然只是一个眼神,但是他加在楚若曦手腕上的力道,清晰的传达给了楚若曦,他是真的有些慌了。 “若曦,我带你回去!” 他的脚步没有先前那般矫健,但他武功底子比楚若曦高出多多,就算中了软骨散,还是要比差不多软化了的楚若曦强多了。 “你……你……” 楚若曦狐疑的望着他,在他面前,还有谁能将软骨散下的这般无迹可寻,还能不被他察觉? “快走!”梁子阳不想多说,带着她恨不得一下回到太子身边。 “太子妃私会汉子,被人逮住了,就想一走了之吗?” 两人还没来得及离开悬崖,一个带着戏谑的嘲笑传来,话音没落。从暗处闪出四个手握长剑的黑衣人。 其中一个就是那说话的男子,他得意的望向梁子阳,“为了对付这传说中的神人,可费了我们不少心思,今日终于借的太子妃之手,可以将此人废掉了。”r638 第212章 相拥而下 其他三人皆是一身黑衣劲装,只有两只眼珠子露在外面。手中长剑在黑暗之中隐射出几道寒光,听得为首之人得意之言,他们嘿嘿两声干笑,并不说话,提剑就往梁子阳身上刺过来。 “找死!” 梁子阳身子一闪,将楚若曦护在身后,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见不得人的东西,也敢大言不惭。” 他一掌拍向当头之剑,“当”的一下,震得身后的楚若曦都有颤栗之感,首当其冲的黑衣人被他一掌拍飞,身子撞到了其他人,但是他只是被梁子阳拍飞,没有受重伤,就势一滚,挺着剑又往前冲。 楚若曦看的心惊胆战,四个人攻势默契,首尾相应,换着其他人只怕身上早就不下百个窟窿了,但是今日他们遇到的是梁子阳。 可惜的是梁子阳中了软骨散,武功大打折扣,否则,区区几个杀手,武功再好,也不是他的对手。 悬崖之上,风声,刀剑磕碰之声,不绝于耳,这四个人知晓梁子阳没那么好对付,他们很有默契的只是彼此防护,牵制梁子阳,将他困在悬崖边,看样子打算拖时间,等他药效完全发作,以逸待劳。 楚若曦能看出来,梁子阳自然更明白这几人的歹毒心思,奈何他有心无力,绝世神功也只能勉强自卫,不能杀敌。 “若曦,你走。” 梁子阳颓势渐显,愧疚的忘了眼楚若曦,朝她喝道:“等我杀了这几个毛贼,就来找你。” 楚若曦试了两次,想上前帮他,但都放弃了,身子疲软的只能靠在崖壁上才勉强站得住,哪里还能帮他对付杀手,上前帮忙只会是多了个累赘。 “梁子阳,你撑住,乔阿林很快会寻到我的……” 她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梁子阳,定风山这么大,乔阿林武功再高,也猜不到自己来了悬崖。 “别管我了,你走!”梁子阳身子一摆,躲过一剑,凶险万分,连带说话都有些吃力,“该死的,你走啊。” “难道你们还有机会逃吗?”蒙面男子长剑一挥,杀机重重,“先杀你,再捉太子妃,一个都跑不了。” “找死!” 梁子阳被激怒了,一声低喝,手上力道剧增,“砰”的声,男子被他一掌拍飞,撞到石壁上又摔了下去,仰天就是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噗”的一声,梁子阳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影有些不稳,另一个杀手见此机会,长剑一挑,直插他胸口。 “不要。”楚若曦大骇,抬起手臂,“咻”的一声,最后一支袖箭直射出去,因为乏力,没能正中杀手胸口,斜插在他胸前,但是也算救下了梁子阳,杀手中箭,手中长剑失力,被反应过来的梁子阳一脚踹中,不死也半残。 伤了两名刺客,但梁子阳毒性发作,渐渐力不从心,被刺客逼得连连后退。 杀手看出来梁子阳的不对劲,喜道:“他毒性发作了,大家不要拍,杀了他,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杀手信心大作,梁子阳无力相抗,连同楚若曦被逼到了悬崖边缘,无路可走。 “嘿嘿!不是挺狂的吗,怎么成缩头乌龟了,逃啊,我看你们往哪里逃。”杀手如同玩弄断足的老虎那般惬意,几人嘿嘿冷笑,反而不急着上来杀人。 被黑衣杀手讥讽,梁子阳何时受过这般羞辱,气得一挺胸,就欲冲上去,被楚若曦拦住,“小人得势,不用理会的。” 楚若曦实在想不通,今日行事各位当家的都是小心谨慎,没有纰漏,定风山上右梁子阳的人守着,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怎么到晚上就全乱套了,不要说凤凰羽的绝密聚会,可能被杨翊平察觉到了,连带梁子阳都招人暗算,中了软骨散。 原本怀疑是梁子阳自己做了什么手脚,后来见到他拼死保护自己,一惯以来沉稳的性子都被眼前的乱局打乱,几次舍身挡在刺客面前拦住他们,以免伤害自己,她顿觉自己太过小人。 “若曦……”梁子阳眼中充满愧疚,瞟了眼脚下的万丈深渊,伸手拉着她,“对不起!” “不,你已经尽力了。”一直以来,清高脱俗的他,今日竟然这般落魄,楚若曦心中一痛,为他难过,目光往山林望去,真希望梁子阳的人或者太子杨翊平能从天而降,帮他们脱困。 但是,漆黑的夜,除了树叶沙沙作响,什么人都没有,她心下有了定夺,目光一沉,呵斥对面那几个如同猫玩老鼠的杀手,“你们是谁派来的,这般胆大,竟敢谋害本太子妃,可想过后果。” 她身子疲软,连带说话都有些吃力,但是神情凛然,唬得对面的人俱是一怔,其中一个率先冷笑,长剑一指,“后果?后果就是送你们归天,爷我一世富贵。” “小心!”梁子阳手臂一揽,将她搂在怀中,用自己的背脊去档刺客手中之剑。 千钧一发之际,楚若曦别无选择,也不到她选择,打算跳崖。梁子阳身子一动,将她护住,没有了退路,被杀手一剑刺中后背! “梁子阳!”楚若曦一声惊呼,面具下的神情看不真切,但中剑后梁子阳眼眸微微一闪没能逃过她的眼,“你疯了。” 这个时候,不应该再骂他的,但是楚若曦千言万语竟然汇聚成这三字。 “不好,有人来了。” 受伤靠在石壁上的杀手突然喊道,“快,解决他们,我们遁。” “太子妃……太子妃……” 山林间传来的呼喊声让楚若曦精神一震,官兵寻来了,他也来了吗? “我在这里……” 楚若曦高兴的大叫,来人好快,瞬间就冲到了悬崖,“若曦……” “去死吧!” 他终于来了,杨翊平紫金冠上的宝石在黑夜中散发的光是那般出彩,让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可惜,只一眼,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楚若曦的眼前,“殿下……” 杀手恼羞成怒,一脚将眼前揽着的两人双双踹下了悬崖!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原本是打算自己带着梁子阳跳下去,却怎么也想不到,是在杨翊平的面前同梁子阳一同坠崖,杨翊平知道两人不会摔死,他也知道悬崖下的秘密,他会怎么想,怎么做? “对……不……起!” 耳边风声大作,两人急速坠落,梁子阳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道歉的声音近在耳边,又好似远在天边,楚若曦无力的闭上眼,能做的就是揽着他的腰身,等待那冰寒刺骨的湖水淹没……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无声的叹息被一声巨响吞没,楚若曦默默一句,接受这悲催的事实。 “砰” 一如楚若曦所料,两人从天而降,溅起滔天巨浪,也不知道梁子阳会不会水性,她一早屏住呼吸,待落水后,率先自救。 中了软骨散,她原以为会体力不支,加上湖水冰寒,能不能自保都是困难,却不想冰冷的湖水如同最好的解药,刺激得身子一阵哆嗦,发觉软骨散的药效反而消退了些。 “水?怎么是水?” 谢天谢地,梁子阳不是杨翊平,他懂得水性,落水后,片刻的震惊,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托住楚若曦,担心她被水淹死了,“若曦,我们没死吗?” 他扒拉着水,目光四处搜寻,眼中发出兴奋的光芒。 “好冷,梁子阳,不要慌,先看哪边是岸。” 谷底太深,月光不明,只能依稀看到黑压压的那一片应该是石壁所在,但是楚若曦不敢一下指出那边是湖岸,只能不经意的将梁子阳往岸边引。 梁子阳野外生存的本事比养在深宫的太子杨翊平的确是强多了,有他在,楚若曦唯有藏拙,他中了软骨散,又强行发功受了内伤,但勉强将楚若曦带到了岸边,累得躺在地上喘了好几口粗气,才缓过来。 “这……这怎么回事?若曦,你……你还好吧!” 他拉着楚若曦的手,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激动,毕竟,绝地逢生是人生一大喜事。 楚若曦不能表现得太过平淡,梁子阳对她的关切之情不经意撩动了她的心扉,她压抑住那些悸动,装出大喜的样子,反握他的手,“梁子阳,我们掉到水里,竟然没死!” 黑暗中,只能看到彼此的轮廓,只有一圈黑影,看不见神情,但楚若曦知道自己的脸色此刻是难看到了极点,又冷又恼,杨翊平那个混蛋为什么不早一点点寻到自己呢,为什么要让自己再次堕入这绝谷之下,这般倒霉。 “太好了,谷底竟然是河,有河就一定有出路,等到明日天亮,我们再寻出路!” 梁子阳将楚若曦拥在怀中,不理会她小小的拒绝,“别怕,有我在,我会守护你的。” “我……”楚若曦一时无语,不知该不该告诉他这谷底没有出路,唯一的出路在湖底的山洞之中,你怎么找都想不到会是那个地方,董复困在这谷底几十年都没能找到啊。 但是眼前的梁子阳完全不是往日里认识的那个梁子阳,他没有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在自己面前,此刻就是个得到了一个希望,兴奋无比的普通男人。r638 第213章 死地 “若曦,你的脸……好凉!”梁子阳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吓了一跳:“不好,火折子肯定打湿了,黑兮兮的也不知道这岸边有没有人家,你一身湿衣衫怎么办?长夜漫漫,岂不是没摔死却要被冻死了。” 他边说边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掏出来,果然被打湿了,懊恼不已,“这么冷的天,你个姑娘家的,冻着了,那可如何是好。不行,若曦,我们沿着河堤走,或许能遇到当地人家,借两件衣衫都好。” 从没见过梁子阳如今日这般,不再觉得他像神一样存在。他喋喋不休自言自语关心自己的样子,真像前世的秦慕寒…… 楚若曦心中一痛,如利刃强行在心窝子上刮了一刀,将秦慕寒从心头抹去,拦住欲起身的梁子阳,“等一下,我……好累,身子不得力……歇歇再说好不?” 其实是她知道这谷底不会有人家,黑灯瞎火的,一不小心遇到哪些怪兽就麻烦了,眼下两人都中了软骨散,武功几乎尽废。 梁子阳缓了缓,又坐回她身边,好像是在凝望她,“好吧!” 楚若曦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还是不能抵御冰寒之气,现在是寒冬,谷底更加阴寒,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沉,很快她冻得受不了,牙齿不听使唤的“嗤嗤”打颤。 “若曦……” 梁子阳的身子往她靠了些,她却往后一挪,避开了。 梁子阳被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怔住,想起她见到太子时兴奋的样子,心中一股火苗窜了起来,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把将他揽到怀中,紧紧抱住,“这么冷,你还计较那些虚的东西,是不是想冻死!” 梁子阳的怀抱有如寒冬的火盘,靠在他身上,一股暖意传来,楚若曦的牙齿终于勉强稳住了,“不……不要……” 也不知为何,脑海里闪过的竟然是杨翊平的样子,好似他就身边,她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被别的男人抱在怀中。 梁子阳冷哼了一声,将头偏向一侧,抱着她就不松手,也不答话,好像在生闷气。 楚若曦挣扎了几下,只得放弃,不要说他的怀抱在此刻是真的给到自己温暖,自己中了软骨散,气力不曾恢复,根本无法同他相抗,暗暗叹了口气,“梁子阳,这样不行,不要傻坐着了,衣衫不干,大家都会冻死的。” 想起软骨散她就恼火,也不知道是何时被人下手中招,更不可思议的是梁子阳都没能幸免,这得多么厉害的下毒高手才能做到啊。 “只要你在我怀里,其他的都不重要。” 梁子阳放荡的说了一句,低下头来望着她,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她的脸颊不由得有些发烫,“你……你……我不理你了。” 还好是黑暗之中,楚若曦羞恼的样子才不被他落在眼里,气得用手去推他,“放开我,我可不想死。” “不想死就呆在我怀中别动,你身上药力没散,你打算上哪里去?” 楚若曦一时语塞,只好借用刁蛮任性来应付他,“管我上哪儿?总比赖在这里要好,要不是你强行带我来悬崖,我也不会掉下来,下场这么惨还不是被你害的。”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先忍耐一下,等我身子好些了,就不会让你挨冻了。”他将她搂紧了些,正经劝解:“如不是软骨散的缘故,区区冰寒能耐我何?” 他说的也有道理,武功高强之人,运功驱寒那是小菜一碟,身上的衣衫不用多久也能弄干净了。 想到这些,楚若曦就怀念前世的自己,也不知是不是今生这位“楚若曦”姑娘太过养尊处优,又没有习练过武功之故,总觉得很多时候都是力不从心的感觉,比起前世身子根基是差了些。 “唉……”她幽幽一声叹息,手轻轻按在他胸前,不可能走进他心里,能贴的这么近也是一种安慰,“连你都被人下黑手了,可见藏在暗处之人是多么的厉害,天恩寺重重守备如同虚设,但看样子目标不是太子,梁子阳,你说是什么人容不下我,一定要将我除之而后快。” 黑暗中一片死寂,梁子阳的面具同湖水一样冷,不小心在她脸颊碰触了下,“我不知道。” 他还是不肯说! 楚若曦的心中涌上一股酸楚,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不愿意告诉自己。 归根结底,他出现在自己身边,一如自己凭空出现在这个朝代,他有他的私心,一如自己有自己的目的,天真的以为这个男人会像……她思绪一转,不愿意去想那个人。 心下自嘲,不是每个人都像七皇兄一样,对自己坦坦荡荡,无所隐瞒的。 一时,绝谷静的出奇,楚若曦不想说话,梁子阳抱着她,将下颔抵在她额头上,也不出声,两人就这样相拥而坐,温暖彼此。 “奇怪了,明明是这边有动静,怎么什么都没有……” “走,去湖边看看……” 黑暗中,突然传来人声,让紧紧相拥的两人霍然一惊,“有人?” 楚若曦压低声音狐疑的望向梁子阳,当然,她疑惑不解的神情梁子阳看不到。 这绝谷之下怎么会有活人?楚若曦正要起身,梁子阳轻轻压住她,“嘘……不要慌。” 梁子阳心生戒备,往人声之处望了过去,很遗憾,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不过“沙沙”的脚步声渐渐朝这边靠近,一人“哎呦”一声,骂骂咧咧道:“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又从悬崖上扔了东西下来,害大爷我没觉好睡,他娘的,也不见扔个娘们下来,再这样下去,大爷我都快憋死了。” “别吵,王大仙,那么大的动静不会是一颗石头掉下来能成的,看不是真有人掉下来了。” 另一个稍微稳重些的声音朝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一喝,他倒真收敛了些,不再乱骂,“就算是有人下来,估计不死也淹个半死了,只恨上面那些蠢货,也不用脑子想想,这悬崖下能有什么,害大爷我跳下来,摔不死,却要困死在这里了。” “抱怨个屁,完不成上头交代的事,一样没命活,还不如猫在这一方天地,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 “那倒是……只可惜没个女人……” “喂,有人吗?” “是哪个运气不好的家伙又掉下来了,喂……” “……” 黑暗中,来人沿着湖边走了几个来回,很失望的走了,看他们的样子,困在这湖底有些时候了,对这里地形颇熟,黑暗中也能来去自如。 期间,楚若曦倒没什么,但箍在身上的那双铁臂,她能明确的感受到他的变化,梁子阳牙龈“嗤嗤”作响,身子竟然有些抖动。 他不笨,从先那些人的对话应该依稀明白了,这谷底是死地,没有出路,而先前的人应该是被什么人派遣下来查看地形的,却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不对! 楚若曦脑子里一道闪电,梁子阳曾怀疑过自己在悬崖之下,有过奇遇,才能在上次天恩寺被刺客围杀之时成功脱险,自己否认了,难道是他不死心,先前的那些人是他安排下来的? “他……他们走了。” 楚若曦声音柔弱得如同蚊子叫,梁子阳此刻是绝望,还是后悔呢? “若曦,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梁子阳的声音有些沉重,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楚若曦。 告诉他,还是不告诉? 楚若曦一时矛盾。 从坠崖那刻开始,她心底压根就不担心出不去的事,但是,她在等待。 杨翊平亲眼看着自己坠崖,而他是知道藏在大山腹中的那条密道的,他是快马加鞭去常安郡穿越山腹,来解救自己,还是望着悬岩下一声嗟叹,独自回宫? “若曦……” 梁子阳又唤了声。 “那些人是你派来的吗?”楚若曦避开他的话,反问他。 梁子阳没有逃避,点了点头,“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应该是我半年前送下来查探的手下,但是……很显然,我猜错了。” 楚若曦看不到他的神色,不过他言语中的无奈,将他内心的失落赤裸裸的摊在她面前。 “悬崖之下果然别有洞天,但是没有出路,他们都被困住了。” 楚若曦挣脱他的怀抱,仰望天际,好似有一抹淡淡的白光在上空,看样子黎明来临了。 “半年前他们就在!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怎么生存?”她有点同情那些人,看惯了外间的花花世界,享受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突然间被困在这与世隔绝之地,唯一能见的就是那遥不可及的小小一片天空,没疯,都是奇迹了。 “你真的没有来过这里?”梁子阳眼下在乎的只有这个,他不能困死在这悬岩下,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但那些人承认了将你同杨翊平双双逼落悬崖,却又奇迹般的出现在常安郡,这怎么解释?” 他也站了起来,伸手拉住她,好似担心她有可能随时离去不见了一般,“若曦,你一定知道离开的路,对不对,还是你们离开之时毁掉了出口?” “嗷呜!” 就在这时,一声怪叫打破了谷底的幽静。r638 第214章,困兽之斗 响彻谷底的怪吼,楚若曦不陌生,那是这绝谷之下的凶兽,当日杨翊平还同它们动过手。 叫声就在附近,她循声望去,树枝“咔咔”作响,连带灌木被压得“啪啪”折断,她脸色大变,天就要亮了,但是谷中怪兽也来了。 眼下两人没有功力,比普通人都不如,怎么逃生? “什么东西?” 梁子阳不曾见识过凶兽的厉害,他竟然往声音的方向迈了一步,被楚若曦一把拉住,“别过去,危险!” “好大的身躯!” 梁子阳一声惊叹,黑暗就要被光明抹杀,天际微弱的光芒落下,庞然大物的身躯依稀可变,他猛的惊醒,“这鬼地方有怪物,小心。” 说话间,他的手本能的将楚若曦揽到怀中,给她保护,“走!” 梁子阳反应灵敏,带着她转身就跑。 楚若曦身子软软的,拖慢了他的节奏,梁子阳抱着她脚步踉跄,往山林跑去,希望借林木茂盛,可以寻得藏身之所。 两人的动作惊动了“嗷嗷”怪叫的怪兽,很不幸的事,听它们的吼叫,楚若曦感觉到怪兽可能肚子饿了…… “该死的,这鬼东西鼻子怎么这么灵。” 梁子阳愤愤的怒骂一句,看到怀中一脸苍白的楚若曦,慌张的神色,将她轻轻一紧,“别怕,等到了林中,树木繁多,怪兽身子庞大,反应迟钝,我们找机会就避开了。” “嗯!” 躲在这个怀抱,她没有惧怕,心中更是暗暗吃惊,梁子阳根基骨果然不同常人,同是中了软骨散,看他这个样子,恢复的比自己可快多了。 “小心!”感慨中的楚若曦拽着梁子阳的臂膀,大叫一声。 一只体型较小的凶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嗷呜”一声怪叫,扑向两人。 梁子阳抱着楚若曦就势一滚,躲开这致命的一击,再看两人刚才所站的位置,已被身躯庞大的怪兽压翻一大片,连手腕粗的树枝都不能幸免。 “好痛!” 楚若曦的背脊被地上的碎石割伤了,忍不住低声哀鸣。 梁子阳的样子也有些狼狈,他顾全不周害她受伤,有些愧疚,“若曦,你还好吧,我一时……” “快躲开!” 楚若曦朝扑上来的怪兽掷去手中的沙石,打在怪兽身上,它们皮粗肉糙的,根本就无济于事,好在梁子阳反应更快,他随手一掷石子,中正怪兽眼睛,怪兽“嗷呜……嗷呜”直叫,受伤的眼睛流出鲜血,看样子它被彻底激怒了。 “不行的,这样下去,我们会死在这里。”楚若曦拽着他胸前的衣衫,“去湖里!” 她记得没错,这些怪兽只会在岸上逞凶,却不会遁水。 梁子阳的眼微微一阴,却没有时间到他细想,激怒的怪兽如同疯魔,卷起一地的树叶残枝,带着骇人气势不要命的扑了上来,其他的怪兽见同伴受伤,也被刺激了,一时间,山谷“嗷呜”的怒吼震耳欲聋,连大地都在颤抖。 “你藏在树后别动!” 梁子阳千钧一发之际,将她身子往大树后一丢,孤身对付扑上来的怪兽。 这也太不要命了。 楚若曦想拦,没能拦住,急的大喊,“梁子阳,不要硬拼,去湖里,它们不会水性。” 迟了!看样子,梁子阳是为了保护她,孤身引开那些要命的畜生,借着身子“娇小”,远比那些庞然大物灵活,竟然让他朝楚若曦藏身相反之地跑了。 “若曦,不要出来……” 天已放亮,谷中情形大致可见。 对于这里,楚若曦不陌生,当日同杨翊平就是从这处落水上岸的。眼下梁子阳跑的方向是当日董复蜗居的洞穴那边,她心中一喜,既然他一早派人下来,那些人定时找到了可以居住的山洞,多半聚集在那边,梁子阳所中软骨散没有完全解除,武功大打折扣,有人帮忙对付畜生,那是极好的。 事情没有楚若曦想的那般容易,这里是这些怪兽的老巢,在谷底穿梭,挡道的东西被它们强行撞断,速度不是常人可比的,梁子阳没跑多远,就被身后的大怪兽从高处直接扑下去,他手中没有兵器,徒手相斗,它们皮粗肉厚的,起不了什么作用。 楚若曦不能眼看着梁子阳被怪兽给吃了,试了试臂力,发觉软骨散的后遗症还在,身子还是不得力,不过比之先前还是好了不少。 她走了出来,朝梁子阳走过去, “不要死磕了,快点去湖里!” “嗷呜!” 怪兽的叫声淹没了楚若曦的呼唤,受伤的那只被梁子阳用石头掷中脑门,晕乎了一下,更加怒不可遏,在其他大怪兽的围攻下,梁子阳顾全不及,只见发狂的大怪兽有如钟鼓的大头朝梁子阳一扫,长长的獠牙在他面前扫过。 “梁子阳!”楚若曦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心中一痛,以为梁子阳已遭不测,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一道银光如同流星,在空中舞过,梁子阳飘飞的长发之后,俊朗傲气的脸上,一条红印划过,血珠涌了出来。 大怪兽獠牙磕飞了他的面具,却也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印。 楚若曦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几乎同梁子阳形影不离的银质面具,在这一刻,成了他的保护神! “嗷!” 男人的怒吼声竟然盖过了怪兽的吼叫,他被怪兽伤了脸蛋,飘飞的发丝后面,阴暗的脸上,一双眸子血红,惊天动地的怒吼之后,他的身子有如腾飞的苍鹰,凌空而起,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直接扑到了伤他的怪兽身上,扯住怪兽,又是一声怒吼,手中的树枝不比利刃逊色,直接从怪兽的头顶插了下去。 梁子阳勇猛过人的样子让楚若曦目瞪口呆,一个人潜力爆发之时,竟然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他身上的软骨散药性已经散了么? 答案是没有。 梁子阳一击得中,但体力透支过度,疯狂的大怪兽已经彻底疯魔,骇人的惨叫让离得稍远的楚若曦都有心惊胆战之感,而它庞大的身躯痛的在地上翻滚,将梁子阳摔下地面。 有些吃力的梁子阳已经无力再同别的大怪兽相抗,眼见他要吃大亏,楚若曦哭喊道:“梁子阳,求你了,别理那些畜生,马上去湖里!” 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想那么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畜生伤了梁子阳,迈开步子就朝他跑去,“畜生不会水性,到了水里,就安全了。” “蠢货,谁让你过来的。” 怪兽察觉到楚若曦,当中一只抛下梁子阳,反身往她扑来,气得梁子阳大骂,随手拾起一块石头用力朝大怪兽掷去,身子快速的跑向楚若曦,“别过来,去水里,我们一起跑。” 生死时速,梁子阳竟然越过怪兽,拉着楚若曦的手道:“别怕,等我恢复了,这些畜生就是自寻死路!”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有力,带着她狂奔,脸颊上的血迹不曾干涸,顺着脖颈流到了胸前,不知道他到底伤的有多重,但他这个样子,让楚若曦心中难过。 从刚才的怒吼可以看出,梁子阳对自己的容颜是十分在意的,他一直都给人一种与世隔绝,高处不胜寒之感,又怎么能容忍被一直牲畜所伤! “噗通!” 她心思全在受伤的梁子阳身上,由得他带着飞奔,直到身子一凉,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她才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跳到了湖水之中! 身后紧追的凶兽不肯放弃到嘴的猎物,一直追到了岸边浅水地带,但不识水性是它们的弱项,试了下水,都不敢再往前,唯有那只被梁子阳刺伤的大怪兽,发狂般扑到了水中,湖水被它搅起一片泥黄。 “畜生!”梁子阳抱着楚若曦远离湖岸,心中不忿,就想回去再给它致命一击,被楚若曦拦住。 “你受伤了,先不要理会这些畜生,我们去那边。”楚若曦指着湖的另一边,湖岸被绝壁所隔开,大怪兽一时是过不去那边的。 梁子阳托着她的身子,“好,你还行吗?不要放手,揽着我。” 在水中揽着他只会连累他手脚放不开,楚若曦摇摇头,“我还好,湖水冰寒,却好似对解软骨散之药性有效呢!” “嗯!”梁子阳涉水而行,小心戒备,好似对她的话不甚在意,随意的应了下。 绝壁之下,就是离开这活死人墓的暗径。楚若曦朝光秃秃的石壁望了一眼,心中一紧,还有三日就是太子杨翊平同自己的大婚之日,他会来这里找寻自己吗? “好险!” 呼啦一声,两人从水中站了起来,这边卵石比较多,踩在光秃秃的石子上面,脚板有些生硬,梁子阳将她打横抱起,“小心地下石子尖锐,刺伤了脚。” 湿漉漉的水珠顺着他的发线滴落,脸上的伤口被湖水冲洗,淡红色的血迹混合着着水珠似坠非坠,伤口不是很深,但也够骇人的了。 他不在乎自身,反关心她被碎石所伤,眉眼间是淡淡的温情,这个样子,像极了前世的那个人,让她的心中一热,更是悲痛:梁子阳就是梁子阳,不会是他人。 “干嘛!”梁子阳脸上已没有了面具,不习惯被人抚摸自己的脸,头一偏,避开楚若曦的手指,眼中邪气大涨,“你看我手脚不得空,想占我便宜?”r638 第215章 受伤 楚若曦对梁子阳放荡不羁的模样有一瞬间的失神,瞬间觉得他绝不是秦慕寒,秦慕寒在自己面前,不管做什么都带着两分恭敬,只因为自己是公主!更为了他的欺骗同存心利用! 梁子阳不在乎世俗,不在乎君臣之道,他虽然不羁,但同他在一起,她身上无形的枷锁被粉碎,不用太过拘于俗礼,手脚得以自由伸展。 “胡说,明明是你……”占我便宜,这几字她还是说不出口。 她语气软了下来,难掩担忧,“你受伤了,我帮你看看伤口。” “畜生放肆,小小皮外伤而已,不碍事的。”梁子阳将她放在湖岸上,牵着她慢行,“这地方邪门的很,若曦,你来过吗?” 楚若曦身子一僵,好在随行的脚步帮她遮掩了,她不否认也不承认,“这地方很邪门,你派下来的人在这谷底呆了半年有多了吧,这么久都不能离开……” 她的目光游离在四周,同杨翊平坠落此地,虽然只有短短几日,但此刻她的脑海里涌现的全是当日同他的点点滴滴,就是在这里,他向她坦白了他不是傻子,十年痴傻是为了自保,更希望能一鸣惊人得到父皇赏识,娶她为妻! 现在,他一切都如愿了,唯有这个即将迎娶的太子妃困在这悬崖之下,只有三日就是两人大婚之日,她私下算过,就算他马不停蹄赶来谷底,也很难在三日之内将她带回京城! 唉! 想到这个,楚若曦幽幽一声叹息,虽然不是真的想嫁给他,但杨翊平是不是第二个秦慕寒,就看在这事上,他如何对待了。 不愿嫁给杨翊平!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微微一悸,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若曦,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差。”梁子阳停下脚步,伸手抚上她苍白的脸,不无担忧,“这样不行,你身子单薄,又一身湿衫,会挨不住的。” 说完,他解开自己的腰带,打算将外套除下来套在她身上,虽然都是湿的,他一时也考虑不了那么多,就想让她多件衣衫御寒。 “你……你这是做什么?”楚若曦连忙拦住他,苍白的脸上闪现出一片红红晕,“不要……” “哈,于堂主猜的没错,果然是有人掉下来了,哈!”一个兴奋的男声传来,夹带着一丝猥琐,“而且,还是个小娘子,哈,罗胖子,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小娘子偷汉子,同野汉子一起掉下悬崖了。” “大爷我都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从树林里面走出来两人,见到楚若曦如同多年没吃过肉的野狗闻到了肉香,就差没有流口水,眼中再无他物。 听这声音,罗胖子应该是昨晚来过的人,他下流的话还没说完,变成一声哀嚎,被梁子阳一脚踹起的碎石击中嘴巴,一嘴鲜血。 “我去你……大爷的,哪里来……哎哟!”罗胖子对着梁子阳破口大骂,随即而来的树枝如同飞刀,贴在他的耳际飞过去,切下一缕发丝,如果不是他躲得快,加上梁子阳可能不愿意杀他,只怕他此刻已是一具尸体了。 “混账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梁子阳身子一正,将楚若曦护在身后,又变成了楚若曦初见时的梁子阳,“让你们堂主来见我。”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指使我做事,也不拿镜子照照,大言不惭让我们堂主来见你,我看你坠崖没摔死,倒把脑子摔坏了,存心送上来找死!” “陈义,别……别同他废话,杀了他,这小娘子……嘿嘿!”罗胖子被梁子阳击中,只差没满嘴找牙,却还不知死活,心中就想将女人得到手。 “混账!” 梁子阳身子一动,迎上扑上来的两人,不让他们伤害楚若曦,“若曦,小心!” 这两人言语下流,一脸色相,楚若曦真心怀疑梁子阳掌控的“龙影”是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三人一交手,她不由得暗暗惊叹,这两人武功不在董复之下,也有可能是因为梁子阳中毒的缘故,斗到一起,梁子阳并没能像往日那般,出手间就要了他们性命。 “让你们堂主来见我,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梁子阳身影闪动,出手迅猛,奈何力道不及往日十分之一,一时也不能将他们怎样,心下恼怒,耐着性子只让他们传人过来见他,如果是堂主在,应该知道自己是谁! “住手,要不,我杀了这娘们!” 楚若曦脖子上一凉,她一副心思全在打斗的梁子阳身上,担心他药效不散,吃了亏去,却不想一柄长剑无声无息架在了她脖子上面。 梁子阳余光一瞟,大惊,连忙往后跳开,“混账,快放开她,敢伤她一条头发,你们会死得很惨。”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楚若曦已经预感到了罗胖子的下场会很惨,他不知死活的朝梁子阳叫喧,梁子阳手掌缓缓合拢,“放开她。” 他一步一步朝楚若曦走了上来,随着他脚步移动,楚若曦感觉到脖子上的那柄剑竟然在微微颤抖,身后之人合着梁子阳的节奏,带着她一步一步后退,“你……你不要过来,不要逼我!” 他将剑一紧,楚若曦脖子一阵刺痛,剑刃划破肌肤,寒气逼人。 “该死的!”梁子阳的身子猛的打住,脸色黑暗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快放开她。” “去死吧!” 就在梁子阳因为楚若曦受伤,分神一瞬,罗胖子把握机会,手中长剑一提,朝他后背劈了下去。 梁子阳身影一躲,反手就是一掌,罗胖子的剑从他背上带过,一道红口子瞬间现在他淡雅的衫服上,而罗胖子被他掌风所伤,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直直的摔落在参差不齐的杂草丛中,又是一声惨叫。 “白虎堂就养了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废物,还不快让你们堂主来见我!”梁子阳真想杀了这两个废物,更想杀了于牧。 拿楚若曦当人质的这个,被梁子阳的气势唬住,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白虎堂?” 看来,他还不算笨,其实如果不是梁子阳那头飘飞的长发被水打湿,贴在身后,没有了往日的飘逸,估计就算他没见过梁子阳,也能猜到他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龙隐”首领,他们效忠的谷主! 梁子阳脾性太傲,不愿意放低身份去求得属下认可,故而他一直都是命令他们去找白虎堂堂主来见他,也不说自己是谁! 楚若曦佩服他的这股傲气,对他的孤傲又有些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为何不直接表露身份,省去这些麻烦,还被自己手下砍了一剑,也不知道伤势怎样。 “有眼无珠的东西,你们堂主来了,自然会告诉你是谁,不想死,就带他去见你们堂主。” 她可不愿意让那个什么于堂主来来回回耽误时间,眼下帮梁子阳找地方疗伤最重要,当然是越快回到山洞越好。 “若曦!”梁子阳有些不悦,让他去见一个属下,这在他的想法里面,是绝对没有的事。 “梁子阳,你这些属下显然不认识你,那个于堂主不在,你还真想同他们耗下去,我……我可要冻死了。” 她一身湿衫贴在身上,玲珑的身材若隐若现,女子独有的曲线让梁子阳心中一热,想了下,接受了楚若曦的提议,冷声道:“带我去见你们堂主!” 楚若曦这样一说,不要说身后之人,连带陈义同罗胖子都被吓的不轻,难怪这人这么狂妄,开口就指名道姓要见堂主,难不成真是“龙隐”中比堂主位份更高之人! “还不放开她!”梁子阳走了上来,目光如炬,逼得楚若曦身后之人硬是将剑下的人质放手。 “梁子阳,你受伤了!”楚若曦重获自由,扑了上去,却被他一把抱住,拦住了她伸向他后背的手,“没事的,走吧,一切等见到于牧再说。” 湖水平静如镜,将天空撒下的那片光晕反射在悬崖壁上四周,谷底才没有想象中的阴暗,眼前的一切如旧,楚若曦却有了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梁子阳派下来的人果然聚集在当日董复栖身的山洞,梁子阳的凭空而降,让白虎堂堂主于牧愕然,他见过梁子阳的,但是那是带着面具的“谷主”。眼前的梁子阳有些狼狈,面上被凶兽抓伤,血迹犹存,同他见过的如同谪仙般的谷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也难怪他听到梁子阳说话,惊愕之下,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却是大喜过望,“属下于牧见过谷主!” “你们就剩下这几个人?”梁子阳冷眸一扫,眼中阴晴不定,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于牧见到他,以为他是来救他们离开这与世隔绝之所,心中狂喜,也没有多想,照实回答:“属下遵从谷主之名,带了二十人下来,却不想这谷下是深湖,有些不会水性的淹死了,而这绝谷没……没有出路……” 他顿了下,言语间有些悲凉,“有些受不住这个打击,时日久了,变得疯疯癫癫,被凶兽所杀,有些自尽了的……” “没有出来!”梁子阳轻轻低吟一声,头一偏,望向身边的楚若曦,眼中神色复杂,隐隐有了忧色。r638 第216章,不是非礼 “有眼无珠的东西,你们堂主来了,自然会告诉你是谁,不想死,就带他去见你们堂主。” 她可不愿意让那个什么于堂主来来回回耽误时间,眼下帮梁子阳找地方疗伤最重要,当然是越快回到山洞越好。 “若曦!”梁子阳有些不悦,让他去见一个属下,这在他的想法里面,是绝对没有的事。 “梁子阳,你这些属下显然不认识你,那个于堂主不在,你还真想同他们耗下去,我……我可要冻死了。” 她一身湿衫贴在身上,玲珑的身材若隐若现,女子独有的曲线让梁子阳心中一热,想了下,接受了楚若曦的提议,冷声道:“带我去见你们堂主!” 楚若曦这样一说,不要说身后之人,连带陈义同罗胖子都被吓的不轻,难怪这人这么狂妄,开口就指名道姓要见堂主,难不成真是“龙隐”中比堂主位份更高之人! “还不放开她!”梁子阳走了上来,目光如炬,逼得楚若曦身后之人硬是将剑下的人质放手。 “梁子阳,你受伤了!”楚若曦重获自由,扑了上去,却被他一把抱住,拦住了她伸向他后背的手,“没事的,走吧,一切等见到于牧再说。” 湖水平静如镜,将天空撒下的那片光晕反射在悬崖壁上四周,谷底才没有想象中的阴暗,眼前的一切如旧,楚若曦却有了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梁子阳派下来的人果然聚集在当日董复栖身的山洞,梁子阳的凭空而降,让白虎堂堂主于牧愕然,他见过梁子阳的,但是那是带着面具的“谷主”。眼前的梁子阳有些狼狈,面上被凶兽抓伤,血迹犹存,同他见过的如同谪仙般的谷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也难怪他听到梁子阳说话,惊愕之下,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却是大喜过望,“属下于牧见过谷主!” “你们就剩下这几个人?”梁子阳冷眸一扫,眼中阴晴不定,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于牧见到他,以为他是来救他们离开这与世隔绝之所,心中狂喜,也没有多想,照实回答:“属下遵从谷主之名,带了二十人下来,却不想这谷下是深湖,有些不会水性的淹死了,而这绝谷没……没有出路……” 他顿了下,言语间有些悲凉,“有些受不住这个打击,时日久了,变得疯疯癫癫,被凶兽所杀,有些自尽了的……” “没有出路!”梁子阳轻轻低吟一声,头一偏,望向身边的楚若曦,眼中神色复杂,隐隐有了忧色。 当初梁子阳就是怀疑楚若曦掉下悬崖之后,悬崖下别有天地,才命于牧等人下来查探,却不想一去不回头,于牧的人再无消息,而楚若曦又否认她是从悬崖之下逃生的,让他一时也有些迷茫。 但楚若曦同太子杨翊平自从天恩寺脱险之后,再回京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再那般简单,而且傻名传遍天下的杨翊平步步高升,最后打败贤明的睿郡王,夺得太子宝座,他对这悬崖下的一切就更加好奇。 今日同楚若曦双双坠崖,得知自己的属下被困谷底半年也寻不到出路,加上楚若曦再次否认她曾经来过这里,他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这悬崖下真的什么都没有!楚若曦同杨翊平两人另有秘密? 楚若曦被他目光一瞥,猜到他是怀疑自己先前的话:为了让他早些摆脱凶兽的围攻,劝他借水遁的事。 “那个……于堂主,公子受伤了,可有草药之类的……”她避开话题,望向于牧,“还有,有没有火?” 从上面掉下来没死的,都是落在湖里面,火折子基本上是无望的了,她这一问,也是不抱希望! “这山谷之中,虽然没有出路,但有种药草对疗伤有奇效,属下等人也是无意间看到受伤的大怪兽咬来吃才得知的,谷主不弃,属下马上寻来。” 在梁子阳面前,于牧几乎不敢直视,他从洞中寻来一团叶子裹着的黑粉,小心递给楚若曦:“别看样子不好,疗伤解毒是很有效果的。” 还没接过来,楚若曦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她原本有些不放心,拿到手中细细一闻,不再怀疑了,“来,我帮你擦些。” “不用,过两日就好了。”梁子阳头一偏,眉眼间一点都不掩饰对这东西的不喜。 洞中光线有些昏暗,对他的孤傲,楚若曦只当不见,强行拉住他,“别动,等下别怪我涂你嘴里了。” “你们在这谷底这么久,怎么生存,有火源吗?”梁子阳一把拽住楚若曦的手,将她压在怀中,“一身湿漉漉的,得想办法把衣服烘干才是。” “有,有,谷主稍等!” 于牧的回答让楚若曦大感意外,他们怎么会生火? 原来是当日坠崖的人没有全部落到水里,有挂在亚璧山被枝桠挡住了一下,落在岸上的人,人虽然摔死了,但身上刚好带有火折子,于牧等人深知火对于他们的重要性,故而,一直都保留了火源。 梁子阳也是累了,听完于牧说完这绝谷的大致形势,上了药,靠在石洞中休息,就着篝火,他赤裸着上身,搭在一侧的衣衫冒着一层水雾。 楚若曦有些羞涩,不好独自离去,更不好像他一样除掉衫服,只得裹着一声湿漉漉的衣服坐在火堆边,都不敢望他一眼。 于牧借口离去,帮梁子阳寻找食物去了,洞中只得他们二人,火苗舞动,两人一时皆无语,只有火舌中偶尔爆出一两声脆响。 “若曦!” 望着火苗出神的楚若曦被梁子阳的一声低唤拉回神,仰首望去,只见他赤裸的胸膛同完美的腹肌净现眼前,在火光照耀之下,显出一圈红润,壮实的身子有如山岚一般扎实。 她的脸瞬间通红,连忙低下头去,窘的不知道望向哪里好。 “若曦,悬崖之下就是绝路,如果真出不去了,你……你会恨我吗?” 他的身子往她靠近了些,吓的楚若曦手在地上一撑,退后好远,“你……你别过来!” 半湿不干的衣服贴在身上,更加难受,她怨恼的扯了下衫袖,“你不是说过有水就会有源头,有出路吗,等衣衫干了,我们再去想办法,也不能单凭他们一言就放弃了不是。” “出路?”梁子阳言语中带着一味自嘲,“于牧半年都找不到的东西,哪里是那么容易寻到的,或许是一年,十年,或许是一辈子出不去,若曦,你真的不恨我?” 楚若曦将手中的树枝扔到火种,溅起点点火星,她好笑道:“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吗?我为什么要恨你,掉下来的不单止我一人,还有你自己,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刺客,同刺客背后的贱人,不害死我是不罢休。他们有本事不要让我活着离开这里,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梁子阳的眉眼轻轻一挑,对楚若曦耍太极的本事又多了几份佩服,自己三番四次放低姿态试探,她都不留痕迹的将话题拨开,就是不扯到她到底有没有来过这里,能不能离开的话头上去。 如果说楚若曦真的不知道离开这绝谷办法,也说不过去啊。 梁子阳在心中暗暗摇头,楚若曦只是个小女孩,就算她出身大户人家,比一般女子见多识广些,性子也要沉稳一点。但两人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得知这是个死地,没有出路,不要说绝望,就连惊奇她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这未免也太过淡定了些! “再过两日,就是你入宫封妃的大喜之日,却被我所累,掉落这与世隔绝的绝谷之中,耽误你大婚,你不恨我吗?” 梁子阳的身子又靠了上来,在楚若曦打算逃离之前,一把拉住她,将她强行放在胸前,“你衣衫没干,坐那么远万一受寒伤了身子,这里没有太医,吃苦的还不是你个。” 楚若曦被他压在赤裸的胸膛,脸颊贴在他胸膛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从他胸口传来的“咚咚”心跳,连带她自个的心也狂跳起来,“梁子阳……你忙你放开我!” 他壮实的身子如同铁壁,他的手臂如同铁箍,哪里是她能脱身的,挣扎之下,他的手压到了她后背被石子割伤之处,痛的她一声哀鸣,梁子阳的身子一僵,大惊:“你……受伤了?” 她气恼的捶打他的胸,“放开我,要伤也是你伤我的,梁子阳,你放开我!你……你还不把衣衫穿上去。” “血!若曦,你真的受伤了,该死的,为何不早说,你想气死我吗?” “你干什么?你……你住手!” 楚若曦神色大变,紧紧拽着胸前的衣襟不放手,“梁子阳你疯了,你敢对我……” “放手!”梁子阳手上一用力,轻松拿开她的手,将她身子一翻,放在自己膝盖之上,“你受伤了,不上药会溃疡的,到时肌肤腐烂留下疤痕就不好了。”r638 217 防狼 楚若曦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他还好意思说他赤身裸体! “梁子阳,你……” 她想对他发脾气,转首间与之对视的是一双如天湖碧水般干净的眸子,梁子阳神色傲然,眼中没有半点歪念,有的只是被她就要火山爆发的样子楞了下“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他一脸坦荡,眼神之中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暧昧之情,倒让楚若曦责备他的话硬生生的吞回腹中。 或许,梁子阳就是想帮自己上个药而已,或许他就是想烤干衣衫罢了,但是,为何心中有种酸酸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个地方不舒服呢? “你……你闭上眼,还有,先放开我,把衣服穿上。” 这是她的底线,药已上了,再这般搂抱着怎都觉得周身不自在,更担心于牧等人闯进来,那自己跳到外面的湖水中都洗脱了不了嫌疑。 梁子阳愕然,望着楚若曦的眉头跳了下,随即将目光移到她裸着的背脊上,嘴角缓缓上扬,更为过分的是,他的手指顺着光滑的肌肤在她的背脊上游离…… “梁子阳,你找死。” 楚若曦大怒,一张粉脸变得通红,顺势一巴掌朝他甩过去,不出所料,梁子阳轻松避过,捉住了她的手,只觉胸前一凉,低头一看大惊失色,连忙俯下身子趴在他膝上不敢再动。 “放手,你……你想气死我吗?” 半裸的身子差点净露他眼底,而他一点都不避嫌,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竟然就那样望过来,这该死的混球,等回了皇宫,绝对要让皇帝挖了他的狗眼出来。 “原来你顾忌的是这个!太子妃受伤,身为太子妃身边的护卫,帮太子妃上药疗伤,我不觉得有何不妥。”梁子阳将她的手腕放下,俯下头靠在她耳际,言语轻佻“难道太子妃信不过我,觉得我会……乘人之危!” “……” 楚若曦已经不想说话了,原来,心中那不痛快的一处,就是自己赤身裸体在他眼皮子底下,而他却不为所动,一点歪念都没有,这让她顿感气馁,好歹自己长的也不是那么让人看不上眼吧! “好了,不逗你了,你衣衫司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怎么舒服,再等一会烘干了,就穿回去,放心,我对你这样的小黄毛丫头没有……兴趣!哎呦……你,你是狗变的吗?” 梁子阳惨叫一声,黄毛丫头竟然张口就咬,他怀疑自己的手腕会不会留下两个窟窿。 “闭嘴,你再胡说八道,我……我咬死你。” 说完,楚若曦自己都愕然,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了,同那些市井泼妇一般,无所不用其极! 梁子阳轻声一笑,察觉到怀中之人又要发作,长叹一声“唉,不说就是,我可不想被……咬死!”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将“狗”字做了嘴型“我还要找出路,早日回京城去呢。” 他念念不忘的还是离开这绝谷,这让楚若曦心思一动,如果他失望了,永远都找不到离开的路径,绝望之下,无所顾忌,会不会对自己说出他〖真〗实的来历同背|景呢? “对了,你为何知道怪兽怕水?” 好在楚若曦早就想好了应付这个话题的借口,就等着他主动问起了。 “这是上古神兽,我曾在古书上见过对这种神兽的记叙,虽然不敢保重就是我们遇到的大怪兽,但它样子、还有那体形庞大,却并不怎么呆笨的身子,我私下猜测应该就是世人早就见不到的上古神兽在这绝谷之中有残留,你我强行同大怪兽死拼,多半要吃亏,它们怕水的话,还不如借水遁一试!” “竟是这样?”短短四字,出卖了梁子阳的心神,他的目光暗了下去,眉头不经意间蹙着“这里有外间不曾见过的上古神兽,就是说这里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才会变成同外面完全两个世界,物种都不一样!” “如果真的没有出路,我们是不是要困死在这绝地一辈子!”楚若曦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微微颤栗,显示出她此刻心中对没有机会离开的害怕。 这个话梁子阳早问过她,现在反问回去,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梁子阳将她的手掌紧紧握住,沉默了一会,安慰她:“不用担心,能出不去的,你忘了,你是太子妃,是定国公的宝贝女儿,太子同你父亲都会来寻你的,悬崖再高,只要他们抛下够长的绳索,我就一定能带你出去。” 他说的有道理,但是抛下够长的绳索,这个只怕只有他梁子阳才会去想,悬崖上的人,第一时间想的,可能是自己是不是已经摔成肉酱了,更不会想到这悬崖到底有多高…… “如果太子不派人来找你,我们真的出不去了……或许,也不是件坏事!” 这句话,梁子阳说的极轻,他一附身,去拨弄那堆火,却不想赤裸的胸膛完全压在了她同样裸露的玉背上,两人都是一怔,片刻的停留,温暖了彼此,私下,他很喜欢这个感觉,但是,他知道眼下还不成熟,不能吓退她了…… 不舍的支起身子,梁子阳若无其事的丢下手中的枯枝,好像先前的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他将话锋一转“大周丢了太子妃,皇帝不肯派人来救,太子傻乎乎的还不得跟着往下跳啊,你父亲要巩固楚家在朝中权势,又怎么舍得丢了你这颗棋子!” 梁子阳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议论朝堂之事,且是一刀切在正点上,以他的城府,应该不会同人妄议朝政,更不会扯到定国公才是,他这么做是不是另有所图! 楚若曦嘘了口气,望着眼前舞动的火舌发呆,没有回应梁子阳的话,而是很无意识的问了句:“你到底是谁?天下间的事为何都逃不过你的眼,连皇上都不放在眼中,却连小小的刺客下三滥的手段都躲不过,被人赶到这与世隔绝之地,还能这般轻松无惧。” 这次,到梁子阳沉默发呆了,他的身子动了下,让楚若曦趴的舒服些,久久都没开腔。 果然,一说到点上,他就不愿意理会人了。 楚若曦退了一步,还是慢慢切进去的好,要不,满腹戒心的梁子阳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最可恨的是谁,把我害的这么惨,虽然死不了,却也是个活死人,梁子阳,你洞悉一切,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说吧,反正我们都有可能困死在这绝谷了,就想弄个明白,到底是谁这般厉害,在你眼皮子下面对我动手!”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能离开这里,或许我能查出来,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废话,如果能离开,不用你动手,我就算错杀万万千千,也不会放过这些个浑人,本小姐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们了。” “真的没有出路?” “不……不知道!” 楚若曦一惊,这个梁子阳太奸诈了,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差点将自己骗了,顺口说出“不是”二字,她改口够快,好险,当真是好险!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你也不要太过绝望,等衫服干了,我带你去外头好好查探一番。” “你身上的软骨散清除干净了?”楚若曦抬起手臂试试了下,感觉好多了。 “卑鄙小人使阴招,还好我有所察觉,中毒之后自闭经脉,虽然不能全压制住,但也减轻了不少药效,要不,身子疲软掉落湖中哪里还能救你上岸,只怕我自个先淹死了。” “梁子阳……你真的只是皇上身边的一个隐卫吗?”楚若曦侧首望上来了,梁子阳的目光却落在飞舞的火苗上面,她神情失落,对梁子阳的隐瞒好像很伤心“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真相的了,你们都在敷衍我!一切,只是我自己想多了而已。” “你们?”梁子阳很有兴趣的样子,好笑的望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想我说什么?” “是的,是你们!有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这鬼地方了,我想知道陪在我身边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梁子阳!” 梁子阳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她的话“你叫我杨子良也可以!”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梁子阳,还是狗皇帝心目中的好奴才杨子良! “梁子阳同杨子良是不同的,对吧,杨子良忠于皇上,但梁子阳洒脱不羁,谁也不能驾驭同左右他,梁子阳我很熟了,就是一只白眼狼,但杨子良到底是何许人也,这个只有你知晓了。” “衣衫干了,你终于不用防狼一般防着我了吧。来,我帮你……” “不要,我自己来,还有,你本性如此,防狼也比防你好!”她一挥手,压住梁子阳的眼“不准睁眼!” 山洞中传来梁子阳戏谑的浅笑,紧要关头他放下了楚若曦,拾起自己的衣衫,起身走了“我去看看于牧回来了没有,这些笨蛋,这洞中堆了那么多兵器,足以说明谷底以前是有人住的,眼下鬼影都没有一个,还不是那些人放弃此地,另寻他处过日子去了吗?” 他余音没了,身影已消失在洞口。 楚若曦对他多了几分佩服,单凭一堆废铁,就已将谷中的大致情形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不对,该死的,他又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找借口溜了! 第218章 不是他 楚若曦刚将衣衫整齐了,正要出洞追寻梁子阳,外间传来喧哗,来人气喘吁吁,十分急促。 “有人……有人来了。” “何事这般惊慌?”梁子阳有些不悦,语气重了些。 “禀告谷主,谷中有陌生人出现,同……同于堂主打起来了。” 难道是杨翊平带人追来了? 楚若曦心一悸,匆忙跑出来,梁子阳的视眼刚好望向她,多了一点寻味之意。 不可能!楚若曦放缓了脚步,心中暗思:现在的杨翊平不是之前的傻皇子,他是国之储君,掌管大周天下,怎么可能会跳下来找自己,就算他想,那些侍卫也不会让他如愿。 “梁子阳,快去看看,是不是刺客被太子的人逼得走投无路,跳下来了,我正好查出是谁容不下我。” 梁子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一切妥当,点了下头“走吧!” 果然不是他! 两柄弯刀在空中盘旋,来人身手敏捷,于牧四五个人都没能将他降服,见到他,楚若曦心中一酸,失望之中多了些感动! “不要打了,阿林,我在这里。” 楚若曦扯着梁子阳的衫袖,示意他让人住手,又朝乔阿林呼唤。 乔阿林昨晚被刺客所伤,又被带着面具的梁子阳在眼皮子底下带走楚若曦,心中怨恼,但也无法。 后山的大动静惊动了太子等人,他才知道自家小姐连同梁子阳一道招人暗算,再次坠落悬崖之下。 虽然猜测楚若曦多半掉到湖里,不会摔死,但是始终放心不下,立刻让董复带人去常安郡绝谷出口迎接楚若曦,而自己先行跳下来保护她。 同楚若曦一起坠崖的是不知是敌是友,性情怪癖的梁子阳,他放心不下,而且绝谷下有凶兽,他是知道的。 “小姐……” 乔阿林见到楚若曦,眉眼一喜,身子一纵,几下就跳到了她面前。 “阿林,你怎么也掉下来了,上面刺客那么厉害,连你都吃了大亏。” 楚若曦抢在乔阿林之前打断他的话,她不愿意不知情的乔阿林口误下说出悬崖之下并非死路一条,她还不想让梁子阳知道可以离开这绝地。 “刺客已被太子殿下的人消灭,阿林是不放心小姐,只能跟着跳下来保护小姐。”乔阿林说完,怀疑的眼光落到了她身边的梁子阳身上,暗暗戒备。“小姐还好吗?” 梁子阳脸上一道红印,多了些凶气。以前他又是戴着面具,乔阿林不曾见过他真面目,而谷底一下出现这么多活人,皆不是他认识的,怎能让他放心自家小姐是不是被人挟持了。 “谷主,这人……” 被乔阿林轻松跳脱,于牧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几乎都不敢望梁子阳。 “无妨,他是若曦的护卫!” “阿林,我很好!”楚若曦笑了笑,朝他身后大湖方向望了眼“太子殿下可好?你匆匆而来,可知朝廷怎么对待太子妃掉落悬崖之事。” “太子很伤心,气得重责了负责天恩寺守备的蔡将军,担心小姐安危,差点跳了下来,被侍卫强行拦住。” “所以,太子殿下好好的,在天恩寺等着我回去吗?”楚若曦的笑有些勉强,他终究在女人同江山之间,选择的是后者。 乔阿林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他照实回答:“皇上得知天恩寺的事后,速传圣旨,命当地官府调派兵卒,偕同大内侍卫护送太子回宫,小姐不用担心,只怕这会儿太子一行已经回宫了。” “乔阿林,绝谷只有一潭湖水同吃人的凶兽,你就这么下来了,就能救若曦了吗?” “那个不……” “阿林,不管怎样,哪怕是死地,有你这份心意,我也很感激了。”楚若曦上前一步,拉着乔阿林的手,手指暗暗一用力,在他手背上扣了下“你身上有伤,又一身湿衫,快进洞去,里面有火,晾干衣衫,吃点东西,我们再做打算。” 乔阿林被人所伤,都不及上药,就跟着楚若曦跳下来,刚从湖面上岸,又是一翻激斗,扯动伤口,胸前衣衫被血染红了一片,楚若曦这样一说,也的确在理。 他本就心思通透,瞬间明白楚若曦为何抢话了,将头一偏,疑惑的望向于牧等人“原来这谷底有人家,这样也好,小姐就不用那么辛苦了,阿林换了衣衫也好,免得在小姐面前这般失礼。” 乔阿林没来过绝谷,但是楚若曦同他说起过悬崖下面的事,只不过隐藏了宝藏的秘密,故而,他是知道这里不是死路一条。 被困谷底大半年的于牧几个,终于知道他们的谷主梁子阳为何会出现这与世隔绝之地,一样没有离开这绝地的办法,顿时慌了,就好似心中最后的那根稻草都被生生折断了一般。 有两个沉不住气的忍不住小心嘟囔:“怎么办,真的出不去了,难道,我们就只能活生生的困死在这鬼地方不成?” 属下神情上的变化,显露出他们内心的〖真〗实,于牧对梁子阳的脾性略有所闻,对这两个傻瓜的愚蠢行为心下暗恼,激怒了谷主,只怕谷主一翻手,就死翘翘了。 “慌什么?谷主说过这山洞里面以前有人住过,而且是最近才离开的,那么就一定有活路,你们忧心什么?” “属下不敢质疑谷主的判断,但是那边那些孤坟又怎么解释,如果真能离开,为何有那么多人死在这悬崖之下,不知道去外面的huāhuā世界过好日子。” 梁子阳脸色一沉,双眸如冰,冷冷的瞟了过来。 脸上的那道紫红印子让他的样子更凶,唬得两人一个激灵,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 “天无绝人之路,我不相信这么深的湖水就是凭空而来的,一定有水源,只要找到了源头,或者湖水泄洪之道,就一定有出路。”梁子阳用目光教训了那两个扰乱军心的属下,又将目光移到楚若曦身上,她太过淡定,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知道离开的法子,只是她为何不肯说出来,这个让他十分无奈,但又不能强迫她告诉自己。 梁子阳将烤好的鱼送到楚若曦面前“折腾了一夜,肚子肯定饿了,吃些东西,再说其他。” 没有盐巴的烤肉,闻着香,真正吃起来,还是有些乏味,梁子阳将最好的烤鱼给了她,她没有多说什么,接过来默默吞咽。 不管怎样,都不能撬开楚若曦的嘴巴,不知道离开的密道,让梁子阳有些沉不住气。 乔阿林来了之后,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楚若曦身边,主仆二人面上渐渐有了忧愁。 乔阿林是担心楚若曦。而楚若曦面上多了层淡淡的忧伤,开始两日还能强颜欢笑,过了三四日之后,除了沉默寡言之外,眼中更多的是一种失落。 梁子阳一想,心下了然,原来楚若曦对太子杨翊平动了真心,等不到上面哪位太子派人来救她,她失望之余,更多的是伤心。 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不说破,有机会就安慰她,让她不用担心,他一定会找到出路带她回京去的。 时间过的很快,梁子阳不死心的带着人在这绝谷之下到处寻找,却始终没有出路,每上一处,他都带着楚若曦,他心下寻思,照理说,如果楚若曦知道出路,那么只要大家接近暗藏的出口,她神情绝对有变化,但楚若曦由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除了偶尔仰天远眺,眼神有种寄往之感,平时她根本就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待到第八日,还是一无所获,但是,这八日之中,梁子阳做了很多让楚若曦感动之事,有时只为博她一笑,高傲的他竟然在属下面前丢了他惯有的高冷清,做出些让于牧等人都不敢相信之举。 譬如,楚若曦望着绝壁之上不知那只鸟儿掉落的种子,生出的一丛鲜huā发呆,他会想尽办法上去把那些huā扯下来,送到她面前。 得到的不是楚若曦的赞赏,她愕然望着他的眼中,感激没有,倒多了一股看傻子般的神情。 梁子阳不像当日的杨翊平,他嘴上没有什么承诺,但是会根据楚若曦的心思去猜测她想要什么,总会在第一时间帮她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楚若曦再次仰望天际,那片红润即将被高高的山岚遮挡,又将是一日过去,而悬崖之上的那个人始终没有任何举措。 不管如何,都已经十日了,就算走路也快走到常安郡了吧,早过了两人的婚期,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利用自己,娶一个楚家的女人为妃,得到楚元山的支持就好。 自己摔下悬崖,他当做不知道,另寻一个楚家女子娶回家就好。 不到楚若曦不这样怀疑,不要说知根知底的杨翊平对自己的生死没有动静,连带自己的生父楚元山也没有派个人来看看。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眼中只有楚家利益的楚元山,弃了自己这颗死棋,让那个一心想替代自己入宫为后的妹妹替嫁了。 “楚姑娘,终于找到你了,快去救救无辜的兄弟们吧,谷主要打开杀戒了。”罗胖子一身是血,急匆匆的跑了上来,惊慌失措的样子,让楚若曦心中一惊,好好的,梁子阳为何要杀他们? 第219章 惊愕 楚若曦猜不透梁子阳为何突然盛怒,罗胖子血迹没干,一脸惊慌的样子触动她的心,这些人被困谷底这么久,等不到逃出生天,反被梁子阳杀了,那也太悲哀了。 “走,带我去看看。” 她也没有多想,跟在罗胖子身后,急匆匆赶过去。 “小姐,小心山路崎岖。”乔阿林随身相护,挥刀斩断拦路的树藤。 罗胖子一拍脑门,“该死的,刚顾着找太子妃,忘记通知于堂主了,谷主就是见不到于堂主才更加恼火的。”他有些不知所措般,望着山洞方向,“要不,请太子妃先等一下,我先去请于堂主一同前去墓葬那边。” 墓葬离这里倒不是很远,不过地形复杂又比较广,树木茂盛,就是不知道梁子阳在哪里杀人。 “来不及了,梁子阳武功高强,多耽误一刻,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楚若曦扭头对乔阿林道:“你地形不熟,不如回山洞找于堂主,马上来见梁子阳,我同他先去那边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乔阿林有些不放心,正想说不好,楚若曦一跺脚,催促他,“快去啊,再拖拉,人就没办法救了。” “这样也好,那小的请太子妃随我去劝阻谷主。” 罗胖子一刀劈开拦路的草木,率先跳过去。 楚若曦发话,乔阿林不好再多说什么,道了声“是”,转身就走。 “罗胖子,墓葬不在西湖那边吗,怎么还没到。”罗胖子带着她在有些暗淡的林中穿行,四下一片寂静,心下狐疑,如果没记错,墓葬就在西湖边上,那里本来应该是通往外界的另一条明道,不过被秦慕寒堵死了。 罗胖子抹了把汗,随口解释:“冬日湖水上涨,淹没了湖边小径,只能从林中传过去了。” 原来如此。楚若曦打消了那一抹怀疑,不再多说。 “太子妃,小心了。”罗胖子身子一跃,跳开好远,从身前一丛灌木上飞过去。 楚若曦怔了下,正要提气跟着跳过去,只听哗啦一声,眼前光线一暗,一张大网从天而降,还没来得及避开,就已被罩住了。 该死! 楚若曦暗骂一句,这是皇城隐卫们最喜欢用的牛筋千丝网,用来对付那些难缠的刺客,只要网住了,普通的刀剑根本斩不断,牛筋遇强则软,遇软则强,武功再高,也很难逃脱,越挣扎就越紧。 “罗胖子,你这是何意?” 楚若曦知晓这东西厉害,强来只会吃亏,怒视着一丈开外,得逞后一脸得意的罗胖子。 “太子妃,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兄弟们在这鬼地方都熬多久了,好不容易来个姑娘,怎都不能亏了自个是吧。” 楚若曦后背发寒,一只魔爪扯着她的身子,提了起来,声音近在耳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梁子阳属下里面她最不喜欢的那个,一脸猥琐样,只要避开梁子阳,望她的眼就是个淫棍的样子。 “蠢货,你们放开我。”楚若曦伸手一拨,就想打开阿甘的狗爪子,因为牛筋的作用,发觉自己的力道根本就不值一提,身后反倒传来阿甘的淫笑。 “嘿嘿,太子妃果然有些小性子,这个时候了都这么傲。”他一把扯住她的头发,隔着一道网,将楚若曦的脸扭过来,“往日里你们这些大主子都是这德性,我阿甘就不信了,今日就好好挫挫太子妃的傲气,让我哥两个爽个痛快。” “去死!”楚若曦抽出匕首,朝他身上就是一刀,奈何被网困住,虽然刺中了他,却只是轻伤,伤不了他性命。 阿甘痛的手上一紧,挥手就是一巴掌,“死娘们,敢暗算我,看我怎么玩死你。” “还不过来帮手,刚看赵就能睡女人了?”阿甘抽出匕首,眉头一皱,喷出一股鲜血,他随手将匕首顶在楚若曦下颔,“什么太子妃,在我眼里,就是个欠操的骚娘们,谷主被你迷得昏了头,不要说救我们出去,连带他都被困在鬼地方,今日不出了这口恶气,我阿甘也不要做人了。” 这些都是梁子阳养的杀手,往日里干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活,出手毒辣,楚若曦被他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身子都有些站不住,听得他胡言乱语,气得差点吐血。 罗胖子走了上来,抓住她另一边臂膀,嘻嘻邪笑:“下手怎么这么重,打坏了太子妃就不好了,兄弟火气大,不如另寻他发泻火才是啊。” “嘿嘿,罗胖子果然不负花街淫才之称,来,把她嘴巴堵了,寻个好地方才是,免得坏事。” 楚若曦大惊失色,绝谷不小,如若真被他们这般带走,就算梁子阳同乔阿林本领高强,一时之间只怕也寻不到人,她万万想不到梁子阳的手下竟然会这般大胆,在冷面公子梁子阳面前,也敢这般放肆。 “罗胖子,你疯了……是你在阿林面前江……我带走的,梁子阳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她将最好的希望放在说服罗胖子身上,却被阿甘强行捂住嘴巴,“别吓唬兄弟了,你身边那个傻小子,我们又怎能留他,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这么个小身板,伺候大爷我一个都勉为其难,还有那么多兄弟。” 什么? 楚若曦瞪大双眼,吃惊的望向罗胖子,她私下觉得就算都让人恶心,但宁愿看罗胖子也不愿意看这个混蛋。 罗胖子被她望的心中发麻,虽然几人想好法子对付乔阿林,然后将楚若曦失踪的事推到同样“失踪”的乔阿林身上,就算谷主怀疑,但死无对证,加之这绝谷没有出路,谷主是绝对没有看、机会离开的,他权衡之下,也不会贸然杀了他们,毕竟在这与世隔绝之地,一人不疯也会寂寞死。 只要大家守口如瓶,找个隐蔽之所,将楚若曦藏了,至少还有个女人供他们泻欲,好过被谷主一人独享。 但是,如果这事被谷主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那么首先该死的就是他罗胖子,谷主的手段不是他可以想象到的,哪怕幸存的四个兄弟一起上,也不是他对手,何况还有于堂主。 传言,“龙影”堂主以上身份的,都被谷主药物所控,谁敢有二心,没有解药,死得很惨! 那么于堂主同他身边那两个他们不敢去拉拢的杀手不用谷主动手,就会杀了自己。 “傻瓜,别听她胡说,收拾干净了,马上离开。”阿甘察觉到了罗胖子眼中的犹豫,骂道:“被个女人的话就吓成这样,也好意思说你在女人堆里睡大的,谷主带于堂主几人去找出路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这里就是我们的天下,你傻愣着是不是等谷主回来收拾你。” “呜呜……呜呜”楚若曦被阿甘反手抓住,拖着就走,她嘴巴都堵,说不出话来,望着罗胖子,眼神凌厉,只希望能唬住他,回头是岸! 罗胖子一咬牙,啐了口:“屁话,能把太子妃上了,爷我就算死在她身上,也不枉今生。还怕个屁。走,走,啰嗦那么多作甚,兄弟们等的不就是今日吗?” 这些人都是猪油蒙了心了,眼中就只有那些猥琐的事,根本不会考虑后果,梁子阳是什么人,岂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乔阿林武功高强,两个龙隐就想将他除掉,也太过狂妄了些。 但是,这些混蛋都不明白,楚若曦被他们两个蠢货带往林中深处,越想越绝望,梁子阳一时半会回不来,乔阿林也不知道怎样了,能不能找到自己,唉!都怪自己太过大意了,一说起梁子阳的事,怎么就昏头了呢? 身子被林中的乱枝桠刮痛,两个淫棍带她来到一处,停了下来,她愈加绝望,这里好荒凉,丛林遮天蔽日,光线暗淡,要想被人寻到,谈何容易。 更骇人的是,罗胖子一脸兴奋,拨开地上的乱草灌木,一个黝黑的小洞口出现在她眼前,如不是亲眼见到罗胖子拨开遮掩洞口的乱草,她就算站在前面也想不到这后边右山洞! “好了,我先进去看看。”罗胖子一猫身,弯腰进了洞口。 楚若曦怎都不肯乖乖就范,进去了只怕再无生路,她抬起一脚揣在阿甘小腿上,身子一甩,就想逃跑。 阿甘被她偷袭,痛的大骂,单但拽着她的手死死不放,怒道:“死娘们,给爷等着……” “哈哈哈,阿甘,你也太怂了,连个女人都看不好。”洞中传来罗胖子的嬉笑,随着声音淡去,想是入洞深了。 “噗……” 阿甘被罗胖子气得涨红了脸,抬起手臂打算又是一巴掌下去。 一声轻微的暗响,他的身子一僵,望着楚若曦的眼中充满怪异,抬起的手臂好似被僵住了,停在空中落不下来。 楚若曦眼睛一闭,扭头躲避他的摧残,才发觉半天没有痛感,睁眼一看,惊呆了。 阿甘一脸惊愕,嘴唇还在微微颤抖,但一片紫黑如同墨水般,瞬间漫上了他的脸,连带那终于僵住不再颤栗的唇瓣都变成了骇人的猪肝色。 一条细小的血珠顺着他那已然垂落的手腕缓缓滑落,乌黑的血滴在枯草之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细响。r638 第220章 自相残杀 毒!好强的毒性! “噗”,一声闷响,阿甘僵硬的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楚若曦打开他死拽着自己的手,连忙跳开。 看到他瞬间乌黑的脸,楚若曦暗暗惊叹,是谁将他毒死了? 警戒的打量了一眼四周,林中寂然,毫无人影。却被洞口上方的一丛荆棘吸引住了,刺头上沾染一点点血迹,而阿甘的手背上一道细小的血痕…… 原来如此! 她吓的再次退后两步,心有余悸,挣扎之时,阿甘不小心被这剧毒荆棘割伤了肌肤,自己才得以逃脱生天。 “我说你是不是打算自己一人独乐,抛下兄弟带着太子妃先好上了啊……” 洞中传来罗胖子三分戏谑,七分不耐烦的声音,“倒是快进来啊。” 怎么办?还有个! 罗胖子的声音渐渐逼近,楚若曦转身就想跑,眉眼一闪,拾起阿甘的佩剑,将剧毒荆棘砍下,封住了洞口,除非罗胖子不用手去拿,否则,他必死无疑! 做完这一切,还没到楚若曦离开,罗胖子的骂声传来,“该死的,果然想堵死我,混蛋阿甘,啊……蠢货,几条杂草就……” 罗胖子的声音突然停顿,他冲出洞口的身子如同先前阿甘般,瞬间僵硬,所中剧毒更甚,望着楚若曦一眼惊愕,只可惜到死他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昏暗的树林丛丛叠叠,楚若曦想不到这山谷下这么宽敞,手中紧握宝剑,有了前车之鉴,尽量不去碰两侧的灌木杂草,本来打算砍下一些荆棘防身之用,又担心一个不小心刮伤自个,后果不堪设想。 梁子阳不在身边,他的属下楚若曦也不敢相信了,心中就想速速找到乔阿林,在这绝谷之下,也只有他同梁子阳可以勉强相信。 向着光线强的地方走。 在这谷底,唯一的光源就是湖水上的那一方天空。 看到对面绝壁上湖水反射显露的波光倒影,楚若曦为自己的机智暗暗称赞。终于走出来了,这里靠着悬崖绝壁直上,就是天恩寺西山的悬崖之边,因为楚若曦两次坠落的地方就是这里。 日头刚好挂在那一方小小的天空,她仰头望去,对于自己的任性同矫情差点酿成大祸深深自责,竟然对一个仇人子孙寄予希望,竟然对杨子成的余孽生出不该有的情愫,自己是不是昏头了,为了等待他从金碧辉煌的皇城快马加鞭来救自己,竟然留在这里不愿意离开…… 只为能看到他焦急的身影出现在这绝谷! 她缓缓垂下头来,原以为随着秦慕寒那一剑掷去,自己的心已经死了,不会再有悸动,却不想心还是会痛,失落像无形的鬼魅,将自己深深困住…… 等等!那是什么? 楚若曦一惊,被岸边几个带着水渍的靴子印痕吸引住了。 谷底住了不少人,有两个鞋印不出奇,但是这是大内侍卫的官靴特有,而且夹带着水渍。 不细看还看不到,因为只有这处几步路才有泥地,印子跨度比常人要开,可想而知这人是半飞半踩上来的,几下就到了草地上,鞋印消失了。 她的心微微激动,不由自主望自己落水的方向寻去,难道是他下来了?他终于带人来找自己了吗? 果然湖边石滩上有水渍! “若曦,你干什么?” 梁子阳的声音传来,只觉腰身一紧,他一把抱住她,飞回岸上,“谁打伤你了?” 她脸颊红肿,眼中隐隐含泪的样子让梁子阳的心猛的一沉,以为她被罗胖子那个混球玷污了,“若曦……” 楚若曦看清是梁子阳,将手中的剑抛开,扑到他怀中,“你终于回来了……” 也不知为何,说完,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汹涌留下,伏在他怀中,嘤嘤哭泣。 梁子阳被吓坏了,目光四下搜寻,不见罗胖子踪影,又不敢开口询问她是不是被罗胖子非礼,朝身后的人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去四周看看。安慰楚若曦:“没事了,若曦,我回来了,别怕!” “不好了,谷主,我们的人被人杀死了。” 梁子阳轻轻抚着她背脊上的秀发,懊恼之际,他的手下一脸惶恐跑了上来,“小飞被人乱刀砍死在大石堆,五爷看样子是想回来报信,不过……” 这人顿了下,目光落在楚若曦身上,眼中充满敌意,“五爷没走多远,也被他杀死了。” 梁子阳的手僵住半空,自己带人寻找出路,一无所获,回来后得知罗胖子骗走了楚若曦,乔阿林是急的要命。一刻都不敢耽搁,马上分派人手四处寻找她的下落,先前经过,自己耳力甚好,隐隐听得这边有动静,果然在岸边发现了她的身影。 难道乔阿林苦寻不得,将怒火发在自己那些手下身上,杀人泄愤! “你们……你们这是?”楚若曦望着眼前的人,心中“咚”的一下,他们几个衣摆都是湿的,连到腰身,衣衫上更是多处水渍…… “没事,我让他们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湖边也不要放过……” 如同晴天霹雳,将楚若曦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雷没了,她指甲深深掐在掌心:楚若曦,你这蠢东西,你到底在期待什么,他人骗你还不够吗? “谷主,我们……” 那人戒备的望着他怀中的楚若曦,想说又不敢说。 “去看看,见到乔阿林,不要动手,就说若曦找到了。” 阿林盛怒之下杀了梁子阳的人泄愤! 楚若曦苦笑,对自己在乎的竟然是官府所不容的“杀人狂魔”。她望着梁子阳,“不要伤害他!” 声音低沉,柔弱无力,带着蚀心般的绝望。 梁子阳的心一抽,心头好似被什么刺了下,痛的他蹙眉,点了点头:“放心,我明白的。” 受伤的乔阿林被于堂主几人围住,刀光剑影,卷起一地落叶,连人影都有些模糊,梁子阳同楚若曦双双出声制止,斗个你死我活的双方才跳开,彼此怒视对方,一脸杀气。 “小姐,阿林该死,阿林昏头了,才会相信罗胖子的鬼话……” “阿林!我没事!”楚若曦离了梁子阳怀抱,安慰乔阿林,伸手去摸他肩背上的伤,“你……你被刺伤了,是谁?” 她冷眸一扫,却发觉于堂主几个望着乔阿林,眼中的恨意更浓! 看来,双方的梁子是结下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若曦,先别理这些,自相残杀是最无谓的事了,大家速速回山洞上药疗伤才是,至于罗胖子,他会死的很惨!” “谷主……” 于堂主望着地下的剑一脸狐疑,“这剑……是阿甘所用,为何在太子妃手上,阿甘……也不见了。” 梁子阳紧张楚若曦,往日里慧目如珠的他竟然没有在意这小小的细节,他狐疑的望向楚若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她杀了罗胖子不算,还杀了阿甘? “若曦,……阿甘?” 想起那个人,楚若曦就觉得恶心,她脸色一沉,一脚踹飞地下的剑,“我累了,阿林,我们回去,那个畜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我没有兴趣。” 甩开梁子阳伸过来的手,在乔阿林实时的保护下,冷脸摔了梁子阳一伙,自顾自的回山洞去了。 “谷主,他们杀了我们的兄弟……” “知道了,这事有误会,不要再提!”梁子阳被楚若曦甩开,丢的不止是在属下面前的面子,而是他心头一块好似被她生生带走,让他感觉到“痛”。 楚若曦帮乔阿林上了草药,受不了梁子阳属下恨不得将他们两人生吃了的眼神,带着乔阿林打算出洞,另觅他处。 本想带着乔阿林什么都不管,就这样离开绝谷,但怎都做不到对梁子阳不管不顾,虽然他是皇室的走狗,是为杨翊平卖命,但她就是做不到丢下他自己离开。 “若曦,日头沉下去了,外面阴冷,你打算去哪里?”梁子阳身影一闪,拦在她身前,同乔阿林暗暗一交手,受伤的乔阿林自然更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轻而易举的逼开,后退两步才勉强站稳身子。 “乔阿林,你受伤了,我不同你计较,以后再敢阻扰我的事,我……” “你待怎样?” 楚若曦一甩,却不能甩开他的手,冷笑着打断他的话,眼中多了些讥讽。 从没人敢这样对梁子阳,换做他人,只怕早死一百次了,但是,被楚若曦冷眼讥讽,而且是为了别的男人讥讽他,他竟然只是微微蹙眉,嘴唇一动,缓了会,再次在属下面前不管颜面,“若曦,今日的事是个误会,是我管教不严,让你吃苦了,这绝谷没有出路,罗胖子我不会放过他的。” “不用了,罗胖子同那个阿甘都已经死了,对不起本太子妃的人,都该死,不管是谁?”楚若曦嘴角噙笑,却给人一股阴森之感,“梁子阳,你是守护皇室的‘龙隐’,却一再失职,你也好,你的属下也好,等回了皇宫,皇上同太子殿下自会帮我讨回公道。” “阿甘死了?” “你有离开绝谷之路?”梁子阳一击杀人的眼神,唬得属下噤若寒蝉,他的询问让近乎绝望的属下皆是眼前一亮,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楚若曦身上。r638 第221章 你喜欢我! 恼怒之下说出真心话,梁子阳却察觉到了端倪,他兴奋的样子让楚若曦心微微一痛,他会不会也是前世那人一般,对自己刻意接近,皆是为了他自身利益呢。 “你们都出去!” 楚若曦望着梁子阳,眼神之中的那抹疏离让他心上流过一股酸意,他冷冷一句,属下哪里还敢迟疑,悄悄退出去,连带脚步都不敢太重。 乔阿林不为所动,身子反而向他靠拢,他阴沉着一张脸,冷言冷语多了些讥讽:“你想挑战我的耐性?” 他手掌一用力,楚若曦手腕一紧,痛的只皱眉,落在乔阿林眼中更是进退两难,强行硬拼,只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家小姐,他手中弯刀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双眼都快溢出血来。 “阿林,你先出去,他不敢胡来的。”楚若曦不愿意让乔阿林明的吃亏,而梁子阳更不敢把自己怎样。 说完,她仰起头,同梁子阳四目相对,两人眼光一个如钢刀,冷冽如冰,一个如棉絮,柔软温和,梁子阳忍不住嘴角维扬,带着一丝浅笑,她冷脸发火的样子哪里能唬得住人,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态还差不多。 乔阿林弯刀一扬,划破虚空,“阿林就在外面,小姐有何吩咐,立马就到。” “哈!”梁子阳轻笑了一声,没有理会大步离开的乔阿林,望着楚若曦的眼中戏谑又加深了几分,“你就那么看得起我不会胡来,正人君子同我,自认不搭调……” “你够了,梁子阳,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气!” 楚若曦乱起拳头挥了挥,“不要逼我!” 梁子阳笑的肆无忌惮,一脸的戏谑,松开了她,随后说的话却像一击尖刀,直直插在她心头,“太子妃让我放手,可太子妃有没有想过要放手呢?你还在等什么,等他义无反顾的从上面跳下来救你离开吗?还是等他从那只有你们两人知晓的密道出现,带你回京城?” 楚若曦身子一颤,好像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心底的秘密被人识破,更被他将那不堪的真相赤裸裸的扯开,袒露在他面前,她的心一阵剧痛,原来,梁子阳一早就明白了,自己却偏偏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不敢去面对再次被人欺骗的后果,以为躲在这与世隔绝的谷底,就能逃避。 她身子发软,一个踉跄,后退两步,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唯有对他吼叫:“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等他了,你个混蛋!你们都是混蛋!” 说完,她眼眶一热,转过身就想逃离,她不愿意被他窥视自己的内心,那个感觉就好像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被他品头论足,她希望自己在他面前,是完美的,但是,眼下已经做不到了…… “若曦!”梁子阳一把将她拉住,不顾她的拳打脚踢,只是将她困在自己怀中,默默忍受着她将一切的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 “你……你傻子!”楚若曦胡扯乱抓,不小心指甲在他脸上没有痊愈的伤口上刮过,血珠一下就渗了出来,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流下。 梁子阳望着她的眼中,涌上一抹哀伤,声音变得无力:“若曦,我不该说那些的……可是,我不能让你这么消沉下去!我知道你不愿意离开,是因为他,傻子!哈,我倒希望他是真的傻子,却不想到头来,傻子是我,他是最聪明的人,而我才是那个最痴傻之人!” 梁子阳的话如大石坠落碧湖,溅起滔天巨浪,惊得楚若曦心中一寒:难道……梁子阳一早知晓了杨翊平假扮痴傻的事? “若曦,太子不会来的,就算他想来,皇上也不会答应,大周江山更不容他这般胡闹。”梁子阳轻轻握住她的手,给她安慰:“不管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我们都要马上回到京城去,再耽搁下去,朝廷局势风云突变,事情的发展会到难以控制,到那时,一切都迟了。” 朝堂! 一语惊醒梦中人,自己所为何来,跨越时空来到百年之后,难道不是来报仇雪恨的吗? 梁子阳望着脸色惨白的楚若曦,一脸痛心,“若曦,我们回去吧,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不起你的人!” 她微微仰首,越是靠的近,越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的高大,但是,她不能再相信男人的承诺了,何况,这个男人眉眼间隐隐还有前世那个人的影子,但是她是真的要离开这伤心地了。 “梁子阳,你是不是找到通往外界的出路了,还有,你到底有没有中软骨散?” 在谷底几日,她思前想后都觉得在悬崖之上,让这么举世无双的高手无端端中了毒,压根就不可能有人做到,尤其他对付凶兽发出的那夺命一击,就算是潜力爆发,一身疲软的他也不可能做到。 眼前的人神色如常,淡定得让楚若曦以为是自己猜错了,他压根就没有骗自己什么,但就是他的这份淡然,反而让楚若曦觉得他的“假”。 梁子阳回望着她,像是要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什么,两人对视了一会,他才轻轻叹了口气,“谷底可疑之处我基本上都查过了,的确没有出口,但是,今日看到你往湖边而去,我才茅塞顿开,原来,出路不在岸上,湖下别有洞天对不对,若曦,不是我猜忌你,我们每天为了寻找出口忙碌,但是你一直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既不担心我们寻不到,也不在乎我们寻得到,原来是这样……” 他神色渐现悲凉,“我一直以为,就算他是太子,我梁子阳也不会输他什么,却不想,这次我输得这么惨!” 梁子阳哀伤的神情让楚若曦心头一悸,这么美好的男子,也会有伤怀之时! “梁子阳,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楚若曦伸手去摸他脸上的伤口,这次,他竟然没有躲闪,由得她的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你我都受伤了,离开这绝谷的出口,的确在湖下面,但是,伤口没愈合,湖水又冰寒刺骨,你知道了,我担心你会不顾身子,急于离开。” 听了她的话,梁子阳沉稳的心神竟然起了涟漪,有了生路,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他面上装出惊喜之色,免得楚若曦生疑,“是吗?若曦原来真的另有出路,太好了,更难为的是,你……你是顾忌我的身子,倒是我小人之心,误会你了,我……我……” 他激动得连说了两个“我”,又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若曦,我皮糙肉厚倒没什么,但不能不顾忌你的身子,回京也不急着这一日,等你伤口好些了,我们再走!” 终于要回去了,楚若曦双眼一阖,心头仿似压着一块巨石,反而变得无比沉重,她无力的靠在他胸口,“好,一切随你,不过,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不是……” “我是真的中了软骨散,若曦,没有骗你,料想是刺客一早就下药了,不过等到药性发作才现身,至于你,应该也是这个道理!” 是这样吗?楚若曦的眼泪无声滑落,不管怎样,离开此地之后,自己决不再优柔寡断,为了一己私情,耽误报仇雪恨,光复大齐的大任! 梁子阳的属下得知有离开绝谷的密道,高兴的差点没有把山洞拆开,一扫先前敌视楚若曦同乔阿林的样子,只差没把楚若曦当神来拜了。 剩下的几人都是识水性,耐得住寒水的,梁子阳也放心了,照楚若曦的吩咐,用树皮结了条长绳,准备了爬壁的工具,又差人去湖中捉鱼,烤了裹好,只等明日大家一起离开了。 想到明日就能离开,在这绝谷之中囚困了大半年的汉子们,哪里睡得着,个个兴奋不已,男人们的心思不是她能懂的,反正入夜之后,这伙汉子连带乔阿林都自动出了山洞,留下她同梁子阳两人,就着篝火,一时有些尴尬。 梁子阳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没有她小女儿家的娇羞,大大方方的望着她,脸上含笑,眉眼间却隐藏着一抹淡淡的忧伤,他将烤好的鱼递到她手上,“虽然你说山腹洞穴不是很长,熟路的话不消一日就能离开,但入了山腹,就没办法生火了,来,趁热多吃点,我可不想送你回定国公府上,定国公拿刀来砍我,说我没有照顾好楚大小姐!” 明明是笑谈,却给人一种淡淡的忧伤,楚若曦心中一酸,梁子阳故意不说送自己回宫,是在担心自己回到京城之后,就无可避免的嫁给杨翊平,身为臣子的他,以后就不能再这般肆无忌惮的同自己相交了吗? “又傻住了,若曦,我真心怀疑你是不是……”他故意一顿,这两日收敛的不羁又是一览无余,“你喜欢上我,不愿意回去嫁给太子了!哎呦!你为什么打我!” 他夸张的抱头,连连躲闪,哪里还有往日那高高在上,清冷得如深山碧玉般的男子气质,倒像个市井普通男人在自家娘子面前卖乖求饶,一想至此,楚若曦心中一惊,瞬间红了脸,怎么那么多比喻不用,偏偏想到了这个。r638 第222章 天下至尊 受不了梁子阳一脸戏谑,等着看好戏的欠揍表情,楚若曦一记白眼过去,掩饰自己内心的懊恼,冷笑道:“昏了你头了,这话传到皇上耳中,你梁子阳的脑袋瓜子还要不要,看我怎么收拾你!” 梁子阳一怔,转而笑了起来,“为何不是太子砍我的脑袋,难道,你压根就没有寄望太子什么?” “梁子阳,你找死,太子登基不是皇上吗?”楚若曦自己也被吓到了,怎么扯到的是皇帝,梁子阳思绪敏捷,虽然是一句戏言,只怕他也察觉到哪里不对,让他揣摩自己心思,当真是可恼! 梁子阳脸上的戏谑淡去,多了些惆怅,将目光转火舌乱舞的火堆,眉心已然聚拢。 杨翊平登基为帝,刺激到他了吗? 对于他的身世一直是楚若曦最为好奇的事,他不说,谁也不能把他怎样,不过,好奇之外,楚若曦更担心一件大事,他同亲慕寒到底有没有血脉关系,如果有,那前世的秦慕寒最后娶的女子是谁? 楚若曦想说服自己,前世的秦慕寒就当他是杨子成的一条狗,不要去想他,也不值得自己去想他,却发觉只要关乎到他的点点滴滴,自己的心湖就会起涟漪,这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太子登基做皇帝是天经地义的事,梁子阳,你……为何不乐意?” 楚若曦伸手在火舌上烘了下,一股暖意传来,望向沉思的梁子阳,试探着问他,“难道你真想取代太子殿下,做这天下至尊?” 这样的话,放在外间,是要株连九族的,但是,在这里,在梁子阳面前,楚若曦觉得同他兜圈子还不如直接点好,他若有心瞒自己,就不会在自己面前表露的那么明显了。 果然,这话让蹙眉的梁子阳有了反应,他侧过身子斜斜的望过来,眉眼轻轻一阖,再次睁开,多了些许玩味,“还说什么太子妃,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不怕皇上下旨将你楚氏一族灭门了,还是你自认并非楚家人,楚家生死同你无忧?” 该死! 楚若曦略微紧张,梁子阳话中有话,看似说笑,其实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世,也难怪,他眼线甚广,更是皇帝的埋在臣子身边的鹰眼,自己身份更特殊,有些事被他知道了,他不怀疑才是不对劲! “你想说什么?你再胡说八道,不用皇上下旨,我现在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狗。”楚若曦挺了挺胸,含苞待放的感觉让眼前的梁子阳心湖荡漾了下,忙将视线移开。 “在你心目中,是否只有皇帝的话才是金口玉言,你们才会在乎?” 楚若曦凶巴巴的责骂,却换来梁子阳毫无头绪的一句话,一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想了下,牵扯到当今皇帝,当然只能说是了,她点了点头,望着梁子阳道:“那是当然,难不成你还真敢抗旨不成?” “明白了,只要我做了皇帝,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而你,是绝不会忤逆皇帝,抗旨不尊的!” “什么?”楚若曦吓了一跳,梁子阳个性张扬,洒脱不羁她是深有领会,但他刚刚说什么?他要做皇帝,而做皇帝的主要缘故竟然是为了让自己不能拒绝他的要求? “你……你……”楚若曦醒悟过来,激动的舌头都伸不直,瞪着梁子阳,半天都“你”不出来。 “我又发疯!对吧,你来来去去就是说这句,没错,我就要疯狂一次,凭什么傻小子坐享其成,而我不能去争,去把属于我的东西夺回来!” 梁子阳腾的站了起来,气势凌人,霸气侧漏,言语间好似他才是这个天地的主宰! 楚若曦再次被他惊到,不是说他要做皇帝,而是他说什么,他说“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难道,梁子阳的真实身份,也是皇子?是永乐帝不为人知的私生子?还是永乐帝有心藏拙的皇儿? “你……你真的疯魔了,你不是皇嗣,皇位又怎么可能本来属于你?”楚若曦“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可惜在梁子阳面前,气势差了一大截,声音有些颤栗。 梁子阳缓缓俯下头,俯视楚若曦的双眼之中,多了些刚毅,他牙龈紧咬,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半晌重重的点了下头,说道:“皇帝不是皇嗣,那普天之下还有谁敢说是皇嗣一族?” 他的话越来越玄,但已经很清楚了,不是暗示,太子唤他杨子良,而他自称梁子阳,其实他真的是杨家人,杨家——就是当今的皇族,大奸贼杨子成的后世子孙! “你果然是王爷?”楚若曦微微摇头,不知是喜是怒,一脸自嘲,对自己一再同杨子成的后世牵扯不清感到悲哀。 “不,我不是,我也不稀罕。”梁子头一扬,留给楚若曦的侧脸英气逼人,他身子挺得笔直,“只有成为至强,才能说守护同兑现承诺,只要能同自己中意的人在一起,做个皇帝那有如何!” 这话,霸气! 楚若曦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做皇帝,那又如何?如果梁子阳要做皇帝,加上睿郡王,三虎相争,大周不死也会残。 “洞中好闷,我头晕晕的,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出去透口气。”楚若曦身子一转,假装维护梁子阳,做出她什么都没听到,免得说他大逆不道,要同他为难之意。 梁子阳没有阻拦,身子一动,跟随在她身后,“你不相信我!算了,不到功成之日,我不再说这些就是,外面多凶兽,我陪你才是。” 乔阿林果然守在洞口没多远,梁子阳的属下离洞口稍远的大石山闲扯,见到两人出来,俱是毕恭毕敬起身行礼。 楚若曦望着那块大石,脑海里又闪过当日同杨翊平在一起的情形,她的心一抽,连忙将视线移开,仰望天际,阴寒的夜,天空一轮皓月,撒下点点光辉,让她感觉到心头暖了些,只有这轮明月,不管是何时何地,它才是亘古不变,百年前看到的东西,就只有它还是一成不变的了。 同梁子阳扯上皇位的事,又确定了梁子阳的真实身份也是杨子成之后,她的心情有些沉重,闷闷的,顺着湖岸追逐那即将消失在山岚之后的月亮。 梁子阳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她不说话,他也不再主动撩起话题,两人好似都在沉思,一时,只有咔嚓的脚步声,同湖水之中偶尔传来的声响,寂静的有些骇人。 如果他只是梁子阳,能同他这样默默走下去,未尝不是件令人向往的事,她不由得回首望向身后的男子,清冷的月光打在他身上,衬得他肤色愈加白皙,黑亮的双眸深邃无疆,正凝望着她,好似要将她的心思看穿一般。 “放弃吧,梁子阳,我认真的。”楚若曦停下脚步,欲擒故纵,打算将他一步步拖到争夺皇位的深渊之中去,“九五至尊不是那么容易坐上去的,你的对手很强,而且,这关乎到差不多整个大周,牵扯到各大朝臣利益,不是说你拳头厉害,你就能心想事成的。” “你会劝太子放弃吗?” 梁子阳的话还是那般随性,他随手将手中的树叶往湖面掷去,划破波光粼粼的水面,穿越了大半个湖,“你不会,因为他是太子,如果我是太子,你一样不会对我说这样的书,所以,只有做这天地间的主宰,才能得到你们的认可,成王败寇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末尾,他还不知死活的反问她一句,妖魅的神情让楚若曦伸手一推,推向一边,受不了他魅惑的眼,她担心自己会淹死在他那深不见底眼眸之中。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懒得理你了,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你才会自食其果。” 楚若曦气得一脚踹飞脚下碎石,“咚”的一声,在湖中炸开了水花。 “呵呵,生气了?你忧心的事我才不担心,就算我本事有限,难成气候,你不是还有那么多江湖豪杰唯你马首是瞻,随你差遣吗,明知我有难,以我们的交情,你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谁同你有交情了,也不害臊!” 楚若曦一跺脚,气呼呼的喝他。“话已说到尽,你听不听我没办法左右,你要怎么做,我也懒得管了,只希望明日速速离开这里,我还要入宫呢?” 梁子阳被她一丑,也不生气,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正要打笑,湖边有人跌跌撞撞跑来,“谷主……谷主,是您同太子妃吗?” 来人是他的属下,完全不似以前那般有规矩,远远就扯开喉咙问是不是梁子阳。 梁子阳身子一动,剑眉瞬间上扬,望向来人。 “何事?” “乔阿林那混小子不道义,暗算我们兄弟,出手好毒辣!” “你们又打起来了?”梁子阳身躯定若青松,对自己属下告状之言,并不那么在意,楚若曦还在自己身边,那个乔阿林敢胡来么? 来人瞬间到了眼前,就着月光,只觉他胸前好大一滩血,说话有些接不上气,“谷主有所不知,乔阿林是想将我们全部诛杀殆尽,下手好狠!” 他的样子证明了一切,不是在说假话,但是乔阿林好端端的怎么就起了杀念?楚若曦狐疑的望向他身后,真担心乔阿林在这么多高手面前吃了大亏。r638 第223章 灭口 “放弃吧,梁子阳,我认真的。”楚若曦停下脚步,欲擒故纵,打算将他一步步拖到争夺皇位的深渊之中去,“九五至尊不是那么容易坐上去的,你的对手很强,而且,这关乎到差不多整个大周,牵扯到各大朝臣利益,不是说你拳头厉害,你就能心想事成的。” “你会劝太子放弃吗?” 梁子阳的话还是那般随性,他随手将手中的树叶往湖面掷去,划破波光粼粼的水面,穿越了大半个湖,“你不会,因为他是太子,如果我是太子,你一样不会对我说这样的书,所以,只有做这天地间的主宰,才能得到你们的认可,成王败寇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末尾,他还不知死活的反问她一句,妖魅的神情让楚若曦伸手一推,推向一边,受不了他魅惑的眼,她担心自己会淹死在他那深不见底眼眸之中。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懒得理你了,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你才会自食其果。” 楚若曦气得一脚踹飞脚下碎石,“咚”的一声,在湖中炸开了水花。 “呵呵,生气了?你忧心的事我才不担心,就算我本事有限,难成气候,你不是还有那么多江湖豪杰唯你马首是瞻,随你差遣吗,明知我有难,以我们的交情,你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谁同你有交情了,也不害臊!” 楚若曦一跺脚,气呼呼的喝他。“话已说到尽,你听不听我没办法左右,你要怎么做,我也懒得管了,只希望明日速速离开这里,我还要入宫呢?” 梁子阳被她一丑,也不生气,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正要打笑,湖边有人跌跌撞撞跑来,“谷主……谷主,是您同太子妃吗?” 来人是他的属下,完全不似以前那般有规矩,远远就扯开喉咙问是不是梁子阳。 梁子阳身子一动,剑眉瞬间上扬,望向来人。 “何事?” “乔阿林那混小子不道义,暗算我们兄弟,出手好毒辣!” “你们又打起来了?”梁子阳身躯定若青松,对自己属下告状之言,并不那么在意,楚若曦还在自己身边,那个乔阿林敢胡来么? 来人瞬间到了眼前,就着月光,只觉他胸前好大一滩血,说话有些接不上气,“谷主有所不知,乔阿林是想将我们全部诛杀殆尽,下手好狠!” 他的样子证明了一切,不是在说假话,但是乔阿林好端端的怎么就起了杀念?楚若曦狐疑的望向他身后,真担心乔阿林在这么多高手面前吃了大亏。 同样狐疑的楚若曦仰首望向梁子阳,此刻在这谷底,他就是绝对的主宰,乔阿林同自己的生死皆在他掌握之中。 梁子阳目光在她脸上稍作停留,安慰多过怀疑,算是短短一眼,让楚若曦心中顿感踏实,他是相信自己的! “在哪了?” 来人捂住流血的伤口,闪到一边,“在洞口左面的瀑布下,乔阿林得手后就逃了,现在不知在哪里。” 绝壁石缝间有一股清泉流下,他们管哪叫“瀑布”,离这里不是很远。 楚若曦更担心乔阿林,她拉着梁子阳,“走,去看看!” 三人刚到大石旁,一个身影如幽灵般从黑暗中跳出,对着梁子阳当头就是一刀,梁子阳头一偏,伸手就是一掌,硬接闪着寒光的刀锋。 “梁子阳,不要!” “小姐,快过来!” 两个声音同是想起,楚若曦顾不得危险,朝梁子阳一推,他手上那股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往乔阿林身侧的大石上击去,与此同时,乔阿林砍向梁子阳的刀锋贴着送上来的楚若曦一歪,也往大石山砍下。 “碰” “当” 火花四溅,两股巨大的力量将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大石击裂,溅起的碎石四下飞溅。 “小心!” 梁子阳一个转身,将楚若曦护在怀中,同时踹开乔阿林的手,“滚开!” “小姐,不要相信这个混蛋,他们想杀了我们。” 乔阿林被梁子阳踢开,手中寒光一闪,弯刀再次斩下,恨不得将梁子阳劈开。 “谷主小心,这人下手好毒。”林中脚步声渐进,梁子阳的属下同于堂主身影如鹰,围了上来,将乔阿林困住。 一连串的变故,让楚若曦措手不及,待站稳身子,局势就变成这样了,而乔阿林还在怒吼梁子阳,“你个伪君子,还说什么明日一起离开,今晚就想杀了我,快放开小姐,我饶你不死。” “哼,好大的口气,就凭你?” 梁子阳将楚若曦往怀中紧了紧,手臂再次抬起,他的内里可以开山劈石,盛怒之下,更不敢想象。 一个画面闪过楚若曦脑海,她忙吊住他就要出击的手,“等一下,先不要动手,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梁子阳聚集的力道被逼收回,他盯着乔阿林,冷脸道:“这事你该问他。” “阿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乔阿林比梁子阳的手下还激动,“这些人忘恩负义,小姐都答应带他们离开谷底了,他们竟然还想杀人灭口……” 他手往怀中一模,掏出一柄小小的飞刀,“有什么事不敢明的来,偷偷摸摸算什么好汉!” 飞刀上沾染着血迹,楚若曦这才看到梁子阳腰部衣衫一片红印,受伤了。 “胡说,明明是你在外面背后使阴招,伤了我们兄弟……” “就是,下手那么重,还说我们不道义,你才是阴险小人……” 梁子阳的属下无端端吃了这么大亏,而当事人还敢反咬一口,哪里受的了这气,情绪激动,提剑就打算冲上来动手。 “不对!”楚若曦按住梁子阳的手稍稍用力,“阿林,把飞刀给我看看。” 她将飞刀递到梁子阳手中,问道:“你的手下有用这暗器吗?” 梁子阳目光在于堂主等人身上扫过,大家皆摇头。 楚若曦心下了然,又问于堂主,“他是怎么暗算你们的,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大家察觉到不对劲,激动的情绪渐渐淡然,有灵醒的已经暗暗打量四周,小心戒备了。 果然,大家一对口径,乔阿林根本不可能同时出现在3个地方,而他们也没人去找乔阿林麻烦,那么,在这谷底定时另有他人! 梁子阳微微凝目,凝神静听,四周没有什么可疑之人,他手臂一挥,朝大家打了个手势,马上有人隐身暗处戒备,他对于堂主道:“如果没猜错,有人下来想浑水摸鱼,让我们自相残杀,大家不要慌,这绝谷没有出路,不管是谁,来了就没有让他们活着离开的道理。” 楚若曦的心如同被冰封住,心头闷闷的,除了太子杨翊平谁还会知道这谷底摔不死人呢? 她压抑住心中的愤怒,对梁子阳道:“不要死的,我要活口!” 梁子阳嘴角扬了扬,紧紧握住她的手,“若曦,打打杀杀的事交给我就行了,你只要负责好好的,平安离开这里就好。” 楚若曦还想再说什么,他已经吩咐人去设局,然后,让人将乔阿林五花大绑在石洞前的大石上,点燃熊熊篝火,打算帮死去的兄弟报仇! 他陪着楚若曦坐在石洞前的石台上,望着于堂主等人教训被捉的乔阿林,等着隐身在暗处的杀手前来踩点刺探情报。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切如旧,同太子杨翊平的过往如同就在昨日,却不想,自己再次坠崖,等来的不是他的搭救,而是他派人送来的尖刀,杀了自己同梁子阳,不愿意让有可能知晓真相的梁子阳活着离开这里吗? “若曦……”梁子阳的手轻轻抚摸她冰寒的脸庞,望着她的眼中,装的更多的是担忧,他心思通透,不可能猜不到潜伏进来的人是谁派来的,不提,又不能让楚若曦狠下心来放下杨翊平,提起,又只会触痛她,一时,他也无语。 楚若曦的目光清冷如冰,远远的那堆篝火在她眼中跳跃,她笑了笑,笑中更多的是无奈,“既然要这么做,为什么不早点来,是找不到好的杀手吗?” “若曦!”梁子阳的手微微一抖,语气沉了些,“别胡思乱想了,太子他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子,哪里会懂得那么多……&” “梁子阳,你还要骗我吗?他不是傻子的事,你难道真的不知情?” 楚若曦推开他,触手间,她的双手冰寒彻骨,冻的梁子阳一个激灵,他身子晃了下手,一把拉住她,望着她,眼中更多的是愧疚,嘴唇动了下,却不说话,更不愿放手。 “无话好说了吧,你们都在骗我,都当我是个玩偶,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不想玩的时候,就动手除掉就是……” “若曦!”梁子阳眉头紧皱,伸手掩住她的嘴,“不是这样的,我有我的苦衷,但是我没有骗过你,杨翊平是不是傻子,我压根就不敢确定,不过,我有怀疑,我也曾几次在你面前旁敲侧击的问过,但是,你都不肯告诉我……你始终还是偏向他的,对吧!”r638 第224章 意料之外 梁子阳搂着楚若曦,一手贴在她后背,一股暖流徐徐而入,在她体内流淌,舒适无比,他的声音让人心痛:“若曦……你醒醒……醒醒……” “回……回去!”楚若曦眉眼没有睁开,软软的声音传来,小手用尽全力拽着他,传到他身上也不过是如小兔子般较弱无力。 梁子阳俯下头去,用心听她说话,“好!我带你回洞中去。” 他抱起楚若曦,吩咐手下,“把事情查清楚!” 幽静的山谷,此刻是人间炼狱,梁子阳的人士气大振,刀光剑影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楚若曦一脸疲惫,软软的靠在梁子阳怀里,望着眼前的篝火无言,他的温度同眼前的火热,让她双颊微红,宁静的眼眸之中,流过一抹淡淡的忧伤。 梁子阳在心里默默叹气,他早已经猜到是太子杨翊平派来的人了,不想打击她的,但事实摆在眼前,见她伤心,原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却惊奇发现,心上某处被她落寞的眼神牵引着…… “回去……” 轻柔得有些飘渺的言语,打破了洞中的宁静,楚若曦紧闭的双唇微微一动,吐出两字。 “好,我送你回定国公府!” “不,我要入宫!” 疲软的声音坚决无比,她仰起头,对上的是一双幽深的眸子,却让她心一动,没错,梁子阳神色变换极快,但是他那一闪而逝的惊慌,是真的吗?还是自己眼花? 梁子阳不经意的避开她的眼神,脸色不大好看,“他真的就那么好吗?” “我要入宫!” 楚若曦好似没有听到他的疑问,更加坚决,“我等不到明日了,现在就走,我要马上回去。” “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凭什么?就凭你的绝世武功,还是一刀杀了我?” 梁子阳闻言,猛的回首,望向楚若曦的眼光有如两把剑刃,寒气逼人,“楚若曦!” 第一次被他这么连名带姓的叫,而且像极了即将火山爆发之前的滚热岩浆就要喷发,楚若曦身子一颤,竟然感到害怕,不由自主的往后缩,就想离开他的怀抱。 梁子阳知道自己吓到她了,神色缓和了些,将她拥住,“我……怎么会杀你,我是不想看着你往火坑里面跳,杨翊平处心积虑装傻这么多年,朝堂没有半个靠山,却成功夺取了太子之位,他……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楚若曦凄然一笑,忧伤更甚,“不愧是梁子阳,果然什么都知道,但是,嫁给一个强大的男人,不是每个女子所期望的吗?何况,他是……” “胡说,他什么都不是!”梁子阳恼了,不满的在她后背上拍了下,“你忘了,先前还说让我去夺皇位,太子算什么,只要你想,我都能帮你做到。”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若曦,你是想气死我吗?” 梁子阳懊恼的神情,将楚若曦眼中的忧伤冲走不少,她不由得莞尔,原来,梁子阳也有这么人性的一面,他也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 “好,你要入宫,我送你去。”他面色一暗,好似看穿了楚若曦心中所想,将她猛的一压,按在胸前,终于不用四目相对,被她暗暗取笑了,“等外面清净了,我们就走!” 真相永远都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杀手再强,黑暗中也斗不过在这谷底生活了大半年,闭着眼镜也不会掉到湖里去的于牧等人,当乔阿林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黑衣人丢到楚若曦脚下的时候,她还有些茫然,不知道乔阿林为何这般气愤。 “都弄干净了?”梁子阳对乔阿林没什么好感,余光都不瞟一眼,直接问于牧。 于牧回道:“是,不过……” “该死的畜生,连自家小姐也下手,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乔阿林一脚揣在黑衣人身上,打断于牧的话,呵斥黑衣人:“还不快将实情告知小姐。” “他是?”乔阿林这般气愤,让楚若曦大感意外,往日里,照他的脾性,不顺眼的都是一刀过去,直接了结了,这个杀手什么来头,让他这般恼怒。 “嗯……”被乔阿林一脚踹中,半死不活的杀手闷哼了一声,却咬紧牙关不说话。 楚若曦这才发觉他一嘴是血,下巴肿的厉害,看他样子,多半是想吞藏在嘴里的毒药自杀,被乔阿林抢先打掉了,门牙都不见了。 “他是老爷身边的隐卫,往日里不会露面,阿林在定国公府也呆了些日子了,府里的人脉不管明的,暗的,都有查探,想不到刺杀小姐的人中竟然有这畜生,也不想想是谁养着他的。” 楚元山身边的隐卫? 楚若曦身子一正,打量着地下的人,他低着头不敢望过来,看得出他不是一般的隐卫,不成功就成仁,只可惜慢了一步,现在想自杀也没有机会了。 乔阿林的愤怒来自于他的背叛,乔阿林以为他被别人收买,才反噬主子,但楚若曦不这样想,楚元山眼中只有楚家利益…… “谁派你来的?为何要杀我?” “……” “小姐问你话呢?你哑巴啊?”乔阿林打算又是一脚,楚若曦伸手拦住。 “阿林,其他的刺客呢?都是……定国公府上的人吗?” “回小姐的话,那些人不认识,但这小子阿林记得清楚,当日定国公入宫,他暗中相随,还做掉了前太子的一个手下,他身手不错,阿林记着呢。” “还有活口吗?”梁子阳站在楚若曦身侧,霸气侧漏,不喜欢婆婆妈妈半天都没个结果,他在意的是如果这伙人不是杨翊平派来的,那楚若曦的心思岂不是又要多生变故? “有,属下用了些手段,才让他开口,老实交代了。”于牧终于右机会向梁子阳禀报,“他们表面上是皇宫侍卫,实际上听命于一个手持龙纹铁令的人,持令者命他们下来将谷底所有男者通通诛杀……” 龙纹铁令! 梁子阳波澜不惊的眼眸深处,波涛汹涌,从没试过这般震惊! 传说中太祖皇帝亲手将刻有龙纹的玄铁令牌交给“龙隐”首领秦慕寒,但是百年之后,到他梁子阳后,那玄铁令只是传说中的事,他从没有见过。 但是这些杀手竟然是被持有玄铁令的人差遣而来,难道,皇帝身边还有一支更为强大的力量,他们才是真正的“龙隐”,那么,自己又算什么? “什么铁令?这个畜生明明是定国公身边的人,难道他的真实身份是别人安插在……”乔阿林越想越不对,他一摇头,“不可能,如果是他人安插在定国公身边的,好不容易得到了定国公信任的卒子,怎么舍得派来这鬼地方冒险?” 乔阿林有点自言自语的话,让梁子阳同楚若曦两人的眉头都跳了下,这个人到底效忠的是谁?关乎重大。尤其对梁子阳而言是! “连我都敢碰,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梁子阳出手极快,让在场之人毛骨悚然,都不知道他怎么出手的,轻微一声脆响,耷拉着头半跪在楚若曦脚下的黑衣人身子一歪,嘴里的鲜血还没完全喷出来,人就先断气了…… “梁子阳,你……你疯了,为何要杀他,还没问……” “我杀人,不需要求得你的同意。”梁子阳轻轻弹了下袖口,好似刚才突然出手,弄脏了衣衫,对乔阿林的质问不屑一顾,言语更傲,“于牧,带人准备离开这里。” “阿林!”眼见又要起冲突,楚若曦软软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先不要动手,我想回京城,我们先回去再说。” “可是……”乔阿林对梁子阳突然出手,连真相都没有问清楚就杀人灭口耿耿于怀,而楚若曦不打算追究此事的样子,他心中不快,但也没有办法,恼怒的瞪了一眼梁子阳,只得遵命,“阿林先送小姐回京。” 梁子阳朝乔阿林嘴角微微一扬,他才不愿意让乔阿林将杀手背后的主谋从太子身上扯到楚元山家里去,敢用“龙纹”佩饰的,只有皇族,“龙隐”开山鼻祖秦慕寒例外,当年太祖帝下旨赐婚,将公主下嫁于他,不过,随着他归隐,事情到底如何,后人只能猜测,真相就不得而知了。 杀手是谁派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楚若曦觉得是杨翊平做的,这就够了。 楚若曦不傻,梁子阳杀人灭口的举动,她心中焉有不怀疑的道理,但是,困在这与世隔绝之地,就算知道杀手是楚元山身边的人,妄自猜测也没有意义,最重要的是速速离开此地,早日回到京城去。 太子大婚的事,早已昭告天下,外面的世界,可能早就翻天了,要不,楚元山也不会这么急切的将手中的王牌使出来,让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回到京城去。 不要问她为何就相信乔阿林的话,断定这个黑衣杀手是楚元山派来的,因为,在楚元山眼中,皆是棋子,包括自己这嫡亲的女儿。 促使她迫切要回到京城去的原因,还有一个,邓毅同董复是知晓这绝谷秘密的人,杨翊平不来,他狼子野心,眼中只有皇位还说得过去,但是,他们也不见来找寻自己,这就说不过去了。 她担心的是凤凰羽出事了!r638 第225章 画中凤凰 原本是两虎相争的局面,因为梁子阳的加入,势必将更加混乱,她要的就是天下乱,自己带领凤凰羽扶持郭振浑水摸鱼,替代杨氏成为天下新主。 今生今世,可以信任的终将是百年来不改初衷的那批侠义之士,她不能让他们出事。 楚若曦说要马上离开,大家都没有异议,不要说是同样急于离开此地,回到京城掌控局势的梁子阳,单说于牧等人,被囚此地半年,迫切归家的心愿,是常人无法体会的。 一行人站在湖边,湖中一轮碧月,静静的融合在湖水中,有如银镜,将柔和的月光反射在身上,大家神情惊讶,俱都不可思议的望着楚若曦,有几个更是显露出怀疑之情。 “若曦,我想过种种可能,也曾猜测过出口在水底,但是,绝对没想到会是在那光秃秃的峭壁之下,这……这真是神了,先人怎么会把同外界相连的出口,设在那么凶险的地方。” 梁子阳的目光在湖面徘徊,对心生感概,边说边将一颗小石子丢到湖面,圈圈粼光随波荡漾。 今晚月色不错,又恰逢月影西斜,所处位置刚好能清晰的看到遥远天际的那轮皓月,在这绝谷,明月同烈日是唯一可以见到的两个外界之物了。 楚若曦望向天空,轻轻“嗯”了声,算是回答,正是寒冬,湖水冰寒,这般下去,她还真有些担心。 梁子阳的目光随着她一同望向天际,明月当空,悬崖之上,横生树影如同苍鹰盘旋天际,被风带动,枝桠舞动,依稀可见。 凤凰! 他的脑海里蓦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一幅画,湖水涟涟,日头下,凤凰飞翔,凤凰嘴角噬血,血珠滴落而下,落入湖中! 眼前的这个场景,怎么那么像那幅画? 画中机密,才是他处心积虑接近身边这个女子的初衷! 梁子阳一阖眼,不可信的再次望向天际,像,真的很像,但是,又不能说完全一样,譬如,当日见到的那幅画,湖中有假山,凤凰于飞,身后显出的是个大大的太阳! “小的先下去探探路,请谷主稍后片刻!” 于牧率先打破宁静,他对楚若曦说的出路一样惊讶,但大家都耗在在湖边,只会耽误事,还不如早先一探究竟。 “好,你多带两个人下去,湖水颇省,不知有无水怪。” 楚若曦挺他这样一说,不由得莞尔,什么时候,梁子阳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湖中真有水怪,他们都在这里大半年了,怎么可能见不到。 心下虽然好笑,她也没有制止,于牧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怎么可能单凭自己一句没有根据的话,让他的主子冒这么大的险。 “噗通” “噗通” 几人相继跃下,打破湖面的宁和,片刻间消失在湖水之中。 “若曦……”梁子阳牵着楚若曦的手,她能感觉到他传递过来的安慰,但是也能感觉到他隐忍的激动同小小的不安。 楚若曦稍微用力,反握他的手,“放心,洞口被湖水淹没了,照我说的去找,也是很容易,只可惜洞中太暗,不能借光,大家只能摸索了……” “光?” 一直守在她身后的乔阿林上前一步,从怀中摸出一个金线缝制的小袋,“这个可以不?” 打开来一看,一团银光从他手掌上散发出来,几人的脸色清晰可见。 “夜明珠?” 楚若曦大喜,拿过来捧在手中,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太好了,上次……”她差点说出上次多亏了杨翊平紫金冠上的宝石,这次竟然有夜明珠,这个乔阿林怎么随身携带着这么个宝贝。 乔阿林好似猜到了楚若曦心中的疑惑,解释道:“不瞒小姐,宫中行走之时,顺手牵羊从永乐帝的宝匣子里摸来的,想他皇帝老儿不管上哪都不缺灯火,也不缺这么个小玩意……” 楚若曦忍不住轻笑,连同对他没什么好感,往日里不苟言笑的梁子阳嘴角都往上扬起,前翻为了这失窃的夜明珠,乾元殿奴才可是倒了大霉,而始作俑者却是这般惬意。 “皇上看不上的东西,才是升斗小民需要的,阿林,本小姐就欣赏你这份随意,做的好!正好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小姐不怪阿林就不错了,阿林哪里还敢受赞。”乔阿林出身草莽,魔头名声传遍天下,小小一颗夜明珠其实入不了他的眼,只不过去查探皇帝绝密信函之时,见到了觉得顺眼才随手带走,想不到正好赶上用途了。 “对了,湖水冰寒,小姐身子柔弱,如果小姐不弃,不如先委屈小姐,披件阿林的衣衫或许好些。”乔阿林望着昏暗的湖面,不无忧心。 “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若曦的。”梁子阳直接拒绝了乔阿林的提议,伸手将楚若曦往怀中一揽,“湖水冰寒,难道多穿件衣衫就能御寒了吗?”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小姐身子怎么可以同你们这些粗人相比?”乔阿林火了,这个梁子阳仗着自个内力高深,小小阴寒自然不怕,但小姐怎么可以与他相比? “于堂主回来了!”眼见他们就要起争执,楚若曦连忙扯开话题,指着湖面,“你们不用担心,湖水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冷,当年太液湖都淹不死我,还怕这名不见经传的湖水欺凌了我去。” 她半开玩笑,半是和解的话,两人岂有不明的道理,就不再争执,将目光全投向凌乱的湖面,“哗啦,哗啦”湖水破开,几人从水中探出头,大口喘气,于牧兴奋不已,寻到洞口,小小的阴冷早被他们的熊熊燃起的希望冲走。 “真有洞口,谷主,洞很深,属下几人摸索了一会,不敢就呆,先……先上来请示谷主,还请太子妃提点,再行入洞。” “若曦!路已探明,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全听你的了。”梁子阳暗松口气,如果连楚若曦这般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都能从湖水下面的密道离开,他们这些武功高强的大男人自然更不在话下。 “这个给你,千万不要掉了。”楚若曦将夜明珠递给梁子阳,“没有夜明珠,漫长的山洞将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哦,不,洞中有悬崖,悬崖上面可以见到日头。” 大家一心想着早些离开,对楚若曦的话当然是言听计从,短暂的沟通同询问之后,囚困谷底侥幸活下来的五人连同梁子阳,还有乔阿林,都将目光落在楚若曦身上,等着她说离开。 楚若曦回望了一眼山谷,除了梁子阳手掌上的那团柔光,四下一片漆黑,谷底愈暗,黎明就越是即将到来。 一切从这里开始,同杨翊平的孽缘,就埋藏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之中,再次离开,将又是一次新生,诛灭杨氏逆贼,夺回大齐天下,才是她楚若曦今生重任! “走吧!记得沉住气,山洞稍长,大家要忍到第一个断层,凭的就是一口气!” 楚若曦说完,握住梁子阳的手心微微一紧,梁子阳会意,朝他的属下打量了一眼,颔首道:“走!” “噗通”一声,梁子阳拖着楚若曦的腰身,率先跳下水,乔阿林紧随其后,很快,水花四溅,众人消失在昏暗的湖水之中,山谷又是一片死寂。 好冷! 湖水一激,楚若曦身心俱寒,梁子阳的目光望了过来,夜明珠散发出的柔光此刻就是她的希望所在,她能清晰的看到梁子阳的脸,他的眸子变得柔和,似是给她安慰,手臂紧了紧,将她的身子往他怀中贴紧了些,眉眼一笑,带着她潜入洞中。 靠着梁子阳身躯的一侧,就是人间天堂,楚若曦凝神静气,将自己托付给了身边的这个男子,过了适应期,身子不再那般俱寒,大家借助如神灯般的光芒,终于到了楚若曦说的第一个断层。 如非亲眼所见,包括梁子阳都不敢相信,山洞之中还有碧湖,没有楚若曦的指点,大家更加想不到,死路之下,逃生的暗道会在这小小碧潭之中。 “怎么样,身子扛得住吗?”梁子阳心痛的帮楚若曦撩开贴在唇角的一丝秀发,水珠顺着她的脸颊不停滑落,她往日里红润的双唇,此刻变得青紫,靠在他身上,身子还是瑟瑟发抖,其实在水中反而没有岸上这般冷,这是楚若曦的感受。 她朝梁子阳露出一个浅笑,“我很……好!”舌头都有些不灵光了,转而望向乔阿林,“阿林,你还好吗?” “无妨,区区一潭寒水还不能将阿林怎样,可是苦了小姐了。” “既然无事,大家不要耽搁,早些到达若曦说的干洞才是,要不,困在这水中,大家只会越来越冷。” 梁子阳将楚若曦往怀中一揽,楚若曦对乔阿林的关心让他心中一酸,哪里都不痛快,直接打断了乔阿林的话,催促大家马上走。 他的小小怪异,楚若曦焉有不明之理,想到这入神般清冷的男人,竟然这般小气,她的心中反而流过一股暖意,这样的梁子阳真是难得一见啊。 “若曦,你……傻笑什么,不会是冻傻了吧?”她的浅笑,落在梁子阳眼中,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心中的酸意更大,唯有嘴上发泄。 楚若曦一拳砸在他胸口,“胡说,你才傻了,逃出生天,我不笑,难道还要哭不成?”r638 第226章 秘密不是秘密 一拳下去,楚若曦一怔,对于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心头一热,忙将视线移开。 这是怎么了,心目中的这个男子,孤傲的如同天上之巅的那株白洁的雪莲,清冷的让人不敢多生半分亵渎之心,却在不知不觉中,他在自己面前,渐渐除掉冷傲,回归尘世间。 自己又在何时变得同他这般亲昵随意! 梁子阳被她无心流露的娇态挠得同是心头一痒,幽幽柔光之下,她眉眼间散发出的女儿家心思怎能逃过他的眼,他轻轻俯首,在她耳边呢喃:“我们都傻了,两个傻子在一起,这个……” “好冷!” 楚若曦短短两字,果然成功唬得梁子阳打住笑言,紧张不安,“唉,这样好点没,不到外间,都没办法帮你寻套干净的衣衫……” “走吧,要早些离开,呆在这里又怎么行?” 于牧再次打头阵,率先跳下水。梁子阳望着楚若曦,她点了点头,冻得有些发紫的唇被她咬出一道白印子,梁子阳心痛的抚摸了一下,抱着她一起跳入黑暗的湖水中。 有楚若曦指路,大家不用想盲头乌龟那般,不知所踪,很快,穿越过那道弯弯曲曲的小小洞穴,几人进入到了真正的大山腹洞之中。 从山腹中的大湖浮出来,除了楚若曦,大家都忍不住惊叹,如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在天恩寺之下,别有洞天! 于牧的属下人中有水性不强者,被他们强行带上来,差点淹死,连吐了好多水才缓过气。 梁子阳将楚若曦紧紧抱在怀中,打量了四周一眼,黑暗中看不清什么来,他让大家稍作休息,再行动。 这里是前朝秦慕寒掩埋宝藏,毒杀那些无辜的押运官银的官兵之地,洞中昏暗,梁子阳一时没有察觉到,如果日头东升,洞顶那个洞口投下阳光,洞中一切自然无法瞒住梁子阳。 这个,让楚若曦心中有些动摇,到底要不要马上催促他们离开呢,对这么多人又能不能瞒住洞中的这一切呢? “若曦,你说过洞中有断层,是不是就是这里了?” “是的,这也是我原打算等白日入洞的原因,可以借助洞顶落下的那道日光,大家才好攀越断层。” 楚若曦的目光望向黝黑的山洞上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还好有这具温热的身子,靠在他怀中,就算一身湿衫,也不觉得那般阴冷。 但心底为何总会想起远在京城的那个人呢?当日,他的怀抱更是让她留恋。 “嗯……我们入洞的时候快四更,在洞中也有些时候了,想必不用多久,天就亮了,我们一鼓作气上到上面,离开水源,就能很快离开这绝地了。” 梁子阳想了想,手上发力,一股热流顺着他的手掌徐徐传来,她冰冷的身子好像被温泉浸泡,舒适无比,“别担心,我们就要回京了。” 昏暗之中,他的眼眸闪闪发亮,如同天际的星星,楚若曦望着那双世人不敢与之对视的眼,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嗯!” 这个怀抱很舒适,他内力深厚,竟然用内功烘干衣衫,楚若曦靠在他怀里,疲态尽显,不觉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是被于牧等人的惊呼声吵醒的,一道阳光从高高的洞顶斜射而入,带来一片光明。 不远处,残骸依旧,高高的断层近在眼前,对于初来乍到的于牧等人来说,一切都是未知。 梁子阳脸色不大好看,对属下慌张的样子有些不满,主要还是惊醒了他怀中之人,这个小女孩竟然趴在他怀中睡着了,他没有像嫌弃那些女人般,急不可耐的推开她,几乎就这样痴痴的望着熟睡中的人,度过了漫长的黑暗! “你醒了?” 声音低沉,沙哑,脸上含笑,略显憔悴的脸上,唯有那对永远黑亮有神的眸子璀璨依旧,将楚若曦剩下的那份瞌睡吓没了,他……不会就这样抱着自己一晚上没动吧! “天……天亮了。”衣衫干的差不多了,虽然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楚若曦还是连滚带爬,急速弹起身子,“太好了,于堂主,你们把绳子套上去,大家就可以离开了。” 黑暗之中,她还能自欺欺人,当他的属下个个都是瞎子,眼下洞中清晰可辨,他们这般亲昵,她面子上如何挂得住。 “好。” 于牧将绳子套在刀剑上,照楚若曦说的法子,大力往上一掷,“铿”一声脆响。试了几次,终于卡主了。 “谷主,属下先上去探路。” 于牧不愧为探路先锋,一手拽着绳子,健步如飞,顺着陡峭的崖壁,瞬间上了去。 “啊!” 崖山传来于牧的一声惊叫,让在场的人脸色大变,梁子阳率先望向楚若曦,见她一脸淡定,料想是于牧见到了什么惊奇之事,但没有设么大碍,他也淡然了。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中年汉子朝上边的于牧问道。 “死人……好多死人!” 楚若曦苦笑了一下,对梁子阳点点头,那么多官兵成为宝藏的陪葬,只希望洞悉一切的梁子阳等下不要怀疑什么才好。 “走!” 她还在胡思乱想,腰身一紧,梁子阳抱着她,凌空而起,身子就像飞翔天际的鸟儿,轻盈而上,梁子阳只在岩壁上点了一次,两人就顺利落在了高高的悬崖之上。 楚若曦被梁子阳的绝世神功惊得目瞪口呆,这个人完全不用绳子,这么高的断层,一个飞跃就上来了……当日杨翊平都做不到! “你没事吧?”梁子阳微微放松她腰间的手,却不放开,望着一脸惊愕的楚若曦,好笑道:“飞起来的感觉,又不是第一次,怎么还这般摸样?” 楚若曦正在懊恼怎么又想到了杨翊平,被梁子阳一大笑,瞬间想起了当日被那紫衣女子挟持,“飞跃”了半京城差点死在她手上的事,她眉眼一冷,“还好意思提那混事。你不承认不代表我不怀疑,那个紫衣女子是你的人对吧,你一直都不肯同我讲实话。” 梁子阳不否认,他淡淡一笑,目光望向将于牧惊呆了那些骸骨,一贯波澜不惊的神情微微变色,狐疑的望向楚若曦,“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已经让她很不爽了,对于这些无辜惨死之人的来历,楚若曦自认普天之下也就自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梁子阳问起,她又怎么会说。 “这个问题,我正想问你,你见多识广,大周朝没有几件事能瞒过你的,怎么反问起我来了,倒是将了我一军呢!” 梁子阳不怀疑楚若曦的话,他将她往里面带了几步,才放开她,对随后而上的梁子阳道:“看好若曦!” 也不管乔阿林怎么反应,独自往那边去了。 于牧带人紧步跟上,被梁子阳一摆手止住了。 乔阿林手中弯刀一挥,护在楚若曦身边,望着梁子阳的背影,对他的不满消淡了,多了几份钦佩之情,这断层不要说怀中抱着小姐,就算自己孤身一人,也做不到徒步飞身而上…… 梁子阳无意间露的这手,震惊了乔阿林,对他有几分知根知底的楚若曦很快回过神来,他的身影已经立在那被堵死的洞口,负手而立,修长、健壮的背影如山,纹丝不动,似是在沉思。 原来如此! 梁子阳心中默默点头,心下有了几分了然,原来绝谷并非天生死地,只不过被人生生堵死了,这里当年又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这么多人活生生死在这洞口? 而这洞口摆明是通往绝谷的,为何这些人不朝来路逃生,偏偏往死地挣扎? 他转过身子,洞口的斜射而下的光柱打在侧面的崖壁之上,顺着光柱望向洞口,一个画面让他身心俱震,如非刚巧这个时分,自己又刚巧处身在这个位置,是绝对看不到光影投射下的那个幻影的,凤凰的幻影在光柱中飞天,如幻似真,洞口之外,晨曦的暖意徐徐而上,就在凤凰身后……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这里才是宝藏的最终出处! 秦慕寒是怎么做到的? 谁又能想到,富可敌国的前朝国库宝藏同当年秦慕寒征战搜刮而来的金银尽数藏在这与世隔绝的大山腹中! “梁子阳!” 梁子阳怪异的样子让楚若曦心生不安,担心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忍不住提步上前,朝他走了过来。 梁子阳眉眼一动,朝她快步迎上,不知道楚若曦是否猜到了那幅画中的秘密,但这个难得一见的画面不管她知不知道,此刻都不能让她看到。 “若曦,别过来,这里……”他身子一动,瞬间到了她身边,拦住她,一脸忧色,“不用过去了,那边的路被堵死了。” “谷主,这山洞好大,我们要不要再找找看,这里邪门得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葬身于此,而且,残留的刀剑,整齐归一,好像是官兵所用!” 大齐官兵的官刀同周朝不同,故而于牧也不敢确定,心下的狐疑更甚,忧心也多了些,毕竟这里死了这么多人啊。r638 第227章 心死 梁子阳望了一眼悬崖之下,回过头望着楚若曦:“有若曦带路,又何须担心,大家不要耽误时间,这就随若曦走出去!” 他的话没人敢质疑,所有人望向楚若曦,静待她的意思! 这大山之中,藏有可以帮楚若曦复国的钱银,她不希望这些人多加逗留,泄露秘密,当然也是求之不得早些离开。 心下又有些懊恼,为了安全起见,没到起兵那日,连凤凰羽都不敢提起,故而山腹中的宝藏一直没有运走,而这次梁子阳等人自然是寸步不离,自己连回头查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唉!看来回京第一件事,就是火速安排人将这里的钱银转移才是! “过了挂角,山洞没有光源,岔道繁琐,大家跟紧了,走散了不好寻人。” 楚若曦靠在梁子阳身边,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走吧,希望我不要把大家带丢了。” 梁子阳眉梢动了下,在属下面前没有失笑,他故作清冷的点了点头,“不会的,那是我们离开死地的唯一生路。” 幽幽的光划破了黑暗,楚若曦带着他们避开洞中机关,尽量绕开藏有宝藏的大洞,在黑暗中也不知道逗留多久,除了梁子阳同乔阿林紧随身侧,时不时一两声“小心”之外,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期待洞口的那道光亮的出现。 “若曦,怎么不走了?” 梁子阳牵着楚若曦,对她止步不前,立在洞壁下的举措不解。 楚若曦打量了一眼四周,见所有人都在,才轻轻颔首,“上去。” “上去?” 梁子阳愈加不解,抬头望去,昏暗的洞壁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上去那里? 楚若曦促动机关,洞壁石头松动,“咔哧咔哧”,一个漆黑的洞口出现在高处。 梁子阳对离地两丈有余的洞口心中感概,先人的智慧果然强大,如非知晓机关所在,不管是谁从天恩寺掉下绝谷,就算无意间发现了湖下洞口,他也不可能在洞中找到出路,宝藏的秘密永远不会泄露。 但是,秦慕寒文韬武略,更是善于机关布阵,他设定的局,又岂是常人可以轻易破解的,更何况是自小养在侯门宅院深处的楚家大小姐? “谷主,让属下先上去探路。” 于牧再次打头阵,率先跃上去,“没有陷阱,不过好黑,看不清。” 于牧朝下面的人挥挥手,“上来吧,洞口窄,大家小心些。” 楚若曦推了下望着洞口不语的梁子阳,“怎么了?不想走了?” 她打趣的话夹带着一丝戏谑,梁子阳鬼魅一笑,抱起她飞身而上。 那份淡然背后,是对楚若曦身份更大的怀疑,“龙隐”势力庞大,尤其在收集情报,查探大臣私事之上,是相当出色的,但是,不管怎查,楚若曦都只不过是个侯府家的千金大小姐,除了性情有些刁蛮,仗着父亲之势,深得永乐帝宠爱,其他并无什么不同。 但是自从同当今太子在天恩寺一痛失踪,脱险回到京城之后,她就大变了,私下结交江湖中人,身边更是多了些武功高强之士为她卖命,这完全说不通。 一个官家大小姐,即将要入宫为后,怎么会同江湖之人扯上关系,又如何知晓正德殿中藏有先人留下的关于“宝藏”的藏宝图?想想这些,梁子阳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落难的时候有奇遇,一定发生什么事了。 所以,他才孤注一掷,不惜设计了一出两人一起坠落悬崖的戏,就为了解开她身上的种种谜团。 “洞好深,看这情形,应该是天然溶洞才是,就不知道是何人发现了这么个宝地,还在这洞中设了机关。”大家兜兜转转,在山洞中走了好久,也没又看到出口,梁子阳不由得惊叹。 随行的人,有两个气息粗重起来,想是在冷水中泡久了,身子扛不住,受寒了,体力有些不支。 楚若曦半挂在梁子阳身上,倒是省了不少气力,唇瓣一动,给人希望,“嗯,我们也走了些时候了,上次离开的时候虽然没有确切的时间,但应该出口也不远了,大家加把劲,阳光就在前面。” 她的话让随行的人信心大振,能够见到“外面”的太阳,是件多么期盼的事! 梁子阳揽着她腰身的手微微一用力,两人目光相对,他一脸好笑的神情后,含笑的眼朝她眨了下,算是“多谢”之意吧。 楚若曦暗暗叹息,果然一切都瞒不住他,自己的话也只有他能真正懂了。 “快了!”又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清风扑面而来,心中郁闷一扫而空,楚若曦大喜,“洞口就在前面!” “啊啊啊!太好了,我们终于出来了。”激动的汉子得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猛的吸了两口气,第一次在梁子阳面前失礼,大步上前,抢在前面。 梁子阳也不加责怪,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揽着楚若曦加快了脚步。 “光,有光了!” 激动的声音,响彻山洞,远远传来的亮光渐渐明亮,梁子阳的属下如同久旱之人得到甘露,一窝蜂的往洞口冲去,只有于牧同他的副手大圈还算有些规矩,不敢放肆,护在梁子阳身边,有些不安:“谷主,他们……” “人之常情,无妨!” 梁子阳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淡淡的说了句,眼前一片光明,终于重获生天了! 他的目光落在光明所在的洞口,没右察觉到楚若曦眼中的那丝落寞,心中舍不得切断的那丝侥幸终于化为乌有,他的一切誓言皆为欺骗,他没有来! “咻咻咻!” “噗噗噗” “啊……啊……啊” 两人神色各异,各怀心思,却被洞口发生的一幕惊呆了,好几支流箭误射入洞,好在几人都是身手敏捷的高手,梁子阳一挥手,将迎面而来的箭抓住,“小心!” 洞外一团混乱,“噗噗”声,“当当”的脆响不绝于耳,万箭齐发,率先冲出去的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招射死,空留几声惨叫! “发生什么事了?” 于牧一把扯住身上插着箭头,侥幸退回洞中的属下,“外面不是生路,有陷阱?” “不……不知道!于堂主,外……外面好多人,有埋伏,属下没看清楚,就……就被暗算了。” 楚若曦腰身一痛,梁子阳的手突然一紧,他目光冷厉,“有埋伏?是什么人?” 那人表情痛苦,被梁子阳冷眼一扫,身子忍不住颤抖的更加厉害,“属下……该死!没看清楚。” “谷主息怒,属下马上去查!” 于牧双手一拱,朝梁子阳微微附身,就欲出洞。 “不要去……”另外一个因为脚步稍慢,却侥幸捡回一命的汉子拦住于牧,“堂主,外面弓箭手训练有素,羽箭更不是一般江湖之士所用的竹箭,你看……能这般齐整,倒像京郊神机营的手法。” “神机营!” 于牧愕然,凝眉不解望向梁子阳,小声问道:“朝廷怎么会派人来这里伏击我们?” 他不清楚楚若曦同杨翊平的过往,并不知道杨翊平是知晓绝谷秘密的,更不知道杨翊平是装傻,也难怪他这般惊奇。 梁子阳不忍去看楚若曦的脸,但是,知根知底的他又不能不去安慰她,当做属下的面,话不能说的太明,唯有望着楚若曦的眼中带着怜惜,“若曦,不用担心,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背,柔和的气息在她眼前萦绕,外面的凶险,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楚若曦受此打击,又岂是两句安慰就能心安的,她垂首望着地面,两人的倒影重叠,分不出彼此,一动不动,可她的心却如同钝刀子在上面穿刺,当中苦楚,唯有自己知晓。 杨翊平想杀人灭口!枉自个心中还存有一份侥幸,离开绝谷之后,他迟来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向自己解释迟迟不来的原因,是因为别人的阻扰,皇帝的不准…… “若曦……” 见到杨翊平对她这般无情,梁子阳本应该感到高兴的,但他的心也是一抽一抽,好像被什么拉扯,不到他不心痛眼前的女子,又不好怎么去安慰。 “若曦,让乔阿林陪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 他松开她的腰身,正打算出洞一探究竟,理得什么神机营,什么朝廷调派,还是皇帝吩咐,想他梁子阳死的人,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在他面前! “不要!”楚若曦突然拉着他的衫袖,不让他走,“不要……太危险了,他……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说道最后,楚若曦的声音细微如蚊,几不可闻,明明应该是恨死了那个皇宫里面的人才对,当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在梁子阳面前,心却是维护他的…… “谷主,神机营调派来的人最少有好几千,这样出去,太过危险!”梁子阳的属下心有余悸,惶恐的望了外面一眼,蹙眉道:“不过,外面踪迹泄露,那些人却不入洞追杀,看来,他们知道这山洞口是唯一的出路,目的就是想将我们困死在这大山腹中才是!”r638 第228章 局中局 “没把握的事,我也不会做!” 属下的担心,梁子阳一点都不在意,他握住楚若曦的手腕,轻轻拉开,“送你平安回京,是我对你的承诺,不出去,难道在绝谷苟且偷生一辈子吗?” 看似轻柔的手势,却让楚若曦无力相阻,他身子一晃,往洞口飘然而去,“等我回来!” “梁子阳……” 楚若曦眼睁睁的望着他离去,想到外面腥风血雨的场景,前世杨子成血洗皇宫的情形又涌现在脑海,心中一痛,抬步追了出去。 只要帮梁子阳一起逃离杨翊平派来的官兵包围,那么,梁子阳同杨翊平反目成仇是铁板钉钉的事,只要他动了念头,大周朝不死也要重伤! “小姐,您不能出去!”乔阿林拦住她,挡在前面,“刀剑无眼,伤了就……” “阿林,不出去,大家就只能在这里活活等死!”楚若曦咬了下唇,神色凝重,“就是因为外面敌人太强,我们不能让梁子阳一人涉险,大家一起冲出去,杀开一条血路,才有生机!” “咻咻咻……噗噗……当当……” 楚若曦等人被外间传来的混乱怔住了,彼此对望一眼,大家心照不宣,“还等什么,冲出去,杀了狗日的,保护谷主才是!” 梁子阳的属下对他十分衷心,有了楚若曦的交代,松了口气,不用那般顾忌梁子阳让他们在这里保护楚若曦的话,一起朝洞口冲去。 绝境逢生,还没来得及好好望一眼外面的天,就被满目的杀虐,扑鼻的血腥震惊了。 梁子阳鬼魅的身影在箭雨中穿梭,所到之处,血珠飞溅,惨叫声不绝。 杨翊平此举彻底激怒了他,楚若曦早知他武功高强,而如非亲眼所见,怎都不敢相信,孤身横扫千军万马大概就是他这个样子。 神机营的人抵挡不住,羽箭消停,乱作一团,于牧带领大家杀了上去,眼见就要翻转局面,只听“碰碰”几声,火炮齐鸣,火球在楚若曦不远处炸响,大地都在抖动。 “小心!” 乔阿林反应够快,一下将楚若曦拖离好几丈远,护在怀中。 楚若曦大骇,杨翊平是疯了吧,竟然动用了火药,他是多想自己死啊!这个畜生! “阿林,杀出去,我要回京!”楚若曦探出头,双眼通红,恨不得立马冲到杨翊平面前,责问他当日的承诺呢,他的誓言呢?最好是一剑杀了他! 乔阿林神情凝重,刚想说什么,却被朝他直直飞过来的一箭打断,他反手一刀,避开身子,放眼望去,惊呼道:“不好,来了好多高手!” 火药过后,于牧属下好几人措手不及,被炸伤了,形势急转,又被从林中扑杀上来的锦衣人一通围杀,更是手忙脚乱,抵挡不住。 楚若曦一咬牙,死也要回京城,不亲手杀了狗皇帝,推翻周朝,怎对得起自己重生一世。她拾起长剑,朝锦衣人杀过去,不顾一切,见人就砍。 “不要胡来……” 好几个人朝她刺过来,凶险万分,却听见一声低喝,阻止锦衣人对她的杀虐,“杀光男人就好!” 楚若曦一震,与此同时,好几把刀剑在空中停滞了一下,有把甚至已到了她后背不到两寸处,瞬间撤离,可见那声音很有威信,或者说他背后主子的交代更是不容人有半点不尊。 “去死!” 楚若曦脸上一热,原来是梁子阳察觉到她有危险,扑回来救人,运气不好的一个锦衣人被他一刀斩死,溅了两滴血到她身上。 “梁子阳,我没事!”有他在身边,楚若曦顿觉心安不少,朝他一笑,翻手一个剑花,“我们杀出去!” “好!” 梁子阳话音没落,一股旋风从他面前散发出去,卷起一地碎石杂草,冲上来的锦衣人被他生生逼退,好些个身子不稳,被逼用剑插在地下才能勉强稳住身子。 “怎么办?” 锦衣人中一人侧首望着他身边的另一人,他们的攻势竟然都停了下来,只是围住梁子阳等人,却不上来。 与此同时,楚若曦察觉到先前还朝梁子阳等人乱射的羽箭这时也停了,一时间,一片狼藉的洞口,两伙人都停了。 “杀光所有男的!” 那个人来来去去就只有这句,他朝楚若曦望了眼,手中剑一舞,“大家都长点眼,动手!” 杀光所有男人! 楚若曦眉眼一闪,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再次激烈拼杀的两方,她的身子如同石化,脑海里不停的闪过这话。 杨翊平亲眼看着自己同梁子阳一同坠崖,他并不知道悬崖之下还有这么多男人困住出不来,他说杀光所有男人,无非就是说杀了梁子阳,但他的意思是不要杀自己吗? 刀光剑影在她眼前闪烁,却没人对她动手,她的身边就只有乔阿林护着,有人接近,他两刀下去…… 既然他的属下不敢对自己动手,那自己还有何好顾忌的! “梁子阳,我来了。” 楚若曦提剑朝锦衣人刺过去,见人就杀,好似疯魔。 形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人果然不敢对她动手,但又要对付梁子阳,一时不好把握,被梁子阳同楚若曦占尽便宜,训练有素的顶级杀手,也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大人,这样下去,我们太过被动……” “闭嘴,主上有令,杀光所有男的!”那人目光如冰,冷冷的扫了一眼楚若曦,难掩眼中那抹无奈。 楚若曦心中冷笑,连楚元山都派人来杀自己灭口了,杨翊平还用得继续对自己做戏吗? “噗……”那个心生不满,对他家大人抱怨的锦衣人被梁子阳单手拽着,惨不忍睹,梁子阳如同疯魔了,拎起他的身子,朝树干扫去,树干都被撞断了,身子如同软豆腐一般,丢弃在地…… “蠢货,杀光男的没错,保护太子妃也是你们的职责!” 声音由远及近,瞬间就到,他的到来,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怔,他速度好快,武功好强。 这个人一身黑袍,只露出两个乌黑的眼睛。身子没及着地,冷声斥责梁子阳,“杨子良,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忤逆主上之意,擅离职守!” 不用再怀疑,这些人果然是皇帝派来的,确切的说是杨翊平派来的,永乐帝不会做表面上这般幼稚,小孩子气的事! 他的话音一落,那个“大人”瞬间顿悟,主上只说杀光男的,反过来就是说女人不能动,但自己若是“保护”这个女人,那不就是没错了吗? “保护太子妃!” 他的“保护”,那些人焉有不知之理,瞬间顿悟,刚刚停歇的打斗,因为这个黑衣人的到来,形势再次翻转。 梁子阳在见到他的时候,波澜不惊的眼,足足迟钝了片刻才变得冷冽,他的声音是他一世都不会忘记的,可是:他不是早就死了吗?就是他将“龙隐”亲手交到自己手中……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永乐帝压根就不放心自己!早在七年前就开始设局对付自己了? “谷主,小心!” 瞬间的游神,黑衣人寒光一闪,激射而来,于牧不要命的扑上来,打算用身子保护梁子阳。 七年后的梁子阳,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还带着一丝青涩的男孩,他变了,尤其是武功! 身子一动,“噗”的一声,黑衣人的杀招被他逼退,打在稍远处又一个无辜的神机营弓箭手身上,一击毙命。 “为什么要骗我?” 冰冷的声音如同地狱传来,就连此刻同他一心的楚若曦都忍不住身子一个颤栗。 “你忘了你的誓言,违背誓言的下场,‘龙隐’都知道!” 黑衣人的声音比他还冷,已经将梁子阳定了死罪。 难道梁子阳的忤逆之心,永乐帝早就察觉到了。 若曦微微蹙眉,再次被永乐帝这表面醉生梦死,贪恋美色的“昏庸”皇帝震惊,他的演技比他的傻儿子杨翊平更强,到最后,最蠢的反而是那个自认大权在握的定国公楚元山。 永乐帝故意将他放到高位之上,结果就是为了让他摔的更惨! “是你们先负我的,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了。” 一股强大的劲风袭来,楚若曦身子被强行从梁子阳身边震开,同时将那几个上来“保护”太子妃的锦衣人推开好远,梁子阳爆发了! “杨子良,短短几年,想不到你武功比之前更加厉害!”黑衣人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不安瞬间即逝,他双掌一合,朝前一推,两股无形的劲道在空中激烈碰撞…… 剩下的人就只有围观的份了,而且还要保证自个不被两人不小心伤及无辜。 “不对!” 楚若曦一声惊呼,朝身边的乔阿林送去一个狐疑的眼神,梁子阳同黑衣人相抗,明明不落下风,脸上却渐渐露出痛苦之色。 “阿林,他……梁子阳他……” “噗……” 楚若曦的怀疑还没说出口,黑衣人身子一晃,猛的推出去,梁子阳身子被逼后退两步,终于不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显然受了重伤。 “卑鄙!”梁子阳提气稳住身子,心中一阵剧痛,忍不住朝前面的黑衣人怒骂,该死的,什么时候被他做手脚了!r638 第229章 人质 “梁子阳!” 楚若曦大惊失色,一直以为,只有梁子阳能伤他人,什么时候他也不可能被别人所伤,可眼下受伤吐血的是梁子阳! “不要过去。”乔阿林闪身护在她身前,挥刀逼退几个打算靠上来的锦衣人。 乔阿林一动手,稍作停歇的两伙人又飞速火拼起来。 梁子阳不知吃了什么暗亏,非常愤怒,他沉着一口气,对眼前那个黑衣人连连出手,大有恨不得将他一掌毙命之势。 但是,黑衣人显然不愿意同他死拼,他在耗时间,等梁子阳自己支撑不住露出破绽再给他致命一击。 梁子阳如同被激怒的猛兽,一时间没想到黑衣人的歹毒之心,他越是拼命,身子就只会越来越乏力…… “不要硬拼,梁子阳!” 楚若曦推开乔阿林,朝梁子阳跑过去,“我们走!” “不要放走一个!” 官兵将圈子渐渐浓缩,将梁子阳的人困在中间,梁子阳同黑衣人斗得天翻地覆,旁人根本不从入手,而乔阿林两把弯刀一心保护楚若曦,敌人人多势众,梁子阳这边渐渐有了势微之势。 “杨子良,还不下跪受死?” 黑衣人一声暴喝,声音如同钟鼓之鸣,震得楚若曦有种头晕的感觉,而这都不重要,眼睁睁的看着梁子阳的身子被黑衣人巨大的内力逼得往地下蹲去,虽然梁子阳全力相抗,没有瞬间坠地,但是他脚下的大地竟然在缓缓沉陷,他的脚板已陷在地面下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额角留下,两人对抗,多点时间,胜败分明! “你们全给我住手,否则,我就杀了太子妃!” 楚若曦眼中只有梁子阳,就想上去帮他,却不想脖颈一凉,冰冷的长剑已经架在她肩颈处,带着血腥之气的剑刃上,血珠还在流动。 于牧这声暴喝,气势不比黑衣人弱,更为厉害的是,他一声下去,在场的人,除了梁子阳同黑衣人,其他都自动跳开了,敌我双方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目瞪口呆。 尤其是乔阿林,气得一刀挥过来,骂道:“于牧,你昏头了,刀剑无眼,伤着小姐,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闭嘴!你再敢上来半步,就不要怪我对你太子妃不敬。” 于牧突然变脸,让乔阿林措手不及,只见于牧手腕一紧,楚若曦洁白如玉的脖颈上面,渗出一条血珠,他吓得戛然止步,急道:“混蛋,不要胡来。” “碰!” 一声闷响,梁子阳的身子被黑衣人逼飞,坠落在地,没及落地,他身子在半空一番,打算飞身到楚若曦身边,被黑衣人察觉,又是一掌下去,打得他吐血,身子摔得更远。 “于牧,你……放开……” 梁子阳话没说完,又是一口血! “住手,你敢伤谷主,我就杀太子妃!”于牧手上一用力,不用动剑,被他拽住的手臂如同被铁箍狠狠箍了下,痛的楚若曦一声闷哼,她怒不可遏:“于……于牧,你这是做什么?” 于牧没有理会楚若曦,双眼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黑衣人,手上的剑又往后收了半分,他对楚若曦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楚若曦被逼往后仰去尽量将自己脖颈远离剑刃。 该死的于牧,要不要蠢到这个样子,自己人绑架自己人去威胁敌人,这……有效吗? 答案是肯定的! 最让楚若曦不可思议的是,黑衣人如鹰爪的手指就要穿透梁子阳的胸,却在于牧这声暴喝之时,瞬间僵住,弯起的手指缓缓松开,盯了地下吐血的梁子阳一眼,将头偏过来:“你这是找死!” 他说于牧找死,如幽灵般的声音,那个语调如果常人,只怕早就吓的脚软了,但是于牧不拍。 他毫无畏惧的望着他,只有一句话,“你敢动我们谷主试试!” 黑衣人的眉骨闪了两下,蒙罩着脸,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他眼中的犹豫没能逃过楚若曦的眼。 这……为什么会这样? “六子,还不扶谷主过来。”于牧朝他对付属下轻喝了声,被震惊的汉子如梦初醒,应了声,几人往梁子阳走上去。 太子的人刚想阻难,于牧大喝一声,“谁也不准动!太子妃有个闪失,你们这帮混账东西担当得起吗?” 黑衣人冷冷的盯着于牧,冰冷的双眸如同两把尖刀,可以毁灭一切,却因刀柄被人拽着,不能随心所欲。 他不说话,他的属下被于牧的话震住了,目光皆望着他,人却没有再敢动的了。 “谷主!” 黑衣人眼睁睁看着六子扶起梁子阳,却不敢阻拦,他心中恼怒,怎都想不到于牧这般卑鄙,竟然拿太子妃左人质,主上的意思是杀光男的,但是同杨子良一起的是太子妃! 不用明说,他也知道这是主上为了保全太子妃清誉,留不得别的男人活着离开这里! “若曦……”梁子阳被利刃下的那道血珠子吓坏了,心痛的望着楚若曦,就想打掉于牧的剑,“你……还不放开她!” “请谷主恕属下大不敬之罪,今日谷主如不能安全离开,那么,太子妃属下是绝对不会放的!”于牧拖着楚若曦往后退了两步,避开梁子阳的手,眼中充满愧疚,言语却异常坚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牧,你给老子一个交代,否则,我乔阿林第一个不会饶你。” “阿林,没事的!我的命如果真值钱,就不会落魄至此了,算了吧,于堂主也是一厢情愿,我算什么,死了就死了吧!皇上不会未了我这么个小人物,改变他的计划的。” 楚若曦的样子有些无奈,她嘴角含笑,无奈的望向那个就快要石化了的黑衣人,“这位大人奉命而来,办不好差事,不要说是皇上,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不会放过他。” 永乐帝不会担心自己的生死,而眼前这人在犹豫不决,似是有所顾忌,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应该不是永乐帝派来的人,更有可能是太子杨翊平收在身边的势力,所以他才因为自己而顾忌太子,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了。 “大人……” “……” “于牧,我的命不需要拿个女人来换,你给我……给我放开若曦,马上……” 黑衣人在沉默,梁子阳却恼羞成怒,朝于牧喝到。 于牧对他说了句“对不起!”刀子又紧了些,这个小小的动作,吓的梁子阳急道:“不要乱来!” 于牧直接逼黑衣人,“马上让你的人退到一边,帮我们准备快马,不要逼我对太子妃动手!” “不行!”黑衣人手臂一挥,狂风大作,大家袍服“呼呼”作响,他也是怒了,终于下了决定:“主上有令,不能有一个活着的男人离开这里,你们给我看好了,谁敢妄想,乱箭射死!” 他的眼中带着一抹讥讽,望着梁子阳,冷哼了声,才移到于牧身上:“有本事,你就杀了太子妃,但是,谁也别想离开!” 楚若曦一震,他的意思,不会向于牧妥协,但也不会先动手逼于牧杀自己,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这里的人不能活着离开。 他不率先动手,于牧敢乱来,就不管他的事,那么自己的生死也连累不到他了。 耗下去,只会越来越糟,楚若曦避开梁子阳的目光,放手一搏,明知道自己只是杨翊平利用完后就要弃掉的卒子,但还是侥幸一试,不是有句话叫不到黄河心不死吗。此时的楚若曦就是如此。 “我要见太子!” 短短几个字,平平说来,却让那个黑衣人的眉骨再次闪了闪,四目相对,两人神色各异,无形的目柱中,早就被千军万马践踏过,一片肃杀之气! “不可以!” 梁子阳猛的推开六子,朝她走了上来,脚步还有些踉跄,“若曦……” 最后那声呼唤,无奈中多了几分祈求之意。 楚若曦目光清冷,望着黑衣人没有移开,“我是太子妃,不见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来帮我主持公道,难道还要让这些个乱箭射死吗?” 她的话让在场好几人变脸,尤其是身后持剑架在她脖子上的于牧,他的手一抖,还好楚若曦早有防备,要不,只怕又要多留几滴血了。 “太子妃,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牧,今日你敢对我这般无礼,等我回京见到太子殿下,再同你算账!” 楚若曦不敢去望梁子阳,有意抬高自己身份,同他们拉开距离,主仆分明,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想让京城的哪位太子爷心中好过一点,不要一怒下命人杀了梁子阳才好。 “还楞着干什么,想我死在于牧的剑下吗?” 被楚若曦这么一喝,黑衣人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可以对付杨子良,却不想于牧这小子这么激灵,自己无意间透漏了宫中那位主子可能在乎太子妃,竟然被于牧拽住了小辫子,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太子妃就是太子妃,贵气天成,他还有几分侥幸先对付了杨子良,将他擒回京再说,却不想太子妃提出要见太子,这……她身份摆在那里……太子妃! 最主要的还是太子殿下这次竟然忤逆皇上之意,拒绝另立别的女子为太子妃,只同意另封两位侯府女子为侧妃,太子妃的位置,摆明还是等着眼前这个女子回去坐啊!r638 第230章 希望 黑衣人隐藏在黑袍下的手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心中懊恼,今日重挫了杨子良,有机会将他擒住,就这样白白放手,他又怎能甘心,但是,太子殿下虽然没有明说,可他为了楚若曦竟然第一次忤逆了皇上,可见这个女人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大人!这些人已是穷途末路,不要犹豫了,就让属下将他们一网打尽!”锦衣人中颇有威信的头目抬了下手中长剑,目光扫向梁子阳,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主上有令,男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杀!…” 黑衣人目光一寒,做了决定。 常言道红颜祸水,太子殿下隐忍这么多年,即将诛灭奸佞,夺回大权,又怎能让个女人牵绊了手脚。 而且,就算楚若曦死了,也是死在杨子良人手中,太子殿下要怪罪,也只会怪罪杨子良! 一个杀字,风云突变。 “奸人,竟然忤逆太子之意!” 于牧挟持楚若曦本就为了救回梁子阳,事情成了,却不想黑衣人真的这般大胆,连太子妃的命都不顾了,再挟持楚若曦已经没有意义。 他连忙松开楚若曦说了句“得罪!”上前护住梁子阳,却被梁子阳一把推开,“滚开!” 在楚若曦眼中,梁子阳一直都是沉稳内敛的,此刻却异常愤怒,赌气的举措让她有些意外,他是在恼恨于牧伤了自己吗。 “属下该死,等脱险后,请谷主责罚!” “蠢货,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娘们!”乔阿林当的一下,磕飞劈向梁子阳的长剑,嘲讽道:“你们不要命请不要挡住我家小姐了。” 乔阿林忍住一脚踹死于牧的冲动,提起楚若曦,身子凌空而起,“走!阿林护送小姐回京!” “放箭!快放箭!” “杀!” 连串的变故,打击了楚若曦,她就想离开这里,同凤凰羽会合,这次,她决不再犹犹豫豫了,当断则断,该做什么一早就应该去做了。 “若曦!” 梁子阳一声大喝,身子窜起,当空一掌,如海啸般,卷起一团羽箭,反手一推,朝神机营的官兵回射过去,当下惨叫声不绝,死伤无数! “乔阿林,你保护好若曦,我断后!”重伤的梁子阳只是片刻的休息,爆发力惊人,挡下射向楚若曦的箭雨之后,如同疯魔般,出手毒辣,瞬间被他将官兵的包围撕扯出一道口子,“若曦,走!” “不,一起走!”楚若曦也杀红了眼,不愿意让梁子阳留下送死,她急道:“不要纠缠了,梁子阳,这些人不值得你动手!” “杨子良,你的死期到了!” 黑衣人逼开于牧等人,直扑向梁子阳。 “去死!” 楚若曦手臂一抬,朝越过她一心想要梁子阳之命的黑衣人射出袖箭。 那人反应好快,一转身,袖箭被他衫袖一挥,偏向一侧,“噗”的一声打在树干上。 他瞪了楚若曦一眼,杀气涌现。 一击不中,楚若曦懊恼不已,望了一眼偏离的袖箭,暗叹,真是天要亡我! “你敢动若曦,太子就不会放过你!”梁子阳来不及拦黑衣人,身子又不得力,无力阻拦,唯有怒吼。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黑衣人的动作由急速变得缓慢只是瞬间的事,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牵扯住,他朝楚若曦伸出的爪子僵硬的停在半空,不可思议的瞪着楚若曦,连带言语都是一字一顿,极不利索。 “你……毒……” 他脸色僵硬,好似瞬间明白了什么,用尽余力割破手指,随着黑血滴落,好似被大石压住心头的感觉终于松懈了些,借此机会,他连忙运气护住心脉,拼住最后一口气,闪身离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双方。 “还楞着干什么,快走!” 楚若曦收回望向被袖箭射中的树干,箭上残留一滴血红,她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这个黑衣人太过小瞧自己了,竟然直接用手磕飞袖箭,不知道这袖箭是她用绝谷之下那不知名的毒荆棘做的吗? “不要让他们逃了,快追!” 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又是死里逃生之人,怎么肯束手就擒,杀红了眼的梁子阳带着他们一路如魔,谁挡谁死! 楚若曦对这里地势熟悉,寻得机会,摆脱追兵,隐身在大山深处。 “现在怎么办?他伤势不轻呢?” 乔阿林指着先前还拼死搏杀,此刻却因受伤异常疲惫的梁子阳道。 “我……若曦……无事的。” 梁子阳抢在楚若曦前面,朝她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当日被凶兽所伤的疤痕就要痊愈,可惜被黑衣人内里所伤,嘴角溢出的血迹甚是骇人。 “不要再说了,你伤的好重,让阿林帮你看看再说吧!” 楚若曦蹲下身子,手腕好沉,望着梁子阳的惨白的脸,她感到难过,他笑容的背后,该是多么的气恼,他何时受过今日这般挫折…… “这里是哪里?”梁子阳气色不大好,但双目炯炯有神。 “常安郡辖地,离京城上百里。” “啊!” 楚若曦的话让众人大惊,唯有梁子阳一副了然的样子,他轻轻颔首,“原来如此!离常安有多远?” “三十里地的样子吧,梁子阳,我们……太子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的,回京城的话,你怎么办?” 楚若曦的担心不无道理,现在,就算是她自己都没有把握回到定国公府,皇帝会不会找自己麻烦,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楚元山到底打的什么心思,都不一定。 “……” 四下只有风声,梁子阳遥望天际,他目光清澈,好似蓝天之上,才有他的希望所在。 “我们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要不,我先行探路,尽早离开这里才是!” 于牧一身是血,有自己的,当然更多的是别人的,他心中想的就是山上的那些锦衣杀手,人数不少,武功还那么高强。 “等一下!” 楚若曦扶着梁子阳,他一贯清高,除了给自己几分薄面,估计他也不愿意靠在谁的身上了,“山下有条村子,村民对这大山诸多顾忌,本地人是不敢上山来的,你若下山去,那些本地人也不会让你活着离开,不过……” “不过什么?” 于牧不解,几个山野村夫有什么好惊怕的? “要来我们所在之地,必须经过村子,村子唯一同外界相连的村口,有村人把守的,加之江水天险,外人要进来不易……”楚若曦说完,目光远眺山下,多了些忧心。 “村人都被官兵灭了吗?”梁子阳瞬间明白她的意思,“那么,你说的同外界相连的天险必定被官兵镇守,切断天险,我们想离开不易。” 他暗暗运气疗伤,一个小周天身子好受了些,不过气息还是有些弱,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是的,他们有备而来,连火药都用上了,想必,他是铁了心要将……将你我诛杀在此的了。” “那怎么办?小姐,我们需火速回京才是啊!” 乔阿林惦记的是凤凰羽兄弟,他们得知楚若曦出事,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董复同邓毅都是来过绝谷的,这么久了,就算用走的也到了啊。 “不要担心我,等我逼出毒,就带你回京!” 梁子阳读懂了楚若曦眼中的担忧,安慰她,眉目一动,很是好奇,“若曦,你……你箭上动了什么手脚,他不是一般人,普通的毒药根本不可能伤到他的。” 楚若曦露出一抹苦笑,“都是侥幸,当日在绝谷差点丧命,多得这不知名的荆棘救了我,就顺便留了些防身。” “嗯,绝谷本是世外之所,有世人不知的也很正常,总算苍天怜悯,要不,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人很厉害吗?他认识你?”楚若曦也听出来了他话中之意。 梁子阳点点头,“皇上……竟然竟然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他的脸上多了些失落,仰首将一抹伤悲投向遥远的虚空,“也好,恩义两绝,彼此不相负,以后陌路……” “子阳!”楚若曦伸手掩住了他的唇瓣,第一次不是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手心处,他温热的气息轻柔舒适,让她身子微微一颤,他忧伤的样子很让人心痛! “伴君如伴虎,这么多年,也难为你了,眼下不要想那么多,你先休息片刻,我们在想法子离开。” 他的唇贴在她手心下,身子一动不动,他担心自己一动,那软软的手掌就会拿开…… “小姐,大山幅员辽阔,出路必定不止一处,要不,我们翻山过去,从另一边离开?” 乔阿林的提议得到于牧等人的赞同。 楚若曦微微蹙眉,放开梁子阳,无奈道:“我们消失在京郊天恩寺,再次出现已经远在百里之外的常安郡,可想而知,越过大山,到底是悬崖,还是千里之外,真心不得而知……” “谷主,山下有动静了!”趴在树干上望风的六子指着山脚,小声惊呼。 有人来了? 楚若曦第一反应就是邓毅来了,她心中一喜,连忙跃上高处,龙威屯隐隐可见,此刻却是火光冲天,烟雾云绕看不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r638 第303章 玄铁令 “若曦,快下来!”梁子阳伸手想拦她,手脚没有往日灵活,让她脱手而去,被她跳到高处,连忙唤她。 “当” 楚若曦眼前星火飞溅,一柄弯刀挡住了激射而来的箭矢,眼前一花,乔阿林抱着她腰身跳了下来,身后一片“噗噗”声,断枝落叶纷纷飘落,神机营的箭矢是一点都不吝啬啊。 “不好,他们寻来了。” 六子一身青衣,目标没那么明显,但楚若曦一袭白衫,跃上树丫,很容易被眼尖的官兵发觉,如不是乔阿林,只怕她早被射穿了。 “我宰了这些狗日的!” 六子差点被流箭所伤,恼羞成怒,提剑就欲往外冲。 “不要理会这些小兵,我们去村子里,找机会离开此地才是。” 梁子阳精神不振,但目光一如既往的凌厉,他的话没人质疑。 于牧同六子开路,所幸那个黑衣人不在,山头又广,官兵分散了,神机营的人居多,少了高手,几人也不费什么气力,终于成功到了山谷。 楚若曦原以为山脚会有很多官兵才是,才发现只有十来个看马的小兵卒,不值一提,反让他们夺了马匹,快马加鞭离开了这困了他们快半月的大山。 没到村子,迎面而来一大波人追逐六七个普通老百姓打扮的人。 不是邓毅!楚若曦的心一冷,再次失望。 随即心头一热,竟然是龙威屯土生土长的“村民”。他们边打边退,奈何官兵穷追不舍,几人也是岌岌可危。 “有没有搞错,我还以为有救兵来了,却不想才这么几个人。” 六子言语中带着失望,一拉缰绳,就打算冲过去。 “他们是这里的村民……” “是你?” 楚若曦的话还没完,跑得快的村民远远见到她,立刻双眼冒火。他不是别人,就是当日施舍了碗有毒的稀饭给她的黄老伯。 “贱人,上次让你们逃了,想不到你竟带人来屠村了。” 黄老伯身后的人也见到了楚若曦,一时间,他们心中的怨气全找到了发泄的缺口,丢下穷追猛打的官兵不理,反而快速向楚若曦扑来。 “乱弹琴,官兵不是我们找来的。”乔阿林首要的事就是保护楚若曦,避开黄老伯,却没能挡住龙威屯大哥罗达的杀招,当头一刀,直直朝楚若曦脑门砍下来。 “住手!” 梁子阳一声怒喝,抬手一掷,“当”,余音犹在,罗达手中的钢刀被击穿,留下一个洞眼,又是一声轻微脆响,一块小铁片坠落在地。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梁子阳为了救人,掷去了随身携带的玄铁兵符! 罗达被这一击震的虎口发麻,不可思议的望向地上那发出寒光的“暗器”,“啊”的一声,差点掉下马头,他“咚”的跳下,顾不了眼前的刀光剑影,正要去拾地上的兵符,黑影一闪,脸颊好似被发丝扫过。 瞬间的事,那块玄铁回到了梁子阳手中,他手掌紧握,一翻正欲朝罗达补上一掌,被罗达的惊呼愣了下,“玄铁令!” 罗达激动得命黄老伯等人住手,“别打了,玄铁令回来了,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梁子阳目光一沉,收起杀招,大批官兵逼近,没时间多想,板起脸对罗达喝到:“无用的东西,还不快想法子甩开这些官兵,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罗达见到玄铁令后,双眼放光,被梁子阳喝骂,一点都不恼怒,反而十分恭敬,招呼着人快速往大山撤去。 于牧没好气的说道:“我们刚从那鬼地方出来,难不成又要回到那绝地去?” 罗达知道梁子阳才是主子,朝他解释道:“来不及解释了,还请……令主先随小的入山。” “罗老大,你疯了,祖训我们不得踏入神山半步……” 龙威屯的陈素农一剑劈死一个送上来的小官兵头领,朝罗达呵斥道。 “老陈,祖训的事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切等到了安全之地,我再告知你们。”罗达一夹马肚子,一马当先往大山跑去。 不过,不是楚若曦熟悉的那条小道,他带着他们一伙人,在田野小丘间穿插,很快,身后的官兵奇迹般的被甩开了,双方相隔不足一里,但是官兵就是追不上来。 几个迂回,楚若曦瞬间明白,原来,这里的地形早被布局成一个迷魂阵,而布阵者不用说,除了前世的七皇兄同他私交甚好的秦慕寒,别人是做不到这般厉害的。 这个阵是秦慕寒所布下,他在百年前就想好了万全的法子保护这座宝藏,如不是自己无意间坠落绝谷,只怕没人能知晓这神山的秘密。 官兵被迷魂阵困住,一时在里面兜圈子,眼见他们一伙人入了山林,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气得骂娘…… “罗达,你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不知道神山可以进,还有别的生路?” 陈素农性子火爆,一同困守神山几十年,直到今日才知晓神山的秘密,他能不气吗? 这些人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是秦慕寒在百年前安排下来的,对他们的来历楚若曦心下有五六分把握,见到陈素农那般气氛,她心中一笑,握住梁子阳的手微微一用力,示意他不要插手。 入了山,罗达带着他们在山中穿梭了一柱香的时分,就看到日头已经转向,罗达弄开一藏在山藤后的机关,不长的山洞横穿山腹,再出来时,眼前已是另一番光景。 根据楚若曦的经验,这里极有可能不是常安郡属地了…… 果然,罗达安抚好龙威屯的人,同大家解释了“玄铁令”的事,原来他们祖上自从在龙威屯屯守之日开始,就已发誓,一世不得离开龙威屯,更不得放走一个闯入龙威屯的外人,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罗达也不知道。 不过,他是当年留守大哥之后,他知道的比他们又多了一点,那就是,除非有身持“玄铁令”的人到来,他才可以带他们离开,而这绝密的暗道,也只有在这个人到来之后,才能开启! 乔阿林听了,忍不住嗤之以鼻,带着一丝嘲笑之意:“你们祖先好奇怪,只认令牌不认人,万一这令牌易主,被人从你们祖辈效忠的主子身上夺取了呢……” “你说什么?” “咔嚓!哐啷!” 刀剑纷纷出鞘,乔阿林桶了马蜂窝,被激怒的龙威屯村民愤怒的目光差点将他撕裂,楚若曦连忙轻声喝他:“阿林,前辈们的事,我们又怎好妄自猜测,既然罗前辈带我们出来了,先看看他们怎么说。” 梁子阳的气色渐渐红润,他自身恢复的本事让楚若曦钦佩,又被他偷过来的眼神中,那抹漫不经意的笑弄得有些周身不自在,手指在他掌心一掐,“梁子阳,你怎么会有……玄铁令?解释一下,对黄老伯等前辈也算有个交代……” “我不需要同任何人交代什么,若曦,我会保护你平安回京,其他的事,我会处理好。” 梁子阳手掌一用力,楚若曦的小手被他死死拽着,根本无法动弹。 他霸气侧漏的样子,让罗达十分钦佩。“令主说的极是,令主有何吩咐,我们龙威屯兄弟绝不推脱半分,但请吩咐。” “这里是哪里,离京城有多远?” 回到尘世间,梁子阳终于回归到他该有的位置,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主子气势,只消一个眼神,就让人不敢小觑。 “此地五里之内荒无人烟,南下二十里,过了黑河,就是京畿重地,令主若要回京城,属下担保不消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罗达的话,让楚若曦心头大喜,回到京城,梁子阳同皇室翻脸,杨氏一族丢了虎翼,那是杨翊平自找,同凤凰羽会和之后,就是送杨氏一族归西之日。 她自动忽略心中某处传来的哪一点刺痛,抬起头来望着梁子阳,“一个时辰!你确定你要回京城?”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既然皇帝已经打算要杀他们了,回到京城,自己有定国公府撑腰,皇帝不敢明的来,但是梁子阳是太子死都要除掉的人,他怎么在京城立足! “你身上有伤……要不,等你身子恢复些再入京城?” “傻丫头!”梁子阳嘴角一扬,露出他鬼魅的笑颜,“你看我像重伤不全的残废吗?被……他所伤,是意外,只会有这一次,你担心个什么,走吧,不要等天黑了,你又要抱怨的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号说的,“好,走吧!” 楚若曦望了一眼日头,“时候还早,回了京城,我请你去‘一品楼’喝酒!” 两人相识一笑,翻身上马,不知为何,明知归途就在眼前,楚若曦同梁子阳心照不宣的放慢了马脚,不再风风火火的赶路…… 或许,回到京城之后,等待他们的将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局,她是继续不知死活的,利用太子对她的恩宠入宫呢,还是同太子翻脸,老死不相往来呢? 这个,梁子阳猜不透,他的心中升起一股酸意,皇帝竟然如此薄情寡义,为了保全楚若曦的名节,竟然想杀自己灭口,既然如此,那么,就休怪自己无情,不要说皇位,眼前这个女人,自己偏不让杨翊平如愿,一定要抢到手上! 日头偏西,转过大山,京城轮廓隐隐可见,如同巨大的猛兽横卧在苍凉的大地之上…… “谷主……” 突然,前头开路的于牧声音发颤,指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说不出话来。r638 第204章 归途 日头偏西,转过大山,京城轮廓隐隐可见,如同巨大的猛兽横卧在苍凉的大地之上…… “谷主……” 突然,前头开路的于牧声音发颤,指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说不出话来。 京城近在眼前,放慢马脚的两人各怀心事,被于牧的近惊悚吸引,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楚若曦率先发出一声惊呼。 “啊!官兵!” 她不可信的眨了下眼,再次确认,没错,延绵不绝的旗帜下,着装整齐,全副铠甲护身的正规军正是天子御用的御林军,一眼望不到头,少说也有10万! “快走!” 梁子阳一拉缰绳,刚打算转身,“轰隆”巨响声不断,山头滚木山石如雨下,溅起一地尘埃,林中歇息的翠鸟被扑腾扑腾全部飞上了天。 瞬间的事,几人身后的来路被乱石滚木填埋,无处可退,随着一声号角响起,山头各处涌现出无数手执弓箭,对准山下人群的神机营士兵! 突如其来的年古,发生的那么迅猛,根本不到楚若曦同梁子阳有时间去想对策,两人四目相对,眼中皆有忧色。 “谷主,我们被大军包围了……” 于牧的话音带着一丝惶恐,就连刚出绝谷山洞遇到诛杀之时,他都没有试过,眼下,他却显得有些心怯的。 梁子阳眼中布满阴霾,懊恼自己的大意,他被楚若曦的毒箭所伤,一时不能对付自己,但自己逃出绝谷一事,皇宫中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杨翊平自然算准了楚若曦同自己都要回京,自然会早早在此等候,以逸待劳了。 说什么自责的话都是徒劳,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办法抽身离开…… 梁子阳勒紧缰绳,尘雾散去,放眼打量着眼前的这支大军,中军帐前高高飘扬的旌旗上,明黄在日头下闪着光芒,他心中一惊,皇帝的禁卫军!杨翊平眼下还是痴儿身份,这般明目张胆的带大军出城,朝中大臣不会上表皇帝劝阻吗? “梁子阳……”楚若曦侧首望过来,脸上没有了慌张,眼中多了一些愧疚。 没有退路,前面等待的是磨刀霍霍的十万大军,就算梁子阳武功再高,要全身而退,又岂是那般容易,她的样子,让梁子阳为之一动,抿着才唇轻轻一动,嘴角的发丝飘飞,他洒脱一笑,“若曦,你怕吗?” 马蹄声渐渐逼近,几十匹高大的军马飞速逼近。 楚若曦笑不出来,将头轻轻一晃,“不怕!子阳,我们……” “太子妃可在!” 军马神速,来人好快,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压住了“哒哒哒”的马蹄声,“太子妃可在!” 楚若曦一怔,听他语气倒不像是上来拿人的! “小姐!”乔阿林习惯性的提刀护在她身前,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他们在十丈外停住,没有上来,不过,目光在被困之人中来回寻找,为首之人将军打扮,见到楚若曦,眉眼微微一闪,一抬手,身后的几十人鸦雀无声,他率先跳下马,朝楚若曦走上前两步,“小人奉太子殿下之意,在此恭候太子妃回宫,请太子妃移步。” 他的话看似恭敬,又隐隐透着一丝不容拒绝,楚若曦冷眼望着他,一股酸意在心间肆虐,她越过他的身影,目光往大营望去,旌旗飘飘,重重叠叠的人群之中,可有某人的身影…… “……” “谷主……”楚若曦没有理会一身铠甲的将军,于牧有些沉不住气,不知这些人对梁子阳打的什么心思,又担心楚若曦真的随这将军一走,留下他们这些人,结局如何,难以预料。 梁子阳面色如常,微眯着眼,望着对面的大军,心中却暗暗惊奇,御林军统领是梁献之,而他手下的副将以及各级将领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为何眼前这位统帅10大军的男子,自己并不认识? 难道,短短几日,京城发生巨变了? “太子妃……属下奉太子殿下之意,前来恭迎太子妃回宫,还请太子妃随属下……” “你是谁?” 楚若曦风目一扫,打断将军的话。 “……属下是御林军左营副统领彭荣,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恭迎太子妃回宫!” 彭荣征了下,才自报家门。 楚若曦望向梁子阳,从他微微拧紧的眉宇间,猜测到这个人他不认识,而梁子阳好似感应到了一般,目光刚好对望过来,两人飞快交流了一个眼神,楚若曦点了点头,“哦,原来是彭将军,很好,让他来见我!” “……” 四下一片寂静,彭荣的脸色却微微变了,他有些不可信的望了楚若曦一眼,又被她凌厉的目光逼得不敢与之对视,双拳一抱,“太子妃所眼,属下不明,还请太子妃明示?” 她的意思是要太子殿下亲自来接?彭荣吓了一跳,楚若曦刁蛮任性的美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啊! “若曦!不可……”梁子阳心头一悸,好像被什么刺了下,他有个感觉,如果楚若曦见到杨翊平,她的心很可能会再次偏向杨翊平,这个,是他不希望发生的事,也不可以让他发生的事。 “放肆,太子妃的名号岂是你可以乱叫的!”彭荣手臂一抬,梁子阳身后山坡山,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皆是弯弓搭箭,对准了他们所在。 “去死!”梁子阳身影一动,手臂一抬,卷起一地飞沙,朝彭荣打过去,凌空而起,就要将彭荣击毙于掌下。 “当” 一把长剑朝他掷来,被他硬生生的击飞,不过,这一缓神的机会,彭荣得以逃离他的杀招,而铺天盖地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射满了梁子阳的落身之处,他的身子却已抢在箭矢飞来前,早跳开了。 “住手!彭将军,住手!” 楚若曦不顾危险,朝梁子阳扑过去,彭荣急的手臂一挥,大喝一声,“停,快停下。” 寒光闪动,乔阿林的弯刀在楚若曦身边盘旋,挡下好几支流箭。 “子阳,不要动手!” 楚若曦拉住了梁子阳,压住他的手腕,劝道:“将军是奉命行事,犯不着同他计较!” “若曦,不要去……”梁子阳反手拉住他的手,余怒难消,冷冷盯了一眼彭荣,“我带你离开!” 楚若曦轻轻挣脱他的掌握,抬起手将他飘飞的碎发拨开,这样,就能清晰的看到他的脸,他的眼,还有他脸上那道淡淡的疤痕,恢复的好快,就要痊愈了吧! 楚若曦再心中叹了口气,杨翊平这次是志在必得,一定要将自己带回皇宫才会罢休的了,他这般兴师动众,不计后果,自己一时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是,不从他的话,梁子阳带领这十来个人同10万大军硬拼,或许真如梁子阳说的,侥幸逃了,可逃了以后呢…… 自己不能成为朝廷钦犯,要光明正大的回京,依仗楚家同凤凰羽的势力,要同杨翊平真正博弈一局。 “子阳,答应我,不要硬拼!” 梁子阳抿着唇,俯首望着她不说话,他的眼中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于牧,好好照顾他。”楚若曦的话无异于告诉梁子阳同于牧,她要回宫见太子去了。 “太子妃……” 于牧不傻,如果太子妃不肯随他们走,后果只怕是万箭齐发,这些人都被射成刺猬,可她就这样走了,皇帝会不会放过谷主,留下的这些人结局如何…… 楚若曦淡淡一笑,转身对彭荣道:“我要见他,将军不愿意么?” “……” 彭荣蹙眉不语,似是感到为难,刚才万箭齐发,如果不小心伤到了太子妃,端坐中军帐的太子殿下还不得把自己头颅砍下来当球踢啊,可是太子妃现下竟然无视君臣之道,大言不惭的让太子殿下前来见她,这……怎么可以。 “你……过来!” 楚若曦指着六子,六子不明所以,还是很顺从的走了上来,“给我。”楚若曦从他手中拿过长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嘴角噙笑,对彭荣道:“彭将军真听不懂我的话?” “若曦,你这是?”她突然执剑,让彭荣的人大为紧张,不知她要做什么,有心生戒备的竟然抽出佩剑,小心防备。梁子阳隐隐猜到她的意图,伸手去夺她的剑,“不要胡来!” “好,既然彭将军不愿意帮我通传,那么我自己去找他,你们全部给我滚开!”楚若曦飞身上马,气势逼人,“他们都是我的人,你们谁敢动他们一条头发,休怪来日灭门大祸!” 只有把话说绝了,才能唬住彭荣,他不像梁献之,对自己是真的有几分恭敬,从他的眉眼间可以看出来,这位凭空冒出来的副统领可能是杨翊平暗中培植的人,杨翊平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已经开始在紧要的位置安插他自己的人了。 彭荣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身子一闪,拦住楚若曦,“请太子妃随属下去见主子!” 边说,边望了她手中长剑一眼,“属下等人奉命恭迎太子妃,自会好生保护太子妃安危,刀剑无眼,不要误伤了太子妃才好,还请太子妃先收一收!”r638 第233章 再相见 楚若曦突然出刀,逼得彭荣狼狈不堪,稳住身子,后退两步,有火不敢发,朝楚若曦一拱手,“太子妃息怒,属下恭请太子妃!”他身子一让,身后的军马自动让开一条路来。 “站住!”彭荣拦住乔阿林,“太子殿下请的是太子妃,其他不相干之人不得私下走动!” 乔阿林鬼魅一笑,如迎风摆柳,身子竟然穿过彭荣,护在楚若曦身边,“有本事拦我试试!” “彭将军,我去见太子,你让大军让出路来,放他们离开!”楚若曦朝正欲发怒的彭荣说道:“阿林,是我的护卫,可以见太子,你不比紧张。” 彭荣瞪了,乔阿林一眼,眼中阴霾一闪即使,他微微垂首,“回禀太子妃,属下奉命恭迎太子妃,其他的,属下做不了主!还请太子妃见谅!” 楚若曦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梁子阳,他正淡淡的望过来,目光如水,没有惶恐,也没有怨恨,有的只是那似有若无的一丝失落,她的心一动,此时此刻,梁子阳在乎的是什么呢? “你做不了主,难道连我的话也不当一回事了?彭荣,我命你马上放他们走,否则,我不会去见太子殿下!” 她神情凛凛,风目如冰,大有不尊她意思,后果会怎样,不是彭荣可以担当得起的样子。唬住了眼前这位新晋的副统领,他在犹豫…… 楚若曦狠下心一定要让梁子阳离开,他武功高强没错,但是,这是10万大军,不是十人,百人,他又被黑衣人所伤,想全身而退,岂是那般容易? 梁子阳走了,他同皇室中间的那条沟壑被拉来,同杨翊平翻脸是迟早的事,多一个对付大周朝的人,就是给自己多一份可以利用的势力,所以,梁子阳不能让杨翊平擒回去! “太子妃的话属下不敢不尊,不过,此事关联重大,还请太子妃随属下一起回去,属下上禀主上,请主上定夺!”彭荣说完,翻身上马,他手臂一挥,军马之后,闪出一架装饰精美的马车,两个小宫女迎了上来,“恭迎太子妃回宫!” 彭荣摆出了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烈马被他一勒缰绳,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鸣叫,气势十足。 杨翊平不在,这个彭荣不买自己的账,让她心里堵得慌,如果是杨翊平,她还能直接朝他发脾气,可恨他的属下却不将她的话当回事。 而梁子阳由始至终都不再说话,她也不敢再去探视他深邃的眼眸,想了想,杨翊平应该就在军营之中,与其在这里耗着,倒不如逼他放梁子阳离开,他不生气,自然是好,他若生气,铁了心要对付梁子阳,只会是狗急跳墙,梁子阳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好,我回宫,不过……” 楚若曦一甩手,手中长剑脱手而去,直插在彭荣的马脚下,吓得他的马一声嘶鸣,连踢了几下马脚,“让你的人小心了,若伤了他们半条头发,我定要让你们全体陪葬,我说道做到!” 说完,也不理会他人惊愕的神情,提步上前,推开两宫女,跳上马车,车中铺着厚厚的白羊毛毯子,熟悉舒心的香料是她漪澜居常用的,看来,杨翊平是下了心思的。 车身一晃,将她的思绪拉回,不由得秀眉紧蹙,见到杨翊平之后,事情又会怎样发展呢?还有,为什么杨翊平的属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要杀光所有男子,好端端的,杨翊平怎么就突然容不下梁子阳的存在了,梁子阳可是龙隐首领,杨翊平明的这么做,不是逼龙隐反水吗? “谷主,何不乘势追杀……”于牧想一鼓作气,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梁子阳的目光不知何时,已落在不远处的那座中军帐上,深邃的眼眸,隐藏着他内心的秘密,但是无人可懂。 “令主!他们说的太子是不是一个叫……杨翊平的人?”困守龙威屯这么多年,几乎没有离开过的黄老伯震撼的望向那座雄壮的城池,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你认识他?”一直没做声的梁子阳淡淡的反问了一句,他的手指不经意的微微弯曲,随即又放开。 “小的记得当日同太子妃一起的那个少年,太子妃唤他杨翊平。” “那又怎样?”梁子阳还是没有转身,不知为何,听到当日他们两个一起的事,他的心头好似被什么压住了,很不舒服…… 黄老伯不明白梁子阳心下所想,他的眼角露出一丝希望,“如果真是他,或许我们就都有救了。” “你说什么呢?就是那个混小子派人来杀我们的,你还说好?”于牧第一个不乐意了,好不易逃出来,却不想杨翊平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们来送死! “太子对太子妃言听计从,连个眼神都不敢违背,太子妃有心救我们,我们自然是生命无忧了,这不好吗?” 黄老伯的话刚说完,只觉一股疾风袭来,从他眼前一晃,梁子阳身影如苍鹰,已然弃马御空,“笑话,区区这些个草包就能拦住我?本谷主何时需要他人来救!” 话音没落,划破苍穹的羽箭呼啸而来,齐齐射向空中的梁子阳,“不好,谷主小心!” 梁子阳如同蛟龙出海,突破箭雨,手臂一挥,大批羽箭落地,他的身影已经离开十多丈远,直扑向远处的那座大营。 “怎么办?” 箭矢射向梁子阳,却没有射怔在原地的这群人,大家面面相觑,于牧面色一暗,“还能怎么办,冲出去!” …… 楚若曦立在营帐口,止步不前,挑起的门帘后,光线昏暗,看不清里面是何光景,却让她有种那是一个张开的大嘴,随时要将他吞噬的感觉,她心一冷,转身就想离开…… “还想去哪里?” 门帘后,传来了她熟悉的声音,她的心微微一悸,瞬间愕然,听到这个声音后,心头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移开了,不再那般压抑难受!这……为什么? “太子妃请!” 随在身后的小宫女再次轻声提醒,她刚欲转身的脚步石化,还是那个声音,但是,这中间夹带的那股皇者霸气是以往没有的,他变了! 他只说了一句,昏暗的大帐后再无动静,但是,楚若曦能感觉到有两道无形的目刀狠狠的打在自己身上,几乎要将自己的心扉破开! 死就死吧! 楚若曦心一横,一甩手朝那个声音所在处走去。 身后的门帘被放下,大帐之中并不像外间见到的那般昏暗,一抹修长的身影,着一身浅白绣着金龙的袍服,立在御案之后,乌黑的眼眸定焦在她的身上,看不出他眼眸之中的半点涟漪。 楚若曦心下失望,原以为他如像以前那般,见到九死一生的自己回来,会激动的跑上来,嘘寒问暖,担心不已,眼下,他只是静静的望着自己,连带身子都没有晃一下。 宽大的营帐寂静如斯,两人对视无语,半晌,杨翊平眉眼闪了闪,吐出两个字:”过来!“ 这……完全就是主子对奴才的口吻,一直被他捧在手心的楚若曦何时受过这冷遇,她眼中一热,忍住那个该死的冲动,身子一动不动,连带目光都不愿意再对视他,偏向一侧的屏风,屏风上,绿草萋萋,几匹骏马飞驰而过。 杨翊平的拳头紧紧收拢,亲眼见到她同梁子阳双双坠落悬崖,心知她不会有生命之忧,但是一想到她要同那个搂着她的男人在谷底朝夕相对,同生共死他心中的怒火就无法压制。 派人下去寻找她,顺便刺杀梁子阳,却不想同她一起出来的终究还是他,而她为了那个梁子阳,大有不放他走,她就要同自己翻脸的意思,去死! 一想至此,杨翊平对梁子阳的厌恶又多了几分,楚若曦当日呼唤过的这个名字,如同梦魇一样困扰了他大半年! “放他们走!” 楚若曦没有上前,望着屏风冷冷的说出一句,却像捅了马蜂窝,杨翊平紧握的拳头发出清脆的“咔嚓”之声,望着她的侧脸,一脸阴霾。 杨翊平心中默默愤慨,该死的,屏风很好看吗?再不回头,本太子立马传旨杀了那些混账东西! “过来!” 短短的两字,带着晴天霹雳之势,声音不大,但传递的信息让楚若曦不敢小觑,能感觉到他平静的湖面下,那即将汹涌彭拜的暗流,无奈的在心中叹息一声,冷脸也摆了,他不把自己当回事,时事所逼,不得不示弱。 她轻咬下唇,目光始终不望向杨翊平,冷着一张脸,缓缓向他走过去。 还没靠近御案,眼前一暗,杨翊平的身子从案后闪出来,一把将她抱住,力道只打,差点将她勒死。 “好紧……放开我!”楚若曦挣扎,身上那双铁臂却愈加紧致,杨翊平也不说话,就是紧紧的抱着她,她的脸被逼贴在他胸膛,“咚咚”的心跳清晰的在她耳际想起,不停起伏的胸膛,连同身后的那双铁臂,将他紧紧困在那方小小的天地。 “你……”楚若曦咬牙也说不出话,“放手!” “别说话!”头顶传来的声音让楚若曦身子一颤,温柔,欣喜! 还是先前那冷若冰霜的男人吗?r638 第234章 变脸 “好紧……放开我!”楚若曦挣扎,身上那双铁臂却愈加紧致,杨翊平也不说话,就是紧紧的抱着她,她的脸被逼贴在他胸膛,“咚咚”的心跳清晰的在她耳际想起,不停起伏的胸膛,连同身后的那双铁臂,将他紧紧困在那方小小的天地。 “你……”楚若曦咬牙也说不出话,“放手!” “别说话!”头顶传来的声音让楚若曦身子一颤,温柔,欣喜! 还是先前那冷若冰霜的男人吗? “回来了,若曦,你真的回来了。”杨翊平的唇贴在她耳垂,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最后在她额头浅浅一吻,感觉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终于松开她些许,低低的望着她的双眸,嘴角一扬,露出了一抹浅笑,“我带你回宫!” “殿下……请放手!”楚若曦手臂挡在他胸前,想推开他无异于是痴心妄想,他变脸比变天还快,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殿下,我……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懂,那些谋害你的人,我一个都没有放过,害你再次坠落悬崖,是我没能好好保护你,若曦,对不起。”杨翊平伸手帮她拭去眼角不听话溢出的泪花,“一切都打理好了,我这就带你回宫!” “不……不是的……殿下!”楚若曦摇头,大婚之日,自己困在悬崖之下,他并没有派人来找寻自己,派下去的是杀手,还有在洞口守株待兔的弓箭手,这个时候,他说他一切都准备好了,要带自己回宫,这话,能让谁信? “若曦,怎么了?你……你不愿意随我入宫?”杨翊平松开了她,拾起她的手,不愿意放开,“你已经是我的太子妃了,父皇已经昭告天下,我们也已经大婚了。” “殿下,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我错过了婚期,困在悬崖之下,又怎能同你大婚?”若曦苦笑,一脸落寞,目光再次漂移到一侧的屏风。 “这事说来话长,既然回来了,就不要担心那么多,先随我回宫,拜见父皇母妃再说,得知你平安归来,楚卿定当欢喜!”杨翊平将她的脸转过来,俯首贴在她眼前,两人气息交融,一脸委屈:“是不是责怪我没有随你跳下去?这事,我不想解释了,不过,如果你心里不痛快,我……我就在这里,随便你怎么罚,我受了就是。” 楚若曦双眼一阖,他的影子从眼前消失,只有这样,她才能从那摄魂的眸子里逃离,杨翊平同梁子阳两人目光不同,却都有一骇人的本领,那双眸子能摄人心魄! “若曦……”她不睁眼,杨翊平有些无奈,抬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去,“你打我吧,等回宫了,我再把那些拦住我的侍卫全部剁了手脚去,看以后还有谁敢拦我!” “人家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这般无奈,反倒要剁人手脚?”楚若曦甩开他的手,红着一双眸子,望着他,露出一丝为难,“殿下,我……我有一事相求,可以答应我吗?” “不行?” 楚若曦还没说是什么,杨翊平脸色一沉,当即拒绝,毫无商量可言,“杨子良明知你是身份,他不知分寸,忘了他奴才身份,将你挟持到悬崖,才生出这么多事,累你至此,不杀他,难以正皇法,更难平我心中这股闷气。” 见楚若曦一脸不解,他没好气的补了一句,“你的腰身岂是他人可以触碰的!” 昏话!楚若曦一拳抡过去,却在半路转了个弯,落在他胸前,“胡说八道,当时那么多人要杀我,他不知道下面是湖,为了我安危着想,才被逼……护着我跳下去逃生,你这不是欲加之罪吗?” “楚若曦!” “殿下!” 四目相对,各不相让,杨翊平眉骨皱的老高,鼻翼微微颤抖,这小妮子当真是胆大,在自己夫君面前帮别的男人辩护! “你干什么?”楚若曦一惊,本能的吓的吊住他的脖子,杨翊平竟是一把将她抱起,抬步就往外面走去,这……可知外头有多少奴才官兵。 “带我的太子妃回宫!” 杨翊平的样子有些痞气,一点都不是他往日里那个傻傻呆呆的摸样,不顾楚若曦的抗议,头一低,嘴唇抵在她唇边,“你再这般放肆,我不介意在车上要了你,傻子做的傻事是不用担心被人非议的!” “你……你混蛋!”楚若曦唇瓣一动,差点就咬住了他那鬼魅一笑的唇,可惜被他逃脱,瞬间到了帐外,人头涌涌,她早就红了脸,哪里还敢乱动。 就在这时,辕门外一片喧哗,军马齐动,“捉拿刺客”四字此消彼长,刀剑磕碰的声音“当当”作响。 杨翊平只是微微一顿,刚毅的俊脸抽了抽,抱着楚若曦上马车,吩咐道:“回宫!” 楚若曦从他身上挣脱,刚想说让他放了梁子阳等人的话,一眼对上的是他阴霾的眼,被他一击冷冽的眼神唬得到嘴的话强吞回肚子。 她保证,杨翊平现在这个样子,只要自己开口求他,只会适得其反,逼他杀人。 “殿下,杨子良带人意图逃脱、杀到辕门外了,可否请殿下暂缓,待擒获……”彭荣将军神色慌张,上来请示太子。 杨翊平瞪了楚若曦一眼,恢复他傻傻呆呆的摸样,对外道:“混账,本太子要带若曦回宫,谁阻拦我,我杀谁全家,还不让他们滚开,耽误我的事,待我回宫,启禀父皇,你们全死定了。” “是,属下明白!” 彭荣没有再多说,转身就往辕门外走去,楚若曦心一痛,支起身子喝到:“彭将军留步,殿下的意思是让他们走,不要再同他们纠缠了,耽误太子殿下回宫……” “胡扯,我何时说过这话!”杨翊平的脸阴沉的要杀人,他一把按住楚若曦的身子,猛的一下,楚若曦直直的跌落他怀中,撞到他坚实的胸膛,好像撞到了铜墙铁臂,痛的她一咧嘴,不知死活的顶了回去,“殿下刚才明明说的是让他们滚开,你是大周储君,国家君子,怎可以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若曦!你歪解我的意思了!”杨翊平尽量保持声音平缓,望着楚若曦的双眸却是恨不得掐死她,身子再次俯低,气息全洒在她脸上,“那些都是坏人,父皇说过,坏人是不能善待的,他们只会加害我!” 既然要装疯卖傻,反正是马车之中,两人演戏好了,楚若曦眉眼一挑,故作刁蛮:“我不管,你不放了他们走,我就不回宫去,他们救我逃出生天,如果反成罪人,那我也不会心安!” 腰身一紧,杨翊平加大的力道几乎将她箍碎,“不用理会,彭荣,父皇的话没错,坏人……就要杀无赦!” “是,属下遵命!”彭荣声音铿锵有力,在那么多人面前差点被楚若曦劈下头盔,颜面尽失,早就窝火,又被楚若曦出言训斥,不得伤梁子阳半条头发,当真是一肚子的火没出泄等的就是太子这句了,他还等什么? “你……殿下,你当真要这么做?”楚若曦眼眶一红,杨翊平不再将她的话当回事,这个感觉当真不好受,下唇都快咬破了,才哽咽说出后一句,“我随你回宫,请你放了那些可怜之人!” 马车缓缓启动,终于越来越快,外面的打斗同喧哗清晰传到楚若曦的耳中,而眼前的这个男子倔强的望着她,一言不发,他是铁了心要将梁子阳置之死地了。 “该死的,你……你为了他要杀我!”杨翊平身子一偏,匕首从他胸前滑过,手臂一痛,白色的衫袖瞬间被血珠染红了一大片,“楚若曦,你疯了!” 他一把擒住她的手,一用力,楚若曦手腕吃痛,带血的匕首“咚”的一声掉落在雪白的羊毛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是的,我疯了,殿下,我是被你逼疯的,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若曦,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事,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杨翊平松开她,伸手捂住臂膀,冷冷的望着楚若曦,极力压抑心中的愤怒。 见到他红了一片的衫袖,楚若曦心中又是一痛,伸手想去抚摸他的臂膀,想到他的固执,自己再不逼他,只怕梁子阳凶多吉少,她睫毛一闪,泪水滚落,朝杨翊平凄然一笑,快到他差点没能阻拦到。 “你……松手,快松手!”杨翊平死死的拽着她的手腕,而她却紧紧握住匕首,嘴角噙笑,就往自己的心窝插下,剑刃刺破了她胸前的衣衫,被杨翊平拦住,两人暗暗博弈,渐渐从她胸前移开,而她死犟着不肯杀手,眼泪却是落得更凶。 “若曦,你以为你的死就能换他一条生路?单是他废你名节一事,就够他死一百回了,是他强行将你掠去悬崖的,至于你说的他是为了救你,那些都是他自导自演,存心弄出来的。”r638 对235章 威胁!无效 楚若曦一口气将委屈吐出来,以退为进,杨翊平没登大位,自己既然平安回来,他断不敢让自己出什么差池,否则,也没办法同楚元山交代! “咔!” 手腕上的剧痛直达心扉,她手中的匕首再次坠地,这次,杨翊平竟然野蛮的在手腕上用了蛮力,她可以清晰听到腕骨错位的声音! “停车!” 杨翊平一脚将她的匕首踢飞,“噗”的一声,直没入马车木方上,猛的喝停了马车。 楚若曦握住自己错位的右手腕,咬牙怒视着他,以为他要将自己怎样,却不想他寒意深深的双眸瞪了她一会,冷冷的吩咐车外,“放他们走,收兵入城!” 说完,他一屁股坐下,手掌在车身一拍,驾车之人会意,马鞭一挥,马车飞快回宫! 他的举措让楚若曦大感意外,眼前的太子殿下白皙的脸上,阴霾重重,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她,他眼眸之中的翻江倒海,让楚若曦饱含泪水的眼不得不望向一侧。 杨翊平答应放梁子阳一条生路,一切终于圆满了,回到京城,有定国公府撑腰,他也不敢明的把自己怎样,何况是他负自己在先,在洞口布那么多神机营士兵的事,他怎么向自己解释? “过来!” 杨翊平终于打破彼此的沉默,跨越那道无形的鸿沟,冷着脸向她说出这两字。 楚若曦僵着身子,一动不动,杨翊平一声嗤笑,手臂撑在膝盖上,说道:“看来,杨子良还是得死啊?” “……” 楚若曦的头瞬间转向,望着杨翊平一脸愤慨,而他却是慵懒的邪笑擒在嘴角,左手有意无意的伸向车帘。 “过来!”两字再次说出口,言语中多了一些不耐烦。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势微!楚若曦一咬牙,将身子往他移了一点点,算是应付吧。 杨翊平伸手一拉,她的身子跌落他怀中,杨翊平冷着一张脸,不顾她的不忿,伸出两指将她眼角的泪轻轻拭去,“回宫拜见父皇母妃,你这个样子,只会累父皇责备是我欺负你了。” “母妃?皇后重生了?” 楚若曦身子一震,猛的仰首,却不小心撞到了杨翊平的下巴,他发出一声低微的痛苦呻吟,吓了楚若曦一跳,身子再次僵住,“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阴霾又涌上杨翊平的双眸,楚若曦忙解释:“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啦,你不要……这么凶巴巴的看着我,对了,我是想说,母妃怎么回事,皇后娘娘?” 她转换话题,想伸手去抚摸他的下颔,手只抬了下,就软软的落下去了,他——已经不是坠崖前的傻皇子,他变了! 杨翊平拉着她的手伸到下颔,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杨翊平这个样子是想让她给他抚慰吗?可是,她更关心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皇宫乃至总个大周是不是发生什么变故了。尤其是他说的什么“母妃!” “肿的好厉害!”杨翊平垂首望着她的手腕,轻轻抚摸,言语温软了些,还是忍不住责备,“这就是你刁蛮任性的下场,再这般不知进退,残害自己身子,有的你受!” 原以为他会愧疚,谁知换来的竟然是一句责备,楚若曦气得一甩手,“死不死都是我的事,又怎好劳驾太子殿下记挂,在掉下悬崖的那一刻,我就当我自己死了,殿下……” “若曦!你还在怨恨我没有随你一起跳下去吗?” 杨翊平正了正身子,将在胸前扭动打算抽离的人抱得更紧,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当日的事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多说无益,回宫后,母后归天,你又生死未卜,父皇担心没人能好好照拂我,无奈下才下旨让我去冷宫接母妃出来……” “丽妃娘娘出冷宫了?”楚若曦大惊,短短半月,这都变天了!皇后惨死,父亲楚元山对当今皇帝心生不满,更不消说会答应将杨翊平的生母接出冷宫! 可知,丽妃当年就是在父亲楚元山同故去皇后的设计下,才被困冷宫十多年的,让她出来,这不是自找麻烦? “是的,若曦,母妃……这些年受尽委屈,她老人家……”杨翊平的眼眶一红,将头微微扬起,那样,眼中的那抹悲凉才不会在这个小女子面前涌现,他缓了缓,“母妃性子变了些,出了冷宫,除了父皇同我,几乎不见外人了!你……要多担待些!” 冷宫中那道孤冷的身影闪过她眼前,楚若曦茫然的点了点头,心下早已波涛汹涌,丽妃出宫,楚元山势必不准,杨翊平却只字不提楚元山,京城一定出事了,万幸自己终于回来,只希望一切都还能来得及,局势还在掌控之中。 “殿下可否先送我回定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父兄肯定忧伤,我回家也好宽他们的心。” “你现在的身份是大周太子妃,皇宫才是你当去的地方,至于楚卿,我会传召他们入宫来拜见你。你不用忧心!” 杨翊平真的变了,他两句话直接拒绝了楚若曦的请求,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楚若曦急于找到凤凰羽商议逆天之事,而绝谷山洞不再隐蔽,她更急着要将山洞中收藏的宝藏取出来,以免被人察觉,取了去,可是,回宫,那么多奴才侍卫盯着,自己去哪里都不自在,怎么办事? “殿下……”楚若曦知道杨翊平心意已决,再求也无用,退而求其次,委屈的扁了扁嘴,拉着他的衫袖道:“阿林是我的隐卫,殿下让他随我入宫可好,他可以保护我。” 有乔阿林随在身边,皇宫一般侍卫不是他的对手,有他帮自己同外头的凤凰羽通气,也好过孤立无援。 “有我保护你就好,你的安危不需要他人操心!” 杨翊平心痛的抚摸她红肿的手腕,嘴里一句说的理所当然,却差点没将楚若曦气死。 “停车!停车!”楚若曦一甩手,站起身子大叫停车,车夫没有杨翊平的吩咐,当然不会理会她的话,让她更是恼怒,推开杨翊平伸过来的手,作势要跳下去。 “危险,你坐下!”杨翊平强行拉住她,拖回怀里,“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 “放我下去,我不需要谁的保护,更不愿意成为他人笼中金丝雀,放开我……” 楚若曦连推带打最终还是被杨翊平擒住双手,抵在她胸前动弹不得,杨翊平好笑的扬了扬眉,靠上来道:“金丝雀?这个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照你的性子,只怕雀笼都要被你拆了,还是不要做雀儿,做我的皇后吧,若曦,有我在,不需要别的男人来保护你,明白了?” 最后两句,杨翊平脸色一正,额头抵在她额上,“我的女人我自己会看好,谁敢窥觊,我绝不手软!” “我要阿林随我入宫!否则,就算你强行带我回去,我也不会再理你!” 楚若曦无视他眼眸之中的警告,现在不把条件讲好了,入宫之后,还不是他手中的蚂蚁,随他怎么捏弄! “胡扯,乔阿林是朝廷通缉的杀人狂魔,你是太子妃,身边怎么能让他跟着,这事……哎呦!”杨翊平眉头一皱,却没有甩开楚若曦,由得她咬着自己的手腕,盯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楚若曦气不过,一口咬在他手腕上,他不打不开,也不放开她的手,让她一时无法,只得松开嘴,“我不管,阿林对我最好了,他不会害我,不让他入宫,我也不要做什么太子妃,你另找他人吧!” “楚若曦!”杨翊平将她双手往头上一举,顺势将她压在车榻上,单手拽着她的下颔,总个身子压了上去,“口吐狂言,我现在就让你明白你到底是不是太子妃,免得你记不住你的身份!” 楚若曦大惊,杨翊平真的还是当日站在正德殿门口,怯生生望着自己的少年吗,感觉到他手上的不老实,吓的她连忙牛东升身子,:|“殿下,你……你住手,这里是……车……车……” “做不做我的太子妃?” 怎么不天降金雷,直接劈死这个混蛋!楚若曦心里怒骂了他百遍,听到车外人声鼎沸,小贩吆喝之声,猜想已经入城,就要入宫了,她可不想被他就这样强了,只得嘴上示弱,“你……我……做,你放开我!” “做什么?” 他手腕上的压印还在,楚若曦心里好受了些,张嘴道:“做殿下的太子妃!” 身上一轻,杨翊平支起身子,悠闲的整理他的衣襟,脸上洋溢着得逞后的邪笑,“记住你的话,再听到你胡说,下次就不会让i这么容易过关了!” “殿下就会欺负人!”想到他先前的疯狂,眼下却是一副道貌岸然,楚若曦就想找把刀子砍下他的双手才好,红着眼将凌乱的衣衫理了理,头偏向一边,“你是太子,帮太子妃安排一个武功不错的隐卫,难道还是个什么难事吗?” 气归气,事情还是要解决的!翊平半路劫持了自己,就这么入宫,没有个信得过的人在身边,那么多的事怎么去做! 杨翊平微微凝眉,似在沉思,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两人一震,随后一人快马加鞭来到,跳到车窗下,急匆匆上禀,让楚若曦大为惊悚,暗叹自己及时赶回来了!r638 第236章 两妃一后 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接二连三的变故,永乐帝终于不支,一病不起,丽妃踏出冷宫!朝廷将太子妃失踪的消息封锁,太子大婚之日,除了“迎娶”太子妃,一并接入宫闱的还有定国公次女楚云曦,以及征西候嫡女柯琴瑶,两女双双封为太子侧妃! 一时,西归没多久的征西候柯定亮风头大盛,大有同定国公楚元山并驾齐驱之势。 问题来了! 楚若曦回宫路上得到的消息就是征西候散朝回府经过东大街繁华地带,被两伙火拼的地痞流氓误伤,胸口中刀,等不到太医赶来救治,就一命呜呼了。 时正值杨翊平带楚若曦回京之时,杨翊平得此消息,神色大变,坐在他身侧的楚若曦都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阴霾之气震住,不敢再触他逆鳞,身子偷偷移开了些。 杨翊平快马加鞭回了皇宫,去了乾元殿拜见永乐帝,命人伺候楚若曦沐浴更衣,一走差不多就是一个时辰,楚若曦泡在温暖舒适的浴汤中,享受着这短暂的舒适! 暴风雨即将来临!征西候的死不用多想,大家都会理所当然的怀疑是楚元山动的手脚,试想,征西候什么身份,身边护卫重重,都是些一等一的高手,在京城不要说是些不长眼的地痞流氓,就算是皇帝派出的杀手都不一定能暗杀得了他! “唉!”楚若曦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不舍的从浴汤中起身更衣,粉嫩的肌肤被泡的愈发的弹指可破,白纱帐重重叠叠,视眼都不是那么的清晰! “我……住在哪里?”楚若曦微微一顿,说真心话,有得选择,她希望是清瑶宫,可惜宫女告诉她是正德殿!她一愣,杨翊平被封太子,为何不迁移龙祥殿? “太子殿下不愿意搬迁,皇上就准了!”宫女小鱼,十七八岁的样子,沉稳老练,扶着楚若曦向她解释,看来,能留在杨翊平身边当差的人,都是他细心挑选过的。 回到正德殿一切如旧,时光倒回到一百年前,一抹修长的身影,白衣飘飘,如同谪仙一般的男子就站在石阶上,远远见到来人,淡淡的忧伤被笑容淹没,声音如同天籁,“嫣然!” “七皇兄!”楚若曦眼眶一热,泪水涌上,一眨呀的功夫,长廊犹在,哪里还有人踪? “太子妃……”宫女小鱼见楚若曦停下,神情落寞,眼中泪光闪烁,嘴里不知呢喃什么,不敢问也不敢劝,只是小声唤她。 楚若曦指甲掐入掌心,痛楚让她清醒,脚步轻移,一步一步踏上正德殿的台阶,过往种种如同画幕在她眼前流过,万句对不起,也不能弥补当年的过错,心中如同钝刀子割过,一下比一下痛,她只能强做平淡,走向那不再熟悉的大殿! 杨翊平没有回来,而她的两位侧妃楚云曦同柯琴瑶俱不见踪影。 楚若曦本不想见她们,倒省了不少事,不过心下还是奇怪,自己是正妃,她们只不过是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侧妃,第一次回宫,就敢这般怠慢,是谁给她们的胆子,还是因为柯琴瑶父亲暴毙,她回家奔丧去了? 可楚云曦呢,她又干嘛去了? 楚若曦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永乐帝身边的小太监传召:“皇上口谕,着太子妃去乾元殿见驾!” 说是乾元殿,其实是永乐帝寝殿养心堂,因为养病的缘故,养心殿内弥漫着一股汤药的气味,光线昏暗,让人觉得压抑。 脚步声细微几不可闻,屋子奴才不多,鸦雀无声。再次见到杨翊平,他半跪在永乐帝床榻前,龙床上的皇帝真的病入膏肓了,苍白的脸上,颧骨高耸,看不到什肉…… “若曦叩见皇上!皇上金安!”楚若曦瞟到病床上的永乐帝,本应该欢喜才是,却不想心地竟然涌上了一股怪异的感觉,多了些不忍心!她心中一惊,暗恼自己是混账,忙将生出的那丝怜悯之心收起,垂首不语。 永乐帝抬了抬眼帘,杨翊平忙将他扶住:“父皇……”他声音沙哑,难掩他心地悲伤! “起来……吧!”永乐帝苍老的声音像是七八十岁的老者,谁能相信,躺在病塌上的这个男人才四十出头! “皇上……”女人的声音让楚若曦一惊,丽妃也在! 她猛的抬首,刚好对上丽妃望过来的眼,两人皆是一怔,丽妃双眸如水,在见到她之后,愣了一下,眼神变得冷漠,从她的神情可以猜出,她之前不知道自己就是大仇人楚元山的女儿? 楚若曦心下苦笑,朝丽妃行礼,“若曦叩见……”她只知道杨翊平唤她“母妃”,却不知道她离开冷宫之后,皇上给了她什么封号,故而一下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丽妃了,杨翊平也不见出面解围,她咬了咬唇,“……叩见娘娘!” “地上阴冷,殿下先起身吧!伤了身子,只会让你父皇忧心!”丽妃恍若没有听到楚若曦的请安,对于楚若曦不尊她为“母妃”,也不在意,目光落在杨翊平身上,柔和细腻,“不要让你父皇再为你操心了。” 杨翊平心中恼恨楚元山的肆无忌惮,见到楚若曦被母妃冷落,对她不唤“母妃”心中有气,狠下心不去理会。母亲这么多年的委屈同怨恨,岂是那么容易消解的,楚若曦失礼,原以为她会狠狠刁难楚若曦,还好她只是视而不见,也算是对她仁慈了。 杨翊平被丽妃扶起,而楚若曦只能继续跪着。连带永乐帝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杨翊平身上,他干涸的眼涌现出一抹慈祥,“平……儿,要……爱惜……身子!” “儿臣知道了,请父皇不要牵记!” 永乐帝面色疲倦,望向楚若曦,“你起来吧!遭此……大难,也……苦了你……朕已册封平儿生母宁贵妃,你是太子妃……以后要……好好孝顺……” 宁? 息事宁人,以和为贵吗? 突然之间称呼别的女人为“母”,这让楚若曦这个“古人”很不习惯,自己先前失礼,情势所逼,只能向宁贵妃告罪,“儿臣无礼,请母妃责罚!” 当今的宁贵妃,杨翊平的生母眼中的寒意消失,对她并不可以亲近,更多的是一种疏离,“太子妃严重了,本宫避世太久,你不认得也是人之常情,这又怎能怪你!” “咚”的一声,一股寒意袭来,她说避世自然指的被囚冷宫多年的事,楚元山同西先皇后才是她悲剧的始作俑者,而自己是楚元山的女儿,她这么说,无异于暗讽讥笑自己…… 被杨翊平强行带回皇宫,连楚元山的面都没见着,也不知道京城到底变成怎样了,永乐帝放丽妃出冷宫,照理说楚元山是怎么都不会同意的,一切的一切,她都急于知道,但是,自己困在宫中,没有机会去查! “若曦……征西候出事,咳咳……他赤胆忠心,朕……本当亲去悼念,奈何身子不得力,此事就交由太子替……替代,平儿心智没……化,朕……不放心,所以,你……咳咳,你一同去吧!” 宁贵妃的话让楚若曦脸色微变,僵在哪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永乐帝心知宁贵妃说的是气话,担心她年幼被吓到了,不知怎么应对,故而强打精神让她陪太子一同去征西候府。 楚若曦心中一惊,征西候的死多半同楚元山脱不了关系,柯琴瑶又是太子侧妃,此刻人影都不见一个,多半是请旨回家了,自己身为楚元山的女儿,去征西候府,太子“痴傻”,当真是个龙潭虎穴,费力不讨好的事。 不到她不愿意,两人拜别永乐帝,匆匆离宫,前去征西候府,却不想龙旗飘飘,一行人被堵在宫门口。 楚元山得知自己女儿回来了,匆匆赶来,见到楚若曦,老泪纵横,“若曦,我的儿,你受苦了。” 楚若曦对楚元山失望,他眼中只有他的楚家利益,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拿来当棋子,可以毁掉,她身子微微一偏,避开楚元山的拥抱手指狠狠在掌心一掐,热泪盈眶:“父亲……女儿……女儿……” “别哭,别哭,没事的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楚元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下却有些懊恼,不知道潜落悬崖下的刺客到底怎样了,楚若曦平安归来,刺客有没有露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这个女儿命格太硬,接二连三的出事,却又几次逢凶化吉,她掉落悬崖,太子并没有要生要死的去找她,让他这天下第一权臣不由得改变了想法。 傻子终归是傻子,他对自己这个嫡女的心思是有,但是还没到没了她活不下去的地步,一时半会找不到楚若曦,太子大婚在即,他权衡下,请旨永乐帝,让次女楚云曦替代姐姐如果为后,却不想傻子不愿意,他要等他的若曦妹妹回来。 最恼的是永乐帝竟然同意了这傻子的话,没有让楚云曦替代楚若曦入宫为太子妃,而是骗了天下人,用太子妃规格,从漪澜居抬回了顶空轿子,瞒天过海,同楚若曦大婚了! 最让楚元山气恼的是,永乐帝同时又册封他的次女楚云曦同征西候嫡女柯琴瑶为侧妃,同一日迎娶入宫!r638 第237章 谋反 永乐帝想扶持征西候来制衡定国公府的意图,怎能瞒得过他楚元山,当朝弄权十几年,他又怎能让别人有机会踩到自己头上去。 宫中细作传回消息,嫡女楚若曦回宫,让他大为意外,为了安全起见,他首要的就是试探自己的这儿歌嫡女有没有察觉到刺客之中,有自己派过去的杀手。 “劳驾太子殿下亲自送你回府,这怎担当得起,父亲得知消息,刚好来得及接你回家,来,父亲带你回家。” “不……定国公你误会了,我不是去你家,父皇旨意,命我同若曦妹妹去征西候府悼念,慰问征西候妻儿。” 杨翊平拉住楚若曦,“若曦妹妹,时候不早了,快走吧,赶不上晚膳,肚子会饿的。” 楚若曦眼泪汪汪,望着楚元山苦笑,“父亲,皇上已下旨昭告天下,女儿是太子殿下亲自从定国公府‘迎娶’入宫的太子妃,皇命在身,不得耽误啊!” 征西候风头再盛,也已被他楚元山除掉,永乐帝越来越不听话,让他早就心生芥蒂,眼下皇帝病入膏肓,太子痴傻不化,对自己这个女儿痴迷着魔,他要的就是震山敲虎,让朝堂之人不要再起邪心,以为楚家失势做那墙头草,更要明明白白的给永乐帝一个教训,没有楚元山,大周龙椅岂是那么好坐的。” “征西候府刚死了人,凄凄惨惨的,你是新晋太子妃,自不好去哪里,你母亲为了你的事都不知哭了多少,来,随父亲回去看看,皇上哪里,父亲会好好解释的。” 楚元山朝身后一摆手,楚家车架不比皇宫銮驾逊色,牵着楚若曦踏上车子,对傻愣着的杨翊平道:“殿下如不嫌弃,府上备有薄酒,痛饮几杯,也算是为若曦回来接风洗尘。” “这个……”杨翊平傻傻的脸上,兴奋一闪而逝,他摇头道:“不行,不行,父皇命我先去征西候府,我不能不听父皇的话!若曦妹妹,父皇让你同我一起去征西候府,你还去吗?” 楚若曦一百件要紧的事要去做,能撇开杨翊平同宫中的人,正是求之不得,楚元山终于敢明的挑战皇帝,她更是高兴,最好逼得他马上起兵反了永乐帝,“我已经累父母忧心,能侥幸回来,我更不能不孝,我先回府上拜见母亲,向母亲请安!还请殿下体谅!” 杨翊平愣了会,蹙眉望着楚若曦,不知道该怎么办,楚元山朝他笑了笑:“若曦女儿家,不宜去大丧之处,老臣先带她回府了,殿下如若不来老臣府上,请随意!” 他手臂轻轻一抬,随身家奴放下车帘,说了声“走!”丢下一脸茫然的杨翊平潇洒离去。 马车渐行渐远,杨翊平痴傻的眼神轻轻一阖,骇人的杀气暗涌,瞬间的事,他回了自己的车鸾,“去征西候府!” 主母梁氏见到楚若曦后,夸张的痛哭流涕让她觉得虚假,大家都是面子上的话,几番虚情假意过后,楚元山带她来到书房,遣了众人,望着女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楚若曦眉心深锁,回望楚元山,带着一丝怨恼,“云曦……怎么入宫了?” 她虽然任性刁蛮,但在楚元山面前,一直都是恭顺有加,这次话重了,更多的是责问。 让楚云曦替代楚若曦入宫,是形势所逼,为了保全杨楚联姻,巩固楚家势力必须做的事,现在她回来了,楚元山不能对她没有个交代,“父亲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是……太子大婚在即,太子妃却不知所踪,而皇上有意提携征西候家女子为太子侧妃,这不是在打你的脸吗,奈何皇上执意如此,太子虽然喜欢你,也不能不尊皇上之意,心性更是单纯,万般无奈下,父亲才让云曦入宫,这样,至少等你回来,太子的心思不会全落到柯琴瑶身上,云曦同你亲姐妹,你们姐妹齐心,不用担心在宫中吃亏,宠冠后宫的还不是我楚家女儿!” 楚元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小心查看楚若曦神色,她眉目低垂不语,他不由得又连声叹息,“若曦,你有所不知啊,皇上的心思变了,楚家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父亲这么做,也是被逼的啊!” “父亲是当朝第一贵胄,呼风唤雨也不是什么难事,又怎会是水深火热?”楚若曦故意一脸惊愕,她就是要引楚元山早日起兵! “狡兔烹走狗死,皇上现在用不上楚家了,楚家碍眼啊!”说完,他的眼中多了丝落寞,伸手搭在楚若曦肩膀,轻轻一怕,走回书案之后,神色凝重。 “皇上想杀父亲吗?”她声音微颤。 “伴君如伴虎,皇上心思不好猜测,楚家前路堪忧……”他眉眼一阴,眼中多了怒气,“你在天恩寺出事,太子亲眼看着你掉下悬崖,天家知晓后竟然不急着派人找寻你的下落,反而将天恩寺十里之内封锁,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连带父亲派去的人都……都被挡在外面,当真是可恼!可见皇上对我楚家之冷漠。” 他说起假话来,一点都不含糊,只可惜眼前的楚若曦已经不再是他那个只会胡搅蛮缠的刁蛮女,她上前一步,“既然如此,父亲还犹豫什么?” “若曦,你?”楚元山心头一跳,虽然远在边疆的新世子楚志淮私下早就希望他能这么做,但是,楚元山始终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打算等永乐帝归天,傻子上位,利用他对自己女儿的痴迷,再夺大权,又担心楚若曦会心偏天家,不能为我所用。 想不到她竟然这般大胆,直接让自己反了! “天家昏聩,无情无义,楚家再不自保,难道要坐以待毙,万劫不复吗?父亲,您还在犹豫什么?” 楚若曦热泪盈眶,伏在书案上,身子不停颤栗,“太子殿下虽然痴傻,但是许多事他都一知半解,他不明白,传到女儿耳中又怎么能不明?父亲还记得至诚大哥吗?大哥……大哥是被皇上同先太子双双设计害死的,父亲,您……” 她心头一痛,说不出话来。 听她提起惨死的嫡子,楚元山的心如同被人狠狠刺了一刀,“咚”的一声闷响,他的拳头落在桌面,震得搁在青玉笔架上的毛笔弹了下滚落在一侧。 楚元山满目悲凉,半晌,他才打开暗格,拿出一封信,递给楚若曦,“你看看……” 他先前还是异常愤怒,瞬间就变回了朝堂之上那不动声色的定国公。 楚若曦打开一看,激动的差点大笑三声,里面是两封密函,一封是楚志淮投诉皇帝在他驻地周边加重大军,将他手下几名得力的副将明升暗降,调往他处担当闲职,架空大权。 他言语中诸多不满,更为兄长惨死,胞妹遇险的事对天家耿耿于怀,大有带兵回京为楚若曦讨个说话的意思。 另一封是楚元山截获的一封皇帝下旨征西候连同远在常安郡的睿郡王双双暗中调兵屯守京郊…… 楚若曦的手在颤抖,仰首望着楚元山,微微摇摆,“这……这……父亲,皇上……真的要诛灭楚家了吗?难道皇后娘娘的事是真的,是皇上亲手推落鹿台?” “若曦,有些事父亲不想再瞒你,楚家危在旦夕,我们要自保,但是……皇帝身边有股隐身的强大力量,他们杀人于无痕,没有十足的把握,父亲不敢拿整个楚家去赌,更不能毁了你的荣华富贵!” “父亲的意思是?” 楚若曦轻轻咬住下唇,好像不管楚元山做出什么决定,为了楚家,她都愿意牺牲自己一般。 “查清楚保护皇室的‘龙隐’的底细,只有先将他们除去,才能保全楚家,免得被这伙人暗中阻扰我们替代杨氏成为天下至尊的大计!” 楚元山担心的果然还是梁子阳! “父亲不用担心,龙隐的事若曦可以从太子身上着手,自由法子查清龙隐的来龙去脉,助父兄早日功成!” “好!好若曦!”楚元山紧握的拳头松开,压在楚若曦手背,将她的手握住,“如果太子登基,能放楚家一条生路,父亲也不想走到哪一步,耽误你的荣华富贵,不过,你放心,不管来日谁成王,父亲都不会亏待你!” 楚若曦连忙打断楚元山的话,“父亲言重了,若曦求的不是那些,大哥被人害死,若曦如果能帮他报仇雪恨,心中再无遗憾,有这个就够了。” “放心,城儿的仇,你皇后姑姑惨死的大仇,父亲都会帮你报!” 楚元山下定决心要取代杨氏做天下之主,同楚若曦协商一番,连夜密函边疆手握大军的儿子,协商对付皇帝包围大军的计谋,又交代了楚若曦一些事,才松了口气,命人送楚若曦回漪澜居。 月影西斜,楚若曦回到漪澜居,一切如旧,自己却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心中一腔热血汹涌澎湃,久久不能入睡。 “小姐!” 一抹身影无声无息飘落,立在她身侧,她心中一喜,乔阿林回来了。 “阿林……”楚若曦从乔阿林的眼中察觉到外头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一时也顾不得问他如何脱险,身子一动,往内室走去,“回来正好,我累了,没你在身边守护,晚上睡不踏实!”r638 第238章 偷梁换柱 今年的冬季尤为阴寒,永乐帝龙体抱恙,大有日落西山,回天无力之势。 朝堂上,大臣们望着高高在上,代为监国的太子心怀各异,更多的还是为自己的前程谋划,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征西候已死,太子独宠太子妃楚若曦,明眼人都知道该往哪里站才是妥当。 正因为如此,坊间流言四起,太子愚钝,皇上被奸臣软禁,大周危在旦夕。 是日,官阶不高,为人却十分耿直的光禄寺少卿闫怀礼上表,请主上出面,铲除奸佞。 当朝被拥护楚元山的大臣痛斥心肠歹毒,明知主上龙体欠安,污蔑良臣,打扰主上修养,理当问斩。 太子上位高坐,没有阻止群臣对闫怀礼的围剿,楚元山已扰乱人心,蛊惑主上的罪名,将闫怀礼斩首。 一石激起千层浪,坊间为闫怀礼鸣不平的人越来越多,更有传言,太子昏聩无能,被奸佞小人左右,大周不幸,应另寻皇室聪慧子弟替代痴傻的太子。 国长大人皆定国公楚元山大怒,请旨严办造谣生事者,一时间,大周朝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很快,有更多的大臣同百姓受牵连,不少人举家逃离京城,更有侥幸逃脱的大臣跑到睿郡王面前哭诉,皇上被楚元山软禁,大周朝都快改姓“楚”了。 睿郡王闻言,仰天长叹,热泪盈眶,在臣子苦苦哀求下,终于下定决心,联络其他杨氏藩王,缴文昭告天下,卫天子,清君侧,诛灭奸佞,起兵入京! 消息传到京城,太子对此不明所以,倒是永乐帝受此打击,气得吐血,拉着太子的手双眸通红,说不出话,吓坏了一众后宫妃嫔同在场的大臣。 当晚,在位十三年的永乐帝油尽灯枯,驾崩乾元殿! 先帝驾崩,太子即位,年号建安! 少不更事的新帝既要处理国殇,又要应付藩王兵变,根本就是毫无头绪,所幸,“有国长在,朕无忧!”这是建安帝之言。 睿郡王不除,楚元山一日都不得心安,这次他打着清君侧的幌子造反,正中他楚元山心思,当下大权在握,少年天子只不过是个傀儡,要将睿郡王除去,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正好借机机会,将远在南疆没有圣旨不得擅离的楚志淮大军调回,连同其他大军一同抗击造反的睿郡王。 睿郡王得知父皇驾崩,心痛得从马背上摔下来,身边将士拼死相救,才从马蹄下救回气血攻心,昏厥不醒的他,苏醒后,他几番哭晕,痛骂奸臣害死自己父皇,发誓一定要铲除楚室一党,光复杨家天威! 皇城黄瓦重重叠叠,外间变成什么样子了? 楚若曦没有上鹿台,自从皇后从上面摔死后,哪里就成为恶地,甚少有人涉足了,相对凤仪宫,她更喜欢清瑶宫,新帝登基后,朝中接二连三发生不少事情,一时也没有人在意这个。 望着小小一方天空,她在心地暗暗叹气,真想回到前世,改变所有!更希望睿郡王能有点本事,不要那么快被拥护新帝的大军诛灭了。 杨翊平登基后,并没有马上显露他睿智的那一面,只不过借着痴傻之名发点小脾气,拿着大臣们举荐的大将人选名单,随意乱指,有几个重要的位置竟然没有听从楚元山的安排,放了几个往日里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朝堂之上,他再任性也是皇帝。 有私心的大臣装着阿谀奉承的样子,抢在楚元山之前高呼主上英明,建安帝杨翊平大喜,当朝厚赏臣子,楚元山见他这般儿戏,也不同他计较,只当是痴儿无聊之举,又安排了几位自己的人安插在军营之中,调集各路军马抗击睿郡王叛军,成功将叛军拦在渭河之北,双方势均力敌,一时不分上下。 邓欣照楚若曦的吩咐,让潜伏四方的凤凰羽兄弟投军,不管是建安帝这边,还是睿郡王那边,都有凤凰羽的人,不为打仗建功立业什么,只求暗暗掌权,笼络人心。 有银子一切都好办,但是,事情永远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当日同梁子阳双双坠崖,邓毅同董复都有去常安郡找寻自己,却被人暗中阻扰,他们没能再次踏入龙威屯半步,直到楚若曦回到京城,也查不到是谁在暗中阻扰他们,如不是常安郡本就是凤凰羽势力所在,只怕他们一伙人还不能摆脱那些暗中出手的人。 这些都罢了,楚若曦回京之后,将天恩寺绝谷下宝藏的秘密告知邓欣,让她火速找人去将宝藏取走,却是晴天霹雳,邓欣带领几位当家的从暗道潜入山腹,机关什么的都没有破损,但洞中那富可敌国的前朝宝藏早就不翼而飞了! 得知此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痛过之后,再悔都没有意义。 最大的嫌疑人当然是那位同他在山腹之中公历“生死”的太子殿下,楚若曦忍住直接给他一个耳光的冲动,几次三番的试探过,可惜这位城府极深,又腹黑善演的太子殿下硬是半点破绽都没有,好似压根就不知道那批宝藏的事。 “咔嚓” 挡在楚若曦眼前的一截竹枝被她折断,清冷的目光如同利刃,就想将压盖真相的那层冰霜劈开,找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皇上……” 知墨正欲向徒步而来的建安帝杨翊平行礼,被他打手势制止,见到眼前一身红装立在翠竹之下的人,火般的颜色也掩不住她身上的清冷,他在心里暗暗叹息,面上却是傻子般的喜悦,“若曦妹妹!” 听到这个声音,楚若曦极其无奈的合上双眼,对他的恨同那不愿面对的感觉,让她无法面对,再次睁开眼,一抹浅笑挂在嘴角,“皇上!” 她转过身子,朝他微微一福,被他一把抱住,也只有在这些宫娥太监面前,她才愿意让他这样抱着了,杨翊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亲近她的机会。“若曦妹妹,国长终于同那些大臣把事情说完了,你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些东西好无趣,我都差点在上面睡着了……” 楚若曦没有心情陪他演戏,她一直不明白杨翊平已经登基为帝了,却为何还继续装傻,照他的本事,独揽乾坤,夺回大权应该也不是难事啊,而且,那样一来,睿郡王等人就完全没有了谋反的借口,皇上英明,又何须他们亲君臣,诛奸佞! 她顺势脱离他的臂弯,“皇上累了,进屋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楚若曦身子一偏,率先往内殿走去。在这里,她就是他装傻最好的棋子,她明明可以拆穿他,也应该在楚元山面前拆穿他的,但是,她竟然鬼使神差的没有那么做! “若曦……”皇帝清退所有人,面上的痴傻退去,深沉的双眸望着她多了些忧伤同无奈,“你还不能接受我吗?” 自从把她接回宫中开始,两人已经是夫妻了,就算是同床共枕,她也不再同他亲热,因为当时恼怒她对杨子良的维护,再次得到她,他不顾她的拒绝,强行要了她,但是,在她清冷又委屈的眼神下,他竟然妥协了,再也不强迫她…… “若曦……” 杨翊平更多的真的是无奈,私下他不由得在怀疑是不是她同杨子良双双坠崖之后,两人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什么了,所以,她才变了。 他更恼恨自己,明明一开始对她的接近只不过是利用,为何到头来,会是这么在乎她的感受,因为恼恨她同杨子良之间那纠缠不清的暧昧,他火头上来了想好好惩罚她,却一再输在了她那任凭处置,又清冷得除了疏离没有其他半点杂质的眼神之下,终是狠不下心去。 “皇上前朝政务繁忙,睿郡王势力不容小觑,皇上忧国忧民,辛苦了……” “若曦!”杨翊平推开她递过来的茶杯,更受不了她疏离下的这种应付式的客套,只会让他觉得她的心离自己真的越来越远了,“你心中有委屈?告诉我,我帮你出气,如果是我伤害了你,你也说出来……我会弥补你!” “皇上言重了,我……很好,没有委屈!” 要说没有委屈,那也是假的,虽然同杨翊平一起只是一场政治需要,但是,回宫后,两人无可避免的同床共枕,却因为她没有落红一事,成为她致命的硬伤,皇太后虽然不过问政事,却在乎这事的细节,将此事压住,瞒住皇帝私下传召她,言语间更多的羞辱同讥讽,如不是皇帝杨翊平没有她大有活不下去的样子,只怕当时的太后就要赐她三尺白绫了。 她抱着复仇的心态而来,留在杨翊平身边,可以有机会查探他调兵遣将的军国大事,更有机会偷窥他那些机密的公|文,为外面的凤凰羽兄弟反周复齐收集情报。 唯有暂时忍受太后时不时借故要传召她去凤仪宫羞辱一番,借机发泄对楚家人深深的怨恨之情,不用多久,等到睿郡王大军同杨翊平调集的军队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她楚若曦偷梁换柱,坐收渔人之利的时候!r638 第239章 盛世繁华 杨翊平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紫金冠上宝石随着他头摆动,在烛火的映射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让楚若曦不由得想起了两人在携手穿过黑暗洞穴时的情形。 她心一痛,不能再想了!将头转向一边,转换话题,“皇上为了叛军的事,伤身伤神,又不能在朝堂上明的说出自己的主张,父亲有时难免顾全不周,还请皇上不要同他计较,多担待一些……” 楚元山早就夺了他风头,在朝堂上说一没人敢说二,故意在杨翊平面前这样说,更多的是为了试探他的心思,看他恨楚元山到何地步,自己这些日子在他们两人之间添油加醋,漫不经心牵扯出来的矛盾能不能刺激到这个年岁不大,却性情内敛沉稳的少年天子。 皇帝杨翊平对她的话兴致不大,他更在乎的是她,“楚卿为了朕的万里山河,运筹帷幄对付叛军,一切皆是在帮朕,朕又怎么会责怪于他呢,倒是你,这段时间消瘦了呢,可是皇宫住的不习惯?御膳房的膳食不合你胃口?” 他的话不像是做戏,传到她的耳中,却是让她愈加的心烦,她不愿意要他的嘘寒问暖,她是来杀他,颠覆他江山的啊! “若曦谢皇上关心,一切都好!”楚若曦不卑不吭的向他道谢,说完之后,静静坐在他下首,微微垂首,望着自己膝上的双手不再言语。 杨翊平很失落,也很无奈,自从绝谷回来,渐渐的,她性子越来越静,说的话也越来越少,尤其是两人相对之时,她好像是那晨雾中飘渺的一抹影子,他想抓住,想看清楚,只会是更加的飘渺虚幻,根本没办法掌握。 “……若曦,杨胜谋反,绝非一时兴起,又打着朕愚蠢不化,不适合做皇帝的幌子,得到不少皇室宗亲的支持,楚卿调派的三路大军也没能将他们的气焰打下一些,反而渐渐逼近京城!朕想……” 他顿了下,果然,楚若曦对战场上的事更有兴趣,她微微扬了扬头,询问的眼神望向他,似在等他的后续。 杨翊平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事他真的不希望是那样的,但是,为了大周的长治久安,为了杨氏天下的源远流长,他必须要弄清楚某些事,就算是同眼前这个小女子切身相关的都好。 “朕想御驾亲征……”这段时日习惯了她的云淡风轻,以为她不会怎么在意,却大感意外的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颤了下,一抹忧心闪过她的眼,“皇上……沙场刀剑无眼,不同皇城侍卫如林!” 得到她的关怀,一股暖流从心间流过,他伸手将她拦在怀中,“没事的,朕只是想去看看,为什么朕的几十万大军,却对付不了杨胜!” “……皇上是打算昭告天下,君王英明,并非痴傻吗?” 楚若曦迟疑了一会,才说出心中疑问。 杨翊平蹙眉,手指在她她的手背轻轻滑过,温热的气息贴在她耳际,“……政务有楚卿帮手打点,朕乐的清闲,昭告天下,岂不是自讨苦吃,还是罢了,朕手中一无良将,二无兵权,御驾亲征的事业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楚若曦心中一热,瞬间又冷静下去,杨翊平隐忍十多年,能走到这一步,绝非他一人能成的,他说短兵少将又怎可信,切不可贪图一时小利,将凤凰羽兄弟送到他面前去冒险,听了杨翊平的话,她微微蹙眉,面上对他多了些同情,却没有说出口,只是望着他的手指,默默无语。 “杨胜无义,累父皇遗恨,朕不将他擒回来,跪在列祖列宗之前请罪,朕心不安!”杨翊平眼中精光闪亮,望着怀中的人,“若曦,眼下两军对侍,彼此防备,然天寒地冻长此下去对大军无益,定国公一时也拿不下法子,朕想……” 他犹豫了一下,似在为难,望着楚若曦眼中多了些顾虑。 楚若曦睫毛闪了闪,漫不经心的问道:“皇上的意思,父亲稳中求胜的法子不对,不如主动出击吗?” “若曦!”杨翊平眼中一亮,手指在她额上轻轻撩开她微乱的几丝秀发,高兴道:“你果然深知朕心,两军对垒,天寒地冻久了只会磨灭军心,不如出其不意,险中求胜,只不过……” 他再次迟疑不决,这次楚若曦没有急着回话,而是疑惑的望过去,像在等待他的后续。 杨翊平松开她,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头痛的样子,“定国公排兵布阵有他的打算,而朕只是个‘傻儿’,就算有何想法又断不能说与他知,而且,朕手头没有可用的兵卒,这倒是个为难事……” 他一再说自己手头没有可用之人,如非楚若曦一早认定他另有高人相助,还真就信了他了,不过,他这样一说,也激起了楚若曦的好奇,杨翊平到底想让我自己做什么? “若曦愚昧,不能替皇上分忧国之大事,不过,皇上若有用得着若曦之处,不妨说来,看可否帮到一二!” 杨翊平想了会,仰起头轻叹了声,才再次将她搂紧,“朕当年为求自保,才被逼扮傻这么多年,如今登上大位,楚卿对朕,对大周江山社稷尽心尽力,叛军肆虐,朕若同他说出自己的见解,只会累他惊骇之下,多出些不该有戒备之心来,反而累事,故而,朕暂时不能向楚卿说出当年的秘密来,军情火急,更不能耽搁,无奈之下想到了你!” “我?”楚若曦疑问更深,自嘲一笑,“若曦只不过深宫之中一弱女子,哪里懂得沙场之上的那些打打杀杀……” “赵庆安,你还记得吗?” 杨翊平打断她的话,楚若曦没能见到他眉眼之中一闪而逝的那点凶光,他说起了这个少年将军,让楚若曦猛的一惊,杨翊平怎么会知道赵庆安? “皇上,若曦不明?” “若曦,朕知道赵庆安是故太子看上的人,同你父亲之间有些许误会,但是同你有些私交,你才想法子让他远离京城保全性命,当下朕有一暗度陈仓的法子,可以迂回对付杨胜叛军,切断他们的归路,两两夹击,杨胜不死也要半残……” 楚若曦心中一寒,竟然担心杨翊平会不会误会自己同赵庆安之间有何牵连,他却话锋一转,大有让赵庆安带兵偷袭杨胜后尾之势。 “皇上想下旨赵将军出兵解围?” “不,朕的旨意暂时调不动这些戍边大将!”他多了些无奈,望着楚若曦的脸上苦笑中想是在说“不说你也明白”。 楚若曦暗暗叹了口气,楚元山爪牙遍布天下,各路大将又多是他的心腹,赵庆安戍守一方,手下有几万精兵不假,但没有上级将军之意,他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故而,就算杨翊平圣旨下去,传到楚元山耳中,不要说调兵,只怕楚元山第一是戒心大起,以为是什么别的朝堂官员指使建安帝这么做,暗中想夺他大权。 “皇上想让若曦怎么做?”楚若曦身子一正,主动问他。 对于那个同前世七皇兄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她心中无来由的多了些亲近,他既然有意仕途,她当然希望他不要埋没在那苦寒之地,断送前途,能建功立业自然是更好。 一时间,她竟然忽略了这个大周朝将是等着自己亲手去摧毁,那么赵庆安再建功立业又有何意义?眼下,她的心中想的只有让赵庆安回来帮杨翊平解除燃眉之急,让赵庆安官运亨通! “你帮朕笔墨一封送往边关,让赵庆安率领他手下几万大军,瞒天过海抢在同杨胜同流合污的淮南王到来之前,烧了杨胜粮仓,出其不意捣乱他的后方,然后……” 还有然后?楚若曦微微蹙眉,赵庆安远在西陲,迂回绕道杨胜后方,往日里一般也得大半月,急行军最少也要五六日,到了还不是疲惫不堪!如非杨翊平这样说,压根就没有人敢去想,他也太疯狂了。 不过倒应了他出其不意的说法。 “朕记得当日沦落常安郡之时,差点害了你我性命的那伙江湖草莽……待你回京之后,他们对你甚好,朕想,没有天生的流寇,国难当头,大好男儿理当为国尽忠,报效朝廷才是,与其混迹江湖,不如给他们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 杨翊平将她小手握在掌心,柔声道:“朕有心守住一方净土,陪朕心爱之人共度一生,奈何放眼朝野,没有几个可以帮朕的人,若曦,如果可以的话,朕想请你那些朋友来帮朕度过这次难关!” “皇上……” 楚若曦定定的望着杨翊平,神情复杂,猜不透他说这话的本意。 两人之间,知晓彼此的某些秘密,但是彼此都不说破,就好像约定好了的一样,但是,今日他竟然直接开口相求,请凤凰羽来帮他平定天下! 凤凰羽的事,他到底清楚多少?自己的身份来历他又是否怀疑? “可是为难?”杨翊平伸手抚平她微微皱起的眉头,“罢了,朕忧心大周江山,情急之下才顾忌不周,强人所难,你不要当真,待朕另想头他法,一定会让你无忧无虑的陪在朕身边,共享这盛世繁华!”r638 第240章 出宫 “皇上……”楚若曦望着杨翊平的眼眶红了,眼中多了不些不安,“皇上不追究若曦与流寇为伍的大罪吗?” 杨翊平一怔,随即莞尔,“傻瓜,虽然你的那些朋友差点误杀了朕,但也多亏了他们,你才能平安离开常安郡,功过相抵,朕不再追究当日的事,他们本领不低,能来帮朕的忙,朕自当给他们机会!而且,你的朋友,又何必太过计较他们的过往?难道朕还不相信自己皇后的眼光了?” 楚若曦轻轻抽出手,很是无奈,“皇上说的没错,不过若曦同那些江湖人士只不过是不打不相识,有几分交情,但没有深交到皇上说的那个程度,而且,若曦自打回京之后,家规森严,很难再有什么机会同他们聚首,更不消说入宫之后,宫门深锁,若曦更没有机会再同他们联系,故而,皇上说的,若曦……只怕做不到啊!” 杨翊平脸上露出失望之情,一脸颓废的坐在台前,久久无语,他放在桌上的手掌紧紧聚拢,连带他眉心被凝成了一个如刀刻的“川”字,少年不该有的老成给他凭添了几分沧桑。 “如果出宫,你有法子说服他们帮朕吗?” 沉默半晌,杨翊平突然抬首,眼中带着一道不自信的寄往,望着她。 “出宫?”楚若曦蹙眉,她摇摇头,“他们一如皇上说的,江湖草莽,最不喜欢被人约束,来无影去无踪,若曦在宫中呆久了,要找他们只怕不易……” “乔阿林呢?还有山洞里面那个傻小子同那个杀手邓……邓毅!没错,他们对你……”杨翊平顿了下,似是在考虑用什么措辞才好,他想了想,“乔阿林武功真心不错,对你又是死心塌地,如非……他以前做了那么多命案,朕想大胆启用他,这次平叛到是个机会,只要他立下功勋,过往种种朕可以一笔勾销,也不用担心言官那些屁话了!” 杨翊平饱含希望,更多的是兴奋,而他面前的这个小女子的心,早像一湖碧水被溅起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静。 杨翊平筹谋这么多年,怎么会找不到帮他守江山的人?还是,他能做皇帝,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捡了个死鱼,让楚元山误会他只是个傻子,踢开了睿郡王? “这事若曦说了不算,如果皇上真需要若曦出宫一趟,若曦……姑且一试,看能否寻到几位侠义之士,肯未朝廷效力。不过……”她不无忧虑,“母亲传来消息,父亲为了平叛之事,忙的焦头烂额,忧国忧民,皇上这么做真的不打算告诉父亲?就不担心若曦嘴不牢,不小心漏了口风?” “你不会那么做的,朕可以怀疑天下人,但是不会怀疑你!” 杨翊平毫不犹豫,望着她的眼中满带自信同柔情,“如果若曦妹妹不是真心待朕,要加害朕,又何须说这些,早在离开绝谷回到京城之日,就会让人来杀了朕这个装傻扮痴的三殿下了!” “皇上……”楚若曦抱着他的腰身,金线绣制的金龙同肌肤摩挲,一个熟悉的感觉瞬间而至,她心中一痛,热泪长流,死咬着下唇才不至于抽咽出声。 “若曦,怎么了?”杨翊平大惊,见她这般伤心,以为是自己先前的话吓到她了,“别怕,朕相信你不会那么做,不要哭……若曦,就算你要杀朕,朕也不会为难你!” 最后一句,如同一声金雷在她的头顶炸开,刚刚因为思念父皇顺义帝而对他身为杨氏子孙的恨一时变得有些摇摆不定。 如果是真的,他对自己也太好了! “皇上金口玉言,决不可再说这般儿戏的话。”楚若曦拦住杨翊平,微有不安,想了想,“皇上交代的事,若曦尽力做到,不过,皇上现在身份特殊,不好出宫陪若曦一道了。” 外间大乱,虽然乔阿林每日都会将最新最快的情报带回宫中给自己,但是,总都没有自己亲自去找他们说清楚,交代来的好,杨翊平这么做,虽然疑点重重,但是,能借此机会不用忌讳他出宫,也是求之不得的事。 “好,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晚让乔阿林带你出宫去吧,朕会安排,侍卫不会为难你的。朕与你夫妻一心,定能剿灭逆贼,平定天下!” 杨翊平说完,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楚若曦点了点头,心中已是绞缠的麻线,乱糟糟的,“皇上要回乾元殿了吗?” 楚若曦相信,这送客意味多过询问之意的话,杨翊平不可能听不出来。 他眼中流过一道淡淡的失落,将目光移向变得昏暗的窗棂之外,“陪朕一起用膳吧!” 时间如同被定格,房中安静的连一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楚若曦迟疑了好一会,才回道:“是!” 短短一字,平淡的好像路人之间一个漠不关心的眼神,落在杨翊平的心中,只是更加的伤人。 不知为何,自登上大位之后,她基本上不拒绝他的意思,但是,那个感觉却让他很不好受,没有了当日两人间的那种淡淡的情愫,好像是因为他皇帝的身份,她被逼接受,却不能掩盖从她内心深处渗出来的那股疏离…… 能撩起她兴致的话,就只有关于平叛的事了,一顿饭吃得太过宁静,杨翊平说起了楚志淮的事,可能是有关亲兄的事,楚若曦对楚志淮的一切还是在意的。 杨翊平向她透漏了一个军情,用赵庆安的突袭去打乱杨胜的阵脚,然后让楚志淮虚晃一枪,给个假象给杨胜,带兵偷渡天险,在上游三十里处从帽儿山上横插到杨胜大军中营,直捣黄龙,这样,前中后三面夹击,杨胜首位不及绝对守不住阵脚。 用过膳,杨翊平见她没有留他之意,并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一丝失望摆驾回乾元殿。 楚若曦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亦是不好受,她闭上双眼,再次睁开,就只有连绵不解的红墙黄瓦,她一甩手,转身回了清瑶宫。 “小姐,您真的要见大当家?”乔阿林被她召出,听到她说要出宫,心中雀跃,眼下天下大乱,不正是凤凰羽起兵的好时机吗?外面的兄弟们可都等着小姐的一句话呢! 从乔阿林的眼中,楚若曦读到了他对自己的信任同期望,她收在长袖之中的手紧紧收拢,做了决定,“是的,现在就走!” 杨翊平让她明日出宫,她不会那么傻,待到明日自己一切不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要出去,也是趁他前脚刚走,还来不及对自己布局监视的情况下,偷偷出宫。 虽然不易,但乔阿林会做好这一切的。 楚若曦来找邓欣等人,当然不是真的来帮杨翊平说服他们去报效朝廷,她将眼下的局势同他们认真分析过之后,定国公一时没能拿下叛军,气恼之余,调兵遣将从各处集结的兵力渐渐向杨胜的大军合围,大有一举围杀之势,照此下去,如果杨胜没有外援,只怕难以抵挡。 “所以,小姐的意思,我们不能让杨胜一下子输掉,应该暗中帮他一把?” 老四对江湖打杀之事在行,对于排兵布阵,兵法谋略可真心不在行,听说要帮杨胜,他的疑问也是更多其他不懂的凤凰羽心声,大家多是不解的望着楚若曦,就差没说:让他们狗咬狗自相残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为何要偏帮睿郡王。 楚若曦心知一下他们也的确不懂,耐着性子道:“杨胜筹谋这么多年,但杨氏逆贼这些年也算是走了狗屎运,国泰民安,休养生息不错,想一下击垮当真不易,现在睿郡王出来闹事,当然要借助他的这把火把事情闹大,最好闹到不可收拾,只可惜睿郡王低估了楚家的势力,也低估了……” 她顿了下,咬唇将低估了杨翊平的话收住,不知道为何,就好像有个无形的约束困住了她,她就是没有勇气将他扮傻的事说出来,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也低估了终于皇帝的那些臣子,得不到大臣同愚民的支持,想要谋反谈何容易。” “那现在该怎么做?” 邓毅对上次没能保护好楚若曦的事一直心有愧疚,对于楚若曦他是一种愚忠,只要她说的,他都会支持,更不能忍让他人对她的怀疑。 楚若曦感激的望了他一眼,“时不待我,既然有此机会,我们当然不能静观其变,睿郡王是一把好刀,但是好刀要用在好地方,我们就用这把刀子扎进如落日余晖的周朝,不用多久,周朝必将半死不活,我们的人第一要夺权,要在杨翊平同杨胜两边收买军心,破坏他们彼此的计划,让他们暂时处在一个相对不要悬殊太大的对立关系,让他们一起消磨,渐渐势微! 第二,要散布谣言,对于杨翊平的痴傻昏庸,楚元山的大权独揽架空皇权大肆渲染,同时更要诋毁杨胜,渲染他的大逆不道,制造一种假象,让世人相信帝王昏聩,天怒人怨,天降异象,将有新的真龙天子降临,改朝换代!”r638 第241章 前朝遗孤 “小姐,回宫还是上定国公府?”对于楚若曦,乔阿林从不称呼她为皇后娘娘,楚若曦心有感触,也不加纠正,对于皇后这个称谓,她的排斥别任何一人都来得强烈。 一切安排妥当,凤凰羽照她的意思,安插老四同老八从军入伍,当然,最终目的绝非为了帮皇帝,一切还是为了大齐谋划。 楚若曦立在冷冽风中,摇摇头,“一品楼”。 短短三字,乔阿林没有多问,带着她凌空而起,直往京城最繁华之所而去。 三更后的“一品楼”没有往日的喧哗,但也不似入夜后其他地方那般沉寂,来来往往借宿喝酒的人还是有的。 二楼雅座,楚若曦一人独坐,没有期望中的那个人出现,自从上次杨翊平放他走后,就没有他的半点消息,他好像从大周朝消失了一般! 杨翊平绝口不提有关梁子阳的事,楚若曦几次想问终是忍住了,杨翊平既然答应了放他走,就不会食言,为什么这么相信杨翊平,她自己也不知道。 “叩” 酒杯放在台面上,一声轻微的响动,掩盖住她心底的那声叹息,杨翊平的质问,诸多的线索都指向当日他在悬崖边中了软骨散一事,极有可能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可他就这么消失了。 可内心深处竟然还带着一丝侥幸,也许这一切都是杨翊平骗自己的,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心思再放在那长发飘飘的男子身上! “小姐,时候不早了!” 身后细微的风袭来,她心中一喜,却在听到是乔阿林的声音后,心一下就沉了,微微扬眉,“阿林……” 她的心事应该瞒不过乔阿林,他隐藏住眼中的那抹不忍,“小姐,如果您不想回宫,阿林可以带小姐去任何小姐想去的地方!” “不,阿林,皇宫、除了我,还有郭振,你们……都是要回归哪里的!”楚若曦的国恨家仇乔阿林不懂,对于郭振的不上进,她更是心酸,站起身子将东西递给乔阿林,“……睿郡王没有后援,过不了多久,劣势将露,这个你带着,待楚元山功成之际,你照这上面的做。” “……这,小姐真的打算这么做?”乔阿林看了一眼楚若曦递给他的东西,面色大惊,楚元山是她的生父啊! “不用担心,只是让楚元山觉得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而已,而且,想刺杀楚元山,谈何容易!” 楚若曦面色如常,让他对楚元山动手脚,乔阿林自然是感到意外,她有些无奈,想了想,“……阿林,我同楚元山是父女,这个……不能改变,但是有些事更无法改变,只要能帮郭家报仇雪恨,夺回失去的一切,不管是什么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乔阿林目光深沉,面上神色变得凝重,他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更夫的吆喝声隐隐传来,不觉已是已是五更,天边一抹鱼白,早起的小贩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楚若曦心事重重,等了一宿,也没能等到梁子阳,蓦然起身,又惊奇的觉得,自己等在这里的目的,是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是否为了报复杨翊平,而暗中对杨翊平下手。 归根结底,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竟然是他会不会对杨翊平下手! “阿林,去落雁山!” 她贸然决定,让乔阿林再次大感意外,他征了下,“好!” 露水打湿了她的鞋袜,晨曦的阳光还没来得及穿透晨雾,楚若曦已跪在了永乐帝的墓前,她是来忏悔的,因为自己对仇人之后的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来自责的。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掌控,她的心不受她控制了,她在担心建安帝杨翊平,她怎么可以去担心自己要报复的仇人! “父皇!嫣然该死!”楚若曦愧对含恨而终的父皇,手臂一抬,匕首从手腕上滑过,快到乔阿林来不及阻止! “小姐,你……” “不能诛灭杨氏逆贼,扶持郭氏后人夺回大齐天下,嫣然无颜苟活,定自刎父皇坟前谢罪!”楚若曦推开乔阿林,泪眼朦胧,对着顺义的的墓碑默默道。 乔阿林见她神情凌然,犹豫了依稀啊,不再打扰她,悄然后退,小心戒备! 殷红的血滴落在青石上,溅出点点红梅,楚若曦再次叩首,生生切断对杨翊平生出来的那股情丝! “谁?” “当”的一声,乔阿林脱手而去的弯刀被磕飞在地,他身影一动,想拦住飘然而至的人,“是你?” 他惊奇的话音让楚若曦一惊,瞬间弹起身子,连脸上的泪花都来不及抹去。 “……梁子阳!” 温暖的晨光从他身侧打过来,飘飞的长发下闪过一道银光,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宛若天神,对乔阿林的拦阻视若无睹,身子一闪,往楚若曦走来。 “梁……梁子阳!”楚若曦有些不可信,声音都在颤抖,见到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想迎上去,脚却像生根了一样…… “若曦,是我!” 梁子阳瞬间到了她身前,一把将她揽住,“若曦!” 这么久不见,再次见到他,楚若曦竟然只是愕然,被他这样揽住,她身子一颤,一个抽离的冲动不经意的闪过,她的手挡在他胸前,想将他推开,“梁子阳……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梁子阳被她下意识的举措愣了下,眸子里的阴霾瞬间消失,他面色一变,“你受伤了?” 楚若曦没来及收回手,被他握住,他扫了一眼四周,“你……为何要割伤自己?” “我不小心……”她的辩解被他深邃的眸子一望,诸多解释都是多余,这么明显哪里能糊弄得过去。 “梁子阳,放开小姐!”乔阿林一脸戾气,冷眼瞪着梁子阳。 梁子阳随意瞥了他一眼,手一甩,多了一条洁白的帕子,拉住楚若曦的手,帮她缠住,带着一丝怨恼,“以后犯傻,想动刀子,多的是地方下手,又何必难为自个!” 说完,还有意无意的瞟了乔阿林一眼。 乔阿林面色一僵,小姐受伤,的确是他的错,背梁子阳暗讽,也不好反驳,冷冷的望了他一眼,将头偏向一侧。 楚若曦半推半就的被梁子阳拉着绑上丝帕,言语中关心多过责怪,“……你上哪里去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是在关心我吗?”梁子阳细细打量过她全身上下,才放下她受伤的手,“我有我的使命!” “……譬如?”楚若曦大感意外,他的使命是保护皇室,但是杨翊平要杀他,他又怎么可能再回去送死? 梁子阳微微侧身,深邃的目光望向帝王墓葬,“看守落雁山……等待郭氏后人!” 他顿了下,才缓缓说出后半句,却无异于平地金雷,差点震晕楚若曦。 强忍住晕倒的冲动,楚若曦将目光望向父皇墓碑,避开梁子阳的眼神掩饰自己的惊慌,“郭氏后人?你……这牛头不对马嘴啊?” 而他两人身后的乔阿林听到梁子阳的话后,手中的弯刀已经微微上扬,只要小姐半点暗示,他的弯刀会毫不犹豫的刺穿梁子阳的后心! “谁给你的旨意?皇上?”楚若曦再回首,面上含着浅浅的笑,眼中多了一丝疑惑,不再慌张,倒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对眼前的这位大哥哥起了好奇之心,微微偏头望过来的样子让人怦然心动! 梁子阳面具后的脸回了她一丝浅浅的笑,深邃的眼眸微微一动,“这是前辈遗训!” “哦……”楚若曦一脸失望,“前辈?那肯定是死了的人,我不会认识的了!” “你以为是谁?”梁子阳一脸好笑,面上的戏谑被面具遮掩,俯首望向她。 “当然是先帝啊?” 楚若曦的话音刚落,面上一凉,他的手指拂过她的脸庞,“为何哭了?” 低沉的声音让人无法拒绝,望着她的眼愈加深沉,“你……为何在前朝亡国|之君的墓前哭泣?” 想不到他问的这么直接,让楚若曦措手不及,她手腕一翻,冰冷的寒光直插他胸前! 这个举动,一点都不含糊,脑子反应的速度完全就是前世的郭嫣然,与此同时,一直戒备的乔阿林手中的弯刀脱手而去,也往他的后心刺来。 楚若曦的匕首快,梁子阳的反应更快,快到楚若曦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匕首瞬间改道,“当”火花飞溅,同乔阿林的弯刀在空中相磕,小小的匕首同弯刀同时坠地。、而楚若曦的手腕被他有力的大掌扣住,“嗯!” 痛的她一声闷哼,手已被反制在身后,梁子阳轻而易举的将她钳住,吓得乔阿林打算补上一刀的手臂紧急收住,差点就误伤了自家小姐! “……不得伤害小姐!” “若曦,你要杀我?”梁子阳听到她隐忍的闷哼,手上力道一松,反手将她再次揽在胸前,他的气息扑面而来,眼中多了些怒意,“……你到底是谁?” 这个男人实在太厉害了,近在咫尺都下不了手,楚若曦顿感绝望,更对先前自己没有半点犹豫的举措大感惊讶,而且,对他出手,此时也没有半点觉得对不起他的意思? “你最好老实滚一边去!”梁子阳警告的眼神扫过乔阿林,再次逼视着胸前惊慌失措,有些无助的女子,他垂下头,“……你是前朝遗孤?”r638 第242章 幽幽谷 楚若曦理亏,梁子阳的狐疑让她心乱如麻,自是无言以对! 梁子阳是保护皇室的“龙隐”,就算皇帝杨翊平要杀他,但他的使命所在,如果知道自己同前朝有关联,后果会怎样? 梁子阳钳制着楚若曦,急坏了乔阿林,他手中的弯刀紧握,又不敢贸然冲上来。 “……想不到百年之后,顺义帝墓前等来的是你……若曦!” “胡扯,我是定国公之女,怎是前朝遗孤?” 楚若曦一甩手,想推开他,仗着自己的身份,“放开我,我是什么身份,皇上自然会告诉你!” “皇帝?”梁子阳嘴角维扬,眼中多了一丝嘲讽,“你拿他来压我?” “……” 忘了梁子阳从不不将杨翊平放在眼里,楚若曦再次哑口。 “小姐,有人来了?” 乔阿林指着山下,远远见到一支骑兵飞速往这边跑来,气势凌人。 梁子阳也看到了,他眉眼一阴,将楚若曦往怀中一揽,“走!” 乔阿林想阻拦,一股骇人的力道袭来,连带他身侧刮起漫天枯枝残叶,乔阿林生生被逼退两尺,楚若曦惊慌的声音传来:“不要伤害他。” 等乔阿林稳住身子,两人已远在十多丈之外了,他急的一提脚步,飞身追去,“放下小姐!该死的梁子阳!” “梁子阳,你……松手!”呼呼的风擦着脸庞而过,梁子阳的速度极快,她说话都有些吃力。 “……梁子阳,你要带我去哪里?”这是个强大的男人,更是个不讲理的男人,楚若曦语气软了下来,不愿意再刺激他。 “幽幽谷!” 简洁三字,平淡如水,让楚若曦愕然,“幽幽谷?”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前世那个人带她去过一次,只一次,她就喜欢上那个地方了,甚至戏言,等天下太平了,就要搬到那个地方常住。 梁子阳说的幽幽谷是不是前世的那人说的那个地方呢? 梁子阳却不再说话了。 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是要将她送去给皇帝,她的心定了些,“梁子阳,阿林不会罢休的,你先放我下来,我交代……交代他一句,让他不要跟着你了,就同你一起去幽幽谷?就去哪里!” “我逗他玩罢了,凭他也能追上我?” 梁子阳言语中充满讥讽,不过人还是停了下来,带着楚若曦立在路边,没过多久,乔阿林的身影出现,楚若曦暗松了口气,“你的本事我们两个都跑不了,我让他先回去!” 梁子阳后退一步,很大方的让楚若曦迎向急的双眼通红的梁子阳,让楚若曦心中暗暗腹诽,这个梁子阳也太狂了点,完全不将自己同乔阿林放在眼里! “阿林……”楚若曦拦住要找梁子阳拼命的乔阿林,“我没事。” “小姐,我们走!” 乔阿林搞不清楚状况,打算借此机会带楚若曦走。 这个机会很难,而且,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楚若曦觉得,梁子阳要带她去的地方,一定是他真正的“龙隐”所在! 幽幽谷,她不想再逃避,或许,那些纠结百年的谜团,也只有百年前的秦慕寒还能告诉她! “不,阿林,我现在没事,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你先回京城帮大当家,必要之时,你不要手软,记得这个……”她暗示先前吩咐他的事,不要让睿郡王输的太快。 乔阿林一脸忧色,望了梁子阳一样,银质面具后的眼冷若冰霜,深不可测,气得他咬牙,“那个人……阿林不放心?” “他不会对我怎样的!记住,大局为重,我最迟明天会回宫,宫中好像察觉到我的行踪了,不要大意,皇帝身边能人不少,你自己要小心了!” 说完,朝他点点头,转身走向梁子阳,“走吧!” 梁子阳好像猜到她有事要交代乔阿林一般,才故意让乔阿林有机会跟上来。这次就不再藏拙,带着她凌空而起,速度比之前更快,乔阿林想追很快就被落下,无从追寻了。 “幽幽谷……”望着眼前的一切,百年沧桑,这里却一切如旧,唯一变化的,就是谷中好些个参天大树是多年前没有的。那条小溪顺着青苔石板路徐徐而过,横穿大半个幽幽谷,清脆的溪水声唤起多少过往云烟。 “谷主!” 两道身影凭空而至,见到楚若曦皆是一怔,但碍着梁子阳,红缨、紫烟收回目光,微微垂首,“恭迎谷主!” 这两个女子楚若曦见过,江边哪出偶遇的戏就是她们一手导演的,她们武功出神入化,却只是他的两个侍女,楚若曦再心中再次感概。 梁子阳微微点了点头,“准备酒宴,我要招待楚姑娘!” 不想两女在这里碍眼,话音刚落,她们会意闪身退下。 “……这里是你家?”楚若曦仔细打量四周,原以为这里是龙隐的老巢,却发觉只有一处优雅的竹楼搭在山坡下,离地一丈左右,篱笆围起来,占地颇广,看来,应该不止他们主仆三人,否则也要不了那么多的空间。 “家?” 梁子阳笑了,他衫袖衣摆,十分飘逸,“这个名字不错!” “……好吧,我说错了,这里只是你的避暑山庄!世外桃源!” 话中有气啊,梁子阳焉有不明之理,浅浅的笑还留在他的嘴角,“不经你同意,强行带你来这里,生气了?” “……” 楚若曦目光瞟了过来,“你怀疑我是前朝遗孤,我以为你会送我去见皇上,却不知你带我来这世外桃源有何用意?” “你想见杨翊平?” “……” 楚若曦差点吐血,翻了个白眼,“当然,皇上是我夫君,我是当今皇后,不去皇宫……呜呜……呜呜,你……混账……” 她的话还没说我,梁子阳快若闪电,直接封死了她的唇,将她的话全部堵回去,不顾她的抗议,一个长吻差点让她断气。 “在这里,没有皇帝,更没有皇后一说!” 梁子阳舌头在唇瓣一掠,似在回味,目光深邃警告性的朝她说道。 楚若曦面颊绯红,被他强吻,气得眼泪都差点涌上来,“你……梁子阳你混账!” 梁子阳却拖着她往竹楼而去,“我只对你混账!” “……” 楚若曦被他强行拖到楼中,无言以对,这个人什么时候可以有点世俗礼法可言! 真怀疑紫烟她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梁子阳回来,这么快的速度,一桌不奢华,但精心备至的菜肴已经摆好,梁子阳大大方方的坐下,不忘将微傻的楚若曦拉下。“喝一杯怎样?也不枉你在一品楼等我一宿。” “你……梁子阳?” 楚若曦试真的怒了,这个该死的,知道自己在一品楼等他,他竟然不现身,让自己傻坐一宿,看笑话呢? “不要生气,杨翊平暗眼通天,我只不过不想你染上麻烦罢了。” 他拿起酒樽,悠然自若的满上一杯,递到楚若曦面前,“路上风大,你脸都冻白了,喝杯酒驱驱寒意。” 楚若曦拿起酒杯也不等同梁子阳碰杯,一仰头就是一杯,她被梁子阳的话打击了,难怪骑兵来得那么快,自作聪明的自己小瞧了杨翊平的本事,自己的一切原来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若曦,这里只有你我,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何在前朝皇帝墓葬前伤心落泪的事了吧?”几杯酒下肚,梁子阳单刀直入,直接问她顺义帝的事。 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好糊弄! “你以为会是怎样?” 楚若曦苦笑,反问梁子阳。 “你不是郭氏后人?” 梁子阳的反问同样无懈可击! “不是!我是楚家嫡女,定国公亲生女儿!” 楚若曦对自己这个身份很是满意,扬眉望向梁子阳,眼中多了几分得意,心想:你梁子阳不是视眼遍天下,没有什么事可以瞒住你吗,楚若曦到底是谁难道你还查不出来! 梁子阳酒杯停在唇边,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随意的望了过来,将楚若曦那自鸣得意的眼神直接消成心虚。 “楚若曦!”他轻轻的说了一句,放下酒杯,目光温和,“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吧!我知道你是楚若曦就好了!” 想不到他心思变化这般诡异,大动干戈将自己劫来,又一句不愿意不说带过去了,楚若曦一时没有回神,这人是疯魔了吗? “太祖旨意,前朝余孽一定会回来祭拜这无能王国|之君,不管是谁,出现在墓葬前,龙隐结课乱刀砍死!” 梁子阳说起杨子成当日的旨意,像喝白开水那般平淡无奇,却无异于在楚若曦心中再狠狠的插了一刀,她早就怀疑杨子成收殓父皇不怀好意,原以为是为了收买愚民之心,想不到他心肠却是这般歹毒,利用父皇引郭氏子孙回来自投罗网,诛杀殆尽! “你……怎么了?” 楚若曦手中酒杯一晃,酒水洒在台面,她怎么都没能压制住因为杨子成对父皇的陷害同污蔑而瑟瑟发抖的身子,快要溢出水来的双眼泛红,望着梁子阳,让他身心一颤,面色大变,站起身子问道。r638 第243章 合葬 楚若曦仰首望向梁子阳,眼中凛然,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 梁子阳关切的双眼中流过一道愕然,嘴角微微上扬,多了些戏谑之意,“你在担心什么?” “梁子阳,如果今日你不杀我,那么,以后不管我做什么都同你,同你的龙隐无关,……你做什么,亦与我无关!” 楚若曦风目如霜,盯着梁子阳,有点受不了他似笑非笑的眼,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我何时候说过要杀你了?”他身子往前一倾,逼得她扬起的头不由自主的矮了下去。 也是,梁子阳怀疑自己身份,并没有说要把自己怎样! “梁公子带我来幽幽谷,难道就是为了喝酒?” “嗯,喝酒!” 还有比这更让人无法好说的了吗,他竟然真的这么回答。 知道事情没有看到的这么简单,却又不知道他到底站在何立场的感觉真心不好。 “别傻住了,一品楼酒菜不合你胃口,试试这些。” 梁子阳很是随意,潇洒坐回去,帮她夹了小菜,完全不是往日里那飘逸的有些不真实的男子。 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楚若曦吃饱,梁子阳既不提起她同顺义帝的事,也不扯杨翊平,两人顺着幽幽谷中小溪随意而行,“我幽幽谷没有尘世繁华,却自有世外清幽,不如在这清幽之地散散心!” 云淡风轻,幽幽谷果然不负其名,宁和幽静,心旷神怡。 “……那个,你同皇室之间的误会化解了吗?” 于公,于私,梁子阳同杨翊平之间的沟壑都是楚若曦最为在意的。 梁子阳缓了缓脚步,侧首望来:“我没有让人误会之处!” 他面具后的冷眸,两点星光闪烁,让她心神一乱,那是一种不容忽视的自大,自大到霸气横生,唯吾独尊! “……我!” 楚若曦被他目光一扫,有些拘谨,“你恨他?” 声音较往日要细微很多。 梁子阳一挑眉,霸道的拉着她,“他不值得我恨!但是,我不喜欢他。” 楚若曦想抽出手,却被他抓的更紧,“梁子阳,他是皇帝!” “你在乎的是皇帝,还是他?” 这话让楚若曦瞬间冷脸,她一甩手,“梁子阳,我同皇上之间的事,不用他人指手画脚,没错,他是帝王,更是我的夫君,我当然在乎他。” “楚若曦!”梁子阳站住身子,鬼魅的面具掩盖住了他愈加鬼魅的笑脸,“你们压根就不交心,他不信你,你也不依靠他什么,甚至,暗中效忠你的人更是想要他死!” “你胡说什么?”被他一语戳中,楚若曦大骇,看不清他飞神情,心中更慌,正想辩驳,梁子阳却笑了。 “想他死的人那么多,他自有他该死的原因。”梁子阳似在安慰她,笑的很随意,“你有你不得已的苦衷,我也有我的目的,只要我们希望的结果一样,这不就够了吗?” 楚若曦再也无法淡定,这个梁子阳到底知道些多少,难道自己要诛灭杨氏逆贼,夺回大齐天下的事他都知道了吗? “梁子阳,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若曦,连那个傻子都察觉到你身边的那些人不踏实,难道,龙隐会查不出来吗?”梁子阳按住因为震惊同激动,差点跳起来的楚若曦,“你说过你是钦定的太子妃,是大周未来国母,至于谁是皇帝,你反而不在乎,而我……只在乎你,只要你!” 只要你!这三字如同天外流星砸得楚若曦晕头转向。 没错,他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只要他做了皇帝,他的女人也是太子妃,也是皇后! “不……不……梁子阳,你……疯了!” 楚若曦不停摇头,脑中一片混乱,杨翊平可能是利用自己定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有所追求,现在,梁子阳图自己什么呢,他要做皇帝,自己只会是他帝王之路上的绊脚石吧! “当年秦慕寒前辈不知何故,没有将顺义帝的遗孤诛杀殆尽,太祖爷有所察觉,但是这天大的秘密只有秦慕寒一人知晓,连太祖爷也束手无策,最终才想到让龙隐看守落雁山,只要有人来祭拜,定是顺义帝后世子孙!” 秦慕寒放前朝皇室一条生路,落在楚若曦耳中,无异于天方夜谭,如不是秦慕寒那伪君子,大齐也不会输的那么快,那么惨! “世人都道秦慕寒忘恩负义,背叛九公主,其实……”梁子阳的感概还没发完,被一声娇斥打断。 “够了!梁子阳,我对那个人的事不敢兴趣,顺义帝墓葬我去过了,如果你觉得我是先帝遗孤,大可以一剑斩杀了我,否则,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宫去了。” 说完,她撇开梁子阳,作势要走。 梁子阳不知道她好好的怎么突然这么激动,剑眉微微跳了下,提步追上来,“若曦……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我是就事论事,没有其他意思!” 他一把拉住她,有些气恼,“你再说什么我一剑杀理你的话,我就生气了!我要杀你,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让你在江里自生自灭好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是故意接近我?” 梁子阳一怔,没有辩解,“是,我是有意接近你的。” “为什么?”他的淡然让楚若曦愈加气恼,神色一变,“当日……我就是在落雁山被人刺杀,才被逼坠江的,你……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了,杀手是你安排的?” 她十指紧握,心中如被尖刀刺穿,原来,他才是背后的那只眼,自己……终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 “若曦,我有我是使命,我接近你,不是针对你……”他没有承认杀手是他安排的,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笑话!梁子阳,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难道我在你眼中就真的这么的好骗,就是个白痴吗?” “若曦!” 梁子阳深邃的眸子寒意深深,他有些火了,楚若曦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副气恼的摸样,被人当猴耍的是自己才是好吧! 一想至此,她啪的打开他伸过来的手,转生就走,漫无目的就想将他撇开。 “若曦!”梁子阳一声嗟叹,快步追了上来,“定国公野心太大,接近你,只是为了防范他!” 楚若曦身子稍一迟缓,被他拉住,“若曦!” 楚若曦身子微微颤栗,侧首望过来,面带讥讽:“那梁公子找到对付我父亲的法子了吗?” “……楚元山做什么,只要不妨碍到我,我不在意!” 梁子阳压着她的手,有些无奈,“而且,他权倾天下,风头正盛,哪里用得着我动手,自有人容不下他!” “梁子阳,你到底哪边的?”楚若曦甩开他,面上愤怒,心下却寻思他想做什么,会不会妨碍到自己的复国之路。 “哈,从来就没有哪一边,我……就是我!” “你……”楚若曦被他的话呛到,这个人真是狂妄,不过,就是他这根傲骨变成了反骨,他反杨翊平的心意已决,自己多了个似敌非敌,似有非有的……人! “秦慕寒?” 楚若曦突然僵住,话头如被剪刀齐齐剪断,瞬间止住,她不可思议的望着不远处,一块大石碑静静的伫立在坟前,“秦慕寒”三字如同刺眼的针头,痛的她心连连抽痛。 这都不是最让她震撼同愤怒的,愤怒的是,石碑上镌刻着她楚若曦前世名号——郭嫣然! 秦慕寒、郭嫣然之墓! 这不是天大的讽刺吗? “若曦,你……你怎么了,快住手……若曦!” 梁子阳被眼前这个近乎疯狂的女子惊呆了,娇小柔弱的她何时这般疯魔,她这是在找木石下的那个人拼命吗? 楚若曦恨不得一脚踹飞那块大石碑,秦慕寒!我呸! 死了还想同我合葬! 天下还有比他更无耻的人,还能有人做出比他更无耻的事吗? “若曦……住手,你会伤到自己的。” “滚开!” 楚若曦早已疯魔,梁子阳的劝慰只是让她愈加的心烦意乱,她郭嫣然……不管生死,都不会再同那个无耻的伪君子有任何牵连! “碰!” 楚若曦拾起地上一块稍微大点的石头朝石碑上砸去,狂怒之下,石碑被磕飞一块,想要彻底摧毁谈何容易! 那可是上好的大|麻石,差不多一指厚呢! “若曦,住手,不得对秦慕寒前辈无礼!”梁子阳终于抱住了她的腰身,不让她继续发狂,“前辈精通布阵机关,你这般胡来,触动机关只会是自讨苦吃!” 他的话让楚若曦稍微安静,先前同他争执,没有留意,就觉得这里的林木山石布局有点怪,也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那个死了的人还留了这么一手。 而自己刚才这般疯狂没能触动机关,想必是梁子阳暗中护着,才没有引发机括。 “砸了它,梁子阳,给我砸了它。”楚若曦指着郭嫣然三字朝梁子阳咆哮。没错,秦慕寒的墓就是个陷阱,一般人不要说来破坏,就算是入了幽幽谷,也走不到他的坟墓前,因为,精通机关的秦慕寒早将这里设置好了,不懂机关,来的就是个送死! 不知道是梁子阳的携带,还是她楚若曦对秦慕寒布的机关太过熟悉,潜意识里面,她竟然轻松的走到了他的石碑前!r638 第244章 地宫 梁子阳大掌一翻,将楚若曦压住,眼前激动的人如同激怒的狮子,就算被他钳制,还是咆哮着冲向秦慕寒的墓碑。 “若曦……”梁子阳心中一痛,疯狂的“狮子”眼中,无法言语的伤痛逼出了滚滚热泪,她愤怒的背后,难掩那抹伤悲! “放开我……滚开!”楚若曦无法摆脱梁子阳,墓碑上的字深深的刺激着她,一道寒光激射而去,她的匕首正中秦慕寒的“慕”字,溅出的火星四下飞散,瞬间无痕,而匕首“当”的坠落在地。 “好,我帮你砸了它。” 梁子阳将她拉到身后,不再多问,“你后退一些。” 疯狂的人被他这句一下怔住,她饱含清泪的眸子望过来,梁子阳微微颔首,速度快到她来不及思量,梁子阳袖袍翻飞,转眼间的事,他窜起的身子如同天外飞仙,从天而降,强大的力量逼得稍远的楚若曦再次后退。 “轰” “啪……哐啷” 飞沙走石,枯叶漫天,楚若曦本能的捂住脸躲避。 待尘土散去,大石碑被震裂,断成几截摔在地上,破裂的更厉害,而那个如魔般的男子却像被定住了一般,盯着剩下的一小截残碑,一动不动。 楚若曦以为他受伤了,惊呼一声,连忙跑上去,“梁子阳,你没事吧!” 漫天碎石伤不到他分毫,他一把拦住楚若曦,“别乱动!” 大地好像晃了下,楚若曦吓的猛的打住,见到残碑之下隐藏的机关,惊得一把捂住自己的嘴,难以置信! 秦慕寒难道预料到死后会有人来砸他的墓碑? 所以才会在墓碑之中暗藏机括,破坏石碑显出机关,才留下这句? “今生遗恨,愧对嫣然!” “这是什么?” 梁子阳也不敢乱动了,秦慕寒的机关布阵,他多少学到了些,但是,眼下这个局他看不懂,字面上的意思,应该是秦慕寒对不起这个叫嫣然的女子,才写下遗恨。 但是,旁边空了一行,明显的留了几个字的空位,好像等着人去填空。 填错了,或者不填! 梁子阳心头一冷,刚才脚下的那轻微的颤抖他也感觉到了,这位前辈精通机括,一个不慎,只怕自己就要困住了。 “谷主!” 紫烟的声音传来,带着难以置信之情,还没上山坡,被梁子阳怒斥,“不要上来!有机关!” 紫烟同随后而至的红缨愕然,望着一片狼藉的墓地,同立在墓室前的两人,不知所以! “今生遗恨,愧对嫣然!” 楚若曦低吟,摇头冷笑,“无耻!” 说完,她手掌聚力,朝大字拍下去。 “不要……” 梁子阳惊呼,想要拦,哪里拦得住,只听“咔嚓”一声,两人所在的地方升起一股黄烟,眼前一暗,脚下悬空,一股无形的坠力将他们双双拉下去。 情急下,梁子阳胡乱一抓,将楚若曦拽住,“若曦……” “轰隆!” 眨眼的事,两人堕入深渊之中的感觉,头顶的光明瞬间消失,无边的黑暗将他们吞噬。 “不好,机关合上去了!” 梁子阳拉着她就想往上飞跃,楚若曦却极不合作的不愿动,他有些急了,“若曦,你傻愣着干嘛,快随我出去,或许机关没封死,还来得及。” “秦慕寒设的机关,你以为还有人可以安然无恙活着离开吗?” 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脸,她冷淡的声音如同自己并没陷入绝境,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梁子阳心一沉,同样看不见神情的脸上,俊眉紧蹙,他暗恼了一声,猜想楚若曦受到了什么打击,心灰意冷下才看淡生死。 可是他梁子阳却不想死啊! “若曦,你……”眉目一转,心中霍然一惊,有些不不可信的问楚若曦,“你真的是郭家后人,你知道秦慕寒前辈的事?” 楚若曦凝神打量四周,可惜什么都看不见。 不是她傻想寻死,而是秦慕寒留的那两句话,只有她知道怎么回复,后面空出来,虚位以待等人着笔应对是陷阱,前世秦慕寒同她闲聊时开过玩笑:如果哪日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请她原谅,她会不会答应! 前世对他痴心一片,他对自己更是“情深意重”,自己又怎么会想到那么远,只当是他说笑,就随口说了,“我只会一掌拍死你!” 秦慕寒自认亏欠她,她只会觉得他无耻,但是,梁子阳说了,郭家血脉的出处,只有秦慕寒知道,眼下自己虽然找到了郭振,可郭振的所作所为离郭氏皇族相去甚远,当真是让她失望透了。 秦慕寒有秘密,他的墓葬或许有更多秘密,最可笑的是他将“郭嫣然”同他葬在一起,可有想过,被他害死的“郭嫣然”早被杨子成逆贼沉尸太液湖了? 太液湖! 不对,太液湖底“郭嫣然”的尸身早就不知所终,难道…… 她放手一搏,赌秦慕寒将秘密带到地底,但心中愧疚,留下只有“郭嫣然”能懂的机关迷阵,同“郭嫣然”能破解的迷阵入口,幻想着“郭嫣然”有一天会回来找他算账,而他对她敞开心怀,将所有的秘密全告知他愧疚一生的人! 楚若曦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想不到危机一刻,梁子阳没有放开她的手,他会在那么凶险的一瞬间,找寻她的存在,不离不弃。 “我是谁不重要,梁子阳瞒,你身上有火折子吗?” 看不见,一切皆枉然。不过很奇怪,这里应该是地穴之中,封闭之所,楚若曦一点都不觉得心闷闭塞,本想摔了梁子阳自己去查个究竟,但就算秦慕寒在地穴之中部的机括是前世的自己熟知的,没有光,还不一样不敢迈脚! 自己从宫中出来,当今的皇后娘娘身上,又怎么会备有火折子之类的东西! 想到梁子阳的身份,她同样不包希望,权当是随口一问。 “你……”太不可思议了,梁子阳随身携带的夜明珠上,散发出淡淡的柔光,他深邃的眸子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散发出浅浅的笑意。“自从上次坠落绝谷之后,我身上就备有这东西,权当应急所需,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而且……”他笑的有些无奈,“还是在自己家里!” 他笑的样子很好看,可以说是妖魅,只可惜他戴着面具,什么都看不到。 “小心……”楚若曦还没来得及提醒,大意的梁子阳以为平安大吉,不小心触动了机关,措手不及的两人双双往地下摔去,而脚下的机关被触动,根本稳不住重心,四周的暗器呼啸而来。 楚若曦知道秦慕寒大概用了些什么手法,好不易躲过暗器之祸,“咔”的一声,她连“不好”都来不及说出来,当头落下的石板就要砸中两人。 “停!” 楚若曦一字出口,落下的大石板想被定住了一样,“咔嚓”悬在半空,不再下沉。 梁子阳本能的将她护在身下,却发觉楚若曦可以控制这里面的机关,他本就心思通透,楚若曦做的这么明显,他再看不出来,那就不是梁子阳了。 “你怎么知道地宫机关?” 楚若曦没有回避,望着他,“这样的布置,我见过差不多的,姑且一试,就刚好中了而已,你没事吧?” 她上下打量梁子阳,面上多了几分感激:“刚才……谢谢你了。” “你是故意掉下来的?” 梁子阳不依不饶。 “我就想一掌劈开那无耻之徒的墓碑,没有想那么多。”楚若曦回了个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是那个意思的眼神,“小心点,你的前辈不是个有怜悯之心的人,一个不慎,就要留下来陪他了。” 楚若曦一边说,一边打量四周,很快,就知道了秦慕寒布置的机关杀招。 如非前世同他一起之时,看他摆弄过这些东西,尤其眼下这个布局,是他向自己说起过的,放在眼下,只怕世上无人能破。 “你不打算告诉我,你同秦慕寒到底什么关系?或者……”梁子阳顿了下,让楚若曦心头一跳,他随后的话又让她哭笑不得:“你是郭嫣然的后人,所以,你恨死了秦慕寒前辈?” “走吧,看能不能出去。”楚若曦给了他一击白眼,“有心思来想这些没用的,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出去,你想急死外面的人啊,还有,‘九公主’被杨子成杀死了,哪里有后代?枉你还是‘龙隐’首领,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被她讥讽,梁子阳眼闪了闪,有些不自然的扯了下唇角,“你的身份不用怀疑了,你是前朝皇室遗孤,你接近杨翊平入宫为妃就是为了报仇而来的,难怪……你个养在深闺之中的千金大小姐会有那么多的江湖奇人心甘情愿为你差遣,原来,他们都是郭氏当年安排的人!” 楚若曦身子一僵,梁子阳绝对一早就怀疑自己的身份,这次只是借口才这么一说罢了,但是他没有向皇帝拆穿,想必他有他自己的私心,既然有私心,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要猜测了,你说的没错,皇帝是我的仇人,但我是楚府嫡女,这是千真万确的事!”r638 第245章 带我走 原以为梁子阳会诧异,或者被震惊到,他的反应反倒让楚若曦大感意外,“皇帝是你的仇人!这就够了,走吧,我们找出路。” 换做楚若曦一副呆傻的摸样,她唇瓣动了几下,被他的笑打回原形,“什么够了?” “你我有共同的敌人,这就够了,等回到上面,我们再从长计议。” 共同的敌人! 楚若曦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心中不停回想这句话,杨翊平是自己的敌人!他是自己的敌人…… “死路?” 梁子阳懂得些布阵机括,又是秦慕寒一脉相承的弟子,对地宫的机关多少有些见解,同楚若曦两人没有引发什么大祸,却不想渐渐下落的道路到了尽头,光光的石壁上只有“死路”二字。 “难道墓碑摔下来的地方,不是前辈地宫的入口?” 楚若曦凝眉望着两字,没有急着回答梁子阳,他看似疑问的话语,实则已经完全相信她知晓这地宫的秘密了。 死路两字在夜明珠柔弱的光芒下,有些扭曲变异,黑兮兮的字不知是什么东西涂写,甚至发出点点磷光。 梁子阳望向楚若曦,这个时候,她还能这般淡定,她同秦慕寒前辈之间到底有何关系呢? “不好,机关启动了……” 身后传来“咔咔”的大石摩擦声音,进来的路就要被千金巨石合拢,梁子阳拉着她往回跑,“该死的,没有碰触到机关啊?” “别慌,没事的!” 楚若曦抽出自己的小手,神色淡然,见到她这个样子,梁子阳难得一见的惊慌从眼眸之中消淡,眸子恢复到惯有的深邃无疆,饶有兴致的望着楚若曦不说话。 “秦慕寒是死人,他走的路当然是死路了!” 梁子阳一愣,瞬间明白楚若曦话中之意,在死人墓中,当然没有活路,而眼前的死路才是通往秦慕寒真正棺柩所在。 他暗暗佩服秦慕寒,只要是活人见到“死路”都会心慌,理所当然的想成路绝于此,加之身后大石下坠,封死出路,大家更会本能的冲向来路,而不会再到“死路”这边找寻离开或者打扰死者的想法。 “若曦,你好聪明!” 梁子阳为自己先前的冲动有些不好意思,尤其在楚若曦面前,他习惯了做个主导者,打心底有种应该去保护身边这个小女子的想法,却不想这个娇弱的小女子心思如此缜密,想的更远。 被梁子阳称赞,楚若曦哭笑不得,她四下打量身在的这小小一方空间,“别得意太早了,我也是猜测而已,我们被封死在这小小洞穴,再找不到出路,不用秦慕寒动手,我们也会被憋死!” 呼吸的确没有先前那么顺畅了。 梁子阳的目光在四周搜寻,心生狐疑,“难道进入墓室的大门不是在这里?这地方这么小,有其他出路应该一眼就能看到啊?” 楚若曦仰首望向洞顶,双眸如珠,自己同梁子阳一路走来,好像地势减低,离地面好远的感觉,而前世的秦慕寒如非背叛大齐,背叛自己,他对自己真的是没有隐瞒,而这墓室的设计,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依稀记得他有提过这样的机关布阵。 幽幽谷是前世自己无心之言说过的,待到天下太平,就来这里归隐。 天大地大,秦慕寒哪里不好去,连死了都要守在幽幽谷,更为过分的是还弄了个两人的合葬之墓,他到底是何居心,难道死了还要来纠缠自己,继续利用欺骗自己吗? 一想至此,心口一阵剧痛传来,痛的她微微弯腰,痛苦的抚着胸! “若曦,你怎么了?”梁子阳不知就里,见她如此,以为她不小心误碰墓室中的机关,中了暗器,“给我看看,暗器上有没有毒!” “我没事!梁子阳,看到那两个字没有。”楚若曦直起身子,努力将秦慕寒的过往从心间剔除,目光落在梁子阳面上,看着他,用他的轮廓来替代那个负心汉,“你上去,双手按住‘路’字的两个‘口’,上边朝左使力,下面的‘口’字朝右使力,一定要同时扭转,否则,后果怎样,你自己亲自去问秦慕寒吧!” 梁子阳被他最后一句话逗笑,嘴角维扬,将手中的夜明珠递给她,“不,秦慕寒前辈喜欢清静,我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他也会说笑?还说的如此诙谐! 楚若曦忍俊不禁,如不是秦慕寒这几个字让她觉得心头压抑,她差点笑出声,只见梁子阳一点都不质疑她的话,也不担心是不是她设下的陷阱,飞身而上,贴在洞壁上,双手压在两个‘口’字里面,果然感觉到有小小的凸起,暗暗用力,手下有了感觉。 梁子阳大喜,心中惊讶楚若曦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一边使力,一边防范,担心洞壁突然裂开,自己措手不及掉下去。 “咯吱!” 随着手上力道加大,轻微的响声传来,“有机关!” 言语中夹带着一丝喜悦,他大力一转,“咔”一声闷响从头顶传来,果然不出楚若曦所料,秦慕寒将出口设计在洞顶。 “若曦,在上面!” 梁子阳跳下来,望着神色淡然,眼中那抹淡淡的忧伤怎么都无法淡去的小女子,激动之情被她感染消淡,语气也沉了下去,“不知道有没有别的机关陷阱,要不,我先上去看看。” “走吧,上去再说。”楚若曦主动拉着他的手,在他掌心轻轻一按,苦笑道:“如果真是陷阱,你出事了,我还能在这里独活不成?” 这句话,让梁子阳心头一震,这是她对自己说过的最好听的言语了。 “好,我们一起走。” 梁子阳揽着她腰身,双脚一点,两人飞身而上。 昏暗之中,两人顾不得脚下是不是机关陷阱,双脚刚落地,只觉一股暗风袭来,“咔嚓”一声,刚刚打开的那道口子瞬间合上,石块相击,溅出的点点火星飞出。 “啊!怎么会这样?” 如非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打死她,楚若曦也不敢相信。 秦慕寒用的什么法子,合上的大石击出的火星落下,“腾”的一下,地上一股火苗窜起,随着这条细小的火龙,洞壁上的灯火全部亮起。 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瞬间做好了这一切。 “秦慕寒前辈太厉害了,我……做不到!” 梁子阳感叹,放眼望去,所在之处空间比下面要大好多,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上来后,机关就自动合上了,更是鬼斧神工的点燃了墓室中的长明灯。 楚若曦想的却不是秦慕寒对机括的厉害,她的心好似被什么一下一下的刺着,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慕寒设计出如此鬼魅的墓穴机关,普天之下,谁人能破。 郭嫣然可以! 这么厉害的机关陷阱,在她面前如同虚设,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前世的时候,秦慕寒同她一起的时候,两人提到过,甚至,这里有的杀招,有些手法他还在她面前示范过。 秦慕寒可以用很多陷阱,可以设下更厉害的机关,为何偏偏要用这些两人一起探讨过的东西,他以为这么做,“死了”的自己就会原谅他吗? 梁子阳被眼前的这个小女子深深的震撼了,可以看得出墓室与众不同,机关重重,但是,在她的带领下,两人轻而易举的穿过两道隐藏的暗门,来到了真正的墓室所在。 楚若曦再次疯狂了,墓室中摆着两口铜棺,灵牌上写的还是那两个名字:秦慕寒、郭嫣然! “若曦,别乱动,小心机关陷阱!” 梁子阳死死抱着楚若曦,为什么她见到秦慕寒前辈就如此激动呢。秦慕寒是“龙隐”的创世者,虽然梁子阳觉得他空有过人的才华,却无大志,甘为人臣有点看不上他,但是,他还是值得他尊敬的一位传说中的风云人物。见到本尊,自当好生叩拜。 发狂的楚若曦差点砸了灵牌,他哪有机会叩拜! 楚若曦哭了,她双眼通红,像是找寻他人认可的小孩子,同梁子阳告状,指着秦慕寒道:“你看,你看看那个畜生做了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同……同九公主一起,他就是个畜生,万恶不赦的畜生!” “……这,若曦,你冷静,不要激动。”梁子阳狐疑更浓,轻声安慰楚若曦,望了眼“郭嫣然”三字,心中暗想,难道自己猜错了,楚若曦同秦慕寒没有关系,她是这位传说中的“九公主”后世子孙?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这样子,会伤到自己的。” 梁子阳一惊,楚若曦被他抱住,手动不了,竟然一脚揣在秦慕寒的棺柩上,那可是地地道道的铜棺! 她紧咬下唇,怒视着棺柩,“畜生,死了都不放过……”差点就说出“我”字来了,还好残留的一线理智让她及时收口,她拽着梁子阳,“帮我,求求你,帮我把他拿开。” 梁子阳眉心紧皱,心痛的望着她,有些茫然。 “不……这是秦慕寒的地盘,你不能动他,那你帮我把……她……她带走,求求你。”楚若曦好似想起什么,“带……我走。”r638 第246章 诡异之妻 那个“我”字轻到几不可闻,梁子阳没有想那么远,以为她想离开这里,点了点头,“好,我带你走!” 刚松懈下来,得到自由的楚若曦速度惊人,一掌劈向写着“秦慕寒、郭嫣然”名号的牌位,“叩”的一声暗响,巨大的铜棺动了一下,带动两人所在的墓室都能感觉到震动。 “不要!” 梁子阳想将她拦住,她却抢在他动手前,终于如愿以偿毁掉了那让她看着就揪心的牌位。死也不要同他在一起! 惊奇的一幕再次发生,梁子阳将她抱住,墓室中火光闪烁,轰隆隆的机括声不绝于耳,大地在颤抖,两人所在的位置石板移动,凭空拉开的口子差点将两人吞噬,暗器射来,打在地上“叮叮”直响。 好在梁子阳忌讳楚若曦触动机关,早有防备,一把抱着她飞身而起,退开好远。 片刻间的事,“哐”的一声闷响,两口巨大的铜棺双双消失在那拉开的口子里面,机关连动,一片烟雾,如同幻觉,等楚若曦回过神,很有可能装载着自己“尸体”的铜棺连同该死的秦慕寒一起消失了。 细心地话,能察觉到凌乱的墓室布阵不经意的发生了改变,迷局!想要全身而退,还是只有一人能做到! “啊……” 地穴中,传来她愤怒、无奈、痛心的一声哀嚎! “若曦,不要这样子!” 梁子阳对她的举措十分不解,颤抖的大地刚刚恢复平静,担心失控的楚若曦再次触动机关,先按住她再说。 “放开我,我不要留在这里,梁子阳,你帮我,帮帮我。” “好,我带你走,若曦,我们走! 梁子阳拉着她,正打算寻路离开,楚若曦不依,一脚踹起地上的碎石,发泄的朝早一片狼藉的牌位处飞去。 石子磕上牌子,弹回地面,刚好触发了什么,“咚”的一声,一个黑兮兮的东西从先前棺柩所在的上空掉落。 “那是什么?” 梁子阳不敢贸然上去,心想楚若曦熟知这里的一切,还是看她的意思行事的好。 东西不大,不知道包裹用的是什么材质的布料,算算时间都几十年了,看上去还是挺新的。 “我去看看!” 秦慕寒留下来的东西,她的直觉告诉她,很有可能同自己有关! 梁子阳想同她一起上去,她侧首扬眉,嘴角一动,“现在的阵局才是秦慕寒惊心设定的杀招,你能破解码?半步踏错,谁都救不了你!” “既然这么危险,你怎么还敢上去!” “因为我会破这个阵!”楚若曦身子一动,瞬间移位,到了他左上方,梁子阳惊奇的发线,她落脚之后,地面的石砖有些移位,墓室悄然生变,但她无事!这一太不可思议了啊! 他放弃了打算一试的想法,太诡异了,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同她相隔千里! 楚若曦打开布包,一个看似普通的小盒子,静静的躺在手上,她的身子微微颤栗,盒子之上,秦慕寒刚毅的柳体字将她的思绪瞬间带到了100年之前:致爱妻嫣然! 秦慕寒疯了吗?脸皮厚道这般境界,谁是他的……爱妻!忘了“郭嫣然”死的那么惨是谁害的!在他死后还有脸留下东西给郭嫣然? “若曦,那是什么?” 梁子阳见到她手中的盒子,看不到上面的字,担心墓室机关,“你先回来,哪里不安全。” 楚若曦沉浸在过往云烟中,她颤抖着手,盯着那几个字,泪水不觉滑落,滴在上边,诡异的事再次出现,眼泪滴落之处,字迹消失,好像字迹下面隐藏着什么,她干脆就着泪水去擦拭盒面,一行很小的金字显露。 “破坏机关,自生自灭!” 她稍微一想,瞬间明白,这儿歌盒子设有自毁装置,如果不能正确的破解机关,那么,盒子连同里面的东西都将自动毁灭! 至于有没有暗器伤人之类的,她也不敢保证。 “咻咻……啪……” 沉思间,身后传来声响,原来梁子阳等不到她的回应,不顾机关重重,打算靠上来,又破不了秦慕寒的迷阵,差点机关伤到。 “快,跳到左侧那石头凸起之处,别乱动。” 一排弩箭射过来,贴着梁子阳的臂膀过去,他想都没想,照楚若曦说的,跳到石头处,一脚踩下去,好像关闭了墓穴机关,终于安静下来,手臂上一道红口子,显示他被射伤了。 “若曦,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离开。” 他的话,让楚若曦觉得多了些不能走进来,唯有让她走出去的意思。 小人之心吧!楚若曦真心不想那样去想他。 朝梁子阳点点头,“马上就好。” 带着自毁装置的小盒子,难不倒她,手法熟练的破解机关,心中还不忘腹诽秦慕寒:为什么设定的这一切,都是自己一眼就看明白的。 “叩” 一声细微的声响,她如愿打开了盒子,里面只有一纸秦慕寒对郭嫣然的道歉信。 信中交代,他为了帮恩公杨子成打江山,对付日落西山的大齐,欺骗了郭嫣然,他终生有愧,此生不求谅解等等的话,郭嫣然都只当是他畜生的胡言乱语,但是,最后交代他没有照杨子成之意,将郭氏后人赶尽杀绝,私自放走了顺义帝襁褓中的小皇子,交代了小皇子的最终出去,看到赵润两字,楚若曦眼前一亮,泪水如泉涌。 原来是真的,他才是父皇血脉! 赵庆安,那个几乎同七皇兄一个样子的少年将军,他真的是郭氏子孙! “啊!” 楚若曦吓了一跳,不知道秦慕寒用的什么法子,手中的纸张“噗”的一下,自己燃烧起来,吓的她连忙撒手,更为诡异的还在后面,惊吓之下,盒子被她抛出,落在地上,“啪”的一下,轻微的爆炸声,升起一团火焰,火焰冲向洞顶,再次触动机关,墓室中冒出一块石碑,缓缓露出几字。 “清幽境界,来者殉葬!” “轰隆隆。” 墓室中传出闷响,大地都在摇晃。 楚若曦跳脚就走,瞥了眼梁子阳:“不好,秦慕寒故弄玄虚,就是等人来这里陪葬!墓室要塌了。” 梁子阳比她反应更快,猛提一口气,接住楚若曦,不敢落足强行跳跃到墓室门口,“走,危险!” 话没说完,“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楚若曦脑袋发晕,耳朵有钟被冲击的痛感。 “怎么离开!” 梁子阳避开触动的机关暗器,问楚若曦。 楚若曦不明白秦慕寒明明向“郭嫣然”袒露一切,为何到最后要将“她”活活埋葬在这里。 他本来就是个反复无常的伪君子!害死郭嫣然才是他的目的! 楚若曦自动将他归类到无耻小人一类。 带着梁子阳往响声传来的方向跑:“走那边。” 梁子阳不加怀疑,甬道碎石纷纷坠落,不少机关被启动,甚至被破坏,两人逃生狼狈不堪,终于在一处稍微宽敞之处,楚若曦一把拉着他,“这边!” 她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隐藏的暗门,带着梁子阳进入到另一条甬道,回首望去,即将崩塌的墓穴灯火减弱,即将熄灭! “这里通往何处?” 可以看出这条暗道同之前的不同,没走多远,光源断了,梁子阳再次拿出夜明珠,灰头灰脸的问楚若曦。 “不知道,不过,这里暂时不会坍塌。” “不对!”两人走了没多远,可以感觉到地势上抬,好像离地面更近了,梁子阳突然道:“刚才的巨响不是墓室坍塌引发的,离得稍远,声音沉闷,应该是其他位置!” 梁子阳这样一说,楚若曦也想起来了,仔细回想墓室的布局,她眼中一冷,“快走,不要让人封死唯一的出口了。” 落入秦慕寒慕墓葬之中,这是她第一露出慌张的神色,梁子阳一下有了不好的感觉,拉着她的手,“你的意思有人动了手脚,想我们死在这里!” 幽幽谷是他的地盘,外人自然进不来,两人不慎陷入机关,知道的就只有紫烟同红缨,难道是她们想弄死自己?一股寒意从梁子阳心头升起,如果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被人收买了,那个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知道!不过,这人好似知晓这墓室的一些秘密,懂得怎么毁掉秦慕寒的墓葬,看来,你的幽幽谷中藏有高人啊!” “我更期望是秦慕寒前辈的余威!” 梁子阳不能接受自己身边的人背叛,更不希望是她们做了手脚,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多年的筹谋只怕要付诸东流! “不好!”楚若曦身子一偏,劲风袭来,拉着梁子阳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竹箭,声音微颤,“穿过这里,应该就是地宫出口,但是,这里的机关被人启动了,我……我也无法阻止!” 什么叫手忙脚乱!有心无力!楚若曦这次是真的体会到了。 刚刚避开一排竹箭,又触动其他机关,脚下一个落空,身子直线下坠,好在梁子阳拉着她的手,他一只脚踏在实地上,反应够快,她甚至感觉到了翻板之下光秃秃的矛头,被他大力一拉,身子抢在翻板合上前飘出来。 “啊!” 刺耳的尖叫被后续的杀招吞没,梁子阳顾头难顾尾,救下她还来不及站稳,头顶的滚石当头落下,他内里惊人,情急下抬起手臂硬生生的对了一掌,大石被他强行推开半丈,但骨头折裂的脆响清晰的传到楚若曦耳中。r638 第247章 陪葬 楚若曦侧头去查看梁子阳的伤势,鸡蛋大小的铁珠子都不知道从哪里迸射出来,四下乱射,最可恶的铁珠子撞到崖壁,击碎的石头碎末给他们来了第二次打击。 梁子阳受伤,她既要保护自己,又要提防再次伤到梁子阳,根本应付不过来。 更为可恨的是铁珠子滚落在地,稍有不慎,踩上去人就摔个四脚朝天,更多的暗器飞来,楚若曦心中惨叫,“死了,今日载了!” “小心!”梁子阳身子一扑,挡住了碗口粗的飞木,“噗”的一声,一根粗圆的木头撞在他后背,打得他脚下一个踉跄,身子直往前摔去。 身前的楚若曦连带被他扑到,木头落下,击中她的小腿,剧痛出传来,痛到她心底去了。 值得庆幸的是先前的大石同飞出的园木帮倒在地上的两人挡住了不少四下乱飞的暗器,她只要提防一方就行了。 乱作一团,等到机关殆尽,终于安静下来。楚若曦也累了个半死,夜明珠滚落在不远处,依稀可以看到眼前的凌乱。 太过安静,她有些不习惯,猛然醒悟,是身边的梁子阳没有动静。 “梁子阳,梁子阳,你……你还活着吗?” “唔……我……在。” 身边的人被她摇晃,嘴里发出一声呢喃,身子动了下,“哇”的吐了口血,显是受了重伤,气息粗重! 他还活着!楚若曦慌乱的心稍微安静。 撑起身子,正要去扶他,巨大的痛楚传来,她刚刚坐起的身子重重的摔下去。 “刷!” 面上寒光一闪,寒气逼人,一柄长剑穿过她刚刚坐身的空间,“当“的一声,打在身后的崖壁上。 如不是腿上的痛楚牵扯她摔倒,只怕她此刻已经被长剑贯穿。 楚若曦反应迅猛,想都没想,随手捞起就近的不知是石子还是铁珠子,朝那影子掷去! “嗯” 女子压抑的闷哼,偷袭她的人被她一击得中,却不敢再上来,一个翻身,忍痛往隐隐有光线的方向跑去。 显而易见的是这是个女人。 绝不能让她逃了,能启动秦慕寒机关的人一定同秦慕寒有牵连。 楚若曦用尽全力,朝她再次掷去铁珠子,“钉”的一声,这次没能击中,被她避开,不过,逼得那人慌乱之中,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什么了,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而她本能的去扶洞壁,却是她不能承受的后果。 秦慕寒机关做足,在他的地宫之中没有安全之所可言,“啊!”一声惨叫,左右射出的长矛快到她根本无法躲避,当头兜下的摆锤已经重重摔来,身子如同踹飞的木头,直接撞了回了来,摔在地上。 当真应了秦慕寒留下的话:“清幽境界,来者殉葬!” “啊!”女子发出痛苦的低吼,一股熟悉的香味混合找血腥之气飘来,楚若曦猛的一惊,她不是紫烟。不是红缨,是那个一身紫衣,懂迷魂香差点杀了自己的女子! “是你?” 楚若曦身子一动,戒心大起,手中紧拽的铁珠子灌注力量,打算朝她掷去,先下手为强! 这个女子太厉害了,还是小心些好。 “唔……” “嗯……” 两个声音同是想起,梁子阳抬起头,可以感觉到他的隐忍,楚若曦只觉耳边风动,重伤的梁子阳已飞身而起,直接扑了上去。 紫衣女就地一滚,想要逃窜,梁子阳大掌袭来,扣住了她的下颔,“公……子……” 柔弱,无力的轻呼被梁子阳沉闷的冷喝打断:“是你?” “公子……饶命……”紫衣嘴唇青紫,梁子阳加大力道,如非他身受重伤,气力不足,早被梁子阳拧断脖子了,“公子……” “梁子阳,问她是何人指使!” “贱人……”梁子阳猛的一推,紫衣的身子朝后摔去,他自己胸口一闷,一股腥甜涌上来,身子晃了下,楚若曦大惊:“梁子阳,小心!” 以为是紫衣暗算他,楚若曦直接朝她掷去手中铁珠子,“噗”的打在紫衣身上,她身子一歪,倒地不起,鲜血从嘴角溢出,瞪着楚若曦双眸血红,“她……她……才是……贱人!” “闭嘴!”梁子阳狠狠的瞪了紫衣一眼,声音变柔,对楚若曦道:“我没事,放心,背叛我的人,我都不会让她死的痛快!” “公……公子,我没有……”紫衣挣扎起身,向梁子阳辩解,对上他冰寒的眼,心中一虚,如被人抽空,一下软了下去,“她……她是昏君的……女人,该死……” 紫衣喜欢梁子阳!女人的直觉让楚若曦哭笑不得,紫衣是在吃醋吗? 她望向梁子阳的眼神,幽怨的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媳妇,有怨言又不敢辩解,咬着下唇,一脸委屈。 “说,杨翊平给你什么好处了?连我的人都能被他收买?” 梁子阳的话让紫衣面色一变,她死咬着唇,盯着靠在大石上的楚若曦,胸前衣衫一片殷红,她受了重伤,死撑着一口气罢了。 楚若曦对她怎么懂得启动秦慕寒地宫机关更为好奇,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腿,扶着大石站了起来,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知晓这地宫的秘密?” 紫衣闻言,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抹得意又痛苦的诡笑,“你……想知道……我……偏不说。” “去死!”梁子阳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就想一掌下去,发泄心中的怒火,“本公子不需要知道。” “噗……” 紫衣身子不支,她绝望的望着眼前这个让她为之倾倒的男子,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对自己永远都是这般的清冷,冷冽到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面,从来都不会留有一丝温度给自己。 “公……子,走……这里……就要……塌……塌了……” 绝望的眼中,更多的是对这男子的仰慕,就算死在他手上,她也毫无怨言。她没有杀害梁子阳的心思,以她公子的盖世神功,地宫里面的机关伤不了他的,但是,他为了那个女人,竟然受到了伤害,面具后苍白的脸她看不到,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他同样苍白的唇。 “你启动了自毁机括?” 楚若曦很想知道这个紫衣到底同秦慕寒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知道这里的秘密,却没有告诉梁子阳,还是梁子阳一早知道地宫的秘密,一直在藏拙? 洞中深处传来了沉闷的响动,梁子阳受了重伤,全凭一口真气撑住,他眉头一皱,不敢再耽搁,对楚若曦道:“别管这些了,出去再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有办法让她开口!” “我……”楚若曦刚动了下脚,剧痛难捱,一下摔了下去,天知道是不是腿骨给砸断了。 “若曦。”梁子阳胸口一痛,强忍的真气外泄,眼前一黑,差点晕厥。 “走。”他一咬牙,拖着楚若曦就往有微弱光亮传来的那头走去,楚若曦拉着他,指着脚下重伤的紫衣,“她……怎么办?” “……先带她走。” 梁子阳伸手去拉紫衣,寒光一闪,划破了他的衫袖,紫衣身子突然做起,手中寒匕朝楚若曦刺去:“去死吧!贱人!” “啊!” 楚若曦本能一挡,“叮”清脆的声音异常好听,匕首磕在她手腕玉镯之上,发出悦耳的响声。 楚若曦手腕上的前朝遗物碎裂,还没掉落在地,梁子阳已然出手,“贱人,去死!” 他这次是动了真怒,出手毒辣,一掌劈下,就算身受重伤,力道也是惊人,紫衣身子被他击飞,而他自己因为体力透支,终于扛不住,往后倒去。 楚若曦没有了他的扶持,脚力不够,身子也跟着倒了下去。“梁子阳……” “轰隆隆,轰隆隆!” 响声渐进,大地都在颤抖,楚若曦死拽着梁子阳,“快起来,梁子阳,快起来……”两人一个昏昏沉沉,一个腿脚不得力,当真是急死人了。 “砰!” 一声巨响近在耳边,大石坠地,地动山摇,让人绝望,楚若曦精疲力尽瘫在地上,绝望道:“重活一世,难道就是来给秦慕寒陪葬的?” “谷主……” 女子急切的声音传来,如同时间最动听的歌声,楚若曦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喜悦,努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谷主,谷主……” 红缨她们来了,模糊的身影在火光同纷纷坠落的沙石中,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谷主!” 身子一轻,梁子阳被她们扶起,楚若曦终于放心的闭上双眼,得救了。 …… 幽幽谷一切如旧,再次回到山花满坡的小溪边,楚若曦有些茫然,为何这么清冷! “嫣然……” 熟悉,又亲切的男声传来,楚若曦心中一喜,秦慕寒来了! “我在这里!”她欣喜转身,快马飞奔而来,红衣外罩的银色盔甲折射着夺目的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慕寒……”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扑向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子,却愕然发现,他一动不动,“慕寒!” “不要过去……” 急切的声音想要拉住她,她刚想问为什么,心头一痛,被冰冷的长剑贯穿,她痛苦的仰起头,“你……” 眼前的男子嘴角噙笑,面色狰狞,嘲讽道:“傻瓜……我是来杀你的!”r638 第248章 月黑风高 楚若曦一把拽住刺中心头的剑刃,手上一片血红,却一点都不觉得痛,唯一感到痛的是心,“慕寒,为什么?我心好痛……” “对不起……” 秦慕寒的脸变得模糊,像是道歉,又像是嘲笑。 “不,我杀了你,逆贼!” 楚若曦猛的一抽,将心头的长剑拔出,刺向眼前一身黄袍的杨子成,他奸佞虚伪的面孔,是她最痛恨的。 “若曦……若曦……” 楚若曦没能刺中杨子成,他得意的狂笑响彻四周,心间的痛楚蔓延到全身,尤其是腿上,让她痛不欲生,一个焦急又温柔的声音在呼唤“若曦……” “若曦是谁?”她的意识有些迷糊,他是谁?是秦慕寒吗?望了眼手中长剑,她更是伤痛:“秦慕寒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若曦!若曦,你醒醒!”梁子阳将噩梦中的楚若曦轻轻拥住,她的手在空中乱舞,最后将他紧紧拽着,指甲掐到了他肉里面,他心头微微一震:她说什么?秦慕寒……对她? “若曦,是我,你醒醒。秦慕寒死了,伤害不了你。”他暗暗摇头,怀中的女子一身湿透了,可见她的梦有可么的可怕。 经历了秦慕寒墓穴那么恐怖的一刻,定时吓到这个小女孩了,就连睡梦中都是秦慕寒前辈的影子。 “我……我……你……”楚若曦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眼皮抬了抬,茫然道:“你是……梁子阳……” “是我,梁子阳!”梁子阳轻轻拭去她额上豆大的汗珠,安慰道:“别怕,那只是个梦而已,醒过来,一切就好了。” 他说什么?楚若曦眉心微微一皱,我做噩梦了? 梦中的一切涌上心头,秦慕寒无情一剑激得她一颤,心间剧痛,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啊……” “是不是压到你腿了!”梁子阳忙将她松开,有些懊恼,“别动,刚上过药。” 好痛! 楚若曦这才发觉自己的一条腿被面纱缠住,难以隐忍的痛传来,她眼泪都差点掉出来:“我的脚怎么了?” 话一出口,掉下秦慕寒墓穴的事就涌上脑海,她一个激灵,“秦慕寒……” 赵庆安才是自己的至亲! “秦慕寒前辈的墓再也没人能进去了!”梁子阳急着安慰她,她眼光一闪,心虚的低下头,刚才一激动,差点说出秦慕寒死守的秘密,秦慕寒提到的赵润,让她欣喜若狂,因为赵庆安长得实在太像七皇兄,她让人去查过他的身世,他那毫不起眼的太爷,她没记错就叫赵润! “好痛,梁子阳,我的脚是不是断了。”她望着自己连动一下都痛到骨髓的小腿,神色痛苦,成功的掩饰自己的失误,将梁子阳的注意力引开。 他摸了摸刚换上的面纱,手势极轻,“没事的,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他轻轻的咳了下,楚若曦才发觉他没有戴面具,苍白的脸上,没有往日的神色,显得有些疲惫同虚弱。 楚若曦突然惊醒,他被秦慕寒的机关所伤,好似伤的并不轻。“梁子阳,你受伤了,你还好吧!” 她忘记了自己的痛,一把握住他的手,就想攀爬起身,看看他的后背,那里好像伤的最重。 “别乱动!我……没事!”梁子阳将她压下,按在床上,“你不要你的腿了,虽然我幽幽谷的草药不输皇宫,但也得病人合作才行!” 提起皇宫,楚若曦心头更急,天下大乱,群雄争霸,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皇室后裔,而他正被大周皇帝当枪使,让他身陷厄境,去对付大周皇帝的死敌,他是大齐的希望所在,怎么可以将他放到那么凶险之地,去冒那个险。 “不行,我要回去!” “若曦,不是说了你的腿受伤了,不可乱动么?”梁子阳微怒,压着她,激动下,牵引内伤,不停咳嗽,“等……等你腿好……好了,我送你回去。” 他的伤势不比自己轻,楚若曦被吓到了,不敢再强行挣扎,“梁子阳,你……你伤的好重,快,快……坐下!” “谷主!” 红缨从珠帘后进来,连忙放下手上的汤药,上来搀扶梁子阳:“谷主,您在这边守了一宿了,身子要紧啊,不如回……” 梁子阳一记冰眸将红缨的话扼杀,他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若曦的药熬好了,还不快端上来。” 楚若曦苦着脸,喝下一大碗苦药,才有机会询问梁子阳:“你伤的很重是不是,你还在……在这里守了一宿,你才是不要命了,有没有医治,痛不痛?” 唇上一凉,梁子阳掩住了她的嘴,他嘴角轻扬,带着浅浅的笑意:“我很好!” 短短三字,很好的诠释了他对楚若曦关切的心情,移开手顺势将她放在床榻上:“好好休息,一切有我!皇帝那边……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应付的。” 楚若曦还想说什么,被他瞬间阴沉的脸唬住,他的笑意消失,半带威胁:“你若不听话,我们都不会理你,这里与世隔绝,就算你不要你的腿,你也爬不回京城!” 直到梁子阳在红缨的苦劝下,明显不及往日硬朗的身子消失在珠帘之后,她都保持那个撅嘴不满,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梁子阳当她的面吩咐红缨:如果她执意要走,都不要拦。如果触动他设定的机关,引发毒蛇猛兽,就让那些畜生出来散散心好了。 该死! 楚若曦气得一击粉拳砸在柔软的棉絮上,扯了下受伤的右腿,撕心裂肺的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无奈的放弃了赌气走回去的念头,在心里怒骂了梁子阳一百遍。 想到他为了保护自己被机括所伤,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心中惦记外面的事,更急切的想见到赵庆安,阻止他去冒险,但这些都只能在心头澎湃,清幽的幽幽谷,没有自己的心腹! 终于熬不住伤痛同躯体的疲惫,她再次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连过了三日,梁子阳也没有带她离开的意思,她可以勉强下地,但想正常的走路,那还只是个奢侈的想法。 从红缨、紫烟的神色可以看出,梁子阳这次是真的伤的不轻,她们两人虽然不敢明的在自己面前多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 虽然急切的想回到京城去,见到梁子阳虚弱,疲惫的样子,她也只得暂时忍住了。梁子阳外伤还好,全遇到很快,内伤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他嘴上说无事,楚若曦总觉得他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当然,他也提到过楚若曦在墓室中得到的那个盒子的事,觉得很诡异。没有掩饰他对立面东西的好奇之心。 楚若曦隐瞒了前朝遗孤下落的事,同他说起秦慕寒自愧对不起郭嫣然,留下的悔过信,让往日里清高的梁子阳轻声叹息:“道义、情义。秦慕寒前辈的选择到底还是错了,辜负一人,忏悔一世!” 楚若曦对他的话不苟同,对于秦慕寒,就算他说的再好听,也只会让她觉得虚伪同反胃,他对她的伤害,已经超出了她个人,压上的是总个大齐啊! 梁子阳察觉到她不愿意在秦慕寒的事上多费口舌,心中狐疑为什么表面上同她一点关系都扯不到的秦慕寒,她为什么那么的不愿提起,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恨让他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到深深的寒意。 “梁子阳,你好些了吗?” 楚若曦不能走动,只有等梁子阳上自己这边,才有机会缠他,希望他大发慈悲,让人送自己回京城去。 她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啊,可是,这个天大的秘密她不能告诉眼前的男人,哪怕他对自己再好,再无恶意。 “我没事!” 每次问他,他都是这三字,楚若曦有些无奈,嘴上说没事,但别人的眼睛又不是瞎的,骗得了谁啊。 “你想回去了?”他扶她做起,帮她在背后垫了个大靠枕,“是不是她们不待见你,让你觉得……” “不是,你不要胡思乱想了。紫烟很照顾我,要不是她们,我哪里还能活得这么自在!”楚若曦连忙打断他的话,可怜巴巴的拉着他的手,“梁子阳,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失踪这么久了,京城的人定时急死了,没错,我的腿不宜动,但是,也得帮我送个信回去,报个平安吧!” 转眼就是七八天,楚若曦是度日如年,她都能下地走上几步了,但梁子阳就是不肯让她回去,她退而求其次,“我可以坐马车,那样就不会耽误腿伤。” “不行,你的性子,回到京城,哪里还会顾忌自己脚上的伤,第一时间就去找你的那些……手下,连皇宫都不会回。” 楚若曦头痛,梁子阳对自己的一切到底知道多少,可恨的是,这里是他的地盘,自己势单力薄一点法子都没有,唯有再次退让:“那你帮我找乔阿林来,我……” “不行,你的腿才是大事,什么事都不重要!” 找个人来会耽误我疗伤吗?混蛋! 楚若曦对着他的背影挥拳,可惜他已然走远。 心急如焚,又没有外间消息,楚若曦心一横,终于等不到梁子阳说的腿伤痊愈,在幽幽谷的第十一日,月黑风高之夜,打算靠着手上的这节竹枝,走回京城去! “啊……你……你们?” 一袭白衣胜雪,白玉冠将一头飘逸的长发收拢,少了往日随波逐流的侠客之气,多了几分皇室独有的皇者贵气。 梁子阳轻声一笑,“月黑风高,姑娘做坏事也不叫上我梁子阳!”r638 第249章 妖孽的眼 直到上了马车,楚若曦还有些不可信,早知道自己“偷跑”,梁子阳就会顺自己的意思送自己回京,又何必困在幽幽谷耗费那么多时日! “怎么,我面上有东西?”梁子阳伸手抚了下下巴,随意的动作让楚若曦连忙收回因为不可信,在他面上流连的目光。 她摸了下自己的腿,显然还有怨言,“哪里,我是想看看你眼神是不是不好,你看,我腿早就好了,就你矫情,哪有你说的那般不济,倒是你现在的样子,不大适合劳累奔波,应该回幽幽谷好好静养才是。” “嗯,好!”梁子阳爽快的点了点头,一怕车窗,“回幽幽谷!” “喂喂喂,不要!不要掉头!”楚若曦连忙阻止车夫,恼怒的瞪了一眼梁子阳,“好了,好了,我错了,你梁大侠身康体健,上沙场大战三百个来回都没问题。” 梁子阳配合的点了点头,轻笑道:“那倒是真的,若得美人一笑,不要说三百个,就是三千个,杀他个片甲不留都没问题!” 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楚若曦蹙着的眉一松,“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想到他将自己留在幽幽谷,终是为了自己的腿伤,心中感激,收起笑对他道:“谢谢你!” 梁子阳微微一愣,随后笑颜:“嗯,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见她怔住,一脸为难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唇瓣一动:“以身相许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楚若曦面色一红,扭过头望向一侧,不再看他。 天知道,他说以身相许时的样子有多么的妖孽,好看的丹凤眼,深不可测的眸子差点将她的魂摄走,害的她身子哆嗦了一下。 梁子阳望着娇羞恼怒的她,眼中的笑意更浓,不再打趣,握住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静静握在手心,淡然望着一隅,陪她坐在马车中。 楚若曦慢慢习惯了他大掌的温度,想到这次回去,可能很难再见到他了,幽幽谷这段日子来,同他朝夕相对,是她以前私下偷偷期盼过的事,却不知道为何,真做到了,她的心中一处总是不能安宁,哪里,好像还有一个人的影子在晃悠。 “如果你真的恨他,要摆脱他,幽幽谷随时欢饮你回来,或者……”梁子阳眼眸一亮,发出坚毅的光芒,“你稳坐中宫!我来找你。” 他已经出手了吗? 楚若曦心“咚”的一声响,眼神有些迷茫!她心中凌乱,百年前,乾元殿前的那场腥风血雨历历在目,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但是,一想到那个画面将要再次上演,被屠杀者将是杨子成的子孙,她应该感到欣慰同兴奋,可是,为何杨翊平挥剑自刎的画面让她有种凌迟的感觉,痛的她无法自持! “怎么了?”梁子阳大骇,握在掌心的小手,变得冰凉,他伸手摸了下她额头:“夜间风大,是不是着凉了。” 楚若曦头微微一偏,“有点冷,我……想躺一会,到了,你叫我,好吗?” 梁子阳察觉到她面色有异,想她可能舍不得真对杨翊平下手,他的心一悸,如被针刺了下,将她揽在胸前,难掩落寞之情:“好,睡吧!” 楚若曦没有拒绝,软软的靠在他胸前,很快,均匀的呼吸传来,像是睡着了。 梁子阳目光如炬,目光从怀中之人身上移开,想着楚元山暴毙之事,屏住的那口气缓缓呼出,虽然楚若曦很有可能是前朝余孽,能不能接受那个将他捧在手心之人突然死去的噩耗,能不能接受外面即将变天的事实呢。 —— 定国公府没有了往日的华贵,入目处,白纱漫漫,一片凄凉。 短短几日,形势大变,睿郡王叛军被挡在河东,楚元山排兵布阵,更不惜远掉南疆屯守的楚志淮回京支援,父子齐心,睿郡王抵挡不住,阵脚大乱,眼见大军就要打过江东去,楚元山在登上城楼视察敌情之时,被飞来的流箭所伤,更为震惊的是箭上剧毒,见血封喉,根本就来不及救治,一命呜呼了。 楚元山在几十万楚家军同定国公府绝世高手重重保护下,被流箭射死,举国一片哗然,军心大动,差点被叛军捡了漏子,反扑江西,直逼京都。 所幸少年将军赵庆安从天而降,带领精兵横插到睿郡王叛军中军,叛军惊愕之下,死伤无数不说,更是打乱了睿郡王借机逼宫的机会,大怒下,誓死要诛灭这支奇兵。 赵庆安几万大军被隔在江东,因为江水天险,一时得不到朝堂的支援,被睿郡王死咬着不放,困在一隅,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情形。 也多得赵庆安这么一搅合,缓解了京城之危,太皇太后亲兄,七十高龄的老侯爷威远候挺身而出,谴责睿郡王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带兵平叛。 几天之间,局势再次翻转,睿郡王渐现颓势。 楚元山一死,朝廷没有了主心骨,大家缓缓不安,担心建安帝愚钝,朝廷必乱,谁知少年天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洗痴呆摸样,当朝掌权,练下三道圣旨,一是痛责杨胜猪狗不如,丧心病狂,为了大周千秋基业,朕绝不放纵乱臣贼子,誓将替天行道,歼灭反贼,平定天下!二是册晋威远候为镇国公,代掌玄铁令,带兵平叛。三是册封楚志淮为新定国公,同时厚葬楚元山,慰问楚家。 杨翊平扮傻登基为帝的事,成为天下奇谈,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无异于最强大的安神药,大周子民心安,百万大军军心大振,一鼓作气,将睿郡王逼得喘不过气来。 皇帝不顾大臣善意的劝阻,亲自上定国公府悼念楚元山。 漪澜居内,一人独坐,渐现成熟的脸上,两道剑眉斜插入鬓,绣着金龙的黄袍下,紧握的拳头骨节咔咔作响。 已经多久了,楚若曦离宫十日有多了,如石牛入海,一点消息都没有。 都是自己太过自负,为了利用她手上的力量,捣乱杨胜的中军,明知道她不会真的顺自己的意思,休息一晚再走,还是让隐卫故意留下破绽,让她悄然离宫。 却不想她一去不回头,走得这般干净,连她父亲过世,楚家大丧都不回来,难道,她真的不是楚元山亲女! 杨翊平眉心紧蹙,怎都不相信身为楚家嫡女的楚若曦会是他的人查探的那般,是效忠前朝皇室的“凤凰羽”当中的一员,是自己的死敌! 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何不早在绝谷就杀了自己,她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自己啊! 绝谷! 杨翊平心中一寒,当日在绝谷差点被黑暗中的人杀了自己,当时还怀疑过是隐藏在暗处的杀手,可仔细一想,当时洞中除了自己同楚若曦,哪里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而且,这又怎么解释! 桌面上,画中一白衣男子长身而立,手握长笛眉含浅笑,温和的望着自己,温文儒雅,淡然悠闲,眉眼间又隐隐透着一股英气! 该死的楚若曦! 杨翊平牙龈紧咬,眼中厉光如刀,几欲将画中人凌迟了才好。 画中之人他认识,也见过,正是自己打算好好栽培的赵庆安。、 自己的皇后,闺房之中藏有自己器重的大将军画像,更为好笑的是,依稀记得当年的她为了帮身陷京城,随时有可能被当做太子党不知怎死的赵庆安脱身,前前后后不知做了多少事,打点了多少人脉。 原来,她心中真正喜欢的人竟然是赵庆安! 杨翊平冷笑,真是悲哀,自己高看杨子良了,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同自己争女人! “皇上!”徐公公小心翼翼的在外唤道:“皇上,李大人求见!” “进来吧!”杨翊平手臂一挥,画轴卷起,他端正身子,望向一身黑衣的李炜。 李炜跪下叩首,“李炜拜见皇上……” “起来吧,可以皇后消息!”杨翊平心牵楚若曦,放下身段,主动询问。 他原本以为,楚若曦只是自己登上大位的那个跳脚石,一颗棋子,功成之后,他拿得起放得下,绝不拖泥带水,谁知,当属下回禀,皇后不见踪迹,没有她消息之后,他突然觉得心头有一块丢失了一般,空空落落的,坐立难安。 “回皇上,血鹰的人查探到皇后娘娘在京城落脚之处了。” “当真!”内敛的少年眼中放光,让眼前的李炜心头一震,皇上好像很激动啊! 杨翊平得知有了楚若曦的消息,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站起身子:“在哪里!她到底在做什么?” “皇后娘娘回京去过一品楼,她身边……”李炜暗暗打量皇上神色,掂量着话头怎么说才顺皇上之意:“杨子良好似在她身边出现过!” “回宫!” 杨翊平短短两字,如同腊月寒冬晚间呼呼作响的寒风,刮的人心慌不说,更是冰封千里,毫无暖意,李炜愣了下,才速度跟上已然走远的那身黄袍。 龙颜大怒!皇上大怒啊!r638 第250章 投鼠忌器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凤凰阁,邓欣盯着手中查探到的消息,难以置信“这……这么说来,赵庆安才是皇室后裔,可……蔡振又作何解释呢?” 因为蔡振差点误了江山社稷的大事,所幸扶不上墙的蔡振终归不是父皇血脉之后,楚若曦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蔡振误事,但她也想明白了当年蔡家人为了保全真正的皇室遗孤的苦心,故意留下蔡振一脉有可能是皇室子嗣的假象,让真正的郭氏后裔改名换姓,迁移离开。 “蔡大人义胆忠心,为了保全皇室一脉,不惜将……顺义帝随身印鉴放在蔡家子嗣身上,就算朝廷鹰犬查到,只会牺牲蔡家子孙,保全皇室一脉。” 楚若曦眼眶微红,她将目光投向隐隐可见的皇城“就凭这一点,我们决不能辜负先人为此作出的牺牲,一定要光复大齐,夺回郭家天下!” “是,凤凰羽誓死效忠大齐!” 邓欣想了想:“眼下叛军势微,楚元山……已死,杨翊平一鸣惊人,他竟然装傻这么多年,这番夺回大权,只怕……” 眼前的人既是楚元山的女儿,更是皇帝杨翊平的皇后,虽然邓欣相信她不会陷害凤凰羽,但是,说的两人是她最亲近之人,邓欣一时也不敢说的太过。 楚若曦猜到她的担忧,正色道:“楚元山……是楚若曦的父亲,就算他是世人口中的大奸臣,但只要是对付杨氏一族的,都是我们的道友,他同楚若曦的父女之情不是假的,被人害死,我会帮他报仇。” 顿了下,又道:“为了光复大齐,我委曲求全入宫为后,但,皇后之位于我只是浮云,光复大齐才是我心中所愿,所以,杨翊平他只是我光复大齐的一颗棋子,你们的忧心大可放下,请回赵庆安,我们就明的逆天,同兄弟姐妹一道杀入皇宫,夺回天下!” “大当家,大当家的不好了……” 小兄弟石头匆匆跑上来,气喘吁吁的样子,让邓欣一惊“何事这般慌张?皇帝爪牙找上门来了?” 石头连连点头“来了好多官兵,离这里没有两里地了,不知道目标是不是凤凰阁?” “什么?”邓欣大惊,望向楚若曦:“官兵怎么会知道这里?” “朝廷鹰犬鼻子好灵,我才回京就被探到了,邓欣,让大家先避一避,当务之急,是赵庆安将军的安危!” 楚若曦朝她点点头,邓欣心领神会,带着大家速度撤离,只留下“无关紧要的人”留守凤凰阁。 —— “没有找到皇后?” 杨翊平的俊秀的容颜多了几分厉色,心中顿感失望。 李炜汗颜:“属下无能,得到消息马不停蹄赶往西山,将凤凰阁里里外外寻了个遍,没有看到皇后娘娘……” “愚蠢,你这般大张旗鼓去搜,只会打草惊蛇,能找到皇后才怪。” “是,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李炜冷汗涟涟,他一心想的是皇后的安危,就调了两千御林军,哪里想到顾虑不周,丢了皇后娘娘! “封锁京城,只准进不准出!一定要找到皇后。” 为了找回楚若曦,杨翊平也是拼了。 得知她回来的消息,他心头踏实了好多,却不想,她没回皇宫也罢了,连楚元山过世楚府设灵,她都没有回去。 就因为不想回来皇宫,连这般大逆不道,〖道〗德沦丧之事也做得出来吗? “母后,您怎么来了。” 坐在御案后,眉头紧锁的杨翊平,连忙起身,朝守得云开见月明,母凭子贵已是大周太后的丽妃,他的生母罗太后迎了上去。 太后心痛儿子,忍不住叹息:“皇帝操劳国事,哀家本不该多言,可夜间阴寒,皇帝身边也没有个贴心的人帮忙照拂着,哀家心痛啊!” 杨翊平心生无奈,楚若曦离宫,为了帮她隐瞒,他推说是皇后病了,不能去凤仪宫向太后请安,太后也不加过问,但是,太后虽然不当他面多说什么,对楚家人的厌恶是无法磨灭的。 多年怨念,岂是一朝能了的,这些都罢了,让他为难的被楚家收留的那个女子林双卿,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深得太后欢心,而太后几次暗示希望皇帝能将她收留宫闱,留在身边,但女儿家的又不能亏了人去,更多的还是希望皇帝赏赐个名分,正儿八经的留在皇宫。 林双卿来路不明,杨翊平早有察觉,她心思不单纯,他又怎看不出来,但是,碍于母子之情,加上太后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得有能说上话的人儿在身边,做儿子的也不好明的拒绝母亲之意,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再说了。 “都是儿子不孝,累母后忧心了。”杨翊平扫了一眼,林双卿并没有随太后一同前来,他心中顿感轻松不少。 说实在话,论姿色,品性,林双卿不输京城世家闺秀,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杨翊平对她没有心思,总觉得她柔弱,谦和的外表下,隐藏了太多的东西,同她一起,他不踏实。 那个感觉同楚若曦一起完全不同。 楚若曦偶尔流露出来的淡淡忧伤下,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疏离,能感她身上藏有很多的秘密,她不会告诉他,但是,他不会觉得不踏实,反而很想走进她的内心深处,希望知道她为何忧伤,帮她将所有烦心忧伤之事通通剔除,只希望她不要再有那丝惆怅同落寞之情!希望两人能走得更近。 太后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渐渐有了水雾,终于等到这日,等到楚家人从朝堂消失之日了。 “如今楚元山已死,楚氏一党树倒猕猴散,虽然有些人贼心不死,终是不成气候,皇上何不一鼓作气铲除余孽,巩固权势!” 两人扯过体面上的话,太后说出此行前来的目的。 她心知杨翊平加封楚志淮,厚赏楚家是因为战局没定,不好对楚志淮动手,动摇军心。但太后更担心皇帝痴迷楚若曦,会像先帝那般,给了楚家满堂富贵不说,反被楚家挟制。 此番前来,就是希望能帮皇帝提个醒,不要让楚若曦变成第二个先皇后! 杨翊平心思通透,前朝政事他早有筹谋,但眼下还没到揭开锅盖的时候,他恭顺的点了点头“朕明白,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前方激战正酣,一切当以大局为重,那些不成气候的小人物,既然不成气候,就先放一边,不要理会就是了。” 他解释道:“楚元山在万军之中被毒箭射死,虽然不知是何人所为,但坊间已有留言中伤朕,叛军势微,朕借机毒杀功臣……” “胡说,是何人心肠歹毒,意图挑拨皇上同楚志淮之间多生嫌隙,楚元山之死,幕后自有高人,又怎是皇上翻脸无情!” 太后哪里容得下他人中伤自己的儿子,何况楚元山的死的确同自己儿子无关! 杨翊平眉目一动,身子微微前倾:“楚元山的死……母后知晓真相!” 太后是有心帮林双卿在皇帝面前博好感,邀取功勋:“这事……哀家的确知道,原以为只是双卿为了向自己表功,夸下的海口,想不到她还真有这本事,成功毒死了楚元山那祸国殃民的大奸臣,当真是大快人心!” 林双卿!杨翊平心头一紧,感情太后只顾着欣喜楚元山被她毒死了,却没想到更深一层,她为何要毒死楚元山,一个小女子又怎么能做到在万军之中,将权倾天下,身边高手如云的楚元山弄死。 “这事真是她所为吗?” “是她安排,却不是她亲自动手!”太后多了些感概“双卿这孩子不容易,这些日子也苦了她啊!” “楚元山并不曾亏待过她,她寄人篱下当感恩图报才是,亲手害死恩公,倒有失品德了。” 杨翊平不喜欢林双卿,他这么直白的说她不好,只是希望母后明白,留个白眼狼在身边,可不是件什么好事,更不要说给自己做妃子什么的了,可知,能进天家门的女子,又岂可这般无情无义,失了德性! “皇上误会双卿了,她不是皇上想的那样,楚家同她不共戴天,她这么做是理所当然,哀家不觉得有何不妥。” 杨翊平见太后有些激动,不想刺激她,正打算出言安抚,太后却将林双卿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 听到她是因为不顾强权,冒死弹劾楚元山的左都御史郭中成之女,为报家仇,竟然委曲求全,冒名顶替潜伏在仇人身边,终将大仇人送上黄泉。杨翊平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 他虽然敬重郭中成义胆丹心,但更畏忌林双卿,连父皇都不敢硬拼的大权臣,她一个小女子哪里有那通天本事,将这么多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毒杀楚元山,害死楚志诚,魅惑先太子杨峥…… “皇上为何凝眉,双卿……为报家仇,更为了帮皇上,帮哀家铲除奸贼,不惜隐忍这么多年,在楚家受尽楚氏姐妹欺凌,单凭这点,哀家就觉得皇上不能亏待了她,可以斟酌……” “母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杨翊平打断太后的话,眉心更紧。 第251 宫变 太后并非心性迟钝,不懂大局之人,杨翊平将心中忧虑旁敲侧击一说,她一点就通。 “皇上英明,哀家老了,想不到那么深,唉,这事……这事皇上自己拿主意吧,哀家不好再多说,只希望她懂得分寸,不要对皇上起什么坏心思就好。” “母后不必忧心,朕会小心,不会让人有机会对朕不义的。”杨翊平安慰太后,想了想,又觉不妥“母后说的也有道理,林双卿既然将她的来历、目的和盘托出,又帮母后做了这么多事,她定是有她自己私心在的,可惜眼下局势未定,有些事朕还不能答应她,这样吧,她是个孝女,就请母后代为转达朕的意思,待平定天下,朕会帮他父亲洗刷冤屈,还他郭家一个清白,追封郭中成为义安候!” 太后一想,皇帝考虑周全,眼下也只得如此了。 林双卿单凭她一己之力做不了那么多的事出来,要安抚她,更要顺藤摸瓜找出她身后暗藏的那个人出来。 就不再多说什么,太后扯了楚氏姐妹几句,听闻楚若曦身子还没好,连带这次父亲过世都没能回府拜祭,对她又多了几分厌恶,连起码的孝道都没有,也配做天家媳妇? 至于楚云曦,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终归太小的缘故,皇帝对她没有什么心思,甚至……入宫这么久了,皇帝好像还没有同她圆房! 送走太后,杨翊平望着御案上的地图,心事重重,最终狠心在一处落下红叉。 敢同朕抢女人的男人,不管有多大功勋,都该死! 借刀杀人,正是腹黑君王惯用的手法。 而京城一座不起眼的宅子里面,邓欣、邓毅等人苦劝楚若曦:“小姐,您好不易逃出来了,带领兄弟们一起诛杀奸贼余孽,怎么好再将自己送进那牢笼之中去。” 楚若曦心急如焚,心痛得无法呼吸,她勉强摇头“我一定要回去,只有回去了,才能让杨翊平救他。” 梁子阳将她留在幽幽谷养伤的这段与世隔绝的日子,外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楚元山暴毙已经逆天了,而大军平叛,眼看睿郡王夕阳西下,无力相抗,却不想孤身插入睿郡王中军的赵庆安,被狗急跳墙的睿郡王余军围困,形势危急,生死未卜。 那可是郭家唯一血脉,光复大齐的希望所在,她怎么能他困在刀刃之中,做某人的替死鬼!她要回宫去救他,不管怎样,都要让杨翊平倾尽全力将他救出来! “这事端的是蹊跷,睿郡王军心大乱,正是出兵围剿的好时机,皇帝不过江不说,重兵把守沿岸,不让任何人过江,我看里面一定有古怪!”老二慧明大师手握佛珠,眉眼隐隐有担忧之色“赵庆安将军的身份莫非已泄露,皇帝想借刀杀人不成?” “这绝不可能,此事只有我们在场的几位知晓,大当家,二哥,阿林、老八我信得过,皇帝的目的可能不在这里,眼下我们过不了江,绕道几百里去救赵庆安更不可能,唯有让我回宫,才能查明原因,说服皇帝出兵救人。” 楚若曦的话让在场几位当家心中一暖,能得到他人信任,比什么都让人心中舒坦。 “可小姐的安危?”邓欣无奈的望向乔阿林。 乔阿林站了出来“各位当家的放心,阿林会保护好小姐,不让小姐吃亏!” 楚若曦凝眉,上次自己无声无息离开皇宫,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贸然回去求他救人,杨翊平只怕不会那么容易答应,更不会那么容易接受一个逃跑的皇后,如非万不得已,她真不敢回去赌,更不愿意再把阿林陷进去。 “阿林还是留下吧,赵庆安的事我会想办法,各位大当家如有法子过江,务必要护他周全,而我是皇后,在宫里没人能把我怎样。” “不行,虽然宫中有小姐安插的自己人,但他们终不可明目张胆的留在小姐身边,这事,就算小姐责怪,阿林也要护在小姐身边,一起入宫,否则,阿林不放心。” 杨翊平早就知道“隐身”的乔阿林了,如非他默许,真当皇宫是东大街,来去能那般顺畅!楚若曦暗暗叹了口气,抵不住各位当家的坚持,带着乔阿林回宫。 “为何没有见到董复?” 马车上,楚若曦突然醒起几次都没见到董复了。 “……醉红楼开张,郭振迷上了里面的一位姑娘,董复不放心郭振,就陪着去了。” 郭振,不,蔡振!唉,楚若曦在心中幽幽叹息,罢了,蔡家对郭家大恩,唯有等到功成后,再好好补偿,他喜欢女人,只要不是太过,就随他意思去吧。 “保护好蔡振!”楚若曦淡淡的说了句,让乔阿林猛然醒悟,她不再说郭振,改口蔡振了。 “小姐这次离宫,皇帝对外宣称是病了,连老定国公归天,都不能回府,眼下回宫,是否另走捷径?” 虽然楚若曦对皇后的身份不怎么在意,但乔阿林说的在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点点头:“好,走‘捷径’吧!” 不走宫门,翻墙回去。 皇宫守备远非往常,两人还没来得及回到清瑶宫,就被隐卫察觉,楚若曦想到自己“病了”在宫中走动也是常事,也没什么好怕,干脆冷眼一扫:“混账东西,本宫的道也敢拦?” 隐卫认出是她,愕然,瞬间反应过来,压低声音上来参拜:“小的见过皇后娘娘,皇上有旨,外头风寒,请皇后娘娘回正德殿!” 楚若曦怔住了,难道杨翊平一早料到自己会回来,早布好罗网等着自己往里面钻? 她错愕之下,忽略了隐卫暗暗打出的手势,隐身暗处的人悄无声息的离开,朝某人飞奔而去报信去了。 “小姐……”乔阿林闻言,面色微变,他当然没猜透隐卫为何这么一说,但这次回宫,他总觉得皇宫内院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煞气,难掩心中不安。 “带我去见皇上!” 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为了救出自己至亲,她也只能义无反顾的往下跳。 “是,皇后娘娘请。” “皇上在哪里?” “小的不知。” 他们不肯说,楚若曦也懒得同他一般见识,转身要走,身侧隐卫一闪,拦住乔阿林:“站住!皇宫内院,外人不得擅入!” 乔阿林火大,这座皇宫,他哪里没去过?什么时候到这些奴才挡路“滚开,大爷我去哪里,关你们……” “当” 好快的手法,楚若曦低估了皇宫守卫的实力,乔阿林话没说完,几把亮闪闪的长剑抵在他前胸后背,快到乔阿林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防备,就彻底沦陷了。 “不要动手!”楚若曦心中一紧,看来,短短时日,不止外面变天,皇宫里面只怕早就物是人非,杨翊平已完全掌握大局,他暗中培植的人才不再藏拙,乔阿林硬拼,只怕要吃大亏。“阿林,这里是皇宫,不得乱来。” 她先拦住要动手的乔阿林,冷眼一扫,寒光渗人“放肆,他是本宫身边的隐卫,皇上的乾元殿都上过多次,什么时候是外人了,还不放开他。” “……放开他!”为首之人犹豫了下,示意手下放人,朝楚若曦一拱手:“皇后娘娘恕罪,皇上有旨,命小的恭请皇后娘娘回正德殿,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后宫内院。” “胡扯,我是……” 楚若曦抬了下制止乔阿林爆发“本宫明白了,你们放他走,既然是皇上旨意,还不带本宫去见皇上,让皇上久等,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说完,她望了乔阿林一眼,诸多言语,近在眼眸,示意他离开。 乔阿林不笨,早就看出了宫中诡异,更不放心楚若曦一人留在宫里,上前半步:“小姐……” “皇上旨意已下,你还不走!”楚若曦眉眼一冷“本宫的话不好使了?惹出祸事来,本宫帮你善后倒罢了,惹了皇上不开心,后果本宫也担待不起。” 她一甩水袖,转身就走“违背皇上旨意,不用本宫交代,你们知道怎么做了吧,放心,本宫绝不徇私!” 乔阿林知道楚若曦用心良苦,不愿意自己一起陷进去,她字字句句都想他离开,但他哪里又放心得下,望着楚若曦远去的背影,脚步刚动,眼前一huā,几条身影无声无息将他围住…… 一路走来,楚若曦暗暗惊,皇宫守备远非前番可比,宫中更是换了好多面孔…… “皇后娘娘,请在此稍侯!” 正德殿一陌生面孔,着五品太监袍服的公公不温不火的朝她打了个千,欠身拦住了她,让她留在偏厅等候。 楚若曦要见杨翊平,就算他做了皇帝后,也是想见就见,何人敢阻拦,今日不要说见到杨翊平,连带几次被这些陌生面孔不冷不热的拦下,当她皇后头衔是浪得虚名吗? 她急于见杨翊平,救出赵庆安,哪里还能“稍候”。 “你们不是说皇上命我来正德殿吗?为何不见皇上。”她心中顾忌的是杨翊平恼怒她的不辞而别,可这些个奴才她是压根没放在眼里“还楞着干嘛?带本宫去见皇上。” 第252章 试探 皇后娘娘恕罪,皇上有旨,请皇后娘娘在此稍候。” 太监身子一动,半个身子挡在她前面,垂首回道。 楚若曦一惊,太监狗奴才罢了,如非杨翊平的意思,他们哪里敢拦阻自己。 都什么时候了,杨翊平这混蛋还敢拿出狗皇帝的臭架子,被个太监挡道,气得她柳眉倒竖,又不屑于同个太监动手,失了身份,怒斥道:“混账东西,连本宫都敢拦,你不要命了。” 想到装傻的杨翊平对自己的呵护,为了得到楚元山的支持,连自己的一个眼神都不敢违背,而今,他登上大位,露出本性,她心中一痛,傻吗? 原来,他只是装傻,而真正愚蠢的是自己。 “皇后娘娘赎罪!” 太监嘴上示弱,身子就是不动,而楚若曦已察觉到自己被他们圈禁,压根就没有了出路。 急着救赵庆安,担心他的处境,又被杨翊平戏耍,她有心无力,当真是心忧交加,气氛难当。 腿伤刚愈,先前在宫中走了一段路,已觉痛感,再同这老太监耗下去,吃亏的是自己。 她咬碎银牙,忍着一口气坐到就近的木椅上,指甲刺在掌心:如果赵庆安出了半点差池,她就算拼着一条命,也不会轻饶杨翊平! 窗外的日头打在白色的窗纸上,泛现出好看的红润,黄昏降至,楚若曦火烧火燎的被逼在正德殿坐了最少两个时辰,也没见到杨翊平传召她的旨意。 气得她就欲强行上乾元殿拽他出来,但是,那些太监不让她如意,恼怒之下忍不住推了挡路的太监一下,手臂如同打在铜墙铁臂之上,生生作痛,过分的是太监更没将她皇后放在眼里,暗中用力同她相抗,楚若曦吃了暗亏,而她怒目望向那个不知死活的死太监,他眉眼间竟然向她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这些太监一定是杨翊平特意帮字“准备”的,一股寒意从心底直窜脑门,奴才都是看主子脸色做事,如非杨翊平默许,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自己这般放肆,更不消说杨翊平让自己在正德殿“稍候”,一等就是一个下午。 她黯然坐回椅子上,将一早想好的借口再从头到尾过了一遍,觉得能够应付杨翊平了,才稍稍放下心来。 看这情形,他故意冷落自己,要不就是恼怒自己的不辞而别,但心中还有旧情,但要出了心头之气才罢休。要不就自己压根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回来就是让他收拾的,而他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他压根就忘记让自己“稍候”的事了。 “吱呀!” 大门被推开,楚若曦猛的抬头,眼中的亮光瞬间湮灭,又是太监! “奴才奉皇上旨意,请皇后娘娘移步雅苑。” 雅苑是正德殿西北方一处园林,前世七皇兄喜欢清雅,照江南水乡布置,小桥流水,十分幽静,杨翊平登基后,没有急着迁移宫殿,对雅苑甚是喜爱,下朝后,多是歇在雅苑。 终于肯见人了吗? 楚若曦跟在太监身后,心中顿然一阵酸楚,再见他,连见一面都要他的许可了…… “皇后娘娘请稍候。”太监将游神的楚若曦拦住,对守在门前的太监轻声说了句,退回到一侧,似在等待杨翊平传召。 这次很快,太监很快出来,请楚若曦入内。 望着木门之后,昏暗不清的内室,逼人的煞气扑面而来,她有些抬不起腿,想抢在里面那头猛兽暴怒之前离开的冲动。 双脚刚迈入,身后的大门“砰”的关上,唬得她猛的停住,却意外的察觉熟悉的屋内,一个奴才都没有,透过还在微微舞动的珠帘,一男子端坐桌前,摄魂的目光正朝她望来。 杨翊平! 楚若曦眼中一热,不知道为何,见到是他,心中想到的就是他的名字,还有那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生出的委屈,而这所有的一切,在对上他那对冷的可以杀死人的冰眸之后,消失无踪。 房中的气氛冷到了极致,蜡烛火花一闪,轻爆声让楚若曦回神,她自认溃败,率先垂目,避开他的锋芒,抬赵如同被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走向那座即将爆发的冰山。 “……皇……皇上!”张嘴间,才发觉自己竟然是这么的怕他,以前在他面前为所欲为就像是一场梦。忍着腿伤因为久站传来的不适,被逼向他行礼,“若曦见过皇上!” 这是一种屈辱,更是一种折磨。 杨翊平就那样望着他,也不准她起身,他轻微的呼吸显露出他心中的怒火在燃烧,楚若曦咬牙,在她感觉到真的撑不住了的时候,他终于丢下一句:“起来吧!” 站起身子,才发觉腿伤更痛,但都不及她的心痛,为什么会这般心痛,她自己也说不明白,是因为他的冷落同无视吗。 还是因为有个至关重要的人生死未卜,等着自己去救,偏偏还要开口去求眼前这个变得自己快要不认识的“皇上”。 “现在知道怕了?” 他的话怎么就在头顶? 楚若曦抬起头,就是那个熟悉的怀抱,此刻却不是她能靠近的了。 “怎么?没话要同朕说吗?”杨翊平隐忍着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更压抑着将她大卸八块都不能发泄的心中怒火,想到的更远,才说出这话。 再见她,他的心房会跳动的那么厉害,快到根本就不能控制…… “皇上……”原以为等待她的将是狂风暴雨,或者是直接冷宫,却不想他竟然等着自己同他说话。 杨翊平脸上的阴霾淡了不少,但眼中的清冷一样让人感到害怕,楚若曦第一次觉得在他面前,自己气势全无,感到渺小。 “我……我回来了。” 说完这句,双眸含水,将头垂了下去,已是委屈。 杨翊平愣了下,解释呢?就这么一句?还有投怀送抱呢? 他心中懊恼,这个打算离家出走的女人,对自己还是只有疏离吗? “啊……”楚若曦一惊,下巴已被他抬起,两人四目相对,他的头微微俯下,深邃的眼眸近在眼前。 “朕的皇后果然没让朕失望,你的那些朋友做的漂亮,睿郡王败局已定,他们功不可没!”杨翊平的气息暖暖的,带着她熟悉的味道,他的话让她大感意外。 ——他就算不追究自己偷偷离宫,消失大半个月杳无音讯的事,也不在意自己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个……他们只是江湖豪杰,打打杀杀有几分热血罢了,要说功劳,更要多谢皇上……皇上英明,给他们一次扬名立万的机会。”楚若曦吞了下口水,才勉强淡定,把个响当当的马屁拍在杨翊平身上。 “哦,你这样一说也有道理。”杨翊平一只手很自然的揽上了她的腰,“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朕呢?” 再次被他抱住,安心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靠向他的胸口,听他这样一说,她身子一僵,他想要什么? “报答?……皇上富有四海,若曦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若曦没有可以拿来报答皇上的啊?” “若曦!” “嗯!‘楚若曦听到杨翊平的低唤,抬起头就后悔了,男人冰凉的双唇准确无误的封住了她微微张口,正要询问的小嘴,不似他外表的温雅,热烈,霸道的索取让她无处可逃,被他禁锢,直到快缺氧晕眩过去了,他才松开。 两人都有些气喘,楚若曦更是身子发软,全靠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身,才不至于滑落在地。 “朕拥有四海没错,但朕想拥有你的报答,拥有你的一切,甚至这里。”杨翊平手掌轻轻压在她胸口,前后夹击,没有让她躲闪的机会。 想到赵庆安的生死还得求他,楚若曦任由杨翊平压在胸头,“皇上笑话若曦呢!” “可以吗?”杨翊平的深沉的眸子就是个无底洞。 “皇上想要的,若曦不都给了吗?”她面颊飞红,不敢再望。但真的不能再耽误救人的事了,想到赵庆安,她只得冒一次险,“皇上,叛军被歼灭了吗?兄长同赵庆安将军是不是凯旋归来了?” 兄长楚志淮因为父亲惨死,而坊间传言是皇帝假借睿郡王名义,暗中派人射杀,对皇帝起了戒备之心,更生了反叛之心,这个楚若曦已然查明,故意这么一问,只不过是想扯出赵庆安的事。 杨翊平望了她一会,看不出他真实的喜怒哀乐,才回道:“战事激烈,睿郡王筹谋这么多年,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不过,朕发誓一定会剿灭这禽兽不如,大逆不道的奸贼!” 被他直接将赵庆安带过,楚若曦当然不肯罢休,“兄长打过江去了吗?赵庆安将军偷袭得手了没有?” 杨翊平的心思没人能懂,他不露声色的将她往怀里搂紧了些:“楚卿同叛军主力大战一场,灭了叛军威风,不过楚卿的人马也折损了不少,正在江西修养,待集结兵力,稍加休整,再打过江去。” 为什么就不能提赵庆安! 换做以前,楚若曦早就拽着他的衫袖让他好好解释赵庆安的事了,但现在,给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在他面前为所欲为。 还好,他终于良心发现,主动说起了赵庆安的事。 第253章 献身 “赵庆安兵贵神速,成功袭扰杨胜中军,灭其锋芒,正因为如此,杨胜对赵庆安奇兵恨之入骨,聚集全力,发誓要将他碎尸万段……”杨翊平顿了下,望向楚若曦的眼中多了些无奈“朕已有安排,着人务必要找到赵庆安,护他过江。” “既然杨胜势微,被皇上打得溃不成军,皇上为何不乘胜追击,打过将去,收复失地,剿灭反贼,救回赵庆安将军。” 楚若曦担心赵庆安安危,听杨翊平的意思,他没有派遣大军过江解困之意,心中一急,语气有了责问之意。 “赵庆安帮朕立下大功,是朝廷功臣,他的事朕自有安排,前朝政事你就不要多理了,朕眼下有更想做的事要做。”杨翊平脸色沉了下去,话也重了些,警告楚若曦不要干涉朝政。 楚若曦辛苦回宫,就为赵庆安,杨翊平的警告她哪里听得进去“皇上,杨胜发誓要手刃赵将军,赵将军孤身插如叛军中营,没有后援,拖下去,只怕……” “若曦!” 杨翊平松开她,喝断她的话“你这么久不见朕,回宫见朕后,心里惦记的还是别的男人吗?” 他后退两步,楚若曦感觉到他刻意的疏离,一股寒意瞬间从头到脚将她笼罩,杨翊平说的这话……岂不是给自己扣上了见异思迁,水性杨huā的罪名! “皇上……”不知何故,杨翊平的话让她感觉到心痛,更觉得委屈,不应该有这个感觉的,但心间的酸楚让她眼中一热,模糊了视线“我……没有!” “没有就好。”见到委屈的摸样,杨翊平嘴角维扬,大大的满足了他君王的虚荣心,她永远都只能是他的女人“很好!”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你私自出宫的事,朕不会再追究,定国公过世,你不回家尽孝的事,朕也帮你圆过去了,但是,以后不管你要去哪里,都必须告诉朕,朕……不想为了个女人不得安心!”| 楚若曦双脚悬空,心中一凉,回来就逃不掉的了!杨翊平说些什么,她压根就没听进去。 “皇上……啊,不,皇上……我……” 对上他的眼,一万个借口都被淹没,他眼中的欲望清楚的告诉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赵庆安生死未卜,她哪里能顺他意,硬的拒绝不了,只得转移话题“若曦肚子饿了!” 这是个不错的借口,的确已过晚膳时分,可气的是杨翊平只是微微一怔,眼中邪气大增“朕也饿了,喂饱朕再说。” “皇上……” 楚若曦被他丢上龙床,双手都不知往哪里摆,他已经压了上来“若曦,你再不回来,朕就要找梁子阳要人了!” 他什么都知道! 杨翊平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吓的楚若曦心一跳“啊!”可怜的小腿被他压了下,痛得她直咧嘴,说不出话来。 杨翊平见她不对经,温热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肌肤。 “怎么了?你的腿……”白皙修长的玉腿之上,没从全消的红色疤痕格外打眼,残留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她腿伤没有全好,那是梁子阳给她的玉脂膏。 “我……我没事!”她顺手扯了被子盖住裸露的身子,不想将自己的伤显露在他眼前。 “你受伤了?”杨翊平没有强来,但眼中的厉光完全可以将他关切的话,自动的认为是责问。 楚若曦蜷缩在被子里,轻轻点点头,伤口摆在哪里,不可能混过去的,就是不知道杨翊平是否真的清楚是梁子阳将自己带走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怨不得别人,因为腿脚不便,更是耽误了回宫行程。” “原来如此……”杨翊平心痛的目光之后,睿光闪了闪,无奈起身“乔阿林这狗奴才,也不懂找人回来报信,才累你在外受苦,得不到医治,落下病根,朕杀了那些混账东西。” 看他隐忍,楚若曦却没有松懈的感觉,反而多了些愧疚! 她大惊,为何是愧疚! “不行,得传太医仔细诊治过才能放心……” “皇上,等一下。”楚若曦知道自己的事,腿没有大碍了,揪心的是赵庆安啊。 “皇上……” 她扭扭捏捏的样子让杨翊平有些不适应“若曦,有什么事比的过你的安危?等太医看过之后,再也其他。” “我的腿没事了,不过……”她一咬牙“若曦求皇上一件事可以吗?” “……”杨翊平关切的脸上,暗藏乌云,他压着性子道:“何事?” “请皇上派兵过江,赵庆安当日救过我,请皇上……” “楚若曦!”随着他一声暴喝,双眼瞬间布满阴霾,他已经完全的变成了个楚若曦不认识的冷面君王。“朕说的你都没听到,都是废话?” “请皇上派兵过江,救赵庆安!” 他的冷脸同怒火,此刻已不重要,楚若曦倔强的仰起头,不怕死的再次请求。 “啊!” 杨翊平的大掌钳制住楚若曦的下巴,力道不小,一字一顿道:“赵庆安是朕的奴才,你一再忤逆朕,当朕的面这般在意朕的奴才,你让朕……情何以堪!” 说完,死死的盯着楚若曦,似是等她回答。 楚若曦下巴生痛,被他拽着,话都说不了,哪里还能解释。想到他误会自己同赵庆安之间有什私情,那股凉意再次升上来。 看杨翊平的样子,是容不得别自己水性杨huā的,如果因为这个,赵庆安被牵连,那不是死路一条吗,不消说杨翊平不会去救他,只怕求之不得他被杨胜凌迟了。 “不……没有……”楚若曦扯住他的手,希望他能松开,这么大的误会,自己死都算了,可不能连累赵庆安! “哼!”杨翊平轻哼了声,似在嘲笑她的辩解,他从袖袋扯出一张纸“刷\''的一下,摊开在楚若曦面前“皇后闺房里面,画中人却是朕的奴才,如今更是不惜逼朕龙颜大怒,也要朕去救他,你如何让朕相信,你没有!” 他一甩手,连人带纸全摔在床上,紧握的双拳,骨节“咔咔”作响。 楚若曦望着画中熟悉的容颜,哭笑不得,七皇兄的画像,却被杨翊平当成了赵庆安! 她将画拾起,望着杨翊平,不知从何说起,又没办法解释,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画中男子。 她连番的举动,让杨翊平近乎疯狂。她扬眉望他的眼眸似有千言万语,却偏偏在那揪心的垂首凄然一笑间,将所有的秘密带走,也将他的心狠狠勾搭了一下。 “楚若曦!”他需要她的解释,可恨的女人,不要说解释,竟然还当着他的面,那样痴痴的望着画中那个可恶的男人…… “皇上,不管你信不信,若曦对画中人没有半点儿女私情!”七皇兄轻轻抚摸她秀发的样子浮现眼前,她双眼一阖,仰首已经对上了那对冷的可以冻结整座皇宫的眼“救赵庆安,是因为他对若曦……有恩!皇上曾说过,只要若曦想的事,都会帮若曦做到,现在皇上稳坐龙庭,能帮若曦做的想必更多……” 眼前男人那双可以杀死人的眸子,她恍若不见,继续道:“皇上可否兑现当日誓言?” “楚若曦!”杨翊平真想将她的嘴堵住,没错,当日为了得到她的欢心,得到她身后楚家的扶持,他的确向她承诺过,但是,他也是右条件的“你是谁的女人?” 如果说句违心话,能解决一切问题,楚若曦不介意说一车给他“……若曦是皇上的皇后,当然是皇上的女人。” ——皇帝的女人何止楚若曦,普天下的女人不都是你的吗?楚若曦暗暗腹诽。 “知道是朕的女人,难道还要朕传教习姑姑来教你怎么做?” 杨翊平的话,让楚若曦迟疑了片刻才领会当中之意,待明白他的意思,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时间停滞了那么一会,她才缓缓道:“这是条件吗?皇上……答应若曦救人了?” 杨翊平不说话,只是冷冷的望着她,他有种杀人的冲动。 楚若曦揭开身上的被子,轻轻褪去身上的累赘,一览无遗的半跪在床榻上,望了杨翊平一眼,咬着唇,摒弃一切羞耻,朝杨翊平挪过去,颤巍巍的抬起手臂去解杨翊平的龙袍。 杨翊平一动不动,唯有那对冰眸,随着她的眸子流动。 楚若曦不知道怎样伺候这位大主子,他才满意,得不到他任何回应,心里没底的她竟然攀到他身上,直接去吻他的唇。 “啊!” 楚若曦一声惨叫,杨翊平抓住她的手,猛的反在背后,愤怒的气息喷洒在她裸露的后颈“你为了别的男人,竟然违心做出这般下贱,不知廉耻之事。楚若曦,你当朕是什么?” 杨翊平说完,猛的一摔,楚若曦面朝下,直接扑在床榻上,杨翊平愤怒的声音传来:“不要拿朕的恩宠当做戏耍朕的资本,朕的女人,不管身心都只能是朕的!更不到他人窥觊!” “赵庆安回不来,我绝不原谅你!” 杨翊平甩手而去,身后传来的女人的话,让他心中一痛,片刻停留,他咬牙离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雅苑!” 第254章 女人之毒 这算什么? 皇后被软禁了吗? 他远去的背影被眼前的水雾迷蒙,楚若曦情急下,不知死活的说出那句话,得到的却是他无情的封宫。心如同被抽空了一样,无力的摊倒在榻上,泪水浸湿了枕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是回来找他救赵庆安的吗,怎么会是两人反目成仇? 七皇兄,嫣然对不起列祖列宗! 手中的画像栩栩如生,七皇兄浅浅而笑的眉眼,一如当日。楚若曦痛苦的闭上眼,手中的画像飞落而下。 重生一世,是老天给她复仇的机会,时到今日,不到她不承认。 复仇的事她没做好,更不能原谅的是,她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仇人的子嗣,她的心被杨翊平掏空了。 杨翊平这一走,雅苑就成了整座皇宫最为清冷,又最让人好奇之处。 建安帝除了皇后,另封两位权臣之女为妃,如今,皇帝英明,大权在握,而当朝最为权势的两大权臣都已经身埋黄土,再也不复当日风光。 征西候之女柯琴瑶受此打击,一病不起,好在兄长长脸,在这次平叛之中,屡立战功,深得建安帝赏识,更是同情丧父的柯琴瑶,时而会去探视。 当今皇后胞妹,楚云曦自打楚元山暴毙之后,皇帝对她还算礼待,却一直没有召她侍寝。 眼看当日寄予厚望的睿郡王被皇帝打得灰头灰脸,断了自己的皇后之路,而当日答应站在睿郡王一边,扶持睿郡王的梁献之见风使舵,按兵不动让楚云曦大为恼火,想到睿郡王可能靠不住,自己的富贵还得自己把握,她的心思又转回到杨翊平身上。 一连多日不见皇后姐姐,皇帝推说姐姐大病,任何人不得前去清瑶宫打扰,连父亲过世这等大事,也不见她前去拜祭,楚云曦打死都不相信他真的是病了,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但是皇帝的人死守清瑶宫,连太后都不越雷池半步,更不消说地位今非昔比的楚云曦了。 得知楚若曦在御huā园出现,被皇帝带到正德殿雅苑,她当场就跳了起来“正德殿是皇上寝宫,雅苑更是皇上静修之所,谁也进不去,楚若曦凭什么就住进去了,不是病的快死了吗,为何不直接死掉算了,还要出来碍眼!” 都是楚家女儿,楚云曦自认不比楚若曦逊色半点,处处被她压制,怎肯甘心。 银子使了不少,雅苑的事是半点都查不出来口气得她暗骂杨翊平身边的奴才瞎眼,有银子都不会赚。 “莲姐姐,莲姐姐留步!” 楚云曦见不到皇帝,又探不出楚若曦的消息,百无聊赖在宫中闲逛,听得huā丛那边有人低语,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小蝶,这里是皇家内院,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也不怕主子听到了,重责于你。”稍微成熟内敛,明面上斥责,实为提醒的女声打断小蝶的话“何事这般毛毛躁躁。” “谢莲姐姐提醒。”这位小蝶姑娘还算灵醒,被她一说立马规矩了“莲姐姐,小九子这段时间都不见人影,是不是做错什么事,被徐公公撵出宫去了。” “小九子在雅苑当差,是皇上身边的奴才,你打听这么多作甚?就不怕惹祸上身?”莲姐姐对这小蝶姑娘还是挺照顾的。 “我……我……”小蝶支支吾吾,莲姐姐有些不耐烦了“没什么事回去好生伺候主子去,我还要帮雅苑送东西去呢,还有,小九子这会好的很,不过一时半会出不来而已,皇上……。”她将声音压低,还是传到了偷听的楚云曦耳中“皇上龙颜大怒,封死雅苑,里面的大主子被禁足了!” “啊!”小蝶惊呼,压抑的声音多了些无奈:“难怪不见小九子,他被牵连一起困在雅苑出不来了。” …… 楚云曦的心“砰砰”直跳“龙颜大怒?难道是楚若曦惹皇上生气,皇上一怒之下将她软禁,那楚若曦岂不是第二个丽妃!”一想到当年的丽妃正是当今太后,她连忙“呸呸呸”“楚若曦算什么东西,哪里有那么好的命可以做太后,被皇上嫌弃,能老死宫中都算她她造化了。” 一边胡思乱想着怎么魅惑杨翊平,一边恶毒诅咒楚若曦,扭曲的容颜甚是恐怖,沉浸在她混乱的思绪中。 “见过淑妃娘娘!”一身材曼妙的妙龄女子恭敬请安,楚云曦定神一看,才发觉表姐林双卿一袭粉红色长纱,身后跟着两个提着木盒的小宫女,正蹲在宫道边正向自己行礼。 这个表姐现在是个风头人物,正得太后欢心,谁都知道当今圣上是个孝子…… 最主要林双卿对她一直都不错! “自家姐妹怎么那么多虚礼,双卿姐姐快快请起。”楚云曦嘴里说的客气,眉眼扫了下身边宫女彩儿,彩儿是她从楚府带入宫的亲信,心领神会,连忙代她上前搀扶林双卿。 这边离怡妃柯琴瑶的宫殿不远,楚云曦笑意盈盈的望着林双卿“今早向太后请安,见太后心情大好,更是盛赞双卿姐姐马蹄糕甜而不腻,可见姐姐的手艺,不知这次又是哪宫主子有口福了,劳烦姐姐亲自送点心呢!” 林双卿笑了笑,解释道:“淑妃娘娘过奖了,这个是太后恩典,命太医院帮雅苑准备的一些……补药而已!” 她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顿了下,让楚云曦疑心大起,他朝彩儿使了个颜色,彩儿将一众奴才挡在身后稍远,她漫不经心的陪林双卿边走边聊。 林双卿挨不住她的好奇心,压低声音道:“皇上大婚都这么久了,后宫妃嫔连同皇后娘娘都不曾传出喜讯,太后心急抱小皇孙,故而命太医院准备了这些……” 她朝食盒望了眼“皇上盛宠皇后,皇后娘娘身份特殊,更是重中之重,太后娘娘当然是格外留心了。” 楚云曦的的笑有些勉强,眼中的阴霾却怎都藏匿不了,想想太后也太偏心了,既然都有,为何自己没有这份恩宠,难道自己就不配帮皇上生儿育女吗? 林双卿看到她这个样子,后悔不迭,连连告罪:“太后娘娘吩咐双卿办事,怎么就这么多话了呢,淑妃娘娘身强体健,自然是用不着靠这些东西……” “双卿姐姐,你我不是外人,我也不说外家话,就想问双卿姐姐一件事,请姐姐如实相告,妹妹感激不尽。” 楚云曦心中气恼,面上还算平和:身子再好又怎样,皇上都不来播种,我找谁生儿育女去! “淑妃娘娘,双卿只是个孤女,你想知道的双卿不一定懂……” “双卿姐姐,我只想知道为何后宫人人有份,太后却偏偏忘了我,或者压根就不想我帮皇上生育小皇子?”楚云曦双眼微红,拉着林双卿的手微微颤动,可见她此刻是极其激动的。 林双卿似有难言之隐,蹙眉不语,在楚云曦的再三请求下,才轻轻叹了声:“外头的人虽然不知,但宫中主子心中雪亮,皇后是淑妃娘娘长姐,而大婚之日却是一顶空轿子入宫的,淑妃娘娘能被册封,多少同当日皇后娘娘不能现身有关,而且,照伦理来说,为了顾全皇后娘娘颜面,她的孩子最好是皇室嫡子……” 林双卿的话像一击重拳砸得楚云曦半晌都回不过神,林双卿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又自责两句,安慰她道:“虽说都是表亲,但始终亲疏有别,淑妃娘娘同姨娘对双卿的好,双卿没齿难忘,眼下淑妃娘娘被人压制不好出头,难保他日不一飞冲天,富贵无双呢?” 她微微靠拢,声音压得更低:“双卿从太后身边嬷嬷言语中无意探听到,皇上其实同皇后反目成仇,又不好将她赐死,就把她囚禁在雅苑之中,做个活死人,你不知道吧,皇上已经多日不回雅苑,留在乾元殿就寝了呢。” “当真?”楚云曦眼前一亮,只要楚若曦倒霉,她心中就痛快,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可是……太后为何还让姐姐帮她送这大补之物?皇上都不去了,给她不也是个浪费么?” “这个……前朝战事紧迫,楚志淮手握大军,平叛正是用人之际啊……太后也不敢保证那日皇上回心转意,再次宠幸皇后娘娘,留条后路总是没错的。” 原来如此!说来说去,还是多亏了楚志淮!楚云曦暗暗点头,想到太后对自己的冷淡,她心中就不好过,得知楚若曦被杨翊平嫌弃,而杨翊平又有可能对楚若曦的情死灰复燃,她心急如焚,总都不可以让这样的事发生。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楚若曦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而且是在杨翊平对她极其厌恶的时候。 回了自己的宫殿,楚云曦〖兴〗奋不已,更是坐立难安,终究按耐不住,找了个由头,传召梁氏入宫,共商毒计。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一个月,叛军睿郡王穷途末路,眼见就要平复叛乱,却不知睿郡王用什么手段收买大将军李元堂,十万大军调转枪头不说,更打乱了杨翊平的计划,这个时候,好在有楚志淮带领他的楚家军,连同新的征西候一道将乱局控制,稳住了军心。 第255章 动我的女人试试 “皇上,时候不早了,御膳房准备好了晚膳,您是在这边用膳呢,还是回乾元殿……”徐公公小心翼翼的询问立在亭子里,望着雅苑久久无语的皇帝,心痛的不得了。 自打皇上黑脸从雅苑离开,命人封锁宫门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有踏入过雅苑半步,都这么久了,也没有传召过里面的皇后娘娘。原以为皇后娘娘触犯龙颜,今生无望了。 但上次的事,却让这位徐公公不敢小觑里面的主子。皇上得知雅苑中的皇后娘娘因为天寒腿疾发作,摔伤了手肘,竟然丢下手中奏章,踹飞挡道的小太监,如疯魔般冲向雅苑,却止步于雅苑门前,一直到太医诊治好了,才怅然离去。 奴才是不应该猜测主子心思的,皇上也只有那次才显露出他心底对皇后的在乎,但徐公公却不明白,皇上为何不去见皇后,更不让皇后知道他的关心,连太医都说是看守的侍卫请来的。 …… 杨翊平恍若未闻,挺拔的身躯迎风而立,他却连眉眼都不闪一下,深邃的眼眸看不到波澜。 想到里面那个笨女人为了别的男人,竟然威胁他,他的牙龈都快断了,可恨的是因为那个笨女人的一句话,他竟然违心把那个赵庆安从杨胜的刀口下救出来…… 而那个笨女人竟然完全没有半点悔意,不消说主动认错,好似他是不存在的人一样,都这么久了,他不着痕迹的让外面的奴才找着借口进进出出,她却连半句打听他这个夫君的话都没有,做的最多的,就是画画,而画的全是没有脸的男子! 一想至此,杨翊平心中的怒火又冒了上来。 他想当然的认为楚若曦画的是那个赵庆安,担心自己知道后,迁怒赵庆安,所以才不画他的脸上去。 “皇上,皇后娘娘用过晚膳,上床安歇了,皇上为了国事操劳,身子要紧啊,不如先回偏殿用些膳食吧!” 徐公公也只差没跪下来求了,皇上到底想将皇后娘娘怎样啊,要不,奴才跑进去把皇后娘娘请出来,要打要杀您好歹有句话不! 他很想冲进去将她从床上拽起来,打她一顿屁股泄愤都好! 终究是隐忍住了,还有太多的事要去做,而这些事关乎着总个大周的国祚,杨氏一族的生死存亡!注定会对不起里面的这个小女子,但他必须去做。所以,他只好将她圈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让她置身事外,不要再搀和进来了。 深邃无疆的眸子多了些不舍,杨翊平深深的望了一眼她的所在,默然转身,大步离去。 徐公公愕然,连忙追了上去。 雅苑一如既往的宁静,甚至连草丛中轻微的几声虫鸣都清晰的传到了楚若曦的耳中,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白纱帐,她无法入眠。 杨翊平做的太绝了,这么一走,切断了她对外界的一切联系,雅苑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身影,好似将她遗忘了一般。 想起过往对自己的千依百顺,现在看来压根就是一场讽刺,讥笑,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女人,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她猜想如果不是顾忌楚志淮手中的几十万大军,杨翊平或许早就赐她三尺白绫了。 楚若曦不甘心困在这里,几次想找机会逃脱,都无功而返,杨翊平派在雅苑的侍卫将她看的死死的,尤其是那个太监,一点都不伶香惜玉,在他手上吃过几次暗亏,楚若曦不想认命也只得认命了。 自己出不去,外面的人想必也进不来,一月有余,不见杨翊平,更没有乔阿林的消息,这于理说不过去,乔阿林不会丢下自己不管,除非他出事了! 她猛的坐起:如果乔阿林压根就没有机会离开皇宫,那么,他岂不是落到了杨翊平手上,杨翊平会把他怎样? 杨翊平,你这混蛋,今生不要让我再见到到你! 楚若曦死死拽着棉絮,赵庆安不知生死,乔阿林同凤凰羽没有了自己消息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 正德殿!有密室! 楚若曦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到怎么摆脱那些侍卫的法子,突然醒起正德殿是前世七皇兄的住所,书房下面有密室机关,如果能绕到正德殿书房,自己藏起来了,杨翊平找不到皇后,多半会以为自己已经逃出宫去了,骗过他们耳目,再找机会离开! 有了想法,她的心中有了盼头,唯一的难题就是杨翊平的旨意是雅苑不准任何人进出!这个倒真把她难住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雅苑困住了楚若曦,也埋汰了楚若曦,能做的或许就是在这小小一方天地等死吧! “喵呜。” 风轻云淡的日子,百huā齐放,楚若曦百无聊赖的信步走在百huā丛中,一团黑影从huā坛上面窜过,吓了她一跳。 “喵呜……” “小黑!” 竟然是杨翊平养的那只黑猫,乌黑发亮的毛干净整洁,肥嘟嘟的身子一点都不迟钝,悠闲的踩着猫步,在huā池边上走过,听到楚若曦的惊呼,它调转脑袋,妖魅的望了楚若曦一眼“喵呜……”小黑高傲的像个公主,双脚一跳,自顾自的走开了。 杨翊平做了皇帝,鸡犬升天,他养的这只猫,在皇宫里面的待遇不比那些妃嫔差,楚若曦心思一动,追了上去“小黑,小黑! 小黑一点面子都不给,往围墙边跑去,楚若曦好歹也是个有功底的,身子一跃,朝它扑去“乖,小黑别跑,我给你好吃的。” 猫身在身子小巧,见缝就钻,楚若曦一路追逐,眼见小黑往门边一窜,就想越墙逃跑。 “小黑,你给我回来!” “皇后娘娘请止步!” 小黑是楚若曦唯一能接触得到的外界生物了,几乎就要逮到小黑,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将她带回了现实“皇后娘娘请回!” 原来小黑将她带到了雅苑门房下,望着眼前紧闭的木门,楚若曦的心沉了下去,两扇小小的木门,就将她困死。 “滚开!” 也不知哪里冒上来的怒火,楚若曦朝眼前挡道的侍卫怒喝,小黑已然离开,而她却只能隔着木门猜测外面的世界。 “皇后娘娘请止步!”侍卫没有退让的意思,反而往前挺了挺胸“皇上有旨,皇后娘娘不得离开雅苑半步,请不要为难奴才们!” “滚!” 被楚若曦连骂两次,本就不当她回事的侍卫哪里受的了这气,心想你一个快被废的皇后算个什么东西,面色一沉“刷”的拔出半截官刀:“皇后娘娘请回!” 两世为人,何曾受过这般屈辱,楚若曦一巴掌甩过去“狗东西,敢对本宫动刀子,你有几个脑袋!” “你……你……”侍卫“眶”的一声,官刀退回刀鞘,捂住半边脸,不可信的瞪着楚若曦,一脸戾气“你打我……” “打你又如何,一个狗奴才,也敢管本宫的事,本宫要去哪里,何时到你这狗奴才来管了?” “你……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德性,什么本宫,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后……”侍卫看死她不受宠,又得罪了皇上,被废是迟早的事,言语极其无力礼:“敢再往前半步试试!” “雅苑是皇上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你个狗奴才来狐假虎威了?本宫什么身份,也是你个狗奴才敢诋毁的。” “吱呀……” 雅苑的侍卫同太监都被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吓傻了,暗地里作践这位失宠的皇后是人之常情,但这般明的失礼,还是第一次。 大门却被人从外打开,徐公公大步入内,紧蹙的眉头四下扫了一眼,见到楚若曦,上来行礼:“奴才徐吉见过皇后娘娘!” 片刻间,他身后涌入好些个锦衣侍卫,将先前无礼的那名侍卫围住,徐公公冷眼望向他:“雅苑太过喧哗,都是这长舌的东西乱吠,惹人心烦,来啊,把他舌头切了喂狗,剁了狗爪赶出宫去。” “徐公公,徐公公饶命!不……皇上饶命……”先前还嚣张的侍卫,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不傻,徐公公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可惜再也没有机会呱呱叫了,锦衣侍卫将阁下的舌头递到徐公公面前,徐公公厌恶的甩了下手“拖走,马上拖走!” 他冷眼扫了雅苑的奴才侍卫一眼,唬得那些个往日里对楚若曦不敬的纷纷垂下头去。徐公公来了雅苑,那么,定是皇上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才会将无礼的侍卫废了。 “门口风大,皇后娘娘保重凤体,不如让奴才送皇后娘娘回房。”徐公公眉目温和,朝楚若曦微微附身。 楚若曦没有理会他,视眼穿过他身后的那道门,依稀可以看到外面站了些太监宫女,但是没有看到杨翊平的影子。 自己被人羞辱,却被他尽收眼底,他是在维护他的皇权,维护他的面子吗?自己再不济,也没有他人欺凌的份——因为,只有他才可以肆意的欺凌自己。 第256章 女人就是任性 “皇后娘娘?”徐公公后背溢汗,小声提醒,大主子还在外面看着呢,龙颜大怒啊,办不好差事,没准这个就是第二个不走运的侍卫了。 “我要见皇上!”楚若曦望着木门外,头都没有偏一下,不容置疑的抛下一句。 徐公公暗暗叫惨,皇上就在外边,如若想见皇后娘娘,早就进来了啊,皇后娘娘提出这个要求不是要逼死他这个可怜的公公么? “请皇后娘娘赎罪,没有皇上的旨意,只能请皇后娘娘先……先……先留在雅苑。” 真是要命啊,徐公公舌头都快僵硬了,半个不慎,只怕就是人头落地。 杨翊平一定就在外面,这是唯一的机会,他若念半点往日情分,就绝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楚若曦不依不饶“我要见皇上!徐公公很为难么?”她微微侧首,淡淡的神情后面,不容拒绝的气势逼得徐公公心头一慌“皇后娘娘见谅,奴才……这事奴才做不了主啊!” 皇上您倒是出句声啊,可怜我的小心肝啊! 徐公公苦着脸,就差没给楚若曦磕头了,再逼下去,他真的快疯了,皇上就在外面啊。 “做不了主……”楚若曦露出一抹苦笑“那烦请徐公公代为通传,本宫要见皇上!” “这个,好,奴才一定将皇后娘娘的意思转呈皇上……” “徐公公既然答应了,那本宫就在这里等候皇上的旨意!” 徐公公还没来得及庆幸皇后娘娘终于识大体,放他一马,就被她后面的话吓了个半死,感情皇后娘娘得不到皇上的旨意,她要在这宫门口耗下去了。 “娘娘……”徐公公眼中多了些不忍,终究不敢左右她,在心底默默叹息,俯身告退:“奴才遵命!” 雅苑并不厚实的木门再度合上,徐公公内衫湿透,皇上清冷的目光如冰刀,对楚若曦要见他的话不置可否,就那样静静的立在风中。 “皇上……外头风大,奴才斗胆请皇上,保重龙体!”徐公公一身冷汗被风吹干,又重新溢出,皇上始终都不言语,他敢保重,再这么下去,他这把老骨头要毁了。 杨翊平微微凝眉,脚步一抬“回乾元殿!” 徐公公慢了半拍没跟上:皇上不见皇后娘娘吗? 他同情的望了一眼身后紧闭的宫门,快步跟上:“是!” 日落西山,月上柳梢,偌大的皇宫渐渐被夜幕笼罩。 乾元殿上书房,徐公公从小太监手中接过新砌的雨后龙井,呈给放下奏章伸了个懒腰的建安帝杨翊平手上。 “哐啷” 还没到杨翊平伸手,徐公公手一抖,失手将茶杯摔落地下,好在没烫伤皇帝,却已吓个半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饶命啊!” 杨翊平目光一寒,徐公公在身边伺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小心谨慎,怎么会这般冒失,差点烫伤自个。 “徐吉,你是不想在乾元殿当值了吗?” 不温不火的声音,唬得徐吉拼命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奴才该死,自打前年折了手腕骨,多得皇上垂怜,着太医帮奴才诊治好,偶尔还是有不得劲的时候,奴才该死,奴才冲撞了皇上,请皇上责罚!” 杨翊平眉眼一阴,徐吉的人他很清楚,前年的确受过一次伤,不过就算他有暗疾在身,也绝不敢在自己面前这般失礼,他瞄了眼一侧的小太监,对徐公公道:“御前失仪,本该杖责,送去辛者库,朕念你年岁大了,有暗疾在身,罚你两个月月银,你起来吧!回头朕再传太医帮你瞅瞅。” 小太监会意,上前搀扶徐吉,徐吉起身,面上感激“谢皇上恩典,奴才感恩不尽,定当好生调养身子,做牛做马报答皇上隆恩!” 杨翊平清冷的目光软了些,正要点头示意他退下,猛然一惊,双眸如冰刀,往徐吉望来,徐吉吓的“扑通”又跪了下去,身子瑟瑟发抖,拼命磕头:“奴才万死,请皇上息怒!” 杨翊平却已将目光望向茫茫夜色“她回房了吗?” 徐吉一怔:“奴才愚昧,皇上指的是?” “混账!” 徐吉吓的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暗叹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位少年天子,皇上终于问起了皇后娘娘,他也心安了些,作势给了自己一巴掌:“奴才愚钝,斗胆借问皇上一句,可是指皇后娘娘?” 杨翊平没有说话,徐吉垂着脑袋眉眼露出一丝浅笑,顺着话锋道:“皇后娘娘……执意要见皇上,奴才们苦劝无效,一时也没有法子可想……” “下去吧!” 徐吉正要再说些帮皇后博同情的话,眼前这位大主子却已经丢下一句话,坐回御案之后去了。 借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追问皇上到底打算把皇后娘娘怎么处置,连忙告罪退了出去。 杨翊平心中暗恼,当真是大小姐脾性,刁蛮任性不说,连自个身子都不懂得爱惜,就这样还敢大言不惭要带领什么凤凰羽光复大齐! 想到那个混球一无是处,却让她一再牵记,再想想她对自己的疏离,心头一热,气得一拳砸在厚实的黄梨木案上,震得台面上的笔筒微微动了下。吓坏了伺候的奴才。 “呼啦”跪了一地:“皇上息怒!” 杨翊平吸了口气,双眼一闭,再次睁开,睿智有神“传徐吉!” 这事,还只能让徐吉这老滑头去办。 楚若曦倔强的立在雅苑大门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双腿渐感不适,肚子更是饿了,也不见杨翊平有松懈的意思,她牙龈紧咬,隐忍着内心的悸痛,将热泪逼了回去。 今日苦果,皆因自己对大齐的背叛,对父皇的不忠,亲手将杨翊平扶上皇位,又亲手将自己送入地狱,说什么都迟了。 “吱呀!” 不管任何响动,在这静的有些诡异,让人不安的夜都异常的惹人注目,何况是她眼前的这道木门呢。 雅苑的大门再次打开,两个激动,带着欣喜的声音让楚若曦恍若再。 “娘娘,奴婢终于见到娘娘了!” “知墨……云梅!” 失望还是激动,楚若曦不知道怎么评价自己此刻的心情。 想见的那个人没有来,自己身边最为亲近的丫鬟却来了。 “好久见不着娘娘,担心死了奴婢了。”知墨有话直说,没有那么多弯弯曲曲,如非楚若曦身份今非昔比,她只怕跳上去,抱住她大哭了。 云梅年岁稍大,心智沉稳些,心中惦记小姐的身子,不敢忘了徐公公的教诲,心痛的拉着楚若曦的手劝道:“娘娘,夜色虽美,可夜风冻人,怎好呆在这风口,奴婢扶您回屋子里去吧!” 目的没有达到,如果这次不能逼杨翊平就范,那么只怕此生再无机会可以让她为自己做什么了。 楚若曦正要拒绝,云梅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压了一下“娘娘别急,慢慢走就好,奴婢伺候着呢。” 楚若曦心思一动,雅苑如非杨翊平旨意,她们两个小宫女是绝对不可能进得来的,这么说自己的事,杨翊平还是知道的,特意派她们来雅苑当说客,说服自己不要再倔强闹下去? 见她没动,云梅靠近了些,手上微微一压“赵将军屡获军功,皇上对他格外赏识呢!” 赵将军,赵庆安? 楚若曦心“咚”的一声响,赵庆安没事! 云梅的暗示她心领神会,一定有事要告诉自己,想到这大庭广众之下,什么都不方便,就没有拒绝“好,我们先回去!” 抬步才发觉自己双腿酸麻僵硬的都快不像自个的了,云梅,知墨一边一个,小心护住才将她送回内室。在场看护的侍卫太监也暗暗松了口气,照皇上处置那个无礼侍卫的手段来看,这个被软禁的皇后,皇上还是顾念几分旧情的。 “娘娘,您受苦了!” “云梅,知墨,我很好,你们不要这样,倒是外面的事到底怎样了,你们快告知我。” 楚若曦急不可耐,云梅也不敢半点推迟,连忙将自己知道的,道听途说来的,还有徐公公交代的一一告知了楚若曦。 在她被幽静的这些日子,外面发生了不少事,当然,主要的还是捷报不断,皇上排兵布阵,运筹帷幄千里之外,睿郡王的叛军连吃败仗,而皇上重用九死一生归来的赵庆安将军,赵庆安用兵如神,将叛军主力引到鸡子坡,一夜伏击,诛杀活捉叛军达十五万之众,睿郡王元气大伤,已是苟且偷生之势。 “赵将军立下大功?皇上没有为难他?”楚若曦听到赵庆安安好,心中大石落下,但说他神勇杀敌,效忠杨翊平,她有些昏眩,难道赵庆安还不知道自个的〖真〗实身份,还是邓欣另有打算,让他帮杨翊平做掉睿郡王? 云梅不明楚若曦心中所优,不解道:“赵将军是大功臣,皇上嘉奖才是,怎么会为难呢?”她好像想起什么,一顿、又道:“奴婢在宫中出不去,消息不是很灵通,听得奴才们说起赵庆安将军,又有些不解了,立下大功,没有褒奖不说,还被皇上斥责,当真是奇了……” 第257章 皇上,请自重! 杨翊平没有杀赵庆安,楚若曦心中压抑的那股闷气一扫而空,听得杨翊平责骂赵庆安,她心下苦笑,杨翊平误会自己对赵庆安有私情,不能杀,还不能骂吗? “可有兄长消息?” 楚志淮怨恨先帝偏袒杨峥,不追查兄长楚志诚惨死一事,私下早有反心,楚若曦在入宫前更多次暗示希望能帮大哥楚志诚报仇,眼下,楚元山步楚志诚后尘,被人谋害,坊间传言是天家借刀杀人,楚志淮不可能一点心思都没有的。 “世子爷的事,奴婢困在清瑶宫不得而知,不过……有消息灵通的小太监传言,世子爷战功赫赫,皇上十分器重,皇后娘娘复宠是迟早的事呢。” 唉!皇帝厌恶楚家之大,哪里会真心器重楚志淮,只希望楚志淮不要那么快被杨翊平清除了才好,怎么都要等到自己离开皇宫,联合众人一起反周才是。 杨翊平不见她,但有知墨同云梅在身边,楚若曦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了,平日里更多的是寻思怎么离开的法子。 杨翊平对着一御案的奏章,脑子里却时不时的闪过楚若曦倔强又任性的样子,完全无法静心! 眼下,睿郡王穷途末路,棋局收官,他死期已定,反观楚志淮几十万大军,才是他皇帝的心头大患,这次平叛,楚志淮已有多次不尊调度,恣意妄为,关于楚志淮暗地里筹谋谋反的消息,他的探子早将证据送回到乾元殿。 而楚志淮意图不轨,他身后还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支持,杨翊平原以为是楚若曦身后的那些人,顺藤摸瓜一查,吓了他一大跳。 楚若曦身边的那些人是前朝遗留下来,一心推翻大周光复齐朝的余孽,历经百年,势力大不如前,但齐心不死,也是一大隐患。 这些都罢了,为何自己的皇后,出身当朝第一权贵之家的楚若曦会成为那伙人的头领,放着皇后的宝座不在意,帮助百年前的郭氏来对付自己! 想到这些,他就心寒,过往种种,自己对她所做一切,从无忤逆,就算是有利用,但对她的好难道她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做了天下至尊,照当日承诺封她为后,难道还不能让她摒弃对付自己的欲望,自己连一个死了百年的人都比不上? “皇上,前线六百里加急军情!”徐公公领着一风尘仆仆的小将入内,呈上手上公函。 “楚志淮要见皇后!”杨翊平眉头紧皱,盯着手中的加急军情,威远候,赵庆安,楚志淮三路大军对杨胜余孽行合围之势,收紧布袋,杨胜回天乏术,紧要关头,楚志淮上表:自己多年不曾回京,加之父亲过世,对独留京城的胞妹皇后娘娘十分挂念,父母托梦而来,希望他能代为见见楚若曦,报个平安! 楚志淮言语之中,大有要挟之意,难道,有人将皇后禁足雅苑的消息传给了楚志淮! 杨翊平丢下手中奏章,抚了下太阳穴,心念道:看来,朕身边不乏唯恐天下不乱者啊! 楚若曦已经对杨翊平死心,不再期待他的到来,当看到眼前一身白袍,玉冠束发的杨翊平,她有一瞬间没回过神来。 “娘娘……皇上来了。”知墨小声提醒,敢情自己娘娘是喜傻了吧,见到皇上连礼都不会了。 杨翊平一把抓住楚若曦挥过来的手,一用力,将她压在胸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抱住了皇后,他冷冷一句,“你们退下!” 打扰皇上亲热,那是不想活了,奴才们头都不敢抬,瞬间悄无声息的走了个干净。 “放开我!”楚若曦挣扎了几下,都没能挣脱他的怀抱,他一手压住她,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眉眼间有些轻佻,“雅苑奴才无能啊,养了这么久,也不见你身上长点肉,摸上去尽是骨头!” “……” 楚若曦被这话呛得差点断气,“杨翊平,你这……登徒子,放开我。”本想骂他畜生,紧要关头还是忍住了,自己死不要紧,这混蛋拿赵庆安出气就悔不当初了。 “朕抱自己的皇后,何来登徒子一说?”他轻松的将她不听话的手压制在背后,将她身子往自己胸前一推,楚若曦胸前的那对柔软直接压在他胸膛,他一笑,“不错,终于有长肉的地方了。” “你……你无耻!” 她实在想不到其他别的词来形容,就想挣脱双手,拔了他暗藏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窝才好。 杨翊平手臂处藏有一把极致小巧的龙匕,楚若曦试知道的。 看她羞恼无力,恨不得一巴掌甩过来的样子,杨翊平眼中笑意更浓,却不放开。 “朕来看你,你就这么不待见朕?” 楚若曦挣脱不了,又无可奈何,将头扭向一边,不看他。 心道:“来看我死了没有吗?还是看我有何利用价值?” 耳边一热,熟悉温热的气息让她一惊,伸手去推:“别碰我!” 杨翊平没有防备,她的手在他脸上扫过,“啪”的一下,虽然不重,但也打上去了。 两人皆是一怔,杨翊平眼中的温情消失,双眸陇上了一层凉意。 楚若曦的手轻轻动了下,想去抚摸他被打到的脸,被他身上的寒意逼回,无力垂落。 “唔……呜呜……” 杨翊平突然贴上她的唇,粗暴强势的撬开她的唇齿,肆意索取。 楚若曦被他压制住,无力反抗,忍受着他的粗鲁,眼泪在眼眶打转。 这是自虐吗?被他粗暴对待,内心深处,竟然不想拒绝,甚至带着一些期盼…… 杨翊平压制她的手渐渐松懈,缓缓滑到她的后背,气息粗重,终于松开她,两人的胸膛都像鼓风机一样,不停起伏。 “朕的女人,只有朕可以碰,你……不能拒绝。” “你……杨翊平,你欺负我!”楚若曦的唇有些肿,被他吸吮的生痛,满腔委屈化作两字“欺负”。 杨翊平一声笑:“欺负你?不,朕是宠爱你。” 说完,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往床榻走去。 楚若曦花容失色,杨翊平真的变了,他的皇权不容他人挑战同践踏,不从他者,他定不会放过。 “你……你……要做什么?” 明知是傻话,楚若曦还是傻傻的说出来了。 杨翊平什么都不说,眼中的寒意被欲望替代,楚若曦脖颈一凉,丝绸滑落皮肤的感觉,竟然是这么的惊悚! 杨翊平贴了上来,“朕饿了,你欠朕的这顿饭,朕等了好久。”他大手一伸,冰灵的感觉让楚若曦一个哆嗦,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同本事,“朕要你补偿!” …… 杨翊平将楚若曦拥在怀中,肌肤相贴,没有隔阂,但他没办法读懂她的心。她不拒绝,也不迎合,由始至终都任凭他的摆布,深深的刺激到了他。 他要的是她的快乐,知道她同别的女人不同,她有她的高傲,不会摇头摆尾祈求自己的宠爱,但是,他一直想给她最好的恩宠,可就是走不进她的心! “累吗?” 杨翊平撩起她额上被汗水黏住的一掠黑发,她微眯着眼,面色疲倦。 能不累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皇帝有多久没碰过女人! “唔……不要啦!” 楚若曦一偏头,躲开杨翊平不老实的唇,她不想自己的眼睛毁在他嘴里! “你不睁眼,我就一直吻下去。” 无赖! 楚若曦一抬眼皮,杨翊平的唇近在眼前,吓得她连忙避开,“皇上……你……请自重!” 杨翊平没有同她口舌之争,望了她一会,温柔的神情让她有种回到过往的感觉,他幽幽叹息,将她揽在怀中。 “若曦,你我夫妻,鱼水之欢是本分,你叫朕如何自重!”他的下巴在她额上摩挲,“如非顾忌你心中有气,不愿见朕,朕早就来雅苑了。” 楚若曦一声嗤笑:“皇上贵为天子,从来都是强迫他人所为,又何时需顾忌他人心情了?” “若曦!”杨翊平有些无奈,“你是真的要逼朕做对不起你的事么?” 楚若曦心中一寒,推开他,“难道皇上不是一直在做么?” “你怨恨朕?怨朕将你留在雅苑一事?” “哼!”楚若曦干脆一声冷哼,懒得回他的话。 杨翊平将她的抱回怀中,强行扭过她伤心的脸,“朕只能这么做!若曦,如果你不明白,那明日朕要出京,只能把你带在身边了。” “什么?”杨翊平的话让楚若曦猛的一冲,差点撞到杨翊平下巴,他避开杀招,好笑的看着她,“怎么这般激动?” 楚若曦没有心思说笑,带她出宫离京?这么好的事? 她神色不变,但心中早已转过无数念头,杨翊平突然到访,一夜缠绵,难道只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还是他另有隐情? 杨翊平猜到她有所怀疑,再次叹息:“朕本不想这么快来雅苑的,但是,供人回话,你自暴自弃,茶饭不思,朕……朕心不安啦!朕知道你怪朕对你发火,对你绝情,将你禁足,可朕是有苦衷的!” 楚若曦嘴角噙笑,杨翊平这个大话,她倒要看他怎么圆回去!r638 第258章 大火 望着楚若曦,她眉宇间的不认同,不相信刺伤了杨翊平,像要解释的话到了嘴边都吞下去了,他松开她的脸,将他搂在怀中,“夜已深沉,你也累了,先睡吧!”像是无心的话,补了句,“最迟后日,朕就带你出宫!” 很快,他均匀的呼吸响起,楚若曦轻轻拉开他揽在腰间的手,却被他抱得更紧,他嘴里模糊呢喃了一句,似是不满。 楚若曦闭上眼,却无法安睡。 他话中有话,但他的话却不可信! 出宫!他要带自己出宫!为何闪过脑海的不是高兴,而是怀疑他的动机呢? 浓浓倦意终于打败了她,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巳时三刻,接近午时了!杨翊平早已离去。 受不了知墨同云梅笑意盈盈却又带着自己主子被临幸了的那丝暧昧之情,她随意披了件薄斗篷,想要出去走走。 “娘娘,还是先用点膳食吧,皇上有交代,御膳房特意弄好送过来的。” 望着一桌子名目百出的美食,楚若曦感概良多,他本就那般细心,还是只因为利用? 纠结这个,也没多大意义,“撤了吧,我没胃口。” “娘娘……” “皇上的心意不能拒绝,留着我回来再用就是,皇上可有交代其他?” “皇上命奴婢等人不得打扰娘娘安睡,有旨意留下,着奴婢好生准备,娘娘即将出宫。” 原以为那只是一场梦,竟然是真的,他昨晚说带自己出宫的事是真的! 楚若曦精神一震,“好生准备!” 除了承诺带她离宫,其他一点都没变,楚若曦还是没有办法离开雅苑,雅苑的看防没有半点松懈。 一连两日都没见到杨翊平的到来,楚若曦望着天边那抹红晕,面上露出一抹灿烂之极的笑,笑到最后,却是凄然:自己再次被他骗了,他的承诺,只不过是水月镜花,骗取自己尽心侍奉的幌子! “知墨,我累了,回房睡了,将内院早点落锁,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我安睡!” 知墨点了点头,皇后娘娘的确累了,她偷偷望了眼天,心道:真不知天上的那几片云朵同往日到底有何不同,娘娘竟然一看就是大半个时辰。 远在百里之外的行军大营,两个不相仲伯的身影,一样的挺拔,一样的风采出众,唯一不同的是,头戴玉冠的少年,面上的皇者之气硬是将身边之人的气势压了下去。 杨翊平仰首望着天边那抹残霞,眼前浮现的是楚若曦翘首企盼的样子,他身后站着的却是让他又恨又无奈的人——赵庆安! 答应今日带她离宫一事,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因为她,赵庆安他是不能杀,不能囚,明知道赵庆安是前朝余孽,是来谋害大周江山社稷的,他却不能动他分毫,想到自己的女人心中装载的是这个人,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而那个女人太犟,太刚烈,楚志淮一定要看到她安然无恙,自己没有亏待她,他才肯对付杨胜余党,军情紧急,他能做的,就是利用赵庆安来钳制那个蠢女人了! 杨翊平回过头,望着身后的赵庆安,心头那把无形的刀来回抽动,他身子笔挺,将痛楚淹没,“庆安,杨胜余党不知好歹,拒不投降,朕念足手中之情,给杨胜机会,是他不领情,就不能怪朕不义,过两日,你随朕一道前去南大营,会集楚志淮一道协商剿灭逆贼一事!” 赵庆安一俯身:“皇上仁慈,然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臣誓死效忠皇上,铲除奸佞,保天下太平,万民安生!” 他言语诚恳,落地有声,没有半点虚伪之意。杨翊平恼恨他夺了楚若曦欢心,心中不喜他,不过赵庆安俯首称臣,誓死效忠的样子倒让他心中痛畅快了不少,微微颔首,提步回行宫。 赵庆安望着皇帝背影,心中感概万千,终于可以见到她了,她还好吗? 自称凤凰羽的人拿着楚若曦的信物,告诉他,他是前朝顺义帝之后,是他们复国的希望,请他出面来做这个推翻大周,刺杀杨氏的大主子,当时他就震撼了。 孩童时期,他的确见过标有凤凰羽标示的人找到父亲,不知说了些什么,但是,那次的事后,他们一家仓促搬走了,他年岁不大,对大人之间的事就没有那么在意。 赵氏先祖,他的爷爷,父亲从没有提起过他有这么显赫的身世,也没有说起过什么反周复齐的大计,他更没有杀了当今皇帝,自己去做那个九五至尊的想法,他所想的不过是大周朝奸佞已除,新帝年岁不大,但心智明睿,大周终于初见曙光,迎来生机,百姓安居乐业! 可一想到楚若曦,他的心就起了涟漪,也明白了她当日为何要救自己,原来她一早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是,有个更大的谜团无法解释。 小小年纪的楚若曦,她的身份摆在哪里,抛开赫赫有名的定国公府不说,她是当今皇后!天下所有女人艳羡的名号,为何到手的富贵不要,反过来帮同她半点联系都没有的前朝遗孤? 她又为何知道那么多前朝之事,能驾驭得了那么庞大的组织! 残阳殆尽,天渐渐暗了,赵庆安双眉紧蹙,在楚若曦同皇帝杨翊平之间摇摆不定,反倒对自己做不做皇帝这个没有什么欲望,他不想对不起楚若曦,但身为人臣,他更不愿意去做背叛皇帝的事,何况,这位少年天子为了救他处杨胜虎爪,不惜损失了两万精兵!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皇帝,赵庆安,楚若曦无意不是仰首望着天边那弯新月,无法入眠! 而皇宫之中,更多的人因为杨翊平打算带皇后楚若曦离宫,去前线慰问大军一事睡不着。 当然,主要的还是自打大婚,都不曾侍寝的妃子楚云曦。 她银牙咬碎,恨不得亲自飞到雅苑去将里面的碎尸万段! 不是被皇上嫌弃,关在雅苑之中几个月,都快成活死人了吗?为何皇上只不过入了一次雅苑,就被这贱人勾了魂不说,还带着她一起去军营? 如非太后身边伺候的林双卿姐姐无意间说漏了嘴,她这个正儿八经的淑妃娘娘还蒙在鼓里,一点都不知情! 不过,这一切都不要紧了,过了今晚,大周的皇后绝对不会是楚若曦! 她嘴角上扬,狰狞的面上,邪恶扭曲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月影西斜,三更已过,楚若曦终于在知墨,云梅的苦劝之下,再次回到寝殿安睡。 刚回来寝宫,还没及除衫,耳尖的楚若曦微微侧首:“什么声音?” 知墨没有半点武功,听不到什么:“这么晚了,应该没什么动静了吧,娘娘幻听了?” “不对!出事了!” 楚若曦猛的跳起身子,这次知墨也感觉到了,“什么声音,外面有光?” 哪里是光啊,是火! 楚若曦暗叫一声不好,拉着知墨就跑,“快出去,着火了!”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云梅一头撞向急着跑出去的两人,她一脸惶恐:“雅苑着火了!娘娘,您好吧!” 楚若曦顾不了那么多,拉着她就往外冲:“着火了,你不往外,怎么反倒往里冲?快走!” “砰砰砰!” 这绝不是敲门声,楚若曦大惊失色,杨翊平要烧死自己,命人将门窗全钉死了,可恶的是,窗户之后身影闪动,敲打的声音近在耳边。 “开门!开门啊!着火了,救命啊!”知墨吓的拼命捶打大门:“皇后娘娘还在呢,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皇上……皇上求求您救救皇后娘娘吧!” 楚若曦的寝宫除了知墨,云梅,还有好些个太监,宫女一起被封死在里面,早被眼前的熊熊大火吓傻了,抱头虎窜,鬼哭狼嚎一团混乱。 这里是皇宫内院,守卫重重,外间没有半个侍卫或者太监前来救人,可见,除了皇帝旨意,没人敢这般怠慢,楚若曦心中悸痛,她不明白,杨翊平想自己死,说一句话,赐一杯毒酒就行了,何必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难道是怕手握重兵的兄长不会善罢甘休吗? “娘娘,小心!”知墨一把推开楚若曦,她傻傻立着之地,落下一截燃烧着的木方! 楚若曦想尽了法子,也冲不出去,门窗被封的死死的,等她找到撞门的家具,大火已将雅苑寝室彻底包围了,整座房子都在燃烧。 炽热的火气,呛鼻的烟雾,刺激得他睁不开眼,而眼泪却是不停往下流,不是伤心之泪,而是被浓烈的烟雾呛出来的。 “我们要死了吗?” “我不要死啊!皇后娘娘,救命!” 太监,小宫女皆被火势逼到一堆,但火热越来越近,头顶不是有烧断的横木瓦片掉下来。 绝望之下,胡乱拉扯,尖叫连连! 楚若曦想过跃上横梁,冲开瓦片偷生,但是她绝望了,存心要她死,又怎么会留给她上天的机会呢,火势这般大,还不得多谢那些从屋顶倒油的高人啊!r638 第259章 救你,只是两不相欠! 浓烟密布,视眼极差,房中已无安全落脚之处,楚若曦被窒息的烟雾呛的不停咳嗽,喉咙处一如被烈火炙烤一般,干痒难耐! “啊……娘娘,小心!”知墨再次舍身护主,但这次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掉下来的一大截火势正旺的木头,砸在了她的身上,连带被她推开的楚若曦也被波及,痛的她心头一紧。 “知墨!” 楚若曦摔倒在地,忍住手臂上的剧痛,不顾火势要去拉扯被大梁压住的知墨! “不要……”云梅一把拉住她,“哐”的一声,又是一大片被烧红的瓦片掉下来,溅起一地火星! 云梅扑到在她身上,房中乱作一团,“娘娘……” 浓烟滚滚,噼噼啪啪之声不断,楚若曦被压在地上,已无力再挣扎起身,身上的云梅大叫了声,隐隐见到他发丝里面有血溢出来,“云梅……云梅……” “轰隆……啪!” 楚若曦伸手去推云梅,一声巨响,一侧的墙壁轰然坍塌,她手臂本能一挡,剧痛传来,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好多人……好多血…… 楚若曦茫然穿梭在虐杀的人群之中,刀光剑影,血花飞舞,她想躲避,想逃离,却力不从心,“啊!”楚若曦大叫,明晃晃的剑当胸刺来,我要死了吗? 眼前红光一闪,她感觉到蚀心的痛,却不是刀剑所伤,火!好大的火! 杨翊平!是杨翊平要烧死自己! 不……不能死,我要报仇!报仇!杨翊平,我要杀了你! “娘娘……娘娘您还好吗?娘娘……” 就在她发狂般想冲出火海之时,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娘娘,您醒醒,没事的了,娘娘,没有火了!” 没有火,楚若曦放眼望去,红色的火海消淡,眼前白茫茫一片…… “快,皇后娘娘醒了,快宣太医!” 太医? 楚若曦努力抬了抬眼皮,模糊的影子闪了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娘娘,娘娘……” “嗯……” 楚若曦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张脸,似曾见过! “娘娘,您终于醒了,太好了!” “你是……小草!” 太后的凤仪宫!楚若曦忽略身上的痛楚,看清了所在之处。 小草正是太后在冷宫之时,身边伺候的那个小宫女,现在是太后身边的红人。 直到太医帮她诊断过,服过汤药,楚若曦都没想明白,为何太后会救自己! 太后对楚家人不是恨之入骨,自打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之后,就没有个好脸色,见都不想见吗? “太后驾到!” 太监尖着嗓子一声唱诺,环佩撞击发出清脆的细响,奴才们众星拱月将太后迎了进来。 “……母后!”明知道太后不喜欢,但想到是她救了自己,楚若曦还是心存感激,挣扎着欲起身答谢! “楚若曦!”太后一摆手,止住了她,目光飞速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古井无波的眸子看不出什么端倪,“你身上有伤,那些虚礼就免了吧!” 哀家也不想受你们楚家人之礼! “臣妾谢母后救命之恩!” 楚若曦诚恳致谢,却引来对面高高在上的太后一声轻笑,笑中多了些不认同。 “哀家救你,有两个原因,若非如此,哀家断不会救楚家人!”太后的话直接扼杀了楚若曦向她亲近的热情,“其一,当年哀家被奸人陷害,落难翠微宫,你帮过哀家,翠微宫大火,你让人来救,这些哀家没忘,哀家不想欠你人情,就当还你!其二,皇上公务繁忙,不在宫中,后宫出了这样的事,是哀家没有帮皇上看好后宫,不管谁同你有私怨,都不得做出有违法典,损害皇家,损坏皇上的事!” 太后神色淡然,言语却冷冽无情,让在场的人都觉被寒冰笼罩,凉意直窜心底。 楚若曦面上恭顺,心却在滴血,三分虚假,七分真情向太后颔首:“臣妾明白!不过臣妾除了是楚家人,也是母后的媳妇,母后可以不要儿臣,儿臣心中不能没有母后,母后对儿臣的好,儿臣没齿难忘!” 太后对她一如既往的冷淡,凤目一扫,“哀家同你没有那么深的情分,这次救了你,就断不会有下次,你自己好自为之!” 太后雷厉风行,说完,转身离去。 楚若曦侥幸逃生,所幸只是被烟火呛晕,手臂只是外伤,并无大碍,得知知墨为了保护她,舍身救主惨,被大火烧死,让她心痛如绞。 杨翊平得知消息,火速赶回皇宫,见到的就是寄住在太后宫中,双眼红肿,近乎痴呆的楚若曦。 “若曦!”他坐在床边,想去拿她的手,却落了个空。“朕……来迟了!” “若曦!”楚若曦闭上双眼,对他视若无睹,让他愈加难受,“不要拍,朕回来了。” 他握住她受伤的手,“若曦,你……你在怨恨朕吗?都是那些混账东西失职,没能保护好你,朕一定会帮你出这口气。” 小手落在一双温暖的大掌之间,能感觉到那双大掌在微微颤栗。楚若曦心中一痛,猛的睁眼:“皇上失望了吗?” “……若曦?”杨翊平不解。 楚若曦哑然失笑,“大火没能将皇上厌恶的人烧死,真是辜负了皇上的心意呢,那些奴才,也的确不得力,连这点……” “若曦!胡说八道!”杨翊平明白她话中之意,目光一暗,心隐隐作痛,她竟然怀疑那场大火是他的意思!“不是朕!” 楚若曦望着他,不说话,浅浅的笑,那笑却像把无情的刀,刀刀从他心头划过。 “不是朕!” 杨翊平双眸含霜,胸口微微起伏,他放开楚若曦的手,猛然起身,“伺候皇后回乾元殿!” 说完,转身离去,没有半点犹豫。 楚若曦面前一抹清风拂过,杨翊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的心好似生生少了一块,“啪”被杨翊平放开的手,摔落被子上。 ——自己要的原来是希望他能留下。 一脸两日都没能见到杨翊平的踪迹,楚若曦的伤在太医的尽心医治下,恢复的很快。只是她心中的那处伤痕渐渐裂开。 “娘娘……”轻微的低唤有气无力,来人身体极度虚弱。 楚若曦站起来,连忙扶住欲参拜的云梅,眼眶红了:“云梅,你……你好吗?对不起……” 云梅为了保护她,帮她挡住了屋顶掉落的木头,知墨更是丢了性命,她为此心中有愧,今日见到气色虚弱,伤口不曾痊愈的云梅,既喜又悲。 “娘娘,奴婢很好!” 云梅不敢逾越,不着痕迹的从楚若曦的怀中离开,楚若曦明白她的心意,想到自己如今在这皇宫里面的地位,杨翊平再度冷脸离去……她轻轻叹了口气,命人扶她坐下,还是不要连累无辜的好。 “云梅,是我连累了你们!” 主仆几日不见,说起当日的事,就想到了惨死的知墨,云梅也是双眸带泪,顾忌身份,压抑着自己的伤悲,“娘娘不可以这样想,是奴婢没能保护好娘娘,知墨姐姐……她是被奸人害死的!” “知墨她……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楚若曦指甲掐得掌心生痛,却一点感觉不到,眼前只有知墨倒在火海中的那幕。 “娘娘……”云梅安慰了楚若曦几句,似有话想说,楚若曦同他一起这么久了,她的心思哪里看不出来。 “云梅,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娘娘,三少爷……”她仔细查看楚若曦的神情,见她好似不知情,顿了下,在楚若曦示意继续的眼神下,轻声道:“三少爷入宫求见娘娘!” 梁氏小儿——楚志永? 杨翊平下了死令,如非他准许,任何人不得打扰楚若曦修养,而云梅是她身边伺候的宫女,才得以来帮忙通传楚志永的事。 楚家经此大难,没有了家住楚元山,继承爵位的楚志淮又不在家,梁氏带着年幼小儿独守定国公府,楚家也是凄凉! 楚若曦命人带伤心欲绝的楚志永下去梳洗,望着几上盆景,心下冰凉。 杨翊平大怒,要赐死楚云曦!如非念在楚家往日之功,梁氏都教女无方之罪!定当严办! 这……从何说起! 楚志永只说皇上大怒,母亲伤心欲绝,只让他入宫求皇后求情,救楚云曦一命。 “娘娘,您身子欠安……”云梅不顾自身伤疾比楚若曦严重,能撑住都守在她身边,打算劝阻要去见皇上问个明白的主子。 楚若曦摇头,“云梅,事关人命,云曦更是我胞妹,怎样我都要问清楚的。”她命人扶她回去休息,“放心,皇上不会把我怎样,只要我想见皇上,随时可以去!” 杨翊平不是昏君,明知楚志淮手握重兵,楚云曦是自己胞妹,不会无辜要杀她,除非楚云曦做了什么坏事,有必死的理由! 而能让杨翊平这般绝情的,如果不是刺杀皇上同太后,那么,就很有可能,楚云曦同雅苑的那把火脱不了关系! 楚若曦不是菩萨,没有那么好的心胸容让毒害自己的人继续逍遥,当然,如果不是楚云曦心肠歹毒,杨翊平冤枉了她,作为楚云曦的“姐姐”,她还是会顾念几分情分的。 “小心……”徐公公吓的心都跳到了嗓子里,还是没能避免眼前的一幕。 楚若曦眼前一黑,“好痛!”r638 第260章 取悦 “皇上……”徐公公不忍直视,皇上才踏入养心殿,就被急急而来的皇后娘娘撞上了。 杨翊平反应迅猛,看清楚是楚若曦,本已避开半身,连忙打住,顺势一揽,将楚若曦接住:“你火急火燎的是不是不要鼻子了!” 楚若曦心中思绪万千,就想知道是谁要害自己,一时冒失,一头撞进上了一堵墙,鼻子最惨,痛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皇……皇上!” 她双眼薄薄水雾,一脸痛苦,见到眼前之人之后,一脸惶恐的样子,让杨翊平心思一动,凭生出一股子怜惜:“何事这般慌张?可是撞痛了?” 他边说,边很自然的去拿开她捂住鼻子的手,“给朕瞧瞧!” 楚若曦摇头,“呜呜……没事……好痛……” “……好痛!还说无事。”杨翊平拿开他的手,心痛的望着一脸痛苦的楚若曦,手指摸了下她红彤彤的鼻头,“徐吉,传太医。” 皇上执意要让太医检查过,才罢休,楚若曦苦着一张脸,等杨翊平放下心来,都是午后的事了。 杨翊平听得楚若曦为楚云曦求情一事,微微扬了扬眉,上下打量楚若曦,最后摇头:“若曦,其他事宜,可以商量,楚云曦一事,没有饶恕的可能,还有……” 他顿了下,忍住没有说出来,毒害他的皇后,不管是谁,都得死,而那个女人,就留她多活几日! “云曦是我妹妹,如若冒犯了皇上,皇上可否顾念若曦两分情面,不要同她计较,或者罚她一顿就好。” “……若曦!”后宫争宠,祸害他人,是皇帝最不能容忍的,何况被祸害的还是他的若曦,“如非母后救你,你都被你那好妹妹一把火烧死了!” 不告诉她真相,她绝不会同意他诛杀楚云曦,而楚若曦身为皇后,在宫中差点被人害死,不管他诛杀多少人,撇清皇室没有毒害她的心,也不能让楚志淮相信,不是在打压楚家。 只有这个凶手是楚若曦的亲生胞妹,证据确凿,才能让楚志淮无话可说,祸害之源,始终还是梁氏母女! 楚若曦闻言,“不可能!”她望着杨翊平,眼中充满悲愤,“皇上,不可能的……云曦……云曦是我妹妹,我……” “若曦,不管是谁,都不可以伤害你,否则,朕绝不轻饶。”杨翊平抱住摇摇欲坠的楚若曦,心痛不已,“你身子还没好全,不要理会那多,皇宫内院,富贵无双,朕可以赐她们富贵,但朕绝不容许她人窥觊你的一切。” “皇上!”楚若曦原本只是做戏,听得杨翊平这番话,心微微起了涟漪,想到以后要将他赶出这座皇宫,甚至血溅当场,一股酸楚涌了上来。 “没事的了,今晚朕留下来陪你,明日朕带你去见楚卿,你们兄妹多年不见,朕就带上你一同出宫吧!” 出宫!终于可以出宫了! “皇上,阿林呢?” 待杨翊平尽兴,楚若曦依偎在他怀中,他坚实的胸膛一点都不像养在深宫的柔弱君王,她的手指忍不住轻轻抚摸他心所在,却被他一把捉住。 “怎么,还想再来一次!” 杨翊平戏谑的话,让楚若曦大囧,连忙抽出手,滚烫发烧的脸往他怀中藏了藏,“皇上……” 她娇怒的样子,杨翊平很受用,嘴角维扬,得意一笑,有点霸道,更有些自负,“朕的女人,朕自己会保护,不需要别的男人操心!” 可以不要这么狂傲吗? 楚若曦在心底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乔阿林在身边,怎么同外界联系,自己打算逃跑谈何容易! “皇上的本事,若曦不敢质疑,我只是想知道皇上把阿林怎样了?他……他只是个奴才!” 说了后面一句,楚若曦就后悔了,越解释就越该死,自己话中意思不是在暗示杨翊平吃醋,而起还是乔阿林的飞醋吗? 后果果然很惨,“楚若曦!” 腰身一紧,杨翊平手上力道好大,将她往胸前一压,两人四目相对,肌肤紧贴,楚若曦以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趴在他赤裸的身上。 “看来你不想出宫,更喜欢留在宫中,很好,柯琴瑶多次陪朕……” “不要……”楚若曦身子一动,顾不得矜持,有点厚颜无耻的求道:“若曦错了,皇上大人大量,若曦要陪在皇上身边,皇上……” “你知道错了?” 楚若曦点点头,忽略了杨翊平眼底的变化,心道:再不想办法出宫找凤凰羽,只怕天都要变了。 “取悦朕!” “……” 杨翊平的话让她呆滞了一下,他深邃的眸子,此刻被一种欲望所代替,望着楚若曦娇红艳丽的脸,带着些许期盼。 “若曦!”他手上微微用力,将楚若曦游魂拉了回来。 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刚从欢悦中出来的楚若曦羞得不敢与之相对,杨翊平低沉,带着皇者霸气的声音传来:“朕不会逼你,但朕希望能得到你的一切。” 得到她的一切! 楚若曦的唇印上他微凉的唇瓣,生疏的将自己再次献给他。 本意帮自己解脱,这么做都是为了能出宫见到楚志淮,找到乔阿林,逃离他的掌控,却在取悦他的同时,不知不觉的融合到他的气息中,无法自拔! 有种此次过后,再无机会的感触,抛弃所有的责任,所有的羞耻,就想同他尽情交融! 杨翊平没有食言,带着她来到东城。 楚若曦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二哥,他对自己的关怀不比大哥楚志诚少,甚至,比文质彬彬的大哥更加的傲气,在皇帝杨翊平面前,并没有过于收敛他的气势。 行宫设宴,楚志淮毫不避嫌,将楚若曦抱在怀里:“若曦,想死二哥了!” 这是楚若曦“本尊”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感觉到亲情的温暖,楚若曦泪如雨下! “若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楚志淮心痛妹妹,伸手帮她拭去泪水,目光瞟向端坐上位,沉着一张脸望着怀中之人的皇帝。 楚若曦心中有太多的委屈,但这些都不能说。 “哥哥,我……” 话没说完,哽咽的无法说话。 “不要怕,皇上是你夫君,你兄长是大将军,谁敢欺负你,不用皇上动手,兄长第一个不饶他。”说完,他朝杨翊平一扬眉,补问一句:“皇上,您说是吗?” “若曦,你身子虚弱,不要站着了,过来。”杨翊平朝楚若曦望了眼,才对楚志淮道:“若曦是朕的皇后,朕会保护她,楚卿军务繁忙,朕的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楚志淮如非顾忌亲妹楚若曦在他手上,早就谋反了,今日杨翊平送上门来,妹妹也回到自个身旁,他也就没有了那些顾忌,言语有些狂傲:“皇上言之有理,但若曦是臣的妹子,臣不怜爱,他人是不会真心关心她的,要不,也不会落得身子虚弱,差点在皇宫被人一把火烧死了。” “楚将军,你逾越了!”这次随杨翊平一同前来的还有太皇太后的内侄威远候顾木安!出言呵斥楚志淮的正是他。 “皇后娘娘是大周国母,你身为臣子,怎可亵渎娘娘,还不放手,更甚者,皇上亲临前线,宫中之事虽然一时无法顾及,有太后相护,皇后娘娘并无大碍,你身为人臣,怎可以大逆不道,诅咒皇后娘娘!” “胡说八道!”楚志淮不怕翻脸,如果真逼急了他,他也不在乎今日就屠龙了。虽然威远候的几十万大军就在东城不远,他带着3万精兵保护杨翊平,楚志淮自认有完胜的把握。 “皇后是我胞妹,我怎么会诅咒她,后宫之事是皇上的家事,臣本不该理,可皇后也是臣之胞妹,兄长关心自己妹妹生死难道也有错吗?” “若曦,你腿疾没愈,太医交代了不能久站,怎么又不关心自个身子了。”杨翊平插话,分开了火药味正浓的两位大臣。 楚若曦点了点头:“谢皇上关怀!” 楚志淮手上用力,拉住打算退回杨翊平身边的妹妹:“若曦,宫中大火烧伤你了吗?为何会有腿疾?不要怕,就算天塌下来,兄长今日也要为你讨回公道,告诉兄长,是不是有人要害你,宫中是不是有人欺凌你?” 楚若曦摇头,轻轻放开楚志淮的手,“没有,若曦很好……皇上待若曦也很好!” 天知道她说这话,心痛如绞,原本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东城方圆几十里都是楚志淮的实力范围,激怒楚志淮,活捉杨翊平,召见凤凰羽,蛊惑楚志淮起兵谋反,一鼓作气可以完成的事,却因为今晨见到那个人之后,她不敢再激怒杨翊平半分了。 杨翊平带她来东城件楚志淮,路过昌平,哪里竟然是赵庆安屯兵之所,见他一切都好,杨翊平并没有因为误会他是自己的“心上人”而报复他,让她欣喜若狂! 碍于杨翊平在场,两人始终没有机会聊上几句,彼此的眼中多了些关怀同无奈! 再相见,已是君臣!他对她更多的是恭敬! 两人没有机会细说,楚若曦更不知道赵庆安是否知晓了他的身世以及他今生大任——反周复齐!r638 第261章 山雨欲来 杨翊平好像并不追究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对赵庆安面上还算亲和。 威远候提议,皇上东巡,杨胜居心叵测,培养的杀手,死士颇多,保护皇上才是重中之重,提议赵庆安身手不凡,一同随驾! 皇上准了,赵庆安也没异议。 这本是一件好事,能有机会同自己的亲人一起,楚若曦是求之不得,可惜,自打离开昌平,她就没有见到赵庆安的踪影,想问杨翊平,却每次都被他那洞悉一切的眼逼回来。 杨翊平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楚志淮心性高傲,赵庆安为人忠勇,只希望两人不要言语不当,起了冲突翻脸闹出人命才好。 让她五雷轰顶,霍然顿悟,杨翊平将赵庆安骗到身边,压根就不是保护什么皇上安危,而是将赵庆安扣做棋子,钳制自己。 如果自己同楚志淮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那么,赵庆安性命难保! 楚若曦给了楚志淮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自己无事,朝杨翊平走去。 越接近,心就越痛,论算计,自己始终斗不过这个男人! 楚志淮还想说什么,但皇后已经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闹事,手臂一甩,坐了回去。 “皇后娘娘心性善良,不懂那些害人的勾当,但人心险恶,娘娘不去害人,不担保他人不来害皇后娘娘,臣沙场杀敌,有心看护,奈何鞭长莫及,还请皇上多照拂娘娘一些。” “楚卿不用多虑,朕的皇后,朕会保护,无需任何人惦记!”杨翊平言语有些冷,将楚志淮的话狠狠丢回来,他伸手示意楚若曦坐在身边,拉着她的手,温和道:“朕说过多次了,身子是自己的,不爱惜的话,到时苦的是自个,就是小孩儿脾性,不懂好好斟酌。” “若曦知道了,谢皇上关系!”楚若曦微微垂首,不去望他,声音软的好像风一吹,就会飘散,手心融合在他温暖的掌心,传到心间的却是一股寒意。 她有一瞬间的冲动,让楚志淮将这里的人全部拿下,逼他拿赵庆安来换。 但是,她不敢! 为什么不敢! 她自己也不知道…… 一场酒宴,君臣面上还过得去,楚志淮几次将话题引到妹妹身上,都被杨翊平四两拨千斤,全部拨回去,楚若曦感觉到杨翊平有些不悦,担心的始终还是赵庆安,只好出面将话题带过去。 “朕知道你兄妹情深,分别多年,今日一见,定时有些话要说的,时候还早,你陪陪楚卿,朕累了,先回行宫歇息,着高丽华保护你安全。” “谢皇上成全!” 楚志淮心中一乐,求之不得。 “若曦,此处没有外人,你告诉兄长,父亲的死是不是同皇上脱不了干系?”楚志淮双拳紧握,定定的望着她,“皇宫里面的那把火真的是云曦做的吗?还是皇帝冤枉云曦,想将我楚家人一网打尽?” “哥哥……对不起?”楚若曦左右为难,一边是诛灭杨翊平,颠覆大周的好机会,一边是赵庆安的安危,孰轻孰重? “胡说,你有什么对不起的,还是,你后悔了,你贪恋皇后之贵,不愿意兄长起兵,替代杨翊平成为天下之主。”楚志淮牙龈紧咬,忍了会平复心情才道:“大哥被杨峥害死,父亲压着我不准动手,一切要隐忍,现今父亲被害,再到云曦被定罪,如果再不自救,下一个随时有可能是你我,皇帝压根容不下楚家人啊?” “若曦,杨翊平自寻死路,送上门来不说,将你送回兄长身边,我也再无后顾之忧,屠龙只不过是我一念间的事,帮父亲,兄长,报仇正是好时机!” 他对楚若曦凝眉犹豫不决的样子十分不解:“你在担心什么?杨胜之乱,早已伤其根本,兄长此次挥兵北上,只是个样子,压根就没有真的同杨胜硬拼,到是那个赵庆安,打击叛军当真是拼命,一点都不含糊,你不是说赵庆安是你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人,让我暗中照顾他一些吗,为何他对兄长没有半点感激,反对杨翊平那小子卑躬屈膝,一副死奴才样?” “哥哥,赵庆安是我的人,他不会效忠皇上的!”楚若曦望着楚志淮,神色凝重,“眼下局势未名,效忠皇上的人马不少,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才好,等搞定杨胜再议举兵不迟。”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杨翊平来我东城,竟然只带了三万人马护驾,他压根就是来找死的啊。”楚志淮眼中光芒迸射:“待我活捉他,有他在手中,太后只得这么个儿子,为了他的安危,绝不敢乱来,我不正好借此机会将杨家取而代之,守护楚家万世富贵!” “皇上十年痴傻,只为一鸣惊人,若曦不觉得他这次来东城是来送死的,否则,他要额不可能一个傻儿打败睿智的睿郡王,成为太子。” “若曦……难道要我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今日不除掉他,他必带你回京,到时,山长水远,兄长有心护你,也是鞭长莫及。” “不,我不会回去了。” 楚志淮一愣,“你想通了,好,兄长就赌一局!” “不是,若曦不会随他回宫,但有一件事更棘手,希望哥哥帮我,将赵庆安救出来,他是若曦的人,若曦不能让她有事!” “赵庆安?出什么事?” “他被皇上扣住了,不知道关在何处,但是若曦一定要救他出来,哪怕……哪怕若曦拼了这条命不要。”说道最后,她的眼红了。 “大敌当前,皇帝怎么临场换将,动摇军心,这不是自乱阵脚吗?” “……皇上私下扣住了赵庆安,没有明的治他的罪!” 楚志淮眉目一转,望着楚若曦说起赵庆安悲愤不安,心急如焚的样子,他心思一动:“若曦,莫非你……喜欢的人是赵庆安?被杨翊平知道了?” 怎么都这么想? 楚若曦一怔,瞬间回过神:“哥哥……”她羞恼的低唤一声,将头埋下,不再多说。 这个样子反倒证实了她喜欢的人是赵庆安,楚志淮暗暗摇头:“若曦,你……糊涂啊,就算你喜欢他,也不能做的那般打眼,让杨翊平抓住马脚,待兄长夺取天下,你要什么样的男子,兄长都不会亏你!” “哥哥!”楚若曦朝他一推,气恼转身,“你……我没有……你笑话我!” 楚志淮嘴角含笑,连忙哄这个自幼被他们兄弟捧在手心的妹妹,“好了,好了,是兄长的错,兄长不说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兄长立马着人去查赵庆安的下落,安排你离开杨翊平。” 他又有些不解:“如果你不想回去兄长可以将你留在军中,杨翊平他势单力孤也不能将你怎样啊?” 楚若曦不能说是因为赵庆安,更不能说是她是不想杨翊平对自己再有念想,自己死了对他是最好的交代! 只好搬出定国公府上那一对母子:“母亲、志永还在京城,我们不能不顾忌他们安危!” “楚云曦谋害你属实,那么梁氏难逃干系,这些年她欺凌你的还少吗?虽然她瞒得过父亲,但怎能瞒过我安插在你身边的人!”楚志淮脸色一沉,“他们生死同我无关!” “云曦……”楚若曦轻轻叹了口气,“终归是被妒忌同富贵迷了心,连起码的道德都沦丧了,可惜了志永无辜,注定要被她所累了!” 说起年幼的弟弟,楚志淮眼中流过一丝不忍:“志永年幼,终归是兄弟,我还是想办法将她们救离京城吧!” 夜色渐渐暗了,高丽华担心皇后安全,握住的刀柄都有了些湿滑的感觉,被手上的汗渍打湿了。 “时候不早了,若曦先去见皇上,江山社稷,一念之间,杨翊平平叛功成,大获人心,正是受万人敬仰之时,哥哥如要谋事,一定要十分把握才好。” 楚若曦交代完,终是回去了。 楚志淮眉心紧锁,仔细揣摩楚若曦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他随手打开桌上的宝盒,昏暗的室内,白光耀眼,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光满充实了整间屋子。 那个人说的也有道理,杨翊平不同永乐帝,要动手,就要抢在他坐稳龙椅之前动手,眼下睿郡王势微,待杨翊平平定叛乱,他的皇位将是更加稳固,忌惮他的大臣将是更多。 可是,那个人又是谁呢? 他面具之后的那双冰眸,似能看透天下一切,来无影去无踪,为何要帮自己? 楚志淮轻轻合上夜明珠,昏暗之中,他的眼闪闪发光,主意已定,就先照若曦的意思,暂缓几日。 楚若曦没能看到这颗来自大山深腹的夜明珠,要不,对她将是更大的打击。 看到她回来,杨翊平将她轻轻拥在怀中,下巴抵在她额上,眼中淡淡的欣慰。他放手一搏,借她钓鱼,但更担心她会再次弃他而去,虽然,他不会给她离开的机会,可她没有那个念头,对他而言,就已经是极其美好的事了。 “皇上……”徐吉匆匆入禀神色略慌,见到紧紧相拥的两人,尴尬的连忙垂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r638 第262章 吞噬 杨翊平心情大好,并不怪罪徐公公失礼,松开楚若曦,淡淡一句:“何事?” “启禀皇上……”徐吉望了眼皇后楚若曦,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杨翊平很不爽。 “有什么事直说就是,皇后不是外人!” “是,是,奴才愚钝了。”徐公公暗暗抹了把汗,“威远候被人袭击了。” “啊!” 杨翊平没出声,楚若曦倒惊呼一声,惹得杨翊平望了她一眼,面色如常,转首对徐吉道:“威远候现在怎样?” “威远候早有准备,行宫戒备森严,偷袭者已被拿下,威远候请旨皇上,当如何处置?” “可有杨子良的人?” 听到这个名字,楚若曦的心一紧,杨翊平的目光刚好望过来,她躲也不是,不躲又心虚,只得死撑,望着杨翊平神色不变,默默无语。 “回皇上,不是杨子良的人,是……是皇后娘娘的几位朋友!” 楚若曦担心的就是这个!邓欣等人找不到她,难得杨翊平带她出宫,来到东城,她们肯定不会放弃这唯一的机会,救走她了。 “哦……皇后的朋友?”杨翊平点了点头:“传旨威远候,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小心戒备,既然是皇后的朋友,就先好生看着,回京后,再做打算。” “是,奴才遵命!” “若曦,这番处置可好?” 房中又只剩下两人,杨翊平虐爱的摸了下她耳垂,将一缕细发帮她别到耳后。 “皇上……我的朋友指的是?” “呵呵,既然徐吉说是皇后的朋友,朕就不多问了,徇私免了他们袭扰行宫死罪,待忙完手头之事,回京城再说吧!” 杨翊平呵呵一笑,将话题扯开:“东城行宫看来不安全,朕还是早些回京去吧!” 揽着她的腰,俯下的头抵在她额上:“可恨杨胜不死心,竟然重金想收买朕的大将,可笑之极,男子汉大丈夫,当然是要建功立业,名垂青史,有谁又会看得上那些个黄白之物?朕看上的人,又怎么会背叛朕!你说是吗?” “是,皇上英明!”他的手有些不老实,楚若曦轻轻挡住,羞怯道,“皇上……” 杨翊平又是呵呵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朕一定能平定天下,许你的一世荣华,绝不会食言,朕要做的事,没人可以阻止。” “……皇上,我想见见我的朋友……呜……皇上……不要。”楚若曦在心底暗暗叹息,杨翊平说的没人能够阻止他,难道就是欺负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么? —— 杨翊平在东城两日,起驾回宫。 期间,楚志淮几次暗示楚若曦他想动手,都被楚若曦劝住了。 她同杨翊平并没有住在行宫正殿。原来杨翊平别有用心,行宫正殿住的是威远候,威远候设下陷阱,等人上钩,等来的只是楚若曦熟悉的凤凰羽大当家邓欣,她没有楚若曦的消息,心中不安,等到这个机会,就想将她救走,却不想连累自个都沦陷了。 不管楚若曦如何威胁,撒娇,怎么迎合伺候这位大主子,他就是不答应她见邓欣。气得她愁肠寸断,又无可奈何! 杨翊平并没有回京城,转道雁城,威远候同杨胜正面相抗之地。 楚若曦也终于见到了一早潜伏在威远候麾下的凤凰羽老五齐铁鹰,他被威远候看重,留在身边做了一名偏将,官阶不是很高,却极受器重。 齐铁鹰的身份没有引起杨翊平的怀疑,楚若曦也终于找到机会得知了凤凰羽的一些近况。 乔阿林陪同她入宫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楚若曦在宫中安插的眼线也起不到作用,不要说乔阿林,连带楚若曦都见不到一面。 邓欣试过派人潜入皇宫查探消息,却是毫无消息,压根连楚若曦的人影都见不到半个。 好不容易等到皇帝带着皇后一起出宫的消息,打算不管怎样,也要将皇帝擒获了,逼他放人,却不想被杨翊平摆了一道,连带她自个都被威远候活捉了。 陪同她一道的董复,如非有眼件视物的本事,成功避开威远候追捕,只怕要也要陷进去了。 楚若曦得此噩耗,差点没晕过去,原打算浑水摸鱼,谋夺天下,却不想真正浑水摸鱼的是杨翊平,她楚若曦只不过是他放到盘子里搅浑那盘水的泥鳅而已。 凤凰羽大当家被擒,这对凤凰羽是致命的打击! 而杨翊平坐镇沙场,他的军事天才让楚若曦既震惊又佩服。 楚志淮不听调度,一点都不能影响他的布局,杨胜意图用重金收买他的大将,其中两员得力大将暗地里接受杨胜的贿赂,打算反水。 却不想消息泄露,有人上表弹劾将军可能有背叛之心,杨翊平龙颜大怒,下旨严办,将军得到消息,当场就起兵反了朝廷,射杀朝廷钦差,投靠杨胜。 杨翊平下旨将两员大将家眷系数入狱,全部问斩! 消息传到两员叛变的将军耳中,他们是气得吐血,发誓要帮亲人报仇,杀入京城! 杨胜大喜,亲自接见两位将军,歃血盟誓,许以高官厚禄,只待夺取天下之日! 却不想两位将军假意投诚,实为暗度陈仓,摸清杨胜老底之后,同皇上大军里外夹击,当场活捉了杨胜,打开城门,叛军没了主心骨,军心大乱,很快就被杨翊平大军剿灭,自此,睿郡王叛乱一事,尘埃落定,杨翊平终于平定天下。 而斩杀的将军家眷,也只不过是糊弄杨胜,掩人耳目的事罢了。 杨翊平一心剿灭睿郡王,无暇顾及楚若曦太多,她在老五齐铁鹰的帮助下,终于有了邓欣等人的消息,原来,杨翊平让人将她们押解回了京城,交由顺天府严加看管。 楚若曦无法,要想从如铁笼般无懈可击,此刻又全是杨翊平掌控的顺天府救天牢出邓欣,她自认没有把握,只得求助梁子阳。 杨翊平大获全胜,心情大好,不急回宫,在雁城慰劳大军。 五品以上军官,系数有请,同天子一起,举杯共饮! “小姐,皇上宴请五品以上|将军,这样算来,凤凰羽的几位兄弟好像皆可入内呢?”齐铁鹰深得威远候器重,他武功高强,故而被威远候派遣,暂时做了楚若曦在雁城的近身侍卫。 阴差阳错的调派,倒正好解决了楚若曦身边无人的困境,她才有机会同凤凰羽兄弟共商大事。 “老七的意思,借这次近距离靠近杨翊平的机会,将他生擒,或者直接屠龙,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楚若曦凝眉思索,久久无语,老五齐铁鹰的话,让她觉得心如同万马奔腾,片刻难宁! “邓欣还在杨翊平手上,而乔阿林下落不明,多半也是被他控制了,赵庆安就不用多说了,他是大齐复国之本,杨翊平不知道到底把他怎样,我们……我们很被动!” “赵……赵公子的身份除了我们几位当家的,他人不可能知晓,为何皇帝会怀疑他,将他拘禁呢?” 楚若曦有苦难言,总不能说皇帝是吃醋,迁怒赵庆安吧! “我们不能不理会赵庆安同大当家他们的性命,梁子阳有好消息了,再动手不迟,庆功宴大家见机行事吧!” 齐铁鹰想说什么,顿了下终是点了点头,不再有异议! 庆功宴设在雁城太守府,百将齐聚,三呼万岁,气势震天。 楚若曦陪在杨翊平身边,望着叩拜的臣子,感概万千,不觉眼眶又红了。 “若曦,入座吧!”杨翊平轻轻一拉,见她神色落寞,微微凝眉:“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唤太医来看看?” 楚若曦牵强一笑,歉意道:“若曦无事,只是被皇上的气势吓住了,将军叩拜的声音好大!” “原来如此!”杨翊平微微一笑,带着三分戏谑:“各位将军都是血性男儿,性情豪爽,你深闺小女子也确实少见。” “皇上……”楚若曦佯怒,轻轻在他桌子下的手背上压了下,“若曦是小女子,但兄长也是大将军!” 杨翊平脸色微微一暗,楚若曦连忙收口。 杨翊平宴请各路大军,承袭爵位的新定国公楚志淮并没有来! 威远候带头恭贺皇上平定天下,终于将杨翊平的注意力引开,君臣共饮,他很快将这小小的不愉快忘记了。 期间,齐铁鹰的目光几次征询楚若曦的意思,都被楚若曦示意制止了。 先不要说皇帝亲临,守卫森严,单说在场的上百位小将,将他们几个人错开,七零八落,想要速度逼上来,一举将杨翊平拿下,当真是极其困难的。 楚若曦更是打消了自己亲自动手,拿匕首顶住杨翊平后心的想法。 不要说他身上定是穿有那件百年前害她功亏一篑的天婵软甲,同他身后寸步不离的那几个隐卫,单凭杨翊平的本事,就算她刺进了他的身子,一下也不一定能将他杀死! “奸臣不义,动乱超纲,意图弑天,所幸苍天庇佑,朕诛灭叛贼,护我大周万世昌盛,然此次平叛,更是多得各位骁勇杀敌,不畏生死,这杯酒,朕敬各位卿家!” 杨翊平几句话说得群臣感恩,纷纷起身回敬皇上,君臣齐欢! 期间,徐吉悄悄递上一物,楚若曦一眼看出那是飞鸽传书。 杨翊平看过之后,将小纸条捏在指间,化作碎末,可见他心中之怒!r638 第263章 让她走! 皇帝御驾亲征,平定叛逆,天下太平,一时间,杨翊平的声望升到了一个极高点,万民景仰! 庆功宴后,第二日,皇帝銮驾回京,十万大军相护,沿途民众见之仪仗,皆远远叩拜,无比心诚! 楚若曦陪侍在杨翊平身边,宽大舒适的龙车,流苏晃动,她的思绪一如眼前的流苏,无法平静! 愚民对这位少年天子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让她心间百味丛生,猜不透那张让杨翊平神色阴沉的飞鸽传书,更让她的心定不下来。 不知何时开始,她已经不能再肆无忌惮的要求杨翊平为她做什么,或者看她脸色行事了。 “皇上?” 杨翊平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她的腰间,楚若曦茫然望向杨翊平。 “在想什么呢?” 杨翊平眉眼含笑,柔声问道。 “……排场好大!”楚若曦顿了下,轻轻撩起车帘一角,望向车外,她在逃避他。 “你不喜欢?”她的清冷让杨翊平多了些失意,“朕命大军留下,孤身带你回宫可好?” 他孩子气的话让楚若曦哑然失笑,一抹酸楚涌上心头,他有多久没有说过这样的傻话了! 回首望着杨翊平,对上的却是一双一本正经的脸,他的眼像是再次肯定他的话,“皇上,若曦……” “砰!” 一声滔天巨响淹没了楚若曦的话,御马受惊,车鸾猛的一晃,杨翊平一把抱紧楚若曦,外间传来喧哗。 “不好了,有……有……有刺客!不,大军?” “皇上,保护皇上!” 被杨翊平抱住,楚若曦才不至于跌落车中,听得外间乱成一团,很快就是刀剑磕碰的声音,她心中一惊,是谁这般大胆,在10万大军之前刺杀皇帝? “不要!”杨翊平按住她,制止了她欲挑起车帘一探究竟的小心思,“危险!” “何事惊慌?”杨翊平面对混乱,临危不乱,声音一如平常! 话音刚落,号角声起,战鼓擂动,响彻四方! “启禀皇上!前面有埋伏……”杨翊平的侍卫头领高丽华还没说完,又是一声闷响,地震山摇! “保护皇上!快,拦住他,拦住那个蒙面人!”高丽华已无暇回杨翊平的话,外面马蹄声,人声,一片混乱。 楚若曦心一动,身子僵硬:蒙面人?梁子阳! 她这不经意的动作,惹的杨翊平眼神一暗,箍住她的手瞬间加大力道,楚若曦痛苦的低声哀鸣! “放箭,放箭,不要让他们靠近!” “快,拦住那个女的!” “不要乱,保护皇上,靠近銮驾者,杀无赦!” “……” “啊……噗……” 来人势如破竹,杨翊平身边高手如云,却无法阻拦,打斗声渐渐逼近马车。 楚若曦很想出去看看是不是梁子阳,但杨翊平紧紧箍住她的腰身,冷傲的俊脸上,一双如同被冰雪冰封过的眸子,正死死的盯着她。 “皇上……” 楚若曦声音软弱无力,想抗议她的腰快断了。“外面好乱……” 杨翊平望着她的眼眸之中看不出半分波澜,“你不用担心,朕会护你!”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已紧握成拳。 “死开!” 邓欣一声怒喝,随即身子落地的一身闷响,近在车驾之外。 楚若曦头一偏,“邓欣?是邓欣!” “梁公子,小姐在车上!”混乱中,邓欣的声音多了些惊喜。 “皇上,让他们住手,是邓欣,别打了,是邓欣!”楚若曦摇晃他的手臂,就欲站起身子下车鸾。 “坐好,你想做什么?”杨翊平一把压住她,“是他们来杀朕,你让朕住手?” “杨翊平,出来,你这狗皇帝……你还兄弟的命来……” “大当家,别同他们废话,杀了这些狗奴才再杀狗皇帝,一个也别想逃。” 慧明大师也来了。 楚若曦心一寒,兄弟?她狐疑的望着杨翊平:“皇上,你把他们怎样了?” 难道杨翊平下旨诛杀了凤凰羽? 杨翊平冷着脸,“没怎样?” “砰” 銮驾一晃,御马受惊,不受控制,急的驾车的车夫连连大叫,“闪开,闪开,吁……吁……” 御马狂奔,在人群中胡冲乱撞,想必是被人动了手脚,激怒了这些畜生。 一个让楚若曦无法淡定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讥讽:“杨翊平,你打算缩头乌龟,躲在车子里一辈子不出来见人吗?” 梁子阳话音没落,手臂一挥,一股无形疾风,带着铺天盖地之时席卷而来,挡在前面的小兵如同飘飞的落叶那般,不堪一击,眼见要摧毁杨翊平的车鸾。一身黑袍从天而降,挡在车前,双掌一挥,挡住了梁子阳的攻势。 与此同时,又是一声响,杨翊平抱着楚若曦双双窜出,稳稳的落在平地。 “杨子良,果然是你!” 杨翊平身子笔挺,皇者之气硬生生将眼前的喧哗压下去一大截,他把楚若曦护在身边,“愚蠢的东西,你这是找死!” 他话音刚落,蓦然凭空出现好十数个杂色衣衫的男子,将梁子阳困在中间。 梁子阳对杨翊平的话恍若未闻,目光停留在楚若曦身上,他眼中一亮,身子向前移动半步:“若曦!” “放肆!”黑衣人闵罗手臂一抬,“保护皇上,拿下逆贼!” “梁子阳……” 剑花如雪,漫天飞舞,将梁子阳淹没,楚若曦身子一动,脱口而出。 杨翊平手臂一动,将她的身子挡住,“楚若曦,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他隐忍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冰寒之气。楚若曦撞在他手臂上,如同撞上了铁块,发觉自己失态,心虚的偷瞄了杨翊平一眼,他愤怒的眼神正射过来。 “皇上,小心!” “小姐,我们走!”梁子阳牵引住了众人注意力,邓欣带人成功突袭到杨翊平身前,“他是个骗子,庆功宴就是个陷阱!” “噗……” 邓欣的身子被杨翊平反手一掌打飞,“刷”的一声,腰间软剑刺向靠上来的二当家慧明,怒道:“大逆不道,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用杨翊平动手,他身边的隐卫早已扑上来,邓欣欲拉楚若曦走人,被人逼退,朝有些茫然的楚若曦道:“杨翊平设下圈套,将兄弟们全部……” “杀了?”楚若曦心中一悸,猛的望向杨翊平,杨翊平抽身回来,伸手拉她,“若曦,别听她胡说……” “皇上!”高丽华一声惊呼,杨翊平眼前白光一闪,楚若曦出手之快,根本不到他有所防备,匕首当胸刺来,却在寸许之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丽华长剑之势,逼得楚若曦身子一晃,偏离些许,从他的胸口横划过去,划伤他的肩甲连带臂膀都被割开一道长口子。 “若曦,小心!” 与此同时,一抹身影快到无法形容,突破重重包围,如同幻影带来一股清风,楚若曦只觉手臂一紧,随即被人拉起,身子飞速往上飞起,好几道寒光消失在眼前。 梁子阳在万人之中,将她从杨翊平身边抢走了。 再多的刀剑也伤不到他,再多的暗器也不能阻止他的步伐。 “让她走!” 杨翊平一把推开上前搀扶的高丽华,不顾被血染红的半壁身子,望着楚若曦的身影,一声暴喝! 闵罗一番苦心,没能击败杨子良,颜面扫地,正带领他的属下发誓要将杨子良捉住,洗刷屈辱,被杨翊平这声暴喝怔住,有些不可信:“皇上……” 嘴上虽然质疑,手上却不松懈,梁子阳带着楚若曦,多了个累赘,身手不及前番,一时也没能冲出去。 “让她走!” 杨翊平胸口一挺,无限的愤慨就要汹涌而出:“滚,全部给朕滚……” 伤口因为这愤怒的动作,血涌出更多。他却不准任何人上前,帮他查看伤势。 没有了闵罗等人的阻拦,梁子阳轻松带着楚若曦同受伤的邓欣等人,离开了包围圈。 楚若曦却猛的止步,抽出自己的手,“梁子阳……我……我不能走!” “为什么?” 他几乎同邓欣同时发问,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走,回去送死吗? “我不能走!”楚若曦不敢看梁子阳的脸,只能劝邓欣:“邓欣,我不会有事的,外面的事一切有劳你了,赵庆安……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要回去!”梁子阳拉住她的手,有些心痛:“你是因为担心赵庆安,才要回去送死?” 他还是那个什么都知道的梁子阳!楚若曦抬首望着他,眼前的男子双眸如星,此刻却有点暗淡,她的眼中多了些水润,或许此番回去,再也见不到他了…… “若曦?”梁子阳一惊,握住她伸过来的手,“你……” “让我看看你?” 梁子阳的手微微一颤,松开了她,楚若曦轻轻扯下他的面具,白皙的脸颊上,当日被凶兽所伤的疤痕已然消去,俊美的容颜多了一抹不忍同失意。 “梁子阳,谢谢你,如果可以,必要时,请帮邓欣一把!” “若曦,你这是诀别吗?”梁子阳再次握紧楚若曦的手,眼底的落寞一点都不掩饰,“不要回去,相信我,我能帮你救回赵庆安!” 楚若曦泪眼含笑,好似有两道冰柱打在后背,冰寒蚀骨,身子都快被冰封了,她不能拿赵庆安的性命做赌注,她相信,只要自己敢离开,赵庆安必死!r638 第264章 宠幸还是凌虐 气氛有些诡异,杨翊平的十万大军同梁子阳带来的人都好像僵住了一般,梁子阳终究没能说服楚若曦,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回到那个被血染红了衣衫的男子身前。 楚若曦被杨子良拉着手离去,让杨翊平心痛如绞,看着他她一步步走回来,他的心更痛,只因,她的回来,不是因为他在这里,而是她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宁愿回来送死! 杨翊平不理会梁子阳同邓欣,对楚若曦的关怀之举极其厌恶,一把拽住楚若曦伸向他胸前的手腕,差点将她的手折断,痛得楚若曦眼眶一热,当真是热泪盈眶。 “滚!” 杨翊平猛的一甩,将她甩开,他的愤怒来自如楚若曦那只手,因为,那个男人就是那样拉着她,她一点都没有拒绝…… 大力甩动身子的后果就是伤口再次扯开,红的刺眼的血迹又涌了出来。 杨翊平的侍卫担心她再次对皇上不敬,瞬间的事,几把明晃晃的长剑抵住了她,当中有一把更是架在她的脖子下面。 因为痛恨,差点刺死他,此刻却好像被刺穿心脏的是她,杨翊平不让她靠近,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想靠近他,那个打心底生出来的欲望,不是她说恨他,就能湮灭的。 “皇……皇上……”泪眼朦胧望向他,眼中的无助被满满的泪水浸没,看不清杨翊平的脸色。 “回宫!” 杨翊平脸色难看,绕过她,直接跳上马车,“把她丢上来!” 丢上去? 高丽华迟疑了一下,不知怎么理解皇上的意思,想了想,为了皇上的安全,他自作聪明的将皇后双手捆在身后,自认没有伤到皇上的可能了,才将楚若曦“送”上皇帝的车鸾。 杨翊平冷的像块冰,不准任何人上来帮他包扎伤口,此刻,半靠在车上,闭着眼紧紧抿着唇,单手压在肩甲上,看都不看被高丽华送上来的楚若曦。 车身摇晃,楚若曦双手被绑在身后,半坐在杨翊平脚下,好不易稳住身子,看到杨翊平赌气不让太医查看伤势的样子,她痛苦的蹙了蹙眉,“皇上……” 杨翊平不加理会,无助感将楚若曦包围,得知他杀了凤凰羽的几位兄弟,对邓欣同慧明下手毒辣,她情急之下,想都没想就抽出匕首刺向没有防备的杨翊平,却在紧要关头将匕首偏离…… “皇上……”楚若曦挣扎着站起身子,想向他靠近,车轮压过一小石块,颠簸下,不能很好平衡身子的楚若曦一晃,倒了下去,“啊……” 眼看就要压上受伤的杨翊平,却在靠近的瞬间,被他无情的推开,“滚开!” 楚若曦摔了个狗吃屎,“咚”的一声,杨翊平睁开眼,眉眼一闪,心中一悸,楚若曦的头刚好撞在靠窗的木几上,面目朝下,半曲着身子倒在脚下,不知死活, “……混账!”他伸手一拉,将她拎小鸡般提了起来,一条血迹顺着她左眼眉骨滑落,她正死咬着唇瓣,隐忍痛楚! 不知道杨翊平骂她什么? 楚若曦的眼泪吧嗒吧嗒直落,在众目睽睽之下,刺伤了皇帝,就算杨翊平不将她凌迟处死,相信太后也不会放过她,回来,只不过是希望杨翊平不要一怒下,杀了赵庆安,至少给梁子阳一些时间,让他想办法救出赵庆安,那么,不管她将面对什么样的结局,她都死而无憾了! “嗯!” 楚若曦下巴一紧,头被逼抬起来,杨翊平的手掌有如铁箍。 “朕让你滚,你回来做什么?”他盯着她受伤的眉骨,好一会儿,突然俯下头,直接吻上了她流血的伤口,大力吸|允,楚若曦痛的嘴角都快裂到耳边了,被他钳制,根本无法摆脱,苦求道:“痛……皇上……好痛……不要,皇上……求你不要……” “痛?朕会让你懂得什么事蚀骨之痛!”杨翊平嘴角还残留一丝血迹,舌头在嘴边绕了下,泄愤似的将她脸上的血迹全部吞噬干净了,眼前的人脸色苍白,惊慌失措,痛苦不安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让他得到了一丝慰藉。 这就是背叛他的下场! “……” 楚若曦的无语让他更为愤怒,“你一直都想朕死!” 楚若曦的委屈无处可诉,她想光复大齐没错,但是真要动手杀了他,她也是真的下去了手啊!,“不……不是的……” 她痛苦的摇头,却被他紧紧拽着下巴,无法摆动,艰辛的吐出几个字:“皇上……我没……你留了好多血……请皇上传太医……” “啊……痛!” “痛?你的刀子扎向朕心口的时候,可有想过朕也会痛!”杨翊平冷笑:“此刻,却让朕传太医?楚若曦,你当朕是什么?” 一把扯开她胸前衣衫,洁白如玉的肌肤毫无保留的显露在他眼前,楚若曦胸口一寒,杨翊平没有温度的手罩在她心头,压在柔软之上,“朕只想知道,你还有心吗?如果有,朕一定将你心头的那个混蛋拿出来碎尸万段吗?” “是杨子良,还是赵庆安?” 杨翊平手指合拢,楚若曦那团柔软在他手心渐渐浓缩,痛得她脸都白了,他手指上沾染的血迹黏在她赤裸的肌肤上,愈加的恐怖。 “痛!皇上……好痛……痛!” 楚若曦哭了出来,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眼前的男人如同疯魔:“说,到底是谁?” “……皇上……痛……杨翊平……杨翊平!” 楚若曦嘴里不停念叨这个名字,杨翊平误会以为她怪罪他对他施暴,气得手上力道更大,直到她受不了痛楚,死咬着唇挨着,血迹顺着嘴角流下,他才反应过来,她呼唤“杨翊平”是说她心上之人是“杨翊平”。 杨翊平蹙眉想了想,松开了她,她身子一软,再次摔倒在地,压抑的呜咽终于变成嘤嘤啼哭。她不应该在“仇人”面前这般无能,示弱的,但是他毫不怜惜的将她摔开,就好像在她心头补了一刀,除了委屈就只有无尽的伤痛了。 臂膀一紧,身子再次被他拎起来,将她放在膝上,他语气温软了些许:“你为什么不随杨子良走?” “……因为赵庆安?所以,你不敢走?” “你回来不是因为朕,你是为了他……” 杨翊平的神情变得伤感,眼中多了些叫失落的东西,伸手去抚她的脸,她身子一颤,惊慌失措的将脸避开了,又好像担心激怒他一般,避开一半的脸蛋不敢再动,大有不管他想怎样,都甘愿承受的样子。 杨翊平的手绕过她的脸,来到她胸前,帮她将衣衫整理好,像是给她定心丸:“赵庆安是朕平定叛逆的大功臣,朕怎么会杀功臣,但是,窥觊朕的女人,不管是谁……” “皇上……绝不是你想的那样,请不要为难赵将军!” 一直没出声的楚若曦突然仰首,求他,脸上的苦楚显示她的无助:“皇上如果不相信若曦清白,若曦随皇上处置,绝无怨言!” 杨翊平的手僵住了,时间停滞,车中只有两人的呼吸,一个急切,一个几乎湮灭。 “啊!” 楚若曦被她翻转身子,放在膝盖上,吓得她花容失色,手腕一松,他却解除了她手腕上的束缚,将手中的绳索猛的一甩,打在车身上,“啪”让她的心一沉,杨翊平飞速将她身子扔到车榻上,一拍车身:“停!” 他传来太医,因他受伤,太医早已准备好药物,却被他一声冷喝:“把她收拾干净了!” 太医愕然,心道:皇后娘娘大逆不道,刺伤皇上,其罪当诛,难道皇上的意思是让我把皇后弄死,毁尸灭迹? “还楞着干什么?”杨翊平一脚踹过去,只是虚晃,也将太医吓个半死,“帮皇后包扎!” “皇……皇上,龙体为重,请……” “闭嘴!” 楚若曦看杨翊平这个样子,如非这里只有这个太医,他肯定已将太医赐死泄愤了。 杨翊平流了那么多血,她也心痛,正想让太医先帮皇上疗伤,杨翊平好似察觉到她的企图,一记凶残的眼光,逼得她将微微张开的嘴唇马上合拢,委屈的接受因为惊吓,手还在颤抖的太医诊治。 回京城只不过大半日车程,但杨翊平硬是在路上逗留了三日有多。 期间,楚若曦几次隐忍还是没忍住询问凤凰羽的下落,这些杨翊平都没有什么不对劲,当问起赵庆安时,楚若曦才知道他对赵庆安的成见有多深,更该死的是这少年天子吃飞醋吃得太疯狂了些。 杨翊平恼怒她一心惦记赵庆安,误会她对赵庆安用情至深,放弃被梁子阳救走宁愿回来送死,是因为她放心不下赵庆安。 这三日三夜对于楚若曦来说,无异于人间地狱,留在车上,大部分时间,他让她跪在脚下,只有当太医前来换药之时,杨翊平才会当太医的面让她起身。 晚上留宿驿站,少年天子正值青春年少,迷恋她的身子,到他尽兴,她已累得连抬一下手臂都吃力了。r638 第265章,最亲的人 楚若曦想不通杨翊平到底是宠幸她,还是折磨她,等回到京城,入了皇宫,她人已憔悴不堪。 哪里还有母仪天下,雍容华贵的皇后样子! 太后心痛儿子伤势,杨翊平为了安慰母后,特意褪下衣衫,露出臂膀给她看:“母后放心,儿臣身子好的很,没有那般不济事,你看,压根就没事了。” 几日调理,伤口愈合的很好,区区一点小伤,不影响他的阳刚之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太后宣了句佛号,突然望向一侧的楚若曦,双眼如刀:“来人,将这大逆不道的贱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楚若曦措手不及,好几个高大的侍卫架起她就走,快到连杨翊平都怔了下,才反应过来。 “等一下!”杨翊平拦下侍卫,朝太后道:“母后息怒,这事另有隐情,皇后一时失手,铸下大错,但罪不及死……” “皇上!”太后对楚家人从没有个好感,敢伤她儿子,她就要那人的命:“刺伤天子,不管是谁,再多解释都是死罪!” 杨翊平安抚太后:“母后说的极是,不过当时刺客逼近,皇后为求自保,而局势混乱,她才不小心伤到了朕,这事,朕已经重罚她了,还请母后看在朕份上,朕同皇后夫妻情分,不要再深究,朕的妃嫔犯错,朕会好好调教。” 他的话表面恭顺,隐隐透着偏袒楚若曦之意,太后心中雪亮,怎么会听不出来,她不满的望向楚若曦,只见她面色苍白,神色很差,身子骨更是连站都站不稳,猜想是杨翊平出手教训过了,心中的气才勉强顺了些。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否则,皇帝安危谁也不会当回事。 “皇上仁慈,顾念情分,可这些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只会将皇上的好心当狗肺,不给点教训,怎么能长记性!” “母后,朕已经教训过皇后了……”杨翊平一打手势,这几日随在楚若曦身边的小宫女上来,朝楚若曦说了句得罪,撩起她的裙摆,只见白皙如玉的小腿上,膝盖红肿,隐隐带着紫色。 楚若曦被人这般轻贱,气得小脸通红,想伸手推开宫女,却是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向下倒去。 被一有力的大手接住,杨翊平的声音微微变调:“若曦,若曦……” 楚若曦身心俱疲,连带睁眼的冲动都没有了,杨翊平怒道:“太医,太医呢?” 自己的儿子这般在意这个女人,太后也不是那般不开眼的人,在心中暗暗叹了声,看来,想将楚家人从儿子身边彻底铲除,还真心不那么容易。 杨翊平的气息扑面而来,楚若曦睫毛一闪,他的脸近在眼前,只见他唇瓣一动,无声的说了两字:“装晕”。 楚若曦疑惑的望向他,却被他抱起,“快……传太医……” 望着皇帝抱着楚若曦大步离去,太后再次嗟叹,恼怒楚若曦伤了儿子,但算是有个教训了,心下也就不那么气恼,着人好生照顾皇上身子作罢。 有杨翊平的偏袒,楚若曦躲过一劫,也明白了前番杨翊平“摧残”她的目的,是为了给太后一个交代。 她担心赵庆安的安危,又担心在杨翊平面前问起赵庆安的事,只会愈加的让杨翊平误会自己同赵庆安有私情,当真是左右为难,愁肠寸断。 再次回宫,杨翊平没有将她禁足,但她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更不知道如何面对杨翊平。 风轻云淡的日子,楚若曦在云梅的劝说下,终于出了正德殿,在御花园散心。 不经意间再次来到了太液湖,一切如旧,只是从湖中借尸还魂的那个女子,当日的豪情同仇恨已经变得飘渺不定。 “娘娘……” 楚若曦身子一僵,也看到了凌波亭中的那抹身影。 “七皇兄!” 她不可信的呢喃一句,心猛的狂跳起来,七皇兄回来了吗? “……娘娘,那位公子……不是赵将军吗?” 云梅没有察觉到楚若曦的不对劲,赵庆安出现在皇宫内院,相对来说,更加让她觉得诧异。“这里是后宫,外面的男子怎么可以……” 她挡在楚若曦身前,打算请楚若曦回避,被楚若曦推开,“云梅,不要让任何人上栈桥!” 她回过神,不可能是七皇兄,竟然是赵庆安! 不容拒绝的朝云梅丢下这句,往凌波亭而去。 赵庆安能在这里出现,自然是得到杨翊平的默许,她没有什么顾忌的。 望湖而立的男子头微微一动,转过身子,见到款款而来的女子,心中一热,迎了上去:“若……臣赵庆安见过皇后娘娘!” 眼前的男子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之人,她心情激动,就想扑上去抱着他痛哭一场,却被他周全的礼数生生打住,望着赵庆安,温热的眼,视眼变得模糊。 “娘娘……”赵庆安明白楚若曦为何失态,但他不能越过那条线,虽然自小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但他最多以为是个犯事的罪臣之后,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是前朝皇嗣之后,更想不到百年已过,还会有那么多的人对郭家尽忠,要光复大齐。 而他赵庆安就是这些人的龙头,大齐复国的开国君主! 这个望着自己热泪盈眶的女子,为什么要帮前朝复国,更是他最大的困惑。 “庆安!”楚若曦察觉自己失态,侧过脸拭去眼角的泪水,朝他示意:“无须多礼。” “谢皇后娘娘!” 一时两人都有些哑然,彼此有太多的关心,有太多的疑问,却无从说起。 楚若曦泪眼含笑,率先打破宁静:“你还好吗?” “……臣一切安好,谢娘娘关心。” 楚若曦想同他亲近,却发觉他始终小心翼翼,对自己更多的是恭敬,心中失落,偷偷打量了下四周,觉得如果杨翊一定会安插眼线在这里,而能听到她们说话的唯一位置就是亭子下有人! 她迫切的想同他协商关于复国的大事,但这里不是个好地方,心思一动:“自打上次落水,好久都没能在这太液湖好好泛舟散心了,今日风轻云淡,不如帮我掌舵!” 说完,也不管赵庆安同意不同意,很任性的下了亭子,从栈桥上跳到系着的小舟之上,望着亭子里神色复杂的赵庆安,似在等他。 赵庆安心湖被搅得波涛滚滚,望着眼前的女子,他心底一声叹息,终究是要辜负他们的了,但是,也得给她一个交代,不管如何,都是自己对不起那些百年来一心想帮郭家复国的忠义之士。 “你说什么?”小舟因为楚若曦猛的站起来,晃了一下。 赵庆安心痛的望着眼前目光瞬间暗淡的女子,也缓缓站起身来,“娘娘,我对不起你们,我……不想做那个复国之君!” “为什么?赵庆安,不,你不是赵庆安,你是郭家子孙,你是郭家人,怎么可以说出这种丧志的话,你……你……” “过去了,娘娘,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大齐不复存在,大周天子文韬武略,治国有方,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这样不是很好吗?” 赵庆安不忍心看楚若曦那绝望的眼,他微微垂首,“娘娘的厚爱,庆安无以为报,但是,庆安觉得,为君者,当以天下苍生为重,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共享盛世繁华才是个好皇帝。” “闭嘴!” “娘娘!”赵庆安加重了语气,“当今圣上英明,是个好皇帝,庆安自认比之不及,更能为一己之利,不顾天下苍生死活……祸乱天下……” “赵庆安,你对得起郭氏列祖列宗吗?你知道当日逆贼杨子成对先皇做过什么吗?郭氏一族被杨子成残杀,连襁褓中的幼儿都不放过……你……你又知道吗?” 楚若曦一手压住胸口,蚀心的痛楚,让她痛不欲生,反周复齐,她已经靠不住了,想不到郭家唯一的后世子孙也靠不住了…… “娘娘……”赵庆安终是没有上去扶她,只因,她是当今皇后,他赵庆安已经没有资格不扶她一把了。 “……庆安,你不可以这样的!”楚若曦难过不已,想劝赵庆安,却发觉自己率先动摇了,一甩头,求道:“父……先帝惨死,国恨家仇你不能不报,你身上流的是先帝的血啊!” 赵庆安心一痛,百年前的事,他没有经历过,而关于太祖谋朝篡位在大周那是禁忌,世人知道的只是顺义帝昏聩无能,太祖是顺天而生的真龙天子…… “庆安,我想听一句真话。” 楚若曦得不到他的回答,瞟了眼湖岸,一个人都没有,但是,越是安静的出奇,她就越觉得杨翊平做了手脚。 “……你已经向杨翊平表忠心了吗?” 赵庆安望着楚若曦,痛苦的合上双眼。 “当今圣上是个明君,臣自认不如。” 一切尽在不言中,看来,自己在太液湖“偶遇”赵庆安,也是杨翊平的授意了。 “好!”楚若曦身子一晃,勉强支撑住,“很好,郭家子孙,果然出息!” 赵庆安缓缓睁开双眼,干净如碧湖的眼眸之中,多了几分酸苦,他犹豫了一下,问道:“臣无能,臣愧对郭氏先祖,今日放肆,有一事不明,可否请娘娘告知!” “我同你……”楚若曦知道他想问什么,却无法回答他,凄然一笑:“庆安,不管你信不信,我同你是这世上最亲的人!”r638 第266章 生离 月色如钩,随着水波荡漾,落在湖面的倒影微微晃动,显得不那么真实。 杨翊平独立凌波亭,望着湖面,身子如同僵住了。 他一再怀疑赵庆安是楚若曦真正喜欢的男子,却不小心触动了正德殿密室机关,无意间发现了一幅前朝皇子的画像。 画中之人同赵庆安如出一辙,相貌极其相似,同一绝色女子一坐一站,抚琴弄茶,原以为是情侣,看题款才知道,是前朝的七皇子同九公主兄妹自画像。 而画中女子眉眼间显露出来的那抹神韵,很熟悉,很熟悉,他自认没见过哪位九公主,但熟悉的感觉一直笼罩着她,直到看到画中女子手腕上戴的那只玉镯,他才猛的惊醒,楚若曦手腕上有个一模一样的玉镯子…… 他恍然大悟,原来楚若曦画的不是赵庆安,而是画中的这个男子。 想到这个可能,他吓了一大跳,难道楚若曦是前朝皇室后代? 当他查明真相,赵庆安向他坦白身世之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可是,楚若曦的身世摆在那里…… 四个月了,她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半点关于她的消息,但是,杨翊平知道,她一直都在,在自己不为所知的某一处,继续操纵她的凤凰羽,对付他这个天子夫君。 更有可能的是,陪在她身边的是那个人——杨子良。 轻微的一声响,一抹身影如蝙蝠般从暗中飞跃出来,单膝跪地:“主上,楚志淮攻破赵城,守城大将朱子发战死!” 杨翊平脸上再无稚嫩,淡淡的忧伤消失无痕,眼中厉光迸射,“厚待朱子发妻儿。”他朝湖边再进一步,手搭在栏上,十指紧紧扣住栏杆:“……可有她的消息?” “属下无能,没有查到娘娘的下落。” “……不用再找了,下去吧!” “咔”的一下,木栏应声而裂,杨翊平下了栈桥,不再多言。 乾元殿灯火通明,杨翊平望着前线告急的奏章,眼前浮现的却是楚若曦的身影,刚毅的脸上,冰冷的眸子多了些悲愤。 连州成失守!蔡阳郡失守!建州失守!赵城失守…… 她不是要颠覆朕的大周吗?朕都顺了她意,不是要来杀朕吗?朕就坐在这里等她来! 可恨的是,为何一切照你的意思来做,你却不回来! 他一掌打在御案上,猛的一扫,奏章、墨宝、印鉴飞洒一地,吓得徐公公等奴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息怒!” 杨翊平站起身子,双拳紧握,冰冷的眼,杀气逼人。 他牙龈紧咬,心中默道:若曦,既然你不来找朕,那么,朕只能去找你了。 “传威远候,抚远大将军!” 入夜的皇宫,注定不再平静。 赌气的少年天子,终于下定决心出手了,要得到一个女人,除了放纵,更要征服! 幽幽谷,春去秋来,转眼到了收获的季节。 楚若曦眉心紧锁,望着山谷一隅,怔怔出神。 邓欣不敢上前打扰她。 自打她出宫之后,在梁子阳的帮助下,成功救出凤凰羽几位当家,放手对付杨翊平。 楚志淮手握重兵,不负众望,打得杨翊平的人马灰头灰脸,短短数月攻下好几座大城池。 士气高涨,振奋人心。但是,她脸上那么忧伤却从不曾散去,每当有新的捷报传来,她笑容背后的那抹失落,没能逃过邓欣的眼。 小姐不是真正的开心! 赵庆安不肯做光复大齐的龙首,对她的打击是无以复加的。 重挫杨翊平,她心中可能更加痛苦! 而眼下,形势急转直下,楚志淮损失惨重! 杨翊平连连失利,逼得他重新调派大将,亲自上战场督战,出手毒辣,稍有反抗者,破城之后,皆斩! 杨翊平势如破竹,很快夺回大部分城池,逼近楚志淮大本营。 楚志淮将士军心大乱,有不少士卒已然开始做了逃兵,更有甚者,叛逃杨翊平阵营,调转枪头对付楚志淮。 唉! 邓欣暗暗叹气,赵庆安身为郭家子孙,对光复大齐不上心,倒是眼前这位富贵无双的皇后娘娘,甘愿抛弃到手的荣华富贵,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真是让人唏嘘。 楚若曦转过身子,刚好将邓欣那一脸的唏嘘收在眼底。 邓欣前来幽幽谷见她,只有一事,她心下了然。 “大当家前来,可是楚志淮又丢了一座城池!” 邓欣对她毫不避嫌的直呼兄长名号已然见怪不怪,点了点头,无奈道:“杨翊平诡计多端,骗取蔡阳郡守将出城,暗箭伤人,当真是小人。” 蔡阳郡失守了! 楚若曦心下失笑,杨翊平从来就不是君子! “下一个就该是连州了吧!”她恍若自言,随手拾起一截残枝,摆弄了一下,丢落溪水之中。 这正是邓欣忧心的,军心动乱,加上楚志淮低估了杨翊平的实力,一下将战线拉得太长,分散了兵力,杨翊平兵分三路,成掎角之势,中军重点击破,两路大军拦截楚志淮的援军,这样一来,楚志淮就很被动了,顾此失彼才吃了大亏。 “据探子回报,杨翊平集结了四十万大军,大有收复连州之意,小姐,杨翊平势如破竹,我军……我军士气低落,长此下去,会不会出什么漏子。” “尽人事,听天命吧!” 邓欣望着已然远去的背影,一脸愕然。 小姐这句话,怎么像是认命了的感觉! 曾几何时,她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什么时候,她变了? 楚若曦心烦意乱,在她心底,一直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她觉得自己都快疯魔了,清楚的明白自己的使命,却又心不由己的会想到另外的那个人,那个她一心要铲除的人! 梁子阳同她分析当下局势,其实她压根就没听进去多少,只有在梁子阳提及“杨翊平”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才会心中一悸,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痛苦。 对于梁子阳,不知不觉中,对他的依赖在淡化,一股无形的疏离在悄悄萌芽,有时,明明望着的是他的脸,却会不经意间被替换成皇宫里面那个,冷着脸逼问她同赵庆安到底是何关系的男子的脸。 赵庆安不肯出来担起反周复齐的大任,把她气得差点晕厥,差点跌落太液湖,被赵庆安抱住送回岸上,却又招杨翊平误会,舍不得对她动怒,只能借故重责赵庆安。 楚若曦再恨赵庆安的不负责任,也不忍心自己唯一的亲人出事,帮他向杨翊平求情,最终的结果,只是让杨翊平更加误会他们之间的不清不楚。 却被她发觉了正德殿密室下的暗道,终于逃离了那个近乎疯狂的男人。 带着前世的恨,今生的凌辱,找到梁子阳,下定决心做她今生该做的事,才发觉,她做不到了。 一座座城池被攻破,打得杨翊平灰头灰脸,最后,痛的是她,她的心不受她控制了…… 她无耻的发现,当听到杨翊平反败为胜,夺回城池的消息,压住心口的那块大石好像被移开了,这个感觉吓坏了她,也让她不敢再踏出幽幽谷半步,只因无法去面对为她出生入死的那些忠义之士。 “若曦,杨翊平调集四路大军,围困建州,楚志淮孤军死守,没有外援,很难撑下去……” 梁子阳望着又似游魂的人,对杨翊平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这个女人被他骗了,自己也有种被杨翊平骗了的感觉。 原以为凭他的势力,利用楚志淮手中的几十万大军,怎都能将杨翊平拉下马,却发觉杨翊平远非表面看到的那般,他一早就设好局了,一张巨大,无形的网,早将他同楚志淮困住,他玩的只不过是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已。 楚若曦迟缓了一会,才回过神,眼中闪过一抹酸楚,问道:“你有法子破解困局了吗?” “困局?”梁子阳桀骜不羁的扬了扬眉,“从来都是我设局,我才是天地间的主宰!” 见楚若曦对他的豪情壮志不怎么来神,他眼中的光芒暗了暗,手轻轻搭在她肩膀,“若曦,你还在为赵庆安的事伤心吗?” “不……人各有志,强求不得的。”她不经意的从他的手下避开,侧过身子望向苍穹,“老天有眼,能帮郭家留住这条血脉,我已经很感恩了。” 被她避开,梁子阳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他放下手,“你如此在意一个丢了江山百年的亡国|之君,如非你年岁尚小,又出身在定国公府,我还真有点怀疑你是顺义帝的什么人呢?” 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楚若曦心中一痛,如非她当年痴恋秦慕寒,错信他人,父皇又怎会死的这么惨。 落日的残阳将天边烧红了,此情此景,如此神似,百年前宫门的凄惨涌现眼前,她怆然泪下:“……再过些时日,就是顺义帝君的死忌,百年后,可还有人记得这位君王!” 梁子阳眉眼一跳,他上前半步:“若曦,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 楚若曦仰首望着他,眼神极其复杂。 他的手势极轻,已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真到了哪一步,没人能抵挡得住万里河山的诱惑,包括赵庆安,到时,一切都会圆满。”r638 第266章 今生无憾(大结局) 建安二年,新帝杨翊平亲率精兵平叛,历经半年,终于将起兵谋反的定国公楚志淮逼得走投无路,四十万大军加上各路响应者,一路败退,最后退守南疆定州城,余兵不过四万,日落西山,指日可待! 大军围困定州城,正待一鼓作气攻破定州之际,皇帝突然按兵不动,将定州围城个大铁桶,却不攻城。 朝野上下猜不透少年天子的心思,平定两场叛乱,夺回皇权,也无人敢质疑皇帝半句。 京郊外,落雁山北坡,前朝君主顺义帝墓葬前,一女子跪倒在并不合乎帝王身份的墓碑之下,泪流满面。 看着她伤心难过,陪在她身后的男子眼中流过一抹不忍,困扰了他几年的谜,在见到她的伤心欲绝之后,更加的不解。 “若曦……” 梁子阳蹲下身子,伸手去扶她,“不要难过,你已经尽力了。” 楚若曦没有起身,悲愤的脸上,更多的是对父皇的愧疚,两世为人,皆逃不过一个情字,一再被人欺骗,对于前世,她更多的是痛恨负心人,但今生对那个男人,她恨的是自己。 “若曦,不要这样……”梁子阳强行去拉她,“事情还有转机,我们并没有输。” “转机……” 楚若曦推开他的手,轻轻摇头,“不可能的了,我苦心绸缪将他送上那个位置,以为可以……却不想却是把自己给折进去了,如今再像把他拉下皇位,谈何容易。自从上了天恩寺,……丢了前国库宝藏,这一条不归路上我早已是无法回头了。” 梁子阳飘逸的长发舞过脸颊,遮住了他的眼眸,无人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 他的手在墓碑上拂过,再次落在楚若曦身上:“宝藏?你指的是?” 楚若曦侧首望过来,嘴角多了一丝苦笑,望了他片刻,眼泪落得更凶,将头转向顺义帝几字,没有吭声。 “若曦,你别难过……”梁子阳的手一颤,握住她的肩,“杨翊平敢伤你兄长,就算杀入皇宫,我也要将他的人头割下来,让你泄愤。” 他暗暗打量四周,除了他的人,压根就没有他想看到的身影出现,让他有些沉不住气,成败就看今日,断不可无功而返啊! 楚若曦闭上双眼,无颜面对墓葬中的父皇。 杨翊平欺骗了他吗?其实他没有,他一早就告诉过她,他并不是傻子,他装傻是为了保命,为了救出母亲,为了能娶她,他才一定要去做皇帝,他做皇帝可能并不需要这么的多借口,但他从没在她的面前掩饰过他想做皇帝的欲望。 梁子阳呢? 她眼帘下的眸子再次温热,当看到楚志淮送给她的稀世珍宝一刻,她半天回不过神。 当得知楚志淮的这些珍宝是梁子阳扶持他谋反的贿赂之时,楚若曦的心如同被冰山掩盖,再无半点暖意,枉她一直怀疑是杨翊平偷走了绝谷山腹之中的绝世宝藏!可是现如今,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把自己狠狠的推到了他的对面,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起来吧,你并不亏欠这位帝君什么。”梁子阳双手扶住她的腰身,将她抄起来。 身子一偏,“叮”的一声,一道寒光打在墓碑上,溅出的碎末同火星一同迸射,楚若曦本能的伸手去挡。 “逆贼,你的死期到了!” 似曾相识的声音,让楚若曦一怔,是杨翊平身边那个武功极高的黑衣人。 她猛的回身,有些不可信,什么时候,落雁山上出现了这么多的官兵,层层叠叠,好像从地下钻出来的一样,而这个黑衣人首当其冲,扑向梁子阳,梁子阳一声冷笑:“就凭你?” 他身子凌空而起,两大绝世高手在顺义帝墓葬上空对碰一掌,气势惊人,连带刚刚起身的楚若曦身子都有些站不稳,连退两步,靠在墓碑上才稳住身子。 “杨翊平呢?” 高手搏击,一招见分晓,他安稳落地,而黑衣人连退好几丈才站稳身子。 见不到杨翊平,梁子阳有些失望,大鱼不现身,来再多的小虾他也没有兴趣。 黑衣人哇的噗出一口血,却不怯场,他冷笑道:“就凭你个大逆不道的逆贼,也想见皇上?” 他一挥手,“拿下他,救出皇后娘娘!” 梁子阳笑的更为猖狂,他身影飘逸得如同流连花丛中的蝴蝶,在数不清的人影之间来去自如,黑衣人带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却连他的衫角都碰不到,尸体如同落叶,被他随意抛向任何地方。 “杨翊平,你个缩头乌龟!有本事不要派他们来送死,你自己滚出来和我一战!” 梁子阳愤怒的声音融合在凄惨的哀嚎之中。 “你不值得我亲自前来。”那么熟悉的声音落在楚若曦的耳中,她的手臂瞬间僵住了,几乎不敢抬头,不敢去确定真的是他来了。 却听他如天神驾凌,带着不容小觑的威严,居高临下的呼喊着她的名字,“楚若曦,你还不给我过来?” 楚若曦这才发现原来这种想见却又不敢见的感觉早已填满她的心房,对他的思念牢牢地深埋心中,竟是这般的魔人。 落雁山,终将是个不凡之地! 很多年后,每当我回忆起他的这句话,这个语气,总是不自觉的欢喜,可是午夜梦回却又是会从梦中落着泪惊醒过来,害怕现在所有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梦,害怕我真的在那一场混乱中失去了他,现在想来,大约是比剜了我的心更疼痛数倍,只是当时的我还不曾感觉到,我对他的感情就如同对他家族的恨一般深入骨髓。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他出现时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痛苦又有一丝期盼,可是出于对父皇所有的愧疚,我不得不对他动手,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必死决心。可殊不料梁子阳为了除去他,竟然对我也没有丝毫留手。 漫天的银色光芒中,我看到他朝我冲了过来,当时嘴里还紧张的喊着我的名字,我心里是欢喜的,他不恨我,他仍是把我摆在心中的。 在我以为应该在三百里之外的定州,诛杀我的亲兄时,他却为了我来了落雁山,即使明知道这里不过是梁子阳设下的一个圈套,但是为了我,他义无反顾的来了。 我永远记得那一身明黄,紧紧护在我左右,生死不相离的那种情景,让我每每想起,总是又感动又心酸。 我懒洋洋蜷在他怀中,晒着午后温暖的阳光,看着皇儿们在御花园中嬉戏,忍不住问道,“当时梁子阳中了软骨散,一把长剑架在我脖子上的时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宠溺的刮了刮我的鼻子,“怎么又想起这段来了?” “不管,你快回答我。”我用力的蹭了蹭他的肩膀,看着周围的侍女们都捂着嘴偷笑,不由得开始耍赖道。 他沉吟了一下,“我想,这下可好,要换个新皇后了!” 我不依的轻轻用手掐了他一把,“再不说正经的今儿个你自己睡xx去。” “我的好皇后,这么肉麻的答案你还真是百听不厌啊!”他连忙讨饶,这一招屡试不爽。“我是想,无论什么样的条件,只要能救你,我都答应。” 我笑意十足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我知道他是说真的,因为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当我被挟成为梁子阳的人质时,他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梁子阳让他自残,他就真的自残了,下手比杀敌还狠,幸好他的心脏长偏了几分,不然这会可能江山都不知道跟谁姓呢。 “你怎么知道落雁山是梁子阳设下的陷阱,明知道是陷阱你还来?““呵呵,他将林双卿当棋子,又怎知林双卿不会背叛他?”他愧疚的望向我,“陷害你的人,我都不会轻饶,林双卿一样不会例外!” 林双卿害死最痛爱我的大哥,单凭这点,她就不能饶恕!我微微颔首。 “人人都说,红颜祸水,你为了我这个祸水,连命都不要了,江山也不要了,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我看着两个皇儿在侍从的陪伴下在花园中奔跑,吵闹,这画面是如此美好,每每想到曾经差点与这些失之交臂,总会冷汗淋漓。 我总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问着他相同的问题,他也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我。 旁人都不懂我的这种患得患失,唯有他将我珍视心间。“若曦,我最爱看你笑颜,若没有你,我要这江山何用?没有你,这山河太过寂寥,不要也罢。” 我欢喜至极的搂紧了他的脖子,再听一百遍,我仍然是欢喜而充满感激的。 皇儿见我和他如此亲昵,跌跌撞撞的向着我两跑来,一边还喊着,“父皇母后羞羞脸,大白天的玩亲亲。” 我气恼的瞪着皇儿,他却泰然一笑,那双铁臂一如既往的稳稳地环住我的腰,对儿子道,“你娘是倾国的珍宝,父皇自然是要好好的疼爱,你以后也要这么疼她,知道吗?” “什么叫倾国的珍宝。”皇儿一双乌黑溜圆的眼睛看着他,不解的问。 他轻抚着皇儿的脑袋,轻声说,“就是把整个国家都拿去交换都换不来的宝贝。” “我懂了,父皇。”皇儿认真的点着头. 楚若曦每每回想起这一幕幕,就忍不住笑了:我自然是不知道在皇儿幼小的心中是怎么理解他父皇的这句话的,可是我知道,这样的幸福,这一生我终于有幸拥有,便已该知足了。 我相信,若是幸福如斯,那么疼爱我的父皇也一定能含笑九泉了吧! 前世有恨,今生无憾!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