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翠花:世子,要矜持》 ☆、第1章 谢家 初春三月,杜家庄虽然依然能见到未化干净的冰雪,但是小路边墙角处,日光照耀时间长的地方,已经能看到冒出绿芽的嫩草。 肆虐呼啸的寒风,渐渐变成轻柔的春风,带着温暖抚摸着万物,唤醒生机。 晨阳将杜家庄照射的更加泾渭分明,靠山脚坐北朝南整齐气派的大瓦房,那是杜大将军祖宅,围绕在这一片建筑的基本都是杜大将军的族亲。 而隔着一条小溪的另一边,则大都是土坯房,有的房顶长草,有的院墙坍塌,看出生活的窘困。 这些人百分之八十都是逃难过来,为了能得到庇护,想尽办法在杜家庄落户的。 在这片土坯房中,只有两家是青砖大瓦房,靠东的那家前后院都是青砖大瓦房,姓王,在镇上开着一间小饭铺,而西边谢家,则前院是青砖大瓦房,后院依然是土坯房,显出家境不如王家。 不过,这在外来户中算是生活最好的了。 农村人是睡不了懒觉的,不仅仅有农活要趁早干,就是养的牲畜,一旦误了时间喂食,就那叫声让你没法继续睡下去。 于兰现在已经习惯这农家一早的交响曲,她睁着大眼睛,望着黑漆漆的房梁沉思着。 她从没有想到自己能幸运的穿越,二十八岁的人,转眼变成三岁小孩,即便她心智成熟坚强,但也被这诡异的事情弄得好几天才适应。 她是在上班的路上发生意外的,当时站在公交车站等着公交车,正发愁这么大年岁没有对象,过年回家后怎么面对亲戚朋友询问呢,就被疾驰而来的一辆车撞飞,转眼间来到这里。 睁开眼那一瞬,她几乎不敢置信,能重获新生固然好,但是那边还有不舍的亲人,就这样离开,对于父母一定打击很大。 每每想到这,她的泪水都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只是作为三岁小女孩,这样的无声流泪,让人看了既怜惜又诡异。 别人都怀疑她身体是否有什么附体,只有这一世的娘亲,抱着她轻声安慰。 小女孩出生后就身体不好,生病吃药快成了家常便饭,所以,这次得病没有逃离开病魔,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去了,于兰奇异地附体重生。 泪流的差不多,就开始安慰自己,好在还有弟弟陪伴父母,还有自己存在银行的存款,还有被撞死的赔偿金,他们不至于老无所养老无所依。 想到这,于兰轻叹一声,抹了一把泪水,望向糊着窗 纸的窗棂。 算了,既然来到这里,就安心生活吧,只要自己好好活着,那边父母也一定能感应到,应该会在心底有所慰藉的。 于兰自我安慰着,就准备在热被窝里爬出来穿衣。 这时,前院响起怒骂声,于兰已经能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是这具小身体的奶奶谢赵氏的。 谢家在村里算是书香之家,谢老爷子谢子阳是前朝的秀才,因为改朝换代,所以他这个秀才现在没有什么实惠,也不敢常常挂在嘴边,唯一让他借到秀才光的,就是被杜家庄接纳,成为杜家庄一员,受着杜家族人的庇护,才没有在战乱中颠沛流离。 有了这样的基础,战乱过后,新的朝代建立,一切都开始百废待兴,同时科考也渐渐恢复,谢子阳就努力让儿孙们完成他的理想,成就能当官的愿望。 虽然有着这样的底蕴,但是谢家依然脱离不开农家人的习性,尤其是老太太谢赵氏,不仅刁蛮还说话刻薄,老太太个头不高嗓门不小,每次骂人都中气十足。 于兰撇撇嘴,接着开始奋力穿衣,重新回到小时候,方知小时候是什么滋味,小手没有力气不说,还很笨拙,别看穿衣穿裤子这般简单,但是实施起来很是费力。 正忙活着,木头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初春的冷空气顺着门帘缝儿席卷进来,于兰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翠花,你起来了?怎么不喊二姐呢?来二姐帮你穿衣服,”小女孩边说边爬上炕,手脚利落地帮着于兰穿衣服。 这是这具身体的二姐,今年6岁,虽然消瘦皮肤有些黄,但是长得浓眉大眼,周身上下带着股爽利劲儿。 于兰见到她的那道浓眉墨眼,就能估计未曾谋面的老爹是什么样子。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她这一生竟然要叫翠花,还是个谢了的翠花。 翠花在那边可是很有名的,上酸菜啥的,大家都知道,为此,于兰很是郁闷几天,可是没办法,谢家女孩名字都带着翠,只是自己不走运,在翠的后面挂上个花字。 自家大姐叫谢翠娴,二姐叫谢翠静,都挺好听的,只有自己的名字这般难听,爷爷可是读书人,娘亲也认识字,为啥要给自己起个这样的名字呢? 因为--翠:带着谢家翠尘珠坱的不甘,花:带着谢家科考中能妙笔生花的祈盼。 因为,自己出生那年,正是童生试开始之际,大伯父这个老童生 ,又一次进入考场,希望能精进一步,通过院试得到秀才老爷称号。 然而,虽然花字带着的寓意不少,带着的祈盼不少,可是大伯父依然没有通过院试,依然保持着童生名号。 大伯父今年已经三十整。 “咱们穿上衣服去厨房,那里暖和,别冻着啊,”谢翠静边帮着穿衣服边像个小大人般唠叨着:“你别在前院乱跑,大鼻涕和二鼻涕会欺负你知道吗?如果他们要打你,你就大声喊,二姐拿柳条抽他们。” 大鼻涕和二鼻涕是二伯家的老二老三,两个家伙都流着鼻涕,所以二姐就给他们起了这个外号,不过不敢叫出来,只敢背后念叨,因为在这个家里,男孩要比女孩珍贵,要比女孩地位高。 不仅爷爷奶奶护着男孩,就是二伯娘那撒泼打滚的泼妇脾气,一般人也不愿意招惹。 不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别看二姐年岁小瘦弱个头不高,但是打架很是厉害,尤其是在没有大人时,下狠手收拾人一点不手软。 大鼻涕谢荣杰今年七岁,比二姐高半头,可是最怕二姐,尤其是怕二姐的柳条。 二鼻涕谢荣豪,今年五岁,跟着他二哥屁股乱转,平时狗腿子般地乱帮腔,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吓得只会咧开大嘴哭嚎,嚎声与他的名字很匹配。 ☆、第2章 欺负 谢家前院是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只是西厢房由于用来住人,盖房子的时候也用了青砖,东厢房作为厨房储存间仓库使用,房顶只用了瓦片,墙体依然用着土坯。 东厢房第一间,就是厨房,那里不仅飘出白色的蒸气,还夹杂着玉米面粥的香味。 “好吃懒做的东西,干活的时候不见人影,吃饭的时候一个也不落下,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不吃死你,”谢赵氏拿着个棍子,在猪圈木门上铛铛铛地敲着,嘴里不停地骂着。 谢赵氏这几天心里压力极大,因为大儿子大孙子和四儿子都去县试,家里存着的那点银两又都要拿出来花掉,那些银子可是她平时省吃俭用存下的,三年了,每次都是这般,为了科考,几乎掏光家底。 家里就有二十多亩地,如果不为了科考,一家人还算生活能过得去,可是老头子不仅想让老大走入仕途,还想让老四和长孙也有所建树,笔墨纸张挑费越来越大,每年卖粮食的银钱基本都用在买这些东西上面,原来老四在家还好,时不常去打猎能卖不少钱,现在老四去服兵役,这个进项没有后,显得捉襟见肘。 想到这,她更是烦躁,看着饿的乱拱乱哼哼的猪,又开始骂起来:“老二家的,怎么还赖在炕上,都什么时辰了,没听到猪在乱叫吗?”说完,就对着正房老二住的窗户,用棍子敲了敲道:“再不出来喂猪,今天早上没你们的饭。” 正房屋里传来二伯娘谢杜氏的声音:“娘,儿媳不舒服,浑身没劲咧,你让四弟妹熬吧,我实在是起不来炕,哎呦哎呦.” 听到这话,不仅厨房里的谢何氏与谢翠娴齐齐撇嘴,就是土坯房里的两个小人也撇嘴,尤其是新来的谢翠花,还顺便翻个白眼,心说:就二伯娘那高大健硕的身躯,还没劲,是懒得不想起炕吧。 谢翠静浓眉想蹙起,可是年岁小,没能完成这动作,不过小脸满是怒气,冷哼道:“二伯娘又偷懒,就能欺负咱娘。” 谢翠花虽然没有来多长时间,但也知道些自家的处境,老爹去服兵役,已经去了三年,自己这具小身子就是因为此事而早产的,三年的时间,老爹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娘亲很是担忧,常常长吁短叹,临睡的时候总要念叨念叨,所以孤儿寡母的,在家自然受欺负。 谢赵氏听到这话,也没有勉强,就对着厨房方向喊:“老四家的,你二嫂不舒服,你做完早饭顺便将猪食熬出来。” 果然跟谢翠花心里想的一样, 奶奶直接将活计安排到娘身上。 不过娘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就听娘在厨房里回道:“今天我帮着二嫂做了,明天二嫂就帮着我做吧,我明天正好想去普化寺上柱香,保佑业立平安呢。” 看样子老爹的名字叫谢业立。 这样不急不缓的回绝,让谢赵氏半晌没话,想回两句却不知怎么回,说不让去上香,那可是保佑自己儿子平安的,可为啥心里发堵呢,这个老四媳妇,就是跟乡下人不一样,从不说粗话,但是每回都能将人堵得哑口无言。 她又用棍子敲了敲老二家的窗户喊道:“今天老四家的替你做了,明天就是你的活,别再想偷懒,”这句话没有一丝的商量语气,是直接下的命令。 二伯娘不乐意地道:“娘,我明天还不舒服呢?” “那就在炕上别下来,正好省下粮食,”谢赵氏生气的一摔棍子,然后又骂咧咧地去看那几只鸡。 谢翠静听到娘的话,立刻兴奋起来,高兴地对谢翠花道:“花花啊,明天娘去上香,咱们也要跟着去,普化寺那里可热闹了,卖什么东西的都有,要是娘能将手帕卖掉,说不定还能给咱们买肉包子咧,不过,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否则奶奶会将咱娘的钱收走。” “娘挣得钱不是咱们自己的吗?”谢翠花顾不上二姐叫她的小名花花了,她很是奇怪,儿媳妇挣得钱,不应该自己留着吗?怎么成了公中的了?所以,就没管自己才三岁年龄,将这样大人的话问出来。 谢翠静毕竟还是小孩,虽然生活艰苦,孩子心性早熟,但依然还很单纯没有察觉那么多,就接着道:“奶奶不准许娘偷偷卖绣活,说是娘不会种地,帮不上家里,自然要用绣活来补上。” 谢翠花很是无语,抢人家的银钱,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咱娘没有娘家,没人给撑腰,”谢翠静说到这,又想蹙眉,依然没有完成这高难度动作,只好小脸挂满忧伤:“要是娘能想起外祖家在哪里就好了,到时看还有人敢不敢欺负娘。” 谢翠花很是惊讶,不由得脱口问:“为啥娘想不起来啊?” 谢翠静白了她一眼道:“你不知道娘是被爹捡回来的?头部受伤,失去记忆了。” 啊?应该是我穿越失去记忆,怎么换到娘身上了?难道娘也是穿越的? 谢翠花正嘀咕着,就听谢翠静补充道:“你小,许多事不知道,当时咱娘遇到匪徒,掉入山沟里,是爹打猎 时候发现的,娘可是大小姐呢,全村人都知道,当时被爹背回来的时候,穿着的衣服可漂亮了。” 大小姐?既然是大小姐,为啥没有下人?难道是冲散还是被杀?谢翠花带着众多疑问,眼睛晶亮地看着谢翠静,一脸渴望地盼着后续。 可是谢翠静人小,知道的也不多,只是重复地炫耀娘亲是大家小姐,心痛说娘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姓何,叫何婉婷,其他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这么多年,还没有想起来吗?”谢翠花好奇地问。 “要是想起来,奶奶和大伯娘二伯娘还敢这样欺负咱娘吗?”谢翠静翻着白眼道,只是她黑眼珠很大,白眼珠少,翻起来不怎么明显:“哎。。你还小,许多事都不懂啊。。” 六岁的小人儿,在自己面前感叹这样的话,让谢翠花一时无语,伪小孩也不好做,尤其是面对眼前这样的奶娃,还要亲切地叫二姐。 ☆、第3章 跟随 二姐一边帮着系上衣服带子,一边将心中祈盼说出:“要是爹能当大将军就好了,那就更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谢翠花低头看着二姐系的死疙瘩,想拆开重系,被二姐阻止,没办法,只好半敞着外衣,准备下地穿鞋。 现在衣服没有扣子,都是用带子系着,上衣很长,基本到了膝盖处。 裤子也很肥大,腰间也是用带子系着,所以穿起来好穿,但是想将裤子系好对于两个小孩就不是很容易了,所以,正要下炕穿鞋,裤子先掉下来了。 为了方便小孩的大小便,谢翠花的裤子依然是开裆裤,只是上衣很长,看不见下面的真容。 二姐谢翠静有些着急,额头上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其实屋里温度不高,只是她有些着急。 为了缓解二姐的情绪,谢翠花想了想问:“还有谁跟爹爹一样去当兵?”她记得,古代应该是军户制,自家是民籍,不应该去服兵役,难道是赶上有战争,官府征兵? “王二爷家的憨子叔叔也去了,还有彭家老三,最多的是杜家大院那边,”二姐终于将裤子系好,就先自己跳下炕,让谢翠花坐在炕沿上,开始给她穿鞋。 只是鞋子穿反了,谢翠花忙纠正,谢翠静比了比自己脚上的鞋子,这才调整过来。 这时,二伯娘那边传来二鼻涕的哭嚎声,紧跟着就是二伯娘的怒骂声,底气十足,哪有一丝病的迹象,原来二鼻涕又尿炕了,这下二伯娘也别想在炕上躺着了。 谢翠花不由得笑了起来,二姐也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声。 谢赵氏幸灾乐祸地骂道:“该,让你懒,看你还赖炕,这下不起也要起了。” 谢翠花跟着二姐走出自家住的土坯房,后院的气息很不好闻,一边是猪圈一边是鸡舍,好在家里唯一的老黄牛养在前院大门口旁边,否则夏天来到,后院还不知怎么臭咧。 为啥自家单独住在这后院啊?为啥前院的青砖瓦房没有自家的份呢? 后来听娘话里话外说,是为了避嫌,毕竟自家老爹没在家,在前院住着不方便,所以才搬到这里来住,不过,谢翠花觉得娘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心思,就是想偷偷地绣些绣品卖些钱。 只是,这后院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娘亲虽然穿着淡蓝色的粗布衣裙,头上的发髻只插了个木簪子,但是周身那股子大家闺秀气韵依然很明显,尤其是古代女子身上的婉 约温柔气息,让人一看心里就像是有股纯净的泉水,涓涓流过。 望着娘亲那清秀端丽的脸颊,谢翠花心里有些不好受,不知这女子遇到什么事情,才流落在乡村里,成为一名村妇的? 谢何氏看着自家小女儿,瞪着大眼定定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笑了,用围裙擦擦手,走上前将她抱起,亲了亲谢翠花的小脸颊道:“花花啊,睡醒就不认识娘亲了?怎么这样看着娘亲咧?” 谢翠花忙装成小孩的样子,搂着娘的脖子撒娇道:“娘亲好漂亮,花花愿意看,”说完,心里一阵恶寒,不是因这样的肉麻话,而是因小名花花闹的。 每说起花花,就联想到尿哗哗。 “花花病好了,嘴变得更甜了,”大姐谢翠娴也从厨房里走出,迎着朝霞,八岁的小女孩已带着温柔与谦和,尤其是眉眼长得很像娘亲,不仅漂亮还带着同样的气韵。 母女四个正在和煦地说笑着,小姑冷冷的声音传来道:“四嫂,你明天去普化寺,我也跟着去。” 谢翠花明显感觉娘亲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滞了滞,刚要说话,就听大姐淡淡地道:“娘,上次杜三婶不是说过也要去普化寺吗?是不是让二妹去她家一趟,看她明天是不是也有空。” 谢何氏看了一眼大女儿,带着赞赏点点头道:“你要是不说,我都给忘了,你杜三婶知道还要埋怨我咧,”说完,就转头对谢翠静道:“静儿,你去杜三婶家一趟,问问她是否明天有空。” 谢翠静立刻应声,瞥了一眼站在正房门口的小姑,就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出大门。 “四嫂,我跟你说话咧,你没听见吗?”小姑今年十四岁,由于在家最小,所以很是娇惯,本来算是清秀的人儿,因为脾气跟谢赵氏很像,脸上也沾染上一股戾气,显得很是刁蛮:“四嫂是大家闺秀,就这样不懂礼仪?” “我就是在不懂礼仪,也不会用这般态度与嫂子说话,”谢何氏抱着谢翠花,一甩袖子进了厨房。 小姑谢萍气的直跺脚道:“娘,你看四嫂啊,就知道攀附杜家人,对自己的小姑子竟然这般态度。” 二伯娘及时地从屋里插话道:“是咧,我也是杜家人咧,没看见她怎么跟我亲近,偏偏跑去杜家大院那边献殷勤。” 谢赵氏被这一挑唆,早上的怒气又升起道:“明天无论你跟谁去,都要带上萍儿,否则别去了。” 婆婆一锤定音,看样子不带小姑 都不行,听到小姑得意的笑声,以及二伯娘幸灾乐祸捧臭脚的奉承声,谢何氏脸色很是难看。 自从业立走后,娘几个生活越发的艰难,三丫头这次病,要不是自己朝杜三嫂借点钱买药,恐怕翠花都挺不过这一关。 公爹为了儿孙的科考,根本不顾及孙女的病情,婆婆又是个刻薄冷情的,翠花即便死了,她恐怕连颗眼泪都不会掉,所以,只有卖点绣活,一方面还上杜三嫂的钱,另一方面以防孩子再次生病,手里好有个准备。 家里的生活越发的艰难,原来二十多亩地,由业立与老爷子操持,还算收入不错,现在只剩下老爷子一人种地,二伯身子骨不好,又忙于算卦看风水,根本指望不上,大伯一家都是金贵人物,以后还要当官呢,所以家里的地过完年后就佃出去十亩,这样每年的收入会更少。 谢何氏看了一眼大锅里稀稀的糊糊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娘,明天我想办法缠住小姑,您偷偷将绣活卖了,”大姐将灶坑里的柴火弄小后道。 “哎…。你小姑就是故意这般的,恐怕我背着家里挣钱,”谢何氏又叹息一声道:“你杜三婶的钱还没有还完呢,你三妹的身子骨不好,又跟着大人一起吃,我真怕她受不住,就想着挣点钱买些鸡蛋给她补补,看样子是不行了…。” ☆、第4章 玉佩 谢翠花依偎在娘亲怀里,心里有些难过,她还不知自己的女儿已经撒手人寰,站在她身边的已经是另外一个灵魂之人了。 这个女子只有二十四五的样子,不仅跟家里失散,还被迫在这样家里生活,丈夫不在家,独自呵护着三个幼小的女儿,在现代生活还好说,在古代,没有娘家,没有儿子,丈夫又不在身边,可想而知她的艰难了。 她心中感慨着,脑子也不停地旋转,嘴里就脱口而出:“娘,咱们分家吧。” 分家不仅可以自己做主,还可以想办法多挣些钱,小姑这般盯着娘亲绣品,奶奶也强霸着绣品收入,想必娘亲绣出来的东西卖价应该不错,也是,大家闺秀对于针线活的培养,是农户家女子望尘莫及的,绣活挣钱,应该能养活娘几个吧? 这样的考量与现代女性都具备的独立性一结合,就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谢何氏与大姐谢翠娴俱都一愣,可是随后就又无奈的齐齐摇头,首先是大姐小声叹息道:“爹爹不在家,恐怕不行。” “你个小人儿,怎么会想到这个?”谢何氏亲了亲谢翠花,无奈地道:“靠着咱们娘四个,别说闹分家,即便顺利分出去也没地方可去啊,住在哪里?有人欺负怎么办?” 二姐挑开门帘走进来,带着微喘道:“咱们可以去赵家大院那里租赁房屋住,谁也不敢去那里欺负人。” 二姐的腿脚很快,就这么一会跑了个来回,没等娘亲回话,她接着道:“杜三婶说明天有空,让咱们明儿早在村口等着她,杜三叔正好也去镇子上,顺便将咱们送到普化寺。” “太好了,明天不会太累,还能省下几个铜板,”大姐也跟着高兴起来,小脸染上淡淡的粉色。 “你将你绣出来的帕子包好,看看绣铺能收多少钱,”谢何氏也很高兴,嘱咐道。 “怎么?娴儿也开始做绣活了?”奶奶谢赵氏猛地挑开门帘走进来,瞪着发光的眼睛望着谢翠娴,好像眼前女孩不是她的孙女,而是能变金钱的机器。 谢何氏淡淡地道:“刚开始,绣着玩儿的,卖钱也卖不上几个铜板,权当孩子挣点零花钱。” “我都没有零花钱,翠娴才几岁就要有零花钱啊?何况,她可是吃家里的粮食长大的,既然绣活能卖钱,总是要交到家里的,”小姑在门口不怀好意地道。 谢何氏有些生气,冷冷地道:“咱们家可是书香人家,书香人家不仅要爱惜名声,还 要做事被人尊敬,如果外面人都知道,八岁小孩自己做点绣活挣点零花钱,家里也要抢夺的话,不知大伯五叔他们怎么被人笑话,即便考上秀才,也会因刻薄名声而影响仕途的,小姑子要是不想让大伯五叔被人诟病的话,可以将娴儿的绣活钱拿走。” 这席话说完,谢赵氏与谢萍都哑口无声,老爷子最怕有什么事影响子孙的仕途,这要是被人说嘴,恐怕老太太和谢萍都落不了好。 谢翠花很是佩服娘亲,有学问有见识就是好啊,一语中的,让两个眼窝子浅的都闭紧嘴巴。 谢赵氏被堵得难受,就将火气发到猪食上:“你怎么还没有喂猪?都什么时辰了,猪饿的掉膘你拿银子赔啊?” “娘,猪食刚熬好,总不能这般热腾腾地就去喂吧?”谢何氏指着灶边一桶冒着热气的猪食道。 “那不会拿出去晾着,这点脑子不长,就会白吃白喝,要不是立业非要娶你,我们老谢家岂会娶你一个没有嫁妆没有娘家,什么也不会做的大小姐?”谢赵氏边骂着边将猪食提出去,只是走到门口站住回头接着骂道:“要是娶个农户家的媳妇,下地种田什么都能帮衬,这可倒好,养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大小姐,将丈夫逼去当兵,还生不下一个带把的,想让我们老四绝后啊?” 谢何氏没有生下男孩是个短处,可是说到逼迫自己丈夫去当兵打仗,她可是不依的,于是她停下手里的活计道:“娘,立业之所以去当兵,可是爹让去的,是为了帮着杜家解决征兵的人数,这样杜家族长才会帮着活动活动,让大伯能顺利考过院试,怎么就又怨到我身上来了?” “怎么?当婆婆的说两句还不行了?就你能,仗着认识两个字,仗着当过几天的大小姐,竟然敢跟长辈顶嘴?也不知你爹娘怎么教你的,还大小姐呢,我呸,我看就是被家人遗弃的****,生不出儿子还有脸啊,我看趁早休了你,等老四功成名就回来,再让他娶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到时看你怎么蹦跶?”谢赵氏转回头,对着谢何氏掐着腰骂道。 谢何氏听到这话,脸色变得苍白,身子打着晃,摇摇欲坠。 大姐和二姐急忙上前去扶住娘亲的手臂,可是人微力小,也跟着谢何氏一起晃动。 谢翠花也很着急,可是自己上前只能添乱,正想着是不是大声哭喊,将邻居引来。 娘亲却颤抖地开口说道:“休我可以,但是请将我的玉佩还给我,那可是我找寻爹娘的唯一线索,也是何家留给我最宝贵的 东西。” 玉佩当年就已经当掉,由于材质好,水头足,特意偷偷在县城当了,竟然当了七十两白银。 后增加的十五亩地和青砖大瓦房,都是因为当了玉佩添置的,想找到玉佩,就要将家底全都卖掉,否则哪有这么多钱赎回那玉佩啊?何况,当年可是死当。 谢赵氏说不出话来,这事不敢宣扬也不能深究,否则霸占儿媳的财产,强抢儿媳首饰的话一旦传出去,恐怕自家在杜家庄再也抬不起头了,何况还涉及到老大老五以及大孙子谢荣光的前途呢。 她像个锯嘴的葫芦,气呼呼地一摔门帘走出去。 小姑觉得自家老娘被欺负,立刻愤怒地帮腔道:“不就是一块破玉佩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娘给她。” 谢赵氏瞪了一眼小女儿道:“给我回屋去,少在这多嘴。” 谢萍很是委屈,自己可是帮着老娘说话的,怎么反而遭训斥,于是转身气呼呼跑回自己的房里生闷气去了。 这次二伯娘谢杜氏没有插话,反而很是安静,看样子她对于这事也是知晓一二的。 ☆、第5章 二伯 这样的争吵直接影响到早饭时间,由于奶奶不想看到娘亲那张脸,就勒令娘亲带着孩子们在厨房吃。 由于是春天,地窖里储藏的大白菜已经吃完,剩下不多的只是一些干菜,这些不能动,怕大伯他们一旦有了喜讯,还要招待来道喜之人用。 饭桌上仅有腌制的黑乎乎的咸菜,还是咸的恨不能打死卖盐的那种。 谢翠花肚子很饿,但是前世美食吃多了,对于这一世影响颇深,喝点玉米面糊糊还行,吃那黑面饽饽却一口也咽不下去。 之所以叫黑面,其实是杂面,也就是将豆面玉米面或是红薯粉放在一起蒸出来的饽饽,这也是穷困为了省下粮食的一种办法,只是这样的饽饽很是粗粝,尤其是小孩,嗓子娇嫩不好下咽。 二姐也被噎的直伸脖子,还别说她了。 谢何氏望着两个弱小的孩子难以下咽的表情,眉头紧锁,脸带焦虑,可是也没有办法,只是希望能将绣品卖出去,买些鸡蛋和白面,放在杜三婶家里,时不常让孩子去那里填饱肚子。 刚吃完饭,正房那边又吵起来,这次是谢赵氏与二伯娘对上了,当然是嫌弃二伯娘饭量大能吃。 紧跟着就是大鼻涕二鼻涕的哭嚎声,看样子二伯娘迁怒到两个孩子身上了,没一会就听二伯父谢业续一声怒吼,那边顿时安静下来。 二伯父也是早产儿,因为战乱谢赵氏怀着他一路奔波,来到杜家庄才算是安稳下来,但还是没有避免孩子早产,所以身子骨一直不好,长得个子不高还很瘦弱。 家里的农活基本不用他,只是让他读书认字,希望以后在哪里做个账房。 前几年大伯娘的娘家哥哥帮着在镇子上找到个活计,是一家杂货铺需要个账房先生,可是没干一个月就被辞退了,说是账目不清不说,还将货品也弄的乱七八糟,显示二伯父能力不够,也不是当会计或是管理员的料。 这样没面子的事情,不仅让二伯父更加沉默,就是老爷子也觉得没脸,还别说大伯娘了,当二伯娘蹦跶欢的时候,大伯娘就会用这事打击她,就像是正满头大汗时被泼了一头冰水,虽降了温,但刺激很大,身心受损。 这几年二伯父再也没有出去找活干,而是在家研究人的八字与命运的关系,想着看透每个人的未来走向。 二伯父个子不高,底气不足,虽然喊声不大,但是威力不小,像是那句老话:常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常叫。 别看二伯娘高大威猛的,但是见到二伯父,像是老鼠见到猫般,乖顺的不行。 谢赵氏也有点怕这个儿子,平时一句话没有,但是发起火来或是做出事来,那就是两个字:狠绝。 终于安静的吃完早饭,谢赵氏又开始指使谢何氏,让她捡碗收拾桌子,娘亲走过去淡淡地告知:“水缸里的水没有多少了。” 这是让二伯父或是二伯娘去挑水,家里人都知道,娘亲不会挑水,即便勉强挑,恐怕一上午也不会将水缸挑满,别的活计就别想干了。 谢赵氏又开始嘟嘟囔囔地骂起来,不过这次没敢说被休的话,也没有敢那么大声,看样子玉佩已经被卖,所以心里才虚,不敢做的过分。 谢何氏自然知道这点,要不是因为这事在手里攥着,这些年还不知怎么过来呢。 二伯父是不会干这个粗俗活计的,自然落到二伯娘的身上,二伯娘气呼呼地走到院子里,摔摔打打地拿起水桶和扁担走了。 由于是初春,地里还没有解冻,村里的人正忙着收整肥料,一旦春雨来临,冬小麦就开始返青,这个时候就要及时施肥,否则长势不旺会影响粮食产量。 另一方面准备种植春天能吃的蔬菜,比如菠菜韭菜、葱姜蒜或是小白菜,一冬没怎么吃到绿色蔬菜,春天到来,这些菜又生长很快,能改善农家单调的饮食。 谢家没有什么劳力,老爷子又不在家,所以家里暂时没有什么活计,当然二伯父也不会张罗要干些什么农活,他甩甩衣袖又走了,谢赵氏在后面喊了两声,他全当没有听到。 挑水回来的二伯娘不悦地对谢赵氏道:“娘,你就别喊业续了,他今天可是很忙咧。” “忙啥忙,每天瞎忙也不见他拿回一个铜子儿,”说到这,又对着二伯父的后影喊道:“记得多要点钱啊,可别白搭功夫,眼窝子浅的,吃人家一顿饭喝点猫尿就满足了,那可不行。” 谢萍在屋里道:“二哥干这个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一点钱都没有挣到?别是私下藏起来了吧?不想交回家里。” 这句话说的一针见血,立刻将二伯娘引爆,将水桶放到院子里,叉腰道:“你作为妹妹怎么能这样埋汰你二哥啊,你二哥那么惦记你,你就这样对他的?要是能挣到钱,我们还至于受这样的苦吗……”说完,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嚎起来:“老天爷啊,这样埋汰人,还让不让人活了?” 二伯娘长得很 像前世周星驰《七品芝麻官》里的大胖女人--鲁芬,大饼子脸小眼睛,嘴唇很厚却很能说,耍赖撒泼哭闹是她的强项。 谢何氏一见这架势,就知道又是一场架要打,她担心牵扯到自己身上,立刻抱着木盆提着脏衣服,带着三个女儿去河边洗衣服。 走了很远,依然能听到家里谢赵氏的骂声,谢杜氏的哭喊声。 谢翠花暗暗摇头,这样的家以后不好生活,怎么想办法能分家呢? 杜家庄庄中间有一条小溪,起初大家都在这里提水,后来溪水到了外姓人的住居地就变得有些脏污,人们就舍弃溪水,去到庄子边上的河里打水洗衣。 这些水都是从岳兰山流下来的,水很纯净就是很是冰手,毕竟是冰雪化的,所以河边洗衣服的人很少。 这条小河河面不宽,现在水流平缓,听娘说,到了雨季,山水下来的时候也很凶猛,有时会淹到庄稼或是进入村中,好在村里的房屋都建在地势高处,所以即便发洪水,只能减产不会有性命之忧。 河岸有巨石很是平滑,成为天然洗衣之所。 河边是一大片平缓的草地,干枯的野草并不高,正适合小孩在这里玩耍。 二姐拉着谢翠花,给她指着干草下面的绿芽道:“快看,小草发芽了,过几天长大后,二姐带你来挖马齿苋和芨芨菜,回家后娘亲凉拌或是做汤都很好吃。” ☆、第6章 男女 这时,又有两个女人抱着木盆来洗衣服,她们身后跟着三个小孩,年岁不大,最大的跟二姐一般。 大女孩见到二姐,拉着小女孩小跑过来道:“翠静,你也来河边玩咧。” 小女孩腿短,走的是跌跌撞撞的,其中一个女人忙喊:“千枝,慢点走,妹妹跟不上。” 叫千枝的小孩立刻慢下脚步,脸上依然笑着道:“翠静,看我身上的小花儿,漂亮吧,是娘帮我绣的。” 村里小孩衣服基本都是粗布,不过分颜色艳丽或是颜色暗沉的。 艳丽的都是家境好的,因为有钱给孩子扯布做衣服,颜色暗沉的,或蓝或灰或土黄色,都是大人衣服改小给孩子们穿的,男孩还好些,爬树上山穿不出什么好,女孩就不一样了,总是羡慕那些能穿艳丽衣服的女孩,没有条件,只能在旧衣上自己增添些花色。 千枝小女孩的衣摆上,就用红布缝上一朵小花。 听到千枝这样说,千枝娘胡大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给孩子缝着玩儿的,谢四嫂千万别笑话啊。” 这句话自然是对着谢何氏说的,因为村里绣活谁也赶不上她。 之所以谢何氏与杜三婶走的近,也是因为绣活之故,杜三婶的女儿可是跟着谢何氏学习刺绣呢。 大人们说着话,又让孩子们叫人,谢翠花才知道刚才说话的是胡大婶,旁边圆脸微笑话不多的是张五婶。 千枝是胡大婶的大女儿,跟在后面的男孩,则是胡家宝贝疙瘩胡小虎。 千枝拉着的是她的小妹胡千芽。 张五婶没有带孩子来,孩子太小,怕在河边冻着。 谢翠花正在专心听着大人们说话内容,就感觉自己的小手被另一个小手握住,这小手很陌生,不是二姐的手。 她扭头看去,只见胡小虎的小脸近在咫尺,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 要不是年岁太小,谢翠花都想喊非礼了。 她忙甩手,想甩开他的拉扯,可是小家伙手劲不小,怎么甩也甩不脱。 小虎子长得不错,虎头虎脑的,一双不大的眼睛晶亮纯净,算了,小屁孩啥也不懂,就让他牵着吧,谢翠花用成熟的心智原谅小虎子这莽撞不带任何色胚行为,看看他拉着自己干什么。 “你叫什么?” 哪有先拉手后问名字的? 谢翠花撇嘴回。问道: “你叫什么?” “我叫小虎子,但我不是小老虎,我是大老虎,嗷呜…。” 谢翠花望着眼前那拼命装着凶猛,又努力将嘴张大的小子,很是无语,伸出手掐住他的脸蛋道:“我抓住大老虎了,可惜,你没有胡须,”否则自己岂不能摸摸老虎的胡子了。 谢翠花这样突兀的举动,没有让小虎子生气,反而高兴的笑了,小奶牙在阳光下闪着光,道:“我爹有胡子,可扎人了,奶奶说,我长大也要长胡子,到时我用胡子也扎扎你的脸。” 要不是眼前这小人太小,谢翠花都感觉被调戏了,好直白的示爱啊,你长大长胡子凭什么要扎我的脸啊? “你别想扎我的脸,你愿意扎谁就扎谁去,”谢翠花不仅松开掐脸的手,还想甩开被他牵着的手,这小不点儿,心思够复杂。 “我就要扎你的脸,就像爹爹扎娘亲的脸一样,”小虎子挺着胸脯,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谢翠花很是无语,不都说古代封建保守吗,怎么两口子那么亲昵的动作,让小孩看到了呢? 他还待要说,谢翠花不想让大人听到这些类似于暧昧的话,要是动起心思在定个娃娃亲啥的,自己岂不是很悲催,于是立刻低头对着地上喊:“哎呀,有好多的蚂蚁。” “在哪呢?在哪呢?”果然小孩好糊弄,小虎子立刻忘了刚才那茬,蹲下小身子查看起来,谢翠花趁机甩开他的小手,想占姐便宜,是不是太早点了? 胡家也不是很富裕,逃难过来时,跟家人跑散,只剩下老两口及小虎子的爹,听说还有个长子和女儿,都被乱军杀了,为此,胡老爷子心病难除,到这后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 剩下孤儿寡母的生活很是艰难,多亏小虎子爹爹长大后很能干,起初是在杜家帮着种地,后来佃了杜家的地后生活才慢慢好转,只是老太太身子骨越发不好,一年到头挣点钱都送到药铺去了。 谢翠花看着几个小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往身上绣什么花好看,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灰大褂,心中哀叹一声,娘亲虽然会绣花,但是一天到晚的忙家务,到了晚上还想着多绣些绣品卖钱,也顾不上打扮自家女儿了。 想到这,谢翠花又摇头否定这说法,应该是家里环境使然,否则以娘的脾气秉性,怎么也会找出时间,帮着女儿们装扮呐。 果然,就听二姐道:“我们不敢往身上绣花儿,怕小姑和二伯娘也要,那样 娘亲就没有功夫干别的了。” 这才是真正原因,谢翠花不由自主地又悄悄叹了一口气。 小虎子抬起头好奇地问:“你是老太太吗?” 谢翠花翻着白眼道:“老太太有我这般样子吗?”她心里补充道:老太太有穿开裆裤的吗? “那你为啥总像我奶奶似的叹气呢?”小虎子又低头抓蚂蚁问。 “愁呗,”谢翠花再次叹息小声道。 “愁啥咧?” “愁啥时候能长大?” “我已经长大了,去年四岁今年五岁,是个男子汉咧,”小虎子一听这话,立刻站起挺直小身板,展示他长得很快。 谢翠花伸手将他的衣襟撩开,果然开裆裤那里露出小。鸡。鸡,嘴角撇着小声道:“还长大呢,毛都没有,”她这举动很是隐秘,加上都是小孩,没人注意。 小虎子见她这举动,立刻高兴起来,主动掀开大褂,展示出小。鸡。鸡道:“奶奶说,这个长大了就能娶媳妇儿了,”说完抬头对着谢翠花道:“我看看你的小宝贝儿,是不是比我的大?” “我是女的还是男的,你分清了没?”谢翠花白了他一眼道。 小虎子上下打量一番后,认真地点头道:“分清了,你是女娃儿,长大要嫁人咧,”然后大喘气地道:“给我看看你的小宝贝,我尿尿尿的可远了,咱们比比?” ☆、第7章 群架 谢翠花正想着怎么摆脱这家伙的蛮缠,这时二姐走过来道:“花花,咱们去那边玩儿。” 顺着二姐的小手指着的方向,谢翠花才发现顺着河岸往上游走有一片小树林,由于是野生的,下面枯草都长得很高。 不知那里有什么玩儿的? 几个小孩开始往那边走去,就听千枝有些担忧地道:“小树林里野果子可好吃了,就是采的人很多,每年都抢不到。” 二姐点头同意她的观点,认真地回道:“咱们先做个标记,等果子熟了时,一下就能找到。” 谢翠花捏了捏自己穿着的棉袄,又看了看不远处石头边上的冰雪,现在刚初春,是不是做记号太早了点吧? 胡千芽恐怕将她落下,大声嚷嚷着:“我也要,我也要做……唉。” 这话说的,让谢翠花咳嗽起来,跟自己差不多的年龄,说话还真是劲爆,应该是要说做记号,只是人小词汇量很少,只能说出几个简单的字,可为啥后面还要加个唉字咧? 小孩里,只有谢翠花思想不纯洁,其他人根本没有听出这样的病语。 胡千枝还担心地问:“花花是不是又病了,怎么咳嗽的这样厉害咧?” 这样一说,二姐也很担忧,立刻用凉凉的小手摸上谢翠花的额头,然后像是大人般沉吟一会道:“好像不太热。” 二姐的手刚拿下,小虎子的大脑袋就顶过来,意思是要顶一顶谢翠花的脑门,看她是不是发烧,可是用力过大,竟然将不妨的谢翠花顶倒,他也顺势压在谢翠花的身上,尤其是嘴巴,顺着谢翠花的脸颊划过,不小心将口水糊了她一脸。 谢翠花一边推他一边心道:多亏是脸颊,要是嘴巴,姐这生的初吻算是葬送了。 一群小孩惊讶地乱叫,由于都不大,救助方法不得当,场面乱做一团。 这时就听到不远处有男孩的嘲笑声,其中还夹杂着庄子里的暧昧俚语:“春天到,公猫打架母猫叫,耗子乱窜狗狗拉疙瘩。” 这是用来形容动物闹春儿,说这话是讥讽自己与小虎子吧,别的不懂,但是拉疙瘩这词谢翠花还是懂的,就是公狗母狗交配时,拉扯在一起,村子里的土话就是拉疙瘩。 她被二姐拉起,就见不远处大鼻涕二鼻涕跟着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挤在一处望着这边嘻嘻哈哈地笑着。 “你们是不是找抽啊?”二姐帮着她将身上的干草拍了 拍,很霸气地掐着小腰,对着那几个男孩横眉立目地道。 找抽可是现代词,二姐怎么会用呢?后来,谢翠花明白了,原来含义不一样,这里指是用柳条抽的意思。 大鼻涕因为旁边有帮手,所以就胆大些,将流出来的鼻涕用力吸回去道:“赔钱货,小心我揍你,”说完还用小拳头比划一下。 旁边的男孩也跟着起哄道:“揍你,揍你,赔钱货,”一个个装着凶狠的样子,只是年岁太小,没啥气势。 二鼻涕则弯下身子捡起一个小石头子,往这边扔来,那几个男孩也有样学样,开始往这边扔土块,嘴里还叫嚷着,一副不打着决不罢休的样子。 千枝拉着也要扔石头子的小虎子往后退,小虎子生气地甩着她的手,气呼呼地道:“别拉我,别拉我,我要打回去。” 二姐很是生气,将谢翠花往后拉了拉,觉得不在射程中,就开始扭头找武器,前面岸边有几棵柳树,她就快速冲过去,想拽根柳条下来,可是人小力气小,虽然抓到柳条梢,可是想拽断不那么容易。 但是这样的情景也将男孩们吓了一跳,他们急忙往二姐那边攻击,恐怕她拽下柳枝,手里有了武器。 谢翠花很担心二姐被打伤,也捡石头子儿开始攻击,虽然胳膊细力气小,扔出的距离没有啥杀伤力,但是可以缓解二姐那边的危险,小虎子也挣脱千枝的拉扯,跑到她身边扔石头子。 胡千芽被吓得要哭,千枝忙着哄妹妹又怕弟弟被打伤,又想上前拉扯小虎子,很是慌乱紧张。 谢翠花毕竟是成年人,考虑事情成熟,也担心小虎子被打伤,就拉着他退到安全地带扔石头,没有杀伤力,但有威慑力,让那几个坏小子不敢离二姐太近。 两群小孩互相扔石头子,只是彼此距离远,看着危险但打不着,可是,这时跑过来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由于跑得快,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看见他穿着被洗的发白了的深蓝色粗布衣衫,象风一般冲进男孩堆里,就听大鼻涕一声大叫,紧跟着就是他的哭嚎声。 原来那个男孩将大鼻涕压在身下,正用拳头打呢。 旁边男孩怔楞一下,就齐齐扑到那个男孩身上,挥起小拳头往男孩身上招呼。 谢翠花被这样的情景吓了一跳,她很担心那男孩,怕被大鼻涕他们打伤。 这样恍惚间,小虎子“嗷”的一声冲了过去,不得不说村里的男孩都带着野性,小虎子这么点 ,就毫不畏惧地参与到打群架中去。 胡千枝吓得带着哭腔喊着小虎子,胡千芽也不在忍耐,终于放开嗓门大哭起来。 二姐一见这情形,顾不上拽柳枝,也快速加入战团。 这边的哭喊声,将洗衣的女人们惊动,忙把衣服放在木盆里,快速朝这边跑来。 见到孩子们打成一团,远远地就出声喝止,大姐跑的快,恐怕二姐吃亏,直接冲进战区,像是拉架,其实是拉偏架。 谢翠花也趁机跑过去,捡起地上的小木棍,在外围观察,如果大姐二姐被谁下黑手,她就挥舞小棍子抽过去,当然也顺便护着小虎子,不让他吃亏。 大人们走到跟前,将一众小孩拉开,因为都力气小,也不怎么会打架,外表看上去只是衣服被撕破,头上的双丫髻或是三丫髻散落开来,不管是战胜者或是失败者,都用哭嚎表达自己的委屈。 只有那象风般的小男孩,蹙着眉,像是小公牛般依然保持着战斗状态,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破,还沾满尘土。 大鼻涕边哭边骂道:“丧门星,你等着,看我娘不找你奶奶算账的,”说完,还用袖子抹了一下鼻涕。 男孩眼神中有些惶恐,但是依然倔强不服输地站在那里。 ☆、第8章 讹钱 这个男孩叫杜石山,虽姓杜,但不是杜家庄本地人,而是战乱投奔过来的,只是他们投奔的人心素不正,让杜石山家遭受灭顶之灾。 杜老七曾经是杜家庄名人,他与杜大将军是没有出五服的堂兄弟,小时候曾跟杜大将军一起光着屁股淘气过,所以就依仗着杜将军的威名,欺行霸市,横行乡里,后来杜将军知晓后,就让族长惩治过他,这才让他有所收敛。 杜石山爷爷带着一家投奔过来后,杜老七不仅不帮衬,还趁火打劫,杜石山家带着的那点财物被搜刮一空,还搭上杜石山爹爹的性命,因为杜将军要填充军队数量,杜老七趁机将杜石山的爹名字报上去,换取给当兵的贴补家用那点银两。 可是杜石山的家里并不知情,新兵集合时,才发现少了这么一个人,立刻派人来缉拿,这时杜石山家里才知道唯一的儿子竟然被征了兵。 杜石山的爷爷一气之下吐了血,在儿子走后三天就去世了,杜石山的娘在这样打击下,生下杜石山后,血崩身亡,转眼间,家里只剩下一老一小。 杜家族长弄明白这中间情况后,立刻将杜老七绑在祠堂中,不仅受到家法,还将杜家钱财全部拿回,交到杜石山的奶奶手里,同时,还将杜石山一家记入杜家庄杜家族谱中。 可是这样的处置,并没有能缓解杜石山家中的悲痛,杜将军知晓后,想办法将杜石山的爹爹调到他身边,只是在调动途中,遭遇前朝流寇,在战斗中杜石山爹爹被杀。 这样的情况,是大家都没有预料的,杜石山的奶奶一病不起,要不是杜将军让管家来照顾这一老一小,恐怕老太太难以挨过那个寒冷的冬天。 杜将军让管家给杜石山家三十亩田地,这样一老一小算是有了生活保障,只是杜石山命硬和丧门星的名声传出去,一切的过错都怪罪在无知的孩童身上。 杜石山从小就没有玩伴,时不常受小孩的欺负,所以性格孤单阴郁,但也造就他变得坚韧和武力值超强,同龄男孩中,打架的话,谁也打不过他。 在一次与村里十多岁男孩打架过程中,二姐觉得以多胜少以大欺小这样打架不对,就说了两句仗义执言的话,为此杜石山就觉得二姐谢翠静是自己朋友,今天一见有人欺负谢翠静,就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 当然,杜家的事,谢翠花是后来听村里议论才知道的。 不过,谢翠静的确对杜石山很好,没有那些势利眼的嫌弃,而是纯真的小孩交往, 觉得他打架厉害,觉得他很有义气还勇气可嘉。 几个哭嚎的家伙,感觉没有占到便宜,就抹着泪水回家告状去了,尤其是大鼻涕二鼻涕跑的最快,恨不能用哭声将他们壮硕的娘亲招来,好替他们报仇。 谢何氏望着两个家伙的背影,叹息一声摇摇头,就对杜石山道:“走吧,我们去你家。” “婶子不用了,”杜石山说完扭头跑走了。 胡大婶感慨道:“这孩子也是可怜的,唉…。我也跟着你一起去吧,你那二嫂可是不好相与的,”说完将没洗完的衣服也托付给张五婶,带着孩子一起往杜石山家走去。 两人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杜石山是为了帮着自家孩子出头,怎么也不能让孩子受罚,另一方面谢杜氏一定会去杜石山家讹钱,所以怎么也不能让杜老太太吃了亏。 杜石山家虽然被记入杜家族谱,但是由于对杜老七的恨意,并没有在杜家族人居住区住,而是跟着外来人口,在小溪边盖了房子。 名下多了三十亩地,祖孙俩就委托管家帮着都佃出去,每年只是拿收成就行,三十亩地的收入,祖孙俩算是生活富裕的,可是这钱老太太舍不得花,说是老头子和儿子用命换来的,要留给子孙后代。 所以,谢翠花就见到一所土坯房盖的小院子,虽然简陋普通,但是收整的很是干净整洁。 杜石山已经回来,跪在院中正在受罚。 胡大婶是个爽直之人,见到这般情形,立刻快步走进院道:“杜家大婶,石山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跪在院子里了?小小年纪可别受了寒,膝盖进了寒气可是要影响一辈子的。” 胡大婶一席话,立刻让在屋里生气的杜奶奶着了急,快步走出来,想让孙子起来,可又生气孙子的莽撞惹事,她们家不比别人家,家里就只有一老一小的,庄子里庄子外的又都知道自家平白添了三十亩地,眼红的,想占便宜的,惦记抢夺的不在少数,要不是她每年都拿出一些银钱,送给杜家大院的管家及族长,恐怕祖孙俩早就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了,所以,她日日忧心,从不敢太露富冒头,恐怕被惦记上,只等着石山长大,娶上周边好人家的女儿,有了岳丈家的帮衬,到时日子才能轻松些。 谢何氏也走进小院,笑吟吟地望着杜老太太道:“婶子啊,石山可是为了护住我家女儿不被石头子儿打到,才挺身而出的,你要是在罚他,我们可怎么办啊?” “是咧,还护住我家的小虎子, 否则几个小的,说不定都被石头子打伤了呢,杜婶子,还是让孩子先站起来吧,”胡大婶也忙道。 小虎子则快步上前,拉着杜石山的胳膊,试图想将他拉起,可是人小力弱,吭哧半天,也没有将杜石山拉起。 他很着急,对着杜老太太道:“杜奶奶杜奶奶,让石山哥哥起来。” 杜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无奈地道:“既然两个婶婶都帮着你说话,你就先起来吧。” 老太太满头银发,按照年岁推算,应该还不到五十,就已经这般苍老,可想而知,那些事情对她打击有多大。 这边话还没有说完,二伯娘的大嗓门已经在不远处传来:“石山,你个小兔崽子,你将我家荣杰荣豪打的起不来炕咧,你还想跑?” 刚才还跟兔子一般速度的跑回家,这一会就起不来炕了?想讹钱目的也太明显了吧。 ☆、第9章 撬锁 胡大婶和谢何氏对望一下,齐齐摇头苦笑,看样子她们猜测的还真准,多亏来得早,否则谢杜氏闹腾起来,还真不好收拾,说不定这点小事还要闹到族长那里。 谢何氏叹息一声,先走到院门口道:“二嫂,你可别胡说,刚才荣杰荣豪还活蹦乱跳的呢,怎么这一会就躺在炕上了,打架完,我可是检查的了,荣光荣豪并没有受什么伤,何况旁边还有二小、小盒子、黑蛋帮忙打石山呢,要是躺在炕上那个,也应该是石山啊。” 谢何氏这番话,不仅揭穿谢杜氏讹钱的目的,还将吃亏一方说到石山身上,这样谢杜氏在想讹钱,恐怕也没有什么理由了。 胡大婶也反应机敏,快步走出院对着谢杜氏道:“是咧,再说,可是你家荣杰带着几个小家伙先欺负女孩们的,还扔石头子儿咧,多亏石山出手,否则石头子打在脑袋上,或是打在眼睛上,恐怕就不是小孩打架的事儿了,这不,我与你弟妹带着孩子来上门感谢咧。” 两人的话,将谢杜氏噎的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还没到门口就站下了,只能用不大的眼睛怒视着这边。 谢何氏一脸庆幸地道:“二嫂,你还是回去好好问问荣杰荣豪吧,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弄清楚在着急生气,如果不信我们的话,还可以问问张全家的,她现在在河边帮着我们看着没洗完的衣服咧。” “是二鼻涕先打我们的,”小虎子对着谢杜氏喊道。 胡大婶忙将他拉到自己身后道:“也可以去问问黑蛋和小盒子他们,你就知道是谁先动手的咧。” 谢杜氏自己在家已经想好,怎么也要趁这个机会讹上一笔钱,杜老太太可是有钱咧,三十亩地只有两个人花,何况老太太平时还抠门儿,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装穷装的没沿儿,自己不趁着这机会要出点钱,恐怕都对不起自己。 虽然明面上有杜家大院护着,可是将孩子打伤总要赔钱吧?自己要钱很在理,谁也说不过去,只要将两个儿子圈在家里几天,那钱就拿的理直气壮。 只是万没想到不仅老四家的在这,还有胡家媳妇也在,要是只有老四家的还好说,杜老太太不拿铜板,就让老四家的补给,可是有胡家媳妇在这,事情就难办了。 “我不管,反正我家荣豪荣杰被打得下不来炕,杜家必须出钱看病,”谢杜氏想了想,没有办法,只能用泼赖这一招了,说完,大步走上前,站在杜家院门口,就要撒泼谩骂。 杜老太太着急地正要 说话,谢何氏轻微对她摇摇头,自己先开口道:“二嫂,杜婶子祖孙俩可是杜将军关照着的,一旦有人欺负或是故意讹钱,杜家大院的管家可是不依的,你可想好了,二哥要是知道你这般做事,他会怎么样?” 想去杜家大院做账房或是管事的,可是二哥的心愿呢,说出这般话,二嫂定是不敢闹腾的,谢何氏心里暗暗地想着。 谢杜氏果然就像是被谁掐住脖子般,刚要出口的话,刚摆出的架势,就这般被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脸色青白交加。 胡大婶见到她这般,心里暗暗好笑,但是为了让她赶紧走人,强忍着笑道:“二嫂啊,赶紧家去吧,小孩子打架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至于闹的那么大,到时族长知道了,可就谁也落不了好去。” 谢杜氏见她也这般说,知道此事想占便宜是不行了,靠着撒赖哭闹,自己不占理,被杜家老太太告到族长那里,到时可就麻烦了,尤其是谢业续一直想进杜家大院里当个账房先生呢。 想到这,小眼狠狠地瞪了谢何氏一眼后,扭头“咚咚咚”地走了。 望着她那宽大健硕的背影,一众人齐齐吁一口气,看样子大家都很担心,极不愿意跟这样的人蛮缠。 “你回家小心些,看样子她要将这口气撒在你身上了,”胡大婶拍了拍谢何氏的胳膊道。 谢何氏牵强地笑了笑道:“没有这事,她也会找别的茬的,已经习惯了。” 杜老太太枯黄的脸上带上笑意,开始反过来感谢谢何氏她们,要不是她们及时来到,恐怕自家祖孙俩还要受一番折辱。 从杜石山家里出来,两个女人带着孩子们急急地回到河边,时辰不早了,赶紧将衣服洗好就各自回家。 临走的时候,小虎子还对谢翠花嗷呜一声,意思是他很厉害,像只大老虎凶猛,谢翠花可不是奶娃,心里担忧回家还不知面对什么场面呢,哪有心情看他表演,所以,已经走了老远,依然能看到小虎子时不常回头嗷呜地叫一声,是希望能得到谢翠花的认可。 果然,刚进院门,就觉得家里气氛诡异,不是早上那般的喧闹,而是安静的可怕,明显感觉到人都在正房堂屋里,可是就是没人吭气。 按理说,二伯娘见到她们进院,就应该冲过来混不吝的一顿吵闹,可是为啥没见人影儿,就是荣光荣豪的委屈哭声也没有。 听到大门口的动静,小姑谢萍扭着身子先走出来,眼睛瞥了谢何氏一 眼,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翘起,难得见到笑容,只是笑容里是得意是幸灾乐祸。 这眼神,这表情真是太古怪了,谢翠花这个伪小孩,立刻感觉到事情不对头。 大姐谢翠娴帮着娘亲晾晒衣服,小声对谢翠静道:“静儿,快去看看咱们屋里有什么东西被动了?” 大姐话不多,心眼却不少,谢翠花也想到这点,跟在二姐身后往后院跑去。 自家木门是打开着,二姐先是冲进去,还没等谢翠花进屋,就听见她的惊叫声,紧跟着她哭着喊道:“娘,咱家柜子的锁头被撬了。” 谢翠花一惊,随即联想到小姑那神态,恐怕撬锁的人应该是奶奶,看样子是二伯娘给出的主意,她在杜石山家没有讹到钱,就鼓动奶奶撬开自家柜门,查看娘亲的家底,只是不知柜子里有些什么? 钱是没有的,有的只能是绣品。 果然,就听二姐接着道:“娘,手帕包裹不见了…。” 不行,这些可都是娘亲的辛苦钱,还没等卖钱就这般损失了,谢翠花电闪雷鸣间,眼睛转了转,立刻张大嘴尖声哭喊起来:“抓贼,娘…找族长抓贼…。。” ☆、第10章 被偷 谢何氏听到翠静的喊声,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疼的鬓角出了虚汗,那些帕子不仅仅是辛苦绣出来的,还是小女儿活下来的希望,这要是丢了的话,翠花以后该怎么办? 这样大白天怎么会有贼?还是家里人都在的情况下,即便后院偏僻,可在大白天翻墙是不可能的,后院还挨着田家后院,田家可是养了狗的,翻墙进来必引起狗吠,可是现在这般安静,说明不是外贼而是家贼。 她快速估计着,凭着对家里人了解,能撬自家锁头的只能是婆婆,能出此主意应该是谢杜氏,为了报复自己,也为了分一杯羹,她又想起小姑那得意的笑容,断定绣品已经被婆婆收罗走了。 正焦急地往后院走,就又听小女儿的哭喊声,话里的内容像是一道闪电,将黑漆漆的夜空划开,让她迅速找到对策。 “田家大嫂,田家二嫂,快帮忙找族长,大白天家里进贼了,我的炕柜被撬,绣品和银钱都被偷了,”谢何氏决定顺着孩子的叫法将此事闹出去,最起码让婆婆有些顾忌,以后日子也能松泛些,至于报复吗,她也想明白了,不闹也一样受气,闹,说不定还能给孩子闹出条活路。 与谢家挨着的是田有余家,家里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出嫁儿子成婚,在外来户人家里算是全福人,只是田家大嫂嘴不好,说东道西的愿意打听点别人家的私事,尤其是打听来的消息,只要经过她的口,转瞬整个庄子就都知道了。 而田家二嫂,则是会过日子的人,尤其是不让任何人占到自己的便宜的性格,在村里爱计较的名头很响。 因为有这样的邻居,田家和谢家常常闹些摩擦,当然,只是谢赵氏、谢杜氏与田家的争吵,后来又加上谢萍,只是谢萍没有出嫁,许多的骂话说不出口,常常在旁边打气或是敲边鼓。 谢老爷子很是对田家这对妯娌不喜,尤其是怕自家的一些事情被传扬出去,影响儿子孙子们的前程,他就想用远离或是交好方式笼络住田家,这样也省的给自己坏事。 只是他虽然想的好,但是谢赵氏和谢杜氏很是不配合,常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小事而与田家起摩擦。 两个媳妇没有娶进来的时候还算能维持大面,大媳妇进门后,就因为她家鸡在自家大门口拉泡屎,两家就差点翻脸。 当然,是谢赵氏先开口骂,骂的那个难听,田家大嫂实在听不下去了,掐着腰回骂开来,这可是她出嫁后第一次帮着婆婆打架,是婆婆准许的。 自那以后,只要家里吵架闹出什么事,转眼整个庄子都知道了,不用去问谁干的,谢家一家人都知道是田家大嫂传的,这让谢老爷子的生活常常处于紧张状态。 田家老二媳妇进门后,与谢家的争斗又上了一个台阶,别说是鸡屎了,就是鸡毛被风吹过来或是吹过去,都能擦出吵架的火花。 可是,这两个媳妇唯一佩服的就是谢何氏,只要她出面说话或是调停,立刻偃旗息鼓,因为她们觉得,谢何氏不仅识文断字,还说出来的话妥帖不伤人,尤其是能站在公平公正的立场上,即便是谢家老太太理亏,也能坦言地指出还代替婆婆道歉。 田谢两家闹意见不怎么走动,但是近邻,怎么也会有事要沟通,这时谢家定会让谢何氏出面,这也是谢老爷子乐见其成的,谢赵氏一旦反对或是打压谢何氏,谢老爷子就会出面制止,并鼓励老四家的一直这样做下去。 所以田家与谢何氏关系很好,尤其是田家老太太,总想让谢何氏帮着教育指导三个孙女儿,说只有谢何氏这般,才是真正的书本网的大小姐,而谢家老大家的及她的那两个女儿,都是面子上的活儿。 听到谢何氏这番话,田家儿媳们巴不得看乐子,以解这些年心中的怨气,再说了,大上午的,自家这边人来人往,怎么会有贼进去,用脚趾想也能猜到是家贼,尤其是谢赵氏与谢杜氏那般的人品。 谢翠花正想在帮着娘亲喊两嗓子呢,就听田家大嫂带着激动、狂喜、幸灾乐祸的嗓音响起道:“他四婶子咋回事咧,咋大白天的就进了贼咧?”问完后,就又招呼她的小儿子:“栓子,快去族长家,说是咱们村里进贼咧,你谢四婶屋里遭了盗,丢了十几两银子咧。” 十几两银子?谢翠花张口结舌,这谎话编的,张口就来啊,要是趁机讹点谢赵氏的钱,是不是大不孝啊? 墙那边,听到一个男孩高声答应后,就是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报信去了,下面就不是自家着急了。 如果大家都来看,家里出了内贼,想必谢赵氏以后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何况还有五叔未娶,小姑未嫁,这要是婆婆撬开儿媳柜子,偷拿钱财和绣品的名声传出去,想必谁家女孩也不愿意跟有这样婆婆家结亲,谁家也不愿娶有这样一个娘的女孩成婚。 再说还有个爱惜羽毛的爷爷呢?假如影响到大伯他们的声望,嘿嘿,老太太该受什么样的惩处呢? 谢翠花心里大笑着,美滋滋地 跟着娘亲走进屋子里,查看被盗现场。 很无语啊,很猖狂,只见柜子被翻得乱七八糟,洗的发白的衣服,被扯了一炕。 谢赵氏坐在屋里原本正得意呢,这些多的绣品定会卖出不少的钱,谢杜氏站在炕边低声央求着:“娘,卖了钱能不能给荣豪他们买几个肉包子?”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些钱可是有用咧,别说老大老五还要考举人,就是老五婚事也该定下来,萍儿也十四了,嫁妆也该准备下了,”谢赵氏瞪了谢杜氏一眼,将绣品包好后藏到自己的炕柜里,顺手将铁锁锁好。 谢杜氏生气地看着婆婆的后影,心里很是不甘,这可是自己出的主意,怎么一点好处也落不到自己手里咧? “娘,那给我一块帕子吧,就是娴儿绣的也行…。”谢杜氏嘟着嘴道。 谢赵氏没有回答,而是用身体语言直接拒绝,干瘦的脸颊更显的冷寒,眼神带着刀子射了过去。 谢杜氏打了一个寒颤,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第11章 报官 这时,后院传来喊声,只是话语中的内容,让谢赵氏很是不喜,什么有贼来了,大白天的怎么会有贼?不过这番念头还没有理出头绪,听到田家大嫂的喊声,她心里打个突儿,紧跟着冷汗从额头冒出,这要是全村人都知道,自己撬开儿媳炕柜,偷拿儿媳的东西,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要是让老大老五名声具毁,老爷子恐怕就要将自己掐死。 越想越害怕,她的腿开始哆嗦,强自镇定地往外疾走,嘴里还喊着:“不许找族长,不许找族长,什么贼不贼的,乱嚷嚷啥咧。” 谢翠花听到谢赵氏的喊声,恐怕将田家人报警的脚步阻拦,忙冲出屋子大声喊:“…抓贼…抓贼咧…” 她之所以这般设定为贼,是为了让庄子里的人或是族长都知道娘亲带着她们三个过的是什么日子,另外,也给谢赵氏来个教训,省的以后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毕竟不好的名声传出去,等以后有什么事,村里的人都会站在自家娘亲这边。 古代以孝道传承,尤其是儿媳妇不敢忤逆,这次事情发生,应该会让谢赵氏有所收敛,如果涉及到分家,这也是一种奠基,到时,即便娘提出分家,村里人也能理解,整个舆论都会站在自家这边的,娘亲也不会遭到不孝的谴责。 虽然家族里有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影响,但是大姐年岁还小,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年龄,所受的影响不大,何况,等到大姐到了十四岁,还有六年时间,到时什么都成为过眼云烟。 娘能对田家喊出那番话,想必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也是,谢赵氏这般行为,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不给她个教训,以后还不知做出什么事来呢。 谢何氏简单看了看被翻动的现场,并没有收拾,反而还将被褥扯得更散乱些,让被盗场面更加恐怖。 做完这些,拉着翠静走出屋子,站在门口看着谢赵氏与谢杜氏还有谢萍快步往这边走来。 “别乱喊,我们都在家哪里能有贼?”谢赵氏怒声喝道。 谢何氏刚要回答,就听田家大嫂和田家二嫂声音从大门口那边传来:“哎呀,果然能进贼,家里怎么不见人影咧。” “少在那胡咧咧,我们不都在这咧,”谢杜氏很讨厌田家两个媳妇,说,说不过,骂,骂不过,可是又不敢动手,因为老爷子不让邻里关系闹的太僵。 谢赵氏狠狠地瞪了谢杜氏一眼,心说:这个蠢的,怎么将人往这里引啊,原来她想着利用婆婆威 力将谢何氏压制住,这样即便族长来了,就说一声误会或是推到孩子身上也就完了,可是,田家媳妇们进来,这事就不好压制了,毕竟那柜子是被撬开的,还将柜门弄坏了,想遮掩都难以遮掩。 她转身迎出去,对着大步走来的田家两个媳妇道:“这是我家的私事,不用你们这般热心,还是家去吧。” 田家二嫂不乐意地道:“什么是你家私事,大白天进贼可是全村的事,这样不安生以后还怎么生活,今天进了你家,明天说不定就进了我家咧,族长不派人巡村我们可是不依的。” “谁说进贼咧?我们家根本没有进贼,”谢萍在旁边冷冷地道。 “你家没进贼,你四嫂柜子怎么被撬了?难道是家贼?”田家大嫂大眼珠,嘀哩咕噜乱转,像是随时找寻腥味的猫,等待时机,一扑而获。 最后的话,像是带刺的毒针,扎的三人惶恐不安,谢赵氏声音有些发颤地辩解:“怎么说话咧?哪有什么家贼?” 田家大嫂一副了然模样,撞开挡着的谢杜氏,边说边快步往屋里走:“哦…。知道了,没有家贼就是外贼,可要是查不到外贼应该就是家贼咧。” 田家二嫂也跟着进屋,她是个会过日子之人,不好听的话就是抠门之人,见到炕上被翻得乱七八糟,就以为丢了许多的东西,心疼地怒骂道:“丧良心的,就该报官,让县老爷抓起来,将牢底坐穿,把欠手爪都剁了去。” 田家大嫂一看这般景象,就知道定是内贼了,因为周边连个土脚印都没有,她嘴角衔着笑,顺着弟妹的话道:“可不是咧,一会族长来,就让人报官,老四家的不知丢了多少银子咧,老四当兵,杜家可是给了五两银子补贴的,老四家的原来是大小姐,随身首饰应该不少,这般算下来,可是丢了几十两银子啊,这也算是大案咧,县老爷定会过堂的。” 谢翠花站在院子里,看到谢赵氏她们听到这些话,吓得两股战战,心里别提多爽快了,尤其是十几两银子转眼变成几十两银子,还要吃官司,哎呀,看怎么收场。 谢何氏见到这三人的表情,心里冷笑,还书香之家呢,竟然撬儿媳妇屋里的柜子,不知老爷子知晓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假如大伯五叔或是大侄儿考过院试,成为秀才,不知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被除名? 自从老爷子将老四挤兑当兵,自从翠花病重,公婆不理不问,不拿钱给看病,她的心就冷了下来,夫君不在家,又没有娘家依 仗,只能让自己厉害些,才能在这个家生存下来。 谢赵氏拉了拉谢萍,将怀里钥匙掏给她,小声让她赶紧将绣帕拿出来还给谢何氏,这样族长来了,自己也硬气些,拿走的那些东西已经还回来,总不能还没完没了的要去报官吧? 谢萍有些不情愿,心中很是舍不得,她之所以盯着哥哥嫂子们手中的钱,就是希望能从他们身上多抠下来点,这样自己的嫁妆也能多些。 家里的情况她是多多少少了解的,大哥考了这么多年,又加上五哥与大侄儿也开始科考,家里已经变得很穷了,她今年十四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不管嫁到哪去,只要陪嫁多,去了婆家日子也能好过些。 可是,假如这次事情闹大,报了官,别说娘亲名声具毁,就是自己应该更受影响,想嫁个好人家,富裕点的人家可就成了痴心妄想,所以她在不舍中,还是毅然转身,咬牙进屋快速地将那些绣品拿了出来。 ☆、第12章 回来 谢萍刚出屋门,就见院门口又涌进来许多村里的人,因为栓子一路跑过去,大家都知道谢家大白天进贼了,所以,拿着农具纷纷来抓贼。 谢萍一见这阵仗,立刻慌了神,脚步趔趄地跑到谢赵氏身边,将绣品包裹塞入谢赵氏手里。 这个包裹不在是香饽饽,是金疙瘩,而成为烫手山芋,谢赵氏转手将包裹塞在谢杜氏怀里。 谢杜氏起初还挺高兴,可是见到许多人走进来,就知道婆婆的意图了,心里很是生气,刚才要个帕子都不给,现在整个包裹都给了自己,还不是想让自己担上内贼的恶名?哼,想得美。 她的力气很大,一把将包裹塞回谢赵氏手里,就旋风般地跑到猪圈处,假意观看猪睡觉情况。 谢赵氏气的咬牙切齿,可是又不敢将包裹塞到谢萍怀里,女儿可还没有出嫁,要是背个偷嫂子东西的罪名,恐怕一辈子也难嫁了。 她就想将这些东西塞到谢何氏手里,只是田家大嫂田家二嫂这时走出屋,站在谢何氏身边,用鄙视、嘲笑、明了的眼神望着她。 她额头上已经出了汗,一旦村里人进来,可就是抓个现行。 谢何氏看着她的窘相,没有一丝心软,这次不将她的气焰灭下去,恐怕以后还不知闹出什么事情。 进来的人男女都有,其中还有田家老大老二,两人都是憨厚的庄稼汉,没有媳妇心眼子多,都以为真的有贼进来,所以手里还拿着镐头和铁锹。 而后院墙那里也有人跑过去,还朝着院里喊着:“没见到攀爬墙壁的痕迹,也没有见到脚印,这个贼还真厉害咧。” 进入院子的男人们,刚要查看周有没有脚印或是翻墙痕迹,就听田家二嫂道:“谢家大婶,你手里拿的是不是立业媳妇丢的东西啊?” 谢赵氏脑袋轰的一声,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她下意识地将包裹扔到地上,然后结结巴巴道:“我不知道,这是我在猪圈旁捡到的。” 谢翠花很佩服奶奶有这样的急智,这个借口找的,还真能糊弄过去,可惜,有田家两个妯娌已经看了个全套,想要用这借口遮掩算是难了。 “谢大婶,我刚刚看到这包裹可是谢萍从屋里拿出来的,怎么就变成你捡到的了?”田家大嫂笑吟吟地指出道:“业立屋子被盗,东西却在婶子房子里,这事还真是奇怪咧?既然绣品在你屋里,银两是不是也该拿出来啊?几十两银子呢,怎么也不能就这般不声不响地贪 了吧?” “啥几十两咧,一个铜板都没有翻到,少在这泼赖人,”谢杜氏一听要赔几十两银子,立刻红着眼睛大声吼起来。 进来的人愣怔一会,不约而同地齐齐大笑起来,哪有什么外贼,这不家贼自己说出来咧。 谢赵氏眼珠子一转立刻指着谢杜氏骂道:“你这好吃懒做的婆娘,原来是你在骗我,说是在猪圈这里捡的包裹,竟然是你…。哎呀…气死我了,我们老谢家可是书本网,怎么就娶个你这样的媳妇儿,老头子啊,咱家名声可都被这蠢货拖累咧,”边哭嚎着,边朝谢杜氏使眼神,用唇语告诫谢杜氏:“你家大丫头的婚事儿…。” 别人没有看见,谢翠花人小个子低可是看的很清楚,看样子奶奶这是拿二伯娘的大女儿婚事要挟了,想让她背这个黑锅。 谢杜氏也看明白婆婆的意思,只是心里不甘,但是还是硬着头皮担下此事,她的女儿今年虽然才十岁,可是总想着能借着大嫂娘家的关系,不嫁到县城也要嫁到镇子里去,这可是她攀高枝的唯一希望,所以付出点代价也算说得过去。 没等族长来到,这件事已经大白于天下,虽然表面上是二伯娘承担下来,但是庄子里的人谁都不傻,怎么会不明白里面真正主使是谁。 谢老爷子带着儿孙们回来,走进庄子里就感觉气氛不对,尤其是庄子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笑意,只是这笑不是亲切的笑,而是意味不明的嘲笑或是幸灾乐祸的笑。 他敏锐的觉得自家出了什么事儿。 老爷子经历战争颠沛流离,又因是秀才不被当朝认可,常常怀才不遇又自命清高,所以给人的感觉有些孤傲,与庄子里的人走动的并不多,当然,与杜家大院那边及族长走动却是很勤。 他身穿深蓝色直裰,头戴方巾,身材不胖不瘦,很有点儒生模样,只是与服饰不符的就是他劳作种田被晒得很黑的脸,还有微驼的脊背以及粗糙的手掌。 他这双手常常不好意思拿出来,恐怕被人家笑话,好在直裰袖子长,能将手隐藏在袖笼中。 长子谢业继神游地跟着爹爹的身后,没有注意庄子人那奇怪的笑容,而是在琢磨,这次童生试结束后,自己怎么跟老爷子说不在继续考了,想着找门路去县城里找个活儿干,书读了这么多年,加上儿子也能接替自己,实在是不想在遭这个罪了。 他由于长期不劳作,养的是白嫩白嫩的,穿着浅蓝色的直裰,头戴同色方巾,要比 谢老爷子更有范儿。 跟在他身后回来的,还有老五谢业成,也是一身淡蓝色直裰,只是年岁小,没有谢业继穿的有味道,不过个子高健壮,带着些英气率真。 他今年已经十七岁,这是他第一次考童生试,他知道自己水平不怎么样,原本不想去的,可是拗不过老爷子,只好勉为其难地应个景,他其实更想像四哥那般,跟着杜家大院的护卫学武艺,可是,自己没有四哥那胆量,不敢跟老爷子抗衡,只能走上读书的道路。 谢荣光则感觉到事情蹊跷,觉得庄子里的人并不是嘲笑他们落榜,而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引发的,他快步走到老爷子跟前道:“祖父,家里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由于谢老爷子想成为真正的书本网,所以不让就读的儿孙们跟着村里人一般称呼爷爷,而是叫祖父。 谢老爷子很喜欢这个长孙,这次童生试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长孙身上,至于老五,由于家境实在是难以支撑他的课业又是一般,考过这一次就在家务农好了,家里十几亩地,靠自己是忙不过来的。 他用赞赏的眼光看了看荣光,轻微点头没有说话,待回到家里就知一二了。 ☆、第13章 惩处 大伯娘谢刘氏带着自己两个女儿谢翠珠、谢翠玉及二伯娘的长女谢翠凤走在后面,也感觉庄子里打招呼之人的眼神和表情不对,她与长女交换一下眼神,相互搀扶地加快脚步。 谢翠玉与谢翠凤年龄相当,两人都是十岁,只是身上穿着的衣服很明显不同,谢翠玉穿的是淡粉色细布褙子,下穿同色棉布裙,裙摆上虽没有绣花,但是褙子领边交领绣着几片桃花的,在庄子里都是粗布暗色衣衫映衬下,显得很是娇艳。 谢翠凤穿的是粗布淡绿色衣裙,则像个绿叶在旁边陪衬着,不过相比较庄子里的小女孩,她的衣服颜色也算是艳丽的,只是明显能看出是旧衣,有些地方被洗的脱了色。 这次随着大伯娘去到县城,算是开了眼了,虽然身上穿着的是大伯娘娘家给的旧衣,但总归要比庄子里的女孩穿的要好得多,所以,她的头与谢翠玉一般,也仰的高高的,学着县城里大家小姐的样子,挪着小碎步,矜持地走着。 大伯娘谢刘氏娘家,原来在镇子上开着粮油铺子,因为战乱一直难以平息,需要大量的粮草,她娘家也发了点战争财,挣了不少钱。 为了能得到更好的发展,刘家举家搬迁到县城里,这些年也算是站稳脚跟,生意越做越好,家境及地位也越发的高涨。 有了娘家的依仗,谢刘氏在谢家算是高人一等的人物,虽然当时谈婚论嫁时,谢赵氏很不满意这个长媳大自己儿子三岁,还被退过亲,可是架不住老爷子强硬定下,只好满含怨气地将儿媳妇娶回家。 儿媳进了门,她才方觉好处多多,首先老大继续求学的银子有了着落,其次有了儿媳嫁妆的贴补,家里生活不在那么紧巴。 孩子一个跟着一个生,靠着自家几亩田地实在是难以支撑,还是老头子眼光长远,虽然儿媳大三岁还被退过亲,但是陪嫁丰厚,娘家很是富裕,有了这样的依仗,大儿子才能全身心地读书,不被家里生活拖累。 一众人带着狐疑走进自家大门,家里很是安静,安静的像是无人之所。 谢何氏带着三个女儿没有在家,与杜三嫂正在普化寺进香。 谢萍没有跟来,因为跟来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尤其是她也没脸出门。 昨天闹那么一出,谢家已经成为庄子最新出炉的笑柄,如果她厚脸皮地再盯着四嫂卖绣品,再抢夺嫂子的辛苦钱,恐怕她这辈子别想出嫁了。 谢赵氏羞得没脸出门,谢杜氏则被丈夫勒令 在家,不许她出去丢人现眼,两个孩子也被强制留在家里,否则出去被笑被指指点点,跟着长辈没脸。 谢萍躲在屋子里正焦虑担忧呢,一方面怕老爹回来被惩罚,另一方面则怕自己名声受损找不到好婆家。 她很后悔,当时听到二嫂撺掇娘亲就该阻止的,也是被那点银钱蒙了心,才鬼使神差地跟着去干了那丢人的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知爹回来怎么发火生气咧。 果然,谢老爷子进屋后,顾不上洗脸换衣,就开始喝问家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谢赵氏与谢杜氏为了减轻自己的过错,将责任都推到谢何氏身上道:“要不是她喊有贼,让田家媳妇子报之族长,外人怎么会知道?” 老爷子清高一辈子,竟然被这个婆娘拖累,还在这关键时刻,丢了这么大的人,气得将桌子上粗糙的茶杯扫落地上,清脆的碎裂声,让谢赵氏谢杜氏同时哆嗦一下。 “你们。。你们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来?咳咳。。”谢老爷子被气得剧烈咳嗽起来,婆婆连同二儿媳妇一起撬四媳妇的柜子,偷拿绣活,这这这。。竟然发生在自己这耕读之家里。 读书人对于名声是怎样的重视,科考不仅只看成绩,还要看名声,一旦名声有污,想在入仕可是难上加难。 他咳着咳着就感觉嗓子一甜,随之一股血腥味弥漫整个口腔,他急忙用袖子捂住嘴,果然猩红色印在袖子上面。 这一幕被谢荣光看见,吓得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地喊道:“祖父吐血了,祖父吐血了。” 谢赵氏吓得面如金纸,无措地哭嚎起来:“老头子,你可不能有事啊,撇下我们这一大家可怎么办啊?” 谢老爷子本没觉得有什么事儿,被她这样一喊,心里反而紧张起来,头立刻发晕随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家里一下乱了,还是大伯娘冷静,急忙让老五谢业成出去找庄子里的大夫,又让老大将老爷子送到炕上躺下,这才安抚好婆婆,让婆婆准备好银钱抓药就医。 提到银钱,谢赵氏顾不上老爷子的病,立刻反过来朝谢刘氏要钱:“给你们去科考用的盘缠没有剩下吗?” “娘,你可就拿了二十两银子,这么多人的挑费,哪里够用咧?这不,我娘家还搭了十两银子咧,”谢刘氏一脸的苦恼,还有一丝家里总往婆家贴补的心疼和愧疚。 谢赵氏有些不相信,不是住在刘家吃在刘家吗?最起码住宿费能省下 吧,怎么都给花没咧? 不过现在不是争吵这些的时候,因为大夫已经来了,看完病就要抓药,钱可是要先付的。 老爷子被大夫扎了几针就醒了过来,说是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怒极攻心,吃几服药调养一下即可,只是以后别在让老爷子生气了。 见到老头子没事,谢赵氏放下心来,可是掏钱的时候很是心疼,这可是她私房钱,是为了应急用的,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想拿出来用的。 老爷子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段时间,还是让老大家的当家吧,以后你就别出门了,省的给孩子们脸上抹黑。” 谢赵氏没有想到,老头子不仅剥夺掌家权,还将自己禁足,这样的处罚是不是太严重了?自己不掌家怎么给儿子和女儿置办婚事?怎么给小女儿存下嫁妆?老头子是不是病的糊涂了? 她刚要说话,老爷子瞪了她一眼接着道:“老二家的除了干活之外,也不许出屋闲逛,在闹出事端,你就回娘家去吧。” 谢杜氏惊恐地瞪大小眼睛,她没想到公公竟然说出这般残酷的话来,回娘家,那可是被休啊,就因为这点小事?还是自己帮着婆婆承担罪名的,怎么就说出要休自己的话咧? 她望向婆婆,希望能得到婆婆帮着说点好话,可是让她很是失望,谢赵氏像是想什么事,低垂着头没理会她的求助眼神。 ☆、第14章 消息 丈夫不在家,现在没有人替她说话,这时她有点体会谢何氏的艰难,但还是抑制不住的怨恨,要不是她喊什么抓贼,怎么会引来田家那一家人? 谢杜氏在心里又给谢何氏记了一笔。 谢老爷子并没有责罚谢萍,毕竟是未嫁女,要是在惩处,岂不坐实她也参与此事,那以后谈及婚事可就更难了。 谢翠花并不知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上完香,依偎在谢何氏怀里看着古代镇子上热闹熙攘的景象。 镇子名叫两担子镇,说是很久之前有两个兄弟,为了贩卖山里的货品,就担着担子翻山越岭来到此处,由于这里是交通要道,虽没有人烟,但是路上行人却也不少,他们就在路边贩卖山货,后来,两兄弟挣了钱就从山里搬出来,在这盖房子开饭铺客栈,经过发展成为现在的小镇,就此取名为两担子镇,寓意这个小镇是用两个担子挑出来的。 果然街上来往的除了赶集本地人,最多的就是商队,装着货物的骡子车马车很多,虽然将镇子的经济带动起来,但也将街面上弄得很是脏乱,尤其是动物粪便,地上到处都是。 不少背着粪筐的小孩或是老人,在商队过后,就上前将地上的粪拾起来,这是也是填补家里肥料不多的一种办法。 两担子镇所选的位置很好,正适合打尖住店,所以一早上,休息好的商队就都吆喝着开始上路,将镇子吵得喧闹异常。 谢翠花虽然不是什么经商高手,但是对于镇子这一特点还是让她的灵感闪现,这里就像是旅游城市,只要带着本地特点的东西一定很好卖。 果然,就见路边有兜售山珍或是动物皮毛的,看样子是山里人出来卖东西了,要是卖不出去,还可以卖给镇子上的货栈,只是价格要低的很多,毕竟货栈要中间赚差价。 大姐见到这样的情形,小声叹息地对二姐道:“要是爹爹在家,就是打的那些兔子和山鸡,也能卖不少的钱,”声音带着惋惜带着思念。 杜三婶也听到大姐的话,摸摸她的头道:“三年了,西边那边战争也该结束了,你爹爹快回来咧。” 这句话,像是黑夜里的灯火,将谢何氏娘四个心里照亮,二姐最明显,焦急地抓住杜三婶的衣襟问:“杜三婶,杜三婶,是真的吗?” 杜三婶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头道:“有点风声,但还不能确定,不过应该快得到准信咧。” 杜三婶长得富态圆润,这在此刻乡村里很是罕 见,用她的话来讲,喝点凉水都长肉,不过她的性格也属于那种心宽体胖之人。 她年岁也就在二十七八的样子,圆圆的脸一双笑眯眼,即便不笑,可是看着她的眼形也是笑的,因为这样的特点,在杜家庄很有人缘。 杜三叔的爷爷是与杜将军的爷爷是堂兄弟,算是很近的亲眷,当年杜将军打出名头来,庄子里的亲戚就都想着跟着也混出点名堂来,所以杜三叔的爹爹去了战场,只是运气不好,还没有立下战功就先阵亡,为了补偿他家,杜将军帮着买了不少的田地,只是杜三叔的小叔是个赌徒,将家里的田地祸害不少,由于杜三叔家孤儿寡母的,又有老爷子闹着拦着不让分家,待老爷子过世后,家里田产所剩无几,分家后,杜三叔家也没有落下多少。 好在杜三叔哥两个都很齐心,将家里的日子过的在庄子里算是不错的。 杜三婶的女儿杜明月九岁那年,就跟着谢何氏学绣工,这是杜三婶主动上门求来的,她是为女儿考虑,即便以后出嫁,自己有了手艺日子就不会过的太苦。 其实有这样想法的人家很多,只是都不愿意跟谢赵氏有牵扯,当然这里面还带着杜家人或是本地人的高傲,不愿意低声下气向外来户相求。 杜三婶不管那些,她觉得谢何氏人不错值得交往,何况还能教自家女儿绣技、礼仪、规矩,这样一举好几得的好事怎能错过。 就这样,谢业立走了三年,也多亏有杜三婶在旁边罩着,谢何氏在家里才能安稳度过。 前两天听杜家大院管家说,杜将军利用西边大雪封路,将前朝乱军与匈蒙人的联合破解,想着在开春之际逐一击破,只是目前还没有得到成功的消息。 几个人边说着话,边来到绣坊。 绣坊店面不是很大,但是在镇子上算是最有规模的,柜架上摆着各色绸缎,墙上还挂着做好的成品衣裙,上面绣着的花儿鲜艳而灵动。 见到谢何氏来到,绣坊老板娘很是热络,看得出娘亲的帕子卖的很好,毕竟这里地方小,能找到绣工好的人不容易。 果然,谢何氏绣的帕子手工费不低,每块二十文钱,难怪奶奶和小姑都这般眼热,一块帕子就能买一斤肉还富富有余。 为了笼络住谢何氏,绣坊老板娘收大姐谢翠娴的帕子给的价格也不低,每块八文钱,共十五块,大姐第一次挣了一百二十文,小脸兴奋的绽放光彩,恨不能马上回家在多绣出来几个才好。 她拿着这些铜板时,小手都有些颤抖,用帕子细心包好,放在自己的袖囊中,紧紧抓住后对着两个妹妹道:“大姐今天请你们吃肉包子。” 杜三婶在一边笑得合不拢嘴,逗着大姐道:“只请你两个妹妹,我和你娘咧?” 大姐有点害羞,小脸红彤彤地道:“当然要请杜三婶和娘咧。” 卖了绣品,谢何氏挣了五百多文,拿出二百文还给杜三婶,剩下的就买了鸡蛋和白面放在杜三婶家里,以后孩子要是吃不饱,就去那里填饱肚子,也省的孩子饿的面黄肌瘦的,尤其是谢翠花,年龄小身子骨弱,要是总是吃不饱,恐怕下次得病就救不回来了。 哎。。你女儿其实这次就没有救回来,谢翠花听着谢何氏跟杜三婶念叨的话,心里哀伤的嘀咕着。 几个人刚采购完,就见杜三叔赶着车子正四处寻找着她们,见到她们身影后,竟然一扫原来的憨厚沉稳老实模样,手舞足蹈兴奋地喊着:“明山娘,好消息好消息,西北大捷西北大捷,杜将军又打了胜仗咧。” ☆、第15章 祈盼 这句话像是一个炸雷,让街道喧嚷声停歇两秒,随后像是传染般,鹦鹉学舌般,将这最新消息传播出去。紧跟着,人们就像股潮水涌了过来,将杜三叔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询问详细情况,这些人中间有走货的商人,有本地的店家,还有许多的布衣百姓,想必家里有人去当兵,顺便打听打听消息。 杜三叔从没有这般被众星捧月过,黑红的脸膛冒起了油光,额头都是汗,却不顾擦拭,只是重复地说着一句话:“我也是刚听说的咧,是杜将军祖宅里的管事告诉我的咧。” 杜三婶与谢何氏她们被挤到街道另一边,站在铺面门口看着杜三叔,两人笑得是前仰后合的。 由于消息不多,没一会大家又都散了,虽然没有问出详细消息,但战争结束是人们心中最大的祈盼,脸上皆难掩兴奋和激动,又步履匆匆地各自忙活去了。 有了这个好消息,又看时辰不早,几个人也不在镇子上吃饭了,谢何氏就买了几个肉包子,让孩子们坐在牛车上先吃点垫垫,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过,谢翠花将包子塞到她的嘴里,也应付地咬了一点,想必连啥滋味都没有吃出来,然后接着眺望远方,抿嘴微笑着。 看样子娘想老爹了,也不图老爹立不立功啥的,只要安全回家就行,到时想办法分家,一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与杜三婶分开时,谢何氏还是将一小篮子鸡蛋提了下来,虽然昨天闹得很不愉快,但是今天卖了钱不交到家里,总要买点东西回来。 “你不是买了两颗大白菜和一些土豆吗?怎么还要拿这些鸡蛋?”杜三婶有些不愿,拦阻道。 谢何氏无奈地摇头道:“算了,总归现在还没有分家,我卖了多少钱她们是知道的,不买点东西也说不过去。” “你以为你买了东西回去,她们就能消气吗?回头吃你的喝你的,还依然骂你,”杜三婶难得脸上不带笑容,按住鸡蛋不撒手:“这个不是给孩子们补身体的吗?你拿回去,孩子吃什么?” “不是有了打胜仗的好消息吗?想必立业也快回来了,权当提前庆贺,快给我吧,”谢何氏拍了拍杜三婶的手,叹气地道。 杜三婶还想说什么,就听庄子口不远处有男孩的喊声:“爹。娘。” 谢翠花望去,只见两个男孩快速往这边跑来,大的有八九岁,小的则六七岁,这是杜三婶的两个儿子,杜明山杜明河。 两个小家伙很有礼貌,虽然微喘 但还是叫了人,紧跟着杜明山又道:“谢四婶,谢爷爷带着谢大伯他们回来咧。” 谢何氏一听,不由得一愣,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说要在县城多住上一段日子,尤其是大伯一家,临走的时候,可是说直接住到府试和院试时间的,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她急忙问道:“可看见谢大婶了?” 杜明山点头道:“看见咧,还有翠珠姐,翠玉、翠凤姐,荣光大哥也回来咧。” 谢何氏心神不宁地用手摸摸杜明山的头,道了谢后,就要回家,杜三婶给她鼓劲并安慰地拍拍她的胳膊,没有说话,将鸡蛋篮子放在牛车上,将自家买的一条肉放入谢何氏背篓里。 谢何氏想推,却被杜三婶眼神阻止,只好笑了笑,拉着女儿们往家走去。 娘四个心里都很是忐忑,昨天的事情,老爷子定已经知道,只是不知他是什么态度,是向着自家还是向着奶奶和二伯娘。 谢翠花不忍心看到娘亲、大姐二姐紧锁愁眉,就装着无知欢愉地道:“爹爹快回来咧,爹爹快回来咧。” 有了打胜仗的消息,想必爹爹就要回来,在这关键时刻,老爷子不会迁怒,不会再惹出庄子里人的非议,何况,这件事谢何氏是受害者,是为了自卫,只是自卫方法让谢家丢尽脸面。 为了维护谢家人的脸面,就让自家娘亲吃哑巴亏,那还是丢脸的好,谁让你们先做那下三滥的事情咧。 不过,以后生活应该越发的谨慎,谢赵氏和谢杜氏定会给穿小鞋的,老爷子这次假如不处罚,心里也存着疙瘩,即便看见那婆媳俩挤兑谢何氏,也不会站出来说什么公道话,除非爹爹回来,日子方能轻松些。 想解决根本问题,最好是分家,可是,用什么办法分家呢? 谢翠花这句话喊完后,谢何氏脸上涌现笑容,大姐二姐也忘了回家的恐惧,接着谢翠花的话叽叽喳喳地畅想起来。 快走到大门口,就见田家大嫂在她家门口张望,见到娘四个的身影,立刻快步走过来,拉住谢何氏的衣袖,急急地小声道:“你家老爷子处罚你婆婆咧,说是没有管教好儿媳,该在家做反省,你大嫂现在掌家咧。” 看样子老爷子还是要维护老太太一些脸面的,对外竟然这般说,也是,如果坦言说出是老太太所为,那么大伯五叔大堂哥,哪还有脸去考秀才咧? 谢何氏脸上的笑容褪去,眉头紧跟着皱起来。 “你大嫂可是有弯弯绕的人,不像你婆婆,只会张嘴骂人没啥心眼子,你可要小心咧,对了,老爷子被气得吐血咧,要是有什么事,恐怕你就成为谢家罪人咧,”田大嫂一脸的担忧,不过这些只是表象,芯里却是想看到更多的谢家热闹,所以话里话外带着些压力或是恐吓。 谢何氏当然了解她的为人,只是感谢她的提醒,并没有多说,就跟她告别,带着三个女儿走进大院。 五叔在院子里劈柴,见到她们回来就打声招呼,只是心中有什么纠结,笑容很是牵强,尤其是对三个侄女,也少去原来的热情,一副淡淡的模样。 大姐二姐有点受打击,本想着跟五叔亲热亲热呢,没想到五叔对她们这样冷淡。 谢翠花能明白他的心思,谢赵氏在不好也是人家的老娘,丢了这么大的脸,心中没有疙瘩那是不可能的。 ☆、第16章 盘算 大伯娘从正房走出,谢何氏上前问候道:“大嫂回来了?爹和大哥都还好吧?” 她这样一语双关地问候,并不提出老爷子吐血事情,毕竟谈起此事,就会牵扯很多,还是暂时装着不知道的好。 大伯娘长相中等,只是皮肤很是白皙细腻,加之她表面气度不俗,虽穿着细布襦裙,但还是很有点夫人的范儿,嘴角带着得体的笑容,极力彰显慈和、端庄、大气,只是,眼神过于锐利,露出她精明强势不好相与的本质。 等到谢翠花姐妹三个都叫了人,她才满脸担忧地道:“这好字看怎么说咧?哎。。”说完这话,脸带沉重表情,像是老爷子被气的病入膏肓般,同时眼神变得哀伤幽怨,看着谢何氏道:“你看你,做事也不细思量,怎么将事情闹成这般.” 谢翠花见到她这样说,就知道是想将老爷子被气的吐血之事赖到娘亲身上,将公爹气得吐血,搅得一家不得安宁,这样的儿媳岂不是大不孝?别说外人吐沫星子淹死人,就是谢家将此媳妇休掉也是理所应当的。 看样子老爷子心中的怒火全都要在娘亲这里发泄了,娘被休,无处可去只有一死,自家三姐妹以后的生活就是水深火热了。 她假装兴奋地打断大伯娘的话,喊道:“爹爹要回来咧,我爹爹要回来咧。” 大伯娘脸色一僵,要说的话被堵住,脸色表情别提多丰富了。 她原打算用老爷子吐血之事,给谢何氏冠上不孝之名,这样不仅帮着婆婆出口气自己还顺便卖了好,更是帮着老爷子打压老四家的,同时将老四一家紧紧地攥在手掌心里。 这件事让老爷子有苦难言,虽然恨极老太太做事莽撞愚蠢,但是更恨老四家的不顾及谢家颜面将事情闹大,弄得谢家在庄子里庄子外名声扫地。 之所以吐血,一方面是被气的,另一方面是担心害怕,一旦此事传扬出去,业继荣光他们即便考过府试院试,恐怕被有心人这么一提,知府大人说不定就会除名,背上这样的污点,再想出仕恐怕难上加难。 能挽回这恶劣结果的方法,就是将谢何氏的不孝传扬出去,这样可以混淆传言,让人弄不清真相如何,即便有人提起,也会有人帮腔,说老四媳妇也是个不孝的,竟然将老爷子气得吐血,这样算是能扳回一局,博得大家的同情,不孝之名一旦坐实,婆婆撬柜子之事,大家也能表示理解,毕竟儿媳不孝在前,婆婆处罚在后,只是处罚的方式不妥当罢了。 老爷子之所以让自己掌家,也是让婆婆避开这风头,再就是让自己帮着他将这个想法实施下去,并借用田家大嫂的嘴传出去,自家在因势利导,将矛头指向谢何氏,坐实她不孝名声,当然,老爷子的私心她也知道,现在家里捉襟见肘,三个人要去府试院试,这笔钱从哪里出?自然是借用让她掌家之际,让她想办法,否则,也不会趁着这机会将自己推出来。 县试期间,二十两银子并没有花完,只是自己带着这些人,在家吃喝实在是没脸,就给了大嫂十两银子,算是这段时间的费用,可是这话还不敢让公婆知道,只能两边欺瞒,为了全娘家的颜面。 府试院试还要一笔花销,这钱从哪里出,婆婆那里已经拿不出银子来,老爷子是让自己拿出嫁妆或是回娘家借钱,既然这般,那自己也不客气,先用翠娴的婚事帮着业继打开另一条道路。 所以她要想法设法将谢何氏名声弄得不堪,弄得臭名昭著,这样即便不休了谢何氏,也没有人同情她帮助她,到时将翠娴嫁到卢主簿家中,也没人能说出什么,有个不孝不悌的母亲,女儿能是什么好的?虽嫁给傻子,但卢主簿家可是官宦人家,生活富裕,一辈子不愁吃喝,能当个贵太太也算是高攀了。 可是,万没有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刻,业立竟然快要回来,业立可是疼媳妇疼孩子的,别看没有儿子,可是将三个女儿当眼珠子似的,要是知道自己打他家老大的主意,想必会跟自己动刀子,看样子此事还不能操之过急,先看看情况再说。 谢翠花在一旁看着大伯娘那变幻不定的眼神,就知道这女人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只是自己这一嗓子,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屋里人听到谢翠花的喊声,也都激动地涌了出来,五叔放下手里的活儿,跑过来急急地问道:“翠花,是真的吗?你爹真的要回来咧?” 二姐谢翠静满面红光地道:“杜大将军打了胜仗,战争结束咧。” 谢翠玉冷哼一声道:“原来是这个,四叔还不知啥时候回来咧。” 谢翠静听到她的话,有些生气,回道:“不打仗咧,我爹还不回来?” 谢翠玉撇撇嘴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表情很是明显,意思是:你爹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咧。 她的表情深深刺伤谢翠娴和谢翠静,眼圈顿时红了,可是又怕将可怕的事情说出口,会引来不详,具都咬着嘴唇瞪着大眼,死死的望着谢翠玉,恨不能上去将她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挖出来撕 烂。 谢翠花也很生气,谢业立再怎么也是你四叔吧,有这么盼着亲人不好的吗?她挺直小身板往前迈一步,大声道:“我爹立了大功,当大将军咧。” 这句话虽是小孩说出来的,但是躺在炕上的老爷子听到后,不顾头晕一个机灵坐起,脸色苍白却目光炯炯,是啊,假如老四立了功成为武将,那么自家转身变成官宦人家,业继或是荣光再走仕途,想必就容易多了。 他刚要招呼让老四家的进来详细问问情况,就听谢翠珠轻蔑地道:“少在这胡说,还大将军咧,你以为大将军是那么好当的?” 老爷子身上汹涌的热血也跟着平息下来,是啊,现在没有业立的消息,当大将军之说还早了点。 ☆、第17章 缓兵 不过,家里的丑事还是让老四家的承担下来吧,即便老四成为武将,有了这样不孝的媳妇,也没啥影响,只要休掉另娶就是,说不定还能娶个高门大户的小姐,不仅能帮衬老四,还顺带着提携老大、老五以及聪慧睿智,带着自己全部梦想和心愿的大孙子。 他轻轻叹息一声,也别怪他心狠,谢何氏大声喊出抓贼之时,就应该想到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当时老四将这个女子背回来,看着那一身华丽衣裙就知道家世不菲,就想法设法让老四将她娶了,一旦她想起娘家在哪里或是她的亲人来找,到时已经是木已成舟,如果家里是官宦人家,那么老四的地位就不能太低,总不能让外人说自家女儿嫁给个农户吧,如果家里是书本网,那么也会扶持自家,最起码还了救命之恩,至于商户吗,他想都没有想,因为商户虽然有钱,但是由于地位低还限制穿戴,老四家的那身衣服,绝不是商户女子能穿的。 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动静,那块玉佩被当后,他还担心一阵子,恐怕何家来找自家不好交代咧。 都快十年了,想必家人以为她死了或是家里人也受了什么灭顶之灾,才会没有寻来吧。 既然没有娘家依仗,以后的事情也好办了,看她没有去处,也可以不休,但是可以将嫡妻之位让出来,这样老四和自家就能找到新的助力。 至于那几个孙女,他则没有啥考虑的,又不是孙子,顶到头给点陪嫁,要是出落标致些,能联姻那就更好。 现在目前愁的是府试院试的银两,老五不让去了,县试勉强过去,去了也是被刷下来的料,马上进入春耕,就让他在家干活吧,这样大媳妇为了丈夫和儿子的前程,定会拼尽全力的,是借银子还是拿出她的嫁妆私房,自己就不管了,反正都是她们那一房的人,别的房头也没占什么便宜。 谢老爷子正想着,就听谢赵氏悄悄走进来道:“要是老四回来,会不会跟我闹.。”她有些忐忑,老四性子火爆,又是个疼媳妇的,回来知道自己这般欺负他媳妇孩子,会不会闹起来,到时自己可就更没脸了。 谢老爷子微睁开双眼,用眼角瞟了她一下没有说话,反而又将眼睛闭上。 谢赵氏嘴唇动了动,还是鼓起勇气道:“要是老四真的当了官,咱们再给他娶个平妻,也好压压老四家的那不阴不阳的劲头,”她只要看见谢何氏那大家闺秀的派头,就很是自卑,即便顶着婆婆的名头,在谢何氏面前也没有自信过,尤其是刚开始 更严重,好像手脚都没地放似的,很是拘束。 这样的感觉让她很难受,总想摆脱这种窘境,可是心里越来越发虚,反而觉得自己分外粗鄙。 没有办法,她只好破罐子破摔,既然粗鄙那就保持原来风格,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反正凤凰落在鸡窝里,就要按照鸡的规矩和习惯生活。 可是,让她最不爽的就是自己儿子,像只老母鸡般地护着谢何氏和那几个赔钱货,谁要是不给好脸,他立刻也不给好脸,谁要是说他媳妇几句,他就将卖猎物钱交到谢何氏手里,或是带着老婆孩子下馆子。 老爷子有时想要处罚他,他就索性不去打猎,天天做完农活就陪着老婆孩子在屋里窝着,可是家里需要打猎补贴咧,最后只好将他哄好,主要是将他媳妇哄好,这才让他出去挣钱。 这些年下来,大家都对谢何氏有些怨言,老大媳妇嫉妒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虽然极力摆出端庄姿态,但是在真正的金子面前假货定是黯然失色的,老二媳妇是羡慕嫉妒老四疼媳妇的劲儿,她与老二哪有这般的情意,自家女儿则嫉妒谢何氏的美貌,即便穿着粗布破衣,也是那般的美丽。 所以老四走后,大家都恨不得踩上一脚,当然自己也是这种心态,总想着将她身上那股子淡然高贵劲儿踩在脚下,或是失了分寸,最好狼狈不堪。 给老四娶平妻,可是父母的权利,尤其是一个没娘家,生不出儿子的媳妇子,想要闹腾也没有人帮衬,也说不出理去。 谢老爷子眼睛突然张大,望着自家老婆子一时像是不认识般。 谢何氏有些害怕,忙解释道:“我也是为了老四好,老四家的生了三个都是女儿,总不能一辈子没有儿子吧,老四拼死拼活打下来的官途,岂不就断送了?” 谢老爷子又将眼睛闭上,不过嘴里赞同地道:“你说的也在理,等老四回来再说,现在提这事还为时过早。” 谢赵氏见老头子不仅没有反对,反而赞同,脸上立刻溢满笑容,点头如捣蒜地道:“我知道我知道,老头子,你也别生我的气了,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还不是怕老四家的,不将那些钱交到家里啊。” 谢老爷子怎么会不知老婆子的心思,怎么会不知道家里的状况,他疲惫的摇摇手,不想在听这些烦心事,意思是不让谢赵氏说下去,不过没有发火,只是轻微叹息一声。 谢赵氏也见好就收,不在多说,心里暗暗得意,等给老四娶了平妻, 看谢何氏还摆不摆那大小姐的样子,还能不能保持住那不急不缓的淡然姿态。 这时,就听外面又传来谢翠花那稚嫩而又响亮的嗓音:“我爹当大将军,我外公和大舅都是大官儿。” 谢翠珠、谢翠玉、谢翠凤几个齐齐大笑起来,谢翠玉还道:“你是白日做梦呢吧?” “我没有,我没有,在普化寺里,是一个老爷爷告诉我的咧,”谢翠花仰着小脸,气嘟嘟地道,一脸的认真。 这句话像是魔咒般,将一群人定住,就连谢何氏、谢翠娴及谢翠静也一样,都瞪着惊恐、膜拜、怀疑等眼神看着谢翠花。 谢翠花见到大家这般反应,就知道自己使用的缓兵之计用对了,古人都迷信,涉及到佛主神仙之类的,大家都不敢不信。 ☆、第18章 大饼 只靠爹爹要回来的消息,恐怕镇不住家里的魑魅魍魉,尤其一进门就能感觉到大伯娘的态度,没有老爷子的暗示,没有老爷子的同意,大伯娘也不敢在谢家正在风口浪尖之时闹出什么事,即便是想将娘亲名声弄毁,想找人转移众人的视线,想将稀泥搅得更乱,她也不会在老爷子雷霆之怒档口顶风作案。 这般一点废话没有直接进入主题,想必老爷子已经刻不容缓想将娘亲的罪名坐实了。 娘亲没有娘家依仗,没有儿子傍身,没有丈夫在身边护着,不牺牲娘怎么挽回谢家名声?不让娘担着不孝名声,谢家还怎么有脸自称为书本网?不找借口不将错处推到别人身上,大伯他们一旦考上,会不会因为家里人品有污而被除名? 这些都是决定谢家走向的关键,所以老爷子才会这般迫不及待,可是,他忘了,这些只是遮掩,而不是从根上真正的改变,惩处老太太和二伯娘,只是惩处,而不是教育,那么这样的劣根性还会生出别样的枝芽,还会引发其他不堪的事件。 娘亲是无辜受害者,没有人考虑这点,娘亲的委屈不平没有人在乎,谢翠花现在才真正认识这一家人的嘴脸,原以为有个不靠谱的奶奶,混不吝的二伯娘,刁蛮任性的小姑极品已经够多,没想到后面还有个大的,还是那种不动声响,不显山不露水就能置于死地的暗藏杀手。 所以她只能用神灵来延缓时间,先将一家人稳住,待婆婆撬儿媳柜子的风声坐实,待爹爹回来,待科考结束,娘亲和自家姐妹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反正自己才三岁,深究起来,也就是信口雌黄或是童言稚语一带而过。 虽然是穿越,但是前世无神论的教育还是根深蒂固的,对于佛主或是神灵虽也敬畏,却没有本土人士那么浓烈,所以借用一下,解除危机也不为过。 还有最重要一点就是,她要给做梦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这一家人画一张大饼,还是璀璨夺目、金光闪闪却很虚幻的大饼,有了这张大饼的诱惑,能让自家孤单无依的四个小女子过上一段平稳安静的日子,在争取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在想办法找到办法,带着娘亲走出谢家门。 能做文章的只有老爹的官职,以及未曾谋面的外祖父舅舅们,当然后者由于娘亲没有了记忆,只能是杜撰,有几个舅都不知道,只能拿大舅替代。 老爹能当武将,可是改变谢家地位的关键,这个拖延时间不会很长,毕竟战争结束,老爹是否当官的答案很快就能 知晓,那么悬而未决的外祖家,就是另一个诱饵,尤其是老爷子,想改变门厅,想提高地位,想让子孙走入官途,这些能顺利实现,不仅子孙考上举人、进士,还要有实力的背景依仗提携。 一个农户,没有财力没有背景,靠着自己单打独斗,即便当官,但是想升迁或是在一个油水多的地方上任,都非常艰难,假如有人提携或是帮助,那就不同了,所以老爷子对于这大饼是最向往的,还别说,考了许多年的大伯,他恐怕恨不能出现这样的亲戚,让他顺利通过童生试的最后院试,成为秀才老爷咧。 首先发话的是大伯娘,她带着怀疑口吻威胁:“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能说谎。” 谢翠花往娘亲腿边躲了躲,一副小孩有点害怕,但是绝没有说谎话样子,倔强地道:“我没有说谎,老爷爷从佛像中走下来,先是对我笑,还摸了我的头咧。” 这些话让一众人更是瞪大眼睛,但是眼神中怀疑慢慢褪去,变成羡慕嫉妒,只有娘亲和两个姐姐很是为她高兴,尤其是老娘,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不说,还流出眼泪。 小女儿身体不好,她一直担心害怕,这下好了,有了神仙的抚摸,恐怕以后不会有什么三灾两难的了。 大姐二姐则激动地问:“神仙爷爷长得什么样儿?” 谢翠花刚想说,就听屋里谢老爷子喊道:“不可亵渎神灵,老四家的,快带翠花进来,我仔细问问。” 鱼上钩咧,谢翠花心里暗笑,脸上却带着一丝的惶恐,跟着谢何氏走进里屋。 大伯及大伯娘他们也急急地跟了进来。 谢老爷子一双眼睛很是锋利,上下打量谢翠花好一会儿,才温和地问道:“你跟爷爷说说,那位老爷爷都说了什么?” 谢翠花装出有点害怕的样子,抬头看了看自家娘亲,谢何氏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点点头,鼓励她说出来。 她歪着头想了想,在众人祈盼的眼神中终于开了口:“老爷爷摸我的头,说我外祖父很想我们,还有大舅这些年一直在找我们咧。” 谢翠花刚说完,身旁的娘亲抑制不住的哭泣声响起,浑身轻微颤动着,心中的思念悲苦随着哭声散发出来。 大姐二姐也跟着哭起来,谢翠花眼里也含着泪水,她能体会娘亲那痛苦,就像是自己突然来到这里,对家人的思念。 老爷子没有不耐烦,反而温声细语地劝慰道:“老四家的,先别哭,咱们听听后 面还有什么。” 谢何氏强压制住哭声,但是泪水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她蹲下身,将谢翠花搂住,帮着她擦着眼泪哽咽地问:“老爷爷还说什么了?” “还说。。恩。拨开云。。见天日。。见月明。。”谢翠花没有说全,三岁小孩怎么能记得那么多? 大伯父帮着她补充道:“父亲,应该是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谢老爷子激动地点点头,与大儿子交换眼神,随即就又落到谢何氏身上,这句话应该是说老四家的,看样子认亲时间不会太长了。 谢翠珠则一针见血地问:“这话也不能代表你外公和大舅是大官啊?” 老爷子瞪她一眼,微笑地对着谢翠花又问:“老爷爷还说什么了?” 谢翠花摇摇头,想了想道:“我看见外祖父和大舅还有爹爹了。” 这句话又像是炸弹般,让屋里变得落针耳闻。 ☆、第19章 祭祖 半晌,谢老爷子才颤声地问道:“你是怎么看见的?他们在哪里?” 谢翠花将手指放在嘴里,轻轻咬着,瞪着大眼纯真地道:“老爷爷袖子一挥就出现咧。” 话说完,谢何氏哭声又响起,断断续续地问:“你外祖父和大舅长得什么样儿?” “嗯.大舅的眼睛跟娘好像咧,外祖父留着胡须,他与大舅都穿着漂亮衣服,胸前还绣着花,爹爹没有跟外祖父和大舅一样穿红色衣服,是穿着闪亮的块块,腰上带着一把大刀咧,”谢翠花睁眼说着瞎话,但是这瞎话也很讲究,因为还不知什么朝代,所以官服啥的还真不能乱说,只能含蓄地说出来,让一众思维敏捷的人脑补去了。 果然,老爷子和大伯他们眼睛都是一亮,看样子这个朝代的官服也是绯色,只是上面是不是也是绣着飞禽走兽就不得而知了。 大伯对着老爷子激动地道:“看样子老四的确是立功了,否则穿不上银甲,至于亲家公穿的可能是官服,只有四品官员以上才能穿绯色朝服。” 这个大伯还真容易上当,自己这么乱说,他还真的脑补完整了,要是自己说绯色朝服上绣着是锦鸡的话,恐怕老爷子他们都要乐昏过去。 二品大员朝服上补子是锦鸡,有了这样实力雄厚的亲家,即便考不上秀才举人,也能想办法当个小吏。 不过谢翠花没准备说,说多容易露馅,毕竟这个朝代二品大员胸前那补子,是不是绣的是锦鸡还没有确定咧。 老爷子果然又详细询问一遍,只是谢翠花装着年岁小,记不住很多事,再多的信息提供不了了,大家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能得到神仙的提示,也算是洪福降临了。 有了这个茬口,外面那丢人事件的议论有所减缓,毕竟神仙现身要比任何事情都吸引人,从那天谢家故意将此事传出去后,来串门的人开始增多,而被神仙摸过头的谢翠花,也成了人们争相探望的香饽饽,都想着沾沾她身上的福气。 但是也有好大一部分不信的,尤其是族长和杜家族的长老们,他们认为是谢老头为了转移人们的视线,为了挽回自家名声,才找了这么个烂借口,用三岁小孩的胡言乱语当挡箭牌,简直是令人不齿。 谢老爷子也不敢一一证实,毕竟是三岁小孩的话,当成真事来看,也让人笑话。 谢何氏又悄悄问了几遍,谢翠花都没有表达出外祖父和大舅长得什么样儿,这让她很是失望,不过有了神仙的 点拨,心里还是充满希望。 这几天,谢翠花娘几个日子过的分外舒坦,不仅家里人不敢再找她们的事儿,就是饭食上也很照顾谢翠花,在杜三婶那里的白面和鸡蛋倒是省下了。 春雨终于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来,让干枯生硬的北方有了南方那细雨蒙蒙的缠绵,下了春雨,春耕就正式开始,谢老爷子就带着五叔和二伯二婶开始忙碌起来,二伯起初还装病装不舒服,被谢老爷子骂了几声后,老实地赶着牛车往地里运送沤好的农肥。 当一个伪小孩其实很是无聊的,因为有着成人的心智,跟二姐玩幼稚的游戏实在是提不起精神,她就有事没事地往正房那墙根溜达,好像在那里看蚂蚁玩泥巴,其实是想听听正房里有什么动静。 昨天大伯带着他们一家子又去了县城,四月份要去州府府试和院试,所以要早早赶路,这次谢翠凤没有跟着,不是她不愿意跟着,而是大伯娘不想带着她,这让二伯娘很是不爽,找到谢赵氏那里,哼哼唧唧地让老太太出面帮着说说,可是还没等老太太开口,老爷子出面拦阻,还训斥二伯娘一通,说她在关键时刻添乱。 为此,二伯娘就开始不给大伯娘好脸,冷言冷语、含沙射影地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大伯娘不愿意跟这个混人计较,可是谢翠珠不愿意了,顶了二伯娘两句,意思是谢翠凤那身上穿的带的,哪一样不是她们给的,这次不让跟着,就说翻脸就翻脸,还有没有点良心咧。 二伯娘不干了,又开始哭闹,说她是长辈,就这般被晚辈说嘴,真没脸活着咧。 最后还是老爷子一嗓子让二伯娘哭声止住,从那以后再也不敢闹腾。 大姐谢翠娴那次挣钱后,就总在屋里绣花,恨不能挤出所有的时间来挣钱,谢翠花很担心她的眼睛和身体,就隔段时间缠着她,让她带着自己出去玩会晒晒太阳。 二姐谢翠静则在家待不住,想带着谢翠花出去玩,谢何氏不放心,她就自己跑出去玩,只剩下伪小孩谢翠花,就趁着这个机会,继续听正房墙角。 这天,正在听谢赵氏跟着谢萍唠叨大伯娘管家后的事情,什么油用的多了,什么老四家那天买的肉,也不知留些出来多吃几天,什么地窖里的干菜也被她拿出来吃不少,假如大伯和大堂哥考上,拿什么招待贺喜之人等等。 大伯娘走后,谢赵氏又拿回掌家权,接手后才发现,这个大儿媳这么不会过日子,竟然败家败成这般。 谢翠花边听边撇 嘴,这时大鼻涕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爷爷爷爷,杜大将军要回乡祭祖咧。” 谢老爷子在地里撒肥咧,这家伙难道不知道? 就听正房里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跟着就是谢翠凤的问声:“荣杰,听谁说的咧?” 谢荣杰吸了吸鼻涕道:“全庄子人都知道咧,是骑着大马的人进庄子通知的咧。” 谢赵氏也跟着激动起来,大声对着大鼻涕道:“快去地里告诉你爷爷一声,哎呀,是不是老四跟着一起回来咧?” 战争结束后,依然没有老爹的消息,大家都翘首以盼,没想到,倒是先传来杜大将军回乡祭祖的消息,也难怪谢赵氏会这般想。 谢何氏带着大姐快步从屋里走出,看样子也听到大鼻涕的喊声,她顾不上谢翠花,急急往外面走去,想是去杜三婶家,要打听准确的消息。 大姐上前拉着要跟着往外跑的谢翠花道:“别跑,小心摔了,姐带你出去。” ☆、第20章 杜家 大门口很是热闹,谢家人都挤在这里,想着听最新消息,田家人除了下地的人也都站在门口,两家人虽然闹意见,但是在这关键的时刻谁也不想找晦气,权当对方是透明人,齐齐往杜家大院那里望着。 谢何氏走的很快,已经拐弯往杜家那边去了。 谢翠娴拉着谢翠花急急追上去,谢翠凤也想知道第一手消息,就快步跟上来道:“我也跟你们去看看。” “你不是大小姐吗?怎么能在庄子里乱跑?不怕人家笑话咧?”田家大婶的女儿田小菊追上来讥讽道。 谢翠凤与谢翠珠她们,都以大小姐姿态出现在庄子里小女孩面前,所以田小菊才会说出这话来。 田小菊已经十二岁,个子瘦高,瘦长脸细长眼,给人的感觉就是瘦长。 谢翠凤听到她这么说,立刻停下脚步,可是又很想知道最新消息,所以犹豫着要不要跟着谢翠娴一起打听消息。 谢翠娴趁机将她甩开,将谢翠花抱起,快步往前走去。 田小菊快走两步跟上,在谢翠娴身边小声嘟囔着道:“哼,腥臭腥臭的鱼泡儿,一戳就破。” 谢翠花有些想笑,庄子里的比喻既贴切又朴实,她是说谢翠凤装大小姐的样儿吧,很容易被戳穿咧。 庄子里像是赶集般,没下地的人下地的人,都来到杜家大院门口,询问详细情况。 谢翠花这才见到杜家大院的外貌,围墙很长看样子占地面积不小,里面像是有许多房屋般,在树木中露出不少的房顶。 门头不是很高很气派,但是厚重朴实,尤其是暗红色的大门,显得庄重威严。 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像是管事的模样,很有耐心地回答乡亲们的问话。 原来,这里位置偏僻,消息来得很迟,杜大将军已经回京面圣,被皇帝封为永安侯,世袭罔替,所以在回西北驻守之前,想回家祭祖,禀明祖先,杜家成为勋贵之家,同时还要将祖坟好好修修,现在是勋贵,坟墓修缮也有了定制。 乱世出英雄说的就是杜大将军这样的人吧。 杜大将军叫杜林田,在家里行三,他的父亲是个老猎户,在一次打猎中为了掩护自家大儿子,被恶狼咬伤,由于缺医少药,拖了几天就去了。 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一病不起,原来家境还算是殷实,这一病将家里拖垮。 杜大将军的大哥杜林福,因为自 责悲苦不能自拔,撇下老婆孩子,给家里留下些银两,就给商队当保镖去了。 因为有了这些银两,家里状况才有些好转,杜林田当时才十四岁,觉得这是挣钱的一条好方法,就也学着大哥,扔下商家给的银两,也跟着商队走了。 两个儿子为了养家出去拼命,老太太为此揪心不已,两年后,依然没有见到儿子的身影,又听说天下大乱,到处都开始打仗,一着急病情复发,最后也撒手人寰。 六年后,杜林田才回到家乡,这时他的身份已经变了,成为一名小小的武将,只是大哥杜林福却没有回来,想必是在外遭了劫难。 他虽然算是荣归故里,但是他属于叛军之列,并没有敢声张,只是给家里放点银子,在父母坟前大哭一场,就又急冲冲地走了。 可是他走了之后,不知谁通报给当时的朝廷军队,那天夜里,庄子被围住,杜家庄当时的族长也反应迅速,将杜林田的家人送到山上藏匿起来,这才让他家逃过一劫,只是整个庄子却被这些朝廷军队洗劫一空。 他二哥杜林禄从小身子骨不好,这么一折腾就病逝了,待杜林田知晓这些事后,已经是四年以后了。 他再次回来之时,原来的朝代的皇帝迁都到了南方,而北方新皇帝登基,天下还是纷争不断,不过对于杜家庄的族亲救了他的家人,这个恩情他不能忘。 所以,从那以后杜家庄杜家族亲们,不仅生活越来越富裕,这一片也成为战乱中的世外桃源。 杜家祖宅里,并没有住着杜大将军的家人,他功成名就后,皇帝在京城赏赐了宅院,他就将大嫂二嫂侄儿们都接到京城居住,爹娘大哥二哥的坟没有迁移,毕竟这里才是他们生活的根。 所以他会时常回来祭祖,每次都会将侄儿儿子们带着,以防他们在京城那花花世界里,忘了根本。 杜大将军由于忙于战事,成婚很晚,娶的是上司的女儿,由于聚少离多,只生下一个嫡女一个嫡子,前些年因病去世了,杜林田没有再娶,身边只有几个姨娘,不过听说两个庶子很厉害,得到老爷子的真传,小小年龄就立下战功,现在都在军队里当着武将。 而这个嫡子却走了文路,考上进士后,在京城做着五品小官,这次杜大将军有了爵位,家里争斗会更激烈了。 谢翠花听完庄子里的议论,又听娘亲说完杜大将军的过往,就得出这最后的总结。 杜大将军来的时间是四月 中旬,现在还不到三月底,庄子里就开始忙活起来,不仅修路补桥,还将整个卫生收拾一遍,那小溪的水比原来纯净许多。 天气慢慢的热了起来,春风拂面阳光温暖,庄子里的梨花已经开放,粉色桃花也冒出花苞,准备与梨花媲美。 谢翠花拖着个小篮子,被小虎子拉着,去向阳坡那里挖野菜。 向阳坡就是通往岳兰山的一处缓坡,那里阳光很足,野菜也比别处长势要快。 谢何氏起初不让去,谢翠静自己才六岁,在带着三岁的娃儿,实在是让人不放心,后来胡千枝拉着小虎子,与杜石山一起找来,小虎子拉着谢翠花的手不放开,没办法,只好让谢翠娴也跟着一块去。 由于经历过一起战斗,几个小孩的情意又进一层,尤其是杜石山,也因为这场架终于找到朋友,虽然是女孩,虽然小虎子还小,但好歹有人跟他玩儿。 一众小孩,叽叽喳喳的南辕北辙地说着话,像是出笼的小鸟儿,在春风中自由自在的蹦跳着。 杜石山那紧绷的小脸,也被这样的情绪感染,嘴角微翘,不说话跟在后面。 小虎子装着小大人般,拉着谢翠花不时地告诫着:“慢点走,这路不平,小心摔了,”“你人小腿短,不能跑知道吗?” 是你拉我跑的好不?谢翠花无语地翻着白眼。 ☆、第21章 火棘 向阳坡坡度很缓,像是专门给孩子们挖野菜的场所,尤其是野草长得很矮,不存在有什么蛇之类的东西,加之面向阳光,在这里挖野菜玩耍很是惬意。 延着向阳坡往上走,就是灌木丛,那里有条小径直通后面的山林,应该是打猎的人们踩出来的小路。 杜家族现在都很富裕,打猎的人越来越少,毕竟谁也不愿意进山林去冒险,而外来户虽然贫困,但是会打猎的却没有,不会打猎,进林子那就是送死。 谢翠花望着那条小径想着: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有没有蘑菇之类的山珍,她只认识种植出来的香菇,对于野生的还真不知道是啥样儿。 她拖着小篮子慢慢走到灌木丛旁边,想顺着小径往里看看,有什么奇珍被自己发现,那可就天降财富咧。 只是还没等往里走,就被风一般冲过来的杜石山抱住,嘴里还训斥地道:“不能往里面走,那里面有恶狼咬你。” 他年岁不大,又不会抱小孩,谢翠花被他勒的很是难受,挣扎下地道:“我想看看里面是啥样儿。” “不能去,”大姐着急地跑过来,气呼呼地道:“你要在乱跑,看我不打你屁股的。” 好吧,姐内心强大外壳脆弱,还是别被八岁小孩打屁股了,丢不起那张老脸,谢翠花怨念地老实跟着大姐回去,在她管制的辖区里开始挖野菜。 野菜不少,只是她力气小,想将野菜挖出来不容易,只好不要根茎,将枝叶拽下来,扔进自己的小筐里。 手下的活不停,脑子也飞快地旋转着:老爹现在还没有消息,一旦有了准确消息,好消息那就不用说了,假如是坏消息,那么家里一众人,定会翻脸如翻书,自己描绘的大饼,想必也会被打破,毕竟与自己所见不同,那么外祖父和大舅当大官之类的话,也就不攻自破。 娘亲这几天常常失眠,眼睛周围都能看出隐隐青色,她也在担心怕有什么噩耗传来,所以焦虑地睡不着觉。 假如老爹没有跟着杜大将军一起回来,假如传来的消息是噩耗,那么自家该怎么办? 这时,又来了几个小女孩,将谢翠花的思绪打断。 这几个女孩都是十多岁,与大姐她们不怎么熟悉,也不愿意与小不点为伍,就往另一边走去。 小虎子自来熟地跑过去,不仅当起向导,还指挥人家在哪里挖野菜,怎么挖,不过他的话没有人听,权当他自言自语。 胡千枝对着他的背影威胁道:“小虎子,你要是再敢乱跑,下次我不带你出来咧。” “你不带我出来,我自己出来,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谁要你带咧,”小虎子头也不回地道。 这也跟男人女人扯上了,都是跟谁学的啊?是小虎子奶奶还是小虎子的爹?要是她奶奶,说明奶奶恐怕唯一的孙子没有男人气概,就常常灌输这些,要是跟他爹学的,他爹定是个大男子主义。 “我是你姐,你就要听我的,”胡千枝跺着脚生气地道。 “女人就是啰嗦,”小虎子很气势地又回了一句。 那群女孩被逗笑了,其中一个圆脸女孩道:“我们也是女人咧,不嫌我们啰嗦?” “。。”小虎子有些哑然,小脑袋一时转不过弯儿。 杜石山快步走过去,将他拉回来道:“赶紧挖野菜,挖完野菜,咱们去小溪抓鱼。” 小虎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屁颠屁颠地跟着杜石山身后,撅着屁股挖了几下,就又去抓蚂蚁。 来这挖野菜的大都是异姓家的孩子,一方面改善家里的伙食,另外也在这玩一会,而杜家族的孩子是不会来此挖野菜的,因为他们生活富裕,男孩基本都去了私塾读书,女孩则在家做针线帮着做家务,毕竟将孩子培养好,可以借助杜大将军的这颗大树,男孩走入仕途,女孩争取高嫁。 挖野菜的基本也都是女孩儿,大点男孩帮着下地干活,小点男孩去捡柴火或是拾粪,不耐做这样的事儿。 杜石山家境好,柴火啥的,杜奶奶都用钱来买,田地都佃出去,肥料佃农会自己准备,所以不用杜石山,他平时很闲,不过闲暇时间也快没了,等杜大将军祭祖结束,他就要去私塾念书。 杜家庄里有个专门启蒙杜家孩子的私塾,按理说,杜石山早就该去启蒙,可是杜奶奶怕他年岁小去那里被欺负,就又留他在家里玩一年,今年还是杜家族长遇到她,说起杜石山读书之事,她这才狠下心,让他去私塾念书。 老太太是怕了,私塾里都是杜家子弟,也有仇家的孙子,所以怕杜石山被欺负或是被算计。 忙活了快一个时辰,大姐二姐的篮子里都已经装满,谢翠花篮子里也有了一半,这么大的量,全家人也差不多够吃两顿的了。 杜石山背篓里连一半都不到,他家人口少,不需要很多,基本都帮着二姐挖。 胡千枝背篓里也快装满了 ,所以大家准备去山脚下小溪那里洗菜捉鱼。 捉鱼比挖野菜更吸引小虎子,他在前面边走边跳,还大声招呼大家快点走,好像慢了,那鱼就要跑走一般。 挨着山脚下的小溪,因为没有被庄子里的污水污染,所以很是纯净清澈,小鱼在水草中鹅卵石中游动,由于游动速度很快,加之数量不多,杜石山与小虎子忙活半天也没有抓到一条。 杜石山将野菜倒出来,想脱鞋下溪水里用背篓捞鱼,大姐起初不让,说是天气凉,山水凉要生病。 可是两个男孩不捞上点鱼,好像很挫败的样子,没办法,只好用谢翠花那小篮子当网,在岸边捞鱼,但是这样也没有成功,最后杜石山还是挽起裤腿,光着脚进入小溪里。 小虎子哭闹着也要这般,胡千枝虎着脸不让,说是怕他受凉得病。 可是她这个大姐好像没啥威严,说什么小虎子都不听,大姐谢翠娴也帮着劝,二姐则趁着大姐没注意,也光着脚进入小溪里。 谢翠花也想脱鞋下去,可是又怕自己着凉,在这关键时刻病了,可就麻烦咧,所以强忍着下河的欲望,跟着杜石山他们在河边走着。 正走着,她被小溪边的一个植物吸引,这。这不是火棘吗? 火棘果实能吃还可以入药,在前世可是当成盆栽植物作为欣赏的,俗称吉祥果,开的花是小白花,结出来的果实却是红彤彤的,像是火把又像是寒冬里的红梅。 如果用这个种植出盆栽,用吉祥果的名称来宣传,应该很好卖吧? ☆、第22章 扬名 她对于农作物没啥种植经验,前世曾经在办公室里养过花儿,尤其是为了图吉利,公司里买过这吉祥果,她在旁边帮着照看过,知道些火棘生长特性,只是植物生长慢,待养好后需要很长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 不过她还没有想好别的赚钱之道,就先将火棘培育一下,也算是个预备项目。 火棘种植方法自己曾经查过资料,有果实种植还有扦插繁殖,果实季节已经过去,只能用扦插繁殖了,怎么能带上剪子再来一趟咧?还有花盆问题,怎么能让娘听自己的,买个花盆来?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哎。。人小就是麻烦,做点事真是太难咧。 谢翠花正在琢磨,就听大姐在命令杜石山与二姐上来。 两人都很听话,上了岸,小脚丫放在石头上晾晒着,小脸笑成一朵花儿,让大家看小篮子,应该是抓到鱼咧。 谢翠花也急忙跑过去看,果然里面有几条小鱼,在那里蹦跳着,努力想回到河水里。 小筐边上还趴着一条泥鳅,扭动着身体想钻进泥土。 小虎子顾不上哭闹了,跑过来将大脑袋伸进篮子,摸摸这个抓抓那个,兴奋地乱嚷嚷着:“中午有鱼吃咧,中午有鱼吃咧。” 大姐二姐杜石山听到这话大笑起来,这点鱼给猫吃还差不多,还炖鱼?杜石山平时都是绷着小脸的,此刻笑起来像是初晨的阳光,熠熠生辉,谢翠花这才发现,这娃儿长得也很帅咧。 谢翠花突然心情大好,在温暖的春阳中,在清澈的小河边,在青山绿水间,与几个纯真无邪的小家伙在一起自由自在的玩耍,真是美啊,于是她也放下心中的愁绪,跟着几个家伙哈哈笑起来。 小虎子啥也不知道,见到大家都在笑,他也跟着笑,小脸哭的跟个小花猫似的,笑起来甚是滑稽。 胡千枝拍了他屁股一下,也跟着笑,几个小孩子就这样恣意地笑着,惊起许多的飞鸟。 庄子那边传来喧闹声,让小孩们止住笑,二姐与杜石山忙穿好鞋,几条小鱼送给小虎子回家炖汤,将野菜装好,拉着手开始往庄子里走去。 原来是杜大将军家的下人先来打前站,要给主子安排好一切。 来的下人不少,同时还有几个带刀的护卫,都骑着高头大马,腰挂着佩刀,管事小厮都穿着绸缎衣衫,要不是知道是下人,还以为是乡绅或是老爷之类的呢,看样子侯府下人也很有气派。 马队后面还跟着 两辆马车,马车不是很华丽,藏蓝色车舆,小窗口的帘子被两个洁白的手指挑开,有人在悄悄往外看。 那两只白手指很是吸引人,尤其是在这样的乡下,引得不轨汉子们想入非非,引得妇女们羡慕嫉妒,难怪大家闺秀不让这般挑帘子看呢,怕是被那些带着肮脏心思的男人们,用淫。秽眼光或是意。淫笑意亵渎而受辱。 车里人好像也感觉到一些猥琐的目光,忙将帘子放下,在乱哄哄的声音中,似乎还听到车里有人训斥。 男孩们跟着马队欢呼地往前跑去,女孩们则跟着马车走,眼里带着好奇和羡慕。 小虎子也要去,被谢翠花和胡千枝拉住,那么多人,乱糟糟的,要是惊了马被撞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不是我姐,为啥不让我去?”小虎子对着谢翠花怒目而视。 谢翠花将小篮子放下,双手掐住他的脸蛋道:“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就要听我的。” 小虎子一愣,倒是没有发火,只是含糊不清地道:“我为啥要听你的咧?” “因为我是谢翠花!”谢翠花不知该怎么回答,就蛮横地道,她的声音很大,周边人都往这边看来。 大人们善意的笑声响起,小孩们也跟着嘻嘻哈哈地笑将起来,大姐二姐杜石山胡千枝几个笑的前仰后合,杜石山的小白牙又一次沐浴阳光。 小虎子见到大家都笑,也跟着傻乎乎地笑起来,只是脸蛋被谢翠花掐着,一笑口水就要流出来。 听到大家的笑声,谢翠花灵机一动,松开手,对着周围笑着正欢的小孩们翻了个白眼,掐着小腰迈出一步,挺直小身板,摆出一副很气势的模样道:“有什么好笑的,我是谢翠花,就要听我的。” 在笑声中,一个大婶逗趣地道:“为啥要听你的咧?” “因为。。因为我聪明懂事儿,还漂亮,”谢翠花大言不惭地,挥舞一只小手开始自夸。 众人笑声更响,其中又有人忍不住地道:“咋个聪明懂事咧?” “你漂亮吗?”还有人故意逗着道。 谢翠花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用眼睛巡视一圈儿,半晌才道:“因为我是谢翠花,”笑声更响了,她扯着嗓子又补充地喊了一句:“我娘是大家小姐,我自然聪明懂事儿。” 果然最后一句话,勾出大家久远的记忆,是啊,谢家老四娶得可是大家小姐,难怪这孩子有着一股不同的气势。 哄笑声将追车的人们也吸引回来,好奇地询问怎么回事儿。 谢翠花暗暗抹了一把汗,这般应该会引起杜大将军的家眷注意了吧?能来女仆,自然会来女眷,自己大声将娘亲这个蒙尘的明珠推出来,是不是会引发那些贵太太或是小姐的好奇心呢?定会想看看遗落在偏僻山村里的大家闺秀,到底是什么样儿吧? 假如召见娘亲,那么就可以借势,即便爹爹有什么不测,娘亲得到杜家太太们的同情或是垂青,爷爷他们就不敢做出什么太过的事,也许能安生地过一段平静的日子。 谢翠花跟着大姐她们回到家,她的大名在庄子里算是传扬开来,同时谢何氏大小姐失忆的事儿又一次被大家热议,谢赵氏从外面回来脸色很是不善,她不想让老四家的身份太引人关注,怕深究出当时的穿戴,怕人再次说出这房子这地是借着老四家的光得来的。 谢老爷子从地里回来,也知晓谢翠花的事情,用探究的眼神不断地扫视着她,让她的小心脏骤跳,勉强维持小孩那天真无邪懵懵懂懂的样子。 ☆、第23章 落榜 二伯娘对于谢翠花在庄子里扬名很是生气,对着谢何氏道:“你也不管着点儿翠花,一个小女娃儿,不知道矜持些,就这般大喇喇地说自己懂事漂亮,也不怕人家笑话。” 她边说边用眼睛瞄着老爷子,希望能让老爷子训斥谢何氏或是谢翠花一顿。 谢何氏边摆着碗筷边淡淡地道:“翠花几岁想必二嫂给忘了吧?翠凤都这么大了,不也常在外说她是小姐吗?” 你女儿都十多岁了,还不懂啥叫矜持呢,还说三岁的小娃儿? 谢翠凤常摆着小姐谱儿出现在庄子里,这些大家都知道的,谢翠珠谢翠玉装成小姐还有情可原,毕竟外祖家是富户,虽经商,但不是商户,同时人家爹爹还在科考,称呼小姐也算是沾上边儿,谢翠凤的小姐身份有些牵强,没有实力的外祖家,爹娘都在家务农,这小姐谱儿就成为大家的笑资。 二伯娘脸色青白交加,但是无话可驳,只能用小眼瞪着谢何氏那曼妙的身影,咬牙切齿。 谢萍不愿意看着谢何氏占据上风,就讥讽道:“是不是你教的?想利用杜大将军回乡之际,摆出大家小姐的名头引起人家注意啊?哼,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咧。” 谢何氏扭过头看着她,坦言地道:“引起注意也是想找寻我娘家消息,难道不行吗?” 谢萍听到这话顿时哑口无言,老神仙说四嫂的爹爹和大哥都是大官,没准杜大将军他们都认识。 谢老爷子眼神瞬间炽热起来,是啊,这可是寻找亲家最好的时机,只是没一会就又沮丧、可惜,如果那玉佩不当掉,说不定拿着这信物,让杜大将军帮忙,就能与亲家联络上咧。 他的眼光渐渐黯淡下去,现在没凭没据的,怎么找人咧? 谢何氏在厨房里喊道:“瞎嚷嚷啥咧,赶紧端饭,要是在吵,谁也别吃咧。” 午饭最吸引人的是凉拌野菜,吃了一冬的大白菜白萝卜,现在吃到绿色青菜很是爽口,几个小孩都喝着小米粥,吃着玉米面和白面两掺的饽饽,这是怕孩子们吃不下杂面饽饽,而特意做出来的。 谢老爷子这点做的很好,尽量让孩子们吃好点,怕影响长身体,经历战争之人,没有家乡没有根基之人,都希望人丁兴旺,这样自己百年后,子嗣昌盛也算是对得起在战乱中失去的亲人或是长辈了。 只是影响胃口的是大鼻涕二鼻涕,他们拿着筷子乱杵,还不时用手背或是袖子擦着鼻涕,有 时鼻涕都沾到饽饽上面,就这般地咬着吃了。 五叔看不下去了,对着谢翠凤道:“凤儿,帮着你弟弟擦一下鼻涕。” 谢翠凤嫌弃地道:“我没有帕子,没法擦。” 谢萍不怀好意地道:“四嫂那里帕子多,上次不是还卖了不少帕子咧?” 谢翠花装着无知,扭头告诉谢萍道:“小姑,帕子都被贼偷走咧。” 这句话迅速让她闭紧嘴巴,还忐忑地看了看谢老爷子,恐怕老爷子想起那丢人事而迁怒与她。 谢翠花的话,成功地让一众人闭紧嘴巴,二伯娘也快手快脚地掏出自己脏兮兮的帕子,帮着两个儿子将鼻涕擦了,然后将那脏帕子塞进自己的袖口。 这举动让五叔吃不下去了,第一个放下碗筷,紧跟着是谢何氏和大姐也没有胃口吃了,谢翠静平时运动量很大,所以她依然埋头吃着,谢翠花虽然恶心,但是她小身子骨太弱,平时又没有什么零食,只能在吃饭之际,努力填满肚皮。 谢萍也不吃了,不过她不是恶心而是生气,被一个小孩呛嘴,她觉得没脸。 老爷子又一次开始用透视眼光扫描谢翠花,似乎想看看这孩子是真聪明还是什么附体上身。 一顿饭在各人心思中结束,谢翠花摸着自己滚圆的小肚皮心说:只要能保证这般生活,自己就也满足咧。 可是这样的生活还真不好保持,四月初,大伯带着谢荣光和大伯母回家来了,看到他回来的时间,老爷子心里就凉了,要是通过府试,恐怕不会这般快地回来。 果然,大伯与大堂哥跪在老爷子面前惭愧地流泪,说是不孝,父子俩齐齐落榜。 谢翠花靠着墙根晒着太阳,心里在偷偷大笑,看样子老爷子希望又落空,现在最盼望就是老爹能成为武将或是能找到外祖家了吧。 由于没脸去县城岳丈家,谢翠珠和谢翠玉还在那里住着,就没有接回来。 老爷子也没有多说啥,就让他们下去洗漱休息。 谢刘氏没有跟下去,而是轻声对老爷子道:“爹,业继不想再考了,”说完这句,恐怕老爷子生气急忙道:“我爹帮忙在县城里给他找个事儿做,是给主簿当师爷,也算是进入县衙的门,若是以后有机会,或是得到重用,说不定业继也能混个小官改变咱家门庭,咱们家这几年挑费过大,还不如集中钱财送荣光去县城读书,那里不仅夫子教学水平高,又有我娘家照应着,荣光 三年后定会成为秀才老爷的。” 谢老爷子听到大儿媳妇这些话,心里宽慰不少,他点点头问道:“主簿的师爷?这样重要的位置,想必亲家破费不少吧,代我谢谢亲家,一旦业继有了出息,定让他好好关照的。” 谢刘氏谦逊地道:“谢谢公爹惦记,只是这里面还有一件事儿,需要公爹拿主意。” “什么事儿,你说吧?”屋里也没有其他人,老爷子就示意她说下去。 “主簿家有个儿子,今年十岁,想找个童养媳帮着照顾,公爹你看这事。。”谢刘氏说到这里,不在说下去,这意思已经传达到了,只有帮着找个童养媳,师爷的位置才能是老大的。 老爷子也不傻,自然想到主簿儿子定是有事儿的,否则不会这么早就找童养媳,还是往村子里面找,他抬起眼皮问道:“主簿家的儿子地位这样高,还用得着咱们帮着操心?” 谢刘氏眼神有些慌乱,指了指自己的头道:“这个孩子这里有点毛病,神志时常不很清楚.。” ☆、第24章 选择 谢刘氏最后这句话,不仅让老爷子明白过来,也让在外偷听的谢翠花了解大伯娘真正的用意。 什么感谢刘家,什么刘家帮着大伯找了个活儿,其实是想用女孩的婚事,换取大伯的前途,如果主簿家的儿子脑子没有问题的话,这样的好事,大伯娘定是留给自家女儿了,之所以跟老爷子商议,那就是不想牺牲自家女儿,而是打起侄女们的主意。 家里适龄的女孩一共有三个,谢翠玉、谢翠凤、谢翠娴,谢翠玉大伯娘已经将她排除,那么就剩下谢翠凤与谢翠娴了。 以二伯和二伯娘那性子,如果让谢翠凤去,师爷的位置大伯父就别想争到,只能眼巴巴地拱手让给二伯父,只是二伯父的能力有限,说不定干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辞退,反而白白牺牲掉谢翠凤。 只有让谢翠娴去,大伯父才会安稳地成为主簿的师爷,才能有可能改换门庭,这就是大伯娘试探老爷子的意图。 不过老爷子现在肯定不答复,一方面爹爹还没有消息,是真的当上武将还是已经殉国还不知晓,另一方面,娘亲是大小姐的事情又成为村里的热议,杜大将军那些下人定也知道此事,假如杜家女眷召见娘亲,老爷子定会鼓励娘亲趁机攀上杜家,帮着解决大伯的仕途,这条捷径老爷子不会放弃的,所以目前不可能决定用大姐的婚事换取那师爷的位置。 果然,老爷子沉吟良久才道:“等杜大将军祭祖后再说吧。” 大伯娘也知道现在不是定下此事的良机,但是主簿那里师爷位置很抢手,怕时间拖久了被别人抢去,就咬牙暗示道:“卢主簿那里很着急,我怕…。。夜长梦多……” 老爷子也怕机会难得,可是老四那里还没有准信,假如他回来知道牺牲他家长女,说不定会打到县城,将女儿抢回来不说,还会带着老婆孩子离开这个家,到时可就是鸡飞蛋打了。 这几个儿子只有老大听话懂事,老二阴沉沉的不说话,但是认死理,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老四是爆炭脾气,只要涉及他老婆孩子的事,立刻翻脸,谁也不给情面。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还是决定先看看情况,待有了老四的准确消息再说。 大伯娘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不是能一触而就的,只好托人给娘家送信,让在县城多关注关注,一旦事情有变,自己这边赶紧想办法应对。 谢翠花从墙边慢慢走到前院,见到大伯娘顾不上身体疲累,快步走出家门,就知道是给 娘家去信,看样子卢主簿用师爷钓个童养媳志在必得。 五叔背着一捆劈柴走进大门,见到谢翠花孤单地站在墙角,就笑着逗她道:“翠花,站在这干嘛咧?” “等爹爹回来,”谢翠花没有看他,而是望着大门口前面的小路道,一副恨不能立刻见到爹爹的样子。 这句话让五叔鼻子有些发酸,他强颜欢笑地道:“别着急,过几天你爹爹就会回来咧,听说明天京城的人就要到咧,到时五叔带你去看热闹啊。” 明天京城的人就会来了?也就是说那些夫人太太就要到了,不知娘亲的事儿能不能引起她们的关注?应该会吧,毕竟在这穷乡僻壤,没啥娱乐,下人们为了卖好,定会将这件稀奇事说出来的。 可是,这只是自己的推测,假如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发展呢?那么老爷子定会下狠心将大姐送到卢主簿家中的,毕竟这些年求仕途求不到,儿子这辈子已经没有希望了,只能依赖孙子辈,可是孙子辈在没有希望咧?所以老爷子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毕竟这也是一条捷径。 至于自己抛出的外公大舅诱饵,只要爹爹没事才会起作用,爹爹一旦有事,那么神仙暗示就存在疑点,是找外祖父成就自己的愿望?还是选择摆在面前这难得机会?就看老爷子怎么抉择了。 谢翠花心情有些沉重,小脸并没有因五叔的承诺而高兴,反而更加阴郁,像是浓云密布马上就要下雨般。 谢业成感觉很奇怪,这么点的小人儿,竟然满怀愁绪,也不知她愁啥咧? 刚要问,就被谢翠凤打断,谢翠凤从屋里冲出来兴奋地问:“五叔,明天杜家太太小姐真的要到咧?” 女孩眼睛闪着光,这可是她祈盼已久的,虽在县城里见过闺门小姐,但是哪能跟杜家比啊,人家现在可是侯门小姐,还在京城住着,那可是正宗的大家闺秀。 五叔见到她小小年纪就这般想攀高枝,心中不喜,淡淡地应付一下,就拿起斧头开始劈柴。 谢翠娴听到谢翠花在前院说话,又听到谢翠凤也在院子里,怕谢翠花吃亏,就放下针线也来到前院。 谢翠花见到恬静温婉的大姐,眼眶有些湿润,暗暗下决心,不论怎么样,都不能让大伯娘的计策成功。 她拉着大姐去拿篮子,又让大姐拿把剪刀,说是要剪回来一枝花,养大后给娘看。 谢翠娴惦记自己的绣品本不想去,可是看见小妹大眼中强忍着的泪水 ,不忍心拒绝,就将东西拿好带着她去了小溪那里。 娘亲这几天在家里待不住,每天忙完家务都会去杜三婶家,一方面教杜明月绣花,一方面打听最新消息。 二姐也不知跟着杜石山跑去哪里玩儿,现在两人基本形影不离。 来到小溪边,自己手劲小,就指挥大姐怎么剪火棘的枝桠,虽没有花盆,但是自己还是趁着春季,将它种植在门前,试试能不能栽植成功。 两人忙完后,顺着小径往家走,庄子里的人都知道京城人明天就要到了,族长又一次组织人开始打扫街道清理卫生死角。 中午做饭前娘亲回到家里,神情恍惚,将饭做的乱七八糟,最后谢赵氏将她赶出厨房,连同烧火的大姐也被赶出来,她与大伯娘将这顿饭做完,为了惩罚娘亲,这顿饭没有她的份儿。 娘亲也不争辩,躲在房屋里怔怔地坐在炕边,不知在想什么。 大姐和二姐在旁边问了好几遍,娘亲都没有说是怎么回事,问急了,就默默流泪。 直到吃饭时,谢翠花才听二伯娘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明真相,原来王二爷家的憨子叔叔已经接到阵亡消息,杜大将军这次来,会亲自将抚恤银子交到王二爷手里。 ☆、第25章 劝慰 这件事往好里想,爹爹定是没事儿的,否则也会跟着王二爷家的憨子叔叔一样,也会收到通知的。 只是为啥没有消息咧?难道是将爹爹安排在西疆驻守? 谢翠花正在琢磨着,就听老爷子呵斥声响起:“老二家的,你给我收敛点,别用这个态度出去招摇,人家可是殉国的功臣,你这般幸灾乐祸算是咋回事儿咧?” 二伯娘立刻禁声,埋头吃饭,就连菜都不敢再抢。 谢赵氏担忧地问:“咱家老四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有事早就跟憨子家一般收到阵亡的消息咧,我今天去找族长问过,他那边也没有消息,看样子只能等到杜大将军来后,才能知道老四究竟咋样了,哎…。”老爷子一脸愁容,叹息一声放下筷子,他也吃不下去了,站起身对着大伯父道:“我去王家看看,老大吃完饭,带着你媳妇也去王家吧。” 这是让老大两口子,代替谢家送上丧仪祭奠,看样子还是要剥夺谢赵氏的掌家权。 谢赵氏脸色很难看,气呼呼地将碗一推,生气地进了里屋暗自神伤去了。 谢翠花趁机将自己咬了两口的饽饽藏在怀里,然后让大姐在帮着她拿了一个,她这是给娘留的,不让娘吃饭,只能这般做了。不经意间,看到大姐和二姐也都在往衣襟里藏了饽饽,看样子姐妹三人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咧。 吃完饭回到自家矮小的房子里,只见娘亲用被子蒙住头躺在炕上,表面上像是睡着,仔细看被子在颤抖着。 娘这是在偷偷的哭哪,怕外人听见,又怕孩子们看到,只好这般压抑着哭泣。 大姐和二姐也都察觉娘亲不是睡觉,就轻声地喊着娘亲,让她起来吃点东西。 谢何氏鼻子囔囔地应了一声,含糊地道:“我困了,先睡一会儿。” 谢翠花很心疼这个年轻的老娘,这一生遭遇这么多的打击,如果老爹再有什么事儿,不知能不能挺住。 大姐二姐将她们怀里的饽饽拿出来用帕子包好,放到娘亲的枕头边上,然后两人依偎着跟着默默流泪。 她们不大,但也知道娘亲的担忧,同时两个弱小的心灵也非常恐惧,怕听到爹爹不幸的消息。 谢翠花走过去,从怀里拿出饽饽,踮着脚尖扒着炕沿,对着蒙头装睡的娘亲道:“娘,吃饽饽,对咧,爷爷说,爹爹跟憨子叔叔不一样咧。” 这句话让娘将被子打开 ,露出头,双眼红红地望着谢翠花,着急忙慌地问:“啥?你爷爷说啥?” 这次不用谢翠花说话了,大姐和二姐抢着将爷爷的话重复一遍。 谢何氏慢慢坐起,用手抿了抿乱糟糟的头发,轻声嘟囔着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呢?”说完,对着三个女儿笑了笑,原来一蹶不振顿时有了些精神头儿。 她拿起谢翠花手里的饽饽,咬了一口道:“花花也知道给娘留饽饽咧,真是孝顺的好孩子。” 谢翠花很认真地点头道:“娘,大姐二姐也很孝顺,她们也拿了咧。” 大姐二姐破涕为笑,上前将她抱起,帮着她上了炕,然后大姐就将饭桌上的事情又详细说了一遍,谢何氏心里更踏实些,好在孩子他爹没有收到这样的噩耗,也算是好消息。 下午,谢何氏又跑到彭家,彭家也没有收到彭老三的消息,与谢业立一样,音信皆无。 杜家族长及杜家大院的管家也不知这两人的消息,看样子只有杜大将军到来,才能解惑。 一家人带着忐忑的心情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谢何氏就起了炕,大姐二姐也跟着醒过来,谢翠花还有些困,可是又怕错过什么事情,就咬牙跟着起来了。 爷爷也没有睡好,眼睛里带着红血丝,早早就带着五叔下地去了,想必心里也是焦虑不安的。 奶奶谢赵氏破天荒地没有骂街,只是催促大家将家里的活计干完,换上新衣服收拾妥当,去村口迎接杜大将军的到来。 在沉默中一家人吃完早饭,谢何氏将三个女儿领回屋子里,简单洗漱一般,就拿出过年穿的新衣。 衣服是淡红色,洗过几水有些掉色,变成深粉色,谢翠花见过谢翠凤穿过这颜色衣服,看样子是过年谢家统一买布缝制的。 娘为了与那几个女孩区别,将三个女儿衣服的领边都绣上淡黄色的小花,普通的粗布衣服顿时增添一抹亮色,让人感觉娇而不俗,艳而典雅。 大姐与二姐梳的是双丫髻,绑上同色的布带,谢翠花头发少,只能用粉色布条扎了个朝天揪儿。 娘亲也脱下深蓝色粗布襦裙,换上淡蓝色的衣裙,腰间还系上一条绣着花儿的淡黄色粗布带子,顿时将娘亲典雅端庄高贵的气韵展现出来。 谢翠花不由得感叹,再怎么蒙尘,也难以掩盖明珠的光华,难怪老爹这般疼惜娘亲,这样的美人儿,以老爹这身份,想要得到,简直比登天还难 。 这样简单的打扮捯饬出现在前院时,立刻将大伯娘与大堂姐小姑她们比了下去,虽然她们穿着是细布衣裙,但是衣裙的配色及花样,怎么也比不上谢何氏的眼光,加上内在的气质及所受的教养,一下就显出差别。 谢萍满眼都是嫉妒,正想出口讥讽几句呢,门口传来喧闹声,不是杜大将军他们到了村口,而是大姑带着丈夫孩子回来了。 谢赵氏很能生养,共生下四个儿子两个女儿。 大姑嫁到郭家屯,距离这里不远,坐牛车需要走上一个时辰,夫家兄弟三个,不过已经分了家,现在靠着分出来三亩田地又佃了五亩田地生活,已经生下三个男孩,这次又怀上了,满心希望能生下个女娃儿。 大姑叫谢芳,长得很像谢赵氏,个头不高嗓门不小,挺着个大肚子,毫不在意地说着粗话,尤其是与二伯娘对上,那就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着谁。 大姑父叫郭德胜,长得矮壮矮壮的,第一眼看去,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他那黑的发亮的皮肤,真是黝黑黝黑的。三个儿子也都随了他,一水的黑皮肤,不过牙齿都很白,这也是黑人的特征吧。 老大叫郭大江,今年七岁,老二叫郭大河,今年五岁,老三叫郭大海,今年三岁,名字都跟水有关,说是郭老爷子算过命,他命里缺水,所以孙子辈的名字都带水,也不知老四生下来叫什么,郭大溪? ☆、第26章 心思 一众人简单地叙了旧,谢赵氏就带着一群女人开始往村口走去。 村口已经聚集很多人,像过年似的,都穿着崭新或是干净的衣衫。 有头有脸的男人跟在族长和族老身边说着话,有同样地位的女人,则围在族长老婆或是族老妻子身边,笑脸奉承着。 小孩们在四处乱窜打闹嬉戏,将气氛弄得更是喜气热烈。 谢老爷子带着大伯、二伯、五叔及大堂哥已经去到族长那里,一家人都穿着直裰,带着方巾,在人群里很抢眼,只是由于前段时间谢赵氏出的那桩子事儿,众人羡慕的同时,笑容里都带着些嘲弄。 见到这般情景,谢赵氏与谢萍不敢往前面凑,而是躲在人群后面偷偷看着热闹。 谢何氏抱着谢翠花,带着谢翠娴与谢翠静刚走过来,立刻就有人招呼,原来谢翠花这段时间扬名后,加之大家都知道她被神仙摸过头,所以很有好感,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喊着谢翠花。 尤其是族长老婆及那些老太太们,很想看看什么样的女娃儿,能这般的幸运。 谢翠花就趁机帮着谢何氏造势,不仅口齿利落还利用童言稚语,将一众人逗得哈哈大笑,谢何氏也顺势与族长夫人及那些长辈套起近乎来。 她有文化有见地,几句话下来,立刻受到好评,在几个关键人物心里奠定有礼有节,标准的大家闺秀形象。 这样的情景是谢翠花乐见其成的,尤其是受到族长老婆及庄子里长辈的重视,出了事,自然有人会询问或是出头帮衬。 果然大伯娘脸色很不好看,不知这娘几个啥时候成为庄子里的热门人物了?要是这般,怎么能悄悄地让谢翠娴嫁给那傻子咧? 她眼珠子转了转,也挤过来,热络地跟着大家打着招呼,不过她平时都很傲气,常以高人一等的姿态出现,所以大家对她的态度都是淡淡的。 谢何氏说话温和又有技巧,应答时很对这些人的胃口,又加上杜三婶在旁边烘托,立刻将大伯娘压了一头。 当大伯娘被挤出人群中,脸上带上控制不住的嫉恨和恶毒。 大姑谢芳来到她身边小声问:“老四家的啥时候这般受欢迎?” “还不是使心计,教翠花说是在普化寺见到神仙了,不仅骗家里人还将庄子里的人都给骗了,”大伯娘愤懑地道。 大姑听完这话,并没有相信大嫂谢刘氏的话,反而对谢翠花见到神 仙一说很是感兴趣,她立刻跑到人群后面,找到自家老娘详细打听具体情况。 听到谢赵氏与谢萍说完后,眼睛立刻闪着金光,这样被神仙关照的女孩,那福气该多大啊,要是能成为自家女儿,以后岂不是享不尽的福咧。 她强按下心中的激荡,悄悄地琢磨此事该怎么办?假如老四回不来,那就好说了,将自己儿子过继给老四,也算是延续他的香火,而谢翠花就换回来,成为自家的女儿。 丈夫那里好说,这样有福气的娃儿,他一定同意交换,自家爹娘那里也应该能同意,毕竟老四那里需要血脉传承。 至于谢何氏那里,她则想也没想,长辈的安排,一个媳妇儿是没有置喙权利的。 谢翠花不知大姑开始打起将自己交换走的心思,正努力帮着娘亲抬高人气咧,所以脸笑的有些僵硬,嘴巴叫人叫的有些发干,不过她没忘了推销自家大姐,说大姐可能干咧,绣的花儿跟真的一样,都能带着香味引来蝴蝶咧。 这样的话引发众人的笑声,大姐绣工好能干的名声也传扬出去,让谢翠花更加惊喜的是,有许多杜家族人,利用这次机会开口,想让谢何氏教她们女儿绣工。 谢何氏没有娘家依仗,在庄子里混个好人缘,也能让自己在家过的好些,就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杜三婶为了帮助她,还主动让孩子们去她家里统一学习,也定好每天学习的时辰。 谢翠花心里稍微地放下些,有了这么多人的关照,老爷子和大伯娘定不敢轻举妄动。 为了让娘亲多跟这些人交流,她就下了地,看着大姐二姐跟新交的朋友兴奋地说着话儿。 二伯娘见到这番情景很是生气,在圈子外面对着谢何氏喊:“你为啥不教家里的女娃儿,偏偏跑到外面献殷勤咧?” 大家立刻都静了下来,齐齐转头看着二伯娘那高大的身影,又疑惑地用眼睛瞟谢何氏,也有点赞同谢杜氏的话。 没等谢何氏说话,就听谢翠凤不屑地道:“我才不跟四婶学咧,我要去县城跟着表姐学。” 县城里的表姐大家自然知道,就是谢刘氏哥哥家的女儿,只是那是谢翠珠、谢翠玉的表姐,好像跟你没啥多大关系吧? 大家听到她这话,不由得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人家瞧不起自家婶子的活,想要高攀咧。 大伯娘虽然不喜欢谢翠凤这般死皮赖脸的攀附,但是能将娘家侄女抬高她还是很高兴的 ,所以没有插话。 谢翠珠谢翠玉早就想压谢何氏娘几个一头了,来到庄子口,她们都成为透明人,根本没有人理会,也就没有阻拦谢翠凤这摆明的心思,反而有点得意洋洋,毕竟外祖家是县城里的大户,自己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谢赵氏与谢萍更是高兴,能踩谢何氏一脚,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丢脸,她们是乐不得的。 只是侄女不尊重长辈,不将长辈放在眼里,当众侮辱长辈,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家教了,何况还是自命为书本网之家。 大家脸上的笑容更深,只是都是嘲讽和讥笑,看着谢翠凤的眼神很是不屑。 二伯娘没有想通这一层,反而跟着显摆,觉得自家女儿有主见有见识,还能攀上县城小姐学习刺绣,脸上布满张扬,大声道:“哎呀,我说几个女娃儿都不愿意跟着她四婶学咧,原来是跟着县城里的刘家大小姐学咧,看看,,都将我这个娘瞒的死死的咧,哈哈…。” 众人也跟着笑起来,只是轻蔑之情毫不掩饰。 ☆、第27章 上前 谢翠花也笑了,二伯娘不仅帮着讲清娘亲为啥不教家里女娃儿的缘由,还将自家女儿名声损毁,还在那得意洋洋高兴咧,哎…。谢翠凤刚才那句话传出去,加上今天这么多人的添油加醋,定会以浅薄轻狂,不尊重长辈,极力攀高枝的形象定格在人们的心里,一旦涉及到婚事,家风好一点人家定不会喜欢,家风不好的,嫁过去那就是火坑。 她看不见二伯娘那浅薄的样儿,但是心里却为谢翠凤可惜,有这么个不着调的娘,也难怪她小小年龄有着那样的心思。 正热闹间,庄子口的土路那里出现马队,远远看去,像是军队进庄子般,这应该是杜大将军的护卫,都骑着高头大马,腰挂佩刀或是佩剑,由于在战场淬炼过,不仅威武,还带着股弑杀气息。 这种威势,让大人们禁了声,小孩们乖乖回到自家爹娘身边,老实的像个小猫儿。 谢翠花没让娘亲抱着她,而是挤到族长老婆旁边,悄悄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她脑子快速旋转着,一会看看杜大将军什么样儿,要是好说话,自己表现一番,帮着娘亲与杜家女眷接上头,这般即便爹爹有什么不测,大姐也能逃过此劫。 谢何氏怕她被挤着或是捣乱,很是着急,可是又不能挤到前面去,那样更显无礼,轻呼谢翠花,谢翠花回头,在人群缝儿里,朝着她甜甜一笑,还挥了挥小手。 谢何氏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她牵着族长老婆的衣襟,就以为是族长夫人让她站在那里的,随就放下心来。 队伍越走越近,护卫们都下了马,一手牵马一手摸着挎刀,时刻警戒着,准备随时拔出武器攻击。 后面的马队慢慢走上前,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头纯黑色大马,马背上坐着身穿银甲坎肩,头戴同色头盔,头盔上的红缨随着风飞扬着。 谢翠花别的不懂,但是红缨高高矗立却是懂的,一方面展示将军的威武,另外也是让后面的人看清自己攻击的方向,再有,战将在厮杀时,可以让远处的人识别敌我。 眼看见这样威猛的古代将军越走越近,谢翠花小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小脸激动地有些发烫,她前世就对于军人有着无上的崇拜,只恨没有机会结识,这一世竟然这么近地看到心中的偶像咧。 杜大将军笑着下了马,旁边的士兵立刻上前帮着将马牵到一旁,他大步上前,与这些父老乡亲见礼。 只是族长还没有等他走近,就带头跪下,他们虽是长辈,但不是官身,见 到杜大将军自然要行跪拜礼。 谢翠花也不情不愿地跟着跪下,不过她没有埋头撅着屁股匍匐在地,而是轻微抬起头偷偷地打量。 杜大将军长得很是帅气,浓眉豹眼鼻直口阔,一看就是豪爽果敢之人,由于常年在外征战,身上的气韵带着不怒自威,虽然大笑着上前扶起族长以及几位长老,但是那号令万军的豪迈,却不经意地挥发出来。 他身边跟着一个没有穿盔甲之人,在一群穿着盔甲之人中很是醒目,看到他皮肤白皙,面如冠玉,气度优雅,就知道是杜大将军唯一的嫡子,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年龄在五六岁的样子,一双大眼很是灵动,这还没有长大,就漂亮的不像话,要是长大了还不知怎么迷倒众生呢。 在杜大将军的另一侧,则跟着一个年轻武将,眉眼间有六分与他相似,应该是跟着他浴血奋战的庶子。 杜大将军与族老们见完礼,又对着众人摆出请起的手势道:“众乡亲,快请起,快快请起。” 声音洪亮亲近,一点没有高高在上的傲慢,从表面上看,杜大将军还算是好说话儿的。 人们纷纷谢过站起身,躬身让出一条道路来,请杜大将军进庄。 杜大将军大笑着拉着那个小男孩走在最前面,笑眯眯地看着熟悉或是有些印象的面孔,正在感慨又是经年没有回到家乡呢,就感到自己另一侧多了什么东西,随低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色小袄,扎着个朝天揪儿的小女孩,揪着自己的袍服走在身侧。 众人都惊嘘一声,齐齐望着走在杜大将军身边的谢翠花,只见她自然地牵着杜大将军的衣袍,满脸依恋地笑盈盈地跟在身边。 杜大将军很好奇,这是谁家的女娃儿,竟然这般胆大? 杜轩宇也很好奇,这女娃儿穿着这般普通,一看就是庄子里的小孩,竟然胆大如斯。 旁边的人想将谢翠花抱走,被杜大将军阻止,低头笑呵呵地问:“你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啊?” 谢翠花抬起头,瞪着幽黑纯净的大眼道:“大将军爷爷,我叫谢翠花,我听奶奶说,只要跟着您,才能见到爹爹,所以我要跟着您。” 她没敢将这个突兀的举动说到娘亲身上,还是让口无遮拦的奶奶承担教育不当的过错吧。 杜大将军想了想,就知道她是谁家孩子了,心疼地对着她道:“你爹爹还在西疆打坏人,你想不想他呀?” 谢翠花用力点头道:“我很想我爹,只是我爹没有见过我,回来也不认识我,爷爷,您带我去见我爹爹好不?我也要骑马杀敌!” “哈哈…。”杜大将军被她这席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好好,巾帼不让须眉啊。” 旁边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谢翠花忙又道:“爷爷,我们都崇拜您咧,您是大英雄,娘亲说过,杜爷爷是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豪杰,爹爹跟着您,定也会立下卓著军功的。” 这句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立刻引发众人的热议,尤其是杜大将军,也被这样贴切的一句话,说的是志得意满,心潮澎湃。 这些年自己一直不断地学习,才摆脱掉莽夫出身的头衔,之所以让嫡子走上文路,也是想让家族贴上有学问的标签。 不知什么样的女子能说出这番话来,纯粹的乡村农妇,是没有这般见地的。 谢翠花不知这个朝代了不了解这名句,不过她不在意,因为知道的能体现娘亲学问高深,不知道,更能突显娘亲的不同凡响,所以她还是大胆借用,用此来引起杜大将军的重视。 听到大家激动炙热地议论,她就知道这个时期还没有这句经典的话,那么娘亲不同之处就显现出来,自己算是成功了吧? 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刚想轻舒一口气,就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她吓了一跳,待仔细看过去,原来是那个漂亮的小奶娃,正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她。 ☆、第28章 掐脸 离得近,谢翠花更是看出此奶娃的漂亮来,虽是男孩,但是那五官长得还真是精美,尤其是长长眼睫毛,煽动着,像是幽潭边戏水振翅的蝴蝶。 由于饮食好营养跟得上,男孩皮肤白皙细滑,胖嘟嘟的小脸粉嫩诱人,尤其是那小嘴,像是樱桃般红艳欲滴。 这样漂亮的萌娃,让谢翠花心痒难耐。 她已经忘记自己目前是三岁小儿,像是掐小虎子那般自然,伸出魔爪掐上男娃的脸,果真不一样啊,凑近他的脸,小声逗着他道:“小肚子,你好漂亮哦。” 杜轩宇很是吃惊,没想到这个黄毛丫头竟敢这般大胆,不仅掐自己的脸还给自己起了“小肚子”的绰号。 小女孩掐完还不解气,顺手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脸喜欢不行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因为他还想看看她下一步的行动,不过这小丫头很是鬼精,在大家注意力转过来时,就快速松手,还装着一脸无辜的样子。 她这点变化,在杜轩宇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三岁的小孩这般有心计,里面定是有古怪,自己两世为人,顶着六岁娃儿的外壳,芯里却是伤痕累累的成年人,难道她也是这般? 从她说话就能察觉到,虽是童言稚语,但每句话都带着含义,不仅将她母亲推出来,还彰显她母亲的不凡。 目的是什么呢?因她老爹没有回来,在家里地位低生活艰难吧,就想着用这点手段,利用祖父或是母亲的重视,让孤儿寡母生活过的好一些。 他看着那黄瘦的小女孩的脸,心里顿时感到同病相怜,如果她不是重生的,那么就是天生睿智,自己想办法帮助她,如果她也是重生的呢?自己是否利用这一点,让她帮着自己让母亲在这多住一段时间? 在前世,他好像不认识这个女孩,也没有遇到这般情形,不过他目前还不敢确定,毕竟六岁时候的事情,有许多已经不记得了。 不过既然姓谢,以前世的记忆,杜家庄只有一家姓谢,那就是谢业立的家。 眼前这个小女孩,难道是谢业立的女儿,只是不知是老几? 前世谢业立可是立了大功的,他因为追击叛军带着小队在草原里失踪,大家都以为他们已经死亡,谁知几年后,在与匈蒙的战斗中,突然在敌方背后冲杀出一小股军队,不仅帮着军队战胜,还带回来匈蒙可汗的很受重用的长子维达,同时将草原上的地形以及牧场,画出舆图献给皇上,皇上为 此重赏这些人,尤其是谢业立,一跃成为四品武将。 自己为了与他能成为至交,很费了一番功夫打听,所以对于他家情况了解不少,谢业立的妻子早早就去世了,死的很是难堪,缘由是与人通奸被抓了个现行,当天就被家族沉塘,为此大女儿因为母亲的恶名,不得不早早去给傻子做了童养媳,而小女儿则跟着个叫杜石山的小男孩,不仅放火烧了自家的院子,还帮着杜石山烧掉杜家七爷爷的院子后,两人躲进岳兰山里,庄子里曾经派人去抓捕,可是见到的是小孩的衣服鞋子,身体已经被野兽吃光了。 也不知眼前这个女孩是不是那个放火女孩。 正想着,就见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小女孩来赔礼道歉,三人礼仪是那么的标准,就像是受过教养妈妈训练般,尤其是那妇人,端庄大方美丽温婉,别看穿着粗布衣裙,但是在这些人群中,是那般的鹤立鸡群。 当听到她自我介绍时,杜轩宇更是不淡定了,这就是谢业立的前妻,难怪前世谢业立回来后一直没有娶妻,还自请去南岳清缴叛军,后来战死在那里。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通奸,两世为人,又经历那么多的苦难,怎么会看不出人的本性? 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这个谢翠花竟然是谢业立的三女儿,在前世,谢业立最小的女儿可是早早因病夭亡的,难道还没有到她死亡时间?还是已经死去又重新活过来? 可是即便像自己一般重生,也不会有着这般睿智,毕竟前世死的时候才几岁,重生也不会有什么阅历,想到这,杜轩宇感觉冷汗从脊背冒出,这个藏在谢翠花芯里的灵魂是谁? 谢翠花被她娘抱走了,在临走的时候,她还朝自己眨眨眼睛,杜轩宇在次确定这女孩就是个大人心智,否则不会像大人一般逗弄着自己。 她以为自己是六岁小孩吧,所以毫不掩饰地在自己面前展示不为人知的一面,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与她一般,也是藏着小孩躯体里,实际是重活一次的沧桑灵魂。 谢翠花的举动马上见效。 由于为了尊重杜家长辈以及杜家族人,后面夫人太太并没有按照规矩,坐着马车直接进入祖宅,而是也跟着在庄子口下了车,以晚辈之礼与族长夫人及族老夫人们见礼。 这也是对于杜家庄族人救下杜大将军一家人的感谢及敬重。 见完礼,就听说谢翠花惊人的举动,为了安抚出去打仗的武将家眷,立刻召见谢何氏与三个女儿,当然 谢何氏的身份也是她们最好奇的,谁家的大小姐,竟然遗落在这穷乡僻野之中。 自然,她们也听说那名句,能说出这番话,更证实这个女人出身不凡。 谢何氏跟着一个穿着绸缎衣衫气度不凡的庞嬷嬷来到女眷这里,马车上的女眷都下了车,年轻的头上戴着幕离,看不清长相,但是衣服华丽身姿曼妙,举止优雅贵气,让人自惭形秽。 其中众星捧月的女子,在谢何氏娘四个叩拜完后,亲切地让她们起身,谢翠花猜想这位应该是杜大将军的长媳,也是那个漂亮小男孩的母亲。 她虽然带着幕离,但是她柔和清凉嗓音以及亲切的态度,让人感觉她应该是很美的女人,不仅温柔还高贵典雅。 谢何氏与三个孩子站起道谢,她虽然只是行礼跪拜,一众女人也能看出她出身的确不同凡响,能在这么多太太夫人面前,依然淡定自若不卑不亢,礼仪周全得体,乡下的村妇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第29章 调戏 “这是你的三个女儿吧,长得真好,”杜大夫人上前,亲昵地摸摸谢翠花的头道:“你把孩子教养的很好。” 谢翠花很是感激这位夫人,能说出这话,就让谢翠花逃过被家里惩罚一劫。 “婶婶,您的声音好好听哦,像是仙乐咧,”谢翠花不放过任何机会奉承,反正是小孩,即便说的很肉麻,也不会被人看低,权当不懂得形容,夸大其词地乱说。 听到这席话,一众女人都笑起来,只是人家不像村妇张大嘴哈哈大笑,而是用帕子捂住嘴低声笑着。 杜大夫人虽然知道小孩是在说奉承话,但是童言稚语即便说的肉麻,也体现孩子真实想法,压抑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上前拉着谢翠花的小手道:“小人儿,你还知道啥叫仙乐哪,来,跟婶子进庄子,婶子给你拿糖糖吃啊。” 谢翠花很高兴地拉着杜大夫人的手,喜滋滋地道:“谢谢婶子,婶子真好。” 又是一阵子善意的笑声,只有谢何氏眼神中带着股担忧和疑惑,毕竟小女儿突然这般,让她很不踏实,难道是神仙摸了头的缘故? 没有跟着走进祖宅,毕竟人家长途跋涉的,一路奔波要洗漱更衣,谢何氏很知趣地将谢翠花抱在怀里与杜大夫人道别,当然,下人们很有眼力介,将一盒饴糖和糕点送到谢翠花手里,然后邀请谢何氏与谢翠花姐妹三个,一起过来吃午饭,到时在好好聊聊。 人们慢慢散去,族老们也都回家换衣,等待午饭时辰来到,与杜大将军喝酒叙旧。 谢翠花由于昨晚没有睡好,一早上又是这般紧张折腾,在回家路上趴着娘亲怀里睡着了。 直到快中午时被叫醒,谢何氏快速地帮着她洗漱更衣,衣服是从杜三婶那里借过来的,有些不合身,但好歹是细布衣衫,收拾妥当后,姐妹三个跟着谢何氏一起走出家门。 家里的气氛并没有因娘四个受到邀请而欣喜欢悦,反而气压很低,像蔓延着一股浊气,让人没法呼吸。 谢翠花知道这是奶奶她们羡慕嫉妒恨,尤其是大伯娘,还想让娘亲带着急急赶回来的谢翠珠谢翠玉一起去,被谢何氏拒绝了,毕竟自己还没有跟杜大夫人很熟,而且人家只是邀请自家娘四个,突兀地带人过去很是没有礼貌。 二伯娘更是满脸的戾气,要不是畏惧杜大夫人,恐怕谢翠花娘四个都难以出了这个院门。 大姑则眼神火热地望着谢翠花,让她不由得浑身生寒,自 己什么时候成为大姑的猎物,竟然这般盯着自己不放? 在这样沉重气压的氛围中,娘四个终于走出院门,谢翠花回头看着那斑驳的木门,真想就此脱离开这里,否则娘四个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不知什么时候又被算计去。 院门口站着几个男孩,大鼻涕二鼻涕也在其中,只是那两个穿着绸缎衣服少年,看着很是眼生,最后,在他们对谢何氏称呼声中,谢翠花才知道,这两个是大伯娘的侄儿,跟着谢翠珠她们一起回来看热闹的。 同时跟着来的还有大伯娘的大哥和二哥,想是借此机会,看能不能攀上杜大将军这个高枝儿。 由于谢业立在草原上失踪,所以到现在没有下阵亡通知书,是想着说不定还能回来,待开春后,再派人进草原查探一番。 但是对于谢家人还是要抚慰的,尤其是有着不同凡响的儿媳,还有个聪明机灵的小丫头,所以谢老爷子终于见到杜大将军,他没有想到,这么快能见到高官,不仅借了老四的光,还借了老四家的和小孙女的光。 在简单谈话中,杜大将军对于谢业立很是赞扬一番,说他骄勇善战,是难得的一名猛将,只是现在去草原追敌,还没有消息,让老爷子耐心等待,待回来之际,定会功成名就。 在夸赞完谢业立后,又夸赞谢老爷子好福气,竟然有着这么一个聪慧可爱的孙女,可惜是女儿身,要是男儿身,定会光宗耀祖的。 说起谢翠花,自然要说起那句名言,于是酒席上的人又是一阵吹捧,杜大将军笑声不断。 老爷子也震惊谢何氏所说的那句话,没想到不经意间,被小孙女在恰当的场合恰当的氛围中说出来,就成为有着深远意义,并会流传很广的,对杜大将军最贴切的描述。 这句话流传后,杜大将军形象就此定型,成为学识渊博而又用兵如神的武将,原来草蜢出身的大老粗,就此锐变。 那么这个情谊,不知杜大将军记在自家身上还是老四家身上,还是小孙女身上,他喜忧参半,高兴被杜大将军看重,忧虑是大儿子与大孙子竟然落不到一点好处,而师爷的位置也没有合适的孙女去换。 现在不敢对老四家轻举妄动,毕竟老四那里还没有准确消息,加之老四家的被杜府女眷看重,一旦有事追究起来,恐怕自家不仅会被赶出杜家庄,还会吃上官司,更别说儿孙的仕途了。 老爷子在这样矛盾的心态中喝着酒,只是他不知道,家里的女人则背道 而驰,再一次让谢家名声受污。 谢翠花这边是跟着几个十来岁的小姐吃饭,这几个女孩对于她们来到很是不屑,不过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毕竟教养在那里,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而更重要一点是,她们都不是杜大将军真正的家眷,而是杜大将军两个哥哥的孙女。 谢翠娴恐怕两个妹妹因贪吃失礼,时常用眼神提醒她们,哎…。虽然好吃的不少,但是为了谨守礼仪,三个姐妹并不敢胡吃海塞,只能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在下人伺候下,吃了五成饱,就被迫撂下筷子,哎…。这也是一种折磨呢。 拜别杜大夫人,谢何氏带着三个姐妹回家,刚走进院子,就被一个喝醉了的陌生男子拦住。 这男子谢翠花不认识,但是大姐二姐都熟悉,他是大伯娘的二弟,叫刘三。 这个刘三平时就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早就对谢何氏垂涎,只是没有机会,这次他借着酒劲,就像趁机摸摸小手亲亲小脸,所以伸出手要抓谢何氏,嘴里还调戏地道:“漂亮的可人儿,想死我了。” 现在男人们都在杜家大院那里喝酒,也不知这家伙怎么回来了,不过屋里竟然没有人阻拦,想必是纵容他让娘亲受辱。 这要是被传出去,娘背上被污的名,可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第30章 出手 大姐二姐吓得尖叫出声,上房那里依然不见有人出来,谢翠花有点心凉,人们都去杜家那里吃流水席,想求助邻居恐怕是不行的。 不知这件事是预谋,还是顺势利导,但是娘亲名声有污,谢家不沉塘也要休弃,到时,自家三姐妹就成为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决不能让刘三碰到自家娘亲,只要碰不到,那就是刘三的错误,房屋里的人不会出现,一旦碰到了,就是娘亲的错误,房屋里的人正好抓个现行。 谢何氏也惊慌失措,她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时无助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但是嘴里还是厉喝:“她二舅,请你自重。” 刘三见到谢何氏开口说话,那柔美的声音刺激的他更是发狂,竟然要张开双臂拥抱谢何氏,谢何氏吓得护着两个女儿往外跑。 可是刘三虽然醉酒,但是还有一点理智的,跌跌撞撞地快步上前,将往大门口的路堵住。 谢翠花急忙转头跑到劈柴堆,使出吃奶的劲儿拖起一根大木头,玩命地往娘身边跑,只是,还是来不及,那刘三不仅将大姐二姐推倒,****的爪子也马上抓到娘亲。 谢何氏快步往后退去,但是后面便是围墙,已经无路可退。 谢翠花的心提到嗓子眼,正准备扔下木头撞向那刘三小腹时,大门口一个小身影像风般冲进来,提前撞向刘三。 好在是在刘三侧面撞的,所以刘三躺倒的方向,并没有染指到娘亲。 谢翠花定睛一看,竟然是杜石山。 杜石山因为用力过猛,跟着摔倒在刘三身上,刘三被撞得七荤八素,嘴里还骂骂咧咧,大手胡乱的挥舞着想将杜石山抓到,扔到一旁。 谢翠花怕伤害到杜石山,快速跑到刘三头顶处,伸出小手抓住他的发髻,拼命拉扯,还将他脑袋往地上磕去。 杜轩宇带着小厮和侍卫走进院子时,见到就是这般景象,一个小奶娃将人家的发髻扯乱,还玩命地拽着头发往地上摔。 刘三双手乱舞,想抓住小奶娃小手或是身体,可是撕扯头发太疼,只能双手护住自己的头,拼命惨叫着。 杜石山从地上爬起,开始攻击刘三小腹或是腿部,谢翠静则跑进厨房,双手提着大菜刀,高喊着冲回来,抡圆了朝刘三腿上砍去。 谢翠静虽然小,但是力气不小,这一刀正好砍在刘三小腿上,他立刻酒醒并杀猪般地叫嚷起来:“杀人咧,救命 ,救命……。” 杜轩宇与侍卫们在次感觉谢业立女儿们的英勇和霸气,两个奶娃儿竟然将一个大男人打的狂喊救命。 谢翠静由于太过用力,那刀砍完后就掉到一边,她还带要拾起在砍,却被谢赵氏一声怒喝给喝止住,可是谢翠花不管那些,她心中的怒火还没有宣泄完呢,来了这段时间,实在是太憋屈了,被骂被欺负也就算了,竟然要上演给娘亲泼脏水,这不是将自家一家人往死路上逼吗? 她用力将头发拉起,然后猛地朝地上摔去,嘴里怒骂着:“王八蛋敢打我娘,我摔死你,我摔死你。” 她说话很有技巧,只是说打,并不提别的,一方面自己小不懂许多事儿,另一方面也不想让人乱想或是乱说,污了娘亲的名声。 杜轩宇与侍卫嘴角不住地抽动着,小丫头这么小,下狠手一点不犹豫,多亏个子不高,距离不大,否则刘三早就被摔的昏死过去。 刘三小腿流着血,但是双手顾不上那里,抱着头痛苦地大叫:“救命啊,杀人咧,我的头发啊,我的头发啊。” 大伯娘气的双眼冒火,快步走过去,想将谢翠花抓起扔到一边,解救自家兄弟的头发。 谢翠花早就防备,拉着刘三长长的头发小跑躲开,这样一动,刘三更是惨叫连连。 大伯娘吓得将脚步停下,厉声喝道:“翠花快放开,快放开,那是你二舅,你怎么能这样对待长辈?” “他是坏人,打我娘,打我大姐二姐,要抓住报官,”谢翠花拉扯头发不放,反而更加用力的拉扯,刘三声音越发的惨烈。 “说的对,这样的坏人要抓起来,”杜轩宇像个小大人般,挥挥手,侍卫立刻上前,将刘三捆个结实。 这样的情景让谢刘氏与谢赵氏措手不及,她们急忙上前帮着刘三求情,试图想阻止侍卫的行动,但是被侍卫那冷冽的眼神吓住,嗫嚅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最后,大伯娘双腿一软,跪倒在杜轩宇面前,哭天抹泪地替自家兄弟求情。 杜轩宇不为所动,对着谢何氏道:“谢婶婶,咱们去找我祖父和族长爷爷,这样的坏人不能饶恕。” 谢何氏有些担心这件事让自己名声有污,正在犹豫间,就听谢翠花生气地大喊:“坏人打娘,奶奶不管,咱们不在这儿住了,奶奶和大伯娘偏心,故意让坏人打娘。” 谢翠娴与谢翠静立刻响应,谢翠娴道:“娘,咱们找族长 爷爷分家吧。” 谢翠静大喊着:“奶奶和大伯娘故意让这个坏人欺负咱们,娘,咱们走吧,离开这里,跟着杜大将军找爹爹去。” 杜石山也跟着道:“谢婶婶,去我家住,我家有地方。” 谢何氏见到目前情景,谢赵氏与谢刘氏啥目的她也知晓,这个家真的不能住了,否则还不知闹出什么事儿,一旦自己出事,三个孩子也就完了,于是咬咬牙,对杜轩宇道:“杜小公子,劳烦您将刘三带着,咱们去找族长,不给个说法,这个家是没有办法住下去了。” 谢赵氏一见要坏事儿,立刻想拦住,可是侍卫已经上前,拔出腰刀威胁。 谢赵氏吓得不敢再动,可是又不愿意这般认输,只好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边哭边骂谢何氏是白眼狼,自家救了她,就这般忘恩负义云云。 谢刘氏则不顾侍卫的威胁,想冲到大门口拦住谢何氏的脚步,结果被侍卫用刘三的身躯将她推到一边,并威胁地道:“你这般冲上来,是不是想谋害我家公子?” 这句话让她停住脚步,如果被冠上谋害官家公子,那么自己要坐牢不说,丈夫儿子的功名也别想在谋求了。 ☆、第31章 对掐 谢何氏不顾谢赵氏的怒骂和阻止,拉着三个女儿,跟着杜轩宇走出谢家大门。 她浑身轻颤,现在细想起来很是后怕,假如受到刘三侮辱,自己将百口莫辩,以老爷子的为人,自己不被沉塘也会被休,即使杜大将军杜大夫人能帮着求情,不处罚自己,可是自己也要离开那个家。 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欺负自己,故意装聋作哑,还是蓄谋已久?想用这个办法逼死自己或是逼迫自己离开家?为什么呢?是为了给谢业立谋求官家小姐? 不对,以刘家现在的身份,还没有那么大的实力,那么今天这一出唱的是什么戏? 哎…。多亏有女儿不顾危险地拦阻,还有杜石山他们来的及时,否则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就趁着这股东风,趁机提出分家吧。 她感叹地低头看看孩子,结果发现只有大女儿在身边,谢翠静与杜石山手拉手地坠在后面,两人头挨头的不知小声嘀咕什么,而谢翠花则在杜小公子身边,想拉人家的手,人家不愿意,将她的手甩开,她不依,竟然伸手掐人家脸蛋。 侍卫们都很是惊讶,八岁小厮福寿,想上前将谢翠花拉开,结果被杜小公子眼神逼退,只好讪讪地跟在后面。 杜轩宇将谢翠花的手拉下来道:“不许掐脸。”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许。” “为什么不许?” “不许就是不许。” “为什么不许就是不许?” 侍卫们听着这没营养的话,感觉甚是好笑,一个个嘴角都翘了起来。 谢翠花想借机与杜轩宇套套近乎,这个小奶娃今天可是帮了大忙,一会还是最有力的证人,所以跟他搞好关系,他多说点自家委屈,分家也能顺利些,只是,为啥自己拉他的手他拒绝咧,不是小孩都喜欢拉手的吗? 好吧,你不让我拉手我就卡你的油,这么漂亮的小脸蛋儿,不多摸摸岂不可惜了? 杜轩宇今天上午见到谢翠花后,就引发心中的好奇,他就想着怎么有机会更多的了解一下她,看看是不是自己曾经认识的熟人,也有着前世的记忆。 因为有了这样的心思,在酒桌上他就多留意一些,竟然见到叫杜石山的小男孩,他不由得心动。 这孩子才七八岁的样子,不合群自己独自坐在那里吃着饭,别的孩子想欺负他,却被他一脸的寒霜逼退 。 很有个性的小孩,难怪能放火烧房子报仇,只是不知他们多大时候干的那事,不过前世听杜家族人说,两个孩子被野兽吃了的话,想必年龄也不会很大。 他有了结交的心思,都是苦孩子,都是顽强抗拒命运的不公,为了报仇才铤而走险的吧。 于是他主动上前与他搭讪,好在杜石山虽然话不多,但是没有抹他的面子,加上自己是成人思想,哄骗小孩还是很容易的,没一会俩人就成为玩伴。 由于有着前世的记忆,他对于谢家人很是敏感,加上又想认识谢翠花,当见到谢大伯与他的大舅子耳语之时,他就警惕起来,拉着杜石山悄悄去偷听。 不过,由于现场吵杂,他们并没有听清什么,只是见到刘家大舅开始四处找他的弟弟,然后让人将他送回谢家。 看到刘三的举止和轻狂样儿,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就让福寿去看看谢何氏是不是也回家去了。 果然,福寿说谢何氏带着三个女儿刚刚离开,他急忙命令侍卫跟随,让杜石山带路就这般及时赶到。 刘三的事儿可大可小,不像是前世那般严重,但是也足以让谢何氏抬不起头来,即便谢家不沉塘,不休弃,以后在那个家也算完了,那么谢家大伯为啥要这样做呢?刘家为啥要牺牲刘三,成就什么事呢? 按照他的经验分析,人图的不是财就是利,刘家大舅牺牲掉这个游手好闲的兄弟,图的是自己独霸家业,谢家大伯牺牲掉弟妹,图的应该是仕途,想给他四弟娶个官宦家的小姐? 不对,他四弟现在还生死未卜,不应该打这个主意,那么是什么呢?他回头看了看谢翠娴,心里豁然明白,应该想用这女孩的婚事,换取自己的前程吧。 难怪前世这女孩嫁给傻子,最后不堪虐待自杀了。 看样子自己误打误撞将谢业立家的危机解除,不对,应该是谢翠花没有死,才改变这一家的命运。 想到这,他主动拉起谢翠花的小手,小手有点凉,但是柔若无骨。 他在前世有过许多的女人,只是一个孩子也没有落下,正是因为这个缘由,少了争夺世子之位的底气。 牵着小孩的手竟然是这般感觉,杜轩宇眼中不自觉涌出温柔,对着谢翠花一笑,嘴角闪现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儿。 谢翠花又想掐脸了,怎么办,这萌娃简直是太漂亮了,她的魔爪刚要伸出去,自己的小脸就被杜 轩宇掐住。 这家伙竟然还往外扯了扯,见到自己被扯的变形的脸,兴奋地大笑起来。 谢翠花不服输,也上手掐脸,两个奶娃儿就这样对着掐脸,小厮福寿以为两人打架,着急地就要上前拉扯。 杜轩宇含混不清地道:“我们在玩儿。” “这叫掐脸游戏,”谢翠花也哈哈笑着,说话时,口水一时没忍住流了下来。 杜轩宇立刻松开手,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道:“咱们快走,一会祖父该回去休息了。” 谢翠花也不在逗他,被他拉扯着快步往前走去。 谢刘氏在后面远远的尾随着,她心急如焚并很后悔,事情没有办成,说不定还搭上二弟一条性命。 她原本不想听大哥这个计策的,可是当看到谢何氏竟然被杜大夫人请去吃饭,就感觉到危机,不早些动手,一旦谢何氏跟杜家大院那里感情处的深了,杜大夫人对谢何氏品性有了了解,到时即便有了污名,杜大夫人也会出面作保,那么计划就别想得逞。 现在刚认识,谢何氏有了这档事,杜大夫人也不好出面,毕竟还不太了解谢何氏人品,加上也没有相处出来感情,所以计划实施起来相对容易些,只是没想到,那几个小崽子,竟然那么泼辣,二弟没有占到便宜不说,还被小孩打伤,加上这一幕正好被杜小公子撞见,看样子此事就不会善了。 ☆、第32章 分家 待谢老爷子知晓此事时,谢赵氏拉着三个女儿,已经跪在杜家祖宅大门口,祈求杜大将军与族长,能给她一个公道。 这件事引发轰动,能在杜大将军刚来就上演这场戏,可想而知是不将杜大将军他们放在眼里的,尤其是族长以及族老们,听到杜轩宇侍卫绘声绘色的叙述,气的胡子都翘起来,这不是在明晃晃地打他们脸吗? 尤其是谢赵氏与谢刘氏都在屋里躲着不管,任其刘三胡作非为,这里面不得不让人遐想,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于是,没等谢老爷子说话,族长就强制命令分家,当然主要是将谢业立分出来,至于那几个兄弟,族里就不管了。 有杜大将军的坐镇,这个家分的很是公平,家里一共二十五亩田地,哥四个分,每个兄弟应该是五亩多地,由于还有儿子和女儿未婚,所以老两口也要留出一些田地,分给谢业立的地就只有三亩地。 由于家里都是女人和小孩,没有劳力种地,族里就接手过去,帮着安排人种植管理,在分完家后,杜大将军一挥大手,给了谢业立二十亩田地,算是抚恤金也好或是补偿也罢,这样娘几个才能安稳活下来。 杜大夫人也很是同情,不仅赏赐布匹,还给了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在庄子里,算是一大笔钱,谢何氏怕自己守不住,就与杜大夫人商议,想在庄子里建立个女私塾,不仅教女孩们读书,还教女孩们针线。 这个提议很受杜大夫人赞同,于是就将这个建议报给杜大将军及杜家族老们,等他们定夺。 女私塾在大齐王朝算是新鲜事物,不过在前朝是存在过的,由于改朝换代,现在的功勋贵胄文化底蕴都不很浓厚,所以各家小姐都需要女夫子来教礼仪或是读书写字,以抬高家族地位和修养。 杜大夫人虽然是在家乡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传扬出去,也烘托杜家的文化底蕴和见识,杜大将军自然是双手赞成。 族老们更是同意,杜家女孩随着杜大将军成为勋贵而水涨船高,那么要是在进女学学习,名声传出去,求娶人家的地位也越来越高,这样杜家家族在岳兰山名气会更加响亮,不仅给杜大将军增光,还抬高杜家子弟的地位。 于是,一众人商议后,就决定选址盖个女私塾,并以杜大夫人捐赠的名誉修建。 至于谢何氏娘几个在哪里住,最后在杜奶奶与杜石山强烈挽留下,族里只好同意暂时住在她家里。 杜奶奶自己身体不好,总是担心有一天突然离世,剩下小孙子没有人照应,家里住上人,一旦自己有什么事,孩子也算是有人依托。 谢业立的人品她了解,没有当兵前,还帮衬过自己,所以她信得过,加上谢何氏又有文化脾气又好,以后是庄子里的女夫子,想必在庄子里名望定不会低了,自己就算是离开,孙子也不会被欺负了去,要是在与谢业立家定下亲事,那就算是突然死去,也能闭上双眼了。 有了这样的心思,杜老太太更是要拉谢何氏住在自己家,所以在这样的热情下,谢何氏只好点头同意。 她本想不麻烦任何人的,想出钱租住空房子,可是又怕刘家人报复,跟杜老太太住在一起也好,省的孤儿寡母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被有心人乱嚼舌头。 就这样,当晚谢何氏带着三个女儿,在侍卫护送下,将自家东西收拾收拾就搬离谢家。 谢翠花再次回头看那斑驳的木门,心里充满自由的欢歌,穿越来到这里,总算是生活有望了。 刘三被打了三十军棍,还勒令以后再也不许踏入杜家庄,就是刘老大也被训斥一顿,连夜驱逐出杜家庄。 谢刘氏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结果,不仅鸡飞蛋打,还惹了一身的骚,早知如此,就不该听信大哥的计谋,不该听丈夫这般急切的安排。 卢主簿那里是很着急,丈夫恐怕被别人抢了这个机会,所以就想着趁乱让谢何氏出点事儿,自己与婆婆当场抓奸,让谢何氏难堪并背上污名,到时她的孩子还不是随自家怎么处置。 只是计划很好,实施起来却让几个小孩给破坏了,不仅什么好处没有捞到,还将自己娘家也搭了进去,有了这样的臭名,加上被杜大将军及杜家庄的排斥,刘家在县城定会被不怀好意之人惦记或是欺压豪夺。 大哥应该也想到这儿了,否则不会连镇子也不去,将昏迷的弟弟扔进马车里,就直接回县城了,天色已经黑下来,也不知赶夜路是什么情景?也不知弟弟能不能挨到县城就医? 不过这些担心她都顾不上了,因为老爷子暴怒,正在用牛鞭抽谢业继,这么多年,这可是第一次动手打老大,想必是被气的狠了。 谢荣光哭着跪在旁边求情,但是没敢上前护住自己的爹,女孩们吓得躲在屋里小声抽泣,谢荣豪谢荣杰则躲在看热闹的二伯娘身后大声地哭着。 谢刘氏也不敢上前,怕老爷子看见自己,更会将怒气撒 在谢业继身上,她只能跪在一边,听着谢业继的惨叫声,浑身哆嗦着。 她知道老爷子不是一般的精明,这件事表面上看着是刘三喝醉酒闹事,其实他一想就能明白,毕竟知道卢主簿的事情,也想让老大把握这个机会,只是没想到,大儿子竟然不跟自己商议,就这般莽莽撞撞地仓促行事儿。 他喜欢不动声色地行动,喜欢表面上看着顺理成章地将事情处理了,毕竟谢家要脸面,儿孙们还要走仕途,不能给人留下什么话柄。 其实这件事如果顺利,他也会顺手推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悄悄将谢翠娴送给卢主簿做童养媳,怪只怪杜小公子也来到,将这事闹的这么大,丢人不说,还被强迫分家,这可是很屈辱的,谁家分家时被强逼?谁家分家是这般的不征询家主意见直接干预? 谢家在杜家庄彻底失去威望,以后在想抬头,除非谢业立功成圆满,否则只会被人嘲笑或是轻视。 谢何氏倒是得到众人的尊敬,毕竟以后是庄子里的女夫子,女孩学好学坏,有了什么样的名声,那可是以后嫁给什么样人家的基础,所以没人会得罪谢何氏,也不敢得罪谢何氏。 ☆、第33章 欢愉 不提谢家怎么混乱,谢老爷子怎么怒发冲冠,谢翠花一家跟着杜奶奶来到她家里,将正房西屋让给谢何氏娘几个住。 原本杜奶奶就是个干净的人儿,所以也没啥收拾的,加上天色已晚,就将被褥铺好后,简单洗洗就上炕休息了。 这一天谢翠花累的狠了,尤其是晚上那惊心动魄的战斗,她是精力体力都很超支,所以她还没待收拾好她就睡着了。 只模糊的感觉到有人用温热的布巾给她擦脸擦手擦脚,帮着她脱下衣服送入柔软的被窝中。 一夜好眠,第二天天光大亮,她被外面说话声吵醒,原来是二姐与杜石山在说话,商议今天去哪儿挖野菜捡柴火。 娘亲与杜奶奶正在厨房里忙活早饭,炒菜的香气混合着玉米面的香气忽悠悠飘入谢翠花的鼻中,她深吸一口气,小脸上荡漾起笑容,大声喊道:“二姐,二姐,我醒咧,给我穿衣服…。” 她的喊声还没有落下,厨房里就传来笑声,紧跟着二姐与杜石山笑着跑进来,嘴里还道:“小懒猪,你终于醒了?” 杜石山也是一脸灿烂的笑,跑到炕边急急地道:“花花,咱们今天去挖野菜捡柴火,小公子昨天说也要跟着咱们去咧,他定是带着侍卫的,说不定还能进林子里看看咧。” 杜家那娃儿,定是在大院里呆腻了,想着跟庄子里的野孩子疯一疯野一野,也不知杜大夫人或是侯爷能不能舍得? 昨天听大人们议论,祖坟已经基本修葺好,只等着风水先生来看看,如果哪里不合适,在按照风水先生的提示作调整即可,看样子祭祖还需过两天进行。 娘亲今天定是还要去杜家大院的,毕竟女学建设还有许多事情要请示世子妃,这样也好,正好加强与世子妃的交往,说不定能借着世子妃的帮助,看看能不能在京城里寻到外祖家。 吃完早饭,谢何氏拿出一串大钱交到杜奶奶的手里,说先给这点钱让杜奶奶买菜,安排生活。 杜奶奶起初不收,谢何氏就以不收没法住下去的话来威胁,杜奶奶为了留住人只好收下,不过,老太太一改原来抠门的习性,将伙食安排的很是妥当,谢翠花也终于吃到纯正的白面饽饽了。 搬出谢家,最轻松惬意的就是姐妹三个,从醒来,笑声一直没有断过,这番情绪,让沉闷的杜家小院变得欢快热闹。 杜奶奶褶皱的脸上也带上笑容,过日子过日子,过的还是人气,多少年,家里沉静 的像口枯井,她的心已死,要不是为了孙子能平安长大,她真想跟着老头子和儿子一块儿去了。 看着孙子跟着说笑着,小脸布满愉悦,她确定自己走这一步对了,否则小孙子还不知变什么样的性格咧。 吃完饭,刚收拾利落,就见杜轩宇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地走来,这一队人里还跟着两个小丫鬟,年岁都不大,大概在十二三的样子,都梳着双丫髻,发髻上绑着一圈儿细碎的绢花,穿的淡绿色衣裙,在土坯房中,显得很是漂亮抢眼。 两个丫鬟是世子妃派来请谢何氏过去的,想必商议怎么建女学的事情,谢何氏见完礼,又叮嘱谢翠娴好好照看大公子,别往危险地儿去,这才跟着两个丫鬟急匆匆地走了。 由于昨天杜家更正称呼,庄子里才知道杜大夫人应该称为世子妃,而杜小公子,则是侯爷的长孙,应该叫大公子。 老娘那些嘱咐都是多余的,杜大公子身后跟着这么多的侍卫,怎么会去危险的地儿,谢翠花心里正嘟囔着,又有一队人走来,这队人护着的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年岁也在五六岁左右,只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面色冷峻的嬷嬷。 那个男孩别看年岁小,很是霸道,见到杜轩宇,立刻喊道:“大哥,你们去哪玩儿,我也要去。” 杜轩宇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装着小大人的样子道:“你还小,太危险,不能去。” 听到五六岁的孩子,说另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小,很是滑稽,不过大家都不敢笑,那些侍卫和下人是身份使然,谢翠花她们则不敢掺和这样的争端。 “我只比你小半岁,你去的,我也去的,”小男孩挺直腰背,一副寸步不让的样儿。 杜石山没有理会这样的争端,从厢房里拿出小篮子和小背篓,分给谢翠娴谢翠静她们,自己又拿了一把小铲子,就准备出去挖野菜。 杜轩宇见到这情景,也不在理会那男孩,一挥手,带着众侍卫呼啦啦地跟在谢翠花她们身后,意思是杜石山她们去哪,他也跟着去哪。 那个小男孩也有样学样,一挥小手带着人也跟上来。 这个队伍很是壮观,下地的,准备出去干活儿的男人都驻足观望,大婶大娘小媳妇听到消息也纷纷从院子里走出来看热闹,不敢跟杜公子打招呼,但是认识谢翠娴姐妹三个,就亲昵地问姐三,这是干什么去,当知道是挖野菜捡柴火时,脸上都不自觉的抽了抽,这阵仗,这气派,竟然只是去挖野菜拾柴 火? 庄子里的小孩,很是羡慕,想跟上来看热闹,又不敢,一脸的纠结样儿。 不过大鼻涕脸皮很厚,见到三个赔钱货竟然带着大公子出去玩,很是生气,立刻上前道:“我也跟着你们去玩儿。” 谢翠静用大眼瞪着他道:“我们去挖野菜捡柴火,不是去玩儿。” 大鼻涕指着杜轩宇道:“他们也是挖野菜捡柴火?你骗人。” “大公子是看我们怎么挖野菜的,”谢翠静生气地道:“让开,好狗不挡道。” 大鼻涕还想说什么,就听后面的小公子喊道:“他们不带你玩儿,我带你玩。” 杜轩宇抽抽嘴角,拉着谢翠花接着往前走去。 大鼻涕甚是得意,立刻招呼躲在一边的二鼻涕和小盒子走进后面的队伍中,边吸着鼻涕边讲庄子里好玩的地方,当然,都是小孩认为好玩的,比如哪里有小鱼,哪里蚂蚁窝多,哪里树好爬之类的。 那个嬷嬷有些不乐意让大鼻涕他们凑过来,这几个孩子太脏了,看着就恶心,可是,又不敢忤逆小主子,只好尽量让几个脏孩子离自家小主子远些。 ☆、第34章 点拨 谢翠花扭头悄悄问身边的小奶娃:“小肚子,后面那个是你弟弟吗?” 杜轩宇装着小孩的样儿,嘟着嘴沉闷地嗯了一声。 谢翠花见到他的表情,加上只差半岁的年龄,立刻就猜到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就又套话道:“他是姨娘生的孩子?” 杜轩宇更确定这女娃不同,脸上不动声色,写满烦闷地道:“是华侧妃生下的孩子。” 谢翠花心里暗暗咋舌,对眼前的娃儿很是同情,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叹息一声道:“可怜的娃儿,你要学会照顾自己知道吗?” 听到这话,杜轩宇心里升起一股暖流,这样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算计,只有真诚关心的话,好像许久没有听到过了,要不是自己重生,有着成人的心智,恐怕就会将这句话忽略,他不敢露出自己的情绪,只是低着头往前走,嘴里应付地“嗯”了一声。 谢翠花见到杜轩宇没有怎么当回事,知道他年岁小,许多事情不懂,不过自己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只能悄悄地叹息一声,那样复杂的环境,小孩最容易受到伤害,尤其是世子妃只有这一个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继承爵位之人就要变了。 她装着不经意地小声点拨道:“我娘说过,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喝陌生人给的水,怕那些是坏人,在好吃的东西里面下药,拍花子就是这样抢小孩咧。” 她这么隐晦地提醒,不知这娃儿能不能听懂,可是自己又不好直说,要是被这娃儿傻乎乎地将自己说的话说出去,自家可就引来麻烦了,所以只能这般提示提示。 杜轩宇扭头望着谢翠花,大眼里满是惊讶,问:“真的吗?”小脸上一脸的懵懂。 谢翠花点头如捣蒜,接着道:“你只能吃你娘给你的东西哦,记住了吗?这话不能跟外人说,是咱们俩的秘密。” 杜轩宇望着谢翠花干瘦小脸那着急样儿,鼻子有些发酸,强抑制住这种情绪,也学着谢翠花点头道:“我记住了,这是咱们的秘密。” “乖,”谢翠花见到他竟然听自己的,很是高兴,忘乎所以地又摸了摸他的头道:“哎…。总之要小心,你还小,许多事不懂,人的贪欲是很可怕的……。”最后这句话,说的很小声,但是杜轩宇也听到了,只是他装着不懂,小手却将谢翠花的手拉紧。 这个重生小人,心地是这样的善良,她定是怕自己在那深宅大院受害,才这般无奈地叹息吧。 也不知她前世是哪家小姐,看到她这般聪慧,这般进退有度,不像是没有见识的小户人家女孩,只是没法问这样的话,慢慢看看再说。 谢翠花不知自己老底已经被人看穿,还在那里神游,多亏自己穿越到农家女孩身上,这要是在世族大家,再是个庶女,还不知怎么累心咧,尤其是婚姻,不被当成联姻的工具,也会被当成牺牲品,谢家这般普通人家,为了儿孙的仕途,都要牺牲大姐一生,还别说那些大家族,里面还不知有多少龌龊事儿咧。 想到这,她又叹息一声。 “你为什么总叹息?”杜轩宇一脸不解地问。 “说了你也不懂,”谢翠花叹息道:“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说完,就拉着杜轩宇追上大姐二姐的脚步。 大姐谢翠娴为了杜大公子的安全,就没有带这些人往河边小树林里挖野菜,而是去了向阳坡,虽然那里野菜有些老,但是那里坡度缓,景色也优美,还相对安全。 果然,来到向阳坡,杜大公子露出笑脸,后面的那个小公子,则跟着大鼻涕他们大叫大笑着往坡上跑,那个嬷嬷忙命令两个侍卫跟上。 杜轩宇拉着谢翠花不紧不慢地往坡上走,他指着那灌木丛大声问道:“那后面是什么?” 谢翠花见到他突然这般大声问,又见二公子跟着大鼻涕在前面跑,就顺着他的心思大声回道:“后面就是林子,听庄子里的老爷爷说,林子里宝贝可多咧,有蘑菇还有人参咧。” “那咱们进林子看看吧,”说完就要拉着谢翠花往灌木丛那里走,福寿吓得急忙拦阻,小脸皱在一起,苦哈哈地道:“大公子,林子里很危险,咱们可不能去,”说完,还瞪了谢翠花一眼,心说,都是这小女娃乱说,勾起大公子的好奇心。 这时谢翠娴也追上来道:“不能进林子,那里有饿狼。” 杜轩宇从善如流,很乖巧地跟着谢翠娴身后,拉着谢翠花往野菜多的地方走去。 可是二公子听到这话,一定要压过大公子一头,加上大鼻涕他们的鼓动,不顾那个嬷嬷的阻挠,非要进林子里看看。 嬷嬷管不了二公子,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又让侍卫护在身边,以防冲出野兽伤人。 没有那几个家伙的喧闹,谢翠娴轻舒一口气,安排好几个小孩,开始安静地挖着野菜,侍卫则站在不远处,形成一个圈子,将几个孩子护在中间。 谢翠 花边挖野菜,边告诉杜轩宇这些野菜的名字,话里话外还悄悄地点拨:“什么都要知道些,技不压身,即便离开家里自己也能生存。” 这样的思想让杜轩宇很是震惊,作为女人,怎么会有这般的独立思想?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才是女子生活之道,怎么能涉及到技不压身,离开家也能用技能生活呢? 但是他依然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这时,林子里传出哭喊声,只是距离远听不清里面发生什么事,侍卫们相互看一眼并没有动,都以为是孩子们打架或是摔倒而引发的哭声。 但是,哭喊声越来越近,尤其还带着慌乱的脚步声,侍卫们立刻拔出佩刀,将几个小孩围在中间,警惕地望着那条小径。 先跑出来的是那个嬷嬷,只见她抱着二公子,脸色苍白,惊慌失措,见到这些人看着她,也不打招呼接着狂奔。 第二跑出来的是小盒子,再就是大鼻涕二鼻涕,几个小孩也吓坏了,嘴里哭嚎地喊着:“爹.。娘,救命啊…野猪群来咧”。 后面响起刀剑声,空气中还带着些血腥味。 其中一个侍卫上前,将杜轩宇抱起道:“快,带着孩子们离开这里,留下两个人在后面警戒。” 他们并没有进林子支援,而是护住身边的小主子和几个孩子,就这般往庄子里退去。 ☆、第35章 忍笑 后面警戒的两个侍卫,则往天上燃放起类似烟花的东西,庄子里的侍卫见到求救信号,没过多长时间,就见一群士兵拿着武器冲在前面,庄子里的人拿着农具跟在后面。 谢翠花由于太小,被一个侍卫抱着往后退,她真想看看野猪群是啥样儿,究竟有多少只,才能称为野猪群,但是也知道野猪的凶猛,发起狂来,不仅不管不顾地撞人,还用那尖利的牙齿咬人。 后来听说,野猪并不多,只有五六只的样子,只是因为被激怒,所以冲击起来很是凶猛,不仅将保护二公子的侍卫咬伤,还将后来增援的兵士撞伤,好在都是轻伤,没有人丧命,不过这件事让侯爷很是生气,亲自带兵往林子里去打猎,想将危机庄子安全的隐患清除干净。 跟着侯爷一起去的还有那个庶子,杜轩宇的老爹杜世子因为不会武,被留在家监督祖坟的改动修缮,杜轩宇这几天也没能出杜家大院,那天的险境让世子妃很是后怕,就勒令他在大院子玩儿,不准许再出去。 不过,杜轩宇很胆大,这样可怕的事儿竟然一点都没有将他吓到,反观杜轩昊就脆弱许多,听说当时野猪冲过来之际,就被吓得昏了,待回到杜家大院后,就开始发起烧来,这一病,竟然病了十多天,祭祖也没能参加不说,还拖延回京的时间。 祭祖完后,侯爷着急回西疆,就留下一部分兵士,护送世子他们回京,自己带着庶子和军队浩浩荡荡地走了。 可是杜轩昊的病情一直不见好,怕在路上颠簸后更严重,只好延迟回京时间,可是世子爷那边毕竟还任着官职,只能将女眷们先留在这里,自己轻车简行地先回了京城。 世子妃自然也留下来,自己是主母,孩子病了总不能先走,只等杜轩昊病好后在回京。 世子爷不在,少了争斗及争宠,世子妃感觉很是惬意,加之女学马上建好,她正好也能亲自剪彩,出席很有意义的第一堂课。 庄子里的女孩都可以就读,不收任何费用,庄子外的女孩要是来学习,就要收取束脩。 经过商议,谢何氏自己不要这束脩,将束脩捐赠给庄子里,作为自己一点心意,不过世子妃怕她一人教的孩子太多,忙不过来,就限制人数,还自己掏银子,每月给谢何氏两吊钱,作为补贴,族里也每月拿出一定数量的粮米,作为给谢何氏的生活保障。 谢何氏对这样的安排很是满意,自己不仅每月都有铜钱收入,还有族里给的粮米,加之一家住进新建的女学 里,安全不说,还都是青砖大瓦房。 杜奶奶与杜石山也被谢何氏拉着住进女学,毕竟女学里有许多事情要有人帮忙,杜奶奶不仅可以给自己一家作伴,还能帮着自己做饭打打下手。 当然,杜奶奶和杜石山的伙食全部由谢何氏包下,还每月给杜奶奶二百个铜板,作为帮忙的费用。 杜奶奶就将这二百个铜板用到几个孩子身上,不仅买肉买鸡蛋,还扯布做新衣,当然这是后话。 在女学剪彩的头两天,谢何氏带着自家女儿以及杜奶奶杜石山,在庄子里人的帮助下,搬进女学的后院里。 后院正房是三间,杜奶奶与杜石山住一间,谢何氏与女儿们住一间,中间堂屋作为接待来客用,屋子里的家具基本都配备齐全,不仅堂屋正中挂着字画,茶几上的茶具也都是新的。 谢何氏很感激世子妃这般细心地照顾,这样的生活环境,靠自己置办,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实现咧。 前院也是三间正房,只是两间打通,成为教室,另一间是夫子书房,不仅有书架,还购置不少的书摆在上面,加上宽大崭新的书桌,很是气派。 这个女学比男孩们的私塾还要豪华大气。 在剪彩前一天,杜轩宇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自从野猪事件发生后,许久没有见到这小奶娃了,谢翠花仔细打量他,看看是不是因惊吓而变得消瘦。 杜轩宇见到谢翠花眼中的关切,心里又是一番感慨,也不顾及别人的眼神,走过来伸出手拉住谢翠花道:“我要看看女学啥样儿。” 谢翠花自然乐不得地带着他参观,自家能有这样安定的生活,全是托世子妃的关照,另外她这段时间没有见到这奶娃,也很担心他受迁怒。 所以两个小身影挨在一起后,谢翠花迫不及待地小声问:“你爷爷和你爹爹没怪你吧?”又怕他听不懂,急忙解释道:“是你要跟着我们去挖野菜捡柴火的,你弟弟才会被吓得发烧,你爷爷和爹爹没将这件事怪你身上吧?” 说完,又觉得话太长,事情太复杂,怕这小小娃儿不明白,很是着急,翻着眼珠子想怎么问,才能说清楚些。 杜轩宇见到她这样儿,忍不住想笑,可是五六岁小孩怎能看透这些?只好强忍着,装着不解地望着谢翠花。 “嗯…。这么说吧,你弟弟发烧,你爷爷和爹爹说你了吗?”谢翠花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更简单的句子,只能这般问。 杜轩宇忍笑忍得很辛苦,咬了咬红艳艳的嘴唇道:“为什么要说我?我没有做错事儿。” “太好了,太好了,担心死我的,我真怕有心人将这件事怪罪在你身上,你年岁小,许多话说不清而受到无妄之灾,”谢翠花没有发现杜轩宇憋得小脸涨红,接着碎碎念地道:“我这段时间一直打听你的消息,就想着,要是你被责难,我就想办法去解救你,好在你家人还算明智,没有迁怒你,要是你爹听了华侧妃的挑唆,让你受气或是被责罚,我定要帮着你出了这口恶气。” 杜轩宇很好奇,你虽然是大人心智,可是外表才三岁,怎么能帮着出这口恶气呢,于是他装着不太懂得样的问:“怎么帮我出恶气呀?” “嘿嘿…。”谢翠花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她也就这么想想,具体方法她也不知道,何况自己现在才三岁,又进不去杜家大院,想帮着出恶气不太容易,她见到杜轩宇眼神中的祈盼,有点慌乱,急急地道:“那个…那个…我正在找机会咧…。别着急…别着急…。” 杜轩宇实在忍不住了,将头扭到一边偷笑,小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第36章 大小 杜轩宇这段时间心情很好,不仅利用野猪事件将杜轩昊吓得发烧,还成功的将母亲留在杜家庄。 前世母亲就是因为不知自己已经有孕,在路上颠簸流产,以至于身体一直没有得到恢复,最后在他九岁那年,外祖家因为被牵扯进一桩贪墨案中,成年男子被流放,女眷及未成年男孩都被押送回乡,并三代不准许入仕。 母亲原本身体羸弱,加上这样的打击,最后香消玉损,华侧妃的娘家,却在这场争斗中,一跃而起,父兄不仅升官,还成为五皇子的左膀右臂。 在他十岁那年,华侧妃被扶正,成为世子妃,这样,杜轩昊也由庶子变成嫡子,从此自己的地位甚是尴尬,没有外祖家的支持,没有人帮衬,自己渐渐被。边缘。化,加之华侧妃使用捧杀计策,又在外面将自己包装成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直到那件事发生,自己方醒悟,可是为时已晚。 他对于杜家庄很了解,尤其是向阳坡那里,被那件事打击后,回到杜家庄到母妃的坟前祭拜完,就会去向阳坡那里躺着望天上的白云想心事。 在前世也曾经发生过野猪伤人事件,所以他提前做准备,让前世就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牛老二、范德宝提前进入林中隐藏,将野猪群激怒并引过来。 他不担心野猪能伤到人,毕竟那么多的侍卫,定会将杜轩昊护得周全,只是没有想到大鼻涕他们突然加入,好在没有受到伤害,不过也间接地为小丫头报了仇,听说她们没少被大鼻涕欺负。 正如他估算的那般,杜轩昊被吓得发烧生病,这家伙就是个外强中干之人,果不其然,一吓立刻现行,因为他生病,成功地将母亲留在杜家庄,这样也不会在路上发生流产事件。 跟前世不一样的是,谢何氏活着不说,还建立这个女学,别看是庄子里的女学,这在大齐可是头一例,自己要用这个大做文章,帮着母妃将世子妃之位坐牢固。 谢翠花没有发现杜轩宇偷笑,因为她看见二伯娘推开看热闹之人,将谢翠凤往里面推,嘴里还喊着:“翠花啊,你三姐来找你玩儿咧。” 谢翠凤有些扭捏,毕竟原来关系不好,现在猛地上前套近乎,小孩家家的脸皮还没有练得那么厚。 谢翠花瞥了一眼就装着没有听到,拉着杜轩宇快速走进教室,反正大门那里有侍卫,没有自己答应,想进来可不容易。 听说刘三已经病入膏肓,大伯娘回娘家去探望回来后一脸的愁容,看样子不仅是担 忧刘三是否能恢复健康,应该还担忧娘家目前的困境,这样的变化,让卢主簿那里成为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当上卢主簿的师爷,方能避免娘家的灾祸,同时谢家也能抬起头来,只是谁作为牺牲品送出,她应该还在谋划。 二伯娘与谢翠凤还不知危险已经临近,原来想攀附刘家,现在看自家与杜家来往这样密切,就又调转头来这边示好,脸皮真是堪比城墙厚实。 这时,门口传来二姐的声音,对着谢翠凤道:“你怎么来咧?你不是嫌弃我娘绣工不好,要跟着刘家小姐学的吗?” 没等谢翠凤回话,二伯娘训斥的大嗓门响起:“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咧,翠凤可是你三姐,你娘就这样教你的吗?” 谢翠静嘟着嘴道:“是她自己说的咧,全庄子人都知道,哼,”说完,拉着胡千枝和小虎子,与杜石山跑了进来,还对守着门口的侍卫道:“侍卫叔叔,那些不相关的人可不能放进来,要是脾气上来了要打人,可会波及你家大公子的。” 守在门口的侍卫哈哈大笑着应下,二伯娘气的跳脚,怒骂谢翠静不懂规矩,不懂得尊重长辈。 不过见到侍卫那冷冽的眼神,还要骂出的话就咽了下去,谢翠凤感觉受到侮辱,一转身哭啼着往家里跑去。 二伯娘恨恨地瞪了院子里一眼,不放心女儿,就迈开大步追了上去。 小虎子起初还有点胆怯,毕竟杜轩宇穿着华服,又带着小厮和侍卫的,他一个庄子里的小孩,从没有见过这般阵仗,可是,当见到谢翠花与杜轩宇拉着手后,立刻忘了这些,颠颠地跑过来,将两人手分开,然后小手自然而然地拉住谢翠花。 两个成年人心里,对于小屁孩这举动很是不屑,可是小厮福寿有点生气,觉得自家公子受了欺负,就上前喝问:“你为啥不让我家公子拉手儿?” “因为我要拉手,”小虎子一挺小胸脯,理直气壮地道。 “你可以拉另一只啊,为什么要将我家公子的手分开?”福寿觉得这小孩很是蛮横,就又往前跨一步道,希望以自己身高优势镇住这小不点儿。 “我要拉这只手,”小虎子毫不畏惧,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演绎的十全十美。 福寿还待要说什么,杜轩宇摆摆手道:“算了,他还小,别跟他一般见识。” 小虎子立刻将矛头指向杜轩宇,气呼呼地道:“我不小了,我长大咧,我还要长胡子扎花花咧。” 这样劲爆的话说完后,自然引发一阵哄笑声,尤其是那些侍卫,笑的那叫欢畅。 杜轩宇从没有想到,跟小孩在一起竟然这般好玩,他也跟着笑起来,看见谢翠花被气得跳脚模样,更是抑制不住地大笑,一个成年女孩,被几岁小孩占便宜,想必心里不知怎么窝火,可是又没法发泄出来。 可是,他没想到小虎子后面的话更劲爆,还将他拖下水,因为人家将小鸡。鸡露出来,说是要跟他比谁的大,比谁尿尿尿的远。 这话题涉及到了自家公子,侍卫们都不敢笑了,于是一个个忍得很是痛苦,黑黝黝的脸都变成猪肝色。 杜轩宇原本正在大笑着,听到这话立刻僵住,自己虽是几岁娃儿,可是让自己拿出小鸡。鸡来比大小或是长短,还真…不敢。 他瞥了一眼谢翠花,只见这小丫头满脸的坏笑,还兴致勃勃地等待自己怎么答复,好像终于遇到好玩的事儿,看自己这个贵公子怎么应对。 ☆、第37章 双喜 没等杜轩宇回答,杜石山先上前干预,他小脸羞得有点红,气呼呼将小虎子的大褂拉下,小声教导道:“不能在女孩面前露出这个,很丢人知道不。” “我奶奶说这是宝贝儿,有啥丢人咧?”小虎子不服气地梗着脖子道。 福寿气的哼了好几声,小脸绷得很严肃,义正言辞地道:“这儿有小姐,你这样做有伤大雅。” 侍卫们在次破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虎子傻乎乎地不知大家笑什么,忘了争辩,跟着咯咯咯地笑起来。 胡千枝与谢翠静都不知在说啥,听到笑声一脸的茫然,胡千枝以为弟弟又犯傻惹人笑话咧,就上前用小手打小虎子的屁股,小虎子边笑边跑,还回头做鬼脸,嘴里大声道:“打不着干气猴,打不着干气猴。” 这次,福寿也被逗笑,忘了自己还在当差,小孩心性被逗起,追着小虎子问:“为啥说干气猴啊,为啥不说干气猪呢?” 胡千枝扭头瞪了福寿一眼道:“你才是猪咧。” “我只是问问,关我啥事啊,哼,真是唯小人与女子不好说话咧,”福寿很生气,白了胡千枝一眼大声道。 谢翠花被小孩之间的童言稚语逗得哈哈大笑,作为成年人很少关注小孩之间的交往,现在自己变成小孩,方知这里面的趣味,真是天真无邪,鸡同鸭讲啊。 杜轩宇也笑的小脸粉红,两辈子都没有这般发自内心的笑了,没想到小孩儿之间竟然这般简单快乐。 第二天一早,谢翠花就被大姐叫起来,帮着她将新衣穿上,是淡黄色细布衣裙,淡雅小巧精致。 看样子是世子夫人派人帮着做出来的,否则做工及配色,不会这般淡雅。 巳时,族长夫人带着一众老太太来到女学门前,恭候世子妃的到来。 没多久,世子妃被丫鬟婆子簇拥着来到,华侧妃没能来,说是在后院照顾杜轩昊,他的病情虽然见好,但还是经常做噩梦,所以旁边总要有人陪着。 看样子那娃儿真的吓坏了,大鼻涕二鼻涕还有小盒子,都没用侍卫抱着,全凭小短腿儿自己跑回家,都没见吓成啥样儿,这几天还时不常过来捣乱咧,可见大门大户的小孩,就像前世城市小孩般,太过于娇气。 世子妃长得很是端庄大气,长眉入鬓,双瞳剪水,绰约多姿,难怪小奶娃那么漂亮,原来人家基因这般好。 那天下午,世子妃带着幕离,谢翠花 没能见到真容,晚上吃饭,直接由下人安排在饭桌上,也没能见到,今天进入校舍后,世子妃摘下幕离,这才一见芳姿。 跟着她来的还有几个女孩,那天谢翠花在饭桌上见过三个,另两个没有见到,经过介绍方知,是侯爷庶子的女儿,一个叫杜慧丹,一个叫杜慧卿,都是庶嫡女。 她们年岁都在十二三左右,也许长期在边陲生活,说话举止不太文雅,还鼻孔朝天,没将杜家庄的老老小小放在眼里,即便勉强来,也是一脸的不耐。 庶子家的孩子,难道真不如嫡子家的孩子能上台面?还是因为在西疆,没有嫡庶区别,所以心目中根本没有这概念?这样的疑问,杜家庄老太太在彼此交流眼神中产生了。 除了因为这两个女孩的表现有点扫兴外,女学开学典礼还算是一切正常。 谢翠珠谢翠玉及谢翠凤也都来了,她们打着来此上学的旗号,其实是想看看这边的情况,也趁机与杜家小姐认识,只是,庄子里来的女孩太多,想上前,根本轮不到她们。 谢何氏按照年龄分为两个班,课程很简单,基本就是认字、礼仪和刺绣。 庄子里的教程不可能安排太多,尤其是琴棋书画,家里的经济条件都实现不了,所以要求不高,只要会认些字,不做文盲,会刺绣懂礼仪即可,当然,最主要的是刺绣,礼仪吗,稍微知道点就行。 世子妃站在窗外,简单地听了一会课,就悄悄带着族长夫人及庄子里的长辈走了,说是不打扰谢何氏讲课。 只是走的时候她脸色很难看,后来回到杜家大院没多久,就传出世子妃有孕的消息。 这算是双喜临门,不仅世子妃来主持开学,还查出喜脉,庄子里的人们与有荣焉地奔走相告,希望也能沾到点喜气福气。 高兴后大家都庆幸,多亏杜轩昊受了惊病重,这才耽搁世子妃的行程,否则世子妃刚怀上孩子,就要在路上颠簸,那可真是太凶险了。 女学开课后,谢翠花的生活更加无聊,因为杜石山也去了私塾,大姐二姐则跟着庄子里的女孩们一起上课。 家里只剩下她与杜奶奶大眼瞪小眼儿,尤其是杜奶奶怕影响女孩们上课,连前院都不让她去。 由于孩子不少,只有娘亲一人,刚开始娘亲感觉很累,最后族里又派来一位守寡的大婶过来帮忙看门、收拾卫生打扫教室,这才让娘亲轻松些。 这位寡妇是杜家姑奶奶,叫杜小 环,是杜四爷家的女儿,今年已经三十多岁,嫁到平和村钱家大户,育有两女,只是丈夫死因很是丢人现眼,所以一气之下,带着未出嫁的小女儿回到杜家庄生活。 丈夫是嫖。妓时发急病而死的,后来谢翠花听谢赵氏念叨,说是死在妓。女肚皮上,杜家庄的长辈觉得丢人,对于此事闭口不谈,也就是谢杜氏及谢赵氏,愿意说这样污秽的事儿。 杜小环的丈夫姓钱,在家行二,起初大家都叫她钱婶子,后来她更正,让大家喊她二婶子,想必因为听到别人喊钱字心中发堵吧。 二婶子由于生活不顺,脸上很少带上笑容,给人的感觉就是不苟言笑,其实人很好,只是打击过大,没有心情说笑罢了。 所以只要她坐在大门口把门,来上学的小孩、送孩子看热闹的大人都很憷她,只有谢翠花不害怕,反而很高兴抱着小板凳儿,借着她坐在大门口纳鞋底之际,悄悄溜到她身边,说是坐着陪她守门,其实是从大门口往外看热闹,她实在是太无聊了。 ☆、第38章 事发 不过,她无聊的日子没有过两天,二婶子的嫂子杜王婶就打破她的平静。 杜王婶是个爱说的,不像是田家大嫂那么爱传闲话,但也算是热衷八卦之人,尤其是杜家大院里有点风吹草动,她听到后,就巴巴地跑来告诉自家小姑子。 这对姑嫂关系很是亲密,只是一个爱说一个不爱说,在一起,基本都是杜王婶独自唱大戏。 如果二婶子心情好,就用单字音回答,“嗯、啊”的应着,如果想起过去的事儿,那就连这两个字都欠奉,只是埋头干活,权当没有她这个听众。 谢翠花实在是无聊,巴不得杜王婶多说些,恐怕二婶子嫌烦不搭腔,打击到杜王婶的积极性,可是自己太小,三岁小孩总不能像个大人般,热衷地回应:“哦?是吗?真的呀?后来咧?”即便偷听也是装着玩石头子或是看蚂蚁偷听。 好在杜王婶早已经习惯自家小姑这个习性,不管她回不回应,将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或是八卦传闻,一丝不漏地说了出来。 谢翠花从这些传言中判断:自从世子妃怀孕消息传出,华侧妃有点坐不住了,假如世子妃再生下一个儿子,那么她儿子的世子之位更是无望了,所以,就闹出点事儿,想刺激世子妃着急生气,或是逼迫她怀着身孕长途跋涉。 比如说杜轩昊病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应该考虑回京了?可是又怕外人说她不顾世子妃的安危,闹着要回京,就又说,她先带着两个孩子回京,一方面孩子也该启蒙,世子爷那里也需要有人照应。 世子妃定不放心自己儿子跟着她一起回京的,可是现在身子还没有怀稳当,不敢在路上颠簸,所以定会着急为难。 华侧妃用这个难题让世子妃上火着急,大公子则拿出:母亲身体有恙,作为儿子怎么能将母亲独自留在这里,定要在身边侍奉的,否则岂是不敬不孝? 这些话,不仅映射华侧妃不顾世子妃怀孕,逼迫世子妃回京的龌龊行为,庄子里人听到后也很是不齿,什么孩子要启蒙,一个五岁孩子,谈到启蒙是不是也太早点儿了吧,这个借口简直找的太欲盖弥彰。 至于伺候世子爷那一说,更是遭到女眷们的鄙夷,庄子里的女人可都是大老婆原配,对于小妾啥的那可是深恶痛绝,尤其是还用伺候世子爷的话来当回京借口,用杜王婶的话来讲:想回去卖。骚,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庄子里的女人基本没啥文化,所以华侧妃比较文雅的软攻,被这些粗俗 的大老婆们骂的甚是不堪。 也许华侧妃从下人那里听到这些的骂话,原以为是世子妃使得诈,可是让人打听后才知,这些土婆子是看不上自己要回去伺候世子爷,而替大老婆抱怨呢。 她顿时气得心肝疼,自己是侧妃,虽然不是大老婆,但也是名门正娶,在族谱上了档的,怎么在她们眼里竟然如此不堪? 农家女人哪里知道侧妃与姨娘的区别,反正不是大老婆,不是世子妃,那就是小妾,是只会勾搭男人的狐媚子。 谢翠花很佩服世子妃我自不动的沉稳,沉默中就让华侧妃溃不成军还自取其辱。 不过经此一事,华侧妃暂时消停下来,世子妃为了养胎谁都不见,杜家大院变得很是沉静,杜大公子也像是成为宅孩般,再也没有从杜家大院里出来,而杜轩昊则因为被惊吓,觉得庄子里危险重重,加之华侧妃不放心他出来玩儿,所以,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杜家大院的八卦没有了,人们又将视线落到谢家,因为谢家又出事儿咧。 这几****谢翠花身上射眼刀子的谢翠珠和谢翠玉没来上学,后来问大姐二姐方知,原来刘三因伤重不治身亡,她们跟着大伯和大伯娘去县城吊丧去了。 二伯也跟着去了,说是代表谢老爷子去送丧仪,只是谢翠凤为啥也跟着去咧?这里有她什么事儿?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虽然谢翠凤很让人讨厌,虽然谢翠凤也学着谢翠珠谢翠玉用怨毒的眼神看自己,虽然二伯娘很坏很无赖,但是,这样小小年纪女孩,就这般毫不知情被算计嫁给傻子,毁了一辈子,谢翠花还是忍不住唏嘘,在心里为她悲桑地点根蜡。 谢翠花希望是自己多想了,说不定人家谢翠凤只是去县城祭拜咧,更希望老爷子能接受教训,别因为那师爷之位而牺牲无辜的孙女,只是她的期盼成为空想,没过几天,二伯娘在谢家大闹的事儿就传遍整个庄子。 原本这件事应该悄悄进行的,毕竟外人知道详情后,名声有污,谢家这样牺牲女孩儿换取前途,即便以后光宗耀祖,光耀门庭,那也是一大污点,也会成为别人攻坚的把柄。 当了解事情始末后,谢翠花很是无语,一方面感慨大伯娘的算计,另一方面感叹二伯娘的不甘。 原来谢翠凤去了县城刘家,在跟大伯娘上街买东西之时,竟然遇见卢主簿的夫人。 这位夫人见到谢翠凤后很是喜欢,分别后,不仅让下人送来点心或 是新衣,还在刘三出殡的那一天,派人来接她去家里,说是这边因为出殡,家里没人,留下一个小女孩不放心。 谢翠凤不是真正的亲眷,也不需亲自送刘三下葬,就这样,谢翠凤激动地跟着来人去了卢家。 谢翠珠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谢翠玉却是嫉妒的要命,只是她不能不去送葬,何况身上带孝,也不好去人家做客。 谢翠凤去了后,直到天黑才回来,只是回来时双眼红肿,浑身颤抖,脸色苍白,不知遇到什么事,被吓得不轻。尤其是身上的衣裙从里到外全都换了,这就彰显事情的严重性。 下人很隐晦地悄悄将事情经过告诉谢刘氏,说是谢翠凤见到二少爷,不知道回避不说,还主动搭腔,见到二少爷不理她,竟然伸手去拉扯,二少爷最忌讳别人碰他,所以被刺激地犯了病才。。不小心地将谢翠花的衣服撕破,手也触及她的身体及皮肤。 这样的大事谢刘氏不敢做主,只好让丈夫找到二弟,将情况告诉他,不过,没有告诉卢主簿为了补偿,可以跟随他身边做个师爷。 ☆、第39章 闹腾 作为书香人家的子弟,作为读书人,尤其是对女子的贞洁看的很重,三从四德怎么能违背,所以,大伯父与二伯父商议后,就初步定下结论,这般失贞的女孩,无论怎么样都要嫁过去,即便男方是个傻子疯子,也要为了名声而守节。 当然,二伯父之所以这般爽快地答应,自然是有私心的,他想着与卢主簿结亲,自己自然是抱上大腿,以后还愁自己的发展还愁家里的生计?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大哥摆了一道。 二伯父回来与谢老爷子商议后,就定下谢翠凤的婚事,起初二伯娘有点心疼女儿嫁的不好,但是卢家将聘礼单子摆出,她立刻笑足颜开,虽然姑爷有点傻,但是人家有钱有势,自家女儿嫁过去那就是当太太的命。 此事就这般悄悄进行,只是,卢主簿怕此事夜长梦多,就快速地让大伯父上岗,跟在他身边,成为最信得过师爷一名。 事情虽然成了,但是纸包不住火,二伯父听到这消息后很是生气,想找老爷子评理,可又敢不只好鼓动媳妇儿闹,只是他蠢笨的媳妇儿,一闹就过火,加之旁边有个爱听墙角的,爱传闲话的,于是事情不可控制地传扬出去,田家大嫂在次成为八卦头条的娱记。 庄子里的人知晓后,老爷子被气的一病不起,二伯父借机让人给大哥传话,说是父亲病重速回,那语气那急切的心思,让传话人以为老爷子已经病在旦夕。 丧事办完后,不仅谢翠凤没有回来,大伯父一家也没有回来,因为大伯父已经走马上任,大堂哥谢荣光也在县城就学,一家人就准备在县城里定居。 这样的情况,二伯娘即便想跟大伯娘闹腾,也见不到人不是,只好将心中的怨气和郁闷撒在老爷子和老太太身上,尤其是二伯父那句话,让她更是下决心大闹。 二伯父说:“翠凤嫁给卢家,那么自己与卢家才是亲家,师爷的位置就该由我来担任。” 谢翠花很是无语,二伯父这两口子,不是因为自家女儿嫁给傻子才闹腾,而是因为没有得到那师爷的位置才不甘啊。 谢家的事儿又一次成为杜家庄的头条,跟谢何氏关系好的女人,纷纷等到谢何氏下课后,前来串门念叨。 谢何氏将这件事与以往发生的事儿一结合,似乎明白点什么,看谢翠花的眼光更加有了深意。 谢翠花说了那句“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话,谢何氏还没有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因为一件事跟着一件事发生,加 之她也有些胆小不敢深问,恐怕小女儿身上有了什么,一旦挑明而失去这个小女儿。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要不是两个女儿极力相护,自己被刘三侮辱,那么大女儿的命运,就是谢翠凤现在的结果。 为什么大伯娘及婆婆听到动静,不出来阻拦,为什么自己刚进院,刘三就出现,这些迹象表明,与卢家结亲,是大伯父他们早就计划好的,只是嫁给傻子,这样的龌龊念头,没法摆在桌面上罢了。 谢何氏心中对于谢家这般作为更是心凉,可是公公病了,自己作为儿媳总是要去探望和伺候的,尽管自己不愿意回到那个家,尽管她们对母女四个这般的欺凌,可是孝道不能违背,于是硬着头皮,拿着点心带着三个女儿往家里走去。 谢老爷子被闹的生了病,躺在炕上直哼哼,可是这次他的威力震慑不住老二两口子,毕竟自己与大儿子这般作为是理亏的,拿到哪里都说不过去。 好不容易盼回老大一家子,可是刚进门老大家的就被混不吝的二媳妇给打了,而老二一改沉闷的性子,抓住老大的脖领子不放,非要大哥给个说法。 老爷子被气的一个劲的咳嗽。 谢业继原本刚刚上任不好请假,可是老爷子病重,不回来探望就是不孝,传出去名声有污,卢主簿也因这个理由辞退自己。 他很是无奈,最后还是咬牙请假,带着一家人及谢翠凤回到杜家庄。 可是刚进门,就被这样折辱,让他很是郁闷,但是不敢硬碰硬,毕竟自己理亏在先,尤其是自己身份现在不同,不能因一时生气而与弟弟翻脸,只好温言安抚,看着自家老婆被老二家的打的满脸是血。 还是老爷子颤巍巍地走出屋,才将这混乱停止,只是老二家的像是自己被打,委屈的坐在地上连哭带骂,不仅将谢业继骂的狗血淋头,就是老爷子和老太太也被捎带进去,最经典一句话,被谢何氏娘四个听到耳里:“老谢家就是那从根子烂的,藤歪长不出好果子来,老的小的一起这般作践人。” 娘四个听完后,都忍不住捂嘴偷笑,可是,还没等笑完,谢萍的声音响起:“哎呦,女夫子还有时间回家咧,我们以为你都不认识家门,不想当谢家媳妇咧。” 这句话让院子里的闹腾静了静,谢赵氏立刻接着这话题,将怒火转嫁到谢何氏身上,还没等娘四个进院,就听谢赵氏骂道:“怎么,你的脚那般的珍贵?竟然不愿意踏入谢家门?要是这样,趁早休了去,省的 在外四处招摇,污了老四的名头,坏了谢家名声。” 这般将矛头齐齐指向谢何氏,还往娘亲身上泼脏水,让谢翠花很是不爽,你们作孽你们闹腾,还想将过错都怪罪在我娘身上,难道刘三欺负我娘,我娘就该顺从地俯首帖耳?让你们将大姐送给傻子做童养媳,才算是皆大欢喜。 谢何氏听到这话就站住脚步,这个家她真是心寒了,泥人还有三分性子,何况差点受辱受伤害的还是她,刚想将点心放下,拉着三个孩子扭头离去,就听小女儿稚嫩的嗓音清凉地响起:“奶奶,大伯娘,二伯娘,为啥让三姐嫁给傻子咧?” 这件事本就是谢家的污点,时刻都想着遮掩,被谢翠花无知地大声问出,就像是被人捅了短处般,谢赵氏气的跳脚,厉声质问:“谁跟你说的?” ☆、第40章 撕打 谢翠花乌溜溜的大眼望着谢赵氏,意思是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是长辈,怎么这样傻啊,配合这般眼神的话也说出来了:“全庄子人都知道咧,说是用三姐的婚事,换来大伯的仕途哪,可是三姐怎么办?每天被傻子打,每天看傻子流口水还吃。屎喝尿的,多恶心咧。” 这些话让气氛越发变得诡异安静,不过,转眼就被谢翠凤的嚎啕大哭声打破,嘴里还嚷嚷着:“我不活咧,我不活咧,反正谁愿意嫁谁嫁,我是死也不嫁咧。” 二伯娘刚才气还没有出完,被老爷子一嗓子喊住,正觉得憋屈,就借着谢翠花这句话翻身爬起,“嗷”的一声又扑向正要躲进屋的大伯娘,紧跟着大伯娘惨叫声响起,谢翠花看见,二伯娘不仅抓住大伯娘的头发,还在她肩头咬了一口。 老天啊,真是彪悍啊,不仅抓头发,还带上嘴咬的,这仇恨拉的,只要看到牙印,一辈子都忘不掉咧。 二伯父怒目望着老爷子,阴测测地道:“爹,不给我个说法,翠凤是不会嫁的。” 老爷子被气得直打晃,可是现在不能晕,要是自己有啥事,这个家说不定就要完咧,大孙子还要科考,自己还要看到他成为秀才成为举人老爷咧。 他强打精神怒喝一声,虽然吓得二伯娘放开嘴,但是那揪着头发的手却是没有放开。 谢翠珠从屋里冲出来,想解救自家老娘,可是人小力微,像是蚂蚁撼大树般,一点也不起作用。 她只好大喊:“二伯娘,翠凤可是嫁给官宦人家去做少奶奶,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句话刚说完,二伯娘大蒲扇似的手掌就到了,一巴掌将她打倒,还啐了一口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这样的好事为啥不让翠玉去?” 谢翠玉从屋里着急地喊道:“是她贱,是她勾引人家的,被人家摸个遍,还想不嫁?” 谢翠凤别看原来能装,但是骨子里还是很像二伯娘的,听到这话也不哭了,冲上去开始抓挠谢翠玉,于是屋里又传来谢翠玉的惨叫声。 谢荣光厉声喝止,可是话音未落,大鼻涕冲到他跟前,不仅又踢又打,还将鼻涕蹭了他一身。 谢何氏一见这般乱糟糟的情景,将给老爷子买的点心放到院子里的小凳上,对着谢赵氏急急地道:“娘,我们先回去了,让爹别着急上火,什么事慢慢解决,”说完,也不等谢赵氏答话,拉着几个女儿像逃似的,快步走出院门。 身后传来谢赵 氏的骂声,不过没喊几句,就顾不上骂了,因为还是先拉架要紧,哎呀…。大儿媳的脸已经被挠的不像样儿,屋里的谢翠玉惨叫声更加响亮。 谢翠花再次回头看那斑驳的木门,心中叹息一声道:也不知这件事怎么收场,可别西瓜丢了,最后芝麻也没有落到手,谢老爷子这般不择手段地钻营,不惜孙女们的幸福而去实现自己理想,最后能落到什么样的结果咧? 当走到女学大门,这里的安宁让娘四个齐齐轻松下来,谢家就是战场,只要往那里走,身子与精神自然绷紧,像是随时随地防御冷枪暗箭,真是身疲心累啊。 二婶子听到娘几个喊声,从大门口旁边的屋里走出给她们开门,这是专门为她盖的两间房,是杜四爷家自己出的钱,为的是给守寡的女儿有个安身之处。 家里住也可以,只是哥哥弟弟都已经分家,而且孙男娣女一大家人,自己带着女儿实在是住着不方便。 她很珍惜这份活计,所以女学的卫生不仅打扫很干净,还帮着在院子边上种上各种花草。 她见到娘四个回来,脸上的担忧慢慢褪去,又变成沉默寡言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她的脾气谢翠花最了解,她应该想说:“你们就不该去,能平安回来太好了,以后那边少粘连,省的被那些心黑手狠之人算计。” 谢何氏也能了解她的默默关心,上前拉着她的手道:“房子已经盖好,还是赶紧将你女儿接来,省的在那边你也不放心。” 前几天,钱家派人来接娘俩,说是老太太因为想孙女生病了,意思是让娘俩回家住去。 二婶子可不想再回去,丈夫死的这般不堪,婆婆竟然将罪过全都怪到她身上,说什么一天木讷讷的,屁都不放一个,怎么能勾住男人的心。 她实在是心寒,就收拾收拾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自己可以不回去,但是女儿毕竟是钱家人,不能不管长辈生病,依然在姥姥家住着,就让大哥安排人将女儿送回去,这次杜大将军回乡祭祖,又成为侯爷,杜家庄水涨船高,钱家不敢将这娘俩怎么样,反而会小心巴结,毕竟靠着大树好乘凉。 二婶子听谢何氏的话,点点头,半晌才道:“那边少回去,心眼子不正之人,少不得要算计你,”说完,也不等谢何氏答话,就去关大门。 现在是中午,学生们都回家吃饭,所以女学里没有学生,这大门要时刻关闭,毕竟里面都是女 人,怕那登徒子进来捣乱,所以二婶子每天都严防死守。 杜奶奶已经睡着,后院静悄悄的,杜石山中午在私塾那边吃饭休息,到了晚上才能见到他的身影。 娘几个虽然在那边没有呆多会,可是却感觉身心疲累,默默地脱鞋上炕,然后静悄悄地躺在自己被褥上想着心事儿。 谢翠花小身子扛不住这样的沉静,没一会就进入梦乡,待她醒来,已经是晚霞漫天,前面很热闹,看样子女孩们正放学回家。 厨房里飘出炖菜的味儿,想必杜奶奶又做炖菜贴饽饽了吧,谢翠花这般想着,急急穿衣穿鞋下炕,她现在已经锻炼的手脚很利落了,虽然还穿着开裆裤,但是系带子系裤子不在需要别人的帮忙,就这点小小进步,被杜奶奶夸得无数遍,臊的谢翠花老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刚出屋,就见杜石山带着杜轩宇走来,当然后面还跟着小厮福寿和侍卫,二姐则在侍卫身后往这边跑,边跑边喊:“石山,你怎么这么晚将大公子带来咧,他那么小,回头有什么事儿怎么办咧?” ☆、第41章 咬人 谢翠花明显看到侍卫们齐齐翻白眼,也是哦,二姐你前面这么多拿着刀的侍卫,难道没看见?再说了,杜石山有那么大本事将大公子带出来吗? 杜石山回头皱着眉解释道:“大公子不是我带来的,是他要来这玩,正好碰上咧。” 二姐听到不是杜石山带出来的,不仅没有轻松,反而更紧张,气喘吁吁地跑到杜轩宇跟前,摆出大姐的模样训斥道:“太阳快要下山咧,你怎么能乱跑,庄子里的道路你又不熟,跑丢怎么办?” 杜轩宇嘴角直抽,这位大姐,你看看我身边的小厮,即便他个子小被你忽视,那那些大个子侍卫总能看见吧,总不能将他们都当成透明人吧? 他无辜地瞪着纯净大眼望着谢翠静,虽然表面上装懵懂,但是心里还是挺舒坦的,这一家都很热心,对人真诚不说,还发自内心的关怀。 谢翠花和杜石山看了看那一群侍卫,以及张着大嘴很是吃惊的福寿,咽了口吐沫,不知该说啥。 二姐见到杜轩宇没有反应,觉得这娃好像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于是接着教育:“你娘现在怀着小弟弟,你这样乱跑她多担心哇,你快要当哥哥咧,要懂事要孝顺知道吗?乱跑要是出什么事儿怎么办咧?” 她那小样儿,很像是大姐,平时大姐就是这般教育她或是谢翠花的,所以好不容易找到教育人的机会,立刻表现出来。 福寿有点不乐意了,自家大公子怎么能被一个小丫头训,于是上前道:“我们公子没有乱跑,是世子妃同意他来这玩儿的。” 二姐谢翠静正还想说点什么,没想到人家是经过大人批准的,于是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福寿则再接再厉,撇着蔑视的小眼神道:“谢家二小姐,我家公子可是带着侍卫来的,何况只是来你家玩会,能有什么事儿?” 二姐似乎这才发现还有这么多的侍卫大叔,正满脸笑意,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她一时语塞,尴尬之色在小脸上一闪而过,转而脸上带上强硬带上怒容道:“我是为他好,他那么小,好多事不懂,就要听大人话。” 你也没有多大吧,跟我家公子差不多年龄,就在这装大人了,众侍卫眼神不约而同地带上这明显的含义。 谢翠花怕二姐下不来台,就挤过去道:“小肚子,你想玩什么?我带你玩咧。” 小肚子这个名字刚叫出来,就让侍卫们一阵子咳嗽,有的是忍笑忍得辛苦咳嗽,有的是惊悚咳嗽,福寿 也张口结舌,指着谢翠花说不出话来。 二姐觉得自家妹妹给自己出了气,于是毫不忌讳地捂着肚子咯咯咯地笑起来,嘴里还道:“小肚子这个名字起的好。” 杜石山想笑又觉得不能笑,因为他也姓杜,比大公子大,那么是不是就该叫大肚子咧? 杜轩宇翻着白眼,小脸很严肃地道:“不能叫小肚子。” “为啥咧?”谢翠花见到他绷起小脸装严肃的样子很好玩儿,就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肚子道:“叫小肚子多贴切可爱哇,你看看,小肚子很柔软,像是面团儿,跟你一样咧。” 杜轩宇看着摸着自己小肚子的小手,气的牙根痒痒,这女人,竟然敢占自己的便宜,可是又不能暴露,只能将她的手拍开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要记住。” 谢翠花听到这话,心里狂笑,小屁孩,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咧,今天姐就让你着着急,看你怎么办,于是她坏笑地伸出手,又掐住包子脸问:“啥叫授受不亲?啥叫男女哇?” 杜轩宇气的也回手掐住谢翠花的脸,口齿不清地道:“我是男的,你是女的,不能拉拉扯扯。” 谢翠花也口齿不清还流着口水道:“咱们在掐脸,不算是拉拉扯扯。” 福寿生气上来边分开两人边着急地道:“掐脸比拉扯更严重,以后不能拉扯更不能掐脸,要男女大防知道吗?” “那你为啥拉我的手咧?难道你是女孩儿?”谢翠花甩开福寿的手,气呼呼地道。 “我不是女孩,我是真真正正的男人,大公子也是男人,我们都是男人,”福寿觉得自己被说成女孩很是侮辱,于是就大声道,只是为了震慑住谢翠花,在话语里又加上自家公子,增加语言的分量。 “那…。那你为啥是男人?啥叫男人?证明给我看看?”谢翠花装着词穷的样子,嘟着嘴问道。 这个问题很刁钻,为啥是男人?啥是男人,怎么证明给看,难道要上一堂生理展示课?谢翠花心里笑开了花。 福寿睁着他那细长的眼睛,瞪着谢翠花说不出话来,是男人就是男人,怎么证明咧? 侍卫们哄笑出声,谢翠静也不懂啥,觉得自家妹妹将福寿问住就是胜利,于是一扫刚才的憋屈,跟着大笑起来。 谢翠花美滋滋地笑着,还蹦跳着跑到杜轩宇身边,对他道:“小肚子,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哇?哈哈…。你是香喷喷的肉包子,”说完,又伸出手要摸 他的脸。 杜轩宇邪恶地一笑,抓住她的小手,就咬住她的手背。 谢翠花倒是没感觉怎么疼,但是杜轩宇松开嘴,手背上还是留下几个小牙印。 侍卫们都不笑了,这是打架的前奏啊,福寿忙挡在杜轩宇前面,恐怕谢翠静为了护着妹妹,生气冲过来让自家公子受伤。 谢翠静果然很生气,边看妹妹小手边怒声道:“小肚子,你是属狗的吗?怎么能乱咬人?” “她还要掐我脸,不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了吗?干嘛还要掐?”杜轩宇也嘟起嘴,生气地道。 侍卫们心道:大公子啊,咬人可要比掐脸更授受不亲咧。 杜轩宇说完,装着生气地扭头往外走,福寿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怎么说,只好跟了上去,侍卫们笑着摇头,小孩就是这样,一会生气一会好的。 谢翠花也装着生气,倒是没哭,只是气嘟嘟地大喊:“小肚子,你等着,下次我要咬回来。” ☆、第42章 邀请 谢翠花的确是这么想的,只是咬的地方不是手,不是胳膊而是脸蛋,这样的小正太,既然他敢朝自己下嘴,那么也别再客气,先占点便宜再说,趁着年龄小,亲两口先。 听到谢翠花的喊声,杜轩宇嘴角微扬,他今天这么做是有目的的,所以回到祖宅里心里一直是偷笑着。 跟他预料的一般,听到他竟然咬人家小女孩,世子妃很是生气,虽然儿子还小,但是作为一个男孩怎么能这般欺负女孩,还用嘴咬,这问题在世子妃心中很是严重,于是不仅惩罚杜轩宇写大字不说,还让庞嬷嬷当晚就去道歉,还邀请谢翠花来大院玩,一方面看看咬伤,一方面算是给孩子个安慰。 而杜轩宇则是想利用这件事,将女孩引进祖宅,他要好好探查小女孩究竟何方人士,还要用玩闹声将杜轩昊引出来,利用他对华侧妃再次打击,省的华侧妃精力充沛,又要在后面算计。 谢翠花不知自己将要被探测,还要被小奶娃当成利用工具,听到世子妃派来的下人道歉并邀请,心里很是雀跃,好哇,小正太你等着,姐一定要好好咬咬你,看你还敢不敢随便张嘴咬人。 第二天一早,庞嬷嬷带着个小丫鬟亲自来接,谢翠花原本困倦,但是因为有重要事儿,娘亲也没让她睡懒觉,早早就将她叫起,洗漱收拾,换好衣服等待去祖宅。 五月初的春光很是怡人,庄子里土路两侧,各种树木郁郁葱葱,在一片绿意中,夹杂着几颗桃树,快要开败的桃花,在这片绿色的映衬下,依然绚烂妖娆。 谢翠花好长时间没有走出院子,见到这番景象心情顿时舒朗,还是要走出屋子,尤其是春天,这么好的景色欣赏不到,憋在院子里真是浪费大好时光。 她的小手被庞嬷嬷拉着,别看庞嬷嬷是下人,可是那手一点不粗糙,比娘亲的手还细腻润滑。 庞嬷嬷年岁在四十来岁的样子,由于生活好,体型富态圆润,只是由于过于严肃,让她显得冷硬。 年轻时也算是清秀的人儿,这些年虽然做下人但是也没有吃什么苦头,所以保养的很好,显得就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她身后跟着的小丫头叫雁儿,只有八九岁,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很机灵,不仅有眼力劲儿,还将庞嬷嬷奉承的很好,谢翠花再次感叹古人成熟的早,小小年纪就这般会做事,堪比前世那些销售人员。 走出女学,庞嬷嬷就开始教导谢翠花,什么别冲撞世子妃啦,要好好陪大公子玩儿 ,别让大公子生气云云。 她的语气比较严厉,说是教导,实则像是警告,谢翠花有点生气,不是因为自己被咬,世子妃请自己是为了道歉的吗?怎么现在却像是自己上门巴结咧? 她将自己的小手拽了拽,想从庞嬷嬷手里抽出,可是没能成功,不过却将她的话打断。 她的眼神有些凌厉,也是,高高在上惯了,对于庄子里的一个农户小丫头,自然不会放在眼里,要不是世子妃想显得道歉真诚,都不会派她这尊大佛前来。 “怎么?有什么事儿?”庞嬷嬷有点不悦,这小丫头长得不错,只是有点面黄肌瘦。 “庞嬷嬷,是世子妃请我去玩儿的吗?”谢翠花瞪着大眼,一脸疑惑地问。 这句话陡然让庞嬷嬷脸上闪过一丝的尴尬,是啊,人家可不是主动要攀附的,而是因为大公子将人家咬伤,世子妃亲自派人来邀请安慰的。 只是这女娃能明白这些?因为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些规矩或是警告不悦,而用这话堵住自己的嘴? 不会吧,这么点小人儿,说话能说利落已经不错了,哪能有这般的心思,虽然这般想,但是再也没有说那些冷硬的话,只是不时用眼角瞟谢翠花,试图想看看这小丫头是真的古灵精怪,还是碰巧问出那句话。 谢翠花让她的嘴闭上后,就不在理会她,而是边走边跟下地或是出门忙活的大叔婶婶们打着招呼,其实她百分之八十都不认识,都是人家喊她的名字,所以只能也热情地回应地喊人,有时喊得辈分不对,人家就善意地帮着她改正,她在甜甜地正确的叫一声,很是招人喜欢。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因为好奇心才主动搭讪的,庞嬷嬷一脸的严肃恐怕碰钉子,跟着的小丫头为了守规矩都不怎么抬头,所以,目标就定在谢翠花身上。 这样也好,自己就抱着世子妃的金大腿,正好在庄子扬扬名,省的有些不开眼的人,看见自家孤儿寡母的,再打什么鬼主意。 转眼间,谢翠花被世子妃邀请去杜家大院玩的消息,就传遍杜家庄,小孩受到这般的殊荣很少,尤其是世子妃还在初孕期间,不过了解的知道是大公子咬了人家孩子一口,才会得到这般的待遇,不知道的,就满脸的艳羡,以为谢翠花得到世子妃的眼缘。 走进杜家大院,里面的装点与外面不同,虽是走着端庄大气并低调的路线,但是毕竟是勋贵,加之这些年的战争,杜侯爷所敛的财富定是不少,所以祖宅也跟着 带些奢华,只是不怎么明显罢了。 她们是在侧门进去的,顺着前院后墙往后院走,绕过竹亭和一处竹林,来到垂花门,门口站着两个嬷嬷,见到庞嬷嬷立刻满脸堆笑上前见礼。 庞嬷嬷微微点头,又给后面雁儿使个眼色,雁儿就掏出两把铜钱递给两位嬷嬷道:“辛苦了,拿着去吃酒。” 谢翠花真正感觉大宅门里的花钱如流水,那两把铜钱少说也要几十枚,这么多钱,要是大姐绣帕子,恐怕要绣好几天咧。 多亏娘亲没来,就这打赏钱,她一月两吊钱的工资都不够。 不远处走来几个人,原来是杜轩宇带着福寿和丫鬟来接她,说是为了对昨天的事儿表示歉意,特地来到垂花门来迎接。 他身后的两个丫鬟年岁都在十四五的样子,长得都很清秀端庄,一看就属于很规矩很值得信任之人,看样子世子妃很会挑选人,没让不着调的丫头带坏这漂亮的奶娃。 ☆、第43章 意图 杜轩宇走上前,很是规矩地给谢翠花施礼道歉,小脸满是真挚,就是那眼神也没有带一丝的不愿。 谢翠花没有还礼,而是上前牵住他的手道:“杜哥哥,我原谅你咧。” 庞嬷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小丫头还真敢说,两个丫鬟则捂嘴偷笑,小娃儿的事情还真逗人。 福寿小脸上则有些不悦,心里很不舒服,虽然自家公子咬人不对,但是你一个小不点大喇喇说出这般话,也不还礼,是不是太牛叉了?当然福寿不懂牛叉这个词的意思,是谢翠花在他小脸上及眼光里猜出他想表达的意思,她没有理会,拉着杜轩宇一边走一边问他们家有什么好玩儿的。 小孩子么,关心的自然是这些事儿。 不过在玩之前是要拜见长辈的,见到世子妃要施大礼跪拜的,谢翠花满心不情愿地跪下,可是她腿短身体不协调,跪下后摇摇晃晃,竟然像个肉球儿歪躺在一边,逗得世子妃笑的是花枝乱颤,忙让人将她扶起,安排个小绣墩给她坐。 在谢翠花歪倒之时,杜轩宇看到这小丫头竟然还穿着开裆裤,不由得嘴角抽动,大姑娘的内心穿成这般,不知是啥感触,想到这,他小脸竟然有些发热。 谢翠花忘了这点,她不是故意不跪拜的,的确是因为身体太小不给力,才意外得到这个结果。 这样的开场白,让世子妃心情很是愉悦,拉着谢翠花的小手看了看,已经看不出牙印,就询问她平时都干什么,喜欢什么等等。 谢翠花为了拉近距离,很是用力卖萌,将自己搬着小板凳听杜王婶说的一些事情,口齿清晰地说出来,不仅让世子妃听得津津有味,就是周边伺候的丫头也听得专注入神,还不时发出唏嘘声。 要不说呢,八卦因子谁都有,只是开没开发出来罢了。 正说的热闹呢,就听外面丫鬟传话,说是华侧妃带着二公子前来拜见。 这话是怎么说的,真人版的宅斗这就要开始咧?谢翠花转动着大眼珠,左看右看,发现世子妃笑容慢慢收敛,丫鬟们也都浑身戒备起来,看样子华侧妃这对手很厉害,让这些人自然而然地防范起来。 杜轩宇眼睛没有离开谢翠花的脸,那张小脸一点惊慌没有,还满脸探究好奇,甚至带着些兴致勃勃的劲头,好像是终于看到什么好东西般,感慨着激动着。 他有点不明白,要是大家闺秀的话,不应该是这般表情,大家闺秀对于这些应该是看惯了 的,不可能有好奇因素在内,采取的应对措施,是想办法脱离这种争斗,或是权当隐形人让自己不当争斗的牺牲品,可是这些她都没有,有的只是略带激动的观赏,对,是观赏,更准确说像是看场好戏上演般。 难道是因为出身是小家碧玉的缘故?才会对这些好奇?不对,小家碧玉见到这般阵仗,应该先是担忧或是害怕吧,何况进门后一点拘谨皆无,落落大方,行为举止都恰到好处,这样的胆量不像小门小户教导出来的。 她前世究竟是什么人家的女孩呢?从她眼神中看出,她并不认识自己一家人,想必前世与自家没有什么渊源,华侧妃来到,在看看她对华侧妃态度,就能猜测出她前世与华侧妃是否相识或是熟悉了。 谢翠花不知旁边的小奶娃在审视自己,她正想看看华侧妃长得什么样儿,是不是那种很妖娆很妩媚的小三标志,从杜轩昊小脸可以看出,华侧妃容貌一点不差,否则也不会生下这么漂亮的小孩。 果然,华侧妃身材突兀有致,用前世的话来形容就是性感,加之个头不矮,体型更显得火辣,一双丹凤眼满含风情,唯一破坏她美貌的就是嘴角还长着一个痦子,痦子不大不小,却很是醒目,嘴角翘起带动痦子的抖动,像是吃东西没有擦搽干净嘴巴般,与她的美貌很是不协调。 谢翠花很为这点遗憾,要是在前世,这痦子早就去掉了,省的这般碍眼,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人家世子专爱这一口,整个杜府上下都知道,这痦子可是华侧妃美貌的招牌呢。 看到华侧妃这般,谢翠花心里有了数,难怪世子妃这般漂亮,依然与华侧妃斗得旗鼓相当,怎么得出的这般结论呢,只要看两个孩子相差半年的年龄就可以推断出来,侯爷没有封爵之前,华侧妃只是一个妾,高一点就是个贵妾,能得到世子的青睐,可想而知这女人不仅有家世撑腰,还很有手段。 华侧妃身上带着浓郁的香气,进来后顿时让屋里的人呼吸一窒,世子妃脸上笑容不减,只是吩咐丫鬟将窗户都打开。 华侧妃也不在意,带着杜轩昊很规矩地见礼,这点小事她不会被人抓住把柄,虽然心中不愿,但脸上一点不显,挂着得体恭敬的笑容。 谢翠花被庞嬷嬷指导给华侧妃行礼,这次跪拜没有出现差错,虽然还是因太小,跪拜的不是很标准,但是华侧妃并没有在这上面找茬,也是,跟一个三岁奶娃过不去,传出去只能说自己心胸狭隘,心肠狠毒,连小孩都不放过。 见完礼大家 都坐下后,华侧妃就开始喧宾夺主,亲热地拉着谢翠花问家里的情况,谢翠花不明白她的意图,就装着小孩样儿,问三句回答一句,还含混不清的,让华侧妃甚感无趣,于是就将她放开,与世子妃谈及正事。 只是世子妃看谢翠花的眼神更加深邃,这女孩刚才还说话利落有趣,这会儿就变成木讷迟钝了,难道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吓着了? 不过这时候不是探查这个的时候,因为华侧妃已经开始说出正题。 女学的建立在这片影响很大,尤其是那些官宦家的小姐以及有钱的商户,都想着借女学这样的名声提高自家女孩的地位,女孩有了好名声,高嫁的机会就更大,那么通过联姻,家族的势力也随之提升。 华侧妃意图很明显且狡猾,世子妃能办女学,她就能利用女学。 世子妃正在怀孕期间,不能做什么,可是她行,于是就提出邀请县里的那些官宦家的夫人小姐前来做客,理由是周边官家夫人都想来拜会世子妃不说,还要前来参观女学,想着按照世子妃这个建学模式,在县城里也开女学,让小姐们都能得到良好的教育。 ☆、第44章 意外 当然,表面上是好意帮着世子妃扬名,帮着将杜家庄的女学创出名气,抬高杜家名望,实际上却不知要打什么主意,谢翠花按照前世那些电视剧小说里的内容推断,是不是想趁乱出事故让世子妃流产吧? 阴谋成功了,可谓是一箭双雕,第一雕造成世子妃流产,解决后患,第二雕就是让女学背上不吉祥的名声,毕竟世子妃流产是因为女学之故,有了这样的名声,女学也难以维持,办不下去那么世子妃这一功劳就会变成污点,不仅让侯爷不喜,还会在贵族圈中成为笑柄。 世子妃不仅失去孩子,丢了脸面,还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至于杜家名声吗,华侧妃就不管了,她主要敌人是世子妃,以及世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何况争夺世子妃之位,成为正妻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谢翠花嘴角边的笑意慢慢收敛,世子妃意外流产,女学名声有污,娘亲定会被杜家庄人迁怒,别的不说,就是在杜家庄都住不下去,还别说旁边还有谢家一家人,正虎视眈眈地想报一箭之仇咧。 不用想,一旦被杜家庄的人嫌弃排挤,刘三的死定会算在娘亲身上,现在爹爹还没有消息,即便爹爹成为武将,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谢家定会帮着刘家惩治娘亲的,顺便还解决谁去给傻子做童养媳的难题。 杜轩宇见到谢翠花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了解华侧妃的深意,不由得心里大定,看样子这女孩很聪明,虽没有大家闺秀的气韵,却对于后宅手段或是阴暗有一定的了解。 世子妃并没有马上答应,但是华侧妃很是咄咄逼人,说是平定县的县令夫人已经往这边来了,不是自己故意不禀报世子妃,而是县令夫人是她的远房表妹,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来探视自己的。 即便这样世子妃也没有答应,说是要考虑考虑,毕竟这件事影响颇大,总不能仓促行事。 华侧妃也不好再逼,只好讪讪的告辞,只是临走的时候嘴角上扬,想必定是信心满满。 这时,杜轩宇跑到谢翠花身边,拉着她的手大声地道:“花花,咱们去放风筝吧,我有个漂亮的风筝,是我父亲买的哦,是一只大老虎,很是威猛。” 跟着往外走的杜轩昊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趣,忙甩开华侧妃的手,转身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又得意洋洋的样子,掐着腰道:“我的风筝更好看,是雄鹰,雄鹰展翅鹏程万里,老虎哪里能比的?”说完,就用眼角撇着杜轩宇,满脸的鄙视。 谢翠花被杜轩宇这般活泼弄 得一愣,还没等回话,就听身边杜轩宇生气地道:“虎啸山林,老虎也很厉害,是山林之王。” 杜轩昊最听不得这样的话,就立刻喊道:“那咱们比试比试,看看是老虎飞的高还是雄鹰飞的高?” 杜轩宇一改原来的低调老实,也挺着小胸脯道:“比就比,一定是我的老虎厉害。” “哼,我的雄鹰最会飞,一定能胜过你的老虎的,”说完就让人回去取风筝,约定在后花园见面。 后花园那里树木不多,很适合放风筝,只是花园中间是个水塘,里面种满荷花,现在是满塘绿色,还没见小荷露出尖尖角的意境,只有宽大的荷叶在微风中摇曳着。 池塘水不深也不算大,不过在庄子里算是很别致的一处风景。 谢翠花见到这番景象,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思,而是想着用什么办法,瓦解华侧妃的阴谋。 华侧妃最牵挂的是杜轩昊,假如杜轩昊在被吓到,是不是华侧妃就没有那般心思了,毕竟照顾儿子,让儿子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只是对一个小孩这般下手好吗? 不过,当杜轩昊身边的黄嬷嬷强硬地将谢翠花推倒,加之杜轩昊还鄙夷地对坐在地上的她骂道:“小贱货,给我滚远点”后,她立刻将这念头打消。 谢翠花只是想看看他风筝上那雄鹰的眼睛,是什么东西按上去的,不仅闪亮还会转动,就像是小孩好奇般走过去看看,结果就被人家嫌弃成这样,不仅凶奴动手,主子也跟着谩骂。 小屁孩,老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马王爷长几只眼,谢翠花暗自咬牙,看了看周边的情景,立刻有了主意。 她对杜轩宇大喊:“大公子哥哥,大公子哥哥,来这边,来这边,这边不仅地方大,还有风,这里风筝定能飞的高。” 她边跑边喊,荷花池塘边上的确有风,只是池塘边垒砌的池体不高,不小心很容易掉进去,尤其是谢翠花还见到池塘边小径上铺砌的砖石有些不平,假如绊倒或是滑到之类的,那么就好玩咧。 不过自己也定是摔得不轻,但是只要能让娘亲摆脱险境,摔伤也算是值得。 果然,杜轩昊为了抢占谢翠花喊出的有利地形,让下人拿着风筝往这边跑来,边跑边着急地喊:“那是我的地方,那是我先看上的。” 谢翠花装着更着急地样子喊道:“大公子哥哥快来,快来。” 杜轩宇很是配合,也从另一个方向往这边冲,边冲边也急切地喊着:“花花,帮我占住地方,我马上就跑到了。” 杜轩昊见到这番情景,更加着急,小短腿摆动的更快,只是他平时锻炼少,娇生惯养的,一时半会儿追不上谢翠花。 他身边的黄嬷嬷年岁大些,跑的也不是很利落,两个人一前一后呼哧带喘地追着谢翠花。 谢翠花的办法笨些,她是想着,当杜轩昊追上来,自己假装被绊倒,然后顺带着将他带倒,如果他摔伤或是受到惊吓,即便自己受责罚,那也会拖延华侧妃的时间,自己也能在想出别的办法,阻止华侧妃的阴谋。 所以她边跑边回头,像是害怕被杜轩昊追上,其实是看他距自己还有多远。 只是,还没等自己实施自残计划,那个黄嬷嬷突然向前扑去,由于离杜轩昊很近,顺带着将他扑倒,池体本就不高,这样一扑力气很大很猛,像是直接将杜轩昊推进池塘里一般,只听“扑通”一声,杜轩昊就掉入水里。 池塘水不深,旁边的下人惊叫后,立刻有人跳入池塘里,水到成人的大腿处,可是杜轩昊还是被灌的喝了两口水。 他浑身湿漉漉的很是狼狈,好在没事,只是咳嗽几声就惊恐地大哭起来。 ☆、第45章 再掐 这样的大事,自然让下人惊慌失措,尤其是二公子那边的人马,惊叫哭喊的混乱不堪。 杜轩宇快步上前将谢翠花的小手拉住,也不说话就往边缘退去,他的两个丫鬟和福寿则挡在他与谢翠花前面,恐怕二公子那边的人,趁机下黑手报复。 谢翠花对小奶娃这样的关心感觉很是妥帖,毕竟自己在这深宅大院里,要是出什么事儿,凭着自家那点实力,也找不到什么公道,她也紧紧拉着杜轩宇的小手,紧张地歪着头偷偷观看那边的情况。 下人们抱着二公子急忙往华侧妃院子里走去,还有人已经快跑着往两边去提前报信了。 那个摔伤的黄嬷嬷,“哎呦哎呦”地匍匐在地上,似乎是摔得不轻,只是在那里呻吟,并不见她起身。 就听福寿小声嘟哝着:“老虔婆又在装,是怕摔得轻,回去后会被华侧妃责难吧。” 一个丫鬟瞪了他一眼道:“别浑说,咱们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说完,就伸手想拉杜轩宇,结果杜轩宇躲开她的手,只拉着谢翠花往世子妃院子走去。 这下二公子应该又要病一段时间了吧?华侧妃也顾不上弄什么幺蛾子了,谢翠花被杜轩宇拉着,边走边沉思,不过,假如二公子没有生病或是病的时间短,华侧妃依然要实施阴谋该怎么办?不知世子妃会不会明白她那害人的心思,要是明白,自然不会让她得逞,要是不明白,自己是不是通过小奶娃的嘴提醒一下呢? 哎….小奶娃太小,什么都不知道,假如被问出是自己告诉他的,到时自己可就成为妖魔鬼怪,轻的是鬼怪附体,重的就是被妖魔侵占灵魂,到时,说不定会将自己烧死,这个办法不行,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杜轩宇心里很是畅快,这次不仅将杜轩昊吓病,还顺带解决阴狠毒辣的黄嬷嬷,真可谓一箭双雕,这些只是开始,我要将前世所受的苦难,一一还给你们。 他用手指轻轻地抚摸谢翠花的小手,望着小丫头的侧脸很是感慨:今天这个落水是自己谋划并部署好,只等待机会就让杜轩昊落水的,只是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机敏地跟自己想到一处,不仅用小孩玩耍的借口,给树上之人提供有利的机会,还成功地将脏栽到黄嬷嬷身上。 能完成这些,多亏祖父给自己安排的武功师傅霍达的帮助,否则事情不会这般顺利。 霍达师傅在前世可是在自己十四岁时候才来到自己身边的,那时唯一护着自己的祖父已经病入膏肓, 在他弥留之际,怕自己没有人护着,这才将霍师傅送到自己身边,只是自己年岁大,学武有些晚,到后来在战场上吃了不少的亏,好在艰难的生活让自己渐渐变得坚毅,这才在血腥的搏杀中活了下来。 他侧头看了看沉思中的谢翠花,见到她眉头微蹙,就知道她定是担忧华侧妃安排的阴谋。 因为这个小女孩重生,这一世真正的改变就从杜家庄开始,她改变谢何氏及谢翠娴的命运,自己则改变母妃的命运,不约而同地走在一起,还不言而喻配合默契,这真是很难得。 她前世究竟是谁家的女孩,家境如何?嫁给谁?是否像自己这般要报上一世的血海深仇? 两个丫鬟见两个小孩都低着头沉默地走着,以为被吓到,其中叫银杏的丫鬟安慰道:“大公子,别害怕,二公子那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丫鬟红杉接着道:“花花小姐也别害怕哦,一会给你拿点心吃哦。” 福寿年岁小,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很是后怕,他担忧地嘟囔道:“华侧妃会不会将过错怪罪到花花身上?” 大家都沉默了,尤其是谢翠花,她也担心自家成为池鱼,会被迁怒。 杜轩宇捏了捏谢翠花的手道:“母妃会护着你家的,”话虽短,但是一语中的,让谢翠花心中的担忧减轻许多,可是她不后悔,自己不这样做,华侧妃也不会放过自己家,毕竟女学以世子妃名誉建立后,自家已经归类到世子妃的阵营,想打击世子妃,自家就是先被打击的对象,所以,现在只能与世子妃同仇敌忾。 怎么能彻底击碎华侧妃的计划呢? 正走着,就见世子妃带着一群人急急地往这边赶,看样子不放心,恐怕两个孩子受到伤害。 见到两个孩子都没有什么事儿,世子妃这才放下心来,让庞嬷嬷带两个孩子去喝水吃点心,自己则带着一众人去探望二公子的情况。 谢翠花很是担心世子妃去华侧妃那里,要是有人不小心撞一下或是被推一下,该怎么办呐? 她在杜轩宇耳边小声道:“快装被吓到,留住你母妃。” 杜轩宇愣了愣,瞪着大眼望着谢翠花,他毕竟对后院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一时不知谢翠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翠花小手摸到杜轩宇的小屁股上,用力掐了一把道:“快大哭,否则我还掐你。” 杜轩宇又气又疼,这小丫头又要干什么?生气归生气,但还是依 照小丫头话哭了起来,只是哭的声音不大,毕竟是个成年男人,总不能不要脸般地嚎啕大哭吧。 他边哭边小声对谢翠花道:“你掐的好疼,不给揉不哭…….” 这回轮到谢翠花愣了,没想到奶娃一点亏都不吃,只好认命地给他揉屁股,还小声威胁:“在大声点,否则你母妃会有危险。” 杜轩宇顿时明白她意有所指,知道她是担心母妃去华侧妃那里,万一有人陷害怎么办?于是用袖子捂住脸开始大声装哭。 庞嬷嬷一见大公子突然哭了,还边哭边喊世子妃,就估计应该是吓到了,刚要上前哄劝,谢翠花小丫头也跟着大哭起来,声音尖利不说,嘴还张得奇大,闭着眼睛拼命哭嚎,只是小手紧紧抓住杜轩宇的后衣摆,像是害怕又像是依恋。 其实她正给人家揉屁股咧。 世子妃正走着,突然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急忙带着人回转,让人将两个孩子抱起,问怎么回事。 两个孩子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只说是害怕,谢翠花多说几个字,就是回家….要娘…….. ☆、第46章 成空 没办法,世子妃顾不上探望二公子,忙让人抱着杜轩宇回到自己的院子,先安抚好儿子,又派人将谢翠花送回家。 谢翠花被另一个嬷嬷抱着,身后的小丫鬟提着一大包东西,那里有吃的有玩的,都是世子妃赏赐的,并让嬷嬷解释一下,说是二公子不小心掉进池塘,谢翠花见到后被吓到,让谢何氏晚上叫一叫。 这位嬷嬷姓张,不是从京城来的,而是原本就在老宅留守的,所以与庄子里的人很熟悉,加上做事圆滑,说话妥帖,谢何氏不仅没有因小女儿受委屈而生气,反而觉得世子妃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真是能人一枚。 不过到了晚上,还没等谢何氏叫一叫压惊呢,谢翠花就开始发起烧来,也许是因为今天太过于紧张,也许因为奋力奔跑出了汗又受了风,到晚上就爆发出来。 这场病虽让她喝了几天的苦药,受了点折磨,但是却消除华侧妃心中的怒火,让自家逃过一劫,因为黄嬷嬷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谢翠花身上,说:要是那小丫头不喊那句话,二公子也不会去抢那块好地方放风筝,也不会着急奔跑,自己也不会为了护着二公子在后面急急地追,自然也不会发生自己摔倒后,误将二公子推入池塘中,所以,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三岁小女孩谢翠花。 当然,这些话还是代表世子妃来探望的张嬷嬷所说的,说话时,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满是鄙视,不知是鄙视黄嬷嬷找的这个烂借口,还是鄙视华侧妃手下竟然有这般不堪之人。 为了躲避惩罚,竟然将过错推给三岁小女孩身上,真是令人不齿。 华侧妃虽然有可以一泄怒火之处,但是这个理由说出来定会让人笑话,可窝在心中的憋屈实在是难受,就想找个别的借口,惩治一下谢翠花及谢何氏,然而没想到的是,人家孩子也被吓病了,跟自己儿子一般,发起热来,既然这般,算是老天爷替自己惩罚了,于是谢翠花算是逃过一劫。 当然,世子妃不能看着谢翠花吃亏,只是还没等出手,人家就偃旗息鼓了,另外还有一个让她不折腾的原因就是,杜轩宇也被吓病了,虽然不发烧,但是晚上睡觉常常被惊醒,并大哭不止,这几天世子妃累的很是憔悴,听世子妃那边的小丫鬟传来消息,说世子妃担忧的好像下面都开始见血。 她本想雪上加霜,在给世子妃一个打击,可是精力不够,毕竟杜轩昊还发着烧不说,晚上也常被噩梦惊醒啼哭不止。 更让她生气的是,前来看她 的平定县县令夫人,在半路上马车竟然翻了,不仅将人砸伤,还让这位夫人受了惊吓,急急地回平定县了,听说回去后就发起高烧,在床榻上一病不起。 当黄嬷嬷依照家规,被打了三十大板一命呜呼后,华侧妃更觉得杜家庄老宅跟她犯冲,不仅儿子大病两场,自己还失去最得力的手下,尤其是黄嬷嬷死亡后,她的院子常常出现一些诡异之事,比如晚上院门会被敲响,可是打开后,却查无一人,再比如说后院墙角似乎总有个黑影,还轻声叹气,有时还发出压抑的哽咽声。 她让自己的侍卫查了又查,可是晚上那些侍卫不能进后院,否则世子妃定以这个借口,说自己不守妇道而将自己除去,可是院子里那些巡查的婆子胆子很小不说,还及信奉神灵,只会吓得瑟瑟发抖或是跪在地上叩头求饶。 看样子这里不能住了,不管世子妃怎么说,待杜轩昊病好后,自己就立刻启程,回去后世子爷即便怪罪那也顾不上了,反正在这也弄不下来世子妃肚里的贱种,还不如回京先将掌家大权拿下再说。 谢翠花不知因为杜轩昊落水,竟然引发华侧妃打起了退堂鼓,她的烧已经退了,只是身体有些发软,依然赖在炕上。 她听二姐说,杜轩宇也病了,说是被惊吓的很厉害,对于这点她有些不解,那娃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还没事咧,怎么转眼就病的这番严重?难道属于反应迟钝的那种?要是这般的话,那这娃以后还怎么继承爵位和家业啊? 想到那粉雕玉琢的脸,她更是觉得可惜,算了,也许这样更好,省的争夺爵位啥的丢掉小命,当一个富贵闲人对于他来讲也许更好。 杜轩宇不知道他已经被谢翠花归类到弱智人群里,几个布局下来,以华侧妃的性子应该着急回京了吧,要是能说动母妃留在这生产完在回京就更好了,这样不仅让母妃安全,也给自己留出安排的时间。 日子又变得平静下来,进入五月中旬,天气一天天的热起来,谢翠花病好后,接着坐在大门口,陪着二婶子做针线活。 庄子里的人现在是最忙碌季节,不仅要顾及地里的冬小麦浇灌,还要谨防病虫灾害,同时还要照顾家里的菜地,春季菜已经能吃,但是夏季菜苗又要开始种下,豆角黄瓜这些菜不仅供给夏天吃,待秋天到来,还要做成菜干,在数九寒冬里当金贵菜吃咧。 听说杜轩昊病情已经好了,但是杜轩宇的病却是反反复复的不见好,这点更证明谢翠花的判断,反应迟钝的人,往往更 难除去病根,你想啊,反应迟钝那就是啥都反应迟钝,病情好转也反应迟钝。 谢家那边却反应很敏锐,尤其是卢主簿那更是机敏,当稍微听到风声,说是谢家两兄弟为了争夺师爷之位,大打出手,尤其是现任当师爷大哥,竟然狠心地用侄女婚事换取前程的谣言后,一气之下,不仅解除与谢家的联姻,还大张旗鼓地辞退谢业继,说是不能任用这样的品性恶劣之人。 消息传到杜家庄,已经是五月底,只是谢业继一家没有回来,依然逗留在县城里,不知被辞退后一家靠什么生活。 这次谢老爷子是真的病了,跟他一起病的还有二伯父谢业续,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让父子俩都受到沉重的打击。 就连二伯娘也没有那么多的底气,只有谢翠凤小脸上笑容很是灿烂,还是那种压抑无法释放的灿烂。 这是谢翠花跟着娘亲回谢家,一进大院就见到的笑脸,只是当见到她们娘四个后,那笑脸立刻收起,变成漠视憎恶还有怨恨。 这丫是不是有病吧,难道你嫁不成傻子,就将过错怨到我们身上么?哼,别高兴太早,你有这样的父母,后面还不知将你卖给什么样的人咧。 ☆、第47章 热情 二伯娘从屋里走出来,见到谢何氏娘四个,竟然亲切地笑着上前道:“哎呀….弟妹回来了,快快快,快进屋,中午在这儿吃吧吗,想吃什么我去做?” 这样巨大的转变,让谢何氏愣怔好一会儿,不知该说什么话,谢翠花则看看太阳位置,虽快要到正午,但是可以确定今天还是从东边升起的啊。 谢翠娴与谢翠静则非常紧张,两个人都紧紧地靠着娘,恐怕二伯娘笑着笑着就翻脸,伤害到娘亲。 二伯娘接着表演道:“瞧你们娘几个在这愣着干嘛,赶紧进屋,老爷子见到你们来了,病就好的快,哎呀….就惦记你们来咧。” 被人惦记是好事儿,可是被有目之人惦记,那就毛骨悚然咧,谢翠花心道,不知老爷子又惦记自家什么,是不是将希望打在未曾谋面的亲家身上啊? 随着娘亲进到屋,奶奶谢赵氏坐在炕沿上眼珠子直直地望着谢何氏娘四个,谢萍则坐在凳子上低着头,权当沉思没有注意来人。 老爷子脸色蜡黄地倚在炕柜旁,脸上带着微笑慈祥地招呼着:“翠花啊,快来爷爷这里,又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你了。” 谢翠花更感觉今天太阳初升的位置不对,是不是刚才因为太晃眼自己判断失误? 她笑吟吟地走上前道:“爷爷,都快正午咧,您怎么还躺在炕上哇?” 谢萍翻着白眼道:“你们回来干嘛的?” “看爷爷咧,”谢翠花回头认真的答道。 谢萍用翻白眼动作暗指:你傻啊,你爷爷病了不躺在炕上,难道还要去耪地? 谢何氏没有理会她这般的动作,而是关切地问:“爹,您怎么样了?身子骨好点没?” “不碍的,就是老了,身子骨容易闹毛病,”老爷子拉着谢翠花小手接着问:“女学怎么样儿了,还顺利吧?” “还好,”谢何氏不愿意多说女学的事,毕竟能建立女学,还是谢家给逼的。 老爷子也不愿多谈这件事,于是就对着谢翠花展现出慈眉善目的表情道:“听说翠花前段时间病了,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故意往杜家大院那里扯吗?啥意思?看到二伯娘那般热情,是不是想让娘跟世子妃说说,让二伯父去杜家大院打工? 可是,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晚了?要是早有意图,自己病了爷爷奶奶前去探病,趁机恢复关系,岂不更自然些?现在这般突兀地关切一句, 难道就想收拢人心? “没什么事儿,小孩子着了点凉,”谢何氏也能看出老爷子的目的,所以笑容越发地淡了,应付地道。 二伯娘在后面看着有些着急,想说几句,可是在老爷子凌厉眼神下没敢出声,只好晃动着大身子,焦急地踱着步。 现在谢家情况很是不好,尤其是老大老二已经翻脸不说,还有点老死不相往来架势,老大丢了师爷的位置,还背上品性不好的名声,原本在县城里待不下去,可是又不愿回乡被人笑话,只好躲在岳丈家等风声过去在想办法。 老二病倒后,地里的农活更是干不了,就想着通过老四家的与世子妃的关系,看能不能给老二去杜家大院找个活儿,不做账房,做个管事也好,只是不知老四家的是不是还记着仇,愿不愿帮这个忙? 老爷子轻轻抚摸谢翠花的小手,在心里叹着气,自己对老四一家关注的的确太少了,尤其是老四走了后,更不在乎这几个人生活,毕竟老四家的这些年没人找,未知亲家也借不上什么光,三个孩子又都是女孩儿,只要养大陪送些嫁妆即可,别的也没啥用途,可是,谁想到这眼前的小丫头竟然得到侯爷的眼缘不说,还得到世子妃及大公子的关照,尤其是老四家的身担重任,不仅当起女夫子,还将女学办的有模有样,现在名气越来越响,不说镇子上都知道,就是县城那边也传播的沸沸扬扬。 这样情况,自家怎么不借点光儿,少说也要将老二送进杜家大院,多说么,那就是让世子妃帮助老大安排个仕途,当然,仕途不要太大,只要在县衙当个小吏即可,毕竟他没有功名,总不能难为人家世子妃。 想到这,老爷子的眼光越发的热烈,像是熔岩般,恨不能将谢翠花立刻熔化在这浓浓的亲情里。 谢翠花不是真正的三岁小孩,自然能看出老爷子眼中的算计,她很是不屑,想让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这老爷子也太不将自家放在眼里了,用得着的时候假意热情,用不着的时候就当****扔掉,只是不知他在算计什么?不过,不用猜也是大伯父的仕途,二伯父的活计,要不二伯娘怎么那般诡异地热情欢迎咧? 好在老娘也看出来,所以回答的时候很是婉转,并不接老爷子的话,谢翠花暗暗好笑老爷子的异想天开或是急不可耐,自家老娘在怎么跟世子妃关系好,也没有好到能帮着大伯父解决仕途,帮着二伯父找寻活计的份上,再说,即便有这样的关系,凭什么给你们用咧?难道你两句好话就能让我们忘掉曾 经发生过的事儿? 那些可是要娘亲命的事,不是因为一点小事闹意见好不?何况,自己病了几天,谢家没有见到一个人来探望,现在想用人了,想让老娘关系达到你们的目的了,就表现出这累人的关怀吗? 谢翠花瞪着纯真的大眼,对老爷子道:“爷爷,我病的时候好多人去看我咧,你们为啥不去看我呐?” 老爷子笑容一僵,是啊,自家孙女病倒,庄子里人都知道,只有自家没人去探望,的确是疏忽,于是他装着吃惊的样子问:“你奶奶和你小姑不是去了吗?爷爷忙着种地,就让她们去咧。” 看到奶奶谢赵氏那僵硬的脸,以及谢萍吃惊的模样,谢翠花对老爷子更是瞧不起,这是推卸责任吧,一个男人竟然将责任推给老婆和女儿,真是太卑鄙咧。 谢翠花对着谢赵氏好奇地问:“奶奶您去了吗?我们怎么都没有见到哇?” 谢赵氏嗫嚅着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响,因为她不知该怎么说,难道说一个小丫头片子,即便有病也用不着自己这般惦记?还是说,看着你们就碍眼,巴不得死了咧,还用得着去探望? ☆、第48章 糖水 谢萍则淡淡地道:“我们没能进去,那个钱家嫂子说闲人不能随便进。” 这家伙撒谎都不带打草稿,脸不变色心不跳,也算是厉害角色,谢翠花不用去证实,也知道她是胡说八道,连长辈都大言不惭地撒谎,还别说有样学样的晚辈了。 谢翠花正想用童言稚语逼出她们现出原形,但是却被外面喧闹声打断,只听大姑那嘹亮的声音传来:“爹,你咋又病咧?二哥咋也跟着病咧?” 还没等屋里人回话,就见大江大河前后跑进屋来,嗓门跟他们娘一般大,齐齐地高喊:“姥爷姥姥,我们来咧。” 老爷子眉头紧皱,中间的纹路能夹死苍蝇,也是,一个文人自然不喜这般的粗鲁,何况看病人哪有这般欢天喜地的,像是有什么喜事或是赶大集似的。 而谢赵氏却不这般想,她脸上立刻布满笑容,皱纹像是盛开的菊花绽放开来:“芳儿啊,你回来咧,德胜和大海呐,快让他进来喝点水。” 大江大河跑到她跟前喊道:“姥姥姥姥,我们要喝糖水,多放点糖,甜甜的。” “好好好,多放糖多放糖,”她抚摸两个外孙的头,对着谢萍道:“快去给你外甥弄糖水去。” 二伯娘立刻笑着道:“也给荣杰荣豪弄上一碗,等他们玩回来正好喝。” 谢萍白了她一眼道:“什么都争,一碗糖水也不放过。” “啥叫一碗糖水不放过咧,平时娘可舍不得给荣杰荣豪喝糖水,这不是借大江大河光才能喝到咧,”二伯娘说完,还用小眼瞥了老爷子一眼,意思是,老太太偏心外孙,自家亲孙子都不疼。 “二嫂咋说话咧,我娘平时还少疼荣杰荣豪了?啥好吃的不都先紧着他们俩,我们回来几次,喝碗糖水也跟我们争咧,”大姑挺着肚子走进来,满脸不悦地对谢杜氏道。 谢杜氏还要说什么,就听老爷子咳嗽几声道:“也给娴儿静儿翠花弄一碗糖水,既然来看我,别在乱嚷嚷惹我生气。” 谢何氏忙道:“不用给她们弄糖水了,刚在家喝完水来的。” 谢翠花心想,谁敢喝小姑弄的水呀,不知里面还放了什么东西咧,倒是不至于有毒药泻药啥的,但是说不定会吐口吐沫呢。 谢萍没有说话,瞥了谢翠花三姐妹一眼,就走出去了,谢芳则晃悠到谢翠花跟前,抓住谢翠花小手,一脸稀罕地不放开,嘴里热切地忽悠道:“翠花啊,跟大姑家去吧,大姑家可 好玩咧,到时让你表哥们带着抓鱼摘野果子吃。” “我二姐也带我抓鱼摘野果子吃,还在树林里刻记号咧,”谢翠花不知道大姑为啥这般热情,不是探望老爷子的吗,怎么进来后连问候一声都没有,就盯着自己咧,这是为毛? 老爷子见到谢芳这般,也很纳闷,嘴上却问:“德胜呢,怎么还没有进屋来?” “他拴牲口咧,一会就进来了,爹,啥事儿将你气的病咧?”谢芳依然不放开谢翠花,坐在炕沿边问谢老爷子。 谢老爷子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往下躺了躺道:“让德胜进来陪我说会话,你们都出去吧。” 看样子老爷子烦这位大姑了,都顾不上套娘亲的话咧。 谢何氏刚想开口说,要是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的话,就被老爷子话堵住了,老爷子道:“老四家的,晌午别走了,就在这吃,好久一家人没有团圆咧。” 谢何氏眼神闪过诧异,但还是点头答应,带着三个女儿走出屋子,自己去厨房帮忙做饭,谢翠娴则带着两个妹妹往后院去看看。 谢翠花见到后院移植的火棘已经成为干枝,也是,没人浇水没人理会怎么能不死,谢翠娴见谢翠花很是可惜的样子,就答应她有时间带着她去在移植。 “你们打算去挖啥?”旁边突然伸过来一个大脑袋,黑乎乎的小脸,让人忽略五官,因为白白的牙齿太抢眼醒目。 谢翠静翻着白眼道:“不挖啥,”那意思是挖啥也不告诉你。 大江很是不甘心,瞪着不大的眼睛威胁道:“你不告诉我,我告诉姥姥说你们欺负我,看她不打你们咧。” 谢翠静正要说什么,就听谢萍喊道:“喝糖水咧,”大江顿时变成小兔子,转眼就跑的不见身影。 谢翠娴轻声道:“静儿花花,咱们别喝那糖水,想喝回家喝去。” 大姐真聪明,谢翠花很是佩服,小小年纪这般有心眼儿,防范力很强咧。 谢翠静点头表示知道,见到谢翠花一脸的迷茫,马上小声解释道:“花花,小姑对咱们不好,给咱们糖水里说不定放啥脏东西咧,咱们不能喝知道吗?”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在这样环境下历练,还真是不一般咧,谢翠花正在感慨着,就听谢翠静接着道:“我看见小姑往给荣豪的鸡蛋羹里放碱面咧。” 真狠的心肠啊,小孩要是拉肚子怎么办?现在医疗技术这么低 下,中药治疗还很缓慢,有什么深仇大恨这般暗下杀手? 正想着,就见谢翠娴蹲下,望着谢翠花的眼睛道:“你要离大姑远点儿,她原来都不理咱们的,现在对你这么稀罕,一定没安好心。” 谢翠花立刻点头,表示赞同,谢翠娴轻轻叹息一声,嘟囔着道:“真不想回来,每次回来都要戒备,太累咧。” “大姐,咱们拉娘回家吧,就说那边有事儿,”谢翠静也不喜欢这里,就对谢翠娴道。 “不能走,爷爷病了,娘要尽孝咧,”谢翠娴刚说完,就听谢萍带着不耐的口气喊道:“你们三个不喝糖水咧?” 只见谢萍站在墙角对着这边喊道,满脸的嫌恶,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看样子那糖水里定是加料的,这样狠心的姑姑,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咧。 谢翠娴笑着回道:“谢谢小姑,我们不渴,留着给荣光荣豪喝吧。” 谢萍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马上又说道:“他们的给留着咧,你们不喝,你爷爷又要怪罪我们偏心咧。” “小姑,我的那份给大姑喝,大姑肚子里的弟弟一定爱喝咧,”谢翠花看不上谢萍那样子,于是插话道。 谢萍哪敢将那碗糖水给大姐喝啊,要是喝出点啥事怎么办,于是她变脸如翻书,气哼哼地道:“爱喝不喝,好像谁愿意给你们喝似的。” ☆、第49章 闹鬼 小姑谢萍的声音刚落,就听大姑笑呵呵地道:“还是翠花心疼大姑,孝顺大姑,那大姑不客气咧。” 谢翠花刚要回,大姑您快喝吧之类的话,就听谢萍心急火燎地喊道:“姐,别喝那糖水,”喊完又怕露出什么马脚,赶紧补充道:“那是给翠花她们的,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跟孩子抢,我再给你弄……..”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大姑“哇”的一声吐出来,气呼呼地骂道:“谢萍,你又安得啥坏心咧,这哪是糖水,这不是盐水吗,齁死人咧。” 谢翠娴三姐妹,互看一眼,不由得又生气又想笑,生气是小姑果然想算计她们,好笑的是被大姑无意揭穿。 谢何氏本就不想在这里多呆,正好借着这件事带着孩子走,所以将围裙一摔,进了老爷子屋子,也不顾女婿德胜在那里坐着,直接道:“爹,家里已经容不下我们娘四个,我们还是回去咧,您好好养着,回头我们再来看您,”说完也不等老爷子答应,转身就走,边走边喊:“娴儿,带着你两个妹妹出来,咱们回家咧。” 谢翠娴急忙拉着两个妹妹跑到前院,刚要跟着谢何氏往外走,就见大姑顾不得怀着的身孕,冲出来哑着嗓子道:“四嫂,你要是回去就回去吧,将翠花留下来陪陪我,我好稀罕翠花咧。” 我是玩具吗?你稀罕我就要留下?谢翠花很不爽,反而转身往院外跑去,嘴里大喊:“我不陪大姑,大姑身上好臭,我闻到就肚子疼。” “你个死丫头,咋跟长辈说话咧?你娘就是这样教你的,你娘可是女夫子咧,”谢萍不顾自己身上还带着污点,跳出来打抱不平。 “我娘在教的不好,也没有教我们将糖水变盐水给人喝咧,”谢翠娴不温不火地道。 小姑谢萍顿时被噎住,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老爷子从屋里喊了一嗓子,只是身体虚弱底气不足,喊什么内容大家都没有听清,但是后面剧烈的咳嗽声却很清晰。 老太太谢赵氏今天竟然没有插话,二伯娘则讨好地上前极力地挽留,还破天荒地帮着骂谢萍,说她这么大人了不懂事,让谢何氏别计较云云。 这般情景让谢何氏更不愿在这逗留,说什么也要带着孩子走,只是二伯娘那大身子和像钳子似的大手,拦住不让走,拉着谢何氏拼命的挽留。 谢赵氏从屋里走出来,望着谢何氏道:“先别走,你公公叫你进去商量事儿,”态度说不上好,但是那威胁的 意图很明显,眼神中带着,你敢走试试。 谢何氏只好甩开二伯娘,走进里屋,谢翠花她们想进去,却被谢赵氏给拦下,说是大人说话小孩别捣乱。 姑父郭德胜走出来,拐个弯进入二伯娘的屋子里,去看二伯父了,里屋只剩下老爷子和谢何氏。 谢翠花刚要去后院听墙根,却被大姑抓住道:“花花啊,大姑身上哪有味道啊,以后可不能说这样不孝的话,来,让大姑好好亲香亲香。” 谁要跟你亲香啊,谢翠花着急挣脱可是却被大姑抓的更牢,她忙装成惊恐地大叫大哭,撕心裂肺的喊着自家亲娘,爷爷啊,你定是又要给娘亲安排艰巨任务咧,娘听到自己这般惨烈惊恐的哭声,想必马上就跑出来吧? 果然,谢何氏惊慌地从里屋跑出来,二话不说从谢芳手里抢过谢翠花,抱在怀里边哄劝边查看有没有什么事儿。 大姑谢芳眼珠子一转,捂住肚子开始哎呦哎呦地叫起来,谢赵氏惶恐的上前将她扶住,忙问:“怎么了这是?是不是你四嫂撞到你咧?” 这是讹人的前奏啊?谢翠花边哭边大喊:“娘,大姑身后那个女人,为啥披着头发啊,我好怕…….” 这一嗓子,让所有的声音都停止,只剩下谢翠花的哭喊声:“娘快回家,快回家,她…她…飘着去找小姑咧,一会就该找咱们来咧,娘快走快走……” 就听小姑尖叫起来,然后就是摔倒在地上的声音,看样子惊吓过度,昏厥过去。 谢何氏顾不上别的,她担心谢翠花年岁小看到鬼怪后被吓到,尽管院子里一片混乱,但还是带着三个女儿离开了。 这样的惊恐鬼怪事件,立刻传遍整个庄子,谢家还没有什么动作,田家已经开始烧纸钱做法事,恐怕那女鬼飘进田家院子。 小姑谢萍吓得不轻,病倒在炕上起不了身,尤其是到了晚上,基本不敢睡,几天都是睁眼到天亮,因为她一闭眼就感觉炕边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大姑也吓得不轻,不过人家怀着的胎儿很坚强,一点没有滑胎的迹象,住了一晚就回家了,听说回到家也请来道士开始做法事。 大家都深信,那女鬼定是大姑在路上引进杜家庄的,所以杜家庄纷纷开始驱鬼行动。 谢家也做了法事,做完法事后,小姑才慢慢恢复正常,老爷子被这么一刺激,病情反而好了,二伯父的病也跟着好利落咧,谢赵氏深信,这段时间家里诸事不顺 ,应该就是那女鬼所为,现在被驱走,老爷子和二儿子的身体立刻没事了。 谢翠花这番作为,大家倒是没有怀疑,毕竟才三岁多,不可能扯这谎,何况鬼怪之说古人很是虔诚,谁也不敢用这个开玩笑打掩护,只认为小孩眼睛纯净,能看到大人看不见的东西。 不过华侧妃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庄子里就开始有谣言传出,说谢翠花在普化寺看见的爹爹、外公大舅,那些不是神仙预示,而是死去人的魂魄,变相告诉谢翠花,她爹及外公大舅早已经死亡。 这样的谣言让一些嫉妒的羡慕的人深信不疑,尤其是谢家那些女人,更是推波助澜,深恐谢翠花家变得高人一等,趁着这谣言定要将谢何氏她们踩入泥土里。 谢何氏也很是担忧,她不是担忧谢翠花见到什么东西,而是担忧女儿突然变成这般,是不是有什么附体?所以思想斗争挣扎几天,还是决定带着谢翠花去普化寺上香,让那里的高僧帮着看看。 ☆、第50章 声响 谢翠花带着忐忑之心见到高僧,只是让她失望的是,高僧并没有多高的修为,装着高深莫测的样子,却说着很俗的语言,简单事情故意说得云里雾里让人听着却漏洞百出,好在没有说什么不吉利的坏话,最后结论是:能见到那些都是一种机缘,是这孩子的造化。 至于谢翠花为什么会说出那些高深学问的话来,谢何氏没敢跟高僧说,怕高僧给下了什么定论伤害到孩子,但是又觉得心不甘,就温言细语地在半路上套谢翠花的话。 谢翠花自然不敢明说自己是灵魂附体,只是懵懂纯真地道:“娘,我就知道啊,”说完,指着自己的小脑袋接着道:“这里面存着咧,我以为是娘教给我的呐。” 谢何氏听到这话,惊怔半晌,然后自发脑补地想:是不是那神仙摸花花的头缘故?所以将许多的东西都续存在她的脑袋里? 哎………只要没被什么附体就行,既然是神仙的点拨,那么就是花花的机缘,就像高僧说的那般,一切随缘好了。 这样想完,谢何氏心里顿时轻松下来,母亲都希望孩子聪明,何况还有神仙的关照,孩子能力强大,那可是家长最自豪的事情。 于是,谢何氏不在多问,反而决定早早给谢翠花启蒙,谢翠花完全不知娘亲的决定,在吃了一个肉包子后,香甜地趴在娘亲怀里睡着了,摇晃的马车像摇篮,让她在睡梦中又回到前世,见到父母正高兴地笑着,妈妈怀里还抱着个小婴孩。 咦…..这是谁?难道爸妈老蚌生珠?可是看到他们头上的白发立刻将这年头打消,朦胧中,像是一个女人躺在床上,也是一脸的喜悦,谁生下孩子才能得到爸妈的欢心?只有弟弟结婚生子吧。 心里正暗自高兴,毕竟新生命新成员能抚平爸妈心中的悲伤,就听一道尖利的嗓音,将自己从美梦中拉回。 她迷茫地张开眼睛,只见女学门口围着许多的人,尤其是发出那尖利声音的女子,身材肥胖将身上的绸缎衣裙绷得很紧,脸上涂的脂粉浓厚,周身香气扑鼻头上插着金簪,耳朵上带着金耳环,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光,这身装扮,很有暴发户的特点。 看着她的面孔很是陌生,不是杜家庄的人,怎么跑到女学这里来找事儿咧? 只听那女子委屈地喊道:“你凭什么打我,难道我不是为了香儿好?这样的婆家哪里找,你怎么不知好歹,我是香儿的大姑,我会害她吗?” 二婶子没有说话,而是将扫院子的大扫 把抡圆了,劈头盖脸地往那胖女人身上招呼。 那个胖女人由于体重超标,行动缓慢,被扫把打到,头发立刻凌乱起来,那些金簪变得歪歪斜斜。 她“嗷”的一声惨叫着,急急地往远处跑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但是再也不敢上前。 杜王婶也赶来了,掐着腰指着那胖女人道:“香儿的婚事你少管,就你这德行,能给她找什么好婆家,假如硬要定下这婚事,别怪我们杜家翻脸不认人。” 原来,钱香一直没有回到杜家庄,就是因为她这大姑所提的婚事,钱家希望能定下来,所以表面上是舍不得孙女走,实际上是想作为人质逼迫二婶子答应下来。 只是二婶子原本自己婚姻就很失败,她怎么能再让小女儿重蹈覆辙,于是就死活不答应,这不钱香的二姑来当说客了。 这女人叫钱万金,很俗的名字也很贪财,嫁到镇子上开杂货铺子的孟家,看她一身的打扮,想必生活很富裕,只是心术不正,想将自家的侄女嫁给开酒楼的周家小少爷,借此不仅自己能得到谢煤礼,也给婆家找到新的助力。 只是周家小少爷身子骨不好,一年到在病榻上缠绵,喝药如吃饭,甚至比饭还要多,在镇子上被传出周药罐子的名号。 这样的人儿怎么能将女儿嫁过去,那不是眼睁睁等着守寡么? 打听到这个消息,二婶子已经被气的炸了肺,没想到小姑子很着急,很不能立刻促成这桩好姻缘,所以急不可耐地跑来当说客,只是没想到,原来老实木讷的二嫂子,一棍子打不出屁来的二嫂子,今天突然变成猛张飞,张牙舞爪地往她身上招呼,这是怎么咧?难道是中邪咧? 见到二嫂娘家来人,又见不远处二嫂兄弟们正往这赶,钱万金吓得急忙爬上雇来的骡子车走了,不过撂下狠话道:“钱香的婚事,只要爹娘同意即可,你一个寡妇是做不了主的。” 二婶子没有搭理她的威胁,而是跟谢何氏请假,说是要带着兄弟们去钱家将女儿抢回来。 杜家现在因为侯爷祭祖回来,正是声望极高又震慑力极强时期,钱家竟然这般不长眼睛往上撞这是为哪般?难道周家那个小少爷快要西去?需要妙龄少女前去冲喜? 不过有娘家就是好,不仅二婶子的哥哥弟弟都站出来,还有堂哥堂弟们,呼啦啦地一群老少爷们,坐着牛车就这般浩浩荡荡起去抢人咧。 啥时候自家也这般威风就好咧,谢翠花见到大姐 二姐的眼神中,都带着这样的艳羡。 今晚没有二婶子在大门口住,好像院子里清冷许多,杜奶奶年岁大早早就休息,只有杜石山还在灯下写着夫子留下的课业。 谢何氏因为去普化寺,今天放孩子们一天的假,没有带大姐二姐去,是怕翠花被高僧说出什么来传扬出去,引发不好的议论,在勾出别有用心人的话把,到时孩子恐怕都会被逼死,所以还是只有自己知道为好。 现在已经快进入五月末,白天已经很热,只有晚上清凉的风让人感觉甚是舒爽。 谢何氏带着三个女儿梳洗完,正要上炕进被窝,就听外院传来“咚”的一声,像是重物落到地上,又像是有人跳进院中。 谢何氏忙穿好衣服,将门边的一个棍子拿去,推出门走到院子里,厉声问:“谁?谁在那里?” 声音将杜石山也惊出屋子,这小子竟然冲进厨房,将菜刀提在手里,这是跟二姐学的吧,尤其是砍刘三那一下,简直就是标准的以弱制强的榜样啊。 前院没有动静,也不见有人来,很是诡异,这样的安静更让人心里发毛。 杜奶奶也被惊醒,她披着衣服走出来,顺手将扫把抓在手里,冷声地道:“不出来是吧?那就别怪我们喊人咧。” ☆、第51章 搜查 前院依然没见有任何响动声,杜奶奶就从屋里拿出灯笼,点着后就要往前去,谢何氏也急忙跟上。 这时,突然又听到两声轻微的响动声,紧跟着就恢复一片寂静。 谢翠花很怀念前世那灯火通明的景象,现在在这里,那真叫伸手不见五指,整个庄子都被黑暗笼罩,尤其是月末月初的日子,半点月光皆无,想要黑夜出去,别提多渗人咧,难怪古代人相信鬼怪一说,这般黑乎乎的夜晚,难免会心惊胆战胡思乱想。 谢何氏让杜石山带着几个女孩进屋,自己跟着杜奶奶壮着胆子去了前院查看,好在没用多长时间,杜奶奶与谢何氏安全回来,只是面目表情带着凝重。 发生什么事儿咧?为啥是这般表情,不过问也是白问,事情越严重越不会跟小孩说的。 让孩子们都上炕睡觉,谢何氏却去了杜奶奶那里,然后就听两人脚步声,用了不短的时间才回来,在朦胧的油灯光亮中,谢翠花感觉娘亲好像脸色很是苍白。 油灯熄灭,屋里一片黑暗,谢翠花虽然中午睡觉了,但还是很困顿,没多一会就要进入梦乡,只是听不远处一片喧闹声,让她张开眼睛,仔细一听,还有急促而又凌乱的脚步声。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咧? 谢何氏立刻将油灯点亮,然后穿好衣服,旁边的杜奶奶更是快捷,已经听到她走到院子里。 谢翠花的困意皆无,边穿衣服,小脑袋边快速的旋转着:前院第一次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从围墙掉下来,大半夜的,围墙上能掉什么?总不会谁偷偷往女学里捐助银子,怕人知道半夜里往里扔? 没人发神经地往里扔东西,围墙上只能是掉下人来,那么问题就来了,什么人翻越围墙进来?进来干吗?是偷东西还是偷人?翻墙之人定是男子,没有女子大半夜干这样的事儿,当然也不排除江湖侠女,但是这样的几率应该少之又少。 既然锁定男人,事情就变得严重,首先这里是女学,大家都知道这里除了板凳座椅外,没什么值钱的财物,唯一能偷的就是人。 偷人?这一院子老老小小,只有娘亲风华正茂,即便世子妃还在杜家庄坐镇,即便这女学是世子妃建立,即便侯爷的威力还没有消散,他就在严峻的形势下,冒着生命危险进来偷人?真要体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感觉吗?只有傻缺才会这般做吧?这般顶风作案,应该是谁指使? 谁在这件事能受益咧?不言而喻,华 侧妃呗,能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能找到不怕死偷人的下流胚子,能让杜家庄人快速来这里搜查,只有华侧妃有这般实力。 只是,为什么跳墙弄出这般大的动静?不应该悄悄进来,将一众熟睡的不相关老人孩子迷倒,然后再发生少儿不宜的事吗? 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淫.贼翻墙后竟然悄无声息,这是为哪般?难道是掉下墙后不慎摔晕?这般想,杜奶奶及娘亲脸色难看就能解释通了,两人第二次出去,应该是将那人处理掉,或是说拖出院门扔到外面,不对,没有听到大门的开启声,也没有听到拖动声,难道是将那人锁在教室里? 要是这般可就麻烦咧,这么多人搜查,一旦发现男子行迹,那可有嘴也说不清,不知娘怎么能逃过此劫? 娘有污点,就代表女学有污点,那么世子妃也会背上污名被人诟病。 喵的,华侧妃这女人还真的心狠手毒啊,要是被她得逞,自家娘亲说不定就要被沉塘。 想到这,她衣服没穿好就要下地,结果被大姐拦住道:“你别着凉了,咱们先在这听听动静。” 一提到动静,谢翠花猛然响起后面的轻微声响,那是什么声音,难道是那淫.贼突然良心发现,自己悄悄走咧? 她还没有想通这一处,大门就被人拍的山响,杜奶奶装着没有听到外面的喧哗,边往前院走,边大声呵斥:“大半夜的这是干嘛?” 就听外面有人回答:“庄子里进贼咧,我们正在挨家搜查。” 这声音杜奶奶一听就知道是谁,血海深仇怎么能忘记,尽管这人是杜老七的儿子,但坏心肠跟杜老七一样。 就听到杜石山的跑动声,想必已经追上去,就听杜奶奶小声斥责:“你怎么又将菜刀拿出来咧。” 杜石山没有说话,将菜刀背在身后,紧跟着奶奶往前院走。 谢何氏将棍子提起,也快步跟了上去。 二姐一溜烟地下地,不顾大姐的呼叫,跟着去了前院,当然手里也拿着棍棒,谢翠花想去,却被大姐给按住,说别去给娘亲添乱。 谢翠花无语的翻着白眼,心道:咱娘几次险情都是俺救下的好不,怎么成了添乱咧? 不过,没用她多等,大门打开后,那些人就呼啦啦地冲进来,看那架势,那速度,很像是早知里面有什么可以抓到般。 让谢翠花没有想到的是,人群里竟然还有二伯父,那双阴 沉的眸子,像是夜里狩猎的猫头鹰,时刻搜寻着可以擒获的猎物。 病好就开始作死是吧?跟着怀有目的之人来抓你弟媳妇的奸,还真是不嫌寒碜。 带头的那个男子,长得像是竹竿般,消瘦的脸颊满是得意,尤其是三角眼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只是这光芒闪动的时间很短暂,因为屋里院里皆不见任何男人的身影。 他摸着下巴上几缕胡须,沉吟着,小眼看着谢何氏满是疑惑,不会啊,不是华侧妃计划好的嘛,怎么不见人影儿? 华侧妃这一手计划的很漂亮,先是用二婶子的丫头婚事,将杜家大部分男人引开,利用晚上女学前院没有人值夜的空档,让吴二混子翻墙进来,自己便以庄子里进了盗贼为由,开始搜查,结果发现吴二混子竟然出现在谢何氏的房间里。 谢何氏自然会被通奸沉塘,女学的名声也因此被污,那么世子妃恐怕就会被人诟病,轻点的会说与谢何氏同流合污,重点的那就是一路货色。 世子妃有了这样的名声,不仅会受到侯爷的斥责,还会被世子爷嫌弃,闹得大了,说不定会被休,不过那些自己管不了,只要趁乱多得点好处即可。 他摸了摸胸前,那里可藏着三百两银票咧。 突然他感觉被一双眼睛盯上,急忙找寻目标,却发现是三岁的小女孩,站在门框旁正用乌溜溜大眼望着自己。 他轻舒一口气,刚才以为被谁发现咧,吓得额头都冒出冷汗。 ☆、第52章 发病 “大伯,您为什么拍胸口呀,是害怕宝贝东西掉出来嘛?”谢翠花脆生生地声音,让一众人的眼光看向杜端红。 杜端红瞪了谢翠花一眼道:“小孩子家家的胡乱说什么?没家教。” “大伯,我没胡说咧,是您害怕东西掉出,用手一个劲儿摸胸口的,”谢翠花一点也没有畏缩,反而挺起小胸膛站直小身板,义正言辞地道。 杜端红有些心虚,脑子里快速琢磨:是不是刚才自己动作太过明显,被这小丫头看出来咧? 为了掩饰自己心里有鬼,他忙喊道:“这里既然没有盗贼,咱们往小溪那边的杂性房屋去搜索。” 人群中,有几个人很是狐疑,虽然举着火把,挑着灯笼,光线不是很亮,但是脸上的疑问还是被谢翠花看的很真切,看样子还真是来演戏的,只是男主角突然缺席,让重口味的戏份缺失,群中演员没法继续下去,不过,这个麻杆定是有鬼,否则自己说这两句话,他不至于立刻带人马上撤离。 大叔啊,你怀里揣着啥咧,竟然被小孩的话吓成这般? 谢翠花跟着谢何氏将这群人送走,她其实想看看前院发生什么事儿咧,为啥娘亲脸色那般难看,尤其是教室里竟然没有藏人,那么那从墙上掉下来的人究竟在哪儿?难道在二婶子的屋里? 不会,要是将那男子藏在二婶子屋里,岂不是给二婶子泼脏水,杜奶奶及娘亲绝不会那样做的。 那么究竟藏在哪里?真的是良心发现自己跑掉咧? 谢翠花正用大眼努力地往四周看时,就听走出一段距离的人群,发生惊叫声,一众人围着那儿乱喊着什么。 杜奶奶刚要将大门关上,见到这情况也感觉奇怪,就让谢何氏带着孩子们守住大门,自己则快步往那里敢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儿。 一会,就见那群人顾不上搜查,其中有人背着一个人快步往杜家族群的住处走去,其余人乱哄哄地跟在后面。 杜奶奶回来后,没有说话,脸上表情很严肃,但是眼睛却是晶晶亮不说,还闪动着狂喜的光芒。 这是咋回事咧? 关上大门,有检查一遍教室的门及二婶子家的门,是否锁好,杜奶奶这才带着谢何氏和几个小孩回到后院,心惊胆战过后,大家都很是疲倦,但是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保持着好奇,尤其是几个小孩,围着杜奶奶满脸渴望。 杜奶奶坐在她屋里的炕沿上,起初 是抿着嘴笑,可是还没等说话,眼眶中却突然涌出泪来。 这样的情形不仅吓得几个小孩惊慌失措,就是谢何氏也手忙脚乱地询问,究竟发生什么事儿咧。 杜奶奶好不容易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擦着眼泪哽咽地道:“杜端红不知为什么突然晕倒,嘴角竟然渗出血来,想必是活不了咧。” 谢何氏这才了然杜奶奶的情绪为什么波动这般大了,看到仇人在眼前倒地身亡,真可谓大快人心,难为杜奶奶忍到这时,要是一般人,早就喜极而涕咧。 几个小孩不懂,但是谢翠花这个伪小孩懂,杜奶奶家的事她是听说不少,所以能理解杜奶奶的心情。 杜石山见到奶奶这般,本是着急,后来听到仇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吐血就要死亡,小小人儿眼眶也变得通红,强控制眼泪不让落下,看样子这小家伙心中的仇恨不小,也跟着杜奶奶一起压抑着,不会等着长大要报仇吧。 在谢何氏的劝慰下,杜奶奶的情绪渐渐平稳,谢翠花这么一折腾,本就累心累身体的,在娘亲劝慰声中竟然睡着了,不知啥时候被脱下衣服塞进被窝里。 谁知,好像刚睡儿,就听见娘亲和姐姐们又起来咧,谢翠花实在是困倦,以为自己做梦,就又甜甜地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被早起的鸟儿叫醒,睁开眼睛一看,外面的鱼肚白已经透过窗纸映射进来,让幽暗的屋子显得很是朦胧清凉。 大姐已经起来,与杜石山正在收拾前后院,二姐还撅着屁股酣睡,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赖炕。 谢翠花悄悄地开始穿衣,窸窸窣窣的响声,将二姐惊醒,当见到谢翠花自己穿衣时,她忙从被窝里爬起,先强行将谢翠花塞进被窝里,自己快速穿衣服,待收拾妥当,这才帮着谢翠花穿衣。 谢翠花反抗无效,算了,就当哄二姐玩吧。 可是二姐的话让她很是惊讶,二姐之所以起晚了,是因为昨晚杜家大院那里出了事儿。 难怪自己感觉娘亲她们又起炕咧,原来不是自己做梦啊。 至于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毕竟是半夜又是杜家大院,总不好过去打听,只是听到那边很是喧哗,灯火通明的,不过,今天就能听到些传言,只是二婶子不在,杜王婶昨天陪着去了钱家那边抢人,没有人前来八卦。 谢翠花的担心有点多余,因为在娘亲给女孩上课时,小虎子的奶奶带着小虎子及千芽来咧,胡奶奶与杜奶奶原来关系就很好,只是胡 奶奶身子骨不好,尤其是冬季寒冷,很少出屋,现在天气暖和,身体也稍微好些,就带着孙子孙女来看望杜奶奶咧。 谢翠花本想听听胡奶奶的八卦消息,结果被小虎子和千芽拉着,去大门口树底下玩挖蚂蚁洞。 二婶子不在家,杜奶奶就兼职看门,两个老太太坐着板凳在大门口小声地说着什么,只是因为事情很隐秘,谢翠花支愣耳朵也没有听清。 小虎子很不满意谢翠花的不专心,绷着小脸斥责道:“我不是让你堵住蚂蚁吗,你怎么让它们都跑掉咧?” 老大,那是蚂蚁啊,蚂蚁以数量为基础建立军团建立王国,你让我堵住蚂蚁,还不让跑掉一个,这不是难为姐么?姐虽然快三十的人,但是还真不想在这件任务上,展露女强人的本色。 千芽则不这样想,因为哥哥终于带着她玩游戏咧,小男子汉一般很不屑跟女孩玩,尤其是自家妹妹,那岂不是自毁男人形象么?今天破天荒带着自己玩挖蚂蚁洞,围攻消灭蚂蚁,千芽很珍惜这次机会,所以撅着屁股用小手奋力地围追堵截那些四处乱逃的蚂蚁,只是千芽啊,你太敬业咧,不顾露出屁股露出隐私的干事,这样好吗? ☆、第53章 骑马 正玩着,就见杜三婶带着小儿子杜明河走来,手里还拿着个篮子,上面用布巾盖着,不知里面装着啥。 离老远,杜明河就高喊谢翠花,像是很熟悉般,其实谢翠花跟他在一起没玩过两回,不知为啥,在他心目中竟然这般熟络。 谢翠花站起正要回应,就听小虎子喊道:“我们正在玩捉蚂蚁,你要是也来玩,必须听我的。” 这娃儿,很有做领导的欲望。 杜明河长得很像杜三婶,今年六岁,圆滚滚的像个肉球儿,也带着张笑脸,像小弥勒佛,表面上看着就是好脾气之人。 然而本性并不是这样,他跑到小虎子跟前,掐着腰很气势的问:“我为啥要听你的咧?你是大将军吗?” 小虎子想了想,也掐着腰道:“我长大就是大将军咧。” 小子,真敢说哇,长大就是大将军,那大将军就跟大白菜一样不值钱咧。 “你…你胡说,你…不会骑马,”杜明河不知怎么驳斥小虎子的幻想,只好用不会骑马这缺点打击。 小虎子摇头晃脑地道:“我会骑马,谁说我不会骑马?” 真让人刮目相看咧,这家伙什么时候会骑马咧,他家穷的连牛都没有,从哪儿学骑马咧? 谢翠花很是惊讶,小屁孩还学会吹牛,还是那种不打草稿的吹牛。 还没等叫杜三婶,就被小虎子的举动弄着呆愣当场,原来,人家将胡奶奶拄着的棍子拿过来,小腿跨上去,让棍子在两腿中间,然后边跑嘴里边喊:“驾..驾…驾…”小脸得意劲儿,明显告诉杜明河:看见了吧,我会骑马咧。 杜明河起初愣了一会儿,骑马在他的印象应该是骑真的马吧,没想到人家小虎子说的是这般骑马,不过小孩还是以玩儿为主,立刻将辩论丢在一边,四处寻摸着小棍儿,也学着小虎子的样儿骑上去,然后“驾…驾…驾…”的声音不绝于耳。 杜三婶摸了摸谢翠花的头,就直接往杜奶奶和胡奶奶那儿去了,没理会孩子们的闹腾。 谢翠花刚想跟着杜三婶进入院子里,想听听有什么样的新闻,小手却被胡千芽抓住,只见她嘟着嘴巴生气地道:“花花,我要坐大马。” 谢翠花咽了口口水,想了半天道:“你也捡个棍儿吧。” “可我不会骑马,”胡千芽皱巴着小脸,一副很惆怅的样子道。 “…….” 好吧,是不是姐老了,跟不上年轻娃儿的思想咧,骑小棍儿的事情,是不是也难度加大嗫?果然世界是瞬息万变的,虽然此刻还处于慢悠悠的时代,但禁锢不住人的思想活跃啊,天马行空这成语,不就是古代人创立的么? 还没等谢翠花自惭形愧完,胡千芽与小虎子的对话,让她感觉天雷滚滚。 胡千芽喊道:“哥哥,你带我骑马。” 小虎子气喘吁吁,但是很严肃地道:“马儿跑得太快,停不下来。” “你拉缰绳就能让马儿停下来咧,”胡千芽应该看到过大人赶车,所以还知道拉缰绳。 “现在正跳跃大沟咧,一拉缰绳就掉进沟里咧,”小虎子边说,边配合地用小短腿跨越两下。 杜明河跟在他身后,见到他这般,也跟着有样学样,可是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就抱怨地道:“有大沟为啥不早说咧,我都差点掉下去。” 胡千芽见哥哥不带她骑马,正要瘪起嘴准备大哭来威胁哥哥带她玩儿,就听不远处响起笑声,原来是杜轩宇带着侍卫和小厮正在树荫下看热闹咧。 小虎子一见是老熟人,立刻“驾驾驾”地跑过去,在杜轩宇前面转了个圈儿,炫耀地道:“看看,我的马儿跑地多快。” 小胖子杜明河也满头是汗地跑过去,不服输地道:“我的马儿也跑得快,就是刚才要爬个大坡儿,所以耽搁咧。” 笑声更响亮咧。 这小奶娃怎么出来了?昨晚不是杜家大院出事儿了么?怎么还放他出来玩儿? 胡千芽被这样一打岔,忘了哭,眼睛地充满泪水,却呆呆地望着杜轩宇那一众人,不知是该哭还是该好奇。 谢翠花拉着她跑过去,笑嘻嘻地道:“小肚子,你会骑马吗?” 我怎么能不会骑马?前世骑马在战场上拼杀,你还不知在哪儿咧,杜轩宇心里嘀咕着,没有说话。 小虎子很大方地下了棍,将棍子递给杜轩宇道:“骑我这匹马,这马跑的可快咧。” 杜轩宇嘴角抽了抽,还没来得及接那棍儿,就被胡千芽抢过去道:“这是我奶奶的拐棍儿,不能给你。” 侍卫们再次大笑起来。 胡千芽怔楞一下,就要张嘴大哭,谢翠花忙上前道:“你不是想学骑马吗,现在马在你手里,快骑呀。” 福寿也跟着起哄道:“你要不骑,我可要骑咧,多漂亮的马儿啊, 哈哈….” 小屁孩笑着真欢,只是他的笑声还没有落下,就见胡千芽很大方地将棍子递给他道:“你要是喜欢,就先借你骑会儿。” 福寿的笑声嘎然而止,小脸的表情真是丰富多彩,不知是该接那棍儿,还是该谢谢小女孩的好意。 无聊的侍卫们笑的更欢了。 杜明河见到这样做,能得到大家的欢喜,就将自己的坐骑—细细的小棍儿递给杜轩宇道:“我的马儿虽然小点,但是正适合小孩骑,不怕被摔下来。” 谢翠花看到杜明河将小细棍硬塞进杜轩宇的手里,就忍不住偷笑起来,小奶娃一定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不知能不能跨上小细棍,带着福寿一起开始骑幻想之马。 侍卫们笑声小多了,但是都在忍笑,也希望自家沉稳的小少爷,能跨上木棍儿一展雄风。 杜轩宇拿着木棍看了又看,像是欣赏一匹漂亮的马儿,又像是审视这马儿暴烈不暴烈,其实他在体会这难得而又珍贵的感觉,尤其是这般无忧无虑,将木棍想象成马儿,还能翻山越岭遨游天下驰骋的感觉。 两世为人,他的心早就冷硬如铁,为了报仇可以牺牲一切,可是,当小孩将这么个小细棍塞到自己手里时,他那坚硬的外壳,似乎开始破裂,像是某种东西在融化,又像是从那无知无感中醒悟,还能体会到暖意。 ☆、第54章 丑事 杜轩宇是刚从向阳坡回来,昨晚杜家大院的丑事被压下来,为了免去各种谣言以及杜家庄人的惶恐,母亲还是准许让他出来玩一上午,用他的行动安定一下慌乱的人心,以及乱七八糟的传言。 昨晚,杜家大院出了点事儿,这事可大可小,但准确地说,是一件丑事。 华侧妃卧房的后窗户下面,竟然躺着一名男子,虽然这男子昏迷不醒,但是那一身的酒气是遮也遮不住的,尤其是躺在卧房窗户下,那地方很容易让人胡乱猜想。 要说是暗害华侧妃,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一看就是醉汉,害人总不能喝醉酒来吧?说是来通奸的,为什么会昏迷在这儿?难道喝多了,想翻窗进屋没有得逞? 华侧妃被这件事弄得是百口莫辩不说,还担心醉酒的吴二混子醒来,将她咬出来,虽然这件事不是自己抛头露面,但是只要找到跟吴二混子接头之人,抽丝剥茧之后定会暴露出去。 侯爷不是傻子,这样的事儿只要用心查,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杜轩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唯一遗憾的是,杜端红这样的证人竟然死了,他是被华侧妃的暗卫用毒针射死的,不过他身上那三百两银票,却成为让族老们及族长明白此事缘由的引子。 为什么这般说呢,因为三百两的横财是哪里来的?还恐怕被人知道,时刻藏在身上?这疑问是正常人都能想到的,那么与他昨晚上蹿下跳的行动联想起来,就能知道这三百两是让他干什么事儿的。 为了查盗贼,叫嚣最欢的是他,主动请缨带队搜查的还是他,这与他平时的脾气秉性简直就是大相径庭,原来自私自利,事不关己,不占便宜绝不出手之人,能这般无私地行动,没有巨大的动力是不可能的,三百两银票就是这动力。 有了这动力,再看他前行搜查的路线,就知道三百两买他的目的,自然是要查出女学里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只是,女学里没有一点异样,让族长及族老们有些不解,直到华侧妃后窗户那里出现男子身影,他们才隐约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杜端红让华侧妃的暗卫很是失望,事情没有办成不说,还敷衍行事,由于后面有自己暗卫追击,他们怕这家伙暴露出世子妃,只好痛下杀手,既然计划失败,还不如让这潭水更混乱些。 虽然没有杜端红这个证人,但是族长及族老们还是将此事想清楚想明白了,立刻写信告知祖父,表面上是关系到世子侧妃不洁名 声,他们不敢担责,其实是如实地告知祖父华侧妃的不轨之心,竟然派吴二混子去侮辱谢何氏,借用这样的丑事,打击母妃,让母妃跟着受辱。 华侧妃百般算计,没有算到杜家庄人的愤怒,是的,她唯一没有算计杜家族人的心思,假如谢何氏受辱成为事实,她的计划成功,那么整个杜家庄的女孩将是灭顶之灾。 毕竟谢何氏教的是杜家族的女孩们,女夫子带了污名,学生们能落下什么好?别说是高嫁了,就是正常的婚配也会艰难,就是嫁去婆家,这点会成为婆家一辈子的把柄,身上永远去不掉的脏污。 所以,族长族老们都怒了,这样害人简直是其心可诛,那么给祖父的信,定会为世子妃抱冤,为谢何氏不平,还会含蓄地指出,华侧妃那阴狠毒辣之心。 只要祖父对华侧妃有了这般印象,即便母妃出了什么事儿,祖父也不会让父亲将华侧妃扶正,只要不扶正,后面的事情就更容易进行。 正想着,突然感到自己的袖子有人拉扯,收回思绪一看,原来是给自己细棍的小胖子,他嘟着嘴生气的道:“你要是不想骑我的马儿,也别折断它啊。” 原来是自己想事,不自觉地就想折断这树枝儿。 杜轩宇忙道:“我要骑马,”这句话让福寿及侍卫们很是惊异,自家大公子啥时候这般爱玩儿咧? 谢翠花为杜轩宇能玩这简单单纯游戏而感到高兴,她越看这娃儿越觉得是反应迟钝,就这点事儿,都需要想半天,可想而知脑子一定不怎么好使。 正在可惜小奶娃白长的这么漂亮呢,就听杜轩宇道:“花花,我带你骑马。” 谢翠花的思绪被拉回,半晌才道:“不用了,你那马太小,两个人骑驮不动。” 杜轩宇立刻将福寿手里的胡奶奶拐棍拿过来道:“这匹马大,可以骑两个人。” “还是你自己骑吧,我不喜欢骑马,”谢翠花可不想跟着乱蹦,要是步调不协调,说不定还会被棍子绊倒。 杜轩宇不依不饶,拉着谢翠花不放手,道:“不是你骑,是我骑,是我带着你咧。” 带着姐也需要姐蹦跶啊,谢翠花将头摇的像拨浪鼓,坚决拒绝。 胡千芽见谢翠花不骑马,她忙上前道:“小哥哥,你带我骑,我喜欢骑马。” 没等杜轩宇说话,小虎子吃味了,自家妹妹怎么向别的男孩献媚咧,尤其是那句小哥哥,怎么听怎么难受。 于是他上前将拐棍抢过来道:“我带我妹妹,你要带,就带你妹妹。” “可是我没有妹妹咧,”杜轩宇装着很懵懂的样子,逗小虎子道。 “那你就带花花,只要别用胡子扎她就行,”小虎子豪爽地安排完,就拉着胡千芽开始骑马,兄妹俩“驾驾驾”的声音开始响起。 谢翠花咬牙瞪了小虎子一眼,小屁孩,怎么总记着这事儿? 杜轩宇强忍着笑,装着满含艳羡,祈盼地对谢翠花道:“花花,咱么也一起骑马吧。” 谢翠花转头对上那双漂亮的、纯净的、满是渴求的、漂亮的大眼睛,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只好投降答应。 这娃本是弱智,又生在那样复杂的家庭,平时一定中规中矩的,这般玩闹很少,算了,还是陪他玩一会吧。 就这样,她抓紧杜轩宇的衣襟,跟着他一起跨上那细树枝,开始第一次与他共骑一匹马。 杜轩宇很认真地蹦跳着,还指挥谢翠花跟他跳动在一个频率上,嘴里大喊着“驾驾驾”,兴奋欢快的像只出了笼子的小兽。 谢翠花原本觉得又累又无聊,不过看到他这般高兴,就想着权当跟这娃儿一起锻炼身体好了,只是跳着跳着,她童趣也被勾起来,跟着喊“驾驾驾”不说,还不时地将幻境加进来:“小肚子,前面有块巨石要小心,”“小肚子,前面有野狼阻挡,咱们将它踩扁,”“小肚子,前面是大草原,咱们可以纵横驰骋…..咧……” ☆、第55章 经过 进入六月初,天气越发的热了起来,庄子里的人们都开始准备割麦子,这是一年到头的大事,所以男女老少都放下不重要的事儿,开始全力支持麦收。 尤其是现在收成,那纯是靠老天吃饭,尤其是怕麦收期间有雨降临,所以收麦过程像是跟老天比赛,又像是虎口夺食般,抓紧一切时间进行着割麦、打麦、堆秸秆、嗮麦子的程序。 谢翠花家里的地,是由杜家庄人帮着收的,侯爷给的二十亩地,今年还没有收成,所以在麦收期间,女学只是放假,家里并不是很忙碌。 由于没有什么事儿,又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小孩,在这期间自然不能闲着,杜石山就带着谢翠静与谢翠花,拿起小篮子去割完的麦地捡麦穗儿。 捡麦穗也不是轻省活儿,顶着毒辣的太阳不说,还要一直躬身寻找,尤其是那半截的麦秸,走不好扎脚不说,还划小腿,很难受也很疼。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来捡麦穗的小孩很多,大都是贫苦人家的,为了能多捡点,顾不上玩儿,都很认真地在地里低头寻找着。 华侧妃已经回京了,可以说是灰头土脸的,虽然杜家大院那里发生什么事儿大家不清楚,但是小道消息还是传出来,虽然版本不同,但都是跟男女之事有关,也算是侯爷家一桩丑事儿。 谢翠花边捡麦穗边琢磨这几天听到的传言,脑补后就大致形成整件事情的经过。 那晚,从墙上掉下来的男子,的确是冲着娘亲来的,只是不知是喝酒喝的有些多,还是被谁世子妃的暗卫打下来的,总之一时不查从墙上掉了下来,只是掉下来后不仅摔晕,还在地上留下血迹,这也是杜奶奶和娘亲第二次去前院处理的事情,那就是清除血迹。 为什么能肯定是世子妃出手呢?因为后面两声轻响,就是世子妃暗卫将那男子带离的动静,否则男子怎么会到了华侧妃的窗根底下?这样安排,无非是让华侧妃有口难辩,自食恶果。 先是用钱香的婚事引走二婶子,然后派出有名的吴二混子迁入女学侮辱娘亲,紧跟着以有贼人进入庄子里为名,由杜端红带队抓奸,娘亲被抓到后,名声受损,世子妃也成为同流合污的一丘之貉。 只是华侧妃没有想到的是,世子妃早已经察觉她的计划,来个黄雀在后,将污水泼到她的身上。 杜端红之死,应该是华侧妃暗卫觉得大势已去,恐怕牵扯到华侧妃,这才出手杀人,断掉线索。 然而, 华侧妃因为谋划这件事,没有考虑到杜家庄人的情感,所以,了解到一些内幕的,听到一些小道消息的,全都开始对华侧妃仇视,毕竟娘亲出事儿,杜家庄女孩名声也跟着受污,与人偷情的女人,不守妇道的女人能教出什么好学生来?女夫子都行为浪荡,女孩们还不有样学样?杜家女孩被外人有了这样的认知,还能有什么好的姻缘? 华侧妃引起杜家庄人的众怒,即便世子妃使用这样损毁华侧妃名声的后招,即便明摆地将污水往她身上泼,想必侯爷及世子爷也不会怪罪,毕竟是华侧妃先出昏招,想让整个杜家在名声毁于一旦的。 不知华侧妃受什么样的责罚,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肯定会让世子心里感觉憎恶,男人嘛,谁愿意带着绿帽四处晃荡呢?何况还将一众族人,还是有恩的族人得罪个彻底。 女学又住进来一位杜奶奶,这位杜奶奶要比杜石山的奶奶厉害的多,那可是在杜家庄的族老心里很有威望的,原因是,当年闹匪患的时候,这位杜奶奶与丈夫杜九爷爷一起,挥舞着菜刀冲杀在前,不仅挽救庄子里许多人的性命,还救下现任族长的爹,只是因为小腹受伤,导致一辈子没有孩子,杜九爷爷也很痴情,没有休妻另娶,就这样两位老人相依相伴,直到杜九爷爷去世。 杜九奶奶虽然年岁大,但是依然受到杜家庄人尊敬,这次发生的事儿让老太太很生气,主动提出要住进女学,说:不能因为某人私欲,而毁掉庄子里的女娃儿。 二婶子的女儿钱香,也被杜家人顺利地接了回来,那桩婚事自然不作数,杜家人的威力不小,不仅让钱家弄得名声扫地,就是那开酒楼的周家也灰头土脸。 谢翠花将这些事想明白,不由得长叹一声,要不是世子妃派来暗卫保护,不知一家现在是什么样儿咧,还是抱着大腿好生活啊,看样子世子妃这条大腿还需在抱得更牢实些。 “赔钱货,把你的麦穗给我,”这熟悉的声音及骂话,让谢翠花将思绪收回,扭头往声音出处望去,只见大鼻涕正抢一个女孩篮子里的麦穗儿。 这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只是身体很瘦弱,巴掌大的小脸干黄枯瘦,身上的衣服补丁落补丁的。 大鼻涕又在欺负人,谢翠花很想一声怒吼,拔刀相助,可是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身子,去了也是挨打的份儿。 杜石山与二姐在前面弯腰拾着麦穗,没有注意到田埂上的事件,谢翠花刚想喊他们俩帮忙,就见从田埂另一边走来一队人,不 用看,这样的阵仗自然是小肚子才能摆出来的。 他怎么来了?是来找自己玩儿的么?那天陪着这家伙玩一会骑马,就好像关系又亲密一层,没事儿他就跑来找自己玩,只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福寿看到谢翠花的小身影,高兴地大喊:“花花,我们也来捡麦穗儿,哦,是帮你们捡。” 谢翠花急忙回应,只是内容与他说话是风马牛不相及:“快抓住大鼻涕,他抢那个小姐姐的麦穗儿。” 话音刚落,杜轩宇身边的一名小男孩冲过去,劈手躲下二鼻涕的小篮子,将里面的麦穗儿全部倒想哭又不敢哭的女孩篮子里,还大声叱喝道:“你要再欺负人,小心我揍你。” 大鼻涕吓的连篮子都不要了,大声哭着往家里跑去,这么远就开始拼命喊娘,好像他嗓音能变成手机信号,立刻传入他娘的耳朵里似的。 谢翠花见到大鼻涕跑走了,拖着小篮子往田埂上走,边走边喊道:“小肚子,你别下地,这些麦秸扎脚,走不好会受伤,你就在那儿等着,我捡完就陪你玩儿。” 三岁的小屁孩,说着大人的话,那些侍卫们每次都忍不住地笑。 ☆、第56章 撑腰 跟在杜轩宇身边的两个男孩,满脸诧异,接着就是捂嘴偷笑,没想到大公子竟然有着这样的外号,还被小女孩堂而皇之地管教。 这两个孩子是西岩县县令家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十一岁叫贺知书,二儿子九岁叫贺知文。 贺知书穿的是月白色的的直裰,头戴方巾很是文雅俊秀,贺知文则与他不同,虽也穿着直裰,却将下摆别在腰间,生龙活虎地,一看就是很淘气的样子。 听到谢翠花这般说,立刻跳进稻田,虽然不小心被扎的呲牙咧嘴地哎呦着,却还是猴跳地跑到谢翠花跟前,低头看着她手里的篮子道:“你才捡这么点,啥时候才能捡完,还是我帮你更快些,”说完,也不管谢翠花同意不同意,就将小篮子抢走,然后兴致勃勃地开始低头寻找麦穗儿。 杜轩宇见到他因为抢的力量大,差点将谢翠花带倒,就着急地也进入田地,歪歪斜斜地走到谢翠花跟前,也不说话,只是拿出帕子给她擦那小花脸。 “谢谢,”谢翠花接过帕子自己擦拭,天气太热,又加上一直在地里,小脸晒得红红的,还被小手抹了一道道的灰尘。 杜轩宇进入地里,其他人也不好在田埂上看着,于是呼啦啦的一群人,就也跟着来到地里,福寿恐怕杜轩宇摔倒受伤,碎碎念地跟着身后,想说动杜轩宇去树荫那里休息。 杜轩宇不为所动,跟着谢翠花开始低头找麦穗,身上的袍服很是碍事,就跟贺知文学习,将袍摆别在腰间。 贺知书有些不情愿进地里干这个活儿,就在田埂上大声喊叫自家弟弟,希望他能上来,这样将不懂事的杜大公子也能带出来,可是,贺知文对于这件事倍感新鲜,哪里理会哥哥的喊话,权当没有听见,贺知书没办法,只好小心地将衣袍别在腰间,满脸怨念地走进田地里。 那些侍卫也闲的无事,这样的大日头晒时间长,恐怕大公子受不了,就齐心协力地帮着捡麦穗,谢翠花那小篮子没一会就装满了。 谢翠花一见有这么多人帮忙,立刻将杜石山和二姐喊来,于是侍卫们接着捡麦穗,这两个孩子那篮子还没有装满咧。 正忙活着,就听不远处二伯娘骂声传来:“哪个丧良心的,敢欺负我儿子,是不是不想活咧?” 二伯娘正忙着收麦子,为了小孩打架,竟然放下手里的活儿,跑过来撑场子,是不是借此事故意偷懒啊? 这时,就听福寿惊讶地道:“你怎么还在这?帮你抢回麦 穗,你赶紧回家去啊。” 谢翠花这才发现,那个小女孩竟然跟在他们身后,也不捡麦穗儿,也不说话,就这般傻乎乎地跟着,由于偷偷哭过,黄黄的小脸也是脏污一片。 谢翠花怕二伯娘来到这里后,见到这些人都不好惹,心中的怒火就会朝这个小女孩身上发,于是也着急地道:“你快跑,我二伯娘不讲理,打人可厉害咧。” 小女孩还在犹豫,杜石山朝这边吼道:“大丫,你赶紧跑,否则谢家二婶子会去你家讹钱咧。” 这话起了作用,小女孩提起篮子,飞快地往另一个方向跑,只是瘦弱的小身子打着晃,让人担心她下一刻就会摔倒在地似的。 小女孩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拐弯处,二伯娘的大胖身躯就显现出来,小眼睛扫了一圈,见到这般阵仗,满脸怒火立刻变成堆笑,低头哈腰地上前给杜轩宇见礼,对于自家两个侄女,权当没有看见。 大鼻涕见到自家娘亲突然变成这副面孔,期初很不解,后来很不甘,于是大喊道:“娘,是他抢我的麦穗儿,”他的小手指向贺知文。 贺知文大少爷当了这些年,自然不屑穿着粗布的庄稼人,眼神都欠奉,只是撇了撇嘴,接着低头找麦穗儿。 二伯娘见到自己不仅不能靠近杜大公子,就是说话也没有人理会,她小眼睛一转,立刻将目标投向谢翠静与谢翠花,声音带着严厉道:“翠静翠花,你们眼里还有长辈吗?都不知喊人咧?” 谢翠静刚想说话,就听谢翠花道:“二伯娘,我们刚才喊你咧,可是你根本不理我们啊。” 二伯娘被这么一噎,不知该怎么接话,正拼命找话题呢,就听大鼻涕道:“是这个赔钱货让他抢我的麦穗儿的。” 大鼻涕脏乎乎的小手又指向谢翠花。 谢翠花原以为能听到二伯娘的呵斥声,没想到二伯娘今天走的是温柔路线,还语重心长地道:“翠花啊,荣杰可是你二哥,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他咧?” 谢翠花翻着白眼,装着没听见,反正有侍卫她也过不来,权当是乌鸦呱噪。 “翠花,二伯娘跟你说话咧,你怎么不回答,这样很不礼貌知道不?你娘是夫子,就这么教育你的咧?”二伯娘有些恼怒,这个死孩子,为啥不接腔? 大鼻涕在他娘身后,生气地开始跳脚骂:“你个丧门星,赔钱货,就知道偷人的小贱人…..早晚把你们都卖了换银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两块土坷垃就飞到他跟前,吓得他扭头就往后跑,边跑还要边骂,杜石山就像风一般地冲过去,要打他,吓得他大哭大叫,喊着他娘救命。 二伯娘一见又是杜石山,气的就开始撸胳膊挽袖子上前去抓杜石山,贺知文很生气,快跑几步拦住二伯娘道:“这位婶子,你的孩子说出那些污言秽语为啥不管,反而要帮着你儿子助纣为虐?” 二伯娘一见是贵人家的公子哥,立刻变成满脸谄笑,只是小公子说的啥,她没有听懂,只好道:“小公子啊,你不知道,这个臭小子命可不好咧…..” 谢翠静不愿意让别人说杜石山的命不好的事儿,就出声打断道:“你儿子骂人,跟命有啥关系?” “你这个小兔崽子,是不是活腻歪咧?竟然跟长辈这样说话?”二伯娘对着谢翠静怒目而视。 这时,又走来一队人,只是这队人基本都是女孩,花枝招展的在田地间很是抢眼,虽然都带着幕离,女孩年岁也不大,但依然是香风习习,亭亭玉立。 杜轩宇见到来人,小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上前几步将谢翠花的小手拉住,轻声道:“咱们去向阳坡那儿玩吧?” 谢翠花看看大太阳,去向阳坡那里太热,还不如去小溪那里玩凉爽咧,就道:“咱们去小溪那儿抓鱼,那可凉快咧。” ☆、第57章 偶遇 华侧妃回京是件不光彩之事,所以杜慧丹杜慧卿就没有跟着回去,怕因为华侧妃的污名影响到自己的闺誉。 今天县令夫人前来,不仅带着两个儿子,还将唯一的女儿贺知凤也带来了,小女孩才六岁,长得花容月貌的,就是脾气不好还爱哭,受不得一点委屈。 杜慧丹杜慧卿两人在西疆那边粗犷惯了,哪里受的了这样的人物,何况年龄又大出许多,很不屑帮着哄小孩,没一会就甩手回屋里,她们很忙,没有那份耐心,何况一个县令家的小孩,品级那么低,连给她们****都不配。 杜慧敏杜慧洁杜慧月没办法,只能充当临时保姆,带着这个磨人的小女孩玩。 杜慧敏是侯爷大哥家孙女儿,在族里排老四,杜慧洁杜慧月是侯爷二哥家的孙女,在族里排老五老六,这次是跟着哥哥来的,哥哥们跟着世子提前回京了,将她们留下陪世子妃。 她们的地位很尴尬,虽然是沾着侯爷的光,成为大家小姐,但是由于祖父去世,与侯爷之间的情感并不是很深,加之,爹爹们都没有入仕,只是做富贵闲人,所以她们一旦离开侯爷这颗大树,立刻变得什么都不是。 与杜慧丹杜慧卿她们年龄相仿,却不敢任性行事,谈不上委曲求全,但也不敢随心所欲,其中的滋味只有她们知道。 当见到谢翠花谢翠静在田地里捡麦穗儿,心中的郁结畅快不少,最起码自己不用这般辛苦劳作,最起码在她们面前是高不可攀的大家闺秀。 只是,当见到那一群侍卫竟然帮着两个小丫头片子捡麦穗,心里顿时涌出浓浓的嫉妒,是的,她们可是大公子的堂姐,这样的待遇却从来没有获得过。 然而,心里再怎么怨念,但是表面也不敢带出来,既然是大家闺秀,喜怒都要不行于色,只是用妒忌的眼神狠狠地挖了那两姐妹两眼,然后就接着装淑女,优雅地站在那里。 先开口的是贺知凤,她见到大哥二哥竟然在田地里捡麦穗儿,不仅跃跃欲试还觉得自己被遗弃,所以就带着哭音道:“大哥二哥,我也要去,你们为什么不带我玩儿?” 贺知书与贺知文很是头疼这个妹妹,不仅爱哭还刁蛮任性,只要哭起来,就很难哄劝,除非她自己不想哭了或是被别的吸引,方停止那魔耳传音。 兄弟俩忙从地里跑到田埂上,将谢翠花那满篮子的麦穗儿地给她看,给她讲这是麦穗儿,磨成面就能吃了云云。 可是贺知凤又开 始任性,非要现在就看怎么磨成面粉,于是大家就听到这大家小姐的哭声。 杜轩宇早已经体会这女孩的哭功,所以才想带着谢翠花她们远离,可是现在这般是没法走了,毕竟贺家两公子还在这儿,总不好将人家扔在这不管了吧。 杜慧敏她们心里本就郁闷,自然不管这女孩是否哭成啥样儿,都站在一边看热闹,贺知书贺知文兄弟俩急的是满头大汗。 谢翠花叹息一声往田埂那边走了几步道:“咱们去小溪那里烧麦穗儿吃吧,还能抓小鱼儿。” 这句话,立刻让贺知凤闭上嘴巴,大眼含着泪就开口问:“麦穗儿好吃吗?抓小鱼好玩儿吗?” “烧麦穗可香了,小溪水清清凉凉的,能看见小鱼儿在游水,”谢翠花尽量用简单的语言,说给这个任性爱哭的小女孩,希望更能引起她的兴趣。 果然,小孩天性爱玩好奇心很强,立刻就要去小溪那里玩儿,只是杜慧敏她们不愿意去,人家穿着的漂亮的华服,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玩儿,于是就将这烫手山芋扔给谢翠花她们,带着丫鬟婆子快步往杜家大院走去,这么热的天,可别将皮肤晒黑了。 一队人马就开始往小溪那里走,二伯娘大身躯不知啥时候没影儿,当快要走到小溪那里时,见到谢翠凤谢翠珠谢翠玉三个人站在小径边上,谢翠花就知道二伯娘为啥突然跑咧,原来是通知自家女儿,借着这个机会巴结县令家的小姐少爷呢。 可是为啥谢翠珠谢翠玉也跟来了?当谢萍身影慢慢走过来后,谢翠花就明白了,一定是被奶奶听到了,就强行让谢翠凤带着谢翠珠谢翠玉一同来,后来想了想,也让谢萍跟着,谢萍辈分大,但是年岁不大,也算是孩子咧,如果能攀上县令家的关系,谢萍的婚事想必就会跃上枝头呐。 三个人由于打过架,彼此还仇恨着,所以站在那里彼此都相隔很远,尤其是谢翠凤,小脸满是鄙夷,意思是你们凭什么借我的光儿? 谢翠静见到这般的偶遇,小脸就啪嗒一下掉了下来,气嘟嘟地拉着杜石山快走,意思是别搭理这些人。 谢翠花被杜轩宇拉着,也没有打算开口打招呼,她们想上前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周围都有侍卫,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大伯父他们终于回家来了,大堂哥谢荣光也放了麦收假,加之老爷子让人给他们捎口信,让他们回来帮忙收麦子,所以大伯父借着这个理由带着家眷从岳丈那里回来。 其实他早 就想回来,毕竟在岳丈家常住不算个事儿,何况那大舅子的老婆不好相与,每次见到他们,脸上不仅带着鄙视,还话里话外满满都是嫌弃,好像他就是吃软饭之人般。 回到家,地里农活他不会干,老爷子也怕他出去没有面子,就对外说大儿子身体有恙,在家里做点轻省活儿,大孙子却被带在身边,虽然也不会干什么,但还是让他跟着打下手,毕竟不能读死书,就像大儿子那般,读书读得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以后该怎么生活。 谢翠凤见到谢翠花她们对自己视若无睹,心里顿时有气,可是她不想跟谢翠花谢翠静闹僵,以后想攀附还要通过这两个姐妹咧。 她着急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这时,就听谢翠珠喊道:“小姑,你快过来,翠静翠花也在这里咧。” 多长一岁就多些心眼儿,谢翠珠不愧为是大伯家的长女,瞧这心眼儿多多,人家不直接喊这边,反而想用小姑引出她们主动打招呼,这样一来,将巴结攀附那点心思遮掩起来,还借用长辈之力顺理成章地与自己说上话儿,谢翠花很是佩服谢翠珠那慧心灵性,只是这娃儿没用对地方。 ☆、第58章 丢人 谢萍想认识县令家的孩子,可是又放不下长辈的架子,正在踌躇间,听到谢翠珠的喊声,借机往这边走来,强扯出笑容问谢翠静,(她不敢问谢翠花,这丫头古灵精怪,实在太难对付)道:“静儿啊,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由于谢萍是长辈,谢翠静不好不理,只好往谢萍那里走了两步,施礼道:“小姑,”只是叫一声施礼,却不说去干什么。 谢翠花抿着嘴偷笑,二姐心眼儿也不少咧,既不问小姑为啥在这里,也不答自己干什么去,只是守礼称呼长辈,让人挑不出错来。 这般想着,也跟着二姐上前叫人,还没等谢萍接着追问下去,就听贺知瑶不耐烦地喊道:“杜哥哥花妹妹,咱们快走,别为那些笨人耽搁时辰,”说话的语气高高在上,同时眼角扫过谢萍她们,明显地告诉她们,你们就是笨人。 花妹妹…….这称呼还真给力…….谢翠花撇撇嘴心道。 杜轩宇上前,拉着谢翠花就往走,他正好借用这贺知瑶的跋扈,摆脱谢家人的蛮缠。 谢翠花另一只手顺带将谢翠静拉走,就这样,一众人又接着往前走去。 谢萍感觉很是屈辱,可是她不敢跟人家县令家的小姐生气,只能将仇恨记在谢翠静谢翠花姐妹二人身上。 谢翠凤与谢翠珠她们并没有在意谢萍的窘境,反而被县令家两个小少爷吸引,小小年纪不仅气度不凡,还文雅俊秀,要是长大能嫁给这样的人,即便少活几年都甘心。 三个女孩双眼冒着星光,一脸的崇拜,心脏跳的很厉害,脸蛋也染上红霞,当然顾及不到自家姑姑在那里暗生闷气。 谢翠静将一众人带到小溪边,然后就命令贺知瑶帮着捡柴,其实后面跟着一群下人咧,哪用这大小姐干这样的事儿?可是贺知瑶很是新鲜,不用下人帮忙,立刻屁颠屁颠地去捡柴,同时命令下人都不可靠近。 而杜石山则带着贺知文准备用小篮子捞鱼,他已经脱鞋挽起裤腿准备下到小溪里,贺知文一见这样玩,立刻来了兴趣,不顾大哥的喊叫,也脱下鞋挽起裤腿走进小溪,只是他的足袋没有脱下,就这样下去咧。 贺知书不知该顾着那边好,还是该顾着这边好,妹妹小,穿着丝绸衣裙竟然捡柴,那树枝将漂亮的衣裙刮的都是一条条的线,弟弟已经这样大,还这般贪玩,娘带着他们来做客,不是来当野孩子的好不,这般不顾形象下水捉鱼,哪里有大家少爷的样子啊,这在世子妃面前岂不有辱 斯文? 贺知文贺知瑶不管大哥怎么叫嚣,两人兴致勃勃地干着村里小孩常做的事儿,这边没一会一小堆干柴燃起火来,那边则跟着杜石山,用篮子当渔网顺着小溪慢慢往前走。 谢翠花也兴趣盎然地忙活着,烧麦穗吃可香了,记得前世小时候曾经吃几次,那味道一直很留恋,即便长大工作后,也时不常怀念那股醇香。 谢翠花刚要将麦穗放到火堆下面烤,就听不远处谢翠凤喊道:“翠花,离那火远一点儿,可别烧伤咧。” 没想到谢翠凤她们都跟来了,只是因为有侍卫有下人不能靠近,所以就这般扯着嗓子喊,表示一下自己做姐姐的关心,其实是提醒她,她在那儿咧,用这句话走进富贵圈,借机认识一下公子小姐吧。 谢翠花权当没听见,接着要烧麦穗儿,杜轩宇将她手里的麦穗儿拿过去,想自己亲自动手。 贺知书一见这情况,顾不上嫌弃这样的玩法,就上前帮忙,不让杜轩宇和谢翠花玩火,他毕竟大了,玩火啥的,不至于有危险。 贺知瑶又被捞鱼吸引走了,谢翠静也去那边帮忙,时不常能听到大呼小叫声,当然还掺杂着贺知瑶的笑声。 谢翠凤见谢翠花没理她,心里涌起怒火,可是又不能在这儿发泄,只能远远地站着怒目而视。 谢翠玉冷笑地小声道:“你不是很讨厌她们吗?怎么这么献殷勤咧?” “哼,你不也来献殷勤?只是胆小不敢喊吧,其实心里早就想走过去咧,”谢翠凤冷哼地道。 谢翠玉小脸被气的通红,可是此话正说在她的心坎上,由于心虚不知该怎么辩驳,只能气呼呼地道:“你胡说,你胡说。” “假仁假义,大骗子,口是心非,”谢翠凤瞥了她一眼道。 谢翠珠一听妹妹被骂,立刻上来帮腔道:“你这个小泼妇,被人摸遍还在这嘚瑟啥?”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将谢翠凤脆弱的小心脏戳的一个洞一个洞的,汩汩流血声,顿时让她失了理智,于是谢家女孩们,在小溪边,在公子哥面前,在贵人面前开始大打出手,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咧。 空气中弥漫着烧麦穗的香味儿,谢翠花原本想好好享受咧,却被这一幕弄得没了胃口,谢家耕读之家的名声算是完蛋了,自命不凡的大家小姐,怎么能像是村妇一样连撕带咬的呢? 她正愣愣地看着三个女孩纠作一团,就觉得有人往她小手里塞 什么,低头一看,是杜轩宇把烧好的麦穗儿放在她手里道:“这个怎么吃?” 老大,我家几个姐姐打作一团,你怎么还惦记这个咧? 不过,当见到贺知瑶与杜轩宇两个家伙那一脸垂涎的样子,谢翠花决定还是装小孩,打架啥的她也管不了,说不定还会被牵扯进去受委屈咧。 她用小手开始搓黑乎乎的麦穗儿,然后小嘴一吹将干皮吹掉,只剩下麦粒,摊开小手让杜轩宇与贺知瑶自己拿。 两个家伙迫不及待伸手来拿,福寿及贺知瑶身边的大丫鬟齐声阻止道:“不能乱吃东西。” 杜轩宇与贺知瑶一起翻白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将手里的麦粒儿放进嘴里,就见他们小嘴噏动,眼睛越来越亮。 吃完后,立刻就扑向那些烧好的麦穗,开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只是小手黑漆漆的不说,嘴巴周围像是长了胡子般,乌黑一片。 哎…..其实现在烧麦穗有点晚,应该在早一点刚灌完浆的时候生吃最好吃,现在麦粒有些硬了。 那边打架已经停止,不是下人和侍卫劝慰的,而是贺知书这个大少爷去管闲事儿咧,看样子这家伙读书读的有点傻,不懂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没看长辈谢萍都远远地看着,没有上前么?他却颠颠上去参合去了。 谢翠静与杜石山贺知文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这边喧闹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看样子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把鱼捞咧。 ☆、第59章 上门 贺知书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儿,因为三个女孩都围着他哭诉,都在念叨自己的委屈,似乎将他当成县令,立刻就该判出谁对谁错。 他觉得头都被吵的快要炸开,可是教养在那里摆着,又不能路见不平一声吼,只好摆出谦谦君子的模样循循开解,可是这团乱麻实在是太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一人将他的话听进去。 他额头上开始冒汗,原本天就热,原本他就不喜来这里玩儿,原本就勉强陪着,可是,谁想到能遇这样的事儿? 小小火堆已经熄灭,三个小不点坐在旁边,边吃边看热闹,脸上都跟小花猫似的,那真是吃得香看的过瘾,像是欣赏一出大戏般。 众侍卫及下人都忍不住地偷笑,这样的热闹还真难得,只是谢家那三姐妹,小小年纪就这般心术不正,互相踩踏不顾亲情和名声,这样好么? 谢翠花本想出声将贺大少爷叫回来的,可是她又一想,假如自己出声,破坏掉人家在少爷面前表现的机会,大伯娘二伯娘会不会将怒火宣泄在娘身上呢?算了,自己是小孩,啥也不懂,以为她们在那儿玩咧。 再说,谢家名声已经完了,愿意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吧,虱子多了不怕痒,事儿多习惯了也就没那么发愁咧。 杜轩宇边嚼着麦粒品着麦香边欣赏贺知书着急的样子,这般情景似乎有点熟悉,前世自己也被一群女人围着这般哭诉吧,只是那些女人都是大人,环肥燕瘦各有风姿,她们都是自己的妾室,也都是华侧妃以各种名义送进他院子的,当时自己觉得很了不起,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福,可是过眼云烟后,剩下的只有虚伪只有利益交换,只有心中一道道伤痕。 最后杜轩宇看不下去了,他出声喊道:“知书兄,这里火灭了,也没有烧好的麦穗儿了。” 谢翠花嘴角抽动,小屁孩,竟然喊知书兄,这称呼,啧啧,真是带着酸腐味咧。 贺知瑶也跟着喊起来道:“大哥,我还要吃,我还要吃。” 贺知书回头望过来,见到三个小孩满脸乌七八糟,不仅小手黑乎乎的,就是衣服上也都是小手印,不由得吓了一跳,立刻摆脱三个女孩的纠缠跑了回来,谢家三姐妹正想借着这机会混进圈子里,却听贺知瑶道:“不许让她们进来,吵死人了,这么大还哭鼻子,也不嫌丢人。” 谢翠花很无语地看了一眼贺知瑶,谁刚才在田埂边上张着大嘴,哭起来没完的?这会儿倒是开始训诫别人咧 。 贺知文没等走到这里,就开始絮絮叨叨:“怎么吃得这样脏啊?脸都成什么样子了,看回去母亲不教训你的….”等等…云云。 可是说归说,做归做,三个小孩都等着吃咧,何况还有一个霸妹,他做大哥的只好认命。 看到贺知书这样子,谢翠花感觉很好笑,这大哥一点威望也没有,还是个心肠软的,以后不知能不能撑起门户来。 谢翠凤她们一见大少爷走了,很是遗憾,互相瞪着对方怨毒之色恨不能变成利刃,在对方脸上身上猛刺,只是不敢再动手,毕竟要给大少爷面子,何况也怕回家被长辈处罚,怎么说女孩在外打架也有失体统。 本想张口呼唤大少爷回来,却被下人严厉的眼神威胁地将嘴闭上,算了,还是先回去收拾一下,看他们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离开这儿。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处,然后就像比赛般往家里跑去,谢萍看到这情景,愣怔一会儿,立刻反应过来,心里冷笑道:“傻子,以为这样就能攀附人家大少爷了吗?哼,真是想攀高枝想疯了。” 谢翠花见到三姐妹那般急急走了,不知为什么,难道是觉得无望回家告状去了?还是比着做恶人?不过走了好,省的在这丢人现眼。 小孩子啥也不懂,思想受到的影响自然是身边父母长辈那处得来的,老爷子那样急切地想让谢家摆脱农户出身,急切地希望儿孙飞黄腾达,造就孩子们都有着这般的心思,她们幼稚不成熟,不知掩饰,不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这般暴露出来或是行动出来,最可怕的是,她们思想里只有殚精竭虑或是不折手段成为贵人的信条,那么会将道德良心善良等一些优良的品质丢到九霄云外,只要能成为贵人,过上富足生活,高人一等即可。 又玩了一会儿,下人和侍卫都催促回去,几个家伙才恋恋不舍地收拾准备回杜家大院,麦穗吃得差不多,捞出来的那几条小鱼,用小篮子拿回去,到大人面前邀功。 路上又见到谢翠珠谢翠凤谢翠玉远远跑来的身影,人家已经收拾利落还换了衣服,只是打扮耽搁点时间,所以只能远远见到这条队伍往杜家大院走去。 谢翠花没有跟着他们去杜家大院,而是跟着杜石山和二姐回到女学里,学生们已经回家了,大院里飘荡着饭菜的香气。 杜七奶奶现在跟着她们一起吃,平时都是跟着杜奶奶一起忙活饭菜。 杜七奶奶快六十了,身子骨很是健硕,干活 说话都是风风火火的,麻利干脆不拖泥带水。 见到谢翠花弄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就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帮着倒水洗脸,没一会就将谢翠花收拾利落。 娘亲没在,带着大姐去了杜家大院,说是世子妃派人来请,给县令夫人讲述女学办学经验,看样子西岩县也要办女学了,如果办成,想必世子妃名声会更响。 刚吃完饭,大门就被人拍的咚咚响,二婶子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谢家大儿媳妇,她虽然不太了解谢家情况,但也多多少少知道些,尤其是谢何氏怎么从家里搬出来,怎么分家的,这位大嫂可是关键人物,尤其是还搭上自家弟弟刘三。 她没有将门开大,只留一条缝儿道:“找谁?” 大伯娘谢刘氏没想到二婶子这般态度,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强笑着道:“钱家二婶子,我来找弟妹。” ☆、第60章 黏上 二婶子最讨厌别人唤她夫姓,所以脸上更加冷淡和不耐道:“没在,”说完就要关门。 谢刘氏很着急,忙伸手放在门缝中,意思是别关门,关门可就夹住我的手咧,脸上堆着笑急急地问:“她干嘛去咧?” 二婶子将她的手拍下来道:“有事出去咧,”说完就咣当将门关上。 谢刘氏气的直喘粗气,可是又开罪不得,毕竟人家是杜家大姑子,自家可是惹不起的。 大伯娘刚走,二伯娘又来,最后谢老太太竟然带着谢萍也来了,不知是啥目的,只是听说谢何氏没在,等了一会儿就又回去咧。 杜七奶奶冷笑着道:“这是做啥子咧?难道以为认识人家少爷,便能黏上么?” 还别说,西岩县县令夫人带着孩子们走了好几天,谢家女眷们,在忙碌的麦收季节依然锲而不舍地来找谢何氏谈心,所谈的意图就是,看能不能在谢何氏帮着西岩县建立女学之时,带着家里几个女孩前去拜访县令夫人。 尤其是奶奶谢赵氏的话,让人听了哭笑不得,她理直气壮地道:“你是我家救的命,总要回报救命之恩吧?老四那么疼惜你,总要报答他的情谊吧?你没有娘家没有生下儿子,谢家依然养活你照顾你,你总不能忘了这份恩情吧?这么些年,你给家出了什么力?现在用得着你,那是抬举你,你竟然敢拒绝?” 谢翠花很是不解,这么明显不能成的事儿,怎么在她们脑海里竟然当真,见到娘亲很是无奈的样子,急忙开口帮着她解围:“奶奶,去拜访县令夫人,是不是要买好多东西送礼呀?” 是啊,这钱谁出? 谢何氏脸色微缓,嘴角不自觉的开始上扬。 谢赵氏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斜眼望着大伯娘没有说话,意思是钱从她那儿出。 大伯娘自然不干,给县令夫人送礼,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手去,少说也要五十两,她想了想道:“还是先让四弟妹垫上吧,回头咱们慢慢还。” 肉进入狼口还能要回来?真是笑话,谢翠花翻着白眼刚要说话,就听谢何氏道:“大嫂,我一没有娘家依仗,二没有得到分家银子,手里可是没钱的。” 谢萍冷哼地道:“你每月都有收入,何况世子妃不是还赏赐你二十两银子吗?” 谢翠娴纳闷地道:“小姑,那二十两银子不是盖女学了吗?这还不够呢,世子妃又添上三十两银子,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咧,至于那世子 妃给的束脩,娘带着我们不吃饭穿衣?我们活着不需要花钱么?” 谢萍狡辩地道:“每月二两银子,哪用着这么多生活?” 谢翠娴冷冷地道:“是每月二两银子,可是女学也就刚办一个月时间,即便存下点银子,也不到一两,这点银子够买礼品的?” 谢杜氏小眼一眯道:“听说每月还给杜家老太太二百文钱,实在不行将她们祖孙俩打发走,我过来帮忙如何?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咧。” 谢翠静生气地嘟着嘴道:“二伯娘不是最不愿意做饭么?每次进厨房都说头疼,您要是来了,我们还不得饿死?” “咋说话的咧?长辈在这说话,小孩插什么嘴?”说不过理亏,就用辈分压人,这是二伯娘一贯政策。 谢翠静撇撇嘴不在说话。 谢赵氏也道:“大人商议事儿,小孩子出去玩儿,怎么都挤在屋里干嘛?” 谢何氏没有将孩子赶出去不说,还道:“业立不在家,我有时拿不定主意,自然要跟孩子们商议,别看她们小,有时候所说的事儿很有见地,”没等谢赵氏她们说话接着道:“官家是有规矩的,不给下帖子,自己主动上门,那是见不到主家的,何况还是县衙,说不定会被当做打秋风的穷亲戚被驱赶,所以,我是不可能做这样没脸的事儿的。” 这样一番话,让几个女人哑口无言,官家啥样儿的规矩她们的确不懂,如果像谢何氏这样说,肯定会丢脸,还是丢到西岩县去了,谢家名声那可真是臭大街咧。 谢何氏见她们开始动摇,立刻补充道:“何况,没有世子妃的示意,咱们这样突兀地去拜访人家的朋友,这样岂不是得罪人的行为?” 谢赵氏她们听到这儿,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也是,你想挖墙脚也要挑个软乎地儿挖,怎么能挖世子妃这样强硬的墙角儿呢? 几个人满怀憧憬器宇轩昂地跑来,走的时候则蔫头耷脑唉声叹气,看样子美梦像泡沫般无声无息的灭了。 忙碌的麦收终于过去了,看到庄子里人脸上带着的喜悦,就能判断出今年收成不错。 刚将粮食入库,天上就开始下起暴雨,倾盆暴雨过后,太阳露出个头儿,就又被阴云遮蔽,地上还没有干透,绵绵细雨开始不急不缓地下起来,一连下了好几天。 原本要祭天的隆重节日,只好往后延续。 这一带都有这样的传统,当麦收过后,各个村庄都会举行 祭拜上苍给予五谷丰登又一年的仪式,族长会带领庄子里的男人在田地边上叩谢玉皇大帝的恩赐,并抬着祭品围绕庄子田地走上一圈,同时祭拜中的甘甜水或是果蔬肉品,会分给庄子里的人,而那些甘甜水,有的会给自家孩子喝,有的会浇灌在地头,希望下一年依然这般丰收。 今年雨水来的早也猛,所以这样的仪式只能推后,不过大家都很喜欢这场雨,毕竟麦收后,就要种下玉米,地里水分充足,让玉米出芽率增高。 因为下雨,天气变得凉爽,只是小孩都闷坏了,不能出屋,庄子里的地面都是泥土,很是泥泞,尤其是没有防水雨鞋,那布鞋一踩立刻浸湿。 当然这是谢翠花这样认为,女学里的小女孩们可是穿着木屐来的,那木屐有点像前世某国人穿的鞋子,只是穿着布鞋在套上木屐,这样就可以防水防泥,这功力需要锻炼,弄不好就会摔一身的泥。 ☆、第61章 婚事 谢翠花百无聊赖地躺在炕上,看着杜奶奶及杜七奶奶两个老太太,眯着眼睛纳鞋底。 纳鞋底不是个轻省活儿,很费力的,尤其是想让鞋底厚些耐磨些,需要纳的针线密实就更麻烦,首先是用坠子扎眼儿,在用粗麻线缝上拉紧实,要是讲究的还要拼成图案咧。 谢翠花很是怀念前世的胶皮底儿,有了那个,哪儿需要这般费力,哎…..当个古代女子真不容易,相夫教子不说,还要会做鞋做衣,尤其是庄子里的女人,忙活这些不说,还要喂鸡喂猪,下地干活儿,一天根本没有闲暇时间。 正暗自感叹,就听杜七奶奶愤慨地道:“钱家人真是心肠肚黑,尤其是那镇子上的钱万金,觉得自己受委屈,竟然在外面造谣,闹的钱香名声也跟着受损。” 杜奶奶跟庄子里的人往来很少,也不愿意出去唠嗑儿,所以消息比较闭塞,就好奇地问:“咋回事咧?” “这不咱们去钱家要人,钱家人为了出口气,竟然说咱们仗势欺人,还说要将他们孙女抢回去要送给贵人做妾,你说气人不气人,这不是颠倒黑白么?”杜七奶奶生气地将针用力在头发上蹭了蹭道。 杜奶奶很吃惊地道:“怎么会传出这话来?谁这么恶毒?这不是要毁了香儿那孩子吗?” “可不是咧,还说这主意是世子妃出的,也不知谁这样不怀好心往世子妃身上泼脏水?”杜七奶奶恨恨地道。 世子妃躺着中枪啊,钱家一个小农户,怎么敢这般大胆,竟然公开跟世子妃作对,是不是后面有华侧妃的支持啊?华侧妃那般灰溜溜地走了,一定不甘,所以就想着用这办法回击? “哎呀,那可怎么办咧?世子妃可是个好人,不能就这样被人污了名头,”杜奶奶着急地道。 “可不是,这不世子妃出手了,想让钱香嫁给杜家大院的小管事咧,那个小管事姓张,叫张贵,是个孤儿,钱香嫁给他一方面可以留在杜家庄,还能照顾她娘,”杜七奶奶叹口气道:“只是恐怕钱家又会说,世子妃竟然让钱香嫁给个奴才,这张贵只要娶了钱香,立刻解除奴籍,但也有个让人说嘴的话把儿。” “张贵长得咋样儿,人品如何?脾气秉性是啥样儿的?”杜奶奶关心的很实际,对于那些弯弯绕绕的坏心眼不感兴趣,唯一担忧的是钱香要嫁的是不是良人。 “听说是个好脾气的,不仅能吃苦,还头脑灵活,要不才十七岁,怎么就能做个小管事咧?她二婶子是个苦命的 ,又没有儿子傍身,找到这样的女婿最贴心,毕竟那边没有亲人,会全身心依靠这边,她二婶子也能老有所养,世子妃为了钱香这孩子,也算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人家高高在上,能帮着咱们贫民小户的张罗这事儿,真是难得,”杜七奶奶叹息着,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感激之情。 谢翠花也觉得这婚姻很好,首先这是世子妃牵线搭桥的婚事,张贵即便以后怎么发达,也不敢对钱香不好,加之又在杜家庄讨生活,自然不敢翻出什么大浪来,二婶子及钱香以后的生活会很安稳,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也能混个富足安逸的生活。 唯一缺憾的是,张贵原来是下人是奴籍,这点定会被人诟病,可是以钱香的身份地位而言,嫁给侍卫是不可能的,别小看人家是侍卫,能给侯府当侍卫,不仅有两下子,还颇受信任,说不定人家家世不错,只是个庶子,这般拐着玩儿走上仕途咧,这般尽心尽力地保护着侯府,侯爷定会想办法将他们安排在军中当武将的,一个农户家的女孩,的确有点高攀不上。 “她二婶子倒是挺同意这门亲事的,只要除了奴籍,那就跟咱们一样儿,而且还能有借口在杜家庄生活,最起码这里不仅有娘家,还有女儿和女婿依仗,”杜七奶奶也为二婶子能找到依靠而感到高兴,说到这儿,脸上布满笑容。 她孤身一人,虽然有子侄们照顾,但是去谁家住在谁家都不方便,何况她又是个要强的性子,自然要自己生活,假如有一天做不动了,到时再说,见到二婶子以后有安稳的生活,心里为她感到高兴。 小雨终于停下,太阳像是害羞的少女,半遮半掩地露出头儿来,几天的阴沉顿时驱散,光芒让大地上的绿意更加浓烈,花儿更加鲜艳。 祭祀在天晴几天后开始,谢翠花是女孩没法参与,只能跟着大姐二姐远远地看着,杜轩宇小奶娃也在祭天的行列,别看人家年虽小但是地位很高,所以跟在族长身边,按照传统规矩,有模有样地祭拜天地。 剩下来的甘甜水很少,每家只有一小碗儿,不过越少才越珍贵,谢何氏想让姐妹三个喝了,被谢翠花阻止,说应该将这水倒在自家田地里,明年还能获得好收成。 杜奶奶也赞成,于是谢何氏很郑重地带着姐妹三个,提着这碗水来到自家田地边上,虔诚地将水倒入地里。 刚回到女学门口,就听身后传来哭嚎声,娘几个回头一看,几个女人中只认识钱万金,依然是那副打扮,只是头上的金簪少了两个,依然是抹着厚厚的粉,只 是身上的肉好像瘦了一圈,咦……….减肥减的挺快嘛,也不知是用什么减肥方法,这样立竿见影。 钱万金这段日子不好过,原来打包票的婚事,没成不说,还弄得自家和周家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所以婆婆将气都宣泄在她身上,丈夫也觉得她就是个搅屎棍,啥事办不好还能惹来一身的骚,于是也不给她好脸子,还频频地往烟花柳巷跑,不给银子就抢她的首饰嫁妆。 这样水深火热的生活,能不瘦么? 她觉得自己之所以这般,全是二嫂害的,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识好人心,这几天回娘家,听说世子妃要将香儿许配给一个奴才后,觉得机会来咧,就暗地找到上次给她银子之人,将事情说完后就得到一百两银票,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定要来个大翻身,将银票藏好,就急急忙忙回到娘家,吐沫横飞口若悬河地鼓动一气,这不老娘、大嫂、三嫂、大姐,就跟着她来杜家庄闹腾咧。 ☆、第62章 威猛 钱万金知道给银子之人是华侧妃派来的,找到自己无非借着自己的口,宣扬出世子妃的恶行,以打击世子妃,给世子妃头上泼脏水,她原本很是害怕,原本不想参乎到贵人们之间的争斗中,只是诱人的银票及庞大的数额让她无法抗拒,伸手拿到银票那一刻,就让她只能孤注一掷,即便出事也能认栽,好在自己是个喽啰,想必世子妃也不会跟一个长嘴妇计较,有了这样的侥幸想法,她就开始大肆地传播谣言,这段时间见到世子妃没有追查,心中很是窃喜,顿时感觉这银子可真好赚咧。 尝到甜头,欲望之火再也控制不住,这不主动找上门,主动请缨,借口可是现成的咧,世子妃让钱香嫁给杜家管事,条件的确不错,可就是那管事是个奴才出身,这样的短处怎么能不抓牢,怎么能不用此事捞一笔银子?当姑姑的,总不能看到侄女嫁给奴才秧子而不吭气吧。 钱老太太因为上次杜家庄一群人去家里抢人,被气的病了好长一段时间,郁结在胸中的怒气无处可发,现在有了这茬口,怎么能不出一出,尽管你是世子妃,但也不能乱管闲事吧,我们家孙女可是农户出身,士农工商,农户地位可是很高的,怎么能嫁给一个奴才?嫁给一个贱民?这不是毁了我的亲孙女一生么? 钱家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以及大姑子,则是贪图钱万金许愿的首饰,所以二话不说就来卖力吆喝。 就这样,钱家几个女人一进庄子就嚎啕大哭,像是受了无尽的委屈,又像是被谁欺负狠了般。 谢翠花急忙往院子里跑,希望能让二婶子做个准备。 可是二婶子已经听到哭声,这些年别的可以忘掉,但是婆婆那有特点的哭嚎叫骂怎么能忘掉?她手里拖着扫把走出大门口,脸上一点表情没有,冷冷地望着越走越近之人。 谢何氏忙走上前,将她手里的扫把抢过来,打钱万金可以,打钱老太太那可是不行的,不管怎么闹,那也是长辈也是婆婆,动手打长辈不仅会被家族惩罚,说不定还要吃官司的。 钱香听到声音也跑出来,钱香长得文弱端秀,由于不用下地,皮肤养的很白,说话声不大,却温柔似水。 她见到奶奶及大伯娘三婶、大姑老姑都来了,就知道不好,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婚事来闹事儿的,尤其是老姑,原来就不安好心,这次将奶奶拉来,不知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她急忙上前想扶着奶奶进院,却被老姑钱万金推开道:“你还姓钱么?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头,不将 你奶气死,你是不是不甘心咧?” 上来就开始往自家侄女头上泼污水,这话传出去,钱香不孝名声算是坐实了,以后定是被人说嘴的。 二婶子不爱说话,不说笨嘴笨舌吧,像这样的争吵的确是弱项,不过,人家说不过但总能打得,谢何氏一把没有拉住她,就见她冲了过去,二话不说将钱万金按倒在地,劈里啪啦打嘴巴的声音响起。 钱万金哀嚎着,由于平时干活儿少,自然没有二婶子力气大,加之身体笨重,想反抗都难,只能在那儿挨揍。 钱老太太她们起初没有反应过来,被钱万金惨叫惊醒后,立刻围上了,二婶子腹背受敌,钱香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护住自家娘亲。 谢何氏刚要上前拉架,却被杜七奶奶在身后拽了一把,她趔趄地稳住身形,就见杜七奶奶手里提着擀面棍儿,虎虎生威地杀将过去,谢翠花立刻联想到杜七奶奶年轻时候的传说,挥舞菜刀上阵杀敌的情景。 果然杜七奶奶一声吼,吓得敌人抖三抖,钱家女人立刻“嗷嗷”乱叫地躲避,嘴里还骂骂咧咧。 这一骂不要紧,顿时将杜家女人惹急了,你上杜家庄闹事,还骂杜家人,岂能让你好过? 于是,不远处有几个小媳妇正准备赶集上街,一看杜七奶奶威猛地给她们做榜样,加之钱家又在骂杜家庄的人,所以放下手里的东西也加入战团。 几个年岁大的老太太,原本还想看看热闹,听到钱家女人竟然大骂杜家庄的人,又看到年轻小媳妇子都不顾凶险维护杜家庄的尊严,心里那股子豪气瞬间被激发出来,就也呼喝着冲过去抓住人开始撕打。 哎…..钱家人还没等怎么着,就这样被打的四处逃窜,尤其是钱万金,拼命从二婶子手掌心里逃出,吓得大喊救命地往庄子外跑去,也不顾自家老娘是不是还处于危险中。 杜七奶奶喝令众女人不要在追了,就像是指挥打仗的女将军般,尤其是那句“穷寇莫追”的话,让谢翠花既钦佩又好笑。 她底气十足地大喝警告:“再来杜家庄闹腾,下次比这次还狠,给我记住了。” 钱家老太太一瘸一拐地往庄子外跑,听到这话吓得差点又摔倒在地,多亏自家大姑娘伸手扶了一把,否则说不定腿一软摔个猪啃泥。 二婶子含着泪给大家道谢,大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叹息地宽慰她两句,就都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了。 谢何氏上前扶住 二婶子,她的头发凌乱脸上脖子上还有挠伤,应该也吃了亏的,就道:“二嫂,回屋上点药吧。” 二婶子抑制不住心中的痛苦,抓住谢何氏的袖子,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凄切地“呜呜..”地哭了起来,丈夫那样不堪的死,婆家这般的欺辱,未来生活的迷茫,终于让她承受不住了。 谢何氏怎么会不理解,她眼圈也红了,伸手将二婶子搂住,默默地陪着落泪。 谢翠花泪水也滑落下来,古代女人生活真是艰难,身上所受的桎梏枷锁太多,整个社会给与的委屈、压迫、不公太多…太多。 钱香搂住谢翠娴也跟着哭起来,娘俩那哭声,让人听了真是肝肠寸断,杜七奶奶打架很厉害,但是在劝人上却是弱项,只是在旁边唉声叹气,手脚无措。 谢翠花抹了一把泪,走到她身边,伸出小手将她满是老茧的大手握住道:“杜七奶奶,别担心,二婶子与钱香姐我会养活的,还有您和杜奶奶,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第63章 灭顶 她的话让一群痛哭之人的声音嘎然停止,接着不知是谁先“噗嗤”一下笑出声,紧跟着就是杜七奶奶畅快的大笑声,谢翠静将泪水抹了一把道,高声道:“还有我,我也会将您们照顾好的。” 杜七奶奶摸了摸她的头,将谢翠花抱起道:“好好好,以后我就等着你们来养啊,老四家的,你可听到了吧,可不许耍赖咧,等老四回来,我也要让他知道,哈哈….。” 这件事闹腾完后没几天,就听说孟家三郎也就是钱万金的丈夫,在勾栏院跟人抢头牌打起来,而且还不小心将人打死,被打死人家的亲戚来得很快,立刻将他扭送到衙门,镇上最大的官儿是亭长,只能暂时羁押,待县上仵作与捕快调查完后,在押送县里大牢,等待县令宣判。 孟家被这样灭顶灾祸吓坏了,尤其是那两个兄弟,没有着急筹钱救弟弟,反而逼着老爹先分家,也是,摊上命案,即便花光家里所有的银钱也难救出,所以只能自保,其他的还是别想了。 只是在分家之时,亭长出面,现将被打死之人的赔偿银子扣下,这才准许分家,但这么一折腾,铺子是开不下去了,只能卖到铺子回到老家,守着几亩田地生活。 钱万金被休回娘家,两次与杜家庄闹事,孟家岂能不知,这样的天降灾祸,里面暗藏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法拿到表面上说罢了,所以将所有的怨恨宣泄到钱万金身上,不过从她那里找到三百两银票,也算是帮着孟家人解决点危机,保住赖以生存的土地,那么,这银票也足以说明里面涵盖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孟家的事儿刚过,钱家那边也出事儿咧,原来钱家老爷子竟然在喝醉酒之际,调戏良家妇女,被人家丈夫抓住不说,还送了官,老爷子年岁一大把,被关进大牢,可想而知哪能经受的住,于是就有衙门人给钱家送信,说是老爷子病危,只要交出受害人赔偿银子及保银,就能领人回家。 钱家虽然富余,但是哪有那么多的现银,没办法只能贱卖土地换回银子,这才将老爷子从大牢里捞出来。 果然,老爷子奄奄一息,为了救老爷子的命,又开始卖地治病,这么一折腾,钱家从大户人家瞬间变成贫苦老百姓,不仅当首饰衣服,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 家里几个兄弟开始闹分家,家是分了,但是分到手里的土地却没有多少,好日子过惯了,哪里会自己种地,结果接着破败下去。 二婶子没要钱家一针一线,只要钱香的婚姻支配权,由杜 家人护着,拿着一份文书就回来了,谢翠花能看到她那如释重负轻松,尤其是死寂的眼里含着浓浓的快意。 钱万金被休回家没用多长时间,就被钱家人卖给一个老头做小妾,说是要换取银钱给老爹治病,这样的祸殃子怎么能留在家里。 钱万金被抬走没有多长时间,钱老爷子病逝,钱家没钱大办,只能草草埋了了事。 钱家及镇上孟家下场,让想闹事的人都吓得胆战心惊,也让杜家庄的威望更高咧。 又过了几天,听从县里回来的人说,平定县县令夫人,在上香途中,拉马车的马匹突然受惊,带着车子冲进旁边的深沟里,县令夫人当场被马车砸死,车上的一名丫鬟被甩出去,侥幸活命,马车夫虽然逃脱,但是见到这般事故,觉得自己肯定活不了,就悄悄地逃跑了,现在捕快正四下搜查招人咧。 同时,镇子上也跟着莫名死了几个人,虽然表面上看着是来往商旅,但是却查不出是做什么生意的,成为两担子镇的无头公案。 两家灭顶之灾,将这一片鬼魅魍魉震慑住,后又加上县令夫人的交通事故,让心眼子多,花花肠子多的人吓得噤若寒蝉,深刻体会到得罪不该得罪之人的后果。 谢翠花听到大人嘴里念叨的这些事情,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表面上看着世子妃端庄大气人畜无害的,后面却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也是,作为世子妃,要是在这偏远的小庄子都被人欺辱,那就别回到京城丢人现眼了,不过,对于现代人来讲,死了这么多的人,两家在短短时间家破人亡,心里多少还有些戚戚然的,法律不健全,人治因素太过于强烈,只能依靠关系才能保住家人平安,守住家里的财产,这是在这个时代生活第一要素。 她决定还是抱紧世子妃大腿,跟杜家庄的人搞好关系,才是自家立足之本。 这段时间,她拉着杜七奶奶去剪火棘枝条,又撒娇耍赖地让谢何氏给她买了两个漂亮点的花盆,就开始第一步的盆景养殖。 杜七奶奶自从那次谢翠花说完那些话,就更是疼爱这小丫头,谢翠花也将她当亲奶奶般的相处,庄子里时不常就能看到这一老一小的身影。 从杜奶奶的嘴里了解到杜家庄的过往,了解侯爷年轻时候的一些事儿,了解现在侯府的家庭状况,尤其是侯爷那两个英勇善战的庶子,对于世子爷还真是一大威胁。 所以,当再次见到杜轩宇的时候,她将他拉到向阳坡那里,两个小小身影坐在绿油油 的草丛中,周边还零星地点缀着小野花,景色分外美丽可爱。 只是所说内容却大相径庭,谢翠花想了半天,还是小声提醒道:“你的两个叔叔很厉害,你要小心点。” 这样突兀的一句话,让杜轩宇很是震惊,不过他一点也不显,瞪着黑白大眼不解地看着谢翠花。 谢翠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那两个叔叔不仅能打仗,还会带兵,这样的人岂能甘于你爹之下,岂能不惦记那爵位?所以一定要提高警惕知道吗?” 见到杜轩宇还是茫然的样子,谢翠花担忧地自言自语:“你娘亲有华侧妃在旁边虎视眈眈,一定还有别的姨娘添乱,照顾你肯定会有纰漏,所以,那些有野心之人定会拿你开刀,哎…..你太小,还什么都不懂,以后怎么办呢?可怜的娃儿,前有狼后有虎,竟然生在那样混乱的家。” ☆、第64章 初吻 杜轩宇望着谢翠花那小小的侧脸,听着她所说的话,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 前世自己被逼走,无奈地上了战场,好不容易从死人堆里回来后,就听说自家的爵位落到二叔杜天翔头上,不过他心里像是死寂般,没有一丝的波澜,因为自己已经被驱逐出杜家家族,爵位落到谁身上,与他有什么关系?不过让他解恨的是,华侧妃殚心竭虑地忙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丢了爵位,那母子俩不知此刻是什么心情。 经过小丫头这么一说,他猛地惊醒,是啊,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是不是就因为自家内斗,才给二叔可乘之机? 谢翠花转头看了看呆萌的杜轩宇,苦闷地一下躺到地上,单手枕着小脑袋,望着纯净蔚蓝天空,又是一声长叹。 天空中飘荡着不断变化的白云,让阳光不那么刺眼炽热,微风像少女温柔的手轻拂面庞,鼻尖缠绕青草的味道,耳边不时传来各种鸟儿的鸣叫,这样的情景勾起她的乡愁,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到青草中。 见到谢翠花竟然躺在草地上,杜轩宇惊讶地张大嘴巴,两世为人也没有见到过这样豪放女子,虽然表面年岁小,但是也不能这样恣意妄为吧? 由于吃惊,并没有看见谢翠花眼角那滑落的泪水,他猜不透谢翠花的出身,这样不羁的性格,是什么样人家养出来的?难道是西疆那边的蛮子来到这边重生? 感觉到杜轩宇定定的眼神,谢翠花那伤感的情绪渐渐消失,转头对上他的目光道:“别傻傻地看着我,我说的话要记住知道吗?那些可都是至理名言。” 杜轩宇咽了口吐沫,将眼神收回来,低下头鼓捣眼前的小草。 谢翠花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心中涌起无限的怜爱,决定不管他能听懂多少,自己也要给他敲响警钟,最起码在他幼小心灵里,有个这个概念,对人也有所防备,省的被人害了还尚不自知。 于是她又根据前世的电视剧或是小说里的一些事情,用浅显的话讲出来:“你家不仅有钱有爵位,所以惦记人很多,假如你父亲很能干还好说,可以震慑那些贪婪之人,可是据目前情况看,你父亲恐怕没有这能力………我这样说你父亲,你不会生气吧?”古代人都很孝顺,可别自己说他父亲,再将这小古人惹毛咧。 别人对父亲这般评价,的确心里不好受,可是前世已经验证父亲的能力,即便自己为他辩驳,那也只能是假话是狡辩,何况对那个父亲已经伤透心,算了,还是看她怎么 说吧,想到这,就对着谢翠花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为我好,我不生气。” 谢翠花听到这话,对这小奶娃印象更好了,别看人家年岁小,可是人家懂的好赖,懂的感恩,看样子是棵好苗子,自己趁机帮着施施肥,打好基础,待他长成苍天大树,自家也好靠着大树好乘凉。 既然已经站在世子妃这条队伍里,就要帮着好好培养扶持出优秀的下一代,这样以后这小子变成世子,自家抱着的大腿就更稳当,何况这么漂亮的奶娃儿,可不能被阴沟里的黑手给毁掉咧。 想到这,谢翠花涌起豪情,坐起来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道:“来,跟姐躺在这儿说话,”说完,拍拍旁边的草地,示意他也跟着躺下来。 杜轩宇在前世也躺过草地,只是那时自己是个小兵,没啥地位,躺着就躺着了,可是现在周围都是侍卫下人,这般与女孩并排躺着合适么? 谢翠花见到他犹豫,就扑上去,将杜轩宇按倒在草地上,只是人小动作不怎么利落,所以一不小心,就让自己嘴唇在人家红艳艳的唇上蹭了过去。 她顿时一惊,急忙翻身躺倒,这算是初吻么?姐的初吻就这样丢咧?哎…..刚才的动作还真生猛,多亏都是奶娃儿,否则那些侍卫一定以为自己是女色狼,那举止还真像饿虎扑食咧。 她老脸有些发烫,为了掩饰,急忙开始给杜轩宇讲该怎么防备那些不坏好心之人下黑手。 杜轩宇脑子里也是一堆乱麻,刚才被她扑倒,竟然让自己心跳如鼓,尤其是嘴唇上的碰触,虽然没有引发什么生理反应,但是也让内心激荡。 壳里成人魂灵还真是不好伪装。 只是,小小年纪怎么能有这般不纯洁的想法,虽然极力找借口为自己辩解,但无法抑制地红了耳根。 一个絮絮叨叨地掩饰不好意思,一个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但是两个小人儿躺在草地上,躺在花丛中,却像是一张唯美的画卷,宁静平和惬意而又纯净,好像谁有那污秽的肮脏的念头都会玷污这美景般,侍卫们静静的看着,还有人抓住福寿,不让他走近画卷,打扰到这对悠然自得纯洁无暇的精灵。 夏天到了,天气越发的炎热,杜七奶奶自己种的黄瓜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带着嫩嫩的小刺顶着小黄花,翠绿欲滴。 没有农药的黄瓜生吃都很好吃,那清香的味儿不仅让吃得人感到美味,就是旁边闻到味儿的人,也是满口生津,谢翠花将这个当成礼物,给世子 妃和小奶娃送过去几根,还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要生着吃,”逗得杜七奶奶笑了好几天。 世子妃回了礼,是杜家大院自己做的点心,杜七奶奶牙口不好,谢翠花又小,所以点心甜软,正适合老人孩子吃。 杜七奶奶后院菜地面积不大,但是蔬菜长势很好,有茄子黄瓜豆角,墙边还种着南瓜,南瓜藤上开着黄橙橙的大花,将围墙装点的分外美丽。 杜七奶奶自家有几十亩地,基本都给侄孙种着,每年按照佃地比例低一成来分配,这也是杜七奶奶照顾侄孙的心意。 老太太平时没啥事儿,养了十几只鸡,在后院种着这些蔬菜。 杜奶奶家里也种着菜,所以别看是炎热的夏季,农民依然要忙碌着,浇水除虫,查看庄稼或是蔬菜的长势。 ☆、第65章 机会 世子妃怀孕三个多月,危险期已经过去,只是天气越来越热,在路上不好走,就准备待秋凉在回京。 从小肚子话里话外听出,他不想这么早回京,想在这多住段时间,可是这只是小孩子的愿望,想必世子妃不会采纳的。 西岩县的女学建立起来,在开学前,谢何氏带着谢翠娴去了一趟西岩县,帮着查看那边女学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这一趟,不仅跟县令夫人见面,还认识西岩县两个女夫子。 听谢何氏的念叨,这两个女夫子很是有学识有才气,只是命运多舛,让人不胜唏嘘。 齐夫子叫齐媛,娘家是真正的书香之家,只是在战乱时期被乱匪冲入家中,因为家里并不富裕,只有书没有多少银子,就开始泄愤杀戮。 齐家本就是人丁不旺,这般灭顶之灾后,家里只剩下她与母亲两个人。 孤儿寡母好不容易挨过****,齐媛长大后就与大舅家的表哥定了亲,只是婚后因为生下傻儿而受到大舅大舅母的挤兑,愤怒之下与丈夫和离,母亲因此事病重身亡,齐媛带着傻儿就独自艰难地生活。 由于她心地善良,时常帮助周边邻居孩子启蒙读书,所以在西岩县名声慢慢传播开来,县令夫人要办女学,齐媛正是个现成的女夫子,就请她来坐堂并管理女学日常运转。 另一个女夫子姓陆,叫陆霞双,丈夫是有功名之人,只是在战乱中被打伤,一直瘫痪在床,所以两口子一直没能有孩子,日常生活靠着陆霞缝缝补补,或是帮着给书馆抄书维持。 陆霞双虽然打着是丈夫抄书旗号,但是了解的都知道那一手漂亮的小楷出自她之手,县令夫人听到这些,立刻也将她纳入女夫子队伍里。 三个女人,同样时乖命蹇,自然产生共鸣,加之思想学识都很谈得来,所以谢何氏又增添两个闺蜜,平时来往信件很是频繁。 这次娘亲带着大姐去县里,谢家人也都知道,却没有过来闹腾,反而安静地像是不知道般,谢翠花觉得,应该是被孟家钱家之事吓到了,不敢触碰世子妃的逆鳞,所以变得分为老实。 杜家庄并不归西岩县管辖,而是归平定县管辖,平定县县令姓孙,叫孙吉利,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世家大族出身,能娶华侧妃远房表妹,应该是巴结到华家人后,才有了这样的联姻。 华夫人刚去世才两个多月,京城那边就送来华家小姐做续弦,说是去世的华夫人家的庶妹,今年才十四岁,这 般在热孝里成婚,是为了帮着去世的华夫人照顾幼小稚儿。 为什么华家要这样做呢?难道孙县令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要用这手段把持? 谢翠花不知道的是,孙县令的确是个人才,他不仅在科考里名次不低,尤其是在做官上面很是圆滑通透,将平定县治理不错,还与上下级的关系相处紧密亲厚。 华家野心不小,很看重这样的人才,所以尽管孙县令是个小官,但是绝不能放手,何况人家年轻有为,说不定发展好还能封侯拜相呢,蚊子肉也是肉,只要能在关键的时刻起上作用就行。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原因,就是孙家是做小买卖出身的,爹娘见识低不说,还是那种眼皮子浅的,儿子上任后,哭着闹着要带着一家人跟来,说是儿子吃香的喝辣的,总不能让老子在一边看着吧?带上父母带上未婚的弟妹来享福还好说,可是为啥大哥二哥大姐二姐这四家子也跟来算是咋回事? 孙吉利是顾忌名声之人,自然不好拒绝,只能将前华夫人推出来当挡箭牌,由于高娶儿媳妇,人家又是出身贵族,所以公婆都有些胆小害怕,就这样被前华夫人给了一百两银子,打消跟来的念头。 这次前儿媳妇突然去世,孙家人齐齐来吊唁,看到县令的威风及权势自然再也舍不得走,为了震慑这群贪婪的蝗虫,华家再次出手,急急地选一个小姑娘嫁过来,算是在热孝里成婚,只是不知这位新夫人,能不能像前夫人那般有手段有魄力? 自从孙家亲戚来后,平定县就开始热闹起来,丧事跟婚事一起办,孙家人不管什么亲戚,都开始借势大捞银子。 这样的机会谢家怎么能放过,尤其是谢业继及谢刘氏,这不顶着炎炎烈日,带着两个女儿又回娘家了,看能不能与孙家亲戚攀上,帮着给谢业继找个能进入衙门的活儿。 至于送礼银子吗,谢老爷子自然掏不出来,只能依靠刘家那边,所以谢业续也不好舔着脸要跟着去。 可是谢杜氏觉得这个机会不能放过,想来想去,就上门来找谢何氏借钱,说是也想帮着二伯父也去县城里活动活动。 “老四家的,现在属你的日子最好过,不仅受人尊敬,还每月都有银子赚,你总不能看着我们在旁边苦巴巴的过活啊,我也不多借,只借二十两就行,”谢杜氏大脸上全是哀怨,让人看了不是同情,反而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谢何氏有些烦闷,无奈的地道:“二嫂真是能说笑,还二十两银子, 现在我二两银子都拿不出。” “别在我面前哭穷,谁不知世子妃给你二十两银子,侯爷还给你二十亩田地,加上家里分给你的田地,还有每月的月银,你们的家产丰厚着呢,”谢杜氏撇了撇大嘴道,一脸别以为我不知你有多少财产的样儿。 “二伯娘,不是已经说过,二十两银子都捐赠给女学了吗,怎么还没完没了的提?”谢翠娴这样脾气好的人儿,都开始不耐烦起来,天天盯着自家那点东西,恨不能变成她的才合适。 “少在这胡咧咧,骗谁呢,我才不相信你娘能这么大方,要是大方,为啥我借钱这般推脱?”谢杜氏根本不相信那些传言,谁傻啊,二十两银子可以买五亩地,谁会眼睛不眨地直接捐了? 就这样左缠右缠,还是谢翠花将杜七奶奶拉来,证实那二十两银子的确捐给女学,这才不甘心的讪讪走了。 ☆、第66章 关心 杜七奶奶所说的话,很有威力,当然信誉度也很强,所以,尽管谢杜氏不甘心,心里还存在怀疑,但也不好直接驳斥杜七奶奶,这老太太不是一般人,可是当年救下族人的女英雄,要是得罪她,那就是得罪整个杜家族人。 杜七奶奶知道谢杜氏来意后,不由得冷笑,她消息很灵通,因为能接触到杜家庄的高层,也能跟杜家大院的管事嬷嬷说上话,对于平定县里发生的事儿多少知道些。 当谢杜氏走后,她立刻警告谢何氏,千万别借钱,就那孙家趁机敛财行为,迟早要出事儿的,何况,那么多亲戚,孙县令定不会都帮着解决,银子只会打水漂儿。 杜七奶奶出面后,谢杜氏再也没有上门,不过听田家大嫂打着来接女儿的旗号,趁机给谢何氏八卦时说,谢杜氏回到娘家借钱,被她大嫂打了出来,还让她别在白日做梦咧。 这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好在谢杜氏再也没有来借钱。 刚进入数伏天,就传来谢业继的好消息,说是被孙县令的大哥看重,让他帮着打理孙家大哥名下的产业,说白了,就是孙家管事,也不知孙家大哥孙吉祥名下有多少财产,需要个童生去打理? 不过地位虽然低了点,但是好歹与官家有了联系,谢老爷子遗憾归遗憾,也算是满足心愿,待谢业继一家人回来收拾东西,准备搬到县城前之际,特意派谢业成来请谢何氏一家回去,说是要吃顿团圆饭,为大伯父好好庆祝庆祝。 老爷子有了这样的话,谢何氏一家四口虽然极不情愿,但也要回去,谢翠花与二姐陪着谢何氏在庄子里的小卖店买了两包点心,又去郑屠户家买了一条肉,与大姐汇合后就往谢家走去。 大鼻涕和二鼻涕正在门口玩,满脸脏兮兮的,见到她们手里提着的东西,立刻扑上来,伸出满是泥巴的脏手就要抢,谢翠娴大声喝止道:“有没有礼貌啊,见到长辈不知道叫人,只知道抢东西咧?” 大鼻涕不敢上前,但是那馋嘴样儿,一看就是伺机还要上来抢的,谢翠花白了一眼,二伯娘每天都忙什么?孩子都变成这样也不知管管。 谢业成挑着水桶正往外走,见到四嫂带着三个孩子回家来,脸上的怒容淡下来一些,强扯出笑容打了个招呼,就去挑水咧。 谢翠娴小声道:“怎么快做饭了,才去挑水啊?” 二鼻涕在旁边插话道:“我娘不舒服,今天没有挑水。” 谢何氏嘴角上扬,定是看到大 伯找到好活儿妒忌生气,又开始偷懒咧,要不谢业成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刚走进门口,就听到谢赵氏的骂声,不论是对着的方向还是骂话内容,都是冲着二伯娘去的,只是因为今天是庆祝是大喜日子,她没有喊那么大的声音,所以在外没能听到。 见到谢何氏娘四个走进院,她立刻收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也是,原来都是谢何氏抢着干活儿,现在家里连水都没有,这日子过得越来越不像样儿咧。 谢翠花见到她别扭的神态,不由得弯起嘴角,就这样的家风,迟早还要出事儿的。 谢赵氏见到谢何氏那淡定优雅的神情,心里更是自惭形愧,加之自家短处暴露在这个不受管束的媳妇身上,心中立刻涌起莫名的怒火,就对谢何氏道:“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不将这里当家咧?既然不想回来,还不如干脆把你给….”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老爷子在屋里喊:“翠花,快进来,让祖父看看….” 谢翠花撇撇嘴,心说,奶奶后面那句话定是“休掉”两个字,爷爷没法在晚辈面前斥责老伴,只能拿自己做幌子,打断奶奶后面的话。 谢何氏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知道婆婆要说什么,脸色很难看,真想带着孩子们一走了之,可是事情不能做的太过,否则不孝名声传开,别说当夫子,就是孩子们也跟着受人指责。 她强打精神,淡淡地跟谢赵氏大声招呼,带着三个孩子走进堂屋。 堂屋里老爷子晦涩不明地坐在那里,对着谢翠花扯出笑容招手道:“翠花,到祖父这儿,我看看,这段日子没见到,有没有长高些。” 屋里人不少,不仅有大伯父二伯父,还有大堂哥谢荣光以及大姑父郭德胜。 大姑谢芳这次没来,现在正在坐月子,又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只是她家日子过得不宽裕,生儿子反而成为负担。 谢翠花乖顺地走到老爷子身边,仰着头不解地道:“爷爷,奶奶为啥总骂我娘咧?世子妃都说我娘学问好还能干,为啥奶奶还骂我娘咧?” 老爷子脸色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坐在他身边的大伯谢业继道:“翠花啊,那是你奶关心你娘咧,不该用骂这样的字眼来说。” 谢翠花想了想道:“大伯,我懂咧,难怪二堂哥三堂哥在外总是骂人,赔钱货,丧门星,还有小贱人,原来都是关心人的话咧,”说完,就仰着头望着老爷子道:“爷爷,要是我关心您 ,也要用这些骂人的话吗?大伯和二伯也是这样关心您的么?” 谢翠花的话,屋里的人脸色变得很难看,谢何氏谢翠娴谢翠静嘴角上扬,显示出心情愉悦的样子,大姑父眼神贼亮地盯着谢翠花,憨厚的脸颊露出感兴趣的笑容。 站在门口的谢赵氏脸色更是红一阵白一阵,用狠厉眼神在谢翠花身上扫来扫去,可是到嘴边的骂话却再也不敢出来。 谢萍在里屋听到谢翠花的话,生气地出声道:“死丫头,这话是谁教你的?” “骂人的话都是跟奶奶和二伯娘学的,”谢翠静对着里屋喊:“小姑,大伯父说,骂人就是关心人,我们不会骂人,是不是不会关心长辈咧?,二堂哥很会关心人呢,他在外时常骂我们小贱人,还说要将我们卖了换银子咧。” 谢翠花心中给二姐点个赞,哼,爷爷既然这样讲究门楣家风,那么老太太天天骂人为啥不管?这样出口就是脏话,怎么能叫书本网,怎么自称耕读人家? ☆、第67章 得意 这时,大伯娘笑吟吟地走进屋,将屋里的死寂打破道:“老四家的,快出来帮着我做饭,你烧得菜爹爹最喜欢吃咧,这段时间没有吃到你做的饭,我们都想咧。” 谢何氏也没多说话,就对老爷子说一声,带着三个孩子走出去。 老爷子没在留谢翠花,他心里也是堵着一口气,不知该怨谢翠花童言无忌,还是该怨老婆子污言秽语,自从死里逃生落户到杜家庄,本还算是有地位的秀才娘子,一下落魄成为外来户,加之生活艰难又时不常被人欺负,老婆子性情大变,不仅变得泼辣狠厉,还变得如村妇般的满嘴脏话。 也是,不这样怎么能不被人欺负,怎么能保住家里的财产,所以,自己也就纵容着,也就没有多想,今天孙女这么一说,还真要制止老太婆不得当的行为,老大现在可是跟着县令长兄,虽然还没有完全进入仕途,但也算是摸到门,还愁以后没有好的前程么?今晚就私下里跟老太婆说说,让她将这些陋习改改,省的大儿子发达了,提起这个母亲却上不了台面。 老爷子正在沉思,就听外面谢翠玉得意地道:“孙大老爷对我爹可好咧,还说要带着我爹认识认识县令大人咧,哼,不用你们介绍,我们也会与贺小姐结交上,到时别怪我们不管你们,可是你们先不给我们介绍的,玩那么一会儿就觉得关系很好么?贺小姐年岁那么小,人家早就将你们忘记咧。” 谢翠玉年岁小,心里装不下事儿,因为谢何氏被世子妃重用,成为女夫子,她就感觉自家在家里高高在上的地位受到冲击,加之在小溪边认识贺知书的事情,就更加妒忌,现在自家好不容易翻身,自然要炫耀一番,打击一番。 谢翠静白了一眼道:“你咋知道人家忘记我们咧?县令夫人还让人给我们带东西呢,贺小姐不会写字儿,就给我们捎来绢花表示谢意,你啥也不知道,别在这瞎咧咧。” 谢翠娴从厨房里探出头道:“静儿,别乱说,那些绢花不单单是给咱们的,人家主要是送给杜家大院那些小姐们的,咱们只是顺便沾点光而已,”她可不想让一群贪婪之人盯上,要是那般,自家可就没有消停日子过咧。 谢翠花也很赞同大姐的话,上前拉了拉还要争辩的二姐道:“二姐,娘不是说过么,咱们沾光的事儿不能宣扬,省的被人笑眼皮子浅。” 谢翠静不服气的嘟起嘴,明明就是贺夫人让人专门捎来给她们家的,不仅捎来许多的碎花细布,贺知瑶还给带来点心和一匣子绢花,贺知文还给 杜石山买了个捕鱼的网子,说等有时间还来玩儿咧,怎么就成了借光儿? 谢翠花当然知道那些东西是专门给自家送来的,只是这话没法说,东西不仅被人惦记,老爷子一旦知道自家又攀上县令夫人,恐怕世子妃一走,娘的安稳日子就没有咧。 她拉着生气的谢翠静往院外走,不想被奶奶追问,因为她看到谢赵氏正在纠结,但是眼里那急切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心思,却藏也藏不住,何况还有个二伯娘,听到这谈话已经走出屋门,顾不上装病,也想上前一探究竟。 谢翠静不情不愿地往外走,嘴里还要嘟哝什么话,被谢翠花用手暗示住,这才明白自己不该显摆,这不是给家里招事儿吗,于是就将嘴巴闭严实,也不生气了,大声道:“咱们找小菊姐玩儿去。” “不能去,”后面传来谢翠珠的喊声道:“别去她家,她娘那长舌妇,还不知怎么探听咱们家的事儿咧,你是不是故意想让家里的事儿传出去呀?” “咱们家有啥事怕说的?”谢翠静回头奇怪地问。 谢翠花装着啥也不知道的样子问:“是怕大伯父给人当管事的事儿传出去吗?” 谢翠玉气呼呼地道:“我爹不是当管事,是帮着大老爷管着庶务,你不知道别乱说。” 切……….管庶务不就是管事的吗,只是管事说小了,应该说成管家更对。 屋子里的谢业继心里喜悦和得意,在小孩对话中慢慢褪去,是啊,自己考了这么多年的功名,为了仕途,只能暂时委身做管家,哎….悬而未决地是,不知能不能顺利认识孙知县,已经得罪主簿大人,想进入衙门就要攀附上孙县令,只好委曲求全了。 老爷子脸上的喜色也不见影踪,自家为什么这般不顺,儿子孙子考功名这些年的努力,却是几番折腾过不去,搭进去的钱财不说能买多少土地,就是这耗费的功夫也是一把心酸泪,虽然继业成为孙县令大哥家的管事,但是进入仕途还是遥遥无期,怎么办呢? 正心中发苦地琢磨着,就听谢荣光道:“四叔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老爷子叹息一声道:“要是你四叔那边有消息,咱们家还用得着这般犯愁?你爹也不用低三下气地给人当管家去了。” 他说完,就转头看向大儿子谢业继,问:“孙家大老爷脾气秉性如何?可好相与?” 谢业继心中有些发苦,孙家人有几个好的?就那贪财不要命的样子,以及不知深浅 的狂妄,能好相与才怪,可是这事儿不能往外说,一方面让孙家人听到,自家会遭受灭顶之灾,另一方面自己也没脸说,能成为孙大爷的管家,虽说是争破脑袋才成功的,但是毕竟身份低下,要不是孙县令在那儿杵着,给一个小商户当管家,还真是没脸面的事儿。 “还好,人家毕竟是县令大人的长兄,怎么也有点架子,”谢业继含糊地道。 “大哥,你发达了,可别忘记我啊,”二伯父谢业续这几天很着急,嘴里都起了泡,可是因为上次事情闹的两兄弟不和,实难在张口相求,今天终于有机会,趁着老爷子在场的情况下,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谢业继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地道:“好说,等我站稳脚跟,一旦有机会定会拉扯你一把的,放心吧。” ☆、第68章 摆明 郭德胜在旁边有些着急,可是自己不识几个大字,也没有啥本事,想张口说别忘了我们的话,却不知该怎么说,嘴唇噏动几下没有发出声音。 老爷子最喜欢这般兄友弟恭,他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欣慰地道:“不都常说上阵父子兵吗,业继呀,你一定要提携业续,省的你自己单打独斗势单力薄的,有你二弟在旁边帮忙,怎么也算是有份助力。” 谢业继应付地点头同意,谢业续却有些激动,老爷子能这般压着,大哥怎么也会帮着自己找点事儿做,哪怕不是孙家,也算是去了县里,说不定以后有机会飞黄腾达咧。 屋子里各存心思,厨房里则含蓄地将心思摆明,谢刘氏起初是口若悬河地炫耀自己娘家,如何帮着谢业继攀上县令大哥孙吉祥的,自家如何出钱出力找各路关系的,她将自家实力夸大,主要目的就是想与谢何氏强强联合。 这次谢业继能在众多人中被孙吉祥认可,不是谢业继多能干,也不是刘家送的银子多,而是因为他们通过人给孙吉祥透露,谢业继的弟妹与世子妃关系不一般,能当上杜家庄的女夫子,可是世子妃亲自指定的,同时西岩县建立女学之时,县令夫人还将谢业继的弟妹请去做指导,想必也是被县令夫人看重之人,这样有实力有背景的人,孙吉祥岂能不用? 所以才没花多少银钱,顺利成为孙吉祥跟前第一人,只是,谢刘氏知道,谢业继以后是否能顺利地以管家身份转变成官吏,这里不仅需要大量的银钱,还需背后有人帮衬扶持依仗,否则以孙吉祥的脾气秉性,说不定用惯了谢业继,会不放手不说,还会用能见到孙县令为诱饵,让谢业继一直为他卖命、敛财,所以,她急需拉拢谢何氏,用谢何氏的关系为自己丈夫保驾护航。 她今天抓住时机,先是摆明自家的实力、谢业继以后的发展,同时也描绘展望一下,谢家因谢业继的地位,而提升一个高度后的好处,不仅受人尊敬,子女的婚事也会水涨船高,常言说得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谢何氏是个通透之人,自己这般点拨,她应该立刻明了。 谢刘氏见到谢何氏脸上一直是淡淡的,就接着再接再厉地道:“弟妹啊,你现在可不是一般人咧,有着世子妃和西岩县县令夫人在背后撑腰,还不赶紧利用这样的机会,多给自己谋点福利,你是个女人不好做什么,可是咱们家人多兄弟也多啊,尤其是你大哥正好与孙县令大哥交好,以后你大哥定会飞黄腾达的,到时成为官身,娴儿静儿的婚事,也跟着水涨船高,别说是嫁给 富户、大家,就是官家大少爷也说不定,所以,都是谢家人,一定要齐心合力,你这样的依仗能帮到我们,我们的势力也能提携你们,这样业立回来后,看到谢家蒸蒸日上,一定会很开心的,”谢刘氏望着谢何氏激动地道,似乎能看见谢业立回来后,那惊喜欣慰的表情。 谢何氏岂能看不出谢刘氏的心思,她虽然失忆,但不表明看不清话里话外所隐藏的心思,不由得暗暗冷笑,能利用自家弟弟做那样污秽事儿的人,人品岂能相信,别说合作了,就是重新相处都不能。 她平淡地道:“大嫂真是看重我了,我哪有什么本事能与大嫂一起帮衬谢家辉煌,我之所以能当女夫子,还是因机缘巧合得来的,要不是世子妃看不过去某些人的做法,给我一条活路,说不定咱们早就阴阳相隔咧。” 她的语调虽然很轻很温柔,但是话里的内容却像是一面镜子,将谢刘氏无耻嘴脸照的明明白白。 谢刘氏的脸色青白变换着,沉吟一会强做镇定地道:“弟妹说的是什么话?那些事情已经过去,怎么还抓着不放,何况我弟弟刘三为了此事都搭上了性命,这样的代价都付出了,难道还得不到弟妹的谅解?” 谢何氏没有因为谢刘氏这番话而有什么触动,反而心里更加不屑,弟弟的死亡,不仅没有让她反省自己的卑劣,反而利用刘三的死,来让自己心软,让自己原谅她们的过错,这样的人还真是让人感到心寒。 “身上受伤会留下伤疤很难消除,何况是心里?想必大嫂失去亲人之时,也能体会那种伤痛,如果那晚事情不是那般,死去的人定是我,嫁给主簿家的傻少爷,应该是翠娴了吧?”谢何氏面对谢刘氏,挺直脊背地道,她原本不想提此事,毕竟都是一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省的谢业立回来,关系僵持不好相处,毕竟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人。 只是没有想到,大嫂又开始打自己的主意,不仅想让自己用世子妃和西岩县县令夫人的旗号,为他们开拓光辉大道,还想着利用这些在外面招摇撞骗,她不能给她这个机会,更不能让世子妃与贺夫人,因自己而名声有损,所以只能强硬地拒绝,还让谢刘氏感觉不到一丝的希望。 谢刘氏没有想到谢何氏竟然知道自己那晚的诡计,知道自己想将谢翠娴嫁给主簿家傻子的事儿,一时脸色苍白,有些慌乱地不敢与谢何氏对视。 谢何氏不怕撕破脸,因为不这样做,说不定还要因为谢家的贪婪,连累到世子妃与贺夫人,她接着冷声道:“大嫂,你 们怎么做我不管,但是别想侥幸地去借用世子妃的名号做出什么事儿,孟家钱家的下场,想必大嫂比我知道的更清楚,还是别往枪口上撞的好,至于西岩县县令夫人那里,人家与咱们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惩治起来,不会手下留情。” 谢刘氏气急败坏地道:“你明明跟世子妃贺夫人关系很好,为啥这般冷酷不为家人谋点好处?” “大嫂,你太异想天开了,世子妃与贺夫人是什么人?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官眷,你再看看我,我是什么人?是个农妇,能当上女夫子,那算是机缘巧合,人家能看得起我就不错咧,说到关系好,呵呵….那可是白日做梦、不自量力啊,”谢何氏一脸的嘲讽,不仅嘲弄谢刘氏,也嘲讽自己的身份地位。 谢刘氏被这样一番话说的是哑口无言,但是心中的怒火却降下来许多,尤其是听到她自嘲的语气,心里突然畅快起来,是啊,人家岂能看上一个农妇,还是个没有家族没有亲人的农妇。 ☆、第69章 借助 谢何氏见到她的表情,知道她原本的心思开始动摇,就接着更清晰地摆明立场道:“大嫂,大哥能有这样的造化,那是你们有福气,我盼着你们发达,而我只想老老实实地在杜家庄生活,将女儿们安全养大即可,所以,我帮不到你们,你们有什么好事也别惦记我,你们能飞黄腾达,我很为你们高兴,我女儿嫁给农户或是泥腿子,我也不嫌寒碜,何况,老早我就跟世子妃挑明,假如谢家人借助我的名头在外面做什么事儿,那都不是我的意思,要是追究直接追究本人去好了。” 这话谢何氏的确跟世子妃说过,她成为女夫子,受到世子妃的庇护,就担心谢家人会利用自己与世子妃的关系,出外面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为了防患于未然,她就提前将这隐忧跟世子妃说明,这样,即便出什么事儿,也牵扯不到自家身上。 她不能再被谢家人所害,不能再让女儿们落到谢家人手里,否则娘几个将万劫不复。 谢刘氏一见自己的目的没有达成,心里倍感挫败,恨恨地将手里的菜扔在盆子里,然后转身走出去。 谢何氏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然不急不缓地做着饭。 由于谢刘氏心情十分迫切,所以并没有顾忌到坐在炉灶边上烧火的谢翠娴,两个成人的对话,让她听了个彻底,不由得担心小声道:“娘,大伯娘会死心么?” 谢何氏想了想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吃饭期间,原本为了庆祝的席面,并没有多少欢愉,大伯娘就不说了,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二伯娘本就羡慕嫉妒恨,想着用耍赖撒泼装病等戏码,引起老爷子的注意,逼迫大伯帮着拉扯丈夫,只是目的没有达成,但也不能耽搁吃饭,就臭着脸带着两个流鼻涕的儿子在桌上疯抢。 谢赵氏与谢萍,见到谢何氏娘几个就不会开心,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加之谢翠凤嫉妒谢翠珠谢翠玉她们爹的飞黄腾达,吃饭时,时不常用怨恨嫉妒的语言讥讽那姐妹俩,所以女桌这边的气氛分外压抑还紧张,像是隐藏在木灰里的火炭,一旦有了可燃烧的东西,火苗会立刻燃烧起来。 好不容易吃完饭,谢何氏帮着收拾好碗筷后,就准备告辞,可是老爷子却将她留住,说有些事儿要跟谢何氏商议商议。 谢何氏心里估计应该是谢业继的事儿,谢刘氏说不通自己,这是让老爷子出面咧。 谢翠花装着小孩困倦的样子,赖在谢何氏怀里不下来,谢刘氏想将她强行抱走,却 被她撕心裂肺的大哭击退,只好任由谢何氏抱着孩子走进里屋。 里屋不仅有老爷子,谢赵氏也坐在炕边上,只是低着头缝补着什么,像是透明人般,一副不影响你们谈话的样子。 老爷子见到谢何氏抱着孩子进来,也不好多说什么,沉吟一会就道:“老四家的,也不知老四在边陲那边怎么样?要是听说你当了女夫子,定是感到非常高兴,哎….没想到,咱家先有出息的是你,你能有这番成就,我真是感到欣慰,也替你爹娘自豪,”老爷子一脸的感怀,甚至眼圈都有些泛红。 谢翠花装着困顿的样子,偷眼打量老爷子,真为他这番唱念做打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样卖力表演是为哪般? 谢何氏没有说话,从业立征兵到现在,家里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让她已经寒了心,被骂被训斥受累多干活这些事还好说,可是不顾及小女儿的生死,设计刘三****自己,想将翠娴嫁给傻子换取前程,这样的事已经涉及到生死攸关,自己怎么也没有办法原谅,所以她脸上没有一丝的动容,只是垂眉低目地听着。 老爷子一见她那淡漠的表情,心里开始涌起怒火,这是干什么?捧你两句,就不将长辈放在眼里咧? 他稳了稳心绪接着道:“你之所以能有这样的造化,不仅是世子妃的看重,还是杜家庄人对谢家的认可,咱家祖辈可都是书香之家,家风及名望在杜家庄不低,所以,能重用你,让你有此成就,也是借助谢家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威望,你虽然年轻,但也别忘了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啊。” 谢何氏听到老爷子的话,不由得愣了,这样颠倒黑白的话,就这般大言不惭地说出来,还真让人难以置信。 谢翠花也将眼睛睁大,不可置信地想:这个便宜爷爷是不是有妄想症啊? 当道具板的谢赵氏这时受到老爷子的眼神,立刻开口道:“做人要有良心,这些年没有我们照顾你,你还不知落到谁的手里,所以,别管你多么能耐,谢家的恩情不能忘。” 这是准备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双向夹击施压,让娘亲答应他们什么事儿吧? 谢何氏抿了抿嘴唇道:“爹娘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不过涉及到世子妃与贺夫人的事情,儿媳不能答应,毕竟我与两位夫人关系没有好到那般,另外,有孟家钱家的例子,还是别存着什么侥幸的念头,何况,儿媳可是农妇出身,地位在那摆着,说是关系好,那是自欺欺人,人家与儿媳这样人交往相处,只能 会被笑话或是看低,所以,她们只以对下人或是雇佣之人来安排儿媳做事儿的,至于真心交往啥的,呵呵….儿媳还真不敢想。” 与老爷子的谈话就在这些话后结束咧,谢赵氏竟然没有跳出来谩骂,谢翠花将头埋在娘亲怀里琢磨着:是不是谢家又想打什么主意?准备放长线? 真敢想啊,娘亲差点被她们的算计而背上污名,自家一家差点家破人亡,难道给点好脸说两句好话,就忘记那些令人心寒的狠毒?就能放下一切过往,全心全意帮助你们达到那些贪婪的目的? 回家路上,谢何氏脸色很难看,谢翠娴了解最全,小脸满是沉重紧紧跟随在娘亲身边。 谢翠静不明所以,就小声问大姐:“是不是爷奶又打什么主意咧?” 谢翠娴摇摇头,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娘亲的脸色,然后快步跟着往家走去。 ☆、第70章 相亲 谢业继一家人第二天就搬去县城,谢何氏硬着头皮带着三个女儿去送别,只是谢刘氏还想再说什么,都被谢翠花乱喊乱叫给岔过去,只好瞪了小丫头一眼,不甘心地爬上牛车。 暑热慢慢的过去,早晚开始变得清凉,世子妃趁着这样的天气就准备动身回京,只是没有惊动太多人,提前告知一些可以信得过的人,在一个清凉的早晨悄悄地回京咧。 信得过的人里面包括谢何氏娘四个,在回京的前几天,特意将她们请去吃顿饭,这顿饭没有别人,只有世子妃带着杜轩宇作陪。 由于没有外人,吃饭期间很是轻松自在,几个小孩都吃个肚儿圆,然后到一边交换离别礼物,世子妃则与谢何氏商议女学一些事项。 杜轩宇送给大姐的礼物是绣花工具,比如说精巧的小剪子,各种尺寸的花绷子,还有在府城买回来的花样子。 大姐很是喜欢,她送给杜轩宇的是一双手套,这还是谢翠花帮着出的主意,说是天气冷了去私塾时正好用。 手套就是前世的手闷子,不过做的很是精巧,不仅上面绣着翠竹,还缝上带子,冬天可以挂在脖子上不怕丢。 二姐送给杜轩宇的是竹子做的笔筒,这可是杜石山与二姐一起劳动的成果,笔筒上面还刻着字儿,歪歪扭扭地写着“平安喜乐”,简单的祝福话,在翠绿的竹筒上,显得很是朴实幼稚但却真诚。 杜轩宇送给二姐的是一把匕首,很小巧但是也很锋利,送给杜石山的是一套弓箭,现在用有些大,不过寓意在里面,希望他能成为文武双全之人。 谢翠花没有想到,小肚子竟然送给二姐一把匕首,难道他也看出二姐骨子里的好武习性?只是这般锋利,会不会伤到二姐呀? 杜轩宇之所以送给这两人这样的武器,还是受到前世的影响,两个小孩放火烧了房子后,躲进深山老林中,要是身上带有武器,是不是就不会被野兽袭击,所以就送给他们匕首与弓箭,希望命运一旦回归到前世轨道,他们手里有武器可以自保。 谢翠静自然不知杜轩宇心里的打算,她对于这样的礼物很喜欢,尤其是匕首上还带着皮套,可以藏在身上作为保护娘亲和家人的武器。 杜轩宇送给谢翠花的是一套文房四宝,希望她早日能读书写字,好给自己写信。 谢翠花撇撇嘴,信件啥的还是别写了,要是落入不怀好意人的手里,说不定还会被说成青梅竹马啥的,以自己这身份,去 侯府只能做妾,还是那种只比青楼女子或是外室地位略高的小妾,她可不想给别人落下把柄,尤其是那么热衷投机钻营的谢家人。 送给杜轩宇的礼物,是她种植的火棘,花盆不是太出色,但修剪的造型很好看,尤其现在枝桠上已经开始结果,小小的红红的果实,在翠绿的枝叶映衬下,红的热烈红的张扬。 火棘果花期很长,从三月一直开放到五月,同时,果期也很长,从八月份开始,能延续到十一月份,所以很适合作为观赏植物。 杜轩宇抚摸着那红彤彤的小果球,心里很是感慨,前世自己六岁的记忆,只有因母妃流产而被吓的惊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留住,这一世则完全不一样,应该死亡的人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尤其是还送给自己这样新颖的礼物。 谢翠花临走之际,在杜轩宇耳边小声嘱咐道;“回家后一定要小心,我交给你自保的手段可要记住咧。” 杜轩宇点点头,伸手掐住谢翠花的小脸道:“我知道咧,你也要保护自己,”这小脸不像是刚见面那时,黄瘦的只剩下一张面皮,现在脸上已经长肉,加之吃的好,皮肤变得白皙光泽,而且也有了血色,呈现出幼儿可爱的淡粉色,这女孩五官长得不错,长大后也是个漂亮的小丫头。 谢翠花没有想到小奶娃主动掐自己的脸,怔楞一下,拍开他的手道:“小屁孩,不能掐姐的脸。” “哼,你比我还小三岁咧,还充当姐,真不害臊,”杜轩宇放下手,嘟着嘴不服气地道。 谢翠花回掐了他的脸一下道:“哼,你不知我的厉害,等你有什么难解之事时,就知道我这肚子里存货有多多咧,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说完,摆出很了不起的样子,逗得杜轩宇哈哈大笑起来。 送走世子妃和杜轩宇,庄子里算是真正的沉静下来,农家的简单生活周而复始的过着,天气也开始慢慢变凉。 杜家庄由于在北方,加之周边都是山脉,所以冬季时间比较长,庄子里的人们,在夏季就开始准备冬季食物的储存,就像是松鼠般,每家每户都为准备过冬而忙碌着。 谢赵氏与两个杜奶奶以及二婶子在一起商议,准备在女学后院,二婶子房子旁边挖两个地窖,毕竟一冬天都要在这生活,总不能在大雪天还要回到她们老宅里的地窖拿东西吧,二婶子带着钱香也需要个小地窖,所以一并解决。 钱香的婚事已经定下,男女双方见面时,谢翠花以小孩身份耍赖不走, 不仅看到钱香未来丈夫,还听到全程的谈话内容,尤其是张贵与钱香的相亲,没说上两句话,就确定了自己一辈子的伴侣,还是在长辈及媒婆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定的。 过程是这样的: 钱香端来一碗糖水,送到张贵面前道:“你喝点水吧,”说这话的时候,脸红的像是大红绸缎,羞得不敢抬头看自己未来丈夫。 古代女子真是爱害羞,要是前世现代女子,早就从头到脚打量个透彻。 张贵脸也是涨红的,急忙站起身抱拳施礼,磕磕绊绊地道谢,眼角瞄了一下钱香,因为感觉很满意,洁白的牙齿立刻忍不住地展露出来,嘴角恨不能咧到耳根,眼神尾随着钱香窈窕的身影,贪恋地不想移开。 就这样两句话,彼此算是见面,从两人的举止中,可以看出两人对彼此的满意,于是二婶子与杜家大院的张嬷嬷,也就是张贵认下的干娘,立刻喜笑颜开地开始商议两个人的婚期。 古代相亲真是简单啊,这么三言两语就定下终身大事。 ☆、第71章 恋爱 会害羞的男子,内心都是温柔善良的,谢翠花在前世好像听谁这么说过,不过从张贵面相来看,这个小伙子不错,长得五官周正不说,那眼神也坦诚清澈,以后应该是个好丈夫。 只是,张贵今年十七,钱香今年十四,这样的年龄就定下婚事,准备明年春天就要举办婚礼。 谢翠花不由得抓头,这样的年纪还是小孩咧?竟然就要成婚生养后代? 喵的,自己是不是也要这样?看样子,自己自由蹦跶的时间只有十二年,十二年以后就要成婚生子,小小年龄屁股后面就跟着一串喊娘的小萝卜头儿。 哀叹归哀叹,生活归生活,谢翠花决定开始发家致富,十二年的时间,自己要让家里富裕起来,还要帮着娘亲准备大姐二姐的陪嫁,当然还有自己的陪嫁,然后当个小地主婆,悠哉地度过这一生。 她这一段时间,已经鼓动大姐开始做手闷子,大小号都做一些,等到第一场雪后,就卖给绣坊,看看能不能挣下第一桶金。 另外,她还想做腊肠,腊肠在前世可是南方常用食品,在这里她没有见到,话里话外跟杜七奶奶打听,她也没有听过有这样的东西。 腊肠不仅好做,还好存放,尤其是两担子镇是来往商旅必经之路,那么腊肠就可以成为旅途中必备食品。 其实香肠更适合旅途食用,只是现在许多技术落后,没有办法实施,只能勉为其难地做腊肠充数。 这几天,家里要挖地窖,杜七奶奶杜奶奶都要跟着忙活,谢翠花便将此事往后放一放,让她头疼的是,不知该怎么跟娘亲讲。 杜七奶奶找来子侄过来帮忙,选好地方后,几个男子就甩开膀子开始挖地窖。 谢翠花很是好奇,地窖啥的自己还真没有一点印象,所以从开始选址到动手开挖,她都颠颠地跟在后面。 杜七奶奶去给他们端水,谢翠花则蹲在一边听男人们聊天及嘴里的八卦。 “你们知道么?这小丫头的五叔,常跟王家二丫在向阳坡那里悄悄见面,郎有情妾有意的,也不知跟没跟长辈提这婚事儿?”叫大锤的男子道。 “王家二丫,哪个王家?” “当然是在镇子上开饭铺的王家,咱们庄子里,外姓人最富的王家,”一个瘦高个的男子道。 “哎呀,那个王二丫可是有名的泼辣,从咱们庄子里打到镇子上,一般人都不敢招惹,业成怎么能看上这样的女子 ?不怕以后被老婆打的下不来炕么?哈哈哈….” “即便打的下不来炕业成也愿意,王家在庄子外姓人家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富户,陪嫁指定不会少了,何况王家只有一个瘦骨嶙峋的儿子,以后可是要靠女婿帮衬咧。” “这些年不都是靠着王大丫两口子帮衬么,那些田地可都是大丫两口子在忙活,这一年下来,可不轻省咧。” “你知道啥啊?人家那可是佃岳丈家的地,麦收的时候,我都看见两口子弄车往郭家屯拉粮食咧。” 王大丫也嫁给郭家屯了,跟大姑嫁到一个村子里,谢翠花听到这番谈话,心里暗暗吃惊,五叔平时少言寡语的,竟然走在时代前列,再这样封建的大环境下,勇敢地开始自由恋爱,哎呀,这可真是劲爆的新闻,不知爷奶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没过两天,谢翠花就知道爷奶的反应,这还是要感谢田家大嫂的八卦能力,谢家争吵的内容,百分之八十都被她转播过来,谢翠花能想到当时吵架的情景,应该吵的很大声很激烈,尤其是奶奶,不管不顾地开始骂王二丫,说她水性杨花,勾搭自己的好儿子,所以,一墙之隔的田家,听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爷爷和奶奶之所以反对这门婚事,缘由是下面这三条:第一,王二丫出名的泼辣,怕嫁过来管不住不说,还会闹得家里鸡飞狗跳,这一条,奶奶的反对因素应该最强烈,她欺压儿媳欺压惯了,有一个二伯娘已经够头疼咧,再加上个王二小丫,那她在家里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咧。 第二,王家与谢家暗地里争比已经有许多年,谢家在财富上败下阵,但是在文采学识上却压过王家一头,老爷子虽有些得意,可手头上的拮据,还是让他心里不舒服,尤其是王家全部都是青砖大瓦房,让他既羡慕又嫉妒,这条老爷子占得比重大,不愿意跟暗中对手成为亲家,到时看到人家富得流油,岂不更受刺激? 第三,王家只有一个瘦弱的儿子,以后重活累活都需要谢业成承担,别说是心疼儿子,就是那样卖力帮衬岳丈家,老爷子及老太太心里岂能舒坦?白白含辛茹苦地将儿子养大,却去岳丈家卖力,岂不是变相的倒插门? 谢赵氏为了解恨,不仅没有顾忌家里争吵的音量,还见跟谁聊天,两句话后就开始骂王二丫是狐狸精,是勾引自己儿子的小娼妇。 二伯娘也怕王二丫嫁过来,与她成为妯娌,所以在旁边扇阴风点鬼火,恨不能将王二丫弄得身败名裂。 有 这么两个人碎嘴,加上田家大嫂的实况转播,五叔与二丫的事情,在杜家庄闹的是沸沸扬扬,杜奶奶叹息地道:“这般下去,嫁不了业成的话,王二丫以后可就不好嫁咧,只能给鳏夫当继室,或是给人做妾,哎….可惜喽….” 杜七奶奶则鄙夷地道:“还是这丫头不检点,才将此事儿闹成这样,要是喜欢,两人总见什么面,早早让业成跟家里说,派媒婆上门不就啥事也没咧?哪里还会有这般的传言?”说完王二丫,又开始说谢家,也不怕当着谢何氏的面,道:“谢家老头老太太做事也不地道,即便不同意,也不能这般大肆宣扬,难道这样诋毁王二丫,那业成的名声就能好了?就能娶个称心如意的******?哼,真是不知轻重,简直就是两败俱伤么。” ☆、第72章 真相 是啊,为什么要这样离经叛道咧?既然双方喜欢,为啥不跟长辈说,不走正规渠道,难道就想特立独行?还是两人都是青春期,玩的就是叛逆? 谢翠花不理解五叔及王二丫的行为,不过对于谢赵氏与谢杜氏的做法,却能明白,无非就是想让王二丫知难而退,顺便将仇富怨恨宣泄出来。 这天,谢翠花正跟着杜七奶奶准备回她家给菜地里的大白菜浇水,刚走到半路,就见几位大婶子步履匆匆,脸上洋溢着激动喜悦,不知道的以为是去哪儿捡钱,知道的,原来是去谢家看热闹,因为王二丫手提棍棒,独闯谢家门,准备做个孤胆英雄咧。 谢翠花听到这消息,心里就跟耗子挠一般,真想去看看热闹,杜七奶奶见到她眼中的祈盼,叹息一声,就拉着她往谢家走去。 谢家门前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不过,大门口站着一名女子,却显得孤单影只,从后影看上去,身材长得很好,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尤其是平时干的活儿多,身上的肌肉紧实,各处都彰显着青春的活力。 她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原地挥舞着,大声斥责道:“谢家大婶,你凭什么诋毁我的名声,凭什么骂我勾搭你儿子,你哪只眼看到咧?今天要是不说个清楚明白,我定要去官衙击鼓告你们。” 谢家大门开着,只是里面没有人走出来应战,奶奶平时不是很厉害么,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却怂了?二伯娘咧?也吓得躲起来了? 众人一见谢家不敢出头,议论声就开始往王二丫这边扭转,小姑娘敢独自跑到谢家找场子,想必不是她勾搭谢业成,老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不,人家敢上门,那就是心里不胆虚没有鬼。 杜七奶奶与谢翠花也很吃惊,难道是传言偏颇?难道大家都误解这王二丫咧? “你儿子相中我,为了让我答应婚事,总是来蛮缠我,你们谢家倒好,竟然反打一耙,将我的名声诋毁,抹黑我的清白,今天要不给个答复,我王二丫定要去县城衙门击鼓鸣冤,第一要告你们污我名声,第二要告你们诽谤王家,第三要告你们用这样的法子,逼迫我嫁给谢业成,”前面的话还好理解,可是最后这一条,怎么听怎么别扭,谢家会用这办法要娶你吗?不是躲还来不及吗? 众人也被最后一条弄的迷糊咧,于是嗡嗡的议论声响起,难道真是谢业成剃头担子一头热?王二丫不想嫁给他,他就死乞白赖地追着不放? 前几天都在骂王二丫不知 廉耻,现在才明白真相,原来王二丫是被冤枉的咧,于是,舆论的矛头都指向谢家,这家人太不地道咧,管不住自己儿子,还污蔑王二丫,难怪小丫头来谢家挑战,这是被逼的走投无路咧。 这时二伯娘的大嗓门终于出现咧:“你在那胡咧咧啥?业成根本就看不上你,是你不要脸地死缠烂打,嫁不出去的泼辣货,想借用这种办法,让谢家低头娶你进家门,那是白日做梦,呸,浪蹄子,不要脸的东西。” 王二丫也不在意她的骂话,而是转头望着看热闹的人道:“各位乡亲各位大婶大娘,刚才谢家二嫂这番话,大家都听见咧,我去县衙击鼓鸣冤,要是县衙来人取证,请各位大娘大婶做个证,”说完,就握着棍子抱拳施礼,很有点江湖侠女的范儿。 谢翠花这才看见王二丫的长相,圆圆的脸颊,浓眉大眼,皮肤是小麦色,显得很是健康,那双大眼乌黑闪亮,与她目光对上,让人无法将不正经的帽子往她头上扣,因为那双眼太过于纯净太过于坦诚还带着点威势。 杜七奶奶也很是惊讶,这样的小丫头,应该不会干出那般龌龊之事,王家虽然富裕,由于只有一个体弱的儿子,所以为人处世上很是低调,加之王二强两口子每天忙于镇子上的生意,对家里顾及不到,所以家里家外都是王二丫管着,自然形成这般泼辣性子,由于大人不在家,所以庄子里的人,跟她家很少走动,自然也不了解这孩子的脾气秉性。 王二丫没有打没有骂,这般有理有据的说法,反而让看热闹的乡里乡亲感到信服,于是就有人出口帮腔,指责谢家不调查清楚,就往人家头上泼污水云云。 二伯娘又开始谩骂,旁观看热闹的就有人开始伸张正义咧,尤其是田家大嫂,不仅帮着转播煽动,还帮着苦主鸣锣喊冤。 于是,谢家一时成为众矢之的。 王二丫正待转身去县衙击鼓告状咧,谢业成满头大汗地从地里跑回来,见到这样的情景,立刻站在王二丫身前,对二伯娘道:“二嫂,我与二丫的事儿不用你管,要是再出口伤人,别怪我翻脸无情。” 谢业成这般护着王二丫,就足以见证对王二丫的痴情,刚才王二丫那般说法,看样子一点都没撒谎,可不就是谢业成追求人家女孩吗,否则怎么会跟自家嫂子翻脸咧? 谢杜氏见到谢业成这样对自己,立刻觉得很没有面子,自己可是他嫂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没脸,于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嚎起来。 谢 赵氏听见谢业成的话,立刻怒气冲冲地跑出来,指着谢业成大骂,说他不孝,竟然为个小贱人忤逆长辈,早知如此,还不如生下来就掐死,省的为了个女人什么脸都不要咧。 正闹着,谢老爷子阴沉着脸,带着谢业续拿着农具回来了,他一声怒吼,将谢赵氏的骂声谢杜氏的哭声喝住,然后对着王二丫道:“有什么事让你家长辈来,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能出来抛头露面,快家去,让你爹来见我,我们老哥俩商议一下这事怎么解决。” 谢业继刚刚成为孙家管事,这个节骨眼可不能让王家丫头去击鼓告状,否则臭名传出去,被孙家嫌弃,影响到谢业继的前途,像上一次那般,在闹个鸡飞蛋打的结局,可就得不偿失咧。 ☆、第73章 方子 哎…..实在不行,就与王家结亲,王家家底也厚实,业成娶了王二丫,也能帮衬家里许多,等业继站稳脚跟,再将业续弄到县城里,到时自己带着老婆子跟着去县里享福,也就脱离开泥腿子身份,不在与这些蛮人打交道咧。 有了这样的心思,谢业成的婚事就谈的很是顺利。 谢老爷子为了息事宁人,不仅给王家赔礼道歉,还首先提出两家结为亲家之意,这让王家很有面子。 王家虽然有些不甘,但是自家女儿名声已经有污,婚事以后肯定会不易,索性嫁给谢业成,虽然谢家里人口多些,婆婆是个蛮横无理的,但好歹谢业成对王二丫很痴情,以后分了家,小两口出去单过,女儿定会将日子过好的。 所以,当谈及男方聘礼时,王家很大度地没要多少,只是提出成婚后就分家这个条件,毕竟王二丫已经与婆婆二嫂闹那么一出,在一起生活,必定不能安宁,还不如早早分出去,也省的在一起打成一团。 谢老爷子左思右想,觉得王家这条件提的也对,就那王二丫的脾气,嫁进来还不知引发多少事儿咧,还不如早早将他们分出去,自己也能省点心。 就这样,还没等成婚,谢老爷子就先将谢业成分家分出去,只是分给谢业成的土地少了两亩,说是这些年为他读书,花的钱太多,所以扣下两亩地算是补偿家里。 谢业成也觉得自己的婚事,闹的爹娘灰头土脸,所以二话不说就点头同意。 王家更不在意,他们希望谢业成跟谢家闹的更僵,这样女婿跟自家更贴心。 婚礼定在十一月份,时间很仓促,原来谢翠花一家住着的土坯房,成为谢业成的新房,好在是冬天办喜事,要是夏天,就那臭气都能让喜气减半。 不过谢业成不在意这些,因为他岳丈家拿钱帮着他们盖房子,虽然名声有点不好,像是吃软饭,但是谢业成还是咬牙接受了,毕竟在那个家里住着,自己不能顺心不说,媳妇儿也会被欺负受气,四嫂不就是个明显的例子吗? 这件事过后,秋收就要来临。 谢翠花前段时间,私下与娘说了腊肠的制作,为了掩饰谢翠花的不同,谢何氏就将此事担在自己肩上,说是猛地想起,有一种吃食可以卖些钱财,拉着杜七奶奶杜奶奶,还有二婶子杜三婶一起做这个生意。 几个女人就开始悄悄做起实验,当尝到风干的腊肠后,大家眼睛都跳跃着火苗,这样好吃的东西,想必定能 卖不少的钱。 由于都是女人,就委托张贵拿着腊肠去县城和镇子上推销,张贵本就有做生意的经验,加之头上还顶着侯府老宅管事的帽子,所以信任度超强,转了一圈,腊肠这新鲜物事儿就被酒楼货栈接受,还没等几个女人反应过来,八十斤的订单就放在桌子上。 谢翠花跪在凳子上,伸出小手将订单拿起,心里激动的不行,买卖就这样顺利做起来咧,自己这个穿越女,竟然没怎么耗费力气。 杜七奶奶见到她财迷的样儿,大笑地将她抱起道:“咱们可是发财咧,这可是托你娘的福气啊,等你爹回来,还不知怎么高兴呢。” 有了订单,大家就开始忙起来,总负责人及会计是谢何氏,杜七奶奶为总监,二婶子带人做清理猪肠前期工作,杜三婶负责后期的****及配料,杜奶奶则负责晾晒,而销售则交给张贵。 张贵现在已经不在是奴籍,所以出去做生意也挺直腰杆,加上他的头脑灵活,又有杜家祖宅管事头衔,所以做起事儿来事倍功半。 只是不能耽搁杜家祖宅的事情,往外跑的时间太少,好在现在手里订单还没有完成,大家也不是很着急。 谢翠花跟着跑前跑后,第一批订单可是要一炮打响的,否则后面的生意将会受阻,当然,杜七奶奶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对于猪肠是否洗干净,肉馅剁的是否细腻,猪肉是否腌制好,卫生是否保持干净检查的很是严格。 中秋节来临之前,腊肠第一批卖了出去,定的价格么是三十八文,起初张贵先提出来为二十五文,但是谢翠花不顾自己年龄小,强烈要求着定在三十八文一斤,这腊肠可是稀罕物,刚开始怎么也要价格高些。 谢何氏知道谢翠花的灵性,就顺着她的意思点头同意,果然三十八文一斤,商家都能接受,毕竟普通猪肉还要十八文一斤咧。 八十斤腊肠,镇上最大的来顺酒楼要了二十斤,货栈要了三十斤,剩下的三十斤,被县城一家酒楼买去,就这样许多消息灵通的商家,知晓这情况后,立刻蜂拥而至。 这样的情形,让一众女人应接不暇,尤其是那些商家,找到的都是拐弯抹角的亲戚,不仅要订购腊肠,还想法设法探听腊肠的制作方法,好在当时雇人制作时是分工的,所以程序上算是保密,加之腌制腊肠的调料没有暴露出去,才免了刚卖钱就被人盗走机密的灾难。 不过,这番情景,也让几个女人吓得不轻,刚刚卖了八十斤腊肠 ,总共才收入三十多两银子,除去将近一半的成本,只剩下十五两,还没有分到一点分红,就被周边贪婪的狼惦记上咧,多亏有杜七奶奶强硬在那里,加上有杜家庄声望的庇护,这才没有被人撕烂嚼碎。 谢翠花又一次感觉到古代生意人的不容易,要是身后没有依仗,别说挣钱啊,说不定都能因为一点小财而引来灭顶之灾。 多亏自己没有那么贪心,多亏娘亲仁厚,拉着杜七奶奶杜三婶她们一起做这生意,否则自家说不定被什么人盯上,落下什么下场都不知道咧。 谈到盯上,还真有人盯上,别人不敢明目张胆地盯上,但是谢家可以,尤其是谢杜氏,竟然大言不惭地来到女学闹腾,说那腊肠制作方子原本就是谢家的,腊肠挣得钱也要有她那一份儿。 谢杜氏能来这里闹腾,想必谢家老两口也知道,之所以不阻拦,是不是想让谢杜氏打前锋?看看谢何氏怎么应对,他们好进行下一步打算? 果然如谢翠花猜测的那般,因为孙吉祥听到这商机,竟然要亲自来探访,要是谢家先将腊肠制作方子要到手,那么不仅能发一笔横财,还能帮着谢业继稳固地位,说不定能以此方子,换取谢业继走进县衙里为官吏的敲门砖。 ☆、第74章 卖掉 谢杜氏这次闹腾的很是猛烈,不仅阻扰女学的上课,还引来众多人的围观。 当看到有人发财,定会有许多人眼热妒忌的,所以这次出来说正义话的人不多,有些人还盼着打的更猛烈些,她们说不定还能渔翁得利。 杜七奶奶与二婶子听到消息后,急忙赶回来,一通争吵后,杜七奶奶无奈地挥舞扫把,将谢杜氏赶出女学。 为了避免谢何氏被骚扰,杜七奶奶厉声大喝道:“腊肠的方子可是我们一起商议出来的,跟你谢家有啥关系,要是再来耍无赖,定要严惩不贷。” 这样的话,让杜家庄一片哗然,原来不是谢何氏提供的方子,敢情是几个女人商议出来的,哗然后,就是七大姑八大姨上门来套近乎,都想着能借点光,人家也不开口要方子,只求能帮着加工或是帮着贩卖就行。 就是杜奶奶这样没啥亲戚之人,也被闹的头晕脑胀,还别说杜七奶奶和杜三婶二婶子咧,就是钱香那里也是访客不断。 此事谢老爷子很重视,特意派谢萍来请,说是让谢何氏回家有事儿商议。 不用问,定是问方子的出处,怕谢何氏因为谢杜氏闹腾,而将方子给了杜七奶奶她们。 果然,回到家还没有坐稳,谢赵氏就开始迫不及待的问起这事儿,谢何氏心里冷笑,淡淡地将杜七奶奶所说的话又重复一遍。 谢杜氏在旁边叫嚣道:“胡说八道,为什么刚开始说是你提供的方子?” “二嫂,你这是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咧?”谢何氏故作惊讶地望着她问。 谢杜氏一时不知该怎么说,那些的确是庄子里人乱传的,叫乱传当然就拿不到台面上的,所以她无话可答。 谢老爷子用审视的眼神望着谢何氏道:“你可别被人哄骗了,那么重要的方子,别说给人就给人。” 谢何氏当然知道方子的重要,否则你们为什么这么惦记,她很真诚地道:“爹,这个买卖可是杜七婶牵头,哪有我的事儿啊,就是里面的制作我也没有参与,您也知道,我每天都在上课,哪有什么闲功夫做生意咧?” “你没有参与?不是说里面还有你的份儿么?”谢萍不相信地问。 谢何氏看了她一眼,道:“我是帮着记账,哪有我什么份儿?” “哎呀,你帮着记账,一定知道这腊肠有多赚钱吧?”谢杜氏立刻双眼放光,一脸的贪婪。 谢何氏 不再说话,笑话,哪个账房先生能随意将人家账目公开的。 谢老爷子见问不出什么来,就放谢何氏回去,但是脸上写满不相信,谢赵氏则是一脸的不甘,眼神里带着阴狠,像是随时扑上来撕咬的毒蛇。 谢何氏带着三个女儿慢慢走回女学,进了屋里,就坐在炕沿发愣,看样子这腊肠方子给她的压力很大。 这时,杜七奶奶一脸疲倦地走进来,对谢何氏道:“是不是谢家还惦记腊肠的方子呀?” 谢何氏忙站起,让杜七奶奶坐下,叹了一口气道:“就这点买卖,怎么这么多人惦记咧?” “别说你这里,就是我这里都闹的头疼,原本关系挺好的子侄,现在都因为这方子差点翻脸,咱们还没挣到多少钱,就惹出这么多的祸端,”杜七奶奶脸上带着怒气带着无奈地道。 谢何氏没有说话,她也不知该怎么劝慰,毕竟自己这里只感到谢家人的压力,杜七奶奶那儿,可是有好几家子侄呢,不知吵成什么样儿咧。 “老四家的,我看咱们还是将方子卖给庄子里吧,这样也省的麻烦缠身,而且那么多的订单只靠咱们是完不成的,要是找的人手太多,说不定转眼就能将制作方法泄露出去,还不如私下挣点钱,还能落个人情,”杜七奶奶沉吟一会道。 谢何氏没有想到杜七奶奶能有这样的想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楞在那儿。 杜七奶奶也不在多说,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好好想想,明天咱们再商议。” 当晚,谢何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要不是压力过大,杜七奶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老太太坚强一辈子,一般的困难不会退缩,看样子这件事一定很让她为难,这才打起了退堂鼓。 谢翠花也没有睡着,在古代做生意这样艰难,尤其是没有法律法规,没有专利一说的社会环境下,守住独家生意的确很难,既然守不住,那还不如卖掉,省的成为出头鸟,被那些魑魅魍魉之人惦记。 正想着,谢何氏感觉到她也没睡着,就搂着她的小身子轻声问:“花花,咱们是不是应该听杜七奶奶的话,将方子卖给杜家庄咧?” 谢何氏心里拿不定主意,就这般地问聪明机灵的小女儿,有没有答案她不在意,只是想找个人念叨念叨而已。 谢翠花依偎在娘亲怀里,低声道:“卖了吧,用那些银子悄悄买地,让杜三叔帮着耕种,谁也别告诉。” 谢何氏听到这样的话,心 里顿时亮堂起来,这么闹腾,还不如卖了方子,用银子私下买些土地,让杜三叔帮着管着,这样更踏实,还没人惦记。 打定主意,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就将这决定告知杜七奶奶。 杜七奶奶凝重的脸色也缓和不少,吃完早饭,就匆匆找杜奶奶杜三婶二婶子商议,然后就去族长那儿咧。 这件事进行的很快,下午,方子就以四百两的价格卖给杜家庄,按照分红比例,谢何氏分了二百两银子。 不过,对外说,是杜七奶奶为了让庄子里的人都能过上富裕的日子,就说动几个人,将方子捐献出来。 族长为了保护这几个为庄子做出这么大贡献之人,也很配合地按照这说法公之于众。 方子卖给族里,那么订单就由族里安排人管理制作,挣的钱到年底分红,基本家家都有份,所以大家心态平衡了,也就不在折腾咧。 谢何氏拜托杜三叔帮着买土地,只是赶上快过节,杂事太多,就想着过完节去镇子上找中人问问,看有没有连着的大片土地。 二百两银子可以买中等田地五十亩,有了这五十亩地,加上侯爷赏赐的二十亩地,自家也算是小有资产咧。 ☆、第75章 捯饬 谢翠花心里默默地算计着,假如不好做生意,那么自己靠卖点子卖配方行不行?悄悄闷声发大财,挣下钱就买土地,或是买山种果树,这样不超出寻常的买卖,应该不会被人惦记吧? 女学又恢复平静,只是这样的平静没有维持两天,谢家又来请谢何氏回去。 距中秋节没有两天了,谢家这样着急让回去为哪般?何况腊肠方子的事情已经解决,还有什么被谢家惦记的? 谢何氏皱紧眉头,不情愿地带着三个女儿往谢家走去。 谢家大门口很热闹,路边树上拴着几匹马,几个穿着护卫服饰的人,站在树荫下说笑着。 田家大嫂不时从她家大门口往外探头,见到谢何氏回来,犹豫着要不要出来跟她说话。 谢何氏见到这阵势,就知道家里来客不是普通人,多了个心眼儿,带着三个女儿快速走进田家,表面上看,像是去田家做客般,护卫们并没有注意。 田家大嫂见她走进来,立刻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道:“听说是县令大哥来你家做客咧,我觉得那人不像是个好人,你最好别回去,”说完,上下打量谢何氏后,啧啧两声接着道:“要是惹上桃花债,你可就摆脱不开咧,到时,谢家为了迎合县令长兄,找个由头先将你休弃,你可咋办咧?” 谢何氏没有想到,谢家让自己回来竟然是这个目的,立刻被气的脸色铁青,嘴唇颤抖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田家二嫂从厨房走出来,见到谢何氏带着孩子们来了,刚要开口打招呼,被田家大嫂制止,她“嘘”了一声道:“快,带着孩子先在我家躲一会儿,想必那孙大爷不会待多长时间,吃了饭应该就会回去咧,等他走后你在家去。” 谢何氏低头想了想道:“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大嫂,你有脂粉吗?我打扮打扮再过去,到时让他看着就恶心,也就不惦记咧。” 田家大嫂眼睛转了转,觉得谢何氏说的很在理,又拿出自己肥大的衣裙给谢何氏换上,这身衣裙穿在身上,一点也勾勒不出苗条的身材,反而显得很是邋遢。 谢何氏又将粉厚厚地涂在脸上,红红的胭脂点缀在两颊,这样的装扮比媒婆略好一些,但是却将谢何氏淡雅出尘的气质掩盖住,只剩下粗俗和穷酸。 谢翠花她们笑的肚子疼,田小菊从外面走进来,见到谢何氏的样子,竟然没有认出来,还以为她娘又张罗着给哥哥找媳妇将媒婆招来咧。 谢何氏看到大 家眼神后,有些犹豫地道:“我这样会不会太明显?或是太招摇?” 田家大嫂笑着帮着出主意道:“你就说,你脸上起疙瘩咧,为了不失礼,只能这番遮掩一下。” 谢何氏也想不出好点子,只好先这样应付,省的自己孤儿寡母的,被人惦记上而惹出祸端。 为了与娘亲步调一致,谢翠花姐妹三个,也被田家大婶把小脸抹的惨白,还恶俗地在眉宇间点了个小小的红点。 没有照铜镜,谢翠花就知道自己啥样儿,看两个姐姐的脸,确定自己也是这般的恶俗。 娘四个顶着张大白脸,刚走进谢家院子,就将站在厨房门口的几个女人吓了一跳。 谢芳正在与谢赵氏谢萍说着什么,脸色不怎么好看,谢赵氏也是一脸的阴霾,只有谢萍打扮的很是光鲜,站在那里心不在焉,眼神时不常往堂屋里瞟。 孩子们都不知被打发到哪里玩儿,不见动静,只有堂屋里传来陌生人的大笑声,笑声里带着满满的得意和张扬,这应该是孙县令的兄长孙吉祥在笑。 谢赵氏一见谢何氏娘四个这样的装扮,吃惊过后,又是生气又是高兴,生气的是,这个儿媳妇竟然敢动花花肠子,知道家里有客来,竟然抹了这么多的粉,这是给谁看?为谁打扮?安的是啥心? 高兴的是,她这样打扮很难看,将原来的美貌全都遮掩住,这样就省的将自己女儿比下去,女儿能否有个好婚事,今天可是关键。 谢芳也跟谢赵氏一样是眼皮子浅的,见到谢何氏这样打扮,顿时来了气,上前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小声质问道:“你…你这是干什么?打扮成这样给谁看?难道不知家里有客人来?来的可是男客,你还嘚瑟地这般捯饬?” 谢何氏还没有说话,谢萍噘着嘴接着道:“哼,也不知要干什么?是不是想离开谢家另嫁啊?” 谢赵氏怒气烧的更旺,指着谢何氏道:“你爹让你来,是想着让你帮着你大哥说两句好话的,你不是跟世子妃关系好吗,用这名头帮着你大哥站稳脚跟,可是你竟然捯饬成这样,人家定会以为有什么不轨之心咧,赶紧给我滚回去,将脸洗干净再来,省的让人笑话谢家门风不好,养着的儿媳妇,竟然是守不住的,敢给业立头上抹黑。” 谢何氏假装羞愧,拉着三个孩子急忙往外走,多亏谢赵氏娘三个不敢大声喧哗,所以她们肚子里的骂话,没敢喊出来,当然也没有惊动老爷子他们。 谢何氏没有回田家,而是带着孩子们回到女学,在二婶子和杜七奶奶杜奶奶惊愕的眼神中,急忙打水洗脸,将自己与三个孩子收拾利落后,这才将原由告诉她们。 杜七奶奶很生气,不是因为谢赵氏将谢何氏娘三个驱逐回来生气,而是因为谢家人这般处事生气。 家里来了个外男,竟然让谢何氏去见,尤其是谢业立没在家的情况下,这样做从哪里说起,也不合乎礼节?不知谢家人安的什么心?难道是故意让孙吉祥相中谢何氏,然后以红杏出墙的名头休掉谢何氏,再让孙吉祥收房? 还是如谢赵氏所说,只是让谢何氏回家,用世子妃的名头,帮着谢业继撑腰,打造牢固的根基? 不管是什么目的,都是在牺牲谢何氏,何况世子妃的名头,是那么好借的吗?一旦孙吉祥爬杆子硬上,到时谢何氏是求还是不求世子妃,不求的话,显得说大话不实诚,算是将孙吉利得罪咧,求的话,不是给世子妃添乱吗?尤其是很为难的事儿怎么办?再说,谢何氏有那么大面子嘛? ☆、第76章 来访 “不许去,要是谢家来人喊,看我不将她们打出去的,这样的腌臜事儿她们也能做出?看样子是不想在杜家庄居住咧,”杜七奶奶怒声道。 谢何氏迟疑地道:“不回去,婆婆会不会闹到这儿来?”上次谢杜氏因为方子的事儿大闹,已经很丢人咧,这要是婆婆再闹一通,自己在学生面前还要丢一次脸。 “闹就闹,闹也不回去,回去后准没啥好事儿,去了只有吃亏的份儿,”杜奶奶也生气地阻拦。 二婶子没说话,但是脸上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坚决不赞成娘几个回去。 正说话间,就听前院大门有人拍的山响,二伯娘的大嗓门响起道:“老四家的,婆婆让你回家做饭咧,家里来客人,只有你做饭做的香咧。” 二婶子快步走出去,杜七奶奶没有让谢何氏出屋,自己跟着往前院走去。 不一会儿,杜七奶奶与二婶子回来,脸上都带着笑意,杜七奶奶道:“这两天,你要装着脚崴了,踮着脚走路,你二嫂可是将你崴脚说的很严重咧。” 谢何氏没想到闷声不响的二婶子能说出这样的理由,不由得忍不住笑起来。 谢翠花姐妹三个,也跟着咯咯咯地笑。 吃完午饭,大家正要进入午休,女学的大门又被人拍响,这次不仅有二伯娘的声音,还有大姑的喊声。 二婶子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族长带着谢家老少爷们,陪着一位像是富贵老爷之人前来参观女学,后面还跟着谢家几个女人。 这男人大概在三十多岁,虽然穿着锦衣华服,但是实在是难以掩盖小家子出身的气质,尤其是那双不大的眼睛,嘀哩咕噜地乱转,给人很是轻佻不正经的感觉,这应该就是那孙老爷吧。 二婶子看到这情景,立刻示意钱香快去后院报信,意思是别让谢何氏下炕,还是装成脚崴的很严重的样子,省的被这样轻狂之人惦记上。 谢何氏刚要穿衣下炕,就见钱香走进来低声将她娘的意思说明,谢何氏烦躁地只好接着躺在炕上,秀美的容颜满是怒意。 钱香还没有走出门,就听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紧跟着就是谢杜氏的大嗓门喊道:“老四家的,听说你的脚崴了,我们来看你咧。” 谢翠花还在迷糊着,听到这话立刻精神百倍,忙从被窝里爬出,就准备穿衣服。 大姐二姐动作很快,已经下炕,还没有出门,就听杜七奶奶训斥道:“大晌午头儿 这是干嘛,自己不歇着乱蹦跶,还不让别人休息?” 谢赵氏她们不敢跟杜七奶奶争辩,只好陪着笑脸道:“我们不是担心老四家的吗,听说脚崴了,这不过来看看。” “什么时候看不行,偏偏大晌午头儿的,这哪是看病人,这不是扰人清幽吗?”杜七奶奶脸色非常难看地道。 谢芳生气了,我们可是陪着贵人来的,说是探望谢何氏,那是抬举她给她面子,实际上是为了查看她是不是真的崴了脚,还是装着崴脚跟婆婆置气。 于是她的脸子撂下来,不悦地道:“杜七婶,我们什么时候来探病是我们的事儿,你是不是管的太宽咧?” 杜七奶奶还没有说话,就听族长在身后厉声喝道:“怎么跟你杜七婶说话咧?你杜七婶不仅是你的长辈,还是杜家庄的恩人,你要是不懂得尊重,就给我滚出杜家庄。” 这句话很严厉,不仅让谢芳脸上血色全无,就是跟在后面的谢老爷子也吓了一跳。 谢芳再也不敢吭气,吓得瑟缩地躲到谢赵氏身后,悄悄地流泪。 族长回身对谢老爷子以及那贵人道:“孙老爷,女学已经看了,这后院是女眷所住的地方,咱们还是别往这边来的好,省的让孙县令的名声有污,咱们还是到别处转转吧。” 那位孙老爷脸色有些不爽,但是已经涉及到自家弟弟的官声,只好讪讪地转身,跟着族长走出女学,脑海里却在快速地思索着,他这次来杜家庄,是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想法设法将腊肠方子弄到手,有了这赚钱的买卖,弟弟孙吉利也不会急着将自己赶回老家去。 孙吉祥自从来到平定县给弟妹吊唁,才感觉到前些年自己算是白活,原来是升斗小民,现在却是县令亲眷,地位截然不同,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献媚奉承之人上前巴结,最让他得意是,在县城里下馆子还是嫖.妓,都有人争抢给付银子结账,这在老家哪有这般待遇。 所以他决定在此扎根,当然,是随着弟弟在哪里上任,他就在哪里扎根。 为了得到弟弟的看重和依仗,这个腊肠方子就是最好的契机,有了这个买卖,不仅自家有了收入来源,也帮着弟弟找到敛财的方法,为以后升官积累财富,只是,自己动手还是晚了,要是方子在那几个女人手里就简单了,连唬带吓说什么也能弄到手,可惜啊,现在竟然到了族长这老头儿的手里,别说他老奸巨猾滑不留手,中午在酒桌上怎么也不接这个话茬,就是人家地位也在那摆 着,人家可是侯爷的族亲,中午来陪自己吃饭,已经算是极给面子,要不是有弟弟在那摆着,说不定自己一提那方子,就被杜家庄的人给打出去咧。 第一个目的没有完成,看样子第二个目的也难以实现咧。 在谢业继的口中听说,他这个弟妹算是个传奇人物,不仅是飘落在穷乡僻壤的大家闺秀,还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才女,尤其是那貌相,用谢业继的话来说,方圆百里,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没有一个能比得过的,作为男子,猎艳的心思谁没有?所以心中带着一睹美人的渴望,颠颠地跑到这乡下,当然,看完美人还要与美人结识,不是想据为己有,而是想验证谢业继话里的水分,当自己的管家总要需要考证,否则以后大事小情都要交到他手里,要是人不怎么样,岂不是坑自己还要连带弟弟的官途? 结识,只能是认识一下,男女之间是无法深交的,他只想看看真正的美人,过过眼瘾,然后在观察一下美人的品性,是不是如谢业继所说的那般冰雪聪明还八面玲珑,也是,不聪明怎么与世子妃相处的关系匪浅,还与西岩县县令夫人交往甚密? ☆、第77章 训妻 他原本想着,要是看到美人确实是如谢业继所描述的那般,待回去后,就让自家老婆前来巴结,虽然有点屈尊降贵,但是能扒住世子妃这棵大树也算是值得,弟弟想必会更依赖自己看重自己,否则总是依靠华家,那也太没有男人骨气了,要是吃软饭的名声传出去,对他以后的升迁,肯定是一大阻力。 可是现在看来,这一趟是白来咧,别说是方子,就是美人也没有见到,孙吉祥肚子里满是火气,但是不敢朝杜家族长发泄,只好强忍着道:“多谢族长屈尊纡贵的陪伴,在下就不打扰了,就此告别,不过,在下的那个提议,还望族长考虑一二。” 族长双眼冒着精光,却很真诚地道:“孙老爷客气,小民能与孙老爷在一起把酒言欢,那是小民的福气,小民高兴还来不及咧,至于那件事,不是小民不奉献出来,而是那东西是关系到全族生存大事,需要全族人一起决定,单靠小民自作主张,别说是侯爷不答应,就是族人也不会放过小民的,所以还望孙老爷见谅。” 孙吉祥见到他不仅用侯爷来压自己,还将全族人也都抬出来,就知道此事断是不成了,也就不在装,很利落地抱拳告辞,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给人一种翻脸如翻书的势头。 族长也不介意,抱拳拜别后就往自家走去,心说,多亏你是县令的兄弟,要是县令,还不知怎么巧取豪夺呢,不过这些还是要告知侯爷的,省的被一群乱七八糟之人,将平定县弄得是乌烟瘴气。 谢业继一见孙吉祥的脸色,就觉得大事不妙,他虽然没有啥做事经验,但是察言观色却学的飞快,何况他知道孙吉祥来杜家庄为的是什么目的,一提到方子,就被族长用软话挡了回去,要是能见到美人,也许心里还能舒坦些,两件事儿一件也没成,说不定自己还要受到池鱼之灾。 要是没有谢何氏与世子妃这档子关系,要是没有谢何氏与西岩县县令夫人交好的消息,恐怕自己也不会捞到管家的位置。 自己将谢何氏吹嘘的那么好,其实就想着用谢何氏的美貌及本事,将孙吉利的欲望勾住,这样他就会将自己的话听进去,那么以后的事儿也就简单许多,谁知道,谢何氏今天抽风,竟然描眉画眼捯饬一通,让老娘看到后很是不爽,直接打发回去重新梳洗,结果这一梳洗就再也见不到人影。 说是脚崴了,那是骗三岁小孩儿吧,想必定是听到什么风声,所以借机躲了。 想到这,谢业继恨恨地咬牙,顾不上老爹在后面喊叫,快速上马 追上孙吉利,尾随着护卫急急地往县城跑去。 谢老爷子很是愕然,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自家得罪贵人,还是族长得罪贵人,就这样跟自己都不打声招呼,转身离开咧? 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秀才,总比你小贩出身要强吧? 谢老爷子也生气地一甩衣袖回家咧,谢赵氏她们见到此情景,自然不敢闹腾,灰溜溜地跟着回家去咧。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虽然猜不透孙吉祥的目的,但是也能察觉谢业继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想用谢何氏与世子妃、县令夫人的关系,帮着他巩固地位,不过,一个大伯子,自己没有办法守住那活计那职位,竟然将弟媳妇推出来,这实在是太让人憎恶,别说谢翠花这样聪明的白骨精咧,就是单纯的谢何氏也能敏锐地感到他的目的,几天都被气的吃不下睡不着的,人明显地憔悴起来。 明天就是中秋节,谢何氏还是决定不回去过节,虽然会背上不孝的名声,但是那样脏污腐臭的家,她实在是不想走进去,加之脚还没有好利落,这几天都是拄着拐杖上课的,全庄子人都知道,女夫子的脚崴了,一瘸一拐的很是严重,何况,天凉后好像身子有些不舒服,带着病体更是不孝,只能让孩子们先将节礼送回去。 谢翠娴提着东西带着两个妹妹往谢家走,她作为长女,自然代表家里去送中秋礼,谢翠静能拿点东西,就跟着一起回去,谢翠花什么也拿不了,但是不放心两个姐姐,就死乞白赖地跟着来咧。 由于明天才是中秋节,大伯他们一家还没有回来,不过大姑父也来送中秋礼刚走,不知送的是啥东西,谢赵氏笑的像是盛开的菊花儿。 只是见到三个小孙女走进来后,笑容顿时不见,将脸绷起,斥声道:“怎么就你们三个回来咧,你娘她死到哪儿去咧?” 谢翠花刚要说话,就被大姐阻止,她上前喊了声奶奶,然后就提着东西往屋里走。 谢赵氏没想到孙女们竟然敢对自己这样的漠视,身心受到打击,立刻嘶吼道:“你们就这样目无长辈?你娘是怎么教你们的?” 谢翠娴回头淡淡地道:“奶奶,你那样的问话,我们怎么回答?我娘活得好好儿的,怎么奶奶张口就是死咧?” 谢赵氏被这样软软地顶了一下,立刻气的暴跳如雷,就想上前动手打谢翠娴,谢翠花忙喊道:“奶奶,我们是来送中秋节礼的,你要是嫌弃,我们就拿回去咧。” 谢赵氏手不由得顿住,还没有反应过来,谢翠娴拉着姐妹俩走进屋,大声喊道:“爷爷,我们来送中秋礼咧。” 老爷子从屋里走出来,笑容有些牵强,问:“你娘咧?” “我娘的脚还没有好,又受了凉,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咧,”谢翠花大声回道:“爷爷,您让奶奶去我家照顾一下我娘吧,娘好可怜,一瘸一拐的,还受寒头痛,没人照顾不行咧。” 谢赵氏一听这样的话,立刻窜的老高,跳着脚进屋道:“我伺候她?她是儿媳妇没有伺候我咧,反让我伺候她?哼,真是笑话,跟你爹一个德行,只会围着那贱人转悠。” “说什么咧?当着晚辈胡说八道什么,谢家名声已经受损,你还要这样折腾,孩子们出去跟别人说起,你那张老脸还要不?”老爷子怒声训斥道,也顾不上还有几个晚辈在场。 ☆、第78章 主意 “爹,你怎么不说翠娴,瞧她刚才怎么跟我娘说话的?我娘说说自家孙女怎么还有错儿咧?”谢萍扭着身子,从外面走进来,噘着嘴埋怨地道。 谢翠花没等老爷子说话,就拉着爷爷的手撒娇道:“奶奶不愿意伺候我娘,让我小姑去也行,帮着我娘熬药,在顺便按按头,我们手劲儿都小,给我娘按不管用。”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咧?我是你家奴仆吗,还按按头?少在这糟践我,别在那做白日梦咧,”谢萍气的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道。 “混说什么,小姑子照顾一下嫂子怎么咧?看你轻狂的,这样的话传出去,谁还敢要你做媳妇儿?”老爷子原本跟老太婆生气,现在又加上这个老闺女,手被气得哆嗦着,指着谢萍怒道。 谢萍也怕老爷子,但毕竟是最小的女儿,即便怕也不是真怕,装着委屈地瞪了谢翠花她们一眼,就扭身走出堂屋,不过还是气不过,扔下一句话道:“谁爱去伺候谁去,别惦记让我去,要是逼着我去的话,我就往药锅里放砒霜。” 啧啧,还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谢老爷子被谢萍的话,气的开始咳嗽起来,他一辈子为了家庭门楣转变,不知做出多大的努力,可是回头一看,老婆孩子各个拖他的后腿,没有一个给他争气长脸的。 他疲惫地挥挥手,意思是让谢翠娴她们放下东西赶紧回去照顾谢何氏,其他的也没有心思在管,老四家的中秋节回不回来也无关紧要。 就这样三个姐妹顺利送完礼,回到家简单地跟娘复述一遍,就开始跟着杜奶奶忙活做月饼。 杜七奶奶要回到侄子家去过节,所以今天就被接走咧,二婶子与钱香也是如此,所以女学只剩下杜奶奶与杜石山,以及谢何氏娘四个。 杜奶奶边和面边唠叨着,脸上很是兴奋,原来都是她与杜石山两个人过节,现在好了,终于可以多一些人过节,所以她的笑容一直没有断过。 由于明天过节,今天下午就没有上课,当然,明天也放假,所以谢何氏就将明天要做的肉和鸡都收拾出来,谢翠娴则帮着烧火,谢翠花好奇地站在杜奶奶身边,想看着古代月饼是怎么做的。 由于调料不多,面里参合一些猪油和糖,月饼馅分为两种,一种是红豆沙馅,一种是核桃仁加白糖馅,做法很简单,就是包上馅擀成小饼状,放在笼屉上蒸,蒸熟后放凉,在用油煎烤一遍,这样外焦里嫩,月饼算是制作完成。 也许在这受了一段时间的苦,也许肚子里没啥油水,尽管月饼是荤油和的面,里面馅儿很少,但是吃起来却是满口酥香,尤其是带糖带果仁的月饼,更受小孩子们的喜欢。 第二天,杜三婶让杜明江送来月饼,紧跟着胡婶子也让胡千枝送来咧,就这样,你家的月饼她家的月饼来回送,与前世一样,不同的是,月饼都是家里自己做的,所以馅不一样,味道也不同。 到了晚上,杜奶奶带着谢何氏和孩子们先是拜月,然后才开始赏月吃月饼。 古代的天空没有污染,圆圆的银月挂在幽蓝的天空中,虽泛着清冷的光,但那悠远那神秘那遥不可及,让科技不发达的古代老百姓,编出很多脍炙人口的神话故事。 谢翠花吃着月饼,听着杜奶奶讲着传承下来的神话故事,真是有滋有味。 中秋节平淡但又快乐地过去咧,不过第二天看到娘亲眼眶微红,想必晚上一定是偷偷哭了,也不知爹爹啥时候回来,还有外祖父家,怎么才能找到线索咧? 第二天中午放学后,大姐在吃饭的时候给大家念叨:“小菊姐说,大伯娘她们走时,将小姑和二堂姐也带走咧,说是带她们去县城里看灯会。” 听到这消息,不仅谢何氏惊讶,就是杜奶奶也跟着惊讶,急忙问:“不是业继与业续闹的挺生分的吗?怎么想着也带翠凤去咧?” “是不是带谢萍去县城相亲,就也带着翠凤一块儿去咧,等回来路上也好有个伴儿,”谢何氏能猜到的只能是这个,否则大嫂那么算计的人,尤其是对待谢萍,决不会这样大方。 “小菊姐说,这两天奶奶可高兴咧,好像脸上总是带着笑呢,”谢翠娴抿着嘴笑着道。 谢翠花也忍不住笑起来,奶奶平时很少笑,要是这般常将笑容挂在脸上,一定很诡异吧。 谢家老爷子倒是很淡定,他可没有那么轻狂,虽然老大想办法让谢萍攀上高枝,可是再怎么炫耀也是给人做妾,所以实在是不值得张扬。 谢业继那次从杜家庄回去后,就感觉孙吉祥对他的态度开始转变,时不常找茬训斥,有许多重要的事情,都不让他参与,他觉得自己这个大管家位置岌岌可危,吃不好睡不好提心吊胆好几天,恐怕孙吉祥一脚将他踢开。 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个职位,又是与县令能扯上关系的,所以他不敢放弃,也不能放弃,必须想办法将自己这个职位保住。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他 将自己目前的情况跟刘氏讲了,让她回娘家跟他爹和大哥商议一下,看看能有什么好办法。 谢刘氏脑子活分,都没用回娘家求援,不一会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让谢萍给孙吉祥做妾,当然,做妾不是目的,目的是怎么将大老婆打倒,小妾成为继室。 谢刘氏是见过孙吉祥老婆的,原来地位不高只是个小商贩,能娶什么样的好女人?这个孙张氏,不仅难看还粗俗不堪,尤其是那一身的肥肉,像是怀了五六个月的身孕般,加之大嘴叉和一口的大板牙,让人即便守着燕窝鱼翅也难以下咽。 只是,这女人甚是刁蛮泼辣,尤其是爱上全武行,所以谢萍成为小妾,需要经历一番磋磨。 不过,谢刘氏可以帮着谢萍斗败这女人,唯一不好解决的是,人家可是有两个儿子傍身的。 谢业继听完后,怦然心动,孙吉祥成为自己的妹夫,又有谢萍在枕边吹着风,自己想不顺利都不成,何况,跟县令沾亲带故,只要想发财,不用自己动嘴,立刻一群人趋之若鹜,主动将银子送到自己面前。 ☆、第79章 诓骗 夫妻俩对望一眼,只能走一条路,那就是让那女人早点死掉,还需做的人鬼不知。 算计完,这才收拾收拾睡觉,准备回家过节时,跟老爷子商议,不过,要是实说老爷子肯定不会同意的,毕竟孙吉祥地位低,老爷子是瞧不起的,假如给孙县令做妾,老爷子定会双手赞成。 两口子一商议,决定先诓骗老爷子,打着给县令孙吉利做妾的旗号,先将谢萍接到县城,然后在机缘巧合地让孙吉利与谢萍发生点事儿,木已成舟后,老爷子只能同意。 果然说了半天,老爷子一直没有吐口说同意,谢业继知道父亲的顾虑,毕竟送自家女儿去做妾,不是什么有脸的事儿,怕被人在后面嚼舌根子,尤其是在杜家庄这里,说不定会被杜家族人看不起不说,还会讥讽蔑视。 可是,依附这么多年杜家族人,给在家带来什么实惠?四弟去帮着补充兵员,族长答应帮着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跟州府官员说上话,可是结果怎么样?还不是不了了之,所以指望别人尤其是指望杜家族人帮忙那是不可能的,自家本身没有根基,又考不上秀才举人,所以只能靠自己费尽心机地想办法攀附,否则怎么能出人头地。 老爷子还没有下决心定下,谢萍听说后,激动的难以自持,她含羞带怯地对老爷子说了句:“爹,我愿意”后,就跑回房间,“砰”地将门关上。 谢赵氏激动地笑的合不拢嘴,私下捅了捅老爷子,意思是赶紧答应,否则过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咧。 老爷子做事很是慎重,反复询问两遍,这才点头同意,谢业继吓得额头直冒冷汗,多亏这段时间在孙吉祥身边历练,否则准露馅咧。 就这样,诓骗着老爷子和老太太,带着谢萍去了县城,对外说就是看灯会,只是没有想到,谢翠凤死乞白赖地要跟着去。 中秋过后,庄子里的人又都忙碌起来,不仅抢收玉米,接着还要将冬小麦种上。 杜三叔终于在镇上中人那里找到连成片的土地,只是土地不属于杜家庄,而是属于两担子镇管辖,不过,路途也不算远,种地啥的还算是方便。 谢翠花跟着娘亲去看了这片土地,说是中等田,但是土质表面上看着还算不错,用中人的话说,大半也算是上等田,要不是卖家急于换成银子,也不会这般低价出售。 谢何氏也觉得还算合适,跟杜三婶与杜七奶奶商议后,最终下决心,将这片田地买下,交到杜三叔手里,让他帮着管理耕种。 家里现在有了这些土地,也算是小有资产,谢翠花身上压力减轻些,由于年龄太小,许多事情不好出面张罗,挣钱的事儿一直得不到发挥,这让她有股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落差。 收完玉米,就开始耕种冬小麦,杜奶奶与二婶子她们没有这些农活忙活,就开始准备冬衣以及储存冬季蔬菜。 秋豆角或是落架的豆角,都用来做成豆角干,茄子黄瓜也都切成条,晾晒后,做成干菜。 另外,各种咸菜也开始做了,有用盐腌制的,有用酱腌制的,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做大酱。 由于是北方,冬季蔬菜本就很少,大酱就成为每家每户最重要的调味品或是菜肴,尤其是穷苦人家,有可能一冬都会就着大酱吃饭。 大酱材料简单,只需黄豆、盐和水,做法也很简单,就是煮熟后将豆子捣烂,然后做成酱块晾晒,别怕酱块上长毛,长毛才好,才能发酵将大酱腌制成功。 下大酱是有日期的,到了那几日,家家都开始下大酱,就是将长着毛的酱块掰成小块放入酱缸中,加入水和盐,在用纱布将酱缸蒙住,让酱进一步发酵。 最后,就是每天都要用酱耙子搅拌,直到酱发酵好能吃为止。 这天,田家大嫂又是满脸兴奋地跑来,见到谢何氏正在上课,就忍不住拉着杜七奶奶及杜奶奶开始吐沫横飞的转播,原来,谢萍的婚事定下咧,说是嫁给孙县令的长兄,只是这个嫁不是做正妻,而是去给人家做贵妾的。 两个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都一愣,虽然都是穷苦出身,但是让孩子给人家做妾,那也是很不光彩的事儿,即便是贵妾,也是妾,不仅嫁衣不能为大红色,还要给正妻奉茶施礼。 谢家也不算太穷苦,怎么让自家的姑娘去受那委屈咧? 这边不明白,谢赵氏也迷糊咧,原来不是说好要跟着孙县令身边的吗?怎么突然变成县令的哥哥咧? 这可是天壤之别好不?同样姓孙,同样是做妾,可是妾和妾的地位是不同的,给孙吉利做妾,那是给官老爷做妾,给孙吉祥做妾,可就是给小商贩做妾,虽然现在小商贩地位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但再怎么厉害,也要依附孙吉利这个兄弟,自家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给人做妾本就委屈吃亏,要是攀不上个官身,做妾岂不是太不值咧? 即便是贵妾,那也要给小商贩之妻行跪拜礼的。 谢赵氏越想越觉得憋气,看到谢萍那憔悴的 脸,更是心疼无比,于是忍不住哭嚎起来,为女儿意外失身,为木已成舟不能改变的事实,真正悲戚地大哭起来。 谢老爷子也没有想到能是这样的结果,他双目赤红地望着跪在面前的老大两口子,第一次感觉家里的事情已经脱离他的掌控,尤其是老大,现在做事根本不与自己商量,竟然用这生米做成熟饭的方式,逼着自己同意。 他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就像是一直努力攀爬大树,原来抬头望去,觉得顶峰离自己并不遥远,可是今天他突然回头低头看了看自己攀爬的距离,才发现,不管怎么努力,也才是稍微离开地面,只要将脚伸直,就又回到原点,有个这概念,在仰头望去,那树梢或是可以承担肢体重量的枝杈,距离竟然那么遥远,远的在光芒照射下,竟然模糊一片看不清楚。 ☆、第80章 罐头 不管杜家庄人怎么议论,不管老爷子怎么沮丧,谢萍还是被抬走了,虽然没有做正妻出嫁那么隆重,但是作为贵妾还是有仪式的,只不过庄子里的人都感觉怪怪的,关系极好的才随了份子,其他人都望而却步。 谢何氏给了添妆就回来咧,至于去县城里送亲,她很直白地拒绝了,笑话,要是正妻还好些,贵妾这样的身份,还是别去丢人现眼的好。 不过谢杜氏及谢芳陪着去了,用田家大婶的话说:“就这两人的性格,去了可别跟人家大老婆打起来。” 第二天谢杜氏与谢芳回来,应验田家大嫂的猜测,两个人脸上都带着伤,虽然缄口莫言,但是也能估计发生什么事儿咧。 谢家感觉很是没脸,老爷子命令女眷尽量少出门,省的引发新一轮的热议。 不过,由于有了新的依仗,谢家地位在杜家庄也算是提高不少,尤其是那些趋炎附势之人,开始曲意逢迎,试图想搭上县令长兄这条线。 老爷子的心情慢慢好转,尤其是谢业继的地位稳固不说,还在第一场雪之后,将谢业续也带到县城里,成为孙吉祥绸缎铺里的账房。 杜家庄的人都在暗传,说是谢家老爷子老太太,也要跟着去县城享福,家里的田地都交给谢业成打理,收成按照佃户比例分配。 谢何氏也不理这些传言,她还盼着谢家赶紧搬走咧,省的没事就找自己晦气。 时间过得飞快,谢翠花来到这里,迎来第三个春天。 她提着小篮子可以随意在乡间田边转悠,这就是长大的好处,可以自己单独出入。 谢家在第二年麦收过后,就搬去县城里,不是老爷子要求去的,而是谢赵氏去县城探亲后就不想回来咧,所以老爷子顺势跟着去县城居住。 两年多的时间,不长不短,但是谢萍变化最大,终于成为孙吉祥的继室,原来的正头夫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得疾病身亡,没有出孝期,谢萍就被孙吉祥扶了正。 钱香现在已经有孕,挺着大肚子,时不常回到女学找二婶子唠嗑,跟着她来玩的孕妇还有王二丫,她与谢业成成亲后,跟谢赵氏闹了好几次,最后都是以婆婆失败而告终,否则谢赵氏也不会那么想离开杜家庄。 没有谢家人在一边虎视眈眈,谢何氏带着三个女儿过的很是滋润安宁。 杜奶奶已经搬出女学,因为杜石山长大了,虽然只有十岁,但也不能在女学后宅住,怕引发不 好的流言蜚语。 杜奶奶家重新盖了青砖大瓦房,尤其是那围墙,建的又结实又高,看着就很安全。 谢何氏也买了一块宅基地,位于庄子的北边,离向阳坡很近,由于偏僻,谢何氏一直没有在那里盖房,想着等谢业立回来后,让他张罗盖上砖瓦房。 杜石山还是与谢翠静关系最好,两人虽都长大,但是去哪里依然形影不离,杜奶奶与谢何氏之间早有默契,等两个孩子长大些,就将亲事定下。 谢翠娴的绣工更加娴熟,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她每年的绣活都能卖不少的钱,姐妹三个,属她的私房钱最多。 谢翠花长大能自由走动后,就想着怎么不动声色地挣钱,腊肠已经成为这一带的特色,杜家庄因为这个,变成平定县最富裕的庄子,就连杂姓人那边,绝大部分人都盖上青砖大瓦房,还别说杜家庄本姓人家,所以想嫁过来的女孩趋之若鹜,。 当然,也有那些不满足之人,想法设法偷盗配方,尤其是内贼防不胜防,最后,盗版腊肠开始泛滥,好在杜家庄腊肠的美名还是传扬出去,了解的大都来杜家庄订货。 家里卖粮食存下的银子已经不少,谢翠花就想着用这些银子做买卖,由于两年多的影响,娘亲谢何氏已经习惯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儿,遇到点啥事儿,都会跟她念叨,听听她的建议,所以动用家里的存银,谢何氏不会阻拦的。 去年秋天,谢翠花在镇子上看到有许多农户在卖梨,价格很是便宜,说是今年梨子大丰收,自家吃不了又怕放坏,只好贱卖。 由于都不会存储水果,烂了就倒入粪坑里当肥料,谢翠花觉得很可惜,尤其是冬季北方想吃水果很难,即便地窖里存放,也存储不了很久,所以她就想,等到开春后,实验一下,看能不能做出罐头来。 瓷瓶可以定制,唯一要解决的就是密封,现在瓶盖都是木塞,不知这木塞能不能起到密封作用。 她让杜三叔在镇子上,定制几个小瓷瓶,又让木匠师傅帮着制作大小合适的木塞,拿回家后,将瓷瓶清洗干净又消了毒,往里面灌上凉糖水,塞上木塞放在锅里开始煮。 没有表看不了时间,只能大概估计,看看差不多了,拿出瓷瓶放凉后查看,那木塞果然涨的很紧,往外倒水一点痕迹都没有,现在只要看看保质期是多长时间就行了。 水果快下来前,谢翠花忐忑地将罐头糖水打开,倒入碗里小心地喝了一口,立刻笑 足颜开,罐头算是基本成功,这么长的时间,里面的糖水因为密封好而没有变质,到时,只要将水果处理好,消毒做的精细些,应该就能成功。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盼到第一批水果上市,就是桃子和小黄杏。 由于成片种植果树的人家不多,所以卖水果之人大都是自家在后院前院或是田边种植的果树,果子成熟后自家吃不了,就拿到街上贩卖。 由于现在种果树技术还没有成熟,嫁接啥的可能还都不知道,所以桃子和黄杏都不大,吃起来的味道不是太甜,还是以酸为主。 谢翠花就盼着这个咧,这样吃不怎么好吃,但是做罐头里面要放糖,自然甜味十足,那些富贵家的小姐太太们一定会很喜欢。 这天,她跟着杜三叔来到镇子上,见到一位老大爷正在卖桃子和小黄杏,急忙让杜三叔停下,自己上前问价。 由于水果刚上市,价格还比较高,桃子是八文一斤,黄杏是六文一斤。 谢翠花有点肉疼,赶上肉的一半价格咧,可是为了做实验只能忍痛,最后,她还是咬牙买了不少的桃子和杏子。 ☆、第81章 挣钱 回到家中,买了这么多的水果,让大姐二姐很是心疼,虽然不客气地将谢翠花训斥一通,但是谢翠花让她们帮忙干活,却一点没有迟疑,立刻开始洗水果,削皮剥壳儿,忙的不亦乐乎。 杜七奶奶帮着将新罐子消毒,然后熬制糖水,熬制好的果肉放入瓷瓶中,加入糖水后塞上木塞儿,就放进大锅里开始蒸煮。 忙活到晚上,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四十五瓶的罐头,终于做完咧。 二姐谢翠静笑着问:“花花啊,你这些果子水想卖多少钱咧?” 谢翠花算了一下成本,瓶子定制需要二十五文一个,加上木塞两文钱,里面的糖大概也算两文,果肉装着不多,多算些应该在三文左右,不算人工,成本在三十二文,如果加上人工成本应该在六十文吧,那么自己该卖多少钱咧? 最后,她咬牙道:“一瓶卖二百三十文钱。” 这个价格,让一众人惊得差点掉了下巴,二百三十文是什么概念,那可是一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就这么一小罐子,竟然要卖二百三十文钱? 其实谢翠花想卖三百文钱来着,可是想了想现在的物价,还是决定价格稍微低些,不过,这样的价格,一般人也难买得起,要想卖出去,只能卖给那些达官贵人。 不顾二姐说她异想天开,也不理大姐笑她是钻进钱眼里,谢翠花将成本都记上,就开始琢磨怎么推广自己的这新产品。 第二天,她让二婶子将张贵叫来,当着他的面,打开自己做成功的桃子罐头,让他尝了尝。 果然张贵清秀的脸上露出惊异神色,本就有商业头脑立刻知道,这东西就像是腊肠一样好卖。 谢翠花可不想让罐头一样成为被人惦记的东西,所以让张贵秘密推销,就说是他在外面倒来的货物。 张贵听到后,一个劲儿地点头,腊肠给这些人个教训,所以保密意识都在迅猛提高。 第二天张贵请假去了县城里,待晚上回来,带走的十多瓶罐头已经卖出去,没有按照谢翠花的定价,而是张贵看到那两个的掌柜尝试味道的模样,又顺势涨了三十文,以二百六十文的高价卖了出去。 这个价格,不仅让谢何氏杜七奶奶她们惊愕地张大嘴巴,就是谢翠花也有点难以置信,自己觉得定价已经够高了,没想到张贵竟然又往上涨了三十文,这样的话,这四十五瓶罐头,除去被尝试的两瓶,应该能卖十两银子,除去成本二两银子,实际上赚 了八两银子。 由于这罐头价格高,所以现在只是在酒楼里卖给富贵人吃,并不像腊肠订单那么多,但是两个酒楼的订单也算是拿下来咧。 谢何氏带着谢翠娴谢翠静依然要上课,后院里就只有杜七奶奶杜三婶、二婶子跟着谢翠花忙活。 由于量还不是很大,所以制作起来不用那么多的人手,何况做一次,超过订单也不怕,毕竟这玩意儿好存放,等下一次订单来了,在做也不迟。不过,从桃子杏子下来开始,一直做到桃子杏子过季,谢翠花手里已经挣下三百两银子,将钱按照先前说好的分成比例,给大家分完后,她还剩下一百六十两银子。 这笔银子她不准备买地,而是让杜三叔帮着买荒山种植水果树,水果可以卖出去,也可以做成罐头,实在不行还可以做成果酱,只要掌握密封方式,做什么都可以长时间储存。 由于罐头越做越熟练,木塞掌握性也越发的到位,尤其是要将木塞的表面打磨很光滑,尽量让它没有太多的创面,然后就是水煮的时间要长,这样可以让木塞膨胀的更加均匀。 杜三叔没有找到荒山,倒是杜七奶奶帮着找到了,荒山也是杜家庄的,只是在杜家庄的东北边的,需要走过土坡在拐个大弯儿才能看见。 族长因为腊肠的方子,很领谢何氏的情,就以最低价卖给谢何氏,只收了二十两白银,当然过户的事儿,也做的很隐秘,毕竟腊肠的事儿,让族长也经受许多的考验。 荒山买下来咧,剩下的就是组织人去收整荒山。 谢翠花看了,荒山的土地不算肥沃,但是相对于山石很少,种果树正合适。 荒山上都是灌木丛,也有树木,只是都是松柏之类的好生长的植物,山上有条小溪,常年清水潺潺,种树浇灌倒是省些力气。 荒山脚下因为小溪形成一小片水塘,不大但是很精巧,将荒山装点地带上些灵气。 谢翠花就跟杜三叔商议,在这池塘旁边,也就是山脚下盖上一个院子,可以雇佣几个人在这住,一方面帮着收整荒地,另外等树苗种上后,交给他们管理,也方便些,最好将一家人都带过来,这样也能安心地在这做工。 杜三叔对于谢翠花这聪明劲儿已经习以为常,所以见怪不怪地想了想道:“还是你这个小丫头想的周全,这活儿还真要这么干,否则谁总天天地往这儿跑,再说,路上也很耗时辰啊。” 回到家里,与杜三婶商议后,杜 三婶就来找谢何氏,有些含羞地道:“四嫂,那个,那个荒山,我可不可以让我二哥来干?他老实本分,肯吃苦,虽不怎么会种树,但也知道些。” 谢何氏与谢翠花交换个眼神,就点头道:“好啊,不过你爹娘能舍得让他搬过来吗?” 说到这,杜三婶叹了一口气道:“哎….,我家分家后,大哥分的土地多些,带着我爹娘过,日子还算过得去,我三哥脑子灵活,在镇子上一间铺子做掌柜,日子过得最好,四弟跟着老丈人,在西岩县做生意,也过得不错,只有二哥,守着那几亩地,生活有点难熬,所以我就想着,让他带着老婆孩子过来帮工,最起码也要比那几亩地收入好,孩子都也长大了,马上就要说亲或是出嫁,哪儿都需要钱。” 其实杜三婶还有一点没说,由于二哥性子耿直,不会转弯儿,加之说话又倔又硬,所以在兄弟之间,没落下什么好人缘,尤其是他看不上两个弟弟都是借着老丈人的关系才发达的,所以见面后,就直言不讳地让两个弟弟脱离开岳丈的掌控,为此两个弟弟很不待见这个二哥。 ☆、第82章 扶灵 杜三婶的二哥,一看就是憨厚耿直之人,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可是每说一句都直接说到点子上,只是不怎么会用词,直白不说还时不常措辞不当。 不过这样的人干起活来很认真,土坯房屋盖起来后,他立刻带着老婆孩子搬了过来,那几亩地则留给已经成婚的大儿子小两口耕种。 由于谢何氏不好与外男打交道,所以荒山的管理还是交到杜三叔手里,谢翠花年岁小,只能时不常去那里看看,然后在后面出点主意。 种树的季节已经过去,先将荒山修整出来,挖坑施肥等待明年春天开始种植,这段时间张贵不仅帮着卖罐头,还帮着打听哪儿有品种好一些的果树苗。 谢翠花正琢磨怎么才能扩大生产后,还不引人注意呢,就听见女学外面很是喧哗,好像大半个庄子的人都出现了似的。 谢翠花急忙往外跑去,只见有几辆马车快速地进入庄子来,这并不稀奇,只是马车装扮却让人看了很是刺目。 因为马车上都带着白花和黑纱,这是告知行人,这家正在出丧,谁去世了?没有听到谁家在办丧事啊? 马车没有停下,直接去了杜家大院,于是众人们纷纷猜测,侯爷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没用多长时间大家都知道消息,原来是世子妃病重去世。 这个消息不仅让整个杜家庄人大吃一惊,谢何氏更是如遭雷击,半晌才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谢翠花也眼圈发红,虽然跟世子妃没啥感情,但是熟悉的人突然离世,还是让她心里难过不已。 那几辆马车是侯府下人,说是大公子在后面带着世子妃的棺椁马上就到。 世子妃这是要埋葬在杜家祖坟里,快三年了,没想到在次相见却是阴阳相隔。 这几天庄子里的气氛很沉重,人人都跟着唏嘘,那么好的世子妃,怎么年纪轻轻的就撒手人寰了呢? 谢何氏心里极为悲痛,她病倒了,所以女学也只能放假,杜三婶不放心她,就时不常过来陪着她说说话,宽宽心。 谢何氏其实跟世子妃也没有多少感情,但是她感激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伸手救下自己,还给了一条生存之路,这样的人,突然离世,让她实在是难以接受。 这天,世子妃的棺椁终于进入庄子里,人们自发地出来迎接,跪在道路两旁给世子妃行叩拜大礼。 谢翠花也跟着跪在路边,偷 偷打量走在队伍前面的杜轩宇。 快三年不见,原来的小奶娃已经长成小小少年,虽然小脸很消瘦,但是依然俊美无双,他小脸紧绷着,双眼泛红,捧着灵牌步履稳健地走着。 他身后有个女人,看打扮像是个奶娘的样子,怀里抱着个三岁的小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这应该是世子妃生下的第二个孩子,看打扮应该是个小男孩。 小男孩睁得乌溜溜的大眼睛,东瞅西望的很是好奇,不知看到什么,有点害怕,就奶声奶气地叫哥哥,杜轩宇回头对着他说了句什么,小男孩就不在闹了,乖乖地窝在奶娘怀里,四处打量。 谢翠花眼眶有些泛酸,杜轩宇才九岁,就要扶着棺椁带着幼弟安葬自己的母妃,世子爷呢?为什么没有来?难道自己老婆安葬,他连最后一程也不来送? 后来听说,世子爷因一起贪墨案被牵扯,软禁在侯府,所以只能让长子带着弟弟前来送葬。 世子妃的棺椁,在这安置一天就入葬,因为天气炎热,路上已经走了好些天,所以再也耽搁不得,下人已经早就将一切安排好,只需将棺椁入土即可。 谢翠花跟着谢何氏前去拜祭,看着冰冷的灵牌不由得悲从心来,原来活生生的人儿,就这样去了,按照谢翠花的阴谋论推断,是不是谁做了什么手脚? 杜轩宇带着弟弟站在一边回礼答谢,见到谢翠花,面目冷寒消去不少,对着她点点头。 谢翠花泪水更是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小声道:“节哀顺变,注意身体。” 杜轩宇眼眶发红,强忍着泪水道:“谢谢。” 世子妃安葬完,杜轩宇就带着弟弟住在杜家庄开始为母亲守孝,谢翠花将做好的罐头送给他们吃,希望能让他心中的痛苦减轻些。 杜轩昊竟然没有跟着来,作为庶子,怎么也要跟来的,否则就是不孝,不知华侧妃用什么借口将他留在京城。 过了半个月,庄子里哀伤的气氛慢慢褪去,人们从世子妃去世的悲伤中走出,又开始早出晚归的忙碌生活。 谢翠花想见见杜轩宇,又担心三年时间,他与自己感情已经疏远,毕竟那时他才六岁,小孩的记忆保持不了多久的。 秋天已经到了,这一夏天水果不少,但是没有影响谢翠花的罐头销售,毕竟是新鲜食物,尤其是达官贵人们,很快接受罐头这精贵的东西。 大量的苹果梨就要上市,这是最后做罐头 的最后时机,冬天能挣多少钱,就要看现在能做出多少瓶罐头来。 谢翠花正琢磨是不是去镇子上租个空院子,专门用来制作罐头呢,就见二婶子带着福寿走进来,福寿变化很大,现在已经是十一二岁的少年,面相也改变不少,尤其是周身带着小大人般的沉稳。 见到谢翠花也不像原来那般随意,躬身施礼道:“谢三小姐,我家公子请您去大院一叙。” 谢翠花本想开玩笑地道:“你家公子还能记得我是谁呀?”可是见到福寿身上的素服,就将这句话咽了回去,道:“你家公子可说什么事儿?” 福寿摇头道:“没什么事儿,只是说好几年没见,想找谢三小姐叙叙旧。” 叙旧?谢翠花想笑,原来三岁与六岁两个小孩在一起玩过几次,现在竟然变成叙旧,还真是逗人咧。 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又拿了几瓶罐头,跟着福寿去了杜家大院。 杜家大院依然那般的低调富贵,只是物是人非,三年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是现在,却永远见不到世子妃那美丽的容颜,慈和的笑容,谢翠花心里也不由得被伤悲填满。 ☆、第83章 纠结 当见到杜轩宇后,她的心更是难过,因为九岁的小男孩,浑身被悲伤笼罩不说,小小的肩膀似乎还承担着重担,别的谢翠花不知道,但是弱小的弟弟需要他的保护照顾却是不争的事实。 尤其是侯府那么复杂的背景下,侯爷又远在边陲,父亲现在被软禁,要是有人朝杜轩宇兄弟俩下手,恐怕都没有人护着。 杜轩宇见到谢翠花后,脸上的凝重减轻些,但是笑容却没有,依然小脸紧绷,暴露出心中的忧伤。 他以为,前世的轨迹应该在杜家庄就开始改变,回到京城后,虽然也防范着在重蹈覆辙,但是心情不像是重生那时的沉重。 谁知,老天好像不愿意让改变般,母妃因为生产时落下病根,缠绵病榻三年还是去了,一切又回到从前,唯一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个弟弟。 父亲被处罚在家反省,其实就是软禁,等待调查结果,与前世一样,还是因为外祖家的牵连,只是这一世外祖家没有被流放,而是跟父亲一般,在家等着调查。 他这样努力,依然变化不大,他不仅承受着失去母妃的伤痛,还因没有抗拒命运而沮丧。 好在华侧妃因为在杜家庄的污迹,不在受宠,三年的时间,地位一落千丈,所以这次没有得到华家的支持,要是扶正的话,不会那般顺利,另外,杜轩昊经过两场的惊吓,身子骨一直不好,胆子越发的小,一点惊异的事情,都能将他吓得病倒,想要继承爵位,这一辈子是万万不能的了,即便华家支持在旁边帮衬,祖父及父亲,也不会选他做爵位继承人。 这些是让他唯一觉得欣慰的地方,总算是为自己的前世报了仇,那么没有华侧妃在旁边苦心竭虑谋夺爵位,后面的黑手就会暴露出来,自己也好看出他们的行径和手段,可是,自己这么努力,为什么依然没有留住母妃的性命呢? 这成为他的心结,原本上一世自己孤单无依,尝遍世态炎凉,这一世还要拖弟弟下水,尤其是他这么小,什么也不懂,一旦受害或是像自己上一辈子被毁,自己的罪过,是不是更大了? 三年的时间,回京后就忙着力挽狂澜,不仅要护着母妃安全,还要想办法保证外祖家不能出事儿,前世由于花天酒地的生活,对于朝堂之事知道的并不多,所处的朋友大都是纨绔子弟,有用之人能帮上忙儿的没几个,这一世年岁又小,说多定会被人猜疑,只能依仗着童言稚语,提示外祖父多注意二舅的事儿。 也许这样的提示起了作用,二 舅跟着他上司贪墨并没有陷得太深,所以这一世没有跟上一世那般,最后落个全家被流放的境地。 不过这一世父亲牵扯却很深,也许是因为没有华家的支持,没有华家在背后的遮掩,这一世就将他暴露出来。 这样一想,就能想明白,为什么上一世华侧妃会被扶正,因为父亲欠华家这么大的人情。 回到杜家庄,他痛苦纠结,一直难以自拔,一方面感谢老天让他重新活过来,另一方面怨恨为什么命运轨迹怎么努力也难以改变?这时他突然想起不知哪里飘来魂灵的谢翠花,于是就打听她及谢家的目前情况。 听说谢家老爷子已经去了县城居住,谢家最小的女儿,由贵妾成为继室,攀上孙吉利这个官亲,一家人才会在平定县扎下根来。 这与前世自己打听的情况基本一致,只是前世孙吉利的官职升迁很快,不像这一世,到现在还窝在这个小县城里,难道是因为孙吉利原配突然去世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阻挠干预,外祖父家没有落难,导致华家实力减弱? 正想着事儿,就见院门口福寿带着谢翠花走来,杜轩宇觉得心里不在那么沉重,不仅仅是谢翠花熟悉的小脸,还有就是,谢翠花虽然改变她娘亲、大姐二姐的命运,但还是没有办法阻拦谢家飞黄腾达的脚步,这就跟自己一样,虽然改变外祖家的命运走向,但却依然失去母亲,失去自己生命中最亲近之人。 两个人都在努力改变着命运安排,都是有得有失,让杜轩宇心中涌出一股同命相连的感觉。 “是不是因为罐头才想起我是谁呀?”谢翠花觉得不仅杜家整个气氛很压抑,就是杜轩宇小小孩子也被忧伤包裹着,所以她故作轻松地开玩笑地道,希望能打破这让人窒息的气氛:“小肚子,我做的罐头好不好吃?” 杜轩宇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可是还没有等他回答,屋子里冲出一个小人儿,跌跌撞撞地跑着,嘴里大喊着:“我要吃罐头,我要吃罐头。” 后面跟着的奶娘,吓得边追边喊道:“三公子,三公子,慢点儿,别摔了别摔了。” 小不点根本不听,全部被罐头吸引,好在谢翠花用包裹包着罐头,他没有看到,只好往哥哥身上扑道:“哥哥,我要吃罐头,我要吃罐头。” 杜轩宇小大人般地将他接住道:“想吃可以,但是不能这样莽撞不知礼,来,站好,先给谢三小姐见礼。” 谢翠花见到杜轩宇像是大人般,教育着自 己的弟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可是心里却有一股心酸悄悄地流淌过去,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其实还可以说,没娘的孩子早当家。 她走过去,对着小不点问:“你叫什么呀?我是翠花姐姐,来,叫姐姐,姐姐给你拿罐头吃。” 杜轩宇与福寿齐齐撇嘴,尤其是杜轩宇,早知道谢翠花爱当姐,几年前不也在自己面前抢着当姐么? “姐姐,你有罐头吗?”小不点是个贪吃货,所以立刻离开他哥,抓住谢翠花不放,好像小狗般,瞪着萌萌的大眼期盼着。 杜轩宇有些头疼,他前世没有当过父亲,教育孩子啥的哪有什么经验?这一世为了培养照顾好弟弟,真是又当爹又当娘,劳心劳力的,结果一个罐头就让弟弟主动投怀送抱,献媚的像只饿了几天的小狗,这是不是自己教育的失败。 谢翠花很喜欢这个萌娃,不仅长得漂亮,还愿意粘人,尤其是那软糯的身子,真想好好抱抱,再加上身上淡淡的奶香,是不是应该在他粉嫩的小脸上,使劲地亲亲? ☆、第84章 配角 她的心柔软无比,根本无法抗拒奶娃的要求,立刻将包裹打开。 看见里面的罐头,小不点儿欢呼起来道:“姐姐,我要吃,姐姐打开,我要吃。” 杜轩宇觉得很没脸,弟弟竟然被自己教育成这样?他不仅生自己的气,也生杜轩阳的气,怎么这样没出息,一个罐头就被折服,以后还怎么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谢翠花不知小肚子想什么,只是感觉这家伙周身竟然散发寒气,冷冷的注视着小不点儿,立刻将小不点吓得要哭不敢哭,要跑不敢跑的,像只可怜受虐的小鹿。 她上前试图想将小不点抱起,可是自己本就不大没什么力气,加上个子小,勉强往上提了提,只是将人家小脚丫提的离开地面,想要抱在怀里简直是太难咧。 她的举动让杜轩宇紧绷的面容轻松下来,虽然没有笑,但是小不点儿也能感觉到哥哥不在那么生气,就挣脱谢翠花的怀抱,扑进杜轩宇的怀里道:“哥哥,我听话,给我吃罐头好不?” 杜轩宇叹了一口气道:“好吧,记住,以后不可这般,”说话像是个小老头儿,严肃口吻里却带着宠溺。 谢翠花感觉很好笑就道:“你别对他太严肃咧,这样会吓到他的,我娘说,小孩要以表扬为主,这样才会有自信,性格开朗。” “真的吗?”杜轩宇没有人指导怎么教育弟弟,听谢翠花这般说,立刻求知欲旺盛,就想着找谢何氏好好询问询问。 谢翠花见到他这么感兴趣,就更佩服眼前这小男孩咧,小小年纪有担当不说,还为了教育好弟弟不耻下问,好感度立刻上升一大截。 “对啊,你看我们三姐妹,每个都是自信满满还聪慧正直,再看庄子上的小女孩,这三年的改变有多大,这些可都是我娘教育的成果咧,”谢翠花大言不惭地自夸着。 她的话让杜轩宇忍不住笑起来,福寿看到自家公子的笑容,眼眶顿时泛酸,自从世子妃去世,大公子一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的笑容。 谢翠花被杜轩宇请到屋里,这是世子妃曾经住过的屋子,与上次来一般,摆设没有什么变化,她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番感慨。 别看都是小孩,但是人家杜轩宇很知礼,分宾主坐下后,让丫鬟上茶。 丫鬟是个面生的,年岁在十三四的样子,不过人长得清秀,态度也很温和。 杜轩阳坐在罗汉床上,扒着炕桌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罐头,奶娘与 丫鬟都出去了,福寿在旁边照应着。 杜轩宇无奈地摇头道:“我弟弟轩阳就爱吃这个,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提到罐头,谢翠花立刻来了精神,说是自己冬天总是吃不到水果,看到酒的存储方法,就想着能不能将水果也这样存放,冬天就可以吃到水果咧。 这样一说,杜轩宇眼睛也亮了,他们虽然生于豪门,但是毕竟现在经济落后,冬季想吃水果也不是很容易,这罐头还真能解决这问题。 不过他不动声色,因为他看出这小丫头想拉自己入伙的意图,毕竟自己有钱有势,可以帮着她打开京城市场。她想将这个生意做大,还只能依靠自己。 谢翠花没有想到杜轩宇已猜测到自己的打算,她是想扩大生产,可是靠着杜七奶奶杜三婶这几个人折腾,迟早还要被人抢夺或是吞并,可是不扩大生产,一旦被人研究出来,挣钱的好时机就过去了,所以她想找个靠山,让那些贪婪之人无法介入。 另外,京城贵人多,正是罐头销售的最好市场,别说是二百六十文一瓶了,就是二两银子一瓶都有人买,所以,她眼馋那市场,只是自己资金能力都不够,想想倒是可以,实施起来可就是太难咧。 现在,小肚子正好在这,借用他的银子扩大生产,借用他的势力在京城销售,虽然年岁小些,但是可以安排管家去做啊,只要他感兴趣参与就行。 同时,罐头挣钱,也算是帮了杜轩宇一把,有了银子傍身,指使下人容易些,他们在侯府生活也能好过点儿。 谢翠花清清嗓子,试探地道:“小肚子,你守孝完有什么打算?” 杜轩宇扭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谢翠花心道:真是迟钝的孩子啊,瞧这反应,也知道以后不会被重视,还是帮着他挣点钱傍身吧,于是鼓足勇气小声道:“你母亲去世,你父亲定会接着娶妻,你和你弟弟以后怎么办?你可要有个打算,不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么,所以你要在后娘进门前做好准备。” 杜轩宇听到谢翠花的话没有太吃惊,毕竟自己知道这瓤里也是成人灵魂,可是福寿不知道啊,听到这番话吃惊不说,还感到谢翠花对世子爷大不敬。 刚要呵斥警告,让谢翠花别乱说话,就被杜轩宇冷冽的眼神制止,听自家公子道:“花花说的对,我也正为此事担忧,花花,你可有什么好建议?” 谢翠花沉吟一会,组织语言斟酌地道:“后娘争夺的无非 就是两个东西,第一爵位,第二家产,按理说,你是长子,袭爵之人是你,可是假如你后娘生下儿子,恐怕你继承爵位就不那么容易咧,至于家产吗,谁承爵谁就把持家产,你想从家里多拿出点银钱来,难。” 福寿像是看怪物般,看着谢翠花,好在屋里也没有外人,只有四个小孩在说着大人的话,难怪福寿接受不了。 其实他家公子分派事情时,要比谢翠花还要沉稳老练,只是他觉得主子就该这样,像是温水煮蛤蟆似的,习惯了也就见怪不怪咧。 谢翠花这么小,又没跟他长期在一起,自然感觉怪异,不过后来一想,也许这小丫头聪明,或者像公子说的是早慧。 杜轩宇对这丫头一针见血的认识感到佩服,是啊,不论是继室还是华侧妃,争抢的也就是这两项,排挤自己或是想将自己兄弟俩除去,目的只能是这些。 杜轩宇好久没有说话,像是在吸收谢翠花的话里含义,又像是沉思,不过谢翠花直接将他归类到反应迟钝上去,也不催促,就让他好好想想。 当然,心里忍不住同情怜恤这小家伙,人笨脑子反应慢不说,还出生在长子的位置,要是当了普通人家长子还好点,他竟然当侯府的长子,尤其可以依赖的母亲还去世咧,这不是专门当主角的靶子,做打酱油的配角么。 ☆、第85章 合作 半晌,才见到杜轩宇点点头,然后就又不说话咧。 谢翠花叹息一声,无奈地道:“我的意思是,你虽为长子,但是没有你母亲在后面支持,想要继承爵位不容易,还不如趁早多挣点银子傍身,即便府里有什么变故,你与你弟弟也好另谋出路。” 福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再说侯府能有什么变故?公子可是侯府的长孙,再怎么变故也不能绕过长孙这个位置去,即便世子爷娶妻,那也是继室,生下的儿子也要低公子一头的。于是他喝道:“花花,你怎么说话呢?你年岁小啥也不懂,别给我家公子乱出主意。” 谢翠花不以为意地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杜轩宇,等待他的答复。 杜轩宇又沉思一会儿,问道:“如何能挣到银子?” 谢翠花并没有看出杜轩宇眼底的笑意,反而觉得这孩子这么木讷,自己还是将话说的简单些,省的这样费时间等着他慢半拍的反应。 “你吃这个罐头很好吃吧?在平定县每瓶卖二百六十文钱,你想想,要是在京城卖的话,是不是要比这里贵一倍啊?所以,你跟着我做这个,咱们一起挣银子怎么样?”谢翠花道。 杜轩宇眼底笑容更浓了,表面上不动声色地道:“跟你做生意?怎么做?” “这个很简单,你出银子,我出方子,五五分成,”谢翠花见到他终于能跟上自己的思路,立刻道。 福寿在一边冷哼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家公子啊?我家公子现在可是守孝,一旦被人知晓公子在孝期做生意,定会被人诟病的,到时就像你所说的那样,真没有指望继承爵位了。” “你傻啊,你家公子手下没人么?没有管事或是管家么?还用你家公子亲自出面东奔西跑的?”谢翠花白了福寿一眼道。 福寿狡辩地道:“公子是什么人物?哪里需要干那低贱的商贾之事?”话音不大,也觉得自己这理由很是勉强。 “什么叫低贱商贾之事啊?”谢翠花瞪了他一眼道:“你身上穿着的衣服,你嘴里吃的饭菜,哪一点不是经由商贾之手?要是没有商贾,京城能有各地的商品,各地风味的菜肴?” 福寿嘟着嘴说不出话来,但是一脸的不服气,意思是,我家公子可是出身高贵,怎么能做那低贱的事儿? 杜轩宇自然知道没有银子的苦楚,前世被驱逐出家族,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谢翠花的提议他自然感兴趣 ,尤其是罐头这东西,可以能想象得到,这东西在京城热卖的情景。 他点点头道:“可以,不过最好在京郊做这个罐头,这玩意儿,长途运送容易破损,还不如将作坊建在京郊呢。” 谢翠花眼睛一亮,激动地站起来道:“我总以为你反应慢,脑袋迟钝些,可是你说这几句话,还真是说在点子上,看样子你很有经商天分,无师自通说的就是你吧?” 福寿见到自家公子,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说成反应慢迟钝,顿时就要炸毛,结果被杜轩宇一个眼神制止,气的喘着粗气在那儿直打转儿。 杜轩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给她留下这个印象,心里感觉很好笑,也不揭破道:“我真的说到点子上?要是这样,我母妃正好在京郊有个陪嫁庄子,咱们就在那里开始做罐头。” “咱们都不能去京城,你要找个可靠的掌柜,别到时制作方子泄露出去,咱们没挣到钱,反而赔的血本无归,”谢翠花担忧地道,她这时才想起,对方只是个九岁小屁孩,要是被掌柜的欺骗该怎么办? 福寿终于找到出气口,气呼呼地道:“你也太小看我家公子了,我家公子六岁安排的事儿,都要比那大人还妥当。” 谢翠花不由自主地在次翻白眼道:“好好好,你家公子厉害,你家公子就是那神童行了吧,不过,咱们合作这个买卖可不是玩儿的,要是被人盗走方子,你们怎么赔我?” “要是因为我们这边透露出制作方子,我陪你一千两银子,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杜轩宇问道。 谢翠花觉得杜轩宇别看人家小,说话办事倒是很讲究,不由得好感度又提升不少,于是就道:“这点,咱们可要白纸黑字写在合约里,到时你可不能变卦。” 杜轩宇没有说话,他脑子正在琢磨着,这样的改变,应该能让命运车轮旋转方向了吧?是不是有这小丫头在旁边帮衬,许多事情的走向就该不一样了? 谢翠花见他又不说话了,以为信息量过大,他又反应不过来,也不催促,坐在那里喝茶,等待杜轩宇的回答。 一会儿,杜轩宇终于抬起头,让奶娘抱杜轩阳出去玩一会,吃了整瓶的罐头,该出去消消食。又让福寿将杨叔喊来,给谢翠花解释道:“杨叔一家是跟着母妃嫁过来的,这件事交给他,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谢翠花明白,这个杨叔应该是世子妃的陪嫁,世子妃去世后,嫁妆和下人就都归到杜轩宇名下。 杨叔叫杨广才,今年三十八岁,由于长期帮着打理世子妃的产业,不仅外表气度不凡,还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尤其是那眼神,似乎能将人看透一般。 杜轩宇之所以信任他,是因为前世他为了维护世子妃的陪嫁及产业,被华侧妃找个错儿,将他全家卖到盐场,等杜轩宇明白过来后,杨叔一家已经全部被害身亡。 每次见到杨叔,杜轩宇的心都像是刀割般,因为在前世,杨叔偷偷找过他好多次,让他多长点心眼,护住世子妃给他留下的产业。 可是那时自己一点不缺银子,想怎么花华侧妃都会满足,加上华侧妃总说:“以后侯爵府全部财产都是你的,现在花以后花都是你花,所以别在乎那银钱,只要你过得开心愉快就行,”以至于自己对于母妃留下的那些产业,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杨广才见到自家公子,竟然陪着一个小女孩在坐,心里有点吃惊,不过,自家公子早慧,这在可信人里面都知道,尤其是世子妃过世后,自家公子几步妙招,不仅将世子妃的陪嫁稳妥地拿在手里,还说动世子爷,同意将三公子带上,一起回杜家庄送葬。 他打心眼里佩服眼前这孩子,当然,也为世子妃后继有人而感到欣慰。 ☆、第86章 奇怪 当听说要跟眼前这小丫头做生意时,杨叔不淡定了,自家公子早慧已经很让人刮目相看了,现在又出现个这样孩子,难道带着灵性的小孩,已经比比皆是了?可为啥自家没有出现一个呢? 吃惊归吃惊,做事归做事,当他浅尝一口罐头时,眼睛不由得放光,常年帮着打理世子妃的陪嫁之人,自然是有见识的,吃完后就知道这东西的市场,于是轻微地对杜轩宇点点头,意思是这买卖可以做。 杜轩宇见到杨叔也认可,心里就更踏实,简单地跟杨叔说了一下,让他起草合约,并将泄密赔款那一条也写进去。 谢翠花没有想到这样顺利,来这一趟竟然将这么大的买卖谈下来,心里很是激动,直到杨叔出去写合约,他还有点云山雾罩的不敢置信。 杜轩宇见到她小脸上放着光,就猜测到她内心的激动,不由得也跟着欢愉起来,因没有办法扭转母妃命运的重负,跟着减轻许多。 杨叔准备的很快,拿着一抹一样的两份合约走进来,怕谢翠花不认识字,就想着帮着念一下,没想到人家不用,拿着合约像模像样地看着,还提出哪些地方不足,应该怎么改进。 杨广才起初不以为意,到后来却是感慨万千,因为人家说的都是最关键的地方,还避免以后的纠纷。 改完重写后,两个小人郑重地在合约上签字画押,杨广才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钦佩,这么点的小娃儿,就开始做买卖,还是个很有市场前景的大买卖。 签完合约,杨叔就开始安排可靠之人,跟着谢翠花学着做罐头,谢何氏不知自家小女儿,悄悄做着大买卖,还以为是为了宽解大公子,这几天总在杜家大院里混。 经过几天的指导,魏婶子已经操作的很熟练,罐头的味道及保险的重要步骤,都做的超过谢翠花,这让谢翠花虽然没脸但却很高兴,古代人的智慧不能小瞧啊,人家没用几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咧。 这个魏婶子,也是世子妃的陪嫁,还是世子妃身边的丫鬟,嫁给魏管事后,就没有在府里伺候,只是在婚后第三年,魏管事得病身亡。 丈夫去世,又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世子妃心疼她命运多舛,就又让她进府里伺候,这样也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杨叔就将这重要的技术活儿,交到她的手里,等她学会后,立刻带着她进京,开始在京郊庄子里生产罐头。 这样的大事儿安排完,谢翠花正准备撺掇杜轩宇带着侍卫进林子 看看呢,没想到谢老爷子带着一家人回来咧,尤其是成为正室的谢萍也跟着回来咧。 为什么突然回来?难道是出什么事儿咧? 这两年多,自家与谢老爷子他们很少见面,过年过节也没有去县城探望过,只是托人将年礼送上,以孤儿寡母不方便出门为借口,免了去县城与他们打交道。 老爷子及老太太并没有生气,谢翠花估计,可能是一家人都将精力用在怎么在县城站稳脚跟,或是怎么帮着谢萍扶正的事儿上,所以没人理会窝在庄子里娘几个,再就是,不想在关键的时刻,得罪谢何而失去世子妃光环的普照,所以对于谢何氏这般行为,只能暂时忍耐。 这次全家集体出现,是不是讨伐娘亲啊?谢翠花心里有些忐忑,不知谢家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跟着谢何氏走进谢家老宅,宅子好久没有人住,但是谢业成很孝顺,时不常过来帮着照看着,尤其是土炕,在冬天还要烧一烧,省的烟道堵了,再回来住,还要拆炕重砌。 走进院子,就见谢萍带着的两个丫鬟,正忙着扫院子,看样子屋里已经收拾好,谢家人应该坐在屋子里说话咧。 听见动静,大鼻涕二鼻涕跑出来,这两个家伙也长高长大了,鼻涕不再流,还穿上绸缎衣衫,人模狗样的,只是邋遢样儿没有改,衣衫大襟上还落着饭粒及米粥汤痕。 见到谢何氏走进来,也不叫人,而是回头对着屋里高喊:“祖父祖母,四婶她们来咧。” 这两个家伙称呼也跟着改了,看样子老爷子为了家族彻底改变,要求很严啊。 谢翠凤与谢翠玉前后脚从屋里走出,她们穿着都是绸缎衣裙,头上还带着珠花,满脸都是显摆和不屑,傲视地望着谢何氏,没有叫人。 她们的态度更让谢翠花心惊,原来还有点表面功夫,现在竟然连喊四婶都不愿意,如果没有长辈的支持或是暗示,两个小女孩绝不敢这样做。 谢何氏也不在意,带着三个孩子走进去。 两年多的时间,大家都变了,谢老爷子和谢何氏虽养的白胖些,但是鬓角的白发却增多不少。 大伯也胖了许多,只是不像原来那么白净,少了文人的气韵,多了商贾的世俗之气。 大伯娘好像很疲惫,不仅有很眼圈,眼袋也明显,不只是睡不好还是算计太多,竟然有了这样的老相。 二伯比原来更加阴沉,似乎有什么愁事解不开,一身的 阴霾。 只有二伯娘更加身宽体胖,穿着抢眼的艳蓝色绸缎衣裙,将身上箍的一轮子一轮子的,大嘴叉抹着胭脂,红红的像是血盆大口,脸上的脂粉一笑恨不能扑簌簌地往下掉。 谢萍少了原来的轻狂之气,但是却多了阴狠之色,化妆的脸紧绷着,像是随时放射的箭,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伤人。 只有谢翠珠,长得越发出众,秀美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端庄文静,很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儿。 谢荣光没有回来,可能准备明年的童生试,所以谢家只有他缺席。 谢何氏与长辈见礼,与大伯二伯及两个嫂子见礼。 老爷子还算态度好,笑着让她坐下,说好长时间没见,要好好说说话儿。 谢赵氏则没有搭理谢何氏,只是用鼻子哼一声,就耷拉眼皮不再理会。 大伯二伯没有说话,大伯娘二伯娘淡淡地回应一下,就郑重地坐在位置上不在吭气。 只有谢萍用冷厉地眼神扫了娘四哥一眼,恨声道:“什么忙也帮不了,只能拖后腿儿。” ☆、第87章 叛国 这是什么话?这两年多,自家可是跟她们没有怎么走动,怎么就成了拖后腿之人咧?难道说,是因为世子妃去世,看到娘亲的靠山倒塌而回来出气的? 尤其是二伯娘的态度也转变很大,没有吵没有闹,而是乖乖地沉默着,像是被长辈警告过似的,又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让她不敢乱嚷嚷使性子。 再有就是奶奶谢赵氏,原本应该训斥辱骂娘亲的,毕竟两年多没有在她跟前尽孝,她怎么就这样轻易放过娘亲?今天怎么一声不吭? 再看大伯一脸的审视,二伯一脸的阴鸷,谢翠花断定,定然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谢何氏也感觉不对头,像是全家回来就是为了审判自己,她仔细想了想,察觉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失礼的事儿,唯一就是没有去县城里探望,这点也是经过老爷子默许的,毕竟一个单身女子,不好带着孩子出远门,为了避免路上出事儿,这才只送年礼人没有去的缘故。 再说,谢业成的媳妇王二丫不也没有去吗? 正想着,王二丫提着茶壶走进来,笑着跟谢何氏打声招呼,就一一给众人倒茶,不过她眼里也带着许多的不解,探寻地往众人脸上扫视,也想看出一些端倪。 老爷子喝了口茶,让王二丫将老五喊进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看样子真的发生大事儿咧,谢翠花的心扑腾扑腾地乱跳起来。 谢何氏脸色也很难看,大姐谢翠娴紧紧抓住二姐的手,应该也开始慌张。 大家都坐好后,老爷子咳了两声,嗓音沉痛并略带沙哑道:“我们在孙县令夫人那里听到谢业立的消息。” 这句话像是炸雷,让谢何氏摇摇欲坠,她一下想到噩耗,想到让她最恐惧的那个结果。 老爷子见到她脸色苍白,知道她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就摇摇手道:“老四生命无忧,就是..就是….哎….” 大伯接口道:“说是老四叛国,现在已经被抓住,正从边陲往京城押送。” “不可能!”谢何氏刚才提着的心好不容易回位,听到谢业继说出这话,立刻激动地站起,不顾礼仪地怒声驳斥道:“胡说八道,业立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二伯娘终于装不下去了,大嗓门怒喝道:“人家县令夫人能骗咱们吗?这可是京城传来的消息,你别在这乱嚷嚷,小心官府将你一并抓起来。” 谢何氏身上不住地颤抖着,不知是震惊 的还是愤怒的,盯着老爷子大声道:“爹爹,业立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您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以他的脾气秉性岂能做出?这定是有人诽谤,或是存在不可告人的目的诋毁业立,爹爹,您万不可相信啊。” 老爷子眼神里也带着不确定,但是大伯二伯的话,让他没有办法护着谢业立。 大伯道:“这件事既然是京城传来消息,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咱们不可不信,为了保住全家,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二伯也道:“是啊爹,咱们好不容易转变门庭,好不容易有了一定的地位,不能因为业立这事而毁掉,更何况,叛国之罪不是闹着玩儿的,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这话说完,满屋寂静无声,跋扈的谢赵氏,心机阴沉的谢刘氏,撒泼无赖的谢杜氏,狠厉霸道的谢萍,都齐齐白了脸,尤其是谢赵氏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老爷子脸色也变得苍白,极力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颤声道:“老四家的,为了保住谢家这些人,我们回来就是要在追究这事之前,将老四除族,你也别怪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让咱们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更没有直达天庭的人脉呢。” 双向打击,谢何氏承受不住,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谢翠花姐妹三个吓得惊叫地扑了上去,大伯娘将她们拨开,伸出手开始掐人中。 不一会谢何氏悠悠醒转,然后就是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谢翠花擦了把泪水挤过去,轻轻在谢何氏耳边小声道:“娘别着急,我让大公子派人去京城问问准确消息,您既然那么相信爹爹,爹爹定是被冤枉的,您可不能病倒,要是病了的话,谁为爹爹洗清冤屈啊?” 谢何氏的哭声停止,扭头定定地看着谢翠花,满眼的泪水顺着脸颊扑簌簌地掉落,但是却将小女儿的话听进去了。 谢赵氏有点不耐烦咧,低声斥责道:“别在这嚎丧,现在为了保住一家人的性命,怎么也要将业立除族,否则一家人都会给他陪葬,这个逆子,将他养大一点没有得到他的孝敬不说,还给家里带来灭顶之灾,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浸在尿桶里将他淹死,也省的这会儿给他陪葬。” 谢何氏转头盯着谢赵氏,眼中没有尊敬,反而都是浓浓的悲伤和鄙视,不顾是否被人指责不孝,忤逆婆婆,晃晃悠悠地站起怒声道:“娘,业立是什么样的人儿,您做娘的不知道?怎么能听信谗言,将业立说的一无是处?再说了,业立定是被冤枉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应该全家齐心协力,帮着他洗清冤情吗?怎么还在这说风凉话儿?” “你有本事你去啊?你不是跟世子妃关系好吗?对了世子妃已经不在了,你也没有啥可依仗的,怎么帮着洗清冤屈?难道你让全家人搭上性命,去京城告御状吗?蠢货,我们可没钱没精力,陪着你做那出力不讨好的蠢事儿,”谢萍站在那里,怒目地看着谢何氏道。 大伯娘沉声地道:“老四家的,老四犯的可是杀头大罪,不能怪我们心硬,实在是咱们没有本事去拿鸡蛋往石头上磕,荣杰荣豪还都是孩子,难道你忍心让他们跟着被砍头?” 二伯娘听到大伯娘这样的话,吓得两股战战,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嚎起来:“这是做的什么孽啊?咱们是招谁惹谁了,一点光儿也没有沾到,砍头的事儿却要陪着一起,老天啊,还有没有天理啊…..” 大鼻涕二鼻涕也吓得大哭起来,一时间屋里哭嚎一片。 二伯父站起怒喝道:“好了,别哭啦,今天务必要将业立除族,咱们可不能跟着那混蛋搭上性命。” 大伯父望着老爷子喊道:“爹…..” ☆、第88章 除族 老爷子叹息一声道:“老四家的,你也别怪我们,业立今天必须除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咱们谢家原来的族谱已经没有了,来到这里后,是我重新拜祭祖先后立下的,所以,业立与你及三个孩子的名字,会从族谱划掉。” 说到这,老爷子心情也很难受,他虽然想让儿孙们飞黄腾达,但是亲手将儿子赶出家族,还是有些不忍,可是目前情景,为了保住全家性命,只能这样做。 他看了看呆呆发怔的谢何氏,接着道:“下一步….,咳咳,我会去杜家族族长报备一下,嗯…,算是有了证人,在到县衙存档,这件事儿才算是结束,老四家的,这么一弄,消息定会传出去,那个…,恐怕你们在杜家庄也待不下去了,哎…..,你们好自为之吧。” 谢何氏等到老爷子说完话,没有在恳求,没有哭啼,而是扫视一圈众人,冷笑一声后,脊背挺着笔直,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谢翠花姐妹三个急忙跟上,心里都很佩服娘亲,这样倔强傲视地走了,就是对谢家人最好的反击。 谢家人以为谢何氏能大闹哭嚎,一路上商议准备许多的办法,没想到结果都没用上,这女人就这样高傲地走了,头发凌乱身上沾满灰尘,竟然没有让她有一丝的狼狈,反而像是傲然挺立的红松,无畏严寒的翠竹,在雷雨间,在风雪中,昂首迎视而屹立不倒。 谢翠花很佩服娘亲这样的坚韧,她原以为娘亲定然会被打击的溃不成军,没想到,在最危难之际,就这样昂首阔步地离开谢家,沉稳坚定地面对即将来临的灾难。 谢何氏回到家,简单地洗漱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就将谢家听到的消息,以及谢业立被除族的事儿告知杜七奶奶。 既然定为叛国罪,她这个女夫子是干不了咧,拉着杜七奶奶去了族长那里,商议是否先从外面聘请个女夫子来,省的耽搁孩子们的课业。 谢翠花没有跟着娘亲去族长那里,她跑到杜家大院,请门房禀告杜轩宇,说是有重要事商议。 门房知道这个小丫头与大公子关系很好,就没敢刁难,一溜烟地跑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杜轩宇带着福寿跟着那个门房快步迎出来,见到谢翠花脸色苍白,满眼慌乱,就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忙让谢翠花进院里说话,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谢翠花的泪水忍不住地流下,哽咽地道:“我爷爷他们从县城里回来咧,说是我爹爹 犯了叛国罪,要将我爹娘及我们除族咧。” 杜轩宇听到这样的话大吃一惊,他本能地反驳道:“不可能。”前世谢业立可是功臣,怎么也不会跟叛国牵扯在一起,所以他直接说出这三个字。 谢翠花惊愕地看着他,一脸的不解,但是满是泪水的眼睛里却充满希望。 杜轩宇急忙咳嗽两声道:“走,进屋慢慢说,我了解一下详细情况。” 谢翠花没有发现,在她认知的反应慢迟钝的杜轩宇,此刻像是大人般,沉稳有度不慌不忙,尤其是他的声音,让谢翠花慌乱的心顿时踏实下来。 两人进屋后,谢翠花将事情经过复述一遍,她此刻像是受了惊的小鹿,满怀希冀地望着杜轩宇,好像眼前小人儿能给她最真实的消息。 杜轩宇沉吟一会儿道:“是平定县县令夫人说的?” 谢翠花点头道:“是听二伯娘说的,不过看大伯父大伯娘的表现,二伯娘说的应该是真实的。” “平定县县令夫人姓华,是我父亲华侧妃的远亲,如果能听到京城的消息,也算是说得过去,但是,假如你父亲真的叛国,或是被人诬陷叛国,首先最早知道的应该是我祖父吧,为什么我们没有听到消息,反而华夫人先听到了呢?这还真是蹊跷啊?” 杜轩宇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谢翠花有点吃惊,不过,这样怪异的现象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反而被他话里的内容吸引,脑海里也开始往这方面考虑,心里也越来越亮堂起来:是啊,侯爷都不知道叛国的事儿,怎么县令夫人倒是先知道咧?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杜轩宇还将杜家大院的大管家叫来,问了问有没有京城最新消息。 大管家一头雾水,将头摇成拨浪鼓,因为世子妃刚下葬不长时间,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收到京城的消息咧? 将大管家打发走,杜轩宇想了想道:“这个消息肯定不真实,你跟你娘说,千万别乱了马脚,你爷爷将你们除族就先除族,说不定他这样做,对你们一家很有利,先顺其自然,等我派人去京城打探消息后再说。” 谢翠花脑子乱乱的,只听到别乱了马脚,顺其自然,等待他的消息。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回到女学后院,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以及杜七奶奶杜三婶的劝慰声。 谢翠花走进去,只见杜七奶奶杜奶奶、杜三婶二婶子都在,围在炕边,正在劝慰谢何氏。 大姐陪着掉眼泪,二姐则握着拳头红着眼睛不说话。 见到谢翠花回来,大姐上前将她搂住,哽咽地道:“花花,咱爹被爷爷除族咧。” 谢翠花心里咯噔一声,怎么这样快?这么害怕老爹的事将他们拖累啊,真是太冷酷太无情了。 二姐也走上前道:“我和石山看见他们走了,还将老宅剩下的东西都带走咧,像是以后再也不回来似的。” 谢翠花擦了一把眼泪道:“五叔他们呢?” 二姐吸吸鼻子道:“带着五婶去镇子上咧,说是去饭铺帮忙,五婶的弟弟也去咧。” 亲戚都走了,好像在杜家庄住,离自家近点,就会被牵连般,还不如杜七奶奶这些没有血缘的人呢。 谢家人这么一闹,杜家庄人都知道了,胆小的开始回避谢何氏,表现最明显的,就是不让孩子再来女学上课。 幸灾乐祸或是自私阴毒之人,开始蛊惑族长和族老们,怕谢何氏这个叛国的家眷,将灾祸引到杜家庄,尤其是怕牵连到侯爷身上,他位高权重又掌握军权,是个敏感的角色,所以族长和族老们的立场开始动摇。 杜轩宇听到这情况,就带着侍卫去拜见族长和族老,将现在的情形给他们分析,这才让他们吃了颗定心丸。 ☆、第89章 分析 谢何氏这几天强打精神给孩子们上课,看着教室里寥寥无几的人数,心里叹息着,她已经给齐媛去信,让她帮忙找个女夫子过来在杜家庄授课。 下课后,谢何氏回到后院,杜七奶奶见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前来上课的孩子定是不多,就劝慰道:“实在不行,就先将课停了吧,你也正好歇歇,看看是不是将房子盖起来?” “不盖了,我想带着孩子们去京城打探下消息,总这么干等,实在是令人心焦,”谢何氏用木盆打水,边洗手边道。 杜七奶奶没有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想法,立刻不赞同地道:“你带着孩子千里迢迢地去京城?别说路上安不安全,就是去京城投靠谁?两眼一抹黑,去哪里怎么打听,即便听到消息,你又能怎么办?” 谢何氏也知道自己这想法有点突兀,但是这般煎熬,实在是让人太难受咧,她的泪水滴答掉落在水盆里,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谢翠花刚从杜家大院回来,那边依然没有侯爷传来谢业立叛国的消息,所以她心里有了底,就快步回家想将这样的情况告知老娘,省的老娘总是垂泪。 果然,一走进后院,就见到老娘这般,忙上前道:“娘,您可在不能这关键的时刻乱了马脚,咱们去京城一点用没有,还不如在这等消息的好,您想啊,要是爹爹真的叛国,侯爷定是第一个知道,现在侯爷那边都没有消息传来,想必应该是谣言才对。” “花花说得对,”杜七奶奶赞成地道:“你呀就是当局者迷,可要听听花花的,这孩子看事儿都比大人还看得清楚明白。” 谢翠花拉着娘亲走进屋,让她与杜七奶奶坐在炕上道:“我与大公子分析,这件事透着蹊跷,不仅侯爷那边没有消息,就是京城那边也没有传言传来,这样的大事,既然孙夫人知道,孙县令定也知道,族长派人前去询问,孙县令竟然说不知这事儿,即便他因为某些原因不便透露,但是也会用话语暗示提醒吧?可是孙县令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点也不知晓,娘,您说奇怪不奇怪?” 谢何氏与杜七奶奶听到这话,也都难掩惊诧,这话是怎么说的?县令都不知道,县令夫人却笃定地将这消息传出去,还让谢家人为了避祸将自己一家除族,这样做是为了哪般? 谢翠花在地上来回地走着,沉思良久后道:“唯一的可能就是爹爹立下功劳,只是消息还没有散播开,孙夫人先得到这样的消息,为了打压或是斩断小姑谢萍的依仗,传出假消息,将小姑的 势力彻底断掉。” 还没等谢何氏与杜七奶奶从惊愕中反应过来,谢翠花边往外面跑边道:“我去找大公子,将这个想法给他说说,看看这样的分析站不站住脚,您们等我回来。” 此刻谢翠花也忘了杜轩宇是个九岁小孩,还是个反应迟钝的弱智家伙咧。 等见到杜轩宇后,她将自己想法说了,杜轩宇想了想后,露出赞赏的眼神道:“没准还真如你想的那样,如果这样情况,你该当怎么做呢?” 谢翠花兴奋地跳起到:“哈哈,要是这般的话,我家反正被除族,假如爹爹立下汗马功劳,定会当官受封赏的,那时可跟谢家没啥关系咧,我倒是要看看,那一家人该是个什么表情?哈哈….”几天阴霾终于在此刻驱散,心中别提多畅快咧,谢翠花真想现在就跑回家,将这样的分析告知娘和姐姐们。 杜轩宇看着眼前那张激动的小脸,心里又是感慨万千,自己前世被除族时,可是觉得天要塌陷般,不仅前途一片黯淡,就是广阔无垠的天地间,也没有一寸土地让自己容身。 同样的事情,为什么换到这小丫头身上,竟然会欣喜若狂,他忍不住给她泼点冷水,降降温地道:“你爹被除族,即便你爹有功劳,也会因此成为被人诟病的污点,说不定还会影响官职的任免或升迁,你可先别高兴太早。” 听到杜轩宇的话,谢翠花愣了愣,不在意地笑着道:“那好啊,我爹不当官就回家种地呗,还省得在去战场上冲锋陷阵的,一家人只要平安快乐地在一起就行,其他的都是浮云。” 这回轮到杜轩宇愣住,嘴里喃喃地道:“一家人嘛?”说完,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心说,这个词用在自家还真是讽刺呢。 不过,还有个疑问,谢翠花道:“孙县令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按理说,我爹成为武将,对于华家来讲也算是有个在军中的亲戚,华夫人这样做,岂不是自断臂膀?” 杜轩宇没有回答这些问题,他反而将大管家叫来,让他说说平定县里的传闻,尤其是县令夫人的。 大管家对于那些传闻自然了解,毕竟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可要马上让侯爷知道,别看这些小事儿,在自家后方,有时小事儿就会变成泼天祸事,不仅让侯爷防不胜防,说不定还牵连整个家族,所以,对于县城明朗的隐晦的消息,大管家可都要查清楚的,做到知己知彼防患于未然。 对于这个继室华夫人,大管家很是无语,一个 县令夫人被小妾扶正的嫂子欺负成那样儿,天下还真找不到。 自从谢萍被扶正,成为孙家堂堂正正的儿媳妇后,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县令夫人,为了谋取更多的好处,她开始打压挤兑这个县令夫人,当然,里面嫉妒羡慕成分也有不少,她联合公婆弟妹、大姑子小姑子,想法设法压制华夫人,让她在家族里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 这样的处境,让华夫人成为摆设,所以许多事情都需孙县令出面,这样就给孙家这些水蛭机会。 他们本就是见到利益就会疯狂地扑上去的本姓,原来乱闯乱抢,现在有了谢家一群文人,在后面给出谋划策,可想而知,水蛭长了翅膀如虎添翼了,于是,在不违反法令政令下,直面孙县令,逼迫他同意或是支持。 孙吉利又不能跟家人翻脸,毕竟名声需要维护需要顾忌,于是又将华夫人推出来,希望她能帮着自己阻挡住后背的利箭。 ☆、第90章 原因 可是华夫人又一次惨败出局,气的孙县令竟然喊出要休妻的话,华夫人是庶女出身,在家既没有地位又不受宠,能给县令当填房,那可是姨娘费尽心机才实现的,要是被休回去,不仅自己活不了,姨娘也会被牵累。 于是华夫人将所有的怨恨都算在谢家人头上,尤其是谢业继,还送给孙吉利一个美妾,说是青楼里的清官儿,但是人长得很漂亮不说,琴棋书画也略知一二,很得孙吉利的喜爱。 华夫人正感到无措惶恐之时,京城华家又传来谢业立立了大功的消息,还让她帮着笼络住谢家,可想而知她心中该有多惧怕? 现在就被谢家欺压一头,谢家要是在获得谢业立的支持,自己还能有活路吗?所以,谢萍带着大姑子在次去县衙挤兑欺负华夫人时,华夫人就怨恨的诅咒说,谢家就要大祸临头了,还在这嘚瑟而不自知咧。 当谢萍好不容易从华夫人的丫鬟嘴里套出这个消息后,吓得魂飞魄散,现在的生活来之多不容易,要是因为四哥之事牵连,一家人能落得什么好?最轻也是流放啊。 于是立刻召开家庭会议将这个消息告知,在一阵恐慌后就决定先下手为强,立刻马上将谢业立除族,这样在根上断绝关系,无论是什么灾祸也在与他们无关。 当然,这是听到大管家说完平定县的一些传言后,杜轩宇与谢翠花推测出来的。 杜轩宇心里感叹,没有想到自己将前华夫人解决掉,后续的事情竟然改变这么大,首先是孙家人将孙吉利的后腿拖住,没有像前世升迁的那么快,自然也影响到谢家的飞黄腾达的速度,那么,华家是不是也少了一个有力臂膀? 谢翠花心里感叹的是,谢家汲汲营营的拼命往上爬,没想到现成的云梯竟然被一个谎话自己断送掉,不知老爷子知道后是什么样的反应?尤其是欺负华夫人的谢萍,又该是怎样的嘴脸? 谢翠花回到家中,将人都聚集在自家住着的屋子里,小声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一众人皆吃惊的张大嘴难以置信,这样的噩兆竟然是华夫人报复谢萍随口乱编的。 不过,左思右想,还只能是这个结果,毕竟几天下来,没有从别处传来谢业立叛国的消息,何况孙县令不知道,侯爷那里没有消息,主要的渠道都没见动静,只有谢家蹦跶的很欢,看样子只能是这个答案咧。 杜七奶奶对于谢家这样不经大脑的做事,很是气愤,拍着炕沿道:“这样自私自利的父母断了也好,省的为了钱财 ,以后还不知怎么拖累业立咧。” 二婶子是个少话之人,此时也忍不住骂道:“这哪是爹娘能做出的事儿?简直是猪狗不如。” 谢何氏掉下眼泪来,她是高兴业立没事,又为业立有这样的爹娘和家人伤心。 谢翠花要巩固现在的胜利果实,不能等谢家知道老爹立功的消息后,又想着将自家要回去,好不容易出来,可不能再回去,那样的家人如豺狼蛇蝎,以后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咧。 “娘,要是他们知道爹爹建功立业,想要再将咱们入族谱怎么办?”谢翠花想看看娘亲的意思。 谢何氏擦了擦眼睛道:“那是你爹爹的父母,即便让回去,恐怕也不好拒绝。” 二姐一听这话,先急了道:“娘,你怎么能有这样的念头?爹有难的时候,他们狠下心肠地将咱们赶出来,爹没事当官儿咧,他们又想将咱们要回去,那咱们是什么?是那随手丢弃的东西吗?想要就要想丢就丢?” 杜七奶奶拍了二姐肩膀一下道:“说的好,即便回去,也不能轻易回去,省的被他们更不当回事儿。” 谢何氏被二女儿这一抢白,脸上也有点讪讪的,毕竟自己可是昂首挺胸从谢家走出来的,当时的气节哪儿去咧? 谢翠花能理解娘亲的心思,毕竟在古代生活家族很重要,被驱逐出家族,都属于罪不可赦或是众叛亲离之辈,别说有事没人帮衬,就是对那些落井下石之人都防不胜防,有许多人只能背井离乡找个偏僻地方生活,省的被唾沫淹死或是被恶人盯上强取豪夺。 “娘,假如爹爹有消息,爷爷他们要让咱们回归谢家,您先别答应,毕竟此事不是小事儿,要等爹爹回来才能定夺,”谢翠花道,这件事必须让爹爹知道详情,这样即便回到谢家,心里也有所防范,假如爹爹明智,定会趁机脱离开谢家,影响到官途也不打紧,大不了回家来跟着自己一起种果树,做罐头挣钱呗。 谢何氏听完后,点点头,是啊,这样的大事自己可是做不了主的,还是让谢业立去选择吧,回去,已经分家,各过各的日子,不回去更好,省的谢业继他们惹出事儿来,牵连自己一家子。 大姐则抓住谢何氏的手郑重地道:“娘,您千万别忘了咱们是怎么出来的,要是回去的话,我们姐妹三个以后的事儿,是不是爷奶要做主?”谢翠娴不好说出婚事,只能用以后的事情来代替,她现在长大了,也想明白原来发生的那些事儿,所以她很担心回去后 ,姐妹三个的婚事又一次成为谢家人手里攀附的工具。 谢何氏听完后,不由得打个寒战,是啊,如果回去后,要是公婆以死相逼,让自己与业立同意他们看好的婚事该怎么办?自己含辛茹苦地将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养大,难道就成为她们糟践的工具或是砝码?不行,即便业立想回去,自己也不能同意,好不容易摆脱,怎么还要回去受罪? 她点点头道:“翠娴想的周全,娘考虑简单了,既然已经被除族,覆水难收,还是不回去咧,假如影响到你爹的仕途,咱们也不回去咧。” 杜七奶奶赞扬地道:“这就对了嘛,人活着要有骨气,何况还关系到三个孩子的未来,你可不能轻易下决定,就是业立回来想回到谢家,你也要想办法说服拦阻,何况,你们没有谢家家族庇护,不是还有杜家家族吗,业立立大功回来,族长巴不得让你们在杜家庄自立门户咧。” ☆、第91章 表妹 杜七奶奶的话,像是一盏明灯,将谢何氏心里照亮,她心里那沉重阴霾顿时减轻不少。 谢翠花觉得,假如自己推测对的话,那么用不了两天就会传来老爹立功的消息,谢家人知道了定会后悔,到时蛮缠上来可就麻烦咧。 她急忙道:“娘,我爹还不知啥时候回来咧,虽然分家咱们自立门户,但是被除族后定会在县城里备案,是不是让杜七奶奶帮忙问问,在杜家族能重新登记立户吗?” 她对于现在户籍程序不太懂,只是凭着直觉觉得自家是要在杜家族里备案成为新户,再到县城里存档才是最妥当的,也省的老爹回来,谢家人说没在县衙存档,原来的除族不算数,即便真在县衙存档,以他们那关系,也会悄悄消除痕迹的。 既然被除族就除个彻底,让杜家族帮着自家建立新的户籍,这样从根上断掉他们想后悔的念想。 谢何氏想了想,终于咬牙点头,自家分家出去的自立门户,是依附谢家族户籍,被除族后,谢家的户籍上定然没有自家,正好重新办理。 杜七奶奶是个行动派,立刻拉着谢何氏去找族长,准备在这一两天,将新的户籍办下来。 不过,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不敢声张的,恐怕谢家听到什么风声,在后悔耍赖。 户籍之事办的还算顺利,族长听到杜七奶奶的私下解释后,动作很快地在杜家庄住户名单上单独给谢业开了户,只是去县城备案的时候遇到点困难,好像县衙人知道谢业立被除族,又有人传说他犯了叛国罪,所以被刁难,好在杜家族族长亲自去,怎么也要给点面子,加之谢何氏准备不少的银子,终于将单门立户的户籍办了下来。 这时,新的女夫子也坐着马车到了,这位女夫子姓吴,叫吴秦瑶,她们原是京城人,因为战乱,随着爹娘逃难到柳泽州府避难。 出身是书本网,其父亲吴谦是前朝官员,当知道前朝在南边重新建立政权后,就要带着家人去南边投靠。 可是,吴秦瑶在柳泽州府居住时,与邻居薛家次子薛明亮一见钟情,说什么也不跟着爹娘走,执意要嫁给薛公子,不想再受那路途颠簸之苦。 父母很是伤心难过,尤其是吴夫人差点将眼睛哭瞎,可是这样也没有动摇吴秦瑶留下的决心。 吴谦没有办法,只好在临走前给她办了婚礼,然后伤心欲绝地带着夫人和两个儿子前往南方。 这段历史原来大家都不知道 ,还是因为她与丈夫和离后才慢慢传开来的。 薛明亮很是聪慧,新的朝政安稳下来准许科考后,他就一举成为秀才,只是想成为举人很艰难,一方面家里没有钱打点,另外也没有关系保荐,经历几次考试落榜后,他很是沮丧,没想到当他要放弃这条路的时候,竟然意外地救下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是知府大人外甥女,叫安玉娇,丈夫因病去世,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就回到娘家纾解心中的苦闷,没想到突然遇到惊马,要不是薛明亮及时将她拉进怀里躲过一劫,说不定就会被马蹄踩踏而命丧在此。 这样的救美,给了薛明亮一条飞黄腾达的坦途,所以他为了实现理想,就诱惑安玉娇嫁给他。 为了摆脱妻子和孩子的拖累,答应妻子吴秦瑶的和离条件,一双儿女由她带走,并一次性给了抚养费六百两纹银。 吴秦瑶带着两个儿女就来到西岩县安家落户,经由书坊老板介绍,经过齐媛的考察后,就让她来杜家庄授课。 听说女夫子要来,谢何氏带着女儿们就搬出女学,先在杜七奶奶家住下,等谢业立有了准确消息,就张罗着盖房。 谢何氏带着杜七奶奶和女儿们站在大门口迎接这位新夫子,心里很是酸楚,女学可以说是她的心血,也是她站稳脚跟护住孩子的屏障,可是,现在却要离去,心里怎么能不难过,虽然推断谢业立的消息是假的,但是庄子里怕牵连或是厌弃的人不少,为了不耽误孩子们的学业,不牵累杜家庄人的名声,只能从女学退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马车停下后,从里面先是跳下一名少年,没有看清长相,年龄大概在十三四的样子,身板挺的笔直,像根小翠竹似的,他回身伸手将一名女子扶下来。 当谢翠花见到这名女子长相时,不由得惊叫出声,因为她竟然与娘亲长的很像,尤其是眼睛,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吴秦瑶见到谢何氏时,半晌说不出话来,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就疯魔般地冲上来,将谢何氏的手紧紧抓住,颤抖地问道:“婉婷?你…真是婉婷?我还说怎么跟我表妹的名字一样哪?” 谢何氏尽管失去记忆,但是见到这女子似曾熟悉的面容,就知道定是跟家人有联系,加之她的问话,顿时泪如雨下,嘴唇抖动地发不出任何声音,头却连点好几下,意思是我是谢婉婷。 吴秦瑶一下将谢何氏搂住,大哭道:“表妹,表妹,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在这儿?老天啊,终 于让我见到亲人了。” 谢何氏也颤抖地回搂着吴秦瑶,虽然还有点懵,但是那句表妹让她知道,自己终于找到娘家人咧。 一众人没有想到能遇到这样的情况,齐齐惊愕当场,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谁能想到,自家老娘就这样找到亲人咧。 马车上又走下一个小女孩,大概在十岁左右,长得是粉嫩可爱,与谢翠花姐妹长得一样的大眼,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两个女子抱头痛哭,引来许多过往的庄子人,越来越多前来看热闹咧,杜七奶奶上前将俩人分开,拉着就往后院走,省的在这乱糟糟的没法说话儿。 谢翠娴代替母亲招呼那个少年和女孩儿,没等少年说话,女孩儿主动地自我介绍道:“我叫薛莹雪,这是我哥哥薛致远,你娘是我娘的表妹,那我就应该叫你表姐,你管我哥叫表哥。” 谢翠花一听表哥表妹,立刻警惕起来,大姐可别跟这个小表哥一见钟情啊,近亲结婚啥的可是不可取的。 ☆、第92章 骗钱 刚要上前挡在大姐面前,二姐却先冲上去,热情地拉着薛莹雪的手道:“表姐,我叫谢翠静,这是我大姐谢翠娴,我妹妹谢翠花。” “哎呀,太好了,我终于有妹妹了,还是两个妹妹,平时总是哥哥训我,现在我也有管教之人了,哈哈哈哈….”薛雪莹兴奋地道。 这娃儿是不是太直率咧,刚见面就说这样的话好么? 薛致远瞪了自家妹子一眼,歉意地抱拳施礼道:“见过翠娴、翠静、翠花表妹,小妹说话直率,还请别介意,”他的声音有些哑,像是变声期开始。 不过这娃儿长得还真不错,举止大方坦荡像谦谦公子般,尤其是俊美的脸颊,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大姐谢翠娴急忙回礼,秀美的脸颊升起两坨红云,垂首道:“没事儿的,致远表哥,莹雪表妹里面请。” 谢翠静拉着薛莹雪快步往里走道:“快进来看看女学,我们原来就住在这儿,二婶子将院子收拾的可漂亮咧。” 薛莹雪高兴地道:“是吗,那就太好了,我还第一次来庄子里住呢,对了,以后能带我去河里摸鱼,去山上打野鸡吗?” 薛致远着急的清咳几声,想打断妹妹不经大脑的话,可是薛莹雪跟谢翠静走的很快,人家根本没有听到他警告的咳嗽声。 谢翠花感觉很好笑,这个娃儿少年老成,对于这样跳脱的妹妹一定很头疼吧。 “翠娴表妹,请头前带路,我先看看安置的地方,然后让车夫帮着将行李卸下,”薛致远温和地对谢翠娴道。 咦…..这家伙怎么耳根子红咧?不会跟大姐真的是一见钟情吧,谢翠花很是紧张,急忙跑到大姐身边,只见大姐粉嫩的脸此刻也变得红扑扑的。 古代小孩成熟的也太早点吧?十二三岁的年龄,就开始春心萌动咧? 谢翠花正想在俩人之间搞点破坏呢,就听后面有人喊她:“花花,这是谁呀?”只见胡千枝带着胡千芽从人群里挤过来道。 “哦,是新来的女夫子,”谢翠花没有将表姨说出来,毕竟老爹的叛国罪还没有确定下来,可别连累表姨当夫子的工作。 谢翠花对着胡千枝摆摆手,就往女学院里跑去,大姐跟着薛致远在前面走着,还别说这两人的小背影还真有点般配咧。 呸呸呸,想什么呢,不过,要不是这么近的血亲该多好啊,谢翠花心情复杂地追上去,故意挤在两人中间,她这 个举动立刻让两个小屁孩齐齐红了脸颊。 哎呀,还真有点那意思啊,否则也不会一红在红啊,怎么办咧?难道自己要在重逢的第一天,就开始做棒打鸳鸯的恶人? 屋里传来哭声,看样子表姐表妹还没有诉说完别愁,谢翠花顾不上大姐与薛表哥之间的互动,她急忙走进堂屋,想听听外祖父家的情况,这些年,为什么没有人找来咧? 由于没有听到头,私下又问了问娘亲,这才知道表姨的经历,原来也是与娘家断了联系许多年,只是人家没有失忆,而是因爱而离开爹娘,没想到,这样的牺牲竟然换来和离的结果,还真是让人唏嘘啊。 不管怎么说,娘亲总算是有个娘家人,表姐表妹彼此支持照顾,也算是心里有了依靠。 表姨吴秦瑶做事爽利,很对杜七奶奶的胃口,所以从她这里先是认同,族长那里就好说咧。 由于新来女夫子,庄子里的人都好奇,第二天上课女孩们基本到齐,家长们也站在女学门口不肯离去,想看看女夫子长得啥样儿。 这些年吴秦瑶单独带着孩子们生活,自然要面对很多的状况,所以应对起来这些不算是难事儿,没两天就获得孩子们及家长的好感,算是在杜家庄站稳脚跟。 唯一让人头疼的是,薛致远长得太好了,又很有大家公子的范儿,所以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前来上学,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惦记认识这个漂亮的小少年。 至于吴秦瑶跟谢何氏是表姐妹的关系,大家则没有太关注,这其中杜七奶奶二婶子帮着掩饰,说是原来在西岩县认识的好朋友,否则也不会来到杜家庄帮着代课,目的自然是不被谢业立的谣言影响,让吴秦瑶顺利站稳脚跟。 这三天,谢何氏一直抑制着想去女学看表姐的念头,怕因为自己出现而影响到她的授课,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有多艰难可想而知,能在杜家庄当夫子,不仅安稳还能有收入,这对于表姐一家来讲,算是找到最安稳的生活。 谢翠花三个姐妹也被娘亲拦阻不让去,其实拦阻的只有谢翠娴,二姐谢翠静经常去杜奶奶家帮着干活给杜奶奶做伴儿,傍晚等着杜石山放学在一起玩会儿,所以就可以与表哥薛致远见面说话了,因为薛致远现在在杜家庄族学里念书,由于杜石山帮着谢翠静照顾这位表哥,所以薛致远与杜石山快速地成为好朋友。 而谢翠花则是要去杜家大院,在那里掐着时辰跑出来,偶遇放学的表哥后,询问表姨及表姐的近 况,有时还趁着女学放学,借口找杜七奶奶和二婶子,去那里混饭与表姨亲近。 大姐谢翠娴也想找这样的借口,结果却被谢何氏拦阻,说是这样去太明显,不能拖累你表姨,丢掉女夫子的活计,没办法,她只能陪着娘亲在家做绣活儿。 杜家庄这里的罐头生意杜轩宇也参与进来,毕竟他有钱,可以收购大量的水果,这样给冬季销售奠定很好的基础。 作坊就设在杜家大院内,杜三婶子及二婶子升级为师傅,指导十几个下人做罐头,由于二婶子还有女学工作,所以指导完就不在参与,反而将她的女婿张贵推荐给杜轩宇。 张贵现在成为这一带罐头销售的大掌柜,每天销售情况不仅要给谢翠花报知,还要给杜轩宇禀报。 谢翠花有时觉得自己表面上像是占了便宜,其实是杜轩宇将自己生意吞并,最让人生气的是,这家伙嘴上还说自己骗他的银子,骗了他的钱,要不是因为自己说的太诱惑人,他怎么能在守孝期间做起生意。 这个家伙脑子反应迟钝不说,还秀逗咧,自己好心好意将他从悲伤消沉中拉出来,让他投身于体现自我价值,快速积累财富,掌握生存能力中,怎么反而受埋怨咧?啥叫骗钱?要是有人这样骗自己的钱,自己还要烧高香咧? ☆、第93章 喜讯 不过,杜轩宇问自己外祖父家的状况,自己没有如实回答,不是不想对他坦白,而是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说,因为曾外祖父竟然是前朝的大官儿,与他家现在地位很冲突,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省的尴尬。 曾外祖父是什么官娘亲没有说,但是从她的表情上就能看出,官职低不了。 外祖父也是进士出身,在吏部做正五品郎中之职,按照年龄推算,他当时还很年轻,能在这个位置上,定是朝堂上有人。 外祖母也是京城贵女,只生下大舅和娘亲,二舅和二姨则是白姨娘所生,三姨是方姨娘所出,当时逃难的时候,年岁都还不大。 大舅比娘亲大三岁,要不是战争开始,就应该娶工部尚书孙女为妻,只是叛军突然开始攻打京城,所以京城里的勋贵官员们,跟着皇帝开始往南边逃跑避难,这个婚事也不知后来怎么样了。 尽管知道外祖家的情况,但是娘亲怎么跟亲人走散,为什么被扔在山沟里,依然没有一点的头绪,不过也不着急,只要表姨能与姑姑联系上,就能知晓娘亲出事的原因。 这天早上,谢翠花刚刚吃完早饭,正要往杜家大院看看罐头的制作情况,大门就被人拍的咚咚响,谢何氏在厨房刷碗,听到这急促的敲门声,不由得吓了一跳。 谢翠静动作很快,跑到大门处问道:“谁呀?” 就听外面传来福寿激动的声音道:“谢二小姐,快开门快开门,大喜事儿大喜事儿啊。” 福寿怎么来了,还说大喜事儿,谢翠花琢磨一下后,立刻扑到大门口,帮着二姐将门打开道:“福寿,是不是有我爹的消息咧。” “谢三小姐真是聪明,可不就是有谢老爷的好消息咧,”福寿原本装着正儿八经老成的样儿,此刻露出小时候曾经见过的调皮活泼本性。 谢何氏还没有听到内容,但是好消息这三个字儿,就让她激动的不能自己,泪水开始泛滥,嘴里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谢翠花听到福寿嘴里喊出谢老爷的称呼,就知道爹爹定是立功当官儿咧,否则这守着规矩的家伙,决不会这样称呼。 谢翠静急的直跳脚,喊道:“你快说,你快说,到底什么好消息,急死人咧。” 福寿见到自己的话起到震撼作用,很是得意地接着道:“谢老爷抓住匈蒙可汗的长子维达,立了大功,受到皇帝的封赏,现在可是四品明威将军呢。” 这样的消息让 谢翠花母女几个怔楞当场,是啊,她们从没有想到丈夫或是爹爹能当什么官儿,只要别被诬陷叛国罪就好,其他的都不敢想。 真是水火两重天啊,先前吓得魂飞魄散,现在惊得魂飞天外。 先不说谢何氏娘几个怎么激动,这个消息像是重磅炸弹,将杜家庄的人震的天翻地覆,好在立功受封赏的还有彭家老三,只是所任的官职比谢业立低了一级。 这消息是京城传给杜轩宇及杜家庄的,谢业立他们被封赏后,要晚一步回来。 杜家庄在震惊过后,就是一片欢腾,谢何氏与彭三老婆,都成为众星捧月的人物。 当然,那些趁机落井下石或是说风凉话的人,自然不好意思上前,只能讪讪地站在旁边眼热,尤其是胆小不敢让孩子上课的人家,更是羞于见人。 谢何氏有了这样的可靠消息,就带着三个女儿大摇大摆地去了女学,正式将跟表姨的关系公开。 众人齐齐唏嘘,没想到假谣言竟然让谢何氏找到娘家人,唯一遗憾的是,吴秦瑶也好多年没有跟娘家联系,不过谢业立当了官儿,这又有了线索,到时找到岳丈家就更容易些。 谢何氏一家喜气洋洋,平定县谢业继家里却愁云惨淡,谢老爷子满脸阴云地坐在那里,望着屋里摆着的锃亮家具,原来志得意满的情绪,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赵氏更是恼羞成怒,她没为儿子回来高兴,而是嫉恨谢何氏为啥这样命好,竟然成为官家太太,尤其还是自己生养的儿子给她提供的,而自己这个娘,却什么也没有捞到。 “那个贱人怎么这么命好?业立早回不来晚不回来,咱们将他除族后却回来咧,还是当着官儿回来咧,这是不是那个贱人用了什么诡计?”谢赵氏终于忍不住地骂道。 谢老爷子也想骂人,只是他还尚存些理智,没有爆粗口,但是老太太的骂话,也让他心里解气。 谢刘氏很看不上粗鄙的婆婆,她不想在听婆婆骂话,就打断地道:“爹,咱们现在怎么办?” 谢业继看了老婆一眼道:“能怎么办?都在县衙备案咧,还能怎么办?” “备案怕什么?不是有吉祥吗?何况咱们除族没几天,赶紧将县衙存档消除不就行咧?”谢刘氏瞥了一眼谢业继,眼中带着浓浓的瞧不起,只是隐藏很好,没有让人发现。 谢老爷子一听谢刘氏这样说,眼睛顿时一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急急地道:“这个 办法好,这个办法好,怎么也要在业立回来之前,将他恢复在谢家族谱上,快快快,业继,快去找吉利,咱们赶紧将这件事办妥,省的业立回来知晓后,翻脸不认人。” 正说话间,谢业续带着谢杜氏也急急地跑回来,他们听说这个消息后,也是吓了一跳,原本要被砍头的人,转眼变成四品武将,这也太有点匪夷所思了吧。 二伯父没有以往的沉默寡言,还没有走进堂屋就开口喊道:“爹,大哥,你们听到业立的消息了吗?” 谢老爷子本就焦心着急,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怒喝道:“喊什么喊,有话进屋说。” 二伯娘是个没有眼力界的,由于太过于着急惊异,没有注意老爷子话语里的态度,就扯着大嗓门嚷嚷道:“爹…娘….咋办咧?业立没有叛国,人家反而立了大功咧,还当上大官咧,咱们怎么这样倒霉啊,现在可是一点光也借不到咧。” 谢赵氏本就心烦意乱,听见她的叫喊声,就骂道:“乱嚷嚷啥,还不嫌丢人啊,赶紧给我闭嘴。” 老太太无心一句话,让一群没头苍蝇沉默下来,是啊,这件事办的简直太丢人了,要是被杜家庄的人传开,岂不被笑掉大牙? ☆、第94章 哀求 第094章哀求 不过,以谢家人的心思,脸面啥的现在顾不上了,经过商议后,决定先将县衙里的存档消除再说。 只是事与愿违,解除族谱的存档消除,可是谢业立单门立户的存档却消除不了,毕竟是杜家庄族长亲自来帮着办的,谢业立现在可是属于杜家庄的外姓庄民。 这件事让他们措手不及,尤其是老爷子很是着急上火,最后只好下定决心,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找杜家庄族长,想办法贿赂他,将谢业立重新入进谢家族谱。 这天谢业继陪着老爷子回来,进庄子也没有像以往那么张扬,而是坐着密封的马车悄悄来到族长家门口。 族长正准备找族老们商议,怎么欢迎谢业继与彭三柱回归呢,刚走出大门,就见谢老爷子被谢业继扶下马车。 见到这般情景,他就知道谢老爷子定是听说谢业立要回来后,想着将这孩子要回去,心里顿时腻烦起来,当时也不知听谁误传,就不顾儿子的死活狠心地将谢业立除族,现在知道这个儿子立下战功,就又厚脸皮跑来想要回,哼,以为杜家庄是你们家地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么? 谢老爷子脸上讪讪的,但还是强挤出笑容,谄媚地上前打招呼。 族长让他们进屋,想听听谢老爷子怎么将那不知羞耻的话说出来。 快近晌午,谢老爷子的马车又悄悄地离开庄子,不过马车里的人脸色都极难看,谢业继嘴里还骂骂咧咧,说族长就是个老顽固,不知变通,送上门的银子都不要。 谢老爷子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家拿出五十两银子已经不少,族长之所以不动心,应该怕谢业立知晓真相后,会去侯爷那里告状,所以族长才不答应帮着重新将谢业立纳入谢家族谱做手续。 何况,谢业立现在是官身,没有自己的牵绊,对于杜家族好处更多。 谢翠花她们不知道,谢老爷子已经回来一趟,她跟着杜三叔身后,正忙着张罗自家盖房子的事儿。 老爹要回来咧,总不能住在杜七奶奶家不走吧,趁着现在秋收还没有忙起来,先将房子盖起来。 这事谢何氏没有办法出面,只好又委托给杜三叔帮忙,谢翠花年岁小,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就亦步亦趋地跟着杜三叔进进出出,帮着设计自家院子布局。 由于人口不多,加之谢业立是否能带上家眷去上任,经过再三考虑,谢何氏还是决定先将房子盖起来,怎么说, 这里是她们的根,总是要有一套房子居住的。 按照谢何氏的想法,她并不愿意谢业立去当什么武将,刚从生死线上回来,还不如利用这功绩在家务农,也省的将来有了战事搭上性命。 谢翠花也很赞同谢何氏的想法,官家小姐啥的,她可不想当,还不如当个村姑自由自在。 正看着一群人挥汗如雨地挖地基呢,胡小虎急匆匆地跑来,二话不说拉着谢翠花就往杜七奶奶家的方向跑。 这家伙现在已经八岁,依然虎头虎脑,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发扬光大,时不常就能从杜石山或是二姐嘴里听说,他今天跟谁谁打架咧,或是又冲进战团打抱不平咧。 谢翠花被他拉扯着跑的呼哧带喘,气的想挣脱他的手也挣脱不开,只好大声道:“什么事儿拉着我这样跑?你能不能先跟我说清啊?” “我这不是怕耽搁时辰吗,要是晚了,说不定你娘要吃亏咧,”小虎子边跑边回头不耐地道。 “我娘怎么啦?”听到这话,谢翠花顾不上生气,急吼吼地问。 小虎子回头白了她一眼道:“你奶奶带着一群人去杜七奶奶家找你娘去咧,你二姐去女学叫你二姨,我负责将你找回去。” 啊?谢家又要干什么?不是已经断绝关系了吗?怎么又黏上来咧?是不是听说老爹成为武将,想说动娘亲带着姐妹三个主动回到谢家? 想到这,谢翠花不顾小虎子的拉扯,自己主动将短腿倒腾的更快了,心急如焚,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到杜七奶奶的家。 果然,刚走进大门口,就听到屋里一片哭声,谢翠静跟着小虎子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挤进去,发现谢赵氏竟然坐在院子中央拍着大腿嚎哭,大伯娘满脸担忧,边擦着没有眼泪的眼睛,边唉声叹气,像是前途渺茫,没有生的希望似的。 二伯娘则配合着谢赵氏的哭闹,边干嚎边哀求地道:“老四家的,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婆婆这样伤心难过吧,我们都说了这么多的好话,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怎么就换不来你的谅解咧?” 谢翠珠谢翠凤谢翠玉三姐妹,则齐刷刷地跪在正房门口,眼睛直直地望着屋里,满脸哀怨和恳求。 谢翠花一见这情景,立刻心头怒火升腾,这是干嘛?听到老爹没事儿了,就想逼着自家回到谢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惺惺作态,将一切的过错儿都怪在娘亲身上。 “谢家老奶奶,你可是秀才娘子,怎么能学 着村妇般的撒泼耍赖?”谢翠花大声道。 谢赵氏没有想到谢翠花胆大地对自己说这样话,立刻停住哭声,就要按照原来习惯掐腰谩骂。 谢翠花也不给她机会,接着道:“谢家老爷爷不总说,你们家是书本网,难道书本网就这样去别人家混闹的?谁家书本网这般粗鄙?你们怎么不怕让谢荣光的名声有损咧?” 谢赵氏再也忍不住咧,被气得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谢翠花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咧,我可是你奶奶,你的孝道哪儿去咧?你娘怎么教你的…” “我已经没有奶奶咧,当我爹被传叛国罪的时候,我就没有奶奶爷爷咧,不是我们不要长辈,而是长辈亲人怕我爹牵连他们,在没有闹清楚真实情况之时,就狠心肠地我们扫地出门,不过,这样冷酷无情的亲人不要也罢,所以,我没有奶奶爷爷,我爹是独子,在杜家庄已经独立门户,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谢翠花这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大人的话,办大人的事儿,她实在是太愤怒了。 一阅说 亲们,今天的更新,扫墓回来晚了,又全部出去吃饭,所以更新晚了,没有存稿真是哀苦.............嘤嘤嘤,求票求票啊.............. ☆、第95章 猪友 谢赵氏本就没有将谢何氏娘几个放在眼里,原来对她们任打任骂惯了,现在自己家地位已经不能同日而言,这些年还有许多人奉承巴结,她哪里还受的了这样的气,所以,几步冲上前,恨恨地甩了一巴掌将谢翠花打倒,啐了一口道:“你个小贱种,要不是看在你爹要回来的份儿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翠花之所以这样刺激谢赵氏,一方面因为愤怒,想将真实情况大白于天下,另一方面就是想让谢赵氏动手,不仅在自己身上留下残暴的罪证,还要让她丑恶嘴脸暴露在众人眼里,到时爹娘不回谢家,也能赢得众人的理解同情,要是老爹能及时赶回来,见到自己脸上的伤,定会相信自家这些年在家所受的欺辱,也会思考回去后,女儿们有没有好日子过。 只是没有想到,谢赵氏这一巴掌用了全力,而自己毕竟还是孩童身躯,怎么能承受住这样一巴掌。 她只感觉头晕目眩,小身子转了半圈儿就直直地往地面上摔去。 小虎子惊叫出声,急忙扑过来想拉住她,可是人小力微,反而随着惯性跟着谢翠花一起摔倒,不过这家伙很仗义,竟然用小身子垫在谢翠花身下,免了谢翠花头抢地的惨状。 谢翠花没有马上起身,不是她装得被打的很惨,而是的确被打的不轻,因为头不仅发晕还耳鸣,尤其是夹杂着淡淡的恶心。 这是轻微脑震荡吗?谢翠花为了阻止晕眩,将眼睛闭上,可是嘴里的血却从嘴角流出,吓得小虎子大喊道:“翠花被打死咧,呜呜….翠花被打死咧…….” 谢翠花刚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儿,就感觉嘴里腥甜,结果又吐出一口血。 谢何氏被三个侄女下跪阻挡在屋里,听到这样的叫声,什么也顾不上冲出来,结果将谢翠珠她们撞倒,还在谢翠玉身上踩了一脚,不过谢翠珠很阴险,趁机抱住谢何氏的腿,让她措不及防摔倒在地上。 谢何氏这一下摔得不轻,双手都擦破皮渗出血来,脑门也被磕的青紫一片,可是她不顾身上的疼痛,嘶喊着往谢翠花身边跌跌撞撞地跑去。 庄子里的人原本是看热闹的,没想到竟然出了人命,吓得都乱作一团,有跑去找大夫的,有禀报族长的,转眼间庄子里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儿咧,这也算是间接地帮着谢翠花,将谢家丑恶嘴脸传扬出去。 表姨赶到时,就见谢何氏与谢翠花两人都是一身的土,狼狈不堪,谢翠娴谢翠静跟在她后面,见到娘和小妹的惨状,吓得惊叫一声 就冲过去。 谢翠花本想安慰她们一下别担心,结果只虚弱地说了几个字:“我没事儿”后,就昏了过去。 这一下院子里更乱了,表姨顾不上找谢家人晦气,抱着谢翠花就往外跑,她听说杜家大院有名医跟着大公子从京城来,所以就果断的去找大公子救命。 谢翠娴谢翠静扶着谢何氏在后面边哭边跑,一家人被亲人的欺压,被挤兑逼迫的惨状,算是在庄子人心里扎下跟。 于是,庄子里的人开始怒斥谢家人丑恶嘴脸,并有人驱赶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谢家女人们。 小虎子抄起大扫把胡乱地扫地,扬起灰尘阵阵,边扫边骂道:“臭蟑螂,死耗子快滚出去。” 谢杜氏哪里受的了这样的气,就要上去抢夺小虎子手里的扫把,被急急赶回来的杜七奶奶拦住,只见杜七奶奶面如冰霜,指着大门对着她们吼道:“这是我家,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谢赵氏有些不服气,想上前与杜七奶奶对上,结果大门口围观的女人们立刻走到杜七奶奶身边,意思是:你要是敢对上杜七奶奶,就别怪我们将你们打出去。 谢刘氏是个精明人,她没想到自己策划好的事儿,竟然被婆婆一掌搅乱,脑子快速旋转着,忙拉住婆婆,上前陪着笑脸道:“杜七婶子,你也知道我们是受了贼人的蒙骗,这才回来找老四家的,想将误会解开,正在恳求能得到谢何氏原谅呢,可是翠花这孩子一进门就口出无状,再怎么说,我婆婆也是她的长辈,长辈教训晚辈那可是天经地义的,去哪儿都能说出理去。” 她的话说的很有技巧,先是说被贼人欺骗,这样她们怕被谢业立牵连,给人的冷酷无情印象减轻,再说回来是哀求谢何氏原谅,获得别人的同情理解,那么谢赵氏教训自家晚辈,虽然是下手重了些,但谢翠花顶撞长辈在前,即便挨打,那也是大逆不道自作自受。 然而,她遇到的是杜七奶奶,谢家前后发生的事儿都门清,原本觉得谢家为了保住一条血脉,将谢业立除族,虽然冷酷些自私些,但是也能理解,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这家人根本就是畜生不如的伪君子,为了达到目的一点不讲亲情的狠毒之人。 杜七奶奶冷笑道:“谢家大媳妇真是好口才,理亏的一件事儿,通过你这颠倒黑白的功夫,立刻让人觉得你们所做的事儿很在理,可惜啊,我们都不是傻子,一桩桩一件件都看在眼里,想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蒙混过去是别想了,别的我也不 跟你们争辩,就只问你一句话,假如谢业立现在依然是罪臣之身,你们可还敢让他回归谢家?入谢家族谱?” 谢赵氏不愿意了,这叫啥话?谢业立明明立功受封,怎么又是罪臣之身咧?她将脸拉的老长,怒声道:“业立现在可是四品武将,什么罪臣之身,别往业立身上泼污水。” “呵呵,我说的是假如,假如业立现在是罪臣之身,还背着被人诬陷的叛国罪,你们是倾尽家产救他?还是保持现在被除族的现状?”杜七奶奶被气得笑着道。 谢杜氏脑子不怎么灵光,被杜七奶奶倾尽家产的话吓到咧,立刻大声道:“谢业立已经被除族,不是谢家人,我们干嘛要倾尽家产救他,他已经跟谢家没有任何关系咧。” 众人忍不住大笑出声,谢刘氏气的恨不能上前将谢杜氏掐死,她深恨自己身边没有得力的帮手,先是愚蠢的婆婆一巴掌将计划弄乱,后是泼赖的弟妹将她们心里的龌龊说出,要是谢翠花在当场,定会感慨: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第96章 着急 谢翠珠一见局势自家已经落到下风,又见娘亲急的额头上都是汗珠,就一咬牙跪在杜七奶奶面前,含泪委屈道:“杜七奶奶,祖父在战乱中幸运的逃离到这里,是得到谢家祖先的庇护保佑,方留下我们这一支血脉,听到四叔犯了叛国罪,这样的滔天大祸,谁家能承担的起?没办法,祖父祖母只能为了保全谢家,做出最艰难最痛苦的决定-将四叔除族,何况谢家没有根基没有人脉,即便家里拿出全部家资也难救下四叔,就如鸡蛋碰石头,剩下的只有毁灭,所以祖父祖母只能狠下心肠,丢车保帅,这样不得已的做法也算是有情可原吧?” 大家听到谢翠珠一席话,喧闹的场面静了下来,谢翠珠见到众人的反应,更加卖力的表演,泪水滑落洁白的面颊,脸上的悲伤愁苦无奈,更显得她楚楚动人,她接着道:“听到四叔没事儿,您不知我祖父祖母多么欢喜,作为父母爹娘,有几个能狠心不认子女的,这不,为了让四叔回到家里,祖母不顾出尔反尔被人指责,放下姿态来求四婶原谅,谁想到,翠花小小年龄,竟然心胸狭窄,嫉恨如仇,只记着祖父祖母的除族之怨,没体会祖父祖母无奈的苦心,言辞犀利羞辱祖母,这才让祖母忍不可忍出手教训,杜七奶奶,您也是年龄大的长辈,假如您的子侄这般羞辱您,您又该怎么做?” 前面说的都挺好,可是后面的指责就让众人很不爽,尤其是指责杜七奶奶,那可是挽救庄子的女英雄,怎么能被你个小儿这般的指摘? 杜三婶从盖房子处赶回来,正好听全谢翠珠的话,就毫不客气地开口道:“翠珠啊,你说的条条在理,还真让人难以反驳,只是婶子清楚知道,假如你杜七奶奶遇到这样的事儿,首先不会为了保住自己性命,将你四叔除族不管不问,其次,为了保住血脉,会将你爹或是你二伯除族,给谢家留下一支人,然后带着剩下的家人,背起行李去京城告御状,即便走投无路,也会给你四叔寻找一条生机,至于后面的事儿吗,呵呵,自然更不会将自己过错转嫁到谢何氏身上,逼迫谢何氏答应原谅你们的荒唐之举,这样霸道不讲理的事,你杜七奶奶会做?” 谢翠珠张口无言,脸上还挂着泪珠儿,却怔怔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谢翠玉看见姐姐受欺负,立刻上前将谢翠珠拉起道:“姐,咱们不跟她们说废话,一群泥腿子见识浅薄,等四叔回来后,让四叔将那贱女人休掉,看她们还怎么嘚瑟。” 猪队友又发挥猪拱地的威力,将杜家庄的人彻底激怒,不用多说,可以想象,谢家女 人是怎么狼狈地被赶出杜家庄咧。 谢翠花被大夫扎了两针悠悠醒来,见到床榻边垂泪的娘亲和表姨,有些愧疚,自己是不是太鲁莽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反而让娘亲她们更伤痛。 “娘,表姨,我没事儿,您们别担心,”谢翠花虽然头和脸还疼,但是不在晕眩,只是还有点恶心。 谢何氏与吴秦瑶见到她醒来,这才放下心来,泪水再次汹涌,大姐二姐也后怕地跟着垂泪。 外面传来杜轩宇问候声:“三小姐是不是醒过来了?” 大夫急忙往外走,边走边禀报道:“谢三小姐已经醒过来,不过由于头部受到重创,可能会伴有呕吐晕眩症状,待属下开几服药,吃几天就会无恙,只是耳部还要观察,属下担心这一掌影响她左耳的听力。” “怎么这样严重?”杜轩宇有点吃惊,没想到谢老太太下手这样狠绝,再怎么说,谢翠花也是她的亲孙女,即便要打,下手也该有个轻重。 大夫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心里默念:村妇手劲儿都大,何况还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量,一点怜惜都没有,加之女孩年岁小,承受不住,又打在脑袋最脆弱的地方,自然会有这样的后果。 这时,屋里传来谢翠花的呕吐声,大夫赶紧提笔写药方,让下人去抓药熬药。 由于这件事闹的是沸沸扬扬,谢家女人再也没有敢来杜家庄,但是谢老爷子带着谢业继谢业续及谢荣光,来到杜家庄赔礼道歉,并借机打着探望谢翠花的旗号,想攀上杜轩宇这棵小树苗。 只是赔礼道歉没有找到正主,因为谢何氏一家都在杜家大院避难,想拜见杜轩宇,却被门房拒绝,说公子正在守孝,一律不见外客。 没办法,谢老爷子只好求到谢业成那里,央求王二丫来探望谢何氏,希望她能从中做好和事老,将彼此的隔阂减轻些,毕竟谢业立马上回来,就那疼妻子爱女儿没出息的样儿,知道自己女儿受委屈,被打的失聪,再想让他回到谢家来,恐怕更难。 王二丫马上就要生产,可是公公亲自央求,也加上她自己感到愧疚,这才答应走一趟,毕竟自己困难的时候,谢何氏时不常出手相帮,要不是依仗着谢何氏在杜家庄的人缘名气,她也不会那么快在婆家站稳脚,还几次与婆婆争锋,都能得到杜家族人的支持。 可是,当听说谢业立叛国消息后,她竟然也做了小人,没有为谢何氏娘几个说一句话,还躲到镇子上。 她挺着大肚子来到杜家大院,想求见谢何氏,结果门房传话后,得到的却是谢何氏不见客的拒绝。 看样子谢何氏对于谢家人是伤透了心,也是,在谢业立最关键的时候,任何亲人都没有一点安慰或是支持,反而像甩包袱般,雷厉风行地将一家抛出去,不理她们的死活,还真让人感到心寒。 谢老爷子见到王二丫这张牌也没有奏效,只好回到县城找到孙吉祥,希望能让孙吉利出面帮着调节。 孙吉祥去找孙吉利说此事,原以为不会成功,没想到孙吉利很痛快地答应下来,说这两天就去杜家庄拜见杜大公子,让华夫人去后宅,劝慰一下谢何氏,怎么说也是华夫人惹下的这个祸端,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第97章 进庄 孙吉利为什么这样痛快地答应孙吉祥的要求,自然是有私心的。 这些年,由于家人来到平定县,贪婪不堪的品性将他磋磨的很是疲累无奈,多亏他寻找各种办法制衡,否则说不定早就因民怨沸腾而被治罪。 由于前妻意外死亡,华家急匆匆将庶女送来,不仅撑不起后院,还因为蠢笨懦弱而牵扯自己的精力,让他对华家产生怨恨,原来攀附华家,希望能仕途通达,结果在平定县一窝就是五年,马上就又到三年官员调配时期,他不能完全依仗华家,无望的期盼,就想着另辟蹊径。 所以他爽快地答应长兄孙吉祥,就是为了借这次机会,跟杜大公子攀谈上,大公子虽然年岁小,但是年岁小有年岁小的好处,多说点好话或是送点好东西,自然会对自己信服,让他帮着写信给侯爷推荐自己,那么仕途说不定会柳暗花明。 有了这样的想法,去杜家庄就更积极了,至于华夫人能不能劝动谢何氏,他不抱希望,那个蠢女人,自己一旦抱住侯爷大腿,立刻将她休掉。 杜轩宇也想看看孙吉利过来都说些什么,孙吉利虽狡猾,但是他能力很强,唯一弱点就是被家人牵绊,尤其是像蝗虫般的家人,要不是他很能干,说不定早就被抄家灭族了。 不说杜轩宇怎么利用小孩身体,与孙吉利这只狐狸周旋,就说华夫人见到谢何氏后,没有任何敌对情绪,也没有任何劝说让谢业立回到谢家的意思,反而很亲热地拉着谢何氏,眼里似乎带着敬佩鼓励解恨等情绪,尤其是那句话:“女人啊不能太软弱,该厉害的时候就厉害,总不能被人当成破烂随手丢出去,等发现破烂不是破烂,反而是宝贝时,就想捡回来,那样是不是太不当人看了?” 谢何氏很是惊诧这位县令夫人的话,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要不是被欺负的很厉害,怎么能造谣让谢萍上当咧,只是,谢老爷子这步棋走的很烂,竟然让华夫人来劝说自己,这不是往火里泼油么? 华夫人满心的怨恨,怎么能帮着谢家说话,何况还因为自己无意的搅和,造成谢业立被除族,即便谢业立回来,了解真相后,也不会跟谢家和好如初,自己犯了大错,以后不仅得不到华家的支持,说不定还会受制,那么索性闹个彻底,她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只想着安安稳稳地相夫教子,只是这点愿望谢萍都不给她,那她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她只是恨自己性子软弱,没有手段将仇人踩到脚下。 不过,刚才的话却是她肺腑之言,不仅是提醒谢何氏, 更是给自己打气,她没有华家依仗,又没有丈夫的疼爱,加之公婆谢萍的欺负,满心的怨恨只能这样的宣泄,只能在背后使坏,不让谢家有新的依仗。 孙县令不知妻子在扯谢家后腿,正用恭敬的语言诱惑眼前小小少年,希望能得到他信任,然后帮着写信给侯爷,顺利地倒向侯爷这边。 杜轩宇没有想到,在杜家庄这边命运走向竟然改变这样大,难道是因为自己杀掉他前妻的缘故,还是因为谢翠花这不知何方神圣魂魄,飘到此处落根的缘故。 听到孙吉利话里话外的暗示,杜轩宇心里有些激动,这家伙才高八斗,要不是因为一群跗骨蚂蟥拖累,早就飞黄腾达了,前一世,他前妻未死,所以没有那么多的牵绊,将平定县的业绩做的很好,华家很看重他,帮着出钱出人,让他的仕途走的顺风顺水。 现在由于没有华家的支持,又有跗骨之蛆的啃食,让他的升迁变得艰难,这不,绝望地开始向自己投诚。 杜轩宇决定,自己将他收复,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两人正互相试探,彼此打着算盘呢,就见大管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见礼后禀报道:“谢将军与彭将军回来咧。” 杜轩宇“腾”地站起来,他心情很复杂,前世为了拉拢他成为自己在军中的支持,废了不少的力,最后谢业立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时,一句话让他无地自容,谢业立微醺地拍着他的肩膀,直率地道:“杜公子,你要是想有所建树,必须要身先士卒,否则军中士兵谁能跟一个,只知道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你这样子,想得到杜家军支持,不容易。” 的确,当时他在京城算是英俊风流的翩翩才子,只是这名声,想震慑住军中将士,简直是太难了。 这个花名一方面是华侧妃故意败坏的,另一方面自己许多的行事也很不检点。 孙县令也没有想到能这样巧,正好看看谢业立,要是个人才,那么正好与他交好,虽然文职武将在仕途上不交集,但是能交好一个是一个,谁知哪片云彩能下雨咧? 福寿腿很快,已经跑到谢翠花一家住着的小院里,将这件喜讯告知谢何氏娘几个。 谢何氏激动的满脸泪水,浑身哆嗦着就要往外跑,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个县令夫人。 谢翠花脑震荡已经好多了,只是左耳有点背,脸上的红肿还没有完全消除,她急忙穿好衣服和鞋子,从里屋走出来,快步走出屋子。 二姐谢 翠静刚听完福寿的话,就跑的无影无踪,只有大姐扶着谢何氏,趔趔趄趄地往院外走去。 果然,越往外面走,越能听到喧闹声,应该是全庄子人都出来了,大人的笑声,小孩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谢翠花由于身体虚弱,所以走的不快,顶着个青紫肿胀的小脸,努力往外走着。 这时杜轩宇快步走过来,拉住她的小手安慰道:“别着急小心身体,既然你爹回来,总是要见面的。” 谢翠花感激地对他笑了笑道:“我还没有见过我爹咧,原本不认识,脸又这个样子,肯定认不出来。” “那就更别着急了,你跑出去他不认识你,还不如等你娘带着他回来,这样也免了自我介绍?”杜轩宇也忘了孙县令在他身后,就这样为了安慰谢翠花,用开玩笑的方式,帮着谢翠花驱赶心中的忧伤。 谢翠花感激地笑了笑道:“好啊,我听你的,就在这坐着等我爹。” “我陪你吧,省的你独坐着急,”杜轩宇道,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汹涌澎湃,这一世不仅早许多年认识谢业立,还与他妻女有了很深的渊源,是因为谢翠花没有病死,才从根上改变的吧? ☆、第98章 见面 孙县令见到亭子里两个小人,稚嫩的小脸都是沉稳老成,即便说笑也都是含蓄内敛,他不由得暗暗称奇。 跟大公子说了这会儿子话,能感觉到,这孩子稳如泰山还滴水不漏,让他这个在官场上混了几年的人,都不由得钦佩。 他了解杜家情况,在杜家庄的那件丑闻出现后,华侧妃就算是一辈子完了,要不是华家还有势力,恐怕华侧妃早就被降为妾室,或是悄悄让她病重身亡,至于争夺袭爵之位,二公子杜轩昊自然也受到牵累,现在唯有杜大公子是最有希望,即便世子爷另娶,新世子妃诞下子嗣,也因为是继室或是年岁小而失去先机。 这样一想,更笃定他跟随大公子的决心,不仅因为他袭爵成功率很大,更因为他做事稳重老成,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 他没有打扰这两个小人儿,带着下人往杜家大院门口走去,谢业立虽是武将,但是人家品级比自己高,既然自己正在庄子里,总不好不迎接吧。 “也不知我爹是啥样儿?”谢翠花内心里激荡着,六年时间,终于将这个传说疼老婆女儿的老爹给盼回来咧,在古代,能这样疼爱女儿的简直太少了。 杜轩宇想着前世谢业立满面的愁苦,绝望的眼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那时不懂,还觉得谢业立很傻,妻子因为不轨被沉塘,这样的耻辱,竟然还让他痛苦的许多年没法自拔,难道愿意受辱,带着绿帽子很漂亮?现在想想,还真是自己妄自菲薄,谢何氏别说容颜娇媚,就那周身气度,也不是能做出污垢之事的女人,难怪谢业立没法释怀。 何况三个女儿也都死亡,尤其是死的都是那么惨烈,假如他不疼惜女儿还好,可是,来到杜家庄后,就听说他很疼爱女儿,还是捧在手里珍爱无比的那种。 当时自己忙着拉拢各方势力,支持自己袭爵,没有对谢业立多打听,也不知他与父母兄弟最后是怎样的结果?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谢翠娴嫁给傻子,谢翠静放火烧爷奶的房子,这些事足以说明,家里人将他的妻女逼迫到何等绝境,他心中的痛也是因为这个没法纾解吧? 外面的喧哗越来越近,应该是谢业立带着谢何氏她们回来咧,谢翠花激动地站起,拉着杜轩宇就往大门口跑去,她的沉稳成熟被激动兴奋彷徨茫然所替代,既想看到便宜爹爹是什么样儿,又有点愧疚不敢相见,毕竟自己占据人家女儿的身体,还不能告诉人家,你的女儿早就香消玉损咧。 杜轩宇看出她的慌乱彷徨,更加笃定 自己的猜测,加快脚步跟着她来到大门口,想看看她怎么对待这不是亲爹的爹爹。 果然,还没到大门口,她就站住了,隔着影壁墙痴痴游移地望着前面,不知该怎么面对。 杜轩宇也不提醒她,就这样陪在身边,沉默地等着她的选择。 谢翠花突然蹲下身子,低声哭泣起来,哭的不能自制。 六年时间,她费尽心机,帮着谢何氏挡住各种阴谋迫害,护住大姐二姐,不让她们受到伤害,她虽然很累,但甘之若饴,因为她得到这时空家人的关爱,让孤独痛苦的心慢慢变得温暖。 现在陌生的老爹回来咧,她顿时感到肩上重担减轻许多,同时还惶恐,不知老爹能不能接受她这个陌生女儿,还有最主要的是,她想前世的爸爸,尤其是回忆起她上小学的时候脚腕扭伤,上楼下楼都是老爸背着,老爸的脊背不是那么健壮宽阔,但是很安全温暖,让她趴在那里,可以随时进入香甜梦乡的地方。 杜轩宇见到她小小身子,突然蹲在那里哭的直颤抖,心里的酸楚顿时也涌上心头,他能理解,突然来到这里,举目无亲,假如没有前世的记忆还好,还能自然地接受一切,可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前世的亲情不舍遗憾思念,会伴随她一生这一世,他原来对这灵魂只是好奇,现在心里多了怜恤。 正要蹲下安慰谢翠花,就听见谢何氏惊恐地叫道:“花花,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业立,快快快,那是咱们的小女儿花花,她受伤了,是不是又头晕咧?” 听到娘亲在不远处焦急地呼叫,谢翠花抬起头来,就见一位伟岸的男子,惊楞片刻,就惶恐地飞奔过来,嘴里还念叨着:“这是我的花花?是我的小丫头?宝贝啊,你怎么了,爹来了爹来了,别怕啊别怕啊。” 这个满脸紧张的英俊男人,就是自己这一世的爹么?谢翠花脑子里还是一团乱的时候,就被男人抱起,然后就听到他焦急地大喊:“五子,五子,快去找大夫。” 谢翠花瞪着大眼看着面前陌生而又熟悉的眉眼,那慌乱那无措的表情,立刻让她心软的滴水,她多么幸运,能在这个不将女孩当回事的社会环境下,有着将自己疼在骨子里的爹。 “你是我爹吗?”谢翠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但是她就想问,想听到他的回答。 “我是你爹,你是花花吧,是我未曾蒙面的小女儿,爹其实是认识你的,在梦里,我梦见你大姐二姐模糊的面貌,梦见她们身边跟着个小不 点儿,只是看不清长相,但凭着直觉,我知道那是我的孩子,”谢业立双目含泪,激动地用粗糙大手,轻轻地摸着谢翠花的小脑袋,满满都是疼惜爱怜。 谢翠花泪水止不住地流下,一把搂住老爹的脖子,将思念依恋感谢等等情绪,都化成嚎啕大哭宣泄出来。 杜轩宇也眼圈泛红,他感动占一半,另一半是羡慕,想到自家老爹,高高在上,左拥右抱的模样,心里泛起凄苦,像谢业立这样的爹,子女才能感到真正的幸福吧?即便苦点累点又有什么,心里快乐幸福才是最珍贵的。 他没有上前打扰,而且暗示族长与孙县令跟着他去书房说话,给这一家人留出点团聚的时间。 谢翠花闻着老爹身上的汗味,竟然感觉到很熟悉,就像是前世老爸身上的汗味一样,不让人感到不舒服,反而给人很安心。 谢业立笨拙地哄着怀里的小女孩,心里已经软的一塌糊涂,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小后背,嘴里絮叨着:“爹爹买了好多好吃的,不哭了啊,对了,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有人打你咧,告诉爹,爹帮你打回来。” ☆、第99章 揭发 谢业立的话,让乱哄哄的场面静了几秒钟,还是谢何氏担心谢翠花的身体,先带着谢翠花回到小院,看看孩子身上的伤有什么不妥。 谢业立虽然粗枝大叶,但是众人的反应还是让他心里留下疑虑,安抚好老婆孩子的激动,才反应过来,老婆孩子怎么会住在杜家大院?这样一琢磨,更感觉有许多不对的地方,尤其是没有见到爹娘迎出来,更别说大哥二哥他们咧,还没等开口细问谢何氏,族长那边来人有请。 平定县县令不仅在,杜家大公子和族长都在等他叙话,所以只能将心中的疑问压下,想着先将这些重要之人应付过去,待安定下来在详细询问。 庆祝酒宴开席后,庄子外面又来了几辆马车,还没等完全停下,就听到马车里痛彻心扉地哭喊声:“业立….业立….我的儿啊….可想死你娘咧………” 由于为了迎接功臣,族里拿出银子置办流水宴席,想让大家在一起好好高兴高兴,没想到,这样热烈的气氛,却有人给泼冷水。 顿时宴席静下来,就是族长也是一脸的寒霜。 谢老爷子带着一家人从马车上走下来,脸上带着羞赧,但是却坚定地喊道:“老四,我的儿,你可回来咧。” 谢业立还不知自己被除族,激动地满含热泪,正要扑上前给爹娘跪拜,却被族长将他拉住,冷声道:“你没回来前,有人传你犯下叛国大罪,你爹娘吓得赶紧回到杜家庄,不顾你老婆孩子的死活,将你们一家除了族,你现在已经跟他们没啥关系咧。” 谢业立听到这话,犹如惊天霹雳,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群亲人,脑子嗡嗡地乱响,脸色苍白,双目赤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除族?自己犯了什么样天怒人怨的罪才会被除族?还是自己没有回来的情况下,就将老婆孩子扫地出门?假如自己没有及时赶回?假如杜家庄没有收留娘几个?假如杜家大公子没有伸出援手?那么她们该怎么生活?乞讨?还是被卖进腌臜地方?或是被人贩卖为奴为婢?再或是饿死街头? 他不解地声嘶力竭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最后是吼出来的。 杜七奶奶帮着谢家人解释道:“为什么?还不是怕牵连他们。” 谢老爷子开始慌张,他估计到谢业立的怒火,可是没有想到杜家庄的人能这样排斥他们,本想在宴席上有这么多人看着,加上杜家族老们帮衬说话,谢业立不好生气拒绝,说不定就会顺水推舟地回到谢家来 ,谁想到什么时候自家竟然引起民愤。 “老四啊,这里面有误会,都怪爹听信谗言,相信小人的话,为了保住谢家血脉,不得已才将你除族,这不,见到你没事安然回来,就急急地从县城赶回来看你,趁着有这么多的乡里乡亲在,现在就让你回到谢家,”边说边从怀里拿出族谱,就要当着大家伙的面,将谢业立的名字写进族谱里。 谢业立嗓音嘶哑地道:“等等,先别忙着写,我有几个问题弄清楚不迟。” 谢老爷子心里咯噔一声,道:坏了,老四倔驴子的劲头又上来咧。 谢赵氏见到儿子犯了脾气,她立刻开始悲苦地哭诉:“儿啊,你不知道,你一去这些年,都快把娘想死咧…..” 谢业立知道娘的招数,无非是想用哭打动自己,用养育之恩不让自己追究,可是,这件事不是平时吵架闹意见,而是被亲人在关键时刻抛弃,还是不顾自己老婆孩子的死活抛弃,再多的泪水,也难掩盖这冷酷的事实。 他浓眉紧蹙,周身带着浓浓的怒火,望着谢老爷子不甘心地问:“就因为一个没有依据的传言,就将我除族?” 谢老爷子也感觉那件事自己办的有点仓促,可是谁知是华夫人随口乱说,还以为她听到京城那边的消息,他眼神有点躲闪,勉强道:“都是误会造成的,都是误会造成的。” 谢业立脸上在次凝结痛苦,悲怆的声音响起:“误会,好个误会,因为误会,你们就将她们娘几个从家里赶出来?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被除族,你们可想她们以后的生活?可想她们的下场?不说孩子娘,翠娴翠静翠花可是你们的亲孙女吧?呵呵,也对,我这个儿子都不要了,还能要三个赔钱货?”说到这,他的泪水忍不住掉落,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谢萍看不上谢业立这般护着那几个贱人,忍不住怒声道:“你只想到护着你老婆孩子,可想到要是被你牵连,这一家还不得跟着你一起砍头,你怎么那么自私?” 谢业立听到她的话,又看到她衣衫华丽,穿金戴银,就知道这个刁蛮的妹妹定是发达了,在想想自家老婆孩子,差点流落街头,他抹了一把泪,忍不住笑着道:“我自私?呵呵,请问大哥会干农活吗?荣光会干吗?还有二哥,你一年下地的次数两只巴掌能数的过来吧?家里有多少田地,大家都知道,供三个人读书,一个出外算卦,这么多游手好闲之人,吃饭钱从哪儿来?不是我打猎,孩子娘绣花卖钱,家里能过下去?我自 私?我为什么要去当兵,不仅爹娘清楚,就是大哥大嫂也清楚吧?还不是为了大哥的仕途?这个不说,我在前线冲杀陷阵,用命在拼,还没等回来,只因为一句流言,就被除族,还不管我妻儿孩子的死活,将她们赶出来,到底是谁自私?”说到这,谢业立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这席话,不仅让女人们落下泪来,就是男人们也都红了眼眶。 谢业继见到老爷子没有话反驳,嗫嚅地道:“四弟,爹娘不是为了留下谢家的血脉不得已而为之么?谁一生能不犯错,你别的不看,怎么也要看在爹娘含辛茹苦地将你养大的份上,原谅一次怎么了?至于紧抓住错处不放手吗?” “我说谢家大哥,你说的这话亏不亏心啊?人这一生是都要犯错,可是犯的都是小错,你们家屡屡犯的可都是要人命的大错儿咧,”有人听不下去了,开始出口揭发。 “是啊,当时你小舅子想欺辱你弟妹,你娘和你媳妇子明明在屋,为啥不出来制止?要不是几个孩子极力维护业立媳妇儿,恐怕你们早就将她沉塘咧。” ☆、第100章 胡搅 谢业立又一次被重锤敲击,目眦欲裂脸色铁青,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谢赵氏一见儿子这般表情,吓得有些胆虚,悄悄往谢老爷子身后躲去,她这轻微的动作,更显得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谢业立见到泼辣霸道的老娘,竟然吓的往爹爹后面躲,就说明此事的真实性,否则也不会有这样心虚的表现。 谢业续装着很公允的样子,对谢业立道:“四弟,这件事刘家也吃了大亏,刘三搭上一条性命咧,”他的意思是,你媳妇孩子都没事儿,刘家还失去一个儿子哪,这样的代价怎么也该让事情过去了吧? “如果刘三得逞了呢?”谢业立牙缝里将这句话说出,心里像是被什么攥紧,疼的他没办法呼吸。 谢老爷子忙道:“这件事是你娘与你大嫂不对,刘三因行为不检点,丢了性命也算是惩戒,今天咱们不谈除族的事儿,权当我们来道声贺,”说完,就团团作揖。 谢业继谢业续也感觉到此刻不是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就明白老爷子的用意,也跟在后面施礼说着吉祥话儿。 常言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族长及族老们,见到他们这样,也不好拒绝,就只能邀请他们入席,当然,安排的位置只是一般百姓的位置,谢业立则被族长拉着,进到屋里与杜轩宇孙吉利坐在一起说话。 杜轩宇见到谢业立铁青的脸色,忍不住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句话不仅让谢业立陷入沉思,就是孙县令也低头开始琢磨,这些年兄弟姊妹跟着他,已经挣了不少的银子,是不是该让他们回乡去生活,自己也好专心准备调动或是升迁的事儿。 谢业立站起身,给大家施礼,然后就要告辞,大家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想是回家了解一下这些事的详细情况。 从屋子里走出,谢老爷子他们就看到了,立刻眼巴巴地望过来,一脸的愧疚难过伤心。 谢业立没有表情,但是心里又有些不忍,毕竟是生他养他的爹爹,小时候带着他玩过的大哥二哥。 谢业继见到他脸上表情有些缓和,就上前道:“你今晚还是回老宅住吧,在杜家大院住算是怎么回事咧?别闹出点闲话可就不好咧。” 谢业立并没有答应,只是生硬地道:“我先了解一下情况。” 谢老爷子急忙上前拦着谢业立,老泪众横哽咽地道:“要怪就怪爹吧,做了这个错误决定,都是我的错,你要是不想 回来也罢,谁让我吓得只想着留下谢家的一条血脉,才办了这么个糟心的事儿咧。” 谢业继也悲苦惭愧地道:“四弟啊,不回来我们依然是兄弟,也会帮助你照顾你的,大哥现在生活好了,要是需要钱财帮着你稳定官职,你一定要开口说话啊,大哥能帮你的也就这个咧。” 谢业续也抢着道:“还有二哥,你用生命拼下的仕途,怎么也要好好走下去,咱们老谢家,全靠你出人头地咧。” 谢业立听到这些话,不知心里是啥滋味,但是他还是敏锐地感到不对,于是就问道:“你们要是想帮我,为啥我犯了叛国罪的时候,反而将我踢出来?” 谢业继谢业续脸上都很尴尬,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谢荣光上前亲热地拉着谢业立往老宅走,边走边道:“四叔,还不是因为祸事太大,全家人都慌了,否则也不会做出这决定,您想啊,叛国罪是什么罪,那可是顶破天的大罪,咱们家就是全赔进去也搅和不出一点水声啊,祖父没有办法,才忍痛将你们除族,哎…..痛定思痛,所有的错,都应该怪在那散播谣言之人,”说到这,他悄悄在谢业立耳边道:“这个消息是孙县令的夫人告诉小姑的,否则我们岂能轻信谣言。” 谢业立愣怔一下,他也没有想到是孙县令夫人告知的消息,只是为什么要传这个假消息咧?谢荣光有点得意,立刻拉着谢业立往家走道:“四叔,咱们回家细说,我小姑现在身份可不一样咧,咱们家这几年变化太大咧。”。 谢荣光的话并没有让谢业立心情纾解,反而存在更多的疑问,直觉告诉他,还是先听老婆怎么说吧,尤其是刘三的事儿,像是在他心里扎了一把刀似的。 他有些烦躁地道:“到晚上我再回去找你们说话,现在我先回杜家大院。” 今天这宴席,谢何氏娘四个都没有去,一方面怕谢翠花伤势没好,怕身子虚在着凉,谢何氏就守着谢翠花,另一方面,因为谢业立叛国谣言,杜家庄有许多人都怕牵连,表现的很是让人心寒,所以谢何氏不愿意看她们那谄媚虚假的笑脸。 一听这话,谢荣光立刻给奶奶她们使眼色,谢赵氏带着媳妇孙女赶紧围上来,恐怕他回去听谢何氏说出什么来,七嘴八舌地劝谢业立先回老宅听她们说详情。 吴秦瑶这段时间对于表妹的情况有所了解,由于刚从女学过来,还没有来得及认识这表妹夫,见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又听到谢业立的名字,就激动地上前道:“你是谢业 立?” 谢业立正被娘亲嫂子她们吵得头疼,听见有人喊他,急忙从包围圈里走出,见到是一名女子,很是奇怪地问:“我是谢业立,请问你是?” 杜七奶奶带着二婶子从后面走过来道:“哎呦,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哈哈。” 吴秦瑶也笑着道:“我是谢婉婷的表姐,纯正的娘家人。” “什么?婉婷找到娘家人咧?她她她…她想起来咧?”谢业立激动的手舞足蹈,又是挠头又是搓手,很为妻子高兴。 谢赵氏她们一听,脸色都变得很难看,没有娘家可以搓扁揉圆,有了娘家人,可就不好欺负咧。 “你是不是因为业立成为武将,想沾光冒名诓骗啊?这些年都没有你们的消息,怎么偏偏在此刻出现咧?”谢杜氏指着吴秦瑶鼻子道。 “胡咧咧啥咧,谢何氏能与娘家见面,还是借你们光咧,要不是你们将那娘几个除族赶出家门,她们与吴夫子还见不着面咧,”杜七奶奶不悦地道。 谢业立很是为谢何氏感到高兴,对着吴秦瑶道:“表姐,婉婷在大院陪着孩子,咱们回那儿说话吧。” 没等吴秦瑶点头答应,谢赵氏在谢业立身后怒声道:“你个不孝子,见到老婆就走不动路,来个什么破鞋烂袜子,只要跟那贱人沾边儿,你就当个宝,全不将你爹娘放在眼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