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神棍后》 第001章 摊子被砸 苏容觉得脑仁疼,眼里也不知道进了什么东西,酸涩地睁不开,她抬手在隐隐作痛的眉骨处摸了摸,粘稠的触感让她顿时变得清醒了几分。 她把手指探到鼻子下,一股铁锈般的腥味传到神经中枢。 “你这小姑娘,在这里装神弄鬼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装死讹人吗?” 苏容用袖子擦了下眼角旁边的血迹,才勉强睁开眼,抬头看向声源,是一位衣着普通的中年妇女,她的身边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群众正在指指点点。 一时之间,苏容有些楞,连一直保持着的半蹲姿势也没发现。 茫然地在周围扫视了一眼,苏容脸上飞快地划过一抹狐疑之色,无论是建筑格局还是群众的服饰,都和她的记忆里的模样大相径庭,蹙眉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衣物,根本就不是她惯常穿的道袍,苏容的脑仁又开始隐隐作痛。 脑子里尽是昏迷前发生的事。 作为三合派掌门入室弟子,苏容正参加继位大典,真心实意地恭贺师兄沈亦继任掌门之位,就在这时香炉爆炸了。 苏容有些欲哭无泪,沈亦原本就和她不对付,他不会认为那爆炸的香炉是她下的黑手吧。 “能睁开眼了?砸你一下都是轻的,得让你长长记性,小小年纪没什么本事就学会算命骗人了?” 中年妇女见到苏容脸色苍白却无碍的模样,先前的担惊受怕立马消失不见,她一脚把带血的香炉踢的远了一些,唾沫横飞,“你算的东西都是狗屁,没一个准的,今天我把话放这了,你要不把我算命的那两千块钱还给我,我非把你揪到警察局去。” 说完后,周围瞬间传来了哗然声。 “两千块,这小姑娘心也太黑了把,这可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们家大千也来这里算过命,才收了五百,难不成涨价了?” “其实这小姑娘算的还挺准的。” 苏容的回忆被打断,她吃力地站了起来,轻拂衣角,动作说不出的自然。 虽然心中不明所以,苏容向来主张输人不输阵,此刻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冷意。 刚刚被指着鼻子骂的时候,苏容的脑里闪过一个片段,面前的女人满脸不情愿地递给她三张红色的纸钞,虽然对眼前的情况一无所知,但她本能地知道那三张红色纸钞是三百块,而并不是中年妇女所说的两千。 这足以 可见对方人品的卑劣,杏眸里露出嘲讽之色,苏容开口反问道,“算得准不准可不是你红口白牙胡诌的,若你说我算的不准,哪里不准,你说说?” 苏容作为三合派掌门弟子,玄术造诣虽比不上沈亦此等天纵奇资,但也差不离。她虽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算命是怎样的,但玄学术法天下一家,总能把面前的麻烦解决过去。 心里觉得底气十足,苏容的脸上愈发从容。 中年妇女察觉到面前的小姑娘被砸了后仿佛像是换了个人般,心里发憷,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虚张声势道,“那天傍晚,我看你孤零零地啃馒头动了恻隐之心,才找你算命,你说我家庭不顺,一个月内子女有血光之灾,没说任何解决方法就开口拿走了我两千块钱。 如果算的准也就罢了,可是一个月过去了,我和我家那口子好着呢,儿子也健健康康的。” 言下之意,算的全偏了,中年妇女高声道,“大伙说,这摊子我是该砸还是不砸?” 苏容不管周围人的附和声,认真地瞧了她的面相,眼里露出了然之色,毫不留情道,“你的相貌姣好,但下巴略尖,奴仆宫尖陷,偏斜,窄削,则证明晚运不佳,归来位倾泻,此乃子女运不佳。 卧蚕代表子女运,左儿右女,你左眼袋有痣,此痣克子,代表你的儿子极不成器且留不住。” 她的眸子黑白分明,不带泥尘气。 作为入室弟子,苏容在三合派的地位尊贵非凡,像现在这样被人对待的遭遇却还是头一回,心中怒极,可是她的嘴角却偏偏露出一抹笑意。 “说你家庭不顺,一个月内子女有血光之灾还是轻的,中年离异,儿子失踪,下半辈子注定孤苦无依,你说说我哪里算的不准了?” 说完后,苏容脸上露出些许的嘲讽。 这时候,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对方的头上突然间飘出白蒙蒙的雾气,旋即雾气飘散,组成了一个水光镜,上面出现了四五个面露凶狠之色的大汉,正在砸门。 再想看的更加清楚些,苏容的头却变得晕乎乎的,全身的力气也仿佛被抽走了一般。 中年妇女听到这诅咒,哪里能忍得下心里这口气,伸手就用力地推了一把苏容,“你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懂,反正我就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你今天要是不把我的两千块钱还给我了,我和你没完。” 苏容原本就全身无力,一下子被推到在地上,手掌和水泥地摩擦后,顿时 就破了皮,转眼间红了一片,手掌火辣辣地疼。 苏容神色骤冷,对于此等胡搅蛮缠地行为,着实看不过眼,眸色变换了两分正准备给对方一个教训时,人群突然让开了一条道。 一个黑瘦矮小的妇女惊慌失措地跑到面前女人的身边,“云敏啊,你家来了几个大汉正在砸门,楼上楼下的邻居全部都惊动了,他说你家儿子欠了高利贷,如果今天再不还钱,就剁了他一只手。” 黑瘦矮小的妇女简直要被吓尿了,幸亏她知道吴云敏今天来找算命的算账,看在多年邻居的份上赶过来提醒一下,否则吴云敏回去还不被逮个正着。 吴云敏吓得面色苍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她的视线落到仍坐在地上的苏容身上,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容刚说的话,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的儿子的确不成器,学没上好,毕业之后也不务正业,工作不好好干,对象也没着落,所以一直没有结婚,一个多月前,他儿子交了女朋友,所以吴云敏经过苏容的算命摊子时才会临时起意算个命。 谁知在上个月里发现儿子染上了毒瘾,丈夫一直要把他送去戒毒所,她不同意,夫妻二人吵了一架。 吴云敏一直觉得是这是儿子的女朋友教唆的,而且她认为吸毒每个礼拜才费几百块钱,没什么大不了的,却没想到前几天儿子借了高利贷,数额之巨是他们毕生也还不清的,这才觉得绝望。 为了凑齐第一笔还款的数目,她甚至打起了面前这个小姑娘的主意,把三百说成了两千。 而那黑瘦矮小的妇女说完后,人群中哗然声一片。 一个个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容,先前的不屑鄙视统统消失不见,如果连借高利贷都不算家庭不顺的话,那别的都算不了了,想到先前苏容说的血光之灾,众人同情的视线顿时落在吴云敏的身上,刚刚那话还记着呢,今天再不还钱,就剁了他一只手。 这只手,十有八九就不保咯。 吴云敏的眼泪哗哗地流,她这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是有真材实料的,顿时嚎啕大哭,连忙对着苏容认错道,“大师,我不要这两千块了,你救救我们一家吧,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画风转变的那么快群众一时之间还没能接受的了,把人摊砸了,人弄伤了,唬了半天竟然还有脸回去求帮忙,有热心肠的,立刻就开始吐槽起来。 苏容听到吴云敏的哭声,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抬眸看向对方,“当初我觉得你可怜,就收了你三百块,什么时候变成两千了?” 吴云敏哭声一顿,一咬牙继续道歉,“大师,是我鬼迷心窍了,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们一家。” 真相大白! 人群又是一阵哗然,这下都没人觉得吴云敏可怜,只觉得人小姑娘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 苏容连个正眼都不愿意给吴云敏,她蹲下身将地上写字的白布叠好,和香炉一起收进包里,把包背到身后,又将写有“窥命运玄机,夺天地造化”的牌子拿在手中后,转身离开,人群立刻让开了个道。 “小姑娘你明天还来吗?” 苏容没走几步,后头传来问话声,她原本想说不,可大脑突然之间被塞了无数的记忆,她忍住疼痛转头蹙眉道,“来。” 吴云敏连忙追了上去,却被众人有意无意地隔开。 苏容没走多久,穿过一条街后,她就毫无形象地在路边坐了下来,她揉了揉僵硬的脸,想到刚才吴云敏的哭声,苏容就觉得心里爽快解气。 不过,如果沈亦在这里,恐怕又要说她在人前装模作样了把,他最看不惯她这副模样。 想到沈亦,苏容的眼眸不由地黯淡下来,当初香炉爆炸的瞬间,沈亦也在她的身边,她活了,不知道沈亦是否安好? 第002章 防火防盗 苏容虽然和沈亦不对付,可毕竟同师门,她下意识地就想要给沈亦算上一卦测他的安危,可这才发现连个趁手的法器也没有,只能作罢。 此刻大脑又出现了尖锐的疼痛,苏容捂住头,脑海中出现了更多的记忆片段,等到理顺了脑中那冗杂的记忆后,疼痛才有所缓解。 苏容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 这下她才真真切切地发现,那三合派掌门入室弟子苏容,是真的被继位大典上爆炸的香炉给炸的香消玉殒,而这具身体的原身,也就在刚刚被吴云敏给砸死,所以她才能取而代之。 可是一整理原身的记忆,苏容只觉得心里更苦。 原身正处于高三学习的关键时刻,可偏偏辍学在家,病床上的母亲还并不知道她这些糟心事,天天盼着她考上京市大学。 简直是一堆烂摊子。 心里纵然再不情愿,可到底占了大便宜,且世间万事万物都充满因果,每一事物的发生都有前因后果,没有无因之果,也没有无果之因。 既然代替了原身,苏容就有义务替她善后。 苏容默默低下头,开始替死去的原身默念超度经文,等到一遍经文念完后,苏容的眼里变的平静。 正当她准备站起来时,发现阳光全部被遮挡住,苏容抬起头。 眼神在一行人的身上扫过后,苏容的视线在其中一人的身上停顿片刻,这会儿反倒不急着站起来了,她双腿交叉相叠,嘴角漾出了一抹笑容,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老话说的果然没有错,不是冤家不聚头。” 继承了原身所有的记忆,苏容对面前一行人可不陌生,毕竟都是老同学。 见到对面为首的两人面面相觑,苏容眼里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疑惑,“不过犄角旮旯的你们还能找的那么准,难道你们又要像在学校一样把我赶走?别忘了这里可是公共区域。” 原身是市中高三的一名学生,从小父亲失踪不见,由母亲带大,成绩优异,但心思敏感,自卑多疑,这回从小含辛茹苦养大她的母亲陈秀得了肺癌后,她就多次逃课去古玩一条街摆摊算命,凑够每日陈秀的医药费。 由于经常翘课去古玩一条街摆摊和医院照顾陈秀,她的成绩飞速下降,而且这行为严重违纪,在高三这个重要的时期,很容易对其他同学造成影响,老师劝诫无果后采取劝退措施。 苏容摸了摸下巴,心里却是冷笑,这劝退的理由太 冠冕堂皇,甚至都没给原身一个辩解的机会。 更何况,有哪个学校劝退之前不会让家长到学校商谈?就直接了当地把人撵出学校。 只有原身那么单纯,虽然觉得委屈,可还是默默地接受了学校的裁定。 常一佳见到和平时判若两人的苏容,心里难免泛起了狐疑之色。 但听到对方的话时,常一佳清秀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些许的心虚,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拽身边同伴的手寻求安全感,呵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被劝退是你自己的私事所导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心虚过后,常一佳就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错,苏容既然敢勾引她的男友,那也别怪她出手,她也只是加速了苏容离校的时间而已。 这话说完后,常一佳身边的同伴田姝彤连忙捏了一下她的手。 田姝彤极漂亮,身材高挑,大眼瑶鼻樱桃小口,淡淡的柳眉被仔细地修过,此刻一个蹙眉都能有另类的风情。 苏容仔细地想了想,有些讶异道,“既然不是要赶我走,难道是来找我算命的?” 结合原身被劝退前后发生的事情以及常一佳的身份和反应,苏容刚刚只是轻易地试探一下,关于退学这件事心里就有了八九分的底,“既然都是老同学了,那就给个优惠价吧。” 田姝彤见到常一佳已经被苏容的神来之笔给弄得懵圈,她将常一佳护在身后,“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们一群人可是从头至尾围观了吴云敏事件,对于苏容的能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田姝彤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原本我们只是想关心一下同窗的近况才想来看看你,却没想到你坑蒙拐骗的能力倒是如此强。现在主意都要打到同学身上了吗?” 来古玩街这主意,还是田姝彤旁敲侧击暗示常一佳的,只有见到苏容绝了回学校的心思,田姝彤才能安下心。 但她却发现面前伶牙俐齿的苏容和记忆里的苏容已经有了些许的偏差。 苏容叹了一口气,她单手撑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身上的灰尘拍去,满脸无奈道,“田同学,既然你把我当成坑蒙拐骗之流,那这样,我就不收钱给你们算算,慕名而来就不让你们铩羽而归了。” 说完后,她就状若认真地看向田姝彤的脸。 田姝彤抬眸与之对视,虽然对方漂亮的杏眸里满是盈盈的笑意,可她的后背却开始迸发寒意。 刚想要拒绝苏容,对方的声音如丝如缕地传入她的耳朵。 “你的夫妻宫凹陷,泪堂出现痣痕,则证明你的子孙运不好,感情婚姻之路坎坷的一塌糊涂,生活中一旦出现异性追求,你就很难以控制你自己。 另外你的人中短细且歪曲,眼皮湿润,证明你墙外桃花不断,田同学,你现在是不是同时保持着三段以上的恋情?” 最后一个问句,苏容虽是问句,但话里笃定的意味谁都听的出来。 顿时众人就倒抽了一口冷气,田姝彤仅仅是个高三的学生,如果真如同苏容所说,那她这人也太销魂了些。 不知为何,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相信苏容。 田姝彤的脸色早在苏容说第一句话时就变得极不好看,此刻感受到众人打量的视线时,更是青白交加,她伸手指向苏容,“你这话无凭无据,玷污了我的名誉,苏容,你的心够狠的,随便胡编乱造就想造谣。” 苏容的气色并不是很好,此刻她精致的脸上满是无辜,她走到田姝彤的身边,伸出右手将她抬起的手拂下,“没人告诉你用手指着别人是一件极不礼貌的行为吗? 田姝彤愈加气恼,不过美人就是美人,生气起来也怪好看。 看到田姝彤吃瘪,苏容的脸上顿时变得笑眯眯的,她迈了两步走到常一佳的身边,偏头看向田姝彤,“看在你是老同学的份上最后提醒你一句,桃花并不可怕,但当人运势中四象之气紊乱就会产生烂桃花,俗称桃花劫。 很不幸,你最近是不是做了缺德事?” 田姝彤看到对方洞如明镜的眼眸时,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脸上血色全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殊不知她的内心惊恐极了,她的确如苏容所说的那般,同时交往了四个男友。 至于缺德事,田姝彤的视线落在苏容的面上,明明九月的天,只觉得后背全湿了。 苏容不再管田姝彤,她拍了拍常一佳的肩膀,挑眉道,“既然田姝彤说我胡说八道,那我就不给你算了。” 虽然看面相对苏容而言很简单,可她的试探已经有了结果,更加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些人的身上。 常一佳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知道刚刚苏容话中的真假,但那一套套说辞足以唬人,是个人心里就有龃龉,她还真是害怕被苏容在大庭广众下挑明。 不过苏容的话打破了她 的田姝彤的美好印象,常一佳笑得极其不自然,“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也没有等苏容的回复,常一佳就拽着田姝彤跌跌撞撞地离开,她们身后的同学见没有热闹看了,随着常一佳一起离开。 苏容见到对方还没走出几步,稍微加大了一点声音道,“常同学,有句话我可要提醒你,防火防盗防闺蜜啊。” 田姝彤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旋即偏头对着常一佳小声开口解释,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 苏容撇撇嘴,明明都才是高三的学生,弯弯绕绕却那么多。 也无怪乎原身会在手续不全的情况下直接被劝退,这口气,必须得出! 而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内,一个中年男人将此刻发生的一切尽收入眼底。 他的眸光落在苏容的脸上,脸上泛起了些许的疑惑之色。 旋即,他在司机的惊呼下打开车门。 第003章 猜疑身份 这中年男人名高景林,他西装革履穿戴笔挺,下了车后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才大步向苏容走去。 高景林因缘际会得知在松市古玩一条街出现了清朝的鼻烟壶,难得出现心头好,他自然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却发现哪里有什么清朝的鼻烟壶,都是卖家搞出来的噱头,正欲打道回府时,却在街边见到了一出好戏。 那小姑娘显然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不闪不避,反常道而行之,把人灰溜溜地气走。 可吸引高景林视线的,却不是小姑娘的举止,而是她的一张脸,同记忆里的好友根本如出一辙。 离对方越近,高景林的心跳动的越快。 苏容一早就察觉到高景林的视线,不过对方没有丝毫的恶意,她也就置之不理。 俯身将地上的背包和招牌拿到手中,虽然人已经走到她的身边,但苏容丝毫没有要和他交谈的意思,擦身而过。 高景林见到对方欲走,脱口而出道,“大师,可以帮我算个命吗?” 小姑娘手中拿着“窥命运玄机,夺天地造化”的牌子,联想到刚刚她脱口而出的面相之说,高景林立马就猜到了对方正在从事的职业,为了套近乎求算命的话脱口而出。 苏容停下脚步,偏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的额头生得高,鼻梁柱生得直,眉清目秀,整体相格隶属天庭饱满地阁朝。 可以说一生的运程极好,顺风顺水,唯一会有的波折也会在贵人的帮助下迅速地过去。 打量了好一会后,苏容紧绷的情绪才缓解。 常一佳和田姝彤是原身的同学,而且苏容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可以肆意按照她的想法行事,但是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命格极贵,瞧面相根本没有麻烦事。 苏容不清楚他的来意,眼底深处露出一抹探究,她的脸上迅速堆出一抹严肃的神情,“你这个人衣禄不亏,但命犯小人,但悠着点都能过了这个劫。而且你夫妻感情不错,就是会吵架,这些我都说的对吗?” 高景林见到对方严肃的小脸,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 他西装革履,一瞅就不是会缺衣少食的主;而且谁的一生会没有几个小人;更何况他这个年纪肯定结了婚,婚后谁家的夫妻没吵过架。 江湖术士惯会模棱两可的说话,这小姑娘骗财的技术倒是炉火纯青。 想来她刚刚的面相之说也只是表面 功夫。 可下一秒,高景林的脸上顿时露出诧异的神色,“大师你竟然全部说对了。” 苏容的腿顿时有些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自己挖坑往下跳的感觉,脸上的严肃差点没有端住,“你印堂发黑,显然最近有一祸事,很有可能会危及生命。” 她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能够帮你解决这祸事的人,非我不可,但酬劳可是不菲。” 苏容就差明晃晃地告诉对方她在骗钱了。 高景林脸上略迟疑,他走到苏容的正对面,低头认真道,“既然如此,那大师能否帮我度过此劫?至于酬劳,你尽管放心。”说完后,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来。 蓝底黑字烫金的名片格外的精致,除了龙飞凤舞的高景林三字,还有一串数字。 苏容心里已经明白过来对方找上自己必然有其他的目的,她嘴角勾出了一抹弧度,“不必客气,这名片我收下了。至于你的祸事,等到合适的时机我必会联系你。” 说完,苏容接过高景林的手中的名片,满脸淡然地抬脚离开。 高景林瞧着苏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深思。 他打开手机,迅速翻开通讯录,找到苏方毅的电话,正要拨打时,他的神情又变得迟疑起来。 仅仅是一个长相而已,根本说明不了什么,等到他有了确切的答案后,再和苏方毅开口。 如果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也免得苏方毅再伤心一场,高景林眉头微蹙,把手机放回兜里。 等离开后,苏容顿时松了一口气,她随手将名片丢到垃圾桶,对她意图不明的人,鬼才愿意和他扯上关系。 走出古玩街,苏容向市医院的方向走去,她的兜里连二十块钱都没有,拮据的窘迫。 原身的母亲陈秀长期在冶炼工厂里工作,接触铝制品时间过长,所以肺里出了毛病。 刚开始的时候陈秀还死扛着继续工作,可是有一次在工厂里昏过去送医院治疗才发现已经到了肺癌晚期。 治疗费用是一笔天文数字。 若不是原身开了天眼,能够预知未来之事,在古玩街摆摊算命,能够时不时地得到资金,否则陈秀的治疗也支撑不下去,可说到底还是入不敷出。 道经曰:开天眼,能看破虚妄,能看阴阳,妖鬼魔怪避让。 可原身没有任何的 修为,强行开天眼只会造成身体机能的损伤,体质越来越虚,否则原身也不至于被香炉砸死。 苏容愈发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跟着记忆里的路线,苏容又快速地走了二十分钟,在医院门口边的老地方把自己的招牌和背包全部放好后,苏容才走进医院的大门,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医生护士健步如飞,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苏容找到一楼的卫生间,把额头上的血迹擦的干干净净。 等走到医院大厅想坐扶梯时,一个衣着工作套装的漂亮女人匆匆地从对面走来,脚步匆匆显然比较急。 她手持电话,神情激动地和对方在争辩着什么,一转眼眼眶就红了,最后说到激动处,更是声音大了几分,脚下的路也没仔细看。 还没走出几步路,她穿着高跟鞋的脚一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向地面,她手里的手机落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台面上,瞬间屏幕就碎了。 苏容瞳孔骤缩,眼疾手快地上前将她扶住,避免她摔在地上。 女人被扶起后,惊魂未定,整张脸惨白惨白,等到回了魂后,她拉着苏容的手连声感谢,“真是谢谢你了,否则我今天脚都要摔肿了。”这话她说的真心实意,好半天心跳才趋于平静。 苏容看着这个女人,就见到她的头顶闪过红色的雾气,旋即和先前在古玩街一样,雾气飘散,组成了水光镜。 对面的女人面色惨白的在妇产科,神情激动,拉住护士的手嚎啕大哭。 苏容正想要继续看下去,可是她的头一黑,险些没能站的住,堪堪调整好后,她又仔细地看了女人的面相,友好地提醒道,“怀了孕的女人,最好不要穿高跟鞋,尤其是像你这种习惯性流产体质的,就应该待在家里静养。还有,孕妇不宜情绪过激,很容易对胎儿造成伤害,你刚刚受了惊吓,趁早去检查一下。” 苏容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可毕竟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 说完后,她也没等对面的女人回答,径直朝着扶梯走去。 安筱雅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来对方说的什么,怀孕?习惯性流产?静养?大脑飞速地反应后,她的瞳孔骤缩,她习惯性流产的体质她是怎么知道的?正当她回过神来想问个清楚时,对方早就不见人影。 眼里露出狐疑之色,想到那个漂亮的女孩子说的话,安筱雅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二楼的妇科。 眼底深处满是希冀,走了两步, 她把自己高跟鞋的鞋跟拆掉,才安下心。 第004章 继续摆摊 苏容转眼就将她搀扶的女人忘到脑后,此刻扶梯到顶,她从愣神的状态转醒。 原身对陈秀孝顺有加,母女相依为命,感情很是深厚,苏容一想到要见陈秀,她骨子里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被陈秀瞧出端倪,更何况她从小就被师傅收养,从来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感觉。 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妈,苏容有些无所适从。 苏容踏上平地,找到陈秀的病房。 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正巧从病房门口走出,见到苏容,立马就招了招手。 苏容顺从地走到他的身边,他是陈秀的主治医生,徐其。徐其约莫三十岁,在这个论年龄吃饭的医院里年轻的可怕,可他是国外研究生毕业,医院请回来的技术骨干,陈秀能碰上他也是福气。 苏容对他露出了感激的笑容,眉眼弯弯。 苏容容貌精致,但因为长期奔波加上受伤,此刻的脸色有些苍白。 徐其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平日里苏容都是默不作声低头不敢看人,今天像是变了个人般,不过他没有忘记正事,脸上变的严肃,“你妈妈的病情又恶化了,你平时要多劝诫她保持一个良好的治疗心态,积极乐观,这样病情才能得到控制。”说到最后,他低声道,“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最后一句话,有些低沉。 苏容的脸色顿时变的难看,连徐医生什么时候走了也不知道,她在门外犹豫了一会儿才走进病房里。 得了肺癌晚期,呼吸会有困难,陈秀神情痛苦地蜷缩在病床上,吸氧机放在旁边并没有用,她不管哪个姿势躺在床上都疼,咬住嘴唇忍住呻吟,察觉到门口来人后,她的视线睁开,瘦削蜡黄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容容来了。” 苏容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这是原身身体情绪的本能反应,旋即苏容毫无心理障碍哽咽开口,“妈。” 陈秀努力地伸手,“别哭。妈心疼。”她眼尖地瞧见了苏容额头的伤口,眼里湿润,“你又去古玩街摆摊了?妈和你说了多少次,你应该好好努力学习,别做这些下九流的事情,妈的身体妈自己知道,活不长了。”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用了极大的力气。 苏容心里发酸,陈秀不知道的是,原身已经从市中退学。 面对着陈秀慈爱的目光,苏容将涩意压下心底,根本开不了口对陈秀说这件事,“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你放心。” 苏容心里暗自想着一定要想个办法回到学校,不想陈秀担心,她想到医生的劝告,连忙岔开话题真心实意地开口劝导,“妈,凡事想开一点,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心情开阔了,你的病也就好了。” 陈秀咳嗽,好一阵子才缓过来,胸口剧烈地疼痛,可是心里熨帖极了,她瞧着苏容的眉眼,越来越像记忆中的某人,欣慰道,“这么多年,我也终于把你养大成人了。也算对的起你的爸爸。”说到那个男人,陈秀的眼里浮现出柔光。 苏容脸上的异色稍纵即逝,虽然陈秀是原身的母亲,许多运势都瞧不分明,但陈秀眼尾处太过凹陷纹理散乱,眼尾夫妻宫有痣,这是爱情不顺之象,额头低陷,则证明她的性格无脾气,婚事不顺大多会出现在另一半的身上。 “妈。”苏容又叫了一声,将陷入沉思的陈秀惊醒。 陈秀继续咳嗽,但显然她的心情很好,“果然女儿像父。”陈秀很少在苏容的面前提起另一半,今天不知是怎么了,“我昨天梦见你外婆了,你外婆说她想我了,听老一辈的人说,这样的情况代表我也活不久了。家中我的梳妆盒里,有一个黑色的绒盒,里面有一块玉,等今天回家了,你就把它带上,将来考大学啊,一定要去京市,它能带你找你的父亲。” 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后,她的咳嗽越来越严重。 苏容连忙替她顺气,眼里满是心疼之色。 不过对于陈秀自暴自弃的话,苏容听听就过了,陈秀濒死的面相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变化,她命不该绝。 耐着性子和陈秀又讲了一会儿话,陈秀才浅浅的睡着,苏容给她掖好被角,才放心的离开。 陈秀这些年一直在冶炼工厂里做工,工资比较优渥,早些年她在松市地段不错的地方买了一套公寓。 所以苏容离开医院后,她就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走回小区,她现在急需找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梳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苏容从兜里掏出卡进了小区的大门,左拐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公寓的楼下。 等到回到家后,苏容苍白的脸上疲惫之色顿显,一天内开了两次天眼,消耗了她极大的精气神。 原身没有经过任何的修炼,没有灵力,屡次开天眼,导致身子孱弱的很,苏容急需恢复原来的实力。 绝对的实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而且这天眼的开启,需要消耗她的精气神,没有足够的实力, 恐怕强行连续开两次就会昏迷不醒了。 苏容走到原身的卧室,闭目盘膝而坐,调整气息。 三合派的修炼,有五个境界,术士、术师、人师、地师、天师,这五个境界,修炼的是灵力与功德,身亡前,她正卡在地师的境界中十余年,迟迟不得晋升。 重生而来,苏容才意识到自己妄想了,天师,首要的先决条件就是开天眼夺天地造化,可笑她一辈子都没有看清楚。 摒除所有的心思,苏容很快地就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如果有同样开了天眼的人在这里,恐怕能看见此处灵力疯狂地旋转聚集最后如丝线般地进入苏容的身体,进入她的四肢百骸强化筋骨,只是这个年代,玄术门派式微,像这种功法已寥寥无几。 经过一夜的打坐后,苏容觉得神清气爽,昨日苍白的脸上此刻透着淡淡的粉。 宽大的白色衬衫意外地显出她的清瘦,袖子高高卷起,露出了纤细的手腕和白净的肌肤,长发松松垮垮地被头绳绑着,五官精致如画,苏容抿唇站起身,杏眸中满是惊喜之色。 虽然连术士的修为都不曾有,可苏容却实实在在地被惊到了。 她原以为这空气污浊的世界不适合修炼,却不曾想此处的灵力较之她原来的世界更多。 惊喜过后,苏容从衣柜中拿出一套换洗衣物,打开门走向卫生间。昨天的经历让她的身上黏糊糊的,可回家后迫切想要恢复体力所以先选择了修炼,此刻,她着实忍不住了。 继承了原身所有的记忆,苏容对这个世界毫不陌生,很快卫生间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重新换了一件白衬衫和牛仔裤后,苏容走出家门。 陈秀的医药费苏容都会在周三缴固定的资金保证后续治疗,离下一次缴费还有两天,苏容必须重操旧业好让陈秀的治疗能继续下去。 在外头卖早饭的小商贩那里用仅剩不多的现金给自己买了一杯豆浆和两根油条,苏容吃的满嘴香。 顺路去医院的外头把招牌白布拿走,苏容才晃悠悠地赶到古玩街,找到她惯常所呆的位置将白布放的齐齐整整,招牌一左一右的放好,才刚做好这些,她的面前立马就多了一个哭诉的女人。 正是吴云敏。 吴云敏哭了一晚上,眼睛都肿了。 昨天她回去后,敲门的大汉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被剁了一根手指的儿子满头大汗 嗷嗷直叫。 原本想带着儿子去医院,可是这混小子怕再被人收拾,连夜逃走不知所踪,甚至将家里仅剩不多的存款全部带走。 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找不到儿子,吴云敏将最后的希望都落到了苏容的身上。 她见到苏容,嚎啕大哭,声音里满是绝望,“大师,求求你帮我找儿子吧。” 说着,她整个人跪在了苏容的身边,双手拽住苏容的牛仔裤,头埋在了苏容的双腿间,鼻涕眼泪蹭的全是。 这样的景象顿时又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昨天的闹剧和反转还历历在目,众人不约而同小声讨论起来。 苏容低头看向吴云敏,眼里完全没有任何的同情和怜悯。 就是这个哭的伤心绝望的女人,在这里,要了一个无辜鲜活小姑娘的命。 第005章 气运等级 虽原身的死,与其多次开天眼导致身体孱弱不无关系,但吴云敏那一脚香炉,却是导火索。 纵然吴云敏是因为生活所迫才把歪主意打到苏容的头上,可她是害死原身的罪魁祸首,这点毋庸置疑。 苏容精致的小脸上漾出了微凉的笑意,她伸手落在对方的肩膀,巧用暗劲让对方不得不离自己远一些。 收回手,她的视线落在吴云敏的脸上,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呢?” 吴云敏一下子止住哭声,愣愣地看向对方。 她想过很多种苏容的反应,譬如是冷漠的拒绝,抑或是对她视而不见,又或者同情心泛滥,二话不说就选择帮忙。 可偏偏没有眼前这种。 她的眼眸干净纯粹,吴云敏甚至有些不敢直视,树皮似的手不安地抓了一下衣角。 下一秒,她哭出声,哽咽道,“大师,求求你帮帮我吧!没有我儿子,我根本不能活。” “你帮我算算我儿子在哪里,求求你帮我找到他吧,他的伤口还没有包扎,他会疼啊!” 围观之人唏嘘声一片,有昨天全程看了这场好戏的,现在听到吴云敏的话,立刻就联想到高利贷剁手这威胁上,脸上写满了同情。 “真是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她当妈的没管好自己的孩子。” “谁说不是呢!出了事就往人家小姑娘的摊子前哭诉,也不想想之前是谁先动手的。” “这小姑娘我接触过,算命赚来的钱全部给她住院的妈治病了,也是个孝顺的。” “听你们说起来她还算得挺准的,等这人走了我也去算一算,权当给她攒点住院费。” 苏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眼底深处根本毫无波动,“如果你儿子找回来了,然后怎么办呢?” 吸|毒、赌博、借高利贷,这个家早就已经在无形中被拆散,“更何况,你的丈夫要和你离婚,你告诉我,如果你儿子找回来了,你们如何自处?” 吴云敏不可思议地看向苏容,她竟然又说对了,她的丈夫的确说过要和她离婚。 后背渗出鸡皮疙瘩,吴云敏吞了口口水,她抬手抹去眼里的泪水,希冀道,“家里的事我都会解决好的,只要先帮我把儿子找回来,我一定会重重感谢你。” “大师,我知道你有真本事,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儿子是无辜的,如果不 是他找的女友带坏了他,恐怕他也不会去做这些事。” “我保证,等他回来后,他一定会洗心革面,我带他来和你磕头。” 说着,吴云敏擦干的眼里又泛起了泪光。 见到对方表现,苏容目不转睛地看向吴云敏,“说完了?” 苏容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牛仔裤,而后站起身,轻声开口道,“昨天你问候了我全家,问候了我的祖宗十八代。” “这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你把我推倒在地两回,脚踢香炉,磕到我的脑袋,你可曾有一句道歉?” 吴云敏嚎啕声顿时变大,“大师,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对你,对不起,对不起。只要你帮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心里充满了悔恨,如果自己没有那么欺善怕恶,打这个歪主意,事情恐怕还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悔不当初。 就怪儿子的那个女朋友,真是个害人精,搅事精,如果她再看到那个女人,肯定要抽她两个耳刮子。 不管吴云敏的道歉是真心还是假意,苏容听到她的话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陡然一松,整个人都变的轻松无比。 “你觉得你儿子有错吗?” 吴云敏茫然,她的儿子有错吗? 在她心里,儿子肯定是没有错的,可是瞧着苏容的模样,她又不敢明说。 犹犹豫豫了好久,才开口道,“都是我没有教好孩子,没有看住他,就算有报应,也应该冲我来啊。” 苏容眼里划过一丝轻讽。 有这样会揽事的妈,也难怪儿子不成器。先是把家里祸害了个遍,而后干脆离家出走。 她儿子甚至都没有替家里思考过,他走了之后,高利贷继续追债,他的父母会如何为难。 这样的儿子找回来,只会是个大祸害。 “这件事情我还真帮不了你。” 吴云敏没想到大家说的好好的,对方冷不丁地就拒绝了他,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她伸出手想拽对方的衬衫,此刻她已经处于绝境,对方若是不帮忙,她真的无计可施。 苏容避开,“如果你儿子失踪了,那应该去警察局报警,警察局不受理案件,那就等到失踪时间够了,再去报警,我相信人民警察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再者说,你的儿子并不是被绑架、 要挟,而是主动离开,我哪来那么大的水平帮你去找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算有,等我算到了他的住址,谁知道下一秒他是不是又走了?” “您另请高明吧。” 苏容说完话后,将面前褶皱的白布铺平,再也不搭理吴云敏。 直截了当的拒绝,这下吴云敏的眼泪像开了闸一样不停,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大师,只要你帮我这一回,我会给你很多的钱,我会努力赚钱还你的恩情。” 苏容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她直接无视了吴云敏,她看过吴云敏的面相,这儿子注定是找不回来了,退一万步,就算找回来,也是个祸害。 苏容转身拿出黑色的碳素笔,转身在“窥命运玄机”的牌子下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二行字— 算命一次两万元整。 至于算不算看眼缘。 众人都是识字的,顿时大吃一惊,面面相觑不敢作声,两万块钱什么概念,可是普通人不吃不喝半年的工资,这姑娘简直狮子大开口。 原先不少人心里还打着小九九,五百一次还能够咬咬牙拿出来,现在直接打了退堂鼓。 吴云敏心里更是绝望,她眼睛红彤彤的,眼巴巴地看向苏容,“大师你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好人有好报,我的儿子伤口还没包扎。” 好说歹说许久后,吴云敏见苏容毫无反应,骂咧咧道,“你这种人是会有报应的,见死不救,还想骗钱?两万算命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苏容从头至尾视对方如无物,神情古波不惊,一派高人风范。 实则心里对吴云敏厌烦的很,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结果不尽人意时,都会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强加到别人的身上。 她的心里正在思考两万块钱的定价会不会太低,在三合派时,每出去办事一次,绝不是这个世界两万的报酬可以比拟的。 两万是苏容对自己的最低价码,再低就更对不起自己苦学多年的真本事。 吴云敏见到苏容始终不肯回应,冷漠无比,心里又担忧他的儿子,在这儿蹉跎了太多的时间,她咬咬牙开口骂了几句,转身离开。 围观的人见到正主都走了,没热闹可看,一哄而散,但苏容这两万算命的天价却口口相传。 等到恢复往日的冷清时,在苏容边上不远处的一个老瘸子一瘸一拐的走到她的身边。 也不等苏容回话,老瘸子就坐了下来,他拿出老烟杆,抽了一口,又吐出烟圈,冷不丁问道,“不是让你这两天不要来这里摆摊,你怎么又来?” 话音刚落,老瘸子偏头看向苏容,这一看可不得了,他惊道,“这两天你发生什么事情了?给我说一说。” 小姑娘的面相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的濒死之相消失不见。 更令他惊异的是,现在他已经看不清面前这小姑娘的运程,宛若置身雾中,前途不明。 苏容瞥了一眼老瘸子,见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因为长期吸烟而导致牙齿发黄,一双眼睛却是冒着精光。 也是原身心善,面对着这个老瘸子同行,非但不排斥厌恶,每天傍晚会在自己买馒头时顺手给他捎上一个。 苏容正要回答,却见到对方的头顶闪过青色的雾气,旋即雾气飘散,组成了水光镜。 老瘸子正健步如飞地走进松市最高档的天香楼,刚到门口就被侍从带到了包间。 苏容虽然此刻脸色有些苍白,但她却觉得匪夷所思,对方竟然不是一个瘸子,平时装的这么像。 更让苏容觉得难以令人接受的是,这老瘸子头顶的雾气竟然是青色的。 三合派速来把人的气运分为灰白红黄青紫金七个等级,这也是经历吴云敏、医院那个怀孕的女人和面前这个老瘸子后苏容才意外发现,这个世界某些东西还能够对的上号。 而且听老瘸子说的话,苏容百分百的相信,他也略通算命,否则也不会让她这两天不要出现在这。 苏容粗粗看了一眼老瘸子的面相,心里了然几分,倒是对这个世界玄学术法起了几分好奇心,笑眯眯地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来摆摊?这两天没发生什么事情。你是算出什么东西来了吗?” 第006章 生意上门 老瘸子听见苏容的问话,褶皱的脸上泛起了狐疑之色,他仔细打量了苏容一眼,见到她除了面相的改变外,并没有其他的变化。 着实是此刻苏容的性格变化太大,先前苏容给他送了一个月的馒头,但两人却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此刻笑眯眯地发问,和平时判若两人。 老瘸子见到苏容还在等他的回话,脸上立马泛起了忧愁的神情,“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不能告诉你。” 他摸了摸自己的瘸腿,“你知道五弊三缺吗?” 苏容饶有兴致,“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五弊三缺又是什么?” 就知道你不知道。 老瘸子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狠狠吸了一口烟,直到把烟气吐出来后,才低沉道,“五弊三缺指的是一个命理。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 三缺说白了就是钱,命,权这三缺。” 见到苏容懵懵懂懂,他继续道,“什么人会五弊三缺?窥探天机的人就会。 世界的运行有它自己的法则,窥探天机改变事物运行规则的要遭到上天惩罚。 事物发展有着自己的因果,强行插手改变因果,那就会招来无妄之灾。” 苏容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听见老瘸子继续说道,“若不是你给了我一个月馒头的恩情,我先前怎会如此的提醒你让你避开? 你瞧我这瘸腿,我这辈子插手了太多的事情,晚年才落得如此的下场,所以你现在可明白我为什么不能详细的告诉你?” 苏容:呵呵呵呵,突然间觉得老瘸子就是个老骗子,说的话一点都不可信。 能健步如飞走进天香楼,如果这都是瘸,难不成是她眼瞎? “这都是真的吗?” 权威受到质疑,老瘸子一张脸板了起来,“五弊三缺的原理是个术士都知道,我还用不着拿这个来忽悠你。 若不是你的馒头,我还愿意跟你说这么多?真没良心。” 苏容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老瘸子,苦恼道,“我就是个半路出家的假术士,这些道理我哪能知道。你今天给我好好讲讲,晚上我保证给你买两个馒头。” 虽然面上不显,但苏容心里泛起了嘀咕。 相比于原先她所处的世界,这个世界对天理循环,因果报应更加注重,随意插手显然会将因果转移到自己的身 上。 三合派却是讲究随心所欲,除非碰到破煞阵、解死局等生死攸关的大事,才会慎重。 三合派的修炼讲究灵力与功德,适当帮助人,也会对自己的修行有好处。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出声提醒那个怀孕女人的缘由。 老瘸子一听两个馒头,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你个小丫头不就靠着纸上谈兵的知识在骗吗?了解的那么清楚干什么? 说了一圈,话题都被带你带跑了,这两天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别糊弄我。” 苏容望天望地,“我说没有你也不信,胡编乱造一个你肯定能看得出来。做人真的好难。”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匪夷所思,苏容脑子犯傻才会到处往外说,她的眼睛漫无目的地四周环顾了一圈,立刻催促道,“生意上门,你快离我远一点。你这邋遢的形象会妨碍到别人对我的观感。” 见到老瘸子还不走,苏容压低声音,“给你三个馒头,要是一会儿生意黄了,你把两万块钱赔给我。” 老瘸子顿时气鼓鼓,不想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就直接说,何必想法子赶人,“谁稀罕你的馒头,就你这形象和价位开张一年都做不出生意。” 他的话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苏容一看就是学生样,这年头,算命术士的年龄越大越能被人接受,更何况天价的酬劳。 他慢吞吞地挪步子,准备看对方的笑话。 两万块钱一次的算命如果不准,下场可就难过的很,想到这儿,老瘸子窝回老地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容。 看在她给他送馒头的份上,等到她顶不住了,再出手帮一把。 苏容没等多久,安筱雅小心翼翼地避开周遭的行人,径直走到苏容的面前,眼里带着喜气。 安筱雅昨日在苏容的提醒下,挂了号、抽了血,忐忑等待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去医院领检查结果。 在大厅拿了血检报告后,安筱雅就直奔妇科医生处。 大清早的没什么人,等到坐到医生对面不多久后,就听见医生开口,例行公事道,“hcg2900,你是怀孕了,但月份还没满一个月。” “hcg值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是测试女性怀孕非常常用的指标。” 言简意赅。 安筱雅听到医生的话,吃惊的瞪大眼睛,她当然明白hcg是什么 意思,面上迟疑,“医生你没看错吧。” 虽然这么问,但是安筱雅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腹部上,如果昨天穿着高跟鞋被绊倒,绝对又会落得流产的下场,不由紧张道,“我这两天情绪有些大起大落,这应该不影响吧。” 无怪乎安筱雅如此紧张,这已经是她第四次怀孕了,可是前三次都莫名其妙地流产,直到她三十岁了都还没孩子。 医生听到安筱雅的话,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在医院里,见到不少女人听到怀孕后如丧考妣的模样,着实厌烦的很,“自己注意些,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安筱雅咽下自己是易流产体质这句话,欣喜若狂地离开。 不过等她到了医院门口,才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和谁分享这个喜悦。 婆婆在住院,因为孩子的事情根本不待见她,昨天还因为她来医院太晚打电话和丈夫抱怨。 而丈夫,昨天刚大吵过一架,她压根不想见到他,这么多年有些事都看淡了,看开了。 想来想去,安筱雅才想到自己的妈。 安妈开古董店为生,在古玩街有一个颇大的店面,每日白天都会打点生意。 腹中的孩子来之不易,安筱雅还是先决定告诉自己的妈妈。 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等到怀孕的惊喜过后,她的脑中浮现出了那个漂亮小姑娘的面容,如果不是她眼疾手快让她没有跌倒,如果不是她出声提醒她怀孕,恐怕这个孩子依旧是保不住。 庆幸之余安筱雅又有些失落,没有那小姑娘的联系方式。 情绪缓和后,安筱雅上了自己红色轿车,一路驶向古玩街。 古玩街分内圈和外圈,安妈在内圈,按照规定,内圈不准开车,此刻人流比较多,安筱雅放缓了速度,小心翼翼地想要穿过这个外圈,而后找个地把车停好。 可她在后视镜里却看到了那个小姑娘,此刻坐在算命骗子堆里,格外的显眼。 安筱雅心里浮现出意外的情绪,联想到这小姑娘昨天说的预言,她二话不说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走到苏容的面前。 安筱雅出现后,苏容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体内的灵力运转速度快了些。 熟悉的感觉! 等见到安筱雅脸上的感激,苏容才了然。 老瘸子五弊三缺的理论在她身上根本行不通 ,三合派灵力与功德依旧会是她的主流,苏容只需继续按照她的心意行事便可。 究竟是否因为原身身亡所故,已无从考究。 想到这儿,苏容的心情好极了,杏眸里氤氲着喜意,旋即抬头开口道,“要算命吗?” 第007章 是个麻烦 安筱雅听见苏容的话后,她毫不迟疑地开口,“要。” 她的余光早就扫到了‘算命一次两万元整,至于算不算看眼缘’这两行小字,脸色丝毫没有任何的为难和讶异。 两万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一笔巨款,可对她来说却是个数字符号。 这些年为了生孩子所花的钱已不计其数,冲着苏容昨天扶她一把替她保下了孩子,就算对方什么也算不出来,安筱雅也乐意把两万双手奉上。 老瘸子原本正打算看笑话,可是却没想到这个漂亮的时髦女人脑子是个不好使的,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眼睛顿时瞪的大大的,低声嘀咕道,“这年头钱已经这么好骗了吗?改明儿我是不是也应该立个牌子。” 老瘸子先是瞅了一眼自己的摊位,然后又瞅了瞅苏容的,继续感叹道,“世风日下啊,我才是正统之道,可偏偏大都不长眼。”他满是嫌弃的摇头,缓缓闭上了眼。 眼不见为净。 不过等到他好奇又睁开眼时,苏容摊位早已空无一人,老瘸子气得脸歪。 干脆哼哼了两声,再次闭上了眼睛,心里的疑惑却是没有打消,她的面相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呢? 安筱雅和苏容正走在内圈的小道上。 两旁仿古建筑鳞次栉比,石板小道在风吹雨淋下褪去了原来的颜色。 苏容手中提着招牌,收获旁人的目光无数,目不斜视地跟在安筱雅的身后。 安筱雅小心地避开人流,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本应该我帮你拿东西,可你也知道我这习惯性流产的体质,都成惊弓之鸟了。我妈的店就在前面,没走几步就到了。” 说着,安筱雅吐出埋在心里的疑惑,“在医院你是怎么看出我是——” 最后有些难以启齿。 安妈在古玩街开了个店面,所以带着安筱雅也了解了不少奇人异事,她知道大隐隐于市的道理。 可是安筱雅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怀孕能看出来也就罢了,连体质都能看出来,但若说对方胡说八道,安筱雅又是第一个不信的,那验血的报告可还在她的包里。 苏容对安筱雅的观感很好,否则也不会主动开口问对方是否需要算命。 她提了提招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心里暗自思忖,将来她有了名气这两块破牌子就可以不用带了,按照这个世界的话来说,简直拉低她 的格调。 匆匆走上前两步,苏容和安筱雅并排,精致漂亮的小脸露出了一本正经的神情,“自然是看出来的。” 苏容没骗她,若不是当时开了天眼,发现对方在哭泣,她根本不会去随意地看安筱雅的面相。 直到现在,苏容都不知道这天眼开启的契机,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 安筱雅眉眼柔和了许多,“谁说这不是我孩子的运气呢。”她的眼角湿润,“这已经是我第四个孩子了。” “我和我先生在大学一见钟情,迅速相恋,情不自禁偷食禁果。那是我第一次怀孕,六神无主下,想要休学一年待产,可是我先生却是让我拿掉这个孩子,我思前想后,觉得这个孩子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不能剥夺他的生命。” “哪怕被众人嘲笑,我也要生下他,我的先生虽然不满我的决定,却还是在我们当时同居的房子里照顾我。 可是事与愿违,有天夜里我去厨房准备吃炖好的汤,没想到当天的厨房没有打扫,地上全是油渍,我滑倒了。” “我的身体本身就不是很好,这一倒下,不仅失去了我的孩子,当时还大病了一场,休养了好久才恢复生气。 大学毕业后,我就和我的先生就结了婚,接下来的八年,我怀过三次孕,因为那一次意外流产导致我的身体不易养胎,所以前两次怀孕都会莫名其妙的流产,这回没有你,恐怕我也只能痛哭了。” “所以大师,能不能帮我算算,这个孩子还能留的住吗?” 安筱雅温柔的抚摸腹部,血脉连心的感觉真是奇妙。 先前接二连三地发生了那么多的意外,安筱雅着实害怕,她害怕她永远都没有做母亲的权利。 苏容:可不就是抱着护士痛哭了吗? 若不是感受到对方当时深入骨髓的绝望和伤痛,苏容哪怕看了她的面相后,也不会出声提醒,何况对方做的善事颇多。 “你的龙堂、即阴骘部位有阴骘纹,龙堂在十二宫中为男女宫所在处,主管子嗣的有无。相学认为,眼下阴骘部光明润泽,紫色环绕,为行善积德所至,纵然有克子之凶兆,也会因为积有阴德而生贵子,蠢肉会生出阴骘纹,化凶为吉,绝处逢生。 何况你山根、年寿皆不约而同出现了吉纹,皆可补救面相中原有的缺陷。” 安筱雅如果没有碰上苏容,那她这一胎必定保不住。 但她心诚做了大善之事,将来也肯定能够有子。 可命运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安筱雅提前碰到了苏容,能提前保住孩子。 苏容见到安筱雅懵懵懂懂的样子,一锤定音。 “善积者昌,恶积者丧。欢喜施,感恩受。有我在,你的孩子会没事的。” 安筱雅听不懂龙堂、阴骘,可她却是明白,她的孩子还能够保得住,她激动地拽住苏容的手,“大师,求你一定要帮我。” 她真的太需要一个孩子了,这些年她过的太不容易。 见到安筱雅满脸信任的模样,苏容不由得噎住,“会好的。” 怪不得刚刚老瘸子满脸不甘愿,安筱雅从头到尾都满是信任的眼神,这和苏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过这感觉一点也不赖。 杏眸里笑意一闪而逝,苏容又努力地收起脸上的表情,保持着自己的形象。 “那就好,那就好。” 安筱雅呼出一口气,想到苏容所说的善昌恶丧,她不由地开始庆幸这些年的做的慈善举动,现在只觉得做的太少。 她的视线落在苏容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了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 落水者会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撒手。 安筱雅觉得自己大抵就是如此,逆境中看到了最后一点希望,才会拼命地选择相信。 “看我激动的,说到现在还没跟你说我的名字,我是安筱雅。” 接下来安筱雅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基本情况,详细地甚至把生活琐事都说了出来。兴许是许久没有人可以肆意交流,安筱雅变得能说了些。 察觉到自己已经说了好一会,她才看向苏容。 见到她完全是倾听的姿态,并没有不耐烦,心里才踏实了一点。 苏容的心里倒是有些疑惑,安筱雅说了这么一堆,听起来和她丈夫的感情似乎还可以,可—— 她眼睑低垂,眼观鼻子口观心,一码事归一码事,苏容打断,“古御斋到了。” 古御斋店面较于一路走来的其他店铺要大上不少,门面没有过多的装饰,可走进屋内后与店外截然不同,正门口是一个两米高的木质屏风,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店铺两侧的墙边摆放着红木的货架,架子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陶瓷制品,而面对正门的中央处,摆放着一张香案,香案前面放着几盘水果。 安筱雅带 着苏容走进店中,见到她妈正在和客人谈生意,打了个招呼后就先把苏容带到茶水间招待。 等到安筱雅端着瓷杯走到苏容的面前时,就听见苏容轻声道,“那件瓷器不能收。” “煞气太重,不是渠道来源。倒卖文物,会是个大麻烦。” 安筱雅的手中的杯子差点没拿稳,她睁大了眼睛,“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对方就能判断出来那个瓷器的来源,着实太恐怖。 而且苏容是算命术士,怎么还能看得懂古董呢? 苏容眨眼,“交易快完成了,你现在关心的不应该是我怎么知道的,而是你妈真的收下了这个瓷器,会很麻烦。” 安筱雅夺门而出。 苏容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比昨天要好太多。 刚刚安筱雅出来时,苏容竟然再一次开了天眼,见到安筱雅因为安妈陷入麻烦中受刺激流产后,才出声提醒。 第008章 交易失败 不过苏容仍是留有疑虑,这天眼开的着实太巧合了些。 若是其他的事项,她必不会多嘴,但有关于安筱雅腹中的孩子,苏容既已许诺会平安无事,就需言出必行。 苏容伸手将瓷杯端起,轻轻在冒着热气的杯口吹了一口气,抿了一口,顿时觉得嗓子滋润多了。 她的视线落在瓷杯上,茶汤微黄,几乎接近无色,滋味平淡,可细品又有另一番感觉,比门派里的茶倒是好喝了不少。 苏容又喝了一口,脸上满是怀念。 沈亦每每看见她言行不一时,都会直言正色说她矫揉造作,然后等她气得吹胡子瞪眼才云淡风轻地离开。 可她在门派后亭独自品茗时,沈亦又会出现,给她科普各种茶类。 沈亦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 苏容有些失神,那恐怕是他们唯一能心平气和交流的时刻。 安筱雅把苏容的话在脑中过了一圈后,就迫不及待地放了下瓷杯,和着苏容比了个手势后就转身出了侧门。 对于苏容,安筱雅有本能的信任感,所以她才毫不迟疑地选择相信。 安妈名陈美君,虽人到中年却风韵犹存,白手起家的她身价不菲,这古董店是她近两年才起的一个爱好。 所以陈美君每天清晨都会到店里转一转,此刻她坐在椅子上正和一个衣着寒酸的男人在交谈。 桌面上摆着一樽兕觥。 兕觥是古时的盛酒器,而摆在桌上的兕觥为方形腹,四足,有流和鋬,盖作成兽头。 因为年代久远,兕觥锈迹斑斑,只一眼,在专业的人眼里立刻就能够断定它是真货。 “不知这件兕觥你出价多少?”陈美君已经和对方交流过一段时间,大致的情况也都摸清。 做古董生意,都是富贵险中求,不管什么来路的物件,都可以想方设法的给它洗白,给它编一个好听点的来历,然后才会出售到古玩店。 陈美君瞧着对方局促的模样,她的嘴角勾出了一抹弧度。 前天她委以重任的助理突然告诉了她一个隐秘的消息,隔壁聚雅斋的老板在喝醉酒后私下透露出最近有收购一樽青铜器的打算,可因为价钱没有谈妥,而不得不推迟。 所以她连忙在私下里打探,想在聚雅斋的老板手底下截胡。 好在事情进展顺利,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陈美君脸上的笑意都遮掩不住。 她的助理不仅是个助理,对于识别老物件颇有眼力,先前他曾来悄悄瞅过一眼,这的确是个真品。 寒酸男人脸上露出了一抹迟疑之色,他犹豫地抬手,遮遮掩掩地用手比出一个数字,而后才开口道,“陈老板,聚雅斋的老板愿意出的价钱快和我说的数相差无几了,我这传家宝可俏的很,要不要您今天就一句话。” 虽然男人很寒碜,可他该懂的规矩纹丝不差,说完话后,他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陈美君。 陈美君正要说话,却见到安筱雅从偏门走出,脸上存有焦躁之色,她的话立马就堵在了喉咙口。 “你先喝口茶,我仔细斟酌一下。” 说着,陈美君站起身,歉意道,“我这还有点事耽搁,麻烦你等我两分钟,等会儿我就把答案给你。” 其实陈美君早就有了答案,但看到安筱雅对她挤眉弄眼地使眼色,生怕安筱雅有什么急事,才不得不中断。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哒哒声,陈美君很快走到了安筱雅的身边,压低声音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急?” 此时陈美君才想到安筱雅是大清早找到店里的,她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安筱雅,才缓了一口气,“你这是又和海生拌嘴了?” 她的眉头微蹙,有些恨铁不成钢。 安筱雅听到海生两个字时,显然愣了愣,不过她很快缓和过来,无奈道,“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把陈美君拽到身边,余光扫了一眼那贼眉鼠眼的男人。 “海生的妈最近住院了,我这几天去医院照顾她,这件事情你知道把?” “昨天我照例去医院,因为有些迟,所以比较赶,在医院大厅差点摔倒,碰到一个小姑娘,她一口就说出我怀着孕。 索性就去检查了一下,今天我一大早去医院,拿到血检报告后找到了医生。” “医生我说怀孕还没满一个月。” 陈美君的眼睛顿时亮了,她立刻低头看安筱雅的腹部,惊喜道,“阿弥陀佛,你可总算又有了。这回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这样,你搬到我这里住,我来照顾你,这次我一定要让你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 见到陈美君惊喜交加的模样,安筱雅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不过她可没忘了正事,连忙抬手戳了戳陈美君的手臂,“我话 都还没说完,我从医院出来后,想着先找你。结果在外圈碰到了昨天提醒我的小姑娘,她是个算命术士,想着请她到店里坐坐,感谢一下她的救命之恩。 顺带帮我保住这个孩子。” “就是你带来的那个孩子?” 安筱雅见到陈美君认真倾听,最后讲出重点,“刚刚她和我说,你要收的物件煞气太重,而且是个文物,收了之后有大麻烦。妈,你随便找个理由把人打发了吧。” 之所以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就是为了让陈美君能够相信苏容。 陈美君觉得脑子有些不好使,明明上一秒还在谈论孩子,可下一秒却跳到了兕觥这个物件上。 “可……” 这是她花了大工夫才把人请回来的,这么打发了她不太甘心。 国家的确规定有些文物必须上缴,至于没规定的,小心点处理别踩雷也使得。 商时期的兕觥是文物,西周前期的兕觥也是文物,但两个概念截然不同。 这樽兕觥显然是西周前期的物件,这也是对方亲口所说的,毕竟没有谁会愿意压低自己要出售物件的身价。 陈美君有些踌躇,生怕自己的女儿碰到了骗子。 安筱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单生意做不成还有下回,万一她说的都成了真,倒卖国家文物的麻烦可就大了。你就看在你还没出世的外孙面上,听我一句劝把。” 虽然她们家不怕麻烦,可谁想触霉呢? 陈美君心里有些不认同,可她到底还是点了头。 安抚了安筱雅两句话,她的脸上才重新露出客套的笑容,走到了原先的位置坐下后,陈美君顺手拿起旁边的兕觥打量。 因为已经做好了放弃这青铜器的准备,所以她的眼里褪去了狂热、带着惋惜。 接触到兕觥,只觉得手冰冰凉,连带着理智也回笼了些,其实陈美君并不能确定这兕觥是否是存在于商周前期。 助理私下打探的消息、聚雅斋老板、助理的眼力、加上这兕觥的主人所言,才让她给兕觥下了定论。 陈美君做古玩也是出于兴趣,并不精通。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她快刀斩乱麻,“真是对不住了,你出的价码我还真接受不了,这兕觥我不收了。” 男人和颜悦色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憋着一股气怒道,“你这算什么意思 ?你今日把我邀来,难道出的价码会比聚雅斋低吗?陈老板,你这玩笑开过头了。” 陈美君脸上满是歉意,“这买卖不在仁义在,既然价码没有谈妥也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男人更加生气,“聚雅斋知道你陈老板没有收我的物件,保不齐就会压低价格,这期间的损失谁来给我补偿?” 他‘腾’地站起了身,原地踱了两步,犹豫道,“这样,我把价钱再压低这个数,和聚雅斋出的价码持平略多,你看怎么样?” 说话的同时,男人手里比了个数字。 虽然看上去是为了减少损失,可这真物件哪愁卖。 陈美君这下才察觉到不对劲,她眼睑低垂,丝毫不泄露半分情绪,“我这是真不要了,价码还是接受不了。要不我帮你牵线搭桥再介绍几个收藏家,保管你能卖出称心的价格。” “你看这么补偿你怎么样?” 第009章 源头掐断 男人是陈美君想方设法把人招到店里的,虽然没有白纸黑字的合约,可两人都默认了这樽兕觥的交易。 现在陈美君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反悔,都有些不地道,所以才提出这么一个补偿的方法。 “陈老板家大业大,如此戏耍我,我等市井小卒还能说什么呢?” 男人先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陈美君,而后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兕觥收起,抬脚欲走,“既然你如此不讲信用,那也别怪我做的不地道了,我可得好好把此等言行替你宣扬一番。” 言下之意,到时候看谁还敢和你做生意。 陈美君的眉头不由得蹙起来,怕就是怕这样,闲言碎语倒不怕,但她可是非常爱惜羽毛的,容不得一丝的污点。 她连忙站起身,“这价码我是真接受不了,不过你也不亏,我既说过帮你牵线搭桥,保管卖出一个好价钱。” 男人步伐变的慢了下来,他回头冷笑道,“何必呢,我看这桩生意甭做了。我倒是看出来了,你根本没诚意。” 陈美君心中泛起波澜,仿佛窥探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清楚,若是这男人真出去胡说,先不说她私下里打探聚雅斋的消息,光她这出尔反尔的行为就能引起不少人的反感。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所适从,陈美君的脑子里不停地闪过应对之法。 安筱雅早在男人翻脸时就又急忙地回到了茶水间,“大师,我知道你愿意开口提醒已是难得,但这件事的确是我们不占理。” “可能否请你帮助我妈,当然,酬劳我们一定会双手奉上。” 苏容有些迟疑。 陈美君既然能在这古玩街稳稳当当地开店,就说明她也有两把刷子,根本没有安筱雅想象的脆弱。 也许人家现在指不定就有了什么主意,她妄自插手—— 这多不好! 而且她也是开了天眼才看到了纠纷,知道这老物件有问题,让她去解决,因果关系都还没弄清楚呐。 安筱雅没有深入接触过古玩这一行,见到她妈的脸上出现少有的为难之色,才会觉得心慌。 “大师,我妈固然有办法,但短时间内也想不出什么奇招,就请你帮助我妈把。” 苏容抬眸瞅了一眼安筱雅,心知她还就是这个性格。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第一单生意,总 要让他们觉得物有所值,陈秀的医药费可还填不上呢! 苏容暗自琢磨了一会儿,见招拆招这种事她干了无数回,从来没在阴沟里翻过船。 将手中的瓷杯放到茶几上,苏容才佯装胸有成竹地出了侧门。 男人在陈美君的刻意挽留下,也缓了出门的步子,冷声道,“都说了这是我的传家宝,若不是家里出了急事,谁会这么心急火燎地把传家宝给卖掉。” “若不是你从中阻拦,我和聚雅斋再接触一回就能出手了。” 苏容走出侧门,就听见这两句话,光明正大地抬头打量这寒酸穿着的男人。 虽然寒酸,可处处透露出一股机灵劲。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 清脆的声音在厅里响起时,顿时吸引了说话男人的视线。 陈美君也不例外,她的目光落在苏容的身上,眼里满是打量和思索,女儿带回来的人,总要多留几个心眼。 听说她是一个算命术士,陈美君表示怀疑,她这才多大啊,满脸的胶原蛋白充分地暴露了她的年纪,一个大成的玄学大师少不得要几十年的苦修。 可是下一秒,陈美君的眼睛都瞪大了。 “山根尖细、鼻梁瘦削无肉,鼻准尖,奸门处向下凹陷,你的婚姻不理想,印堂有恶痣,充分证明你已离异。” “泪堂处、即子女宫有杂纹,你的的子女运较差,龙堂有蠢肉,则证明子女无缘。” “天、地纹断,你幼年丧父丧母。” 男人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惊恐地看向苏容,没想到这年纪轻轻地小姑娘竟然都说对了,正欲开口,对方不急不缓地继续。 “你无父无母无子,唯一的妻子也与之离异,那么你的传家宝是哪来的?” 苏容说完后,耸肩补刀道,“依我看你家里可没什么急事,唯一的你还好端端地在这里站着,这说辞就不管用了把。 而且你父母身亡时你都没有拿出这传家宝,怎么现在冷不丁地就拿出来了呢?” 说到最后,她揶揄地看向对方,“这传家宝总不能是你妻子的?我才不信天下竟有如此大度的女人。” 这一番话,只有一个意思,这樽兕觥根本不是对方的。 苏容才不管这桩生意是不是约定好的,现在能从源头掐断这麻烦,她乐见其成。 男人嘴唇泛白,显 然被吓的不清,嘴唇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陈美君听的分明,见到男人闪闪烁烁的眼神时,她现在才意识到她被面前这个穷酸相的男人给骗了。 原先察觉到不对劲,现在是真发现不对劲,陈美君顿时怒道,“你先前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情形不利! 男人眼里露出了踌躇的神色,而后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抱紧了他的包就夺门而去。 陈美君连忙喊自己的店员上前跟着,而后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客气地交代了两句话后,她才挂了电话。 作相难看,陈美君少不得要让对方背后之人吃个暗亏。 转眼店里就只剩下安筱雅母女和苏容三人。 陈美君做古玩这一行,见惯了奇人异事。 苏容先前小露了一手,明晃晃地告诉了对方她是有本事的,这让陈美君的态度变的热络许多,“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茶水间坐坐,大师,今日多亏你了。” 等到落座后,她才想起苏容此行的目的,语气中带着急切问道,“大师,我家小雅腹中的孩子会安然无事把。” 这时安筱雅来了,她的手中依旧是瓷杯。 苏容连忙接过,言简意赅道,“对。” 为了两万块钱安筱雅这孩子也得稳稳当当地生下来,这可是救命钱。 安筱雅在陈美君的身边坐下,伸出手将陈美君握住,“大师已经答应我的请求了,她不会骗我。” 说着,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神色,而后犹豫地冲苏容开口道,“大师,既然您那么厉害,您觉得我的婚姻长久吗?” 她眼里期盼中带着死寂,矛盾复杂,眼睛一眨不眨,似乎一定要问出个答案。 而陈美君听到这话,又是大吃一惊,“筱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010章 鼓足腰包 安筱雅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事实上,她在半小时前仍在苏容的面前试图用言辞伪造出自己的幸福姿态,可经历了先前的一幕后,她对苏容的能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也许她遮遮掩掩不想公之于众的事情,苏容早已心知肚明。 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指导迷津,安筱雅也想瞧瞧她和杨海生到底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或许心里早有了一个答案,只是迟迟没有勇气去面对。 苏容踌躇不决,她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从安筱雅的面相看,她的婚姻根本不可能长久,但情之一事最难说,有些人明知结果却仍飞蛾扑火,到时候做了恶人被迁怒的还是自己。 安然自若地喝了一口茶,苏容缓缓开口,“测个字吧。” 安筱雅一愣,立马松开陈美君的手。 茶几上原本就备着纸笔,她拿起手中的笔,觉得有千斤重,不自觉地将嘴唇咬地泛白,她才认真地写了一个杨字。 杨海生,她先生的姓。 苏容只看了一眼,心里倒是叹了口气,有时候的确是天注定,她的面相根本没有看错。 “杨,左边独木难成连理,右似马行四体不全;且左有‘不’字形,右有‘勿’字象,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恐不太和谐。” 陈美君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想反驳。 杨海生和她的女儿可谓是模范夫妻,这么多年两人的感情如胶似漆,连拌嘴都是少有,她的女婿大度,连筱雅多年无子也愿意包容,怎么可能感情不和谐呢! 现如今,孩子也有了,更应该是夫妻蜜里调油的时刻。 可陈美君见到安筱雅难看的脸色时,她就像被卡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最后发颤道,“筱雅,大师说的是真的吗?” 安筱雅瞧着陈美君眼里不加掩饰关切的神色时,她的眼眶顿时变红了。 虽然安筱雅没有回答,可陈美君足以从她的神情中推测出答案。 她全身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靠在座椅上,想到前些天筱雅还眉开眼笑地告诉她日子过的不错,陈美君就觉得心都抽疼。 安筱雅收起自己的目光不再看向陈美君,她低头细细思考了一番,半晌才抬头看向苏容,“我能再测一个字吗?” 果然是不死心。 苏 容在三合派时,见到太多对所求结果不甘心的算客,可纵是算一万遍,结果都不会改变分毫。 换作他人,苏容绝对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可安筱雅做的善事太多,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不忍心。 苏容眼里闪过一丝同情之色,点头应允。 安筱雅这回思索的时间长了一些,因为紧张,所以缘字的最后一撇写得格外的用力,写完后,她把纸往苏容的面前推了推,神情惨淡地问道,“这个字呢?” “缘,先有丝字旁,丝,绊也;况其笔乃玄武之形,玄武主失落。右边上有半‘死’之形,下乃‘不成家’之象。” 苏容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到底改了口,没有直接说婚姻不成。 “恐姻缘难谐。” 话音刚落,安筱雅就小声啜泣起来,即使这委婉的说法,也让她心里难以承受。 苏容不作声,抽出一张靠近她手边的纸巾递了上去。 安筱雅并没有接,她双手捂面,眼泪从指缝中滑落,无声地哭泣。 这样的模样让陈美君看的心肝都疼了,她连忙抬手给安筱雅擦眼泪,“筱雅啊,大师说的都是真的吗?你老实和妈说,你和海生究竟是怎么过日子的。” “那王八蛋要是有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想当年杨海生还是一个穷鬼,若没有她家的支持,哪能够顺利地从政步步高升,陈美君眼里划过一道寒芒,不过也怪她这些年对女儿的话偏听偏信。 如今悔不当初。 苏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置一词。 此刻是她们母女交流感情的时机,若不是因为她还没有替安筱雅解决麻烦,苏容早就离开这茶水间。 做了这么多年风水师,她早已对别人的八卦不感兴趣。 典型的一个陈世美,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留恋,情之一事果最难料。 安筱雅哭了一会儿情绪缓和不少,将眼泪擦干后,眼睛通红。 她先是看了一眼苏容,见到对方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的身上,显然是对自己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安筱雅嘴角扯动,她也不怕苏容听见。 “妈,我和杨海生的日子真过不下去了,我要离婚。” 陈美君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离。” 筱雅从小被她如珠似玉地娇宠大,心思单纯,在她刻意地教 育下,脾性、待人处事等都是极好的,能逼得她说出离婚,恐怕已经到了她承受的极限。 “可你总要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 陈美君觉得更加心疼,这都是造了什么孽,而且这傻孩子,一点也不往家说。 “妈,你不知道,杨海生在外面有人。被我发现后,苦苦哀求我,给我写了保证书,我才按下不提。” “最近婆婆住院,我被她折腾的心力交瘁,她说我再生不出孩子,就让杨海生去借腹生子,杨海生在旁边没说话。” “妈,我真是受够了,我以为我爱他,可以忍下所有,结果发现我做不到。” 苏容这才回想起初见安筱雅的场景,在医院大厅和电话另一头的人争吵、险些致使摔倒。 陈美君听到安筱雅的话,气的浑身发抖,体内的怒气再也遏制不住,她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不过见到安筱雅惨白的面容时,她的神志恢复了一些,余光扫到苏容,陈美君才彻底冷静,她双手捏拳又松开,最后脸上才勉强挤出点笑意,“大师,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苏容见到陈美君的神情,意识到对方不愿意她呆在这里,敛容正色道,“我还有些事,我先走了。安筱雅腹中的孩子你们大可放心,我回家会准备好平安护身符,只要她佩戴在身上,可保无恙。” 等了半天就为说出这句话。 陈美君点头,“那就真的谢谢大师了。” 一个照面能看出筱雅近段时间的状况,陈美君已是心服口服。 陈美君安抚了一下安筱雅,让苏容稍等片刻后,她就消失在茶水间。 安筱雅自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觉得痛快不少,她抬头看向苏容,通红的眼睛又泛有泪意,“谢谢你。” 不管是因为孩子还是婚姻,她都感激,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才敢踏出这一步。 苏容正欲答话,陈美君拿着一个鼓囊的牛皮信封走了进来,开门见山道,“大师,昨日和今日你帮我和筱雅的已经足够多,生意人俗气,无以回报,只能聊表敬意。” 说着,她将信封塞到苏容的手中。 苏容毫不迟疑地就收下来了,摸着手中厚厚的一沓,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够陈秀好几个礼拜的医药费了。 将信封随手放到书包里,苏容杏眸里闪过些许的笑意,“客气了。” 谢绝了陈美君的相送,她抬脚就欲走出茶水间,走到门口时,她似是而非地又多说了一句,“幸福终究会来的,只是早和晚的问题。” 留下了若有所思的母女俩。 走出了古御斋的大门后,苏容只觉的神清气爽,她拿出信封打开一看,除了一沓的人民币外,还有一张银行卡。 果然是生意人,倒是个惯会做人的。 不管陈美君母女怎么交流,苏容拿起自己的招牌就转身离开,兜里揣了一笔钱,她对自己毫不吝啬,大方地打了出租车回家。 进了小区后,苏容发现她所在楼的门口徘徊着一对夫妻,期间两人正在说话。 “陈宏,咱儿子的国际班现在开始征收学费了,十万块掏了我们的家底都不够,不让你妹妹还钱,那儿子怎么办?” “我妹还在医院躺着,她那病每天治病得花那么多钱,你让我哪有脸冲她要?这不是把人逼上绝路吗?按我说,就咱家这个条件,上什么国际班,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 “嚯,这年头谁愿意自家的孩子输在起跑线,等儿子毕业找工作了,发现各个都是海龟,你让他去哪里哭?陈秀虽然治着病,但是她的房子不好好端端地在这,你妹妹住的地方比你好太多,这你怎么不提?我不管,今天你这口不开也得开。” 男人哑然失声。 苏容在后头听得分明,她轻咳了一声,从这对话她也能猜出对方的身份,原身的大舅。 陈宏闻声回头,发现是苏容,不知道他们说的话被苏容听去了多少,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尴尬之色,“你家楼下要刷卡才能进的去,所以我和你舅妈才会在外面闲聊。” 说话间,他将手上的水果晃了晃,“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给你买了点苹果。” 苏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但不认真看也瞧不出,她穿过二人,掏出门禁卡在墙上刷了一下,回头道,“上楼说话吧,虽然是才十月,但外头太阳也挺大的。” 陈宏和他老婆赵月对视了一眼,皆感觉到对方的诧异,平常见着他们就唯唯诺诺的苏容现在仿佛像是变了个人。 第011章 任重道远 赵月原本想说些什么,可是瞧着苏容的神色,难得沉默不言。 电梯门打开,苏容右拐,掏出钥匙打开门,“家里最近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舅舅舅妈不用换鞋。” 见到陈宏正欲换鞋,苏容连忙提醒道,“舅舅去沙发上坐一会儿,我给你们烧点开水。” 见到这样乖巧懂事的苏容,陈宏觉得自己臊的慌,想到来意,他恨不得夺门而出。 苏容转身进了厨房,原身沉默寡言,她此刻沉默少言,正好对的上。 陈宏眼神中闪着难受,他一个大老爷们难得给老婆低头,“你瞧瞧这家里冷冷清清的,我还哪有脸开的了口。咱儿子真的没必要报名国际班,我觉得他现在就挺好的。这孩子,越大越让人心疼。” 赵月怒目,狠狠地在陈宏的手上拍了一下,“你这说什么呢,来的时候和我说的好好的。等你妹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借出去的一万块钱恐怕也只有打水漂的份,就应该劝着苏容把房子卖掉,这地段一平一万二呢。” 这时候,苏容拿着两只一次性杯子出来,摆在茶几上,“水还没烧开,舅舅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的眼眸黑白分明,眼里皆是询问之色。 对方既然没有直接去医院,那就说明不是找陈秀,而这个家里,除了她之外,别无他人,“有事的话不妨直接说。 赵月见陈宏支支吾吾,死活不肯开口,心中暗骂,立马就接话,“容容,事情是这样的。 你表弟马上就要上高三了,学校里有国际班,将来可以直接保送出国,但这学费呐,一学期要十万块,我和你舅舅东拼西凑,借了好多朋友,才凑了九万块钱,这不还差一万。 前段时间你妈住院,你不是问我们借了一万块钱吗?” 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估摸着赵月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其实赵月也的确不忍心,但是想到陈秀还有一套房子,卖能够卖不少钱,到偏点的地方买一套,把钱还了好好治病多好。 苏容的目光落在陈宏的脸上,赵月的话说完后,他露出了难堪的神色。 陈宏两眼距离阔大下垂,尤其眼睛和眼尾两者距离稍大,鼻梁低、鼻子短,而鼻梁主权力高低,天生主见不多,人云亦云,可说是个听话的小男人。 若遇上野蛮的伴侣,多数走不出被支配的命运,苏容瞧现在这个场景,就大致摸清了陈 宏的性格。 苏容眼睑低垂,低声反问道,“舅妈打算让我怎么还?” 她的背包里其实有陈美君给她的报酬,那一沓绝对不少于一万,可她还是想听听赵月能说出些什么。 赵月被噎住,很想大声说一句,你欠的钱当然是你想办法,怎么就问起我来了。 不过她到底没这个胆子,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会,而后在家里打量了几眼,试探道,“你妈治病要用不少钱把,你有没有想过把家里的房子卖了?” 而后,她又不经意地说了卖房子的好处,甚至还说了相熟中介的电话,之所以没有找陈秀,她怕把陈秀气死了陈宏和她拼命。 陈宏一直瞧着苏容,他突然发现她的眉角有一处伤口,此刻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不甘或者怨恨的表情,安安静静的,仿佛别人和她说的并不是她的事情一般,见到这样的外甥女,他胸口闪过心疼,“够了,别说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容容,今天你舅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也就是过来发个牢骚,至于钱的事情你别愁。我家里还有事,舅舅就不多呆了。” 赵月不情不愿地跟着站了起来,这么多年夫妻,她也看出来陈宏是真的生气了,可是她深知老实人发脾气的后果,不喜地看了一眼苏容。 苏容嘴角漾起了一抹弧度,“舅舅,稍等一下,你们的钱今天就能还给你们。”脸上没有半分的勉强之色,仿佛在说一件很轻松的事情般,说着,她就带着背包转身回房间。 陈宏慈爱地笑,“你舅妈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 可他的话不管用,苏容还是去了卧室,此刻离开又不像话,陈宏面色铁青地瞪了一眼赵月。 苏容很快从陈美君给她的信封里数了一百五十张,然后面色如常地走到客厅。 赵月看到苏容手中的一沓红钞,眼睛顿时睁大了,苏容竟然会有这么多钱?!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发现并不是自己眼花。 瞧着苏容眉眼精致如画,赵月的脑子里闪过一道莫名的念头,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陈宏。 这一万是当初陈秀病危时苏容开口借的,可谓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不管她的舅妈有多不情愿外借,可她到底拿出了钱,苏容虽然瞧不上她的市侩,却仍算有良心。 “舅舅,你也知道我最近一直去古玩街摆摊,这两天运气好,大赚了一笔,这里有一万五,你先拿着。” “先别忙着推辞,我知道但凡有办法你们就不会让我还钱。表弟的学习要紧,你们若是不肯收,就当作这是我对表弟的一点心意。” 瞧着苏容说话客客气气的模样,陈宏简直想一耳光抽死自己,听了赵月的话,他这干出的还是人事吗? 赵月面色尴尬,却仍是伸手接过了苏容手中的钱,等到手中沉甸甸的,赵月的心顿时安了下来。 “你也别怪我和你舅舅,那十万的学费折腾的我俩好几宿没有睡好觉。”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睛,“以后若是家里有啥难事,尽管和我们提。” 赵月的话让陈宏的脸色稍微好看了几分,瞧着苏容坚决的目光,到底没开口要将五千块钱还给苏容。 “以后有难事就来找舅舅。” 苏容虽然不觉得自己还会有什么难事,可她却是点了点头。 贫贱夫妻百事哀,换成亲戚依旧是一个理。 “既然如此,那我和你舅妈就不打扰你,我们先走了。”陈宏瞧着苏容的模样,总觉得心里别捏尴尬,最后告辞离开。 苏容将陈宏和赵月送出门外后,厨房里的水恰巧烧开,这才意识到他们在家里呆的时间有多短。 替原身默默地感慨了一番后,苏容才拿着一个大茶壶将开水倒进去凉,而后她卷起袖子开始大扫除。 等到拿着扫把到了陈秀的卧室门口时,苏容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陈秀边咳嗽边说的话。 “家中我的梳妆盒里,有一个黑色的绒盒,里面有一块玉,等今天回家了,你就把它带上,将来考大学啊,一定要去京市,它能带你找你的父亲。” 苏容犹豫了一下,她把扫把放到门口,而后打开陈秀的卧室门。 梳妆镜就在大床旁,苏容快步走过,将梳妆盒打开,果不其然,里面有一个黑色的绒盒,她毫不迟疑地打开绒盒。 里面放着一枚碧玉,帝王绿。 此玉碧绿通透成半月状,反面刻着苏字,正面雕有双龙黻纹。 黻纹作为古代十二章纹样之一常见于历代帝王冕服上的固定纹样,此刻与龙纹一起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苏容抬手将其拿在手中,接触的刹那,她体内的灵力运转速度陡然间变的快了起来。 毋庸置疑,这是一件法器,有市无价。 法器,生吉之地蕴养,主趋吉避凶。戴在身上后 ,他日若有灾劫,可挡煞。 而且对苏容的修行很是有好处,苏容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将它带到了脖子上,全身顿时暖洋洋的。 既然这玉和她未曾谋面的父亲有关,那就充分证明了她父亲的身份。 没有底蕴的人家,哪里能拿出这法器,想到陈秀的叮嘱,苏容心里有些复杂。 任重而道远。 第012章 宋氏集团 手指反复在胸口玉佩处轻轻抚摸,苏容复杂的心思很快消失殆尽。 陈秀只说是让她考京市的大学、并凭借着这块玉找她的父亲,可是并没有说找到父亲之后需要怎么做,而且她已并非原先的苏容,就算前路困难重重,她也悍然不惧。 将黑绒盒放置到梳妆盒里,又把翻乱的桌子细致地收拾了一下,苏容才起身离开陈秀的卧室。 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后,苏容才停下手中的活。 此时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苏容将整理出来的垃圾全部归置到一个垃圾袋中,抹了把额头沁出的细汗,将门反锁后就轻快地下了楼。 一早上折腾了这么多的事,就那点早饭根本就不够她消化的。 中午的小区里没几个人,苏容轻车熟路地将垃圾倒入垃圾桶,出了大门后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右拐。 这一排店铺都是吃的,是为了方便小区的住户而特地开设,苏容随意地扫了一眼,她就直奔原身常去的面馆,小面馆虽然不大,可是做出来的东西却是意外的好吃。 小面馆里没什么人,苏容进门后,就立刻受到了老板娘的热烈接待。 “小姑娘,要吃些什么?”老板娘从后厨出来,“今天可不是周末,你怎么不在学校呢?” 看样子老板娘和苏容关系比较熟稔。 “一碗小馄饨。”苏容按照往常的习惯点了份馄饨,而后回答老板娘的话,“家里有事,我给学校请了假。” 老板娘笑眯眯的,先是和后厨招呼了一声,然后继续闲聊,“我有几天没见到你了,你倒别说,没看见你的时候心里总惦念着。” 苏容每回来店里总挑最便宜的馄饨点,有时点一碗面也要斟酌许久,久而久之,老板娘就记住了这个看起来乖巧又可怜的小姑娘。 苏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要大碗的。” 很快,一碗香喷喷的小馄饨端上桌,热呼呼的汤上浮着一层金黄色的油和碧绿的葱花,煞是好看。一阵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苏容用汤匙搅了搅,觉得肚子更饿了,也不怕烫,舀了一个小馄饨就往嘴里塞。 三合派的膳食以清淡为主,苏容倒是很少尝过如此鲜的食物,加上此刻正饿的厉害,吃了一个小馄饨后,苏容手底下的动作也变快了些。 一个接一个,很快一碗小馄饨见了底,苏容突然觉得自己吃的过于迅速了,对着热情的老板娘矜 持道,“再给我来一碗小馄饨。”而后干巴巴地补充,“要大碗的。” 原身为了省钱向来吃得少,以至于身体瘦弱,苏容才不管这些,她才不会亏待自己。 老板娘见到这小姑娘满脸的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何想要发笑,“别害羞,你这年纪都在长身体,能吃是福。” 说完,她立马又喊厨房再下一碗小馄饨,瞧着苏容低头的模样,她心里觉得更乐了,“阿福,多下一点馄饨。” 这也是这小姑娘第一次给她了鲜活的感觉。 苏容觉得脸上有些热,心里头回升起羞赧的情绪,这种感觉陌生却又不讨厌,苏容喝下最后一口馄饨汤,而后目光始终不愿意落在老板娘的脸上。 环顾了一圈后,苏容的视线被悬挂在顶的电视机所吸引。 此刻电视机正播放财经频道,漂亮的女主持人嗓音悦耳,“据本台获悉,宋氏集团董事长宋淮于今日中午动身出发松市考察,宋氏集团作为商业杰的龙首企业,独占鳌头数年之久,尤其在宋淮上任后,合并企业多不胜数。 松市……” 对应着漂亮的女主持人的话,屏幕上迅速地出现宋淮上车的场景。 宋淮身着剪裁合体的炭灰色西装,迈着强有力的步伐向他不远处的车子走去,笔挺的西装裤下隐藏着饱含爆发力的双腿,惹人遐想。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拍摄,他停下步伐转身,剑眉蹙起,冷毅俊美的面容上多了几分不悦。 抿了抿薄唇,到底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大步向车子走去,留下修长的背影。 苏容只是粗粗扫了一眼,就又移开视线,老板娘炽热的目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可在老板娘的眼里,苏容小小年纪一本正经的模样,竟然让她想到了萌这个词,配上对方精致的脸,老板娘越发觉得是这样,她脸上的笑容愈发深。 第二碗馄饨很快又被端上了桌。 在老板娘的注视下,苏容吃馄饨的速度倒是慢了一些,可也仅仅是慢了一些,很快又一碗馄饨见了底。 苏容还觉得不够饱,但是她再也不好意思说再来一碗,苏容拿出十五块钱的零钱。 老板娘就收了十块钱,都说人有缘分,她就喜欢面前的小姑娘,慈祥地叮嘱道,“下次记得还来吃。” 苏容觉得老板娘绝对是个好人,和昨天那个把她头砸破的中年妇女完全不一样, 她拿起纸巾将嘴角擦干净,而后站起身来,真心实意地感谢道,“谢谢你。” 如果不是怕丢人,她真的还想吃第三碗。 在老板娘的笑意中苏容离开小面馆往回走,走了好几分钟后她的脸上才恢复原先的温度。 老板娘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她还有一桩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做,那就是回到学校。 回到家后,苏容照例打坐,有了玉佩后,她的修行速度无形中提高了许多。 第二天一大早,苏容起了个大早,她得去医院给陈秀续费,可刚走出门口,她的视线被一群穿着白衣服的老头们给吸引了。 还没等她反映过来,她已经走到了广场边上。 边上的音响里报出野马分鬃这四字,老头们动作统一的上体微向右转,右胳臂环抱右胸前,右手心向下,左手心向上抱球状,而后左脚收到右脚内侧。 动作说不出的轻灵圆活、松柔慢匀,又看了两式,更加觉得这套拳法开合有序、刚柔相济。 这是——太极拳。 苏容脑子里有太极拳的印象,可这是第一次现场观摩,苏容觉得看着这套拳法,整个人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她忍不住地跟着对面的比划起来。 可还没比划几下,苏容就被打断了。 “小姑娘,你对这太极拳也有兴趣吗?”说话的是位满面红光的老大爷,他虽然满头银发,胡子斑白,却显得精神抖擞。 苏容有些吃惊,这个老大爷颧骨高而不露骨,颧骨高者代表权力,鼻子丰隆,额头高且饱满者,没有缺陷、凹陷、杂纹、杂痣者,家庭旺相。 他是苏容见到的、除了那不怀好意的中年男人外,面相最好的一个,不过苏容粗粗看了一眼就过了,回话道,“第一次见到太极拳,觉得有些玄妙,所以忍不住比划起来。” 老大爷笑眯眯,“丫头,看我打一遍,你能模仿出几成?” 也不等苏容说话,老大爷就自顾自地开始打起了拳。 苏容连忙沉下心用心记,她发觉老大爷的动作比起那群穿白衣服的老头们更加的行云流水,有些细微之处颇为不一,将疑惑埋入心底,苏容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老大爷打了几式就收起了手,示意苏容模仿。 苏容脑子里快速地回忆了一下,然后认真地开始重复,右脚向前跟半步,两手左上右下抱球,上体后坐向右转腰,右手上提至 右额,左转成左虚步,左手按在左胯边,越往后,苏容只觉得身心通泰。 很快,老大爷的招式就已经重复完,苏容的额头有些出汗,她看向老大爷。 却发现老大爷看呆了眼。 老大爷心里泛起了嘀咕,显然这苏容没有接触过太极拳,刚刚他比划的几招虽是不难,却也不容易学习,对方却轻易地把招式一点不落的重复,这—— 老大爷觉得胸口有些闷,却有些高兴。 闷的是短时间内竟然有第二个人能如此快速地模仿出他的招式,高兴的是,他终于找到人来打击沈亦那小子的气焰。 第013章 说走就走 原本老大爷在广场周边寻人,可见到苏容先前比划的像模像样才心血来潮地开口。 此刻闷气消散,胸口处满是惊喜,真是一个可塑性强的好苗子。 老大爷起了收徒的心思,但他的身份注定不容许他如此肆意妄为,且接近他的居心叵测之徒,如过江之鲤。 不过难得见到媲美沈亦般聪慧的人,老大爷的心被勾的痒痒的,见到苏容仍站在原地目光澄澈地等着他的回复,老大爷才收起自己的心思。 “你先前见到的只是简化版的太极拳,这已经广泛在民间传播,除了强身健骨、舒缓经络并没有太大的功效。” 苏容心里的疑惑仿佛被解开,“先前你让我模仿的招式和这简化版的细微之处略有差别,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吗?” 老大爷觉得苏容的观察力惊人,他爽朗地大笑了一声,开始给对方解释。 “太极始于无极,分两仪。由两仪分三才,由三才显四象,演变八卦。” “而太极拳是依据“易经”阴阳之理、中医经络学、导引、吐纳等被开创的一套有阴阳性质、符合人体结构、大自然运转规律的一种拳术。” “太极拳的流派分支数不胜数,而我所学习的是武氏太极拳,这太极拳其实是一种技击术。” 苏容听到易经、中医经络学、导引、吐纳的解释,顿时就恍然大悟,这太极就是将阴阳五行之变化与气功应用于拳术之中推演而来。 此刻苏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的文化博大精深,出乎她的意料,大多数的理论与她在三合派学习的内容大同小异。 “原来如此。” 苏容几乎立刻就打定主意,每日清晨定要和这群老头子们一起练习广场太极拳,这对她的修行大有裨益。 至于是武氏太极拳,亦或者是广场太极拳,苏容倒是没有太多的在意,两者间的区别只是促进修行速度快慢。 而相比于玉佩给予她的,这都只是杯水车薪。 “多谢您给我解惑。” 边上广场的音响中继续播放太极拳招式的名称,苏容偏过头去看了一眼,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多少时间。 古玩街的早市是人流量的高峰,苏容还想给陈秀缴费后继续去蹲守一会儿,毕竟没人嫌钱多。 “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有缘再见。” 苏容笑眯眯地告别 ,结果还没走两步,就又被那个老大爷给叫住。 “还有什么事吗?” 在苏容眼里,对方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心里这么想,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带出了些疑惑的神情。 老大爷名干乾,此刻他正吹胡子瞪眼,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有纠结完,对方说走就走,完全跟他的想象不一样。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心浮气躁,都说了他是正统的太极拳流派,有这么好的学习机会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把握。 干乾见到苏容的表情后,心就更塞了。 “你对太极拳有兴趣吗?” 苏容心思转圜,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依面相看来对方的确不是心怀不轨之徒,恐怕是真的有这方面的心思,明知故问道,“你愿意教我吗?” 干乾心中叹气,从他开口的一刹那起,主次顺序就莫名的颠倒,而对方话里面的意思他也听得分明,愿意教和愿意拜师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不过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应该还没有这么深的心思,干乾觉得自己想多了。 不过好在他也没有让对方拜师的意思,“每天清晨六点就在这里,我会教你武氏太极拳,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的天分。” 干乾说完后,才觉得自己最后一句话是白说了,指不定他一套拳打完,对方就能模仿的七七八八,半个月下来就能把太极拳的八种劲学会。 掤,捋,挤,按,采,挒,肘,靠。 干乾心中默念,八种劲指不定一个月就学会了。 不过干乾没想到自己注定会被打脸,苏容在三合派学过其他功夫,加上苏容玄学造诣颇深,更能领会太极拳中的阴阳五行。 “好,谢谢您。” 虽然太极拳的流派颇多,但对面的老头愿意把他的所学教给她,这就足以让苏蓉感激。 干乾看苏容的神情顿时更加顺眼,“行了,看你心急火燎的模样,去办你的事情吧,别忘了明天早上过来。” 苏容再次道了一声谢,拽紧肩膀上的背包在干乾的注视下大步离去。 干乾脸上若有所思,他继续不缓不慢地打了一遍太极拳,等到最后一个招式收尾时,一个身着黑色西服套装的中年男人才从树边走到他的身边,“干老,看样子余前辈不在这里。” 干乾遗憾地看了一眼广场,“每次接到疑似的消息我都会来广场,可 注定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语气中有失落、有沉闷。 “余前辈是世外高人,他曾说过有缘必会相见,许是这缘分还没到,干老,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干二少的病一定会有起色的。” 这中年男人是干乾的生活助理,在干乾年轻的时候已经被安排到他的身边,可谓忠心耿耿。 干二少在月前起,上吐下泻、完全吃不进一点东西,饿的瘦骨嶙峋,每日靠着营养针维持生命,可偏偏医院却是检查不出任何的病因。 干乾思前想后,觉得这是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无计可施下请回来不少术士,可他们偏偏都束手无策,他这才开始打听余前辈的下落。 没有人知道余前辈的来历,但他在圈子里的名声如雷贯耳。 他曾今在私人场合断言国内未来三年发生的大事,正因为他的大义提醒,国家领导人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规避了不少灾祸。 当然,这期间知道的人并不多。 而他著有的《宅学》、《太乙占卜》一度成为玄学入门的必读书籍。 可但凡大人物,总有不为人知的癖好,余前辈就喜爱呆在大广场摆摊。 “余前辈分明就在松市,从收到消息后去了大大小小的广场那么多次,难道是真没有缘分吗?” 助理见到干乾依旧满脸不甘,忍不住打岔将话题岔开,“您刚刚是在指导那个小姑娘练习太极拳吗?” 干乾的脸色顿时变的好看多了,“是个有天分的孩子。” “明早起,我就到这儿来教她武氏太极。 今天意外地见到了这个小姑娘,和她聊会天的功夫已是我这段时间心情最愉悦的。” 说完后,干老话题一转,“小肆虽还能撑不少时间,但余前辈仍要尽快寻找。” 兴许对方是自己信任的助理,干老将心中的想法一吐而出。 助理怔愣,倒是好久没有听到干老这么夸奖人,不过干老比他想象的要想得开,倒显得他的安慰多余。 太极拳并不像其他功夫流派一样是不传之秘,连助理都摸到了两三分武氏太极拳的精髓。 助理收起心中对那个小姑娘的羡慕,答道,“我会加派人手去找。” 干老相信对方的做事能力,见到此处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他就转身上了不远处的车。 上车后,他头一件事就是给沈亦打了电话。 第014章 他的师妹 沈亦接到干乾来电时,他正在射击俱乐部。 偌大的场地被厚重的防弹玻璃分格成两部分,一面是休息区,放着各种可供休息的用具,侍者面带微笑地行走其间,另一面,则是射击区。 此刻沈亦正慵懒地躺在休息区中。 “爷爷,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沈家与干家的关系十分要好,为了加强两家的联系,沈家就让最小的儿子做了干乾的干孙。 沈亦既不用接手沈家的家业,也没有自己的产业需要打理,整日安闲自得,自然想不到干乾找他有什么要紧事,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是懒懒散散的。 不过却可以看出他们的私交颇为不错。 “你这臭小子。” 干乾在车中坐稳,比了手势示意司机开车,而后笑骂了一句,“前段时间我给你演示了武氏太极拳,还有印象吗?” 沈亦为人十分低调,但兴趣爱好广泛,因沈家已有继承人,所以沈父对沈亦的要求并不高,只需他不惹出大麻烦即可。 而干乾意识到沈亦的不一般,却是因缘巧合下,沈亦凭借着记忆就将他只有演示过一次的太极拳原模原样地重复了一遍。 这聪慧的天分让干乾大吃一惊,这才恍然大悟,沈家老三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原本疏离的干爷孙关系顺理成章地因武氏太极拳这枢纽变得贴近许多。 沈亦的目光毫无波澜,平静地看向射击区,场内射击爱好者正举枪、瞄准、固定,随着子弹射出的同时,沈亦的才不急不缓地回答,“记得。” “今天清晨机缘巧合,见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我见她跟着广场上的老头子摆弄着太极拳,便给她露了一手,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竟然丝毫不差地就把我的招式全部模仿出来。 沈亦,普天之下聪慧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干乾说的很是得意。 沈亦脸色微变,听完干乾的话后,他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不由自主地抬手在胸口处按压。 来这个世界已经八年,沈亦的身体还是第二次有过如此强烈的反应,距离上一次身体出现反应仅仅隔了几天。 能让沈亦心理波动紊乱的人,从来只有两个,一个是师傅,另一个就是师妹。沈亦原以为这是上天在昭示他什么,可拿着卦盘推演了半天,结果却不尽人意。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感觉到很不可思议?” 能让沈亦吃瘪的人可不多,干乾心里莫名觉得有点爽。 沈亦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漫不经心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沉声问道,“她是谁?” 屏气敛息的倾听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听错一个字,可沈亦的眼眸中莫名带有一丝期盼。 当初香炉爆炸,只有他和师妹站在香炉的身边,他着实担忧师妹的安危。在这个世界睁开眼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推演师妹的下落与安危,却一无所获。 尽管如此,这八年来,哪怕希望渺茫,他每月都会坚持推演师妹的下落。 同时他一直在安慰自己,香炉爆炸对师妹没有造成影响,师妹在另一个时空生活的好好的,所以他才推测不出来。 沈亦感觉到心脏跳动地越来越快,紧张地等着电话那头的答案。 “你打听人家做什么?就是一特别漂亮的小姑娘,其余我也不清楚。说到这,我倒是忘记问她的名字了。” 沈亦绷紧的脸色变的颓然,下一秒他倏地站起身来认真道,“爷爷,我立刻就去松市,把你目前的位置发给我。” 既然是清晨,那就说明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居住的位置离干乾并不远,即使希望渺茫、即使结果会不如意,沈亦只有亲自确定了才会安心。 更何况身体的反应如此强烈,他肯定能够寻到他想找的人。 沈亦先前一直不清楚他对苏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明明舍不得她受到一点伤害,却会在她和别的男弟子相谈甚欢的时候,冷冷地说她装模作样,甚至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而对她挑刺责骂。 其实沈亦并不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他喜欢的,是与苏容坐在三合派的后亭内一起品茗的时光。 只有在这时,整个世界才只有他们两人。 他一直都不懂内心复杂矛盾的情绪,可在香炉爆炸的一刹那,他的心里顿时明悟,他喜欢苏容,他想要保护她。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被那爆炸的香炉摧毁了。 如果能找到苏容,他绝对不会再让苏容离开她的视线。 干乾顿时觉得不对劲,沈亦的口气他哪能分辨不出,说的话分明是认真的,心里浮起些许的疑惑,“你小子想做什么?她只是和你一样聪慧能模仿出招式而已?难不成你还不服气想找场子吗?” 沈亦头一回这么厌烦干乾的婆婆妈妈,可是为了苏容的下落,他不得不耐下性子解释,“爷爷,我不是这样的人,对方很有可能是个故人,所以我想要亲自见见。” 听到解释后,干乾觉得自己大惊小怪,有他在,沈亦还能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干什么,顿时轻笑道,“虽然我不知道那小姑娘的名字,但是我已经和她约定好,每天清晨六点她跟着我学习武氏太极拳。你想见人,不必那么大费周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沈亦这么多年来,头回体会到大起大落的情绪,白皙的脸庞因为激动而涌上了淡淡的粉,急切道,“我明天凌晨到。” 等到说完后,他就立刻挂了电话。 沈亦连忙快步走出射击俱乐部,司机一直在老地方等候,沈亦上车后直接吩咐道,“去机场。” 与此同时,他已经购买了最近通往松市的飞机票。 沈亦不想浪费每一分每一秒。 司机大吃一惊,犹豫片刻后开口提醒道,“今天是沈家每月的家庭聚会,沈老爷子规定任何人不得缺席。” 沈亦目光全无半点波动,冷硬地强调道,“去机场。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他本不就是沈家人,不去又何妨。 而干乾却是被沈亦这雷厉风行的举止震惊,电话挂断许久后,他才回过神来,低声道,“竟然一刻都忍不住,明天凌晨就到,这也太荒唐了。而且沈亦从来未曾来过松市,哪来的故人。” 不过这个疑问注定没有人来回答他,很快车里就只剩下了一声轻叹。 而苏容告别干乾离开广场后,步履轻盈地走到陈秀所在的医院。 如今最大的难题都被解决,事情向着好的方面发展,苏容的心情颇为愉悦。 轻车熟路地走到收费窗口给陈秀缴完费,苏容又上楼和陈秀说了好一会的话,这才离开。 高景林原先是因为清朝的鼻烟壶才会心急火燎地赶来松市,可阴差阳错见到了酷似好友的小姑娘,这重大发现不由得打乱了他先前的行程计划。 此刻他正在下榻的酒店内休息,听着助理调查来的消息。 他的眉头紧蹙,和善的脸庞不复往日随意,慨然道,“竟然是姓苏,这倒是巧了,年纪也能对得上。” 助理是高景林身边的老人,知道老板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 ,片刻不敢耽搁,“苏容从小是被她妈妈陈秀抚养长大,父亲多年前就消失不见。” “陈秀肺癌晚期,在医院治疗,现在家庭主要就靠苏容的微薄收入。” 助理脸上的神情多少有些唏嘘,继续道,“苏容已从市中退学,目前在松市古玩街摆摊。” 助理觉得这苏容真是惨,不过看老板这重视模样,显然苏容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世,助理顿时歇掉了心中的同情心。 高景林听到退学两字后,倏然抬起头,“退学?为什么?” 此刻他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想到苏容坐在街边忽悠人的场景,心中有些难受。 “没有打听的太清楚,似乎是因为苏容长期翘课去古玩街帮人算命,这行为在学生中造成了不良影响,所以才会劝退。” 高景林眉头皱的更紧,“这学校不仅不管学生的难处还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助理噤若寒蝉。 房间内沉默了好一会才响起高景林的吩咐声,“把事情调查得越详细越好,然后再和我汇报。” 第015章 净身出户 而苏容离开古御斋后,陈美君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纵然心中恨铁不成钢,可当视线落在安筱雅红肿的眼睛上时,满肚子的怒火以及失望顿时消失殆尽。 等安筱雅勉力恢复自己的情绪后,她才哽咽地开口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一吐露。 冷静克制地听完筱雅的话后,陈美君的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此时此刻,若杨海生站在她的面前,生撕了他都有可能。 这么多年,她视若珍宝的女儿竟然被如此作贱。 也只有他们杨家有这么大的脸,一家老小靠着儿媳妇步步高升,转头却对儿媳妇动辄呵斥、责骂。 那倚老卖老的杨老太就更别说,当初把人娶进门时,赌咒发誓各种保证,绝不会让筱雅受一点委屈、更不会让她不顺心,如今已经过分到假装生病来让她的女儿照顾。 甚至妄想让杨海生借腹生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杨海生,更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明里暗里帮着他妈对筱雅多番奚落,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饶是陈美君多好的脾气,也被气得火冒三丈。 将筱雅安抚好,陈美君二话不说,立刻就给安青培打了电话。 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后,陈美君怒不可遏地表明了她的想法,得到安青培一致的意见后,她的脸色稍微缓和。 安青培是松市教育局的局长,挂断妻子的电话后,他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冷凝,眼神晦暗,接着眸里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 身在体制内,注定无法拥有第二个孩子,安青培对安筱雅的用心程度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等到他的情绪缓和后,他抬手将座机的话筒拿起凑到耳边,拨了杨海生的内线。 杨海生是安青培一手提拔出的副局长,平日为了避嫌,他们很少在局里联系。 所以杨海生接到安青培的电话后,一脸茫然。 能坐到副局长这个位置,除了安青培的栽培,杨海生也惯会揣度人心,考虑到他最近的工作已经汇报完,杨海生眸光微闪,而后给几日不曾联系的安筱雅拨了电话。 可无论怎么拨打电话,客服总是甜美地告诉他对方已关机。 殊不知安筱雅在前几日与他打电话争执时,手机已摔碎不能使用。 且至今 还没有去补办。 杨海生提心吊胆地到了安青培的办公室。 敲门准许入内后,杨海生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瞧对方的脸色不太好,杨海生的态度愈发谦卑。 短短时间内安青培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家丑不可外扬,他不想与杨海生在办公室内争吵,此刻他的脸上满是疏离,“今天晚上和筱雅一起到我家吃饭。” 杨海生连忙应声,不过他想着就这么大点事情,老丈人完全可以打个电话通知他,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把他叫到办公室,谄媚继续道,“您还有别的事情要吩咐吗?” 安青培现在已经到了晋升的年纪,等他升迁,这局长之位指不定落在谁的手里,现在不好好巴结,还等什么? 安青培冷硬道,“该说的话我已经都说完了,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记得今天晚上来吃饭。” 老丈人一直都是这个脾气,杨海生虽然有些疑惑,但表示还能理解。 等到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又拨了安筱雅的电话,却是一如既往的关机状态。 直到下班,杨海生都没有打通安筱雅的电话。 换做平常他一定大发雷霆,可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老丈人的家里,他担忧的是怎么找到安筱雅。 瞧着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杨海生硬着头皮一个人去了丈人家。 等到到了大厅后,他才发现杳无音信的安筱雅正好端端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敏锐地观察到,桌面上并没有饭菜,杨海生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觉得安青培来者不善,求救的视线落在安筱雅的身上,对方却视他如无物。 陈美君最沉不住气,她先是握住安筱雅的手,而后开门见山道,“今天我们把你叫到这个家里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筱雅决定和你离婚。” 杨海生顿如晴天霹雳,既然对方开口了,这哪是商量,分明就是通知,他的视线再次落在默不作声的安筱雅身上,不可置信地开口,“筱雅这真的是你的主意?” 他这些年能捏住安筱雅,是因为他知道筱雅有多喜欢他。 至于安青培和陈美君,却是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 陈美君瞧见杨海生这做作的姿态,冷笑道,“行了,你就别再装了,离婚协议我已经让律师拟好,今天让你过来就是想你签字。” “我们家筱雅好脾气,可是也容不到你们家作贱。好在当初结婚时你为了证明你是真心爱筱雅而不是贪图她的钱财,婚前财产都去做了公正,现在事情处理就简单了,你们几乎没有婚后财产,简而言之,你净身出户。” 杨海生心里更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安筱雅的身边,脸上满是绝望,“筱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我承认,我曾经犯过一次错,可我们不是说过谁都不提那件事情了吗?” “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妈妈住院,你心有不满,可那毕竟是我妈,我也两头为难,你就不能多体谅我吗?非得闹得离婚这么严重?” 杨海生真真假假地求饶,他的心里非常的清楚,一旦离婚,那他的仕途铁定完蛋,同时,他优渥的生活也不复存在。 安筱雅觉得累,先前她对杨海生还有感情,所以一直迟疑不决,可是决定一旦做下,就不会再反悔,“我们俩之间的感情破裂是因为你妈的原因吗?到底还是你的态度让我感到心寒。” “我知道你跟你妈一样,也想要个儿子。这我给不了你,现在我放你自由,让你去寻找可以给你生儿子的人。” 杨海生的眼睛立刻变红,“筱雅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想要个儿子了?我妈那边我就是在敷衍她,敷衍她,你懂不懂?” 安筱雅不耐烦与他争辩,他说话向来好听,就算是没有理由能被他搅得有理,“签字吧!” 陈美君拿着纸笔走到杨海生的面前,示意他签字。 可杨海生根本就不乐意,苦苦地哀求安筱雅。 安青培见场面一下子僵持,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你今天痛痛快快地签下了这份协议,你还是副局长。 当然,你若是磨磨蹭蹭和我们拖延,我会让你比净身出户还要痛苦一百倍,我说话,你信吗?” 杨海生的身子一僵,哀求的话顿时梗在了喉咙口,他悲戚地看向安筱雅,可对方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净身出户啊! 陈美君的财产和安青培的势力,他都还没有沾到光,就如丧家之犬般被赶了出来,杨海生只觉得心痛的无以复加。 可一想到安青培的威胁,杨海生终究不情不愿地接过了陈美君手中的笔,指尖泛白,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我们家的规矩你也知道,向来不欢迎外人,请吧!” 杨海 生气的浑身哆嗦,可他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反驳,这么多年经营的势力都基于安青培,此刻他的羽翼没有丰满,只能按照他们的吩咐做事。 等到杨海生走到了大门口,安筱雅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结婚八年,我一直有个疑问埋在心里。那年我第一次怀孕时,在厨房里意外滑倒导致流产。 我只想问,当初厨房里的油和你有关系吗?” 安筱雅清楚地记得,从怀孕后厨房都是杨海生打扫的,不是不想问,只因为爱杨海生,所以才不愿提起造成两人的芥蒂。 杨海生身子陡然间停住,这个答案没有任何的意义,他脚步仅仅停顿了一小会就继续向大门口走去。 安筱雅泪流满面。 这一刻,纵然心里还有残余的留恋,也不复存在,从今往后恩断义绝。 陈美君仿佛嗅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抬头,“这简直是一个畜生。” 她偏过头看向安君培,脸色气的发白,“这种衣冠禽兽真的还要留在局里吗?” 安青培眼里皆是怒意,虽然他这辈子一诺千金,但因为这种无耻小人反悔也不是说不过去。 好半天才回了一句,“放心吧。” 经过这桩事情后,一大家子都没有心情吃饭,最后还是安筱雅不忍心父母为自己操心,岔开话题,“爸、妈,我想请大师到我们家来吃饭。” 陈美君自然没什么意见。 安青培先前听陈美君好好夸了一番这个大师,虽然心里有些排斥反感这个职业,可依旧妥协,“行。” 陈美君看向安筱雅,叮嘱道,“你现在还怀着孩子,情绪不要太激动了。” 安筱雅抬手抚摸腹部,浅笑点头。 第016章 落荒而逃 苏容从医院出来后,带着她的招牌直奔古玩街,步伐快些,还能赶上早高峰的尾巴。 紧赶慢赶到了她惯常所呆的地后,苏容意外地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安筱雅。 不急不缓地走到安筱雅的身边,苏容抬眸凝视一眼,心里顿时有了底,看来安家办事很是迅速,不过从侧面却能证明安父安母对安筱雅的在意程度。 安筱雅虽识人不明,但她的父母却是对她真心实意的好。 苏容杏眸中划过感慨之色。 离开了杨海生后,安筱雅将来的道路会更加顺遂。 安筱雅正在等待苏容,她发现婚姻的失败,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过。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不少感激的话,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大师的联系方式、更没有大师的住址。 生怕苏容消失不见,安筱雅才亲自前来这里等待。 见到苏容的出现,她松了一口气,“大师,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苏容手脚麻利地把招牌放好,将白布铺放在地上,笑眯眯道,“瞧我这记性,说好的平安护身符还没做好,要不你等明天早上再过来拿?” 安筱雅忙不迭地摇头,解释道,“我不是特意来要符的。昨晚我爸妈已经帮我把离婚的事情处理好了,所以我是专程来感谢你的。” 说到最后她的脸上满是感激的神情,“今天我们全家想请你吃饭,聊表谢意,就在我家里。” 苏容见到安筱雅的气色尚可,才彻底放下心,斟酌了一小会,苏容点头应声。 干脆今天将平安护身符绘制好,晚上一并带过去,省的对方明天大清早还要在这里干巴巴地等着。 更何况,安筱雅着实合她的眼缘,这才是她答应的最主要的原因。 安筱雅见到苏容应声,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那笑中带着庆幸,如果当初没有在医院见到对方,恐怕她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保不住,接踵而来的就会是杨海生的冷落和不满,这样的生活无限循坏。 “大师,真的谢谢你。” 苏容瞧着安筱雅的模样,梗在喉咙口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去,她不想再告诉面前这个善良的女人,她第一次流产和杨海生逃不脱干系。 有时候人不需要知道太多的真相。 不过苏容低估了一个女人的直觉和敏锐,她刻意隐瞒的真相,安筱雅其实早就了然。 苏容低声安慰道,“我记得那天和你说过,幸福终究会来的,只是早和晚的问题。” 安筱雅用力点头,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生活。 将苏容的地址要到手后,安筱雅继续道,“大师,那就这么定了。晚上六点我让司机到你家来接你。” 苏容浅浅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安筱雅前脚离开,在旁边围观已久的老瘸子立马就凑到了苏容的身旁。 “现在的年轻人说话真是越来越不算数,当初说好给我两个馒头,结果昨天人都跑的没影。” 老瘸子边感慨,边用余光打量苏容。 他先前对苏容的印象除了心地善良就只剩下沉默寡言,可不知怎地,苏容的面相发生改变后,他根本看不透这个小姑娘。 苏容看着老瘸子,从小布包里掏出特地给他带的馒头。 原身心地善良救济这老瘸子,结果给她救济回了一个大麻烦。 冷漠脸。 老瘸子手疾眼快地将馒头从苏容的手中接过,咬了一口,指着自己的黑眼圈,口齿不清道,“昨天你没回答的问题让我憋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得,拐了一圈还是绕回了这个话题。 苏容对这个深藏不露的老头颇为忌惮,不敢随便杜撰未曾发生过的事情,心虚道,“要是我真遭遇了什么,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好端端的。” 见到老瘸子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苏容一本正经地开口,“你要知道,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实为非物,可感之事,实为非事。 这几天我想通了不少事,心境变了,面相自然也就改变了。” 老瘸子听着苏容的忽悠,吹胡子瞪眼道,“我指的面相与相由心生的相根本不能混为一谈,你这是偷换概念。” 说完后,老瘸子才发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觉得你面相改变了?” 苏容觉得她又给自己挖了个坑,有些欲哭无泪,连忙岔开话题,“这馒头是我小区里最好的一家包子铺做的,够香够软吧。” “只是有些冷了。”老瘸子见苏容岔开话题,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只得不甘愿地咬了两口馒头,再次提议道,“要不你支付我酬劳,我帮你算个命?” 算命行规有‘三收三不收’的条例。 富贵者多收、贫穷者少收、算命不能不收; 阳寿将尽者不收、大祸临身不可避者不收、再无好运者不收。 算命问卜本是夺天机之举,从天道中夺一线生机,因此必会沾染因果,定要收卦金,若不收卦金,会对求卦者更为不利。 上回帮苏容算命,是因为苏容对他有馒头的恩情。 苏容着实被这个老瘸子缠的怕了,更何况,她又不是傻,出钱不讨好,她指了指自己,“咱们是同行,按规矩,就算我出了卦金你也不能算。” 老瘸子白了一眼苏容,“哪有同行不能算的规矩。更何况,你个小姑娘,能算我同行吗?”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观察苏容,对方只是纯靠纸上谈兵来坑蒙拐骗,虽然她有不少蒙对的,但也有不少蒙错的。 所以在老瘸子的眼里,就是一小姑娘瞎闹。 苏容心里了然,看来两个世界的规则还有细微的出入,等听到老头最后一句话后,漂亮的小脸顿时皱巴巴的,不高兴道,“我怎么不能算同行?” 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算了,她苦学多年的本事,怎么愿意被人质疑。 就在这时,一个年龄颇大、精神矍铄的老妇人带着一个小女娃走到他们身边。 老妇人脸上露出恳求的神色,“老师傅,我孙女这两天又有些不对头,麻烦再帮我孙女看看吧。” 前不久,这老妇人的孙女不吃不喝,每日呆愣愣地躲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去医院检查无果后,她才一咬牙找到了老瘸子。 没想到对方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就给了她一张符,让她在孙女的房间里烧了。 倒也别说,这符还真管用,所以这老妇人简直把老瘸子当成了活菩萨。 这回孙女出现了类似的症状,她连医院都没有去,就直接带着孙女到了这里。 老瘸子悄声对苏容道,“上回这小女孩的房间内有阴灵,我画符将之驱逐,这才是本事。 你那跟着书瞎胡诌,都没入门,能做我的同行吗?” 虽然这只是顺手而为的一件小事,但老瘸子觉得拿来唬住苏容已经足够。 苏容嘀咕,“驱鬼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话当然没被老瘸子听到,见到老瘸子目不转睛地等着她服软,苏容怼道,“那她怎么又来了。” 老瘸子胸有成竹道,“你先在旁边看着。” 说完后,老瘸子不再看苏容,扭头对着 老妇人开口问道,“怎么个不对头?” 老妇人摸着小女孩的头,心疼道,“这两天她吃得少了,吃一口就停下。一开始还喝水,可是水喝多了,她就觉得难受。” 老瘸子仔细瞧了瞧对方,立马建议道,“这件事情我还真没办法解决,你孙女这是吃坏东西了,得去医院,越快越好。” 老妇人对老瘸子的话毫不怀疑,给了一张红钞后转身离开。 等到老妇人离开后,老瘸子瞧见苏容似笑非笑的神情时,脸上露出了得意,“她这只是吃坏了肚子。倒是你,可以帮你好好算一算。” 苏容心里突然觉得这老头还挺有意思,明明身份不低,还要在这装瘸子给人算命,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听见老瘸子旧事重提后,苏容顿时觉得脑仁疼,“算命不是还讲究心不诚者不算吗?我是真没出什么事。” 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 指的就是算命只需诚心诚意地推算一次,如果接二连三地推算就是对算命的亵渎。 老瘸子顿时哑然,可他真是对苏容好奇的紧。 苏容见古玩街的人流量在不知不觉中减少,她连忙扯着自己的招牌,带着小布包落荒而逃。 反正对方是个‘瘸子’,肯定追不上她。 她真已经招架不住了。 老瘸子气馁,他无奈地看了一眼他的腿,最后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怎么也歇不下对苏容的好奇心。 与此同时,安青培的桌上摆着一份苏容的资料,资料的内容耐人寻味,‘大师’竟然是一名刚被劝退的高三学生。 第017章 人心险恶 安青培万万没想到,妻女推崇备至的大师画风竟然如此的——一言难尽。 他将资料阖上,整个人后仰靠在真皮大班椅上,陷入了沉思。 先不提安青培是个无神论者,即使他想要相信,可苏容的年龄着实没有说服力,恐怕她连《麻衣神相》、《易经》、《周易尚氏学》都没有翻阅过。 可甭管苏容如何在机缘巧合下帮了筱雅,这已成既定的事实。 投桃报李素来是美德,安青培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苏容的成绩颇为优秀,也就这段时间成绩下降了些,在市中能保持如此优异的成绩,恐怕平日里花的功夫不少。 想来是个上进的孩子。 安青培又坐直身,将资料翻开,找到苏容被劝退的那一页,细细审阅。 三番五次逃课、劝说无果、对同学产生了不良的影响。 作为局长,安青培深谙内幕,他的视线落在本人亲自签署退学申请书这一条文字上,眸光暗沉。 所幸筱雅邀请了苏容到家做客,到时他旁敲侧击打听一番,看苏容是什么样的反应。 苏容的情况安青培心中有了底,他再度将资料阖上,开始处理公务。 苏容好端端地走在大马路上,忽然打了两个喷嚏。不在意地揉了揉鼻子,苏容的脚步迈的愈发大,手中拎着一个大的塑料袋。 先前在古玩街,她专程买了黄纸、朱砂、毛笔、砚台等绘制平安护身符的工具。 这世界和她上辈子所处的世界相比,画符用具有异曲同工之妙,朱砂黄纸等能提高成功率,东西越好成功率越高。 其实以苏容的水平,完全可以用任何的载体画符,且她绘制符箓的核心在于她的灵气,这是现在的世界所不具备的。 只不过到时候给客人一截枯树枝,对方指不定把她当神经病。 回到家后,苏容将朱砂和成液体状,又把毛笔笔尖用热水浸开。 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后,她用清水洗净手,才开始绘制平安护身符。 将黄纸平铺在桌上,苏容默念请神科仪与陈词。 每取一样用具时,苏容的口中总会虔诚地念出一段咒词,待毛笔握在手中后,苏容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一变,杏眸里惯带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神贯注。 心无杂念。 苏容体内的灵力 源源不绝地通过毛笔输出,她的目光随着笔尖移动,虽然绘制符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却颇为连贯。 平安护身护作为最简单的符箓,苏容毫无压力。 不动用灵力绘制的符箓也有护身的功效,但效果天差地别。 可苏容做事,要做就要做最好,她才不情愿因为一道护身符砸了她的招牌。 精神力愈发集中,苏容绘制的速度愈发快速。 等到最后一笔勾好后,苏容的情绪才稍有松懈,迅速开始念七星咒,这是符成必须经历的一步。 等到咒词念完后,她手脚麻利地将面前的平安护身符叠按照特定的顺序叠好。 虽然苏容画的简单,可画符时有诸多的禁忌,画符念咒,并非一般术士所能为,且作用越大的符箓越复杂,所需的灵力更为庞大。 接下来,苏容如法炮制,又绘制了几张平安护身符,将体内的灵气消耗干净,这才心满意足地打坐修炼。 田姝彤此刻正站在苏容的小区门口,傍晚学校一放学,她就避开了众人匆匆赶到这里。 她身着白色雪纺长裙,颈部佩戴了一串学生中流行的配饰,手中提了一个黑色的小挎包,简简单单的装扮却衬得她肤如凝脂。 在夕阳的笼罩下,整个人柔和的不可思议。 田姝彤抬头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区,眸中飞快地闪过嫉恨之色,苏容只是一个有爹生没爹养的野孩子,凭什么还能住这样高档的小区。 咬唇将不甘压下,田姝彤打开小挎包,将包中的录音笔拿出按下开机键。 她今天是特地来找苏容的。 当初在古玩街,苏容在一众同学的面前说她保持着三段以上的恋情,这盆污水泼在她身上,如今怎么也洗不干净。 而且田姝彤察觉到班里不少女生开始排挤她。 可这些田姝彤都能置之不理,权当是她们嫉妒。 真正令她心慌意乱的是,常一佳竟然开始疏远她,田姝彤心里清楚,苏容那句‘防火防盗防闺蜜’到底还是对常一佳起作用了! 苏容话虽说的难听,可田姝彤却无法反驳。 常一佳爱慕许辛易,她的确瞒着常一佳和许辛易交往。 许辛易高大帅气、成绩拔尖、篮球又打的好,田姝彤无法不为这样的男人动心,她常一佳看上的人,凭什么别人就不能染指。 但常一佳的父亲是教育局的副局长之一,田姝彤根本不愿和她撕破脸,而且靠着常一佳她尝到了不少的甜头。 和许辛易合计后,他们决定一起将这桩恋情隐瞒下来。 何况他们两人明里暗里的相互配合,更能利用常一佳获得私利。 譬如劝退苏容。 市中作为松市数一数二的高中,每年都有保送京大的三个名额,学校综合评测后决定保送人选。大家心里门清,成绩肯定占大头。 田姝彤和许辛易的成绩都在苏容的后头,咬得很紧。 而且苏容在高二参加了全国物理和省内数学竞赛时都拔得了头筹,实力强劲。 原本田姝彤就忌惮苏容。 她从班主任的嘴里听到苏容有可能会被保送的消息后,就拼命地想方设法搅黄这一切。 可苏容性格沉默寡言,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不为所动,瞧着保送京大的名额即将公布,田姝彤这才慌了神。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苏容的成绩好,纵然成绩有些下降,对于她三番五次的请假、请假不成逃课的举动班主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田姝彤只能不留痕迹地将苏容的违纪举动宣扬出去,让同学们热议。 同时许辛易明里暗里开始表现对苏容的兴趣,更时不时地送一些礼物。 而田姝彤则在常一佳的面前煽风点火。 接下来所有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 常一佳出面,即使学校不舍得苏容这好苗子,即使班主任想留下这个学生,可苏容还是被迫离开了学校。 田姝彤心知肚明苏容逃课是为了照顾她妈,可她怎会在事情的关键期提这茬? 那一脸穷酸相的苏容,怎么配的上京大的保送名额。 录音笔的指示灯红蓝交替,显示已开机,田姝彤收回自己的思绪,将录音笔放回包中。 她这次来,是想找到苏容后诱哄她承认,先前她在古玩街说的话全是信口雌黄。 只有这样,田姝彤才能继续获得常一佳的信任。 没有常一佳的帮衬,她在学校的日子难过许多。 手心攥紧,田姝彤深呼吸了一口气,正想要走进小区的大门时,她突然瞧见苏容正不急不缓地从中走出。 田姝彤连忙避开,用包挡住脸,悄悄地打量苏容。 对方晶亮的杏眸明净清澈,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 当唯唯诺诺、弯腰驼背的形象不复存在时,纵然简简单单的卫衣配上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苏容也显得灵韵通透。 不、可、能!这不是苏容。 可对方脚上的板鞋还是田姝彤吐槽过的,鞋面的某处还有擦拭不去的污渍,种种的一切,让田姝彤更加不可置信。 没想到苏容变化竟然如此之大,回想到在古玩街边时苏容巧舌如簧,田姝彤顿时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心里泛起浓浓的不安。 就在她震惊时,田姝彤瞧见苏容毫不迟疑地上了一辆私家车。 驾驶位上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田姝彤一咬唇,拿起手机就咔嚓咔嚓地拍了几张照。 第018章 简单粗暴 苏容余光早就瞧见了田姝彤,只粗粗看了她一眼,心里顿时了然。 看来前些天她在大庭广众下说的真话对田姝彤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所以田姝彤逼不得已才会亲自上门来找解决事情的突破口。 喜闻乐见! 田姝彤是什么人,苏容就算不靠她的本事,仅凭借原身对她的印象就能看清她的人品。 上回试探过后苏容的心里几乎断定,田姝彤就是原身被学校劝退的‘大功臣’。 小区门口的车并不是很多,苏容目不斜视地走到了马路边,根据安筱雅告诉她的车牌号,苏容很快就找到了车。 后视镜中一袭白裙的田姝彤很快就变成了黑点。 司机开车开的稳,没多久就到了安家。 安家住的是一栋独立的别墅,坐落在松市有名的富人区里,小区所在地理位置傍山,有靠山,则安定稳固;且小区内人工挖湖,有水则预示财势旺佳。 地势前低后高,前窄后宽,风水大吉之地。 地价高也不是没道理。 心里感慨中司机已经将车停稳,苏容打开车门下车。 安筱雅从接到消息后就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现在见到苏容来了,连忙将她迎到家中。 苏容边走边从小布包里掏出平安护身符,将之放到安筱雅的手中,叮嘱道,“贴身携带。不可打开、不能沾染别人的手、不要沾水。” 安筱雅忙不迭地收下,三个不字让她对待这平安护身符的态度更慎重,小心翼翼地放到贴身衣物的口袋中,才带着苏容走到客厅。 陈美君的脸上此刻尽是笑意,等到苏容坐下后,亲自给苏容泡了一杯茶,“大师,你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这一声大师叫的心悦诚服。 那天陈美君先让店员跟紧出售兕觥的男人,后打了松市文物局的电话,文物局的人掺和进来后,事情发展的令人大跌眼镜。 经鉴定,这樽兕觥是商时期的青铜器。 且据她文物局中的朋友吐露,这樽兕觥沾染了很重的煞气,它上一任收藏者就莫名其妙的暴毙,要是真收到了店里,保不齐要有血光之灾。 陈美君联想到那日在店里是苏容三言两语地帮她打发了对方,庆幸不已。 倒卖文物的罪名让老安出手倒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但这血光之灾却避免不了。 不过不管幕后设计之人是谁,他也没有占到便宜,损失一樽价值不菲的商兕觥,恐怕都没地哭。 陈美君心里打定主意要和苏容交好。 察觉到陈美君对她的态度变了,苏容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想通了前因后果,她将茶杯拿在手里,笑眯眯道,“我和筱雅投缘。” 安青培身子微微斜着靠坐在苏容的对面,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的扶手,不动声色地将对面女孩脸上的细微表情都看在眼底。 安青培大半辈子都走了过来,看到太多的事,也看到太多的人。 听妻子说苏容深藏不露,替她解决了店里的大麻烦,安青培心里被勾出了些许的兴趣。 筱雅的事情可能是误打误撞,但兕觥这件事可不是误打误撞能解决的了的。 “饭菜还在准备,大师有没有兴趣和我下盘棋?” 安青培失笑,从口中吐出大师两字,倒是有些不习惯,他的目光落在客厅中央摆着的棋盘上,邀请道。 笃定苏容会下棋。 苏容从进门来第一回细细打量安青培,不由地愣了一下,原身竟然知道他是谁。 安青培,教育局局长。 当初苏容省内数学竞赛拔得头筹后,就是他颁的奖。 苏容的心里顿时活络开,原身留给她的最大麻烦就是退学,这几天她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到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 这安青培不正是瞌睡送来的枕头吗? 陈美君和安青培多年的夫妻,很清楚安青培心里的想法,不管他对苏容有什么考量,她和筱雅却是真心实意感谢苏容的。 “逮着人就要下棋,下了这么多年都没下够啊。” 苏容在三合派里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和师傅下棋,笑道,“好啊。” 虽然有些不喜欢对方审视的态度,但有共同的话题才能引新的话题,她正愁如何开口。 两人挪了地方。 苏容的棋风略显温和,而安青培却是凌厉外露,一刚一柔,棋盘厮杀迅速地陷入了焦灼。 安筱雅知道自家父亲的围棋水平,不可思议道,“苏容才多大,竟然能和爸斗得旗鼓相当。”这回震惊地直接改口。 苏容分出一些心思回答,“十八了。” 陈美君插嘴道,“十八啊,这正是上高三的年纪, 快和我说说,是什么高中的?以后学校里有事尽管来找你安叔。” 苏容觉得陈美君简直是一个神助攻,她落下一子,回复道,“前段时间退学了。” 陈美君再度插嘴道,“怎么就退学了?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大师,你尽管开口,若是能帮忙你陈姨绝无二话。” 安青培眼睛敛着,眼角起皱,原本拿到苏容的资料后,就有心要打探苏容的想法,就这么一分心,落子的速度慢了些。 不过听着二人的聊天,安青培倒是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苏容为了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和贴补家用,没办法才逃课去了古玩街摆摊算命。 学校不但不查清楚,在没有家人的陪同下,让她亲自签了退学申请。 一旁的安筱雅和陈美君惊呆了。 所以这才是苏容成为大师的起因吗?!这年头连个半路出家的辍学生都这么厉害?! 不过感慨归感慨,安筱雅和陈美君对苏容的能力没有半分的怀疑。 安青培心思恍惚,他看过苏容的资料,所以清楚苏容的成绩,若不是苏容得罪了人,学校怎么可能将这么优秀的学生劝退? 可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就听到看到对面女孩言笑晏晏,“安叔,你输了。” 他连忙低头看向棋盘,黑子的确大势所去,倒也没有不甘心,慢条斯理地将手边的棋子收到盒里,“果真后生可畏。” 一盘棋,足够安青培看清不少东西。 见一局毕,安筱雅坐到了苏容的身边,真心实意劝道,“苏容,我觉得你应该重新回到学校去。” 苏容比她小,安筱雅完全将她当妹妹看。 苏容心里同意了一千遍,可面上无奈道,“我也想回到学校去,可是我是被市中劝退的学生,哪个学校还愿意收我,而且我也没有门路。” 说话间,也将白子收盒。 虽然苏容可以直接让安家开口,可主动和自愿,是两码事。 上回陈美君给她了一大笔钱,足够苏容替她们解忧的报酬。 她一张嘴,欠的可就是一个人情。 陈美君和安筱雅的视线顿时落在了安青培的脸上。 安青培轻咳一声,起身去茶几上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仿佛也被滋润似的,“回头你就收拾东西回学校,校长那儿我会帮你打好招呼。” 简单粗暴!苏容就喜欢这样的。 苏容脸上泛着欣喜之意,佯装犹豫了一番开口道,“安叔,我能换一所学校吗?” 虽然原身在市中沉默寡言,可她和原身的性格有本质的不同,生怕被人看出来不对劲。 更何况,一个中学生就能使计逼得同学退学,苏容觉得忒可怕,她根本不想再回市中,只想找个普通的高中。 安青培微眯的眼睛睁了一下,射出锐利的光芒,没想到苏容竟然放弃了市中。 不过苏容要去哪所学校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区别,“行,明天我让我的秘书跟着你,帮你办好入学手续。” 苏容杏眸中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我的档案还在市中没有拿,明天我得先去拿档案。” 当初原身觉得学校欺人太甚,憋着一口气就离开了学校。 可如今要转学,没有档案可不行。 安青培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闲聊了一段时间后,帮佣将饭菜做好摆上桌,安筱雅和陈美君热情地将苏容迎到饭桌前。 饭桌上的菜种类繁多,苏容虽然不是很饿,但架不住陈美君和安筱雅的热情,吃了下食量的两倍多。 气氛浓厚时,陈美君突然开口道,“大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也怪我多嘴,一时口快将这些天发生的事说给了我的好友听,她有些麻烦想请你帮忙。” 说完后,陈美君目光灼灼地看向苏容。 苏容仅仅考虑了一下,就直接点头应下。 回到学校后,就没那么多时间再去古玩街,而且在古玩街摆摊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能够发展一些客源,也有了固定的经济基础。 第019章 宋淮沈亦 饭后,陈美君独自将苏容送至门口,脸上的喜意怎么也掩藏不住,“那大师,我们就说定了。这周末你下课后,我直接派司机到一中门口接你。” 对方的态度如此刻不容缓,苏容难得失笑,小脸霎时动人极了,“世界上许多事的发展都有迹可循,不管做任何的事都急不得。” 陈美君尴尬地缕了缕头发,“大师见笑了。” 相交多年的好友牛静难得对她张口,肯定是真有难处,陈美君哪能不着急上火。 苏容告辞后,再次坐上了门口提前准备好的车。 陈美君见车子绝尘而去,她一扭头就走进了家门,找到坐在客厅里思索的安青培,叮嘱道,“回头记得把大师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安青培的姿态不知不觉的柔和下来,“行行行,我一定好好交代秘书,谁都不能给她脸色看。” 棋品如人品,和苏容下过棋后,安青培对对方的品性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加上他翻阅过苏容的资料,说这番话倒也是真心实意的,一个好学生,帮一把也无可厚非。 牛静所求之事安青培心里略有底,若真能解决,交好苏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苏容被送到小区门口后,又径直去了小面馆。 虽然在陈美君家里吃了不少,苏容不知为什么颇为想念老板娘家的小馄饨。 晚饭高峰期已过,小面馆里稀稀拉拉还有几个人,老板娘正趴在收银台上看电视剧。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老板娘连忙抬起头,见到苏容立刻热情招呼道,“还是老规矩?” 苏容找了个位置坐下。 兴许是吃这家店的馄饨吃上了瘾,连带着她和老板娘的关系都拉近了一些,苏容的神情顿时放松下来,脸上苦巴巴,“可别,今天在外面吃的太多,给我一份小碗解解馋就可。” 老板娘不由得乐了,见到这小姑娘越来越鲜活,她心里也是颇为欣慰,让后厨煮了碗小馄饨后,老板娘也不看电视了,坐到了苏容的对面。 “刚从学校回来吧,不过你们学校也放的忒晚。” 老板娘喜欢找她唠嗑,苏容习以为常。 一本正经地瞎编开口道,“高三开学第一次联考要开始了,学校为了提高整体的实力,所以这个点都在学习。” 苏容这话说的也没错,待她去了一中后,算算也是联考的时间。 老板娘正要夸奖几句,这时候她手机响了,她连忙站起身,从收银台上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接电话的时间有些久,苏容的小馄饨在期间被端上桌。 加上两勺辣油、一勺陈醋,苏容吃的满嘴香。 很快老板娘打完了电话,满脸忧愁地坐到苏容的对面。 苏容瞧着她这副模样,多嘴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到苏容乖巧,老板娘倒是感慨道,“自从我儿子毕业后,那工作就越来越忙,原本说好明天回来吃饭的,结果他公司临时又要加班,这不计划就泡汤了。” “儿子虽然出息了,可着家的时间确是越来越短,我们这做父母的可不就越来越愁?” “你瞧我,说这些干什么,不过等你将来出去工作了,一定要多回去看看你爸妈。” 苏容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想必能说出这话已经盼儿子盼的望穿秋水了把。 还没等苏容感慨完,就见到老板娘的头顶闪过红色的雾气,雾气飘散后,又组成了水光镜,老板娘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相貌普通的年轻男人,水光镜画面一转,年轻男人带着老板娘上了一辆旅行客车,可最后,水光镜中弥漫着客车车祸燃烧后的黑烟。 苏容见到这画面倒是又愣了愣,老板娘的气运竟然是红色的,只是并没有安筱雅红色那么正,略微稀薄。 恐怕是好事做多了,积的福报。 苏容不知道如何安慰,岔开话题,挑老板娘喜欢听的说,“就冲他想回来看你这份心,你的心里就偷着乐吧。” 很快,在两人的闲聊中,一碗馄饨见了底,苏容的肚子吃的鼓鼓的,倒是有些撑了。 等到结了账,临出门前苏容才认真开口道,“柳姨,你儿子明天会如约来看你,他还给你和他安排了为期两天的旅行。”苏容的话顿了顿,叮嘱道,“不要去。” 先前苏容一直没有仔细打量过老板娘,但天眼无端开启,苏容才发觉老板娘印堂发黑,近日有灾祸,才帮她算了算。 她和老板娘有缘分,才愿意开口提醒,可也仅仅只能给个提醒。 言尽于此,信不信端看老板娘自己了。 老板娘乐呵呵地将苏容送出门,对于苏容的话她倒是不以为意。先不说儿子明天不回来,就算回来了,他那个大忙人哪里还有时间陪她出去旅游 。 若真能和儿子一起旅游,恐怕她做梦都会笑醒。 走出小面馆后,苏容就径直走回了家,继续打坐修行,才刚坐下,苏容后知后觉这回开天眼竟然没有浑身乏力的症状出现。 怎么想也没有想通,干脆又不想了。明天早晨需要跟着老先生打太极拳,还要去一中办入学手续,琐事繁多。 夜深人静。 一辆飞机缓缓地降落在松市机场,在地面上喷上一薄薄的水雾,给原本微热的天气带来了一丝丝滋润。 头等舱内,沈亦目不转睛地瞧着机舱外,纵然此刻天色漆黑,他仍是一动不动。 眉如墨画,唇色绯然,清秀而淡薄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 瞧着又一名空姐上前咨询他是否需要服务,却被沈亦无视了个彻底时,坐在后排的宋淮终于忍不住嗤笑一声。 宋淮原是昨天的飞机,可他不耐烦自己的行踪被一大帮人惦记着,这才推后了一天,哪想到,竟然能碰上沈家幺子。 真真是稀奇,沈亦八年都没踏出过京市一步,却被他正好撞见。 飞机着陆。 舱内众人井然有序地排好队,宋淮不急不缓地跟在沈亦的身后,见到他脚步有些匆忙,突然开口道,“啧啧,看来外界的传言都是骗人的。” “瞧瞧你这望眼欲穿的小模样,京市的名媛看到不还得疯。” “兄弟,去松市是为了女人把。从你对空姐的态度上我就看出来你这情路还真不顺畅。” 宋淮随口的胡说八道,却是说了个准。 沈亦脚步微微一滞,他原不想搭理对方,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抿紧薄唇转头冷视对方。 他一眼就认出了宋淮。 休闲款t恤配上牛仔裤,套上拼色飞行员夹克,与出现在财经频道的模样大相径庭,沈亦表面淡淡然然的,声音也颇为冷淡,“我的私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真有空琢磨别人的行程倒不如好好思量我曾和你说过的话。” 沈亦来到这个世界后,阴差阳错下见过宋淮两次。 宋淮其人,不喜出现在荧屏,他每回被偷拍时的姿态总是淡薄疏离拒不配合,久而久之,也没有媒记敢触霉。 可作为圈内人,沈亦却知宋淮的性格与他在大众表现出来的截然相反。 卓荦不羁、不喜束缚、极有主见。 沈亦作为三合派掌门人,修炼了数年,他的眼光自然是毒辣的,且宋淮是他见到的年轻一辈中命格最贵的一个。 天庭饱满,五岳朝拱,神态安详,气运紫金交织,大富大贵之相。 这样的面相让他饶有兴趣,将宋淮的八字拿到手后,沈亦更为惊异。 宋淮的八字火土旺,属厚土载德之人,算身强,其中月支是是辰土,年支与时干时支俱为火,印星在两头,在命理上讲代表一生临危有解,遇难呈祥,一生中的困境均能够从容应对。 盘卦后测得他性情异常,聪明秀气出众,为人仁孝,学必文武精微。幼岁总见浮灾,并不妨碍。十六岁后得运,诸事遂心,志向更佳。 沈亦的嘴角勾起了微冷的笑意,可纵然如此好命,可他命中妻星衰败,虽寿元高厚,却孤寡一生。 宋淮脸色微微一僵,想到沈亦曾说他孤寡一生,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若不是记着这一茬,他也不会出口嘲讽。 他气恼地摘下黑色的墨镜,露出细细长长地丹凤眼,高而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微显饱满的嘴唇,争锋相对道,“哦,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着,宋淮将背包拽紧,微微错开沈亦,就大步朝着机舱门口走去。 什么仇什么怨!不过至于女人这种生物,他也敬谢不敏就是了。 沈亦在宋淮将墨镜拿下来的一刹那,视线就凝住了,他的脸上浮现出错愕之色,稍瞬即逝。 红鸾出现在夫妻宫。 沈亦压下心口的吃惊,面色冷淡地循着宋淮的脚步走出飞机舱,宋淮与他注定没有交集,他何必想太多。 从特殊通道走出后,干乾安排的司机已经在出口处等候着。 沈亦下意识地看斜对方看了一眼,宋淮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他晃了晃头,将思绪压下,“现在天色这么晚了,就不要打扰爷爷了,去找一家离爷爷最近的酒店先住着,明天早上再来接我。” 司机诧异地看了沈亦一眼,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沈亦就向车走去。 沈亦脚步微沉,抬腕看了眼时间。 一点二十七分。 还有四个小时又三十三分钟,他就能见到干乾口中的漂亮的女生。 心跳如擂鼓。 沈亦心中默默祈祷,一定要是小师妹。 第020章 徐徐图之 清晨,万籁俱寂,黑夜隐去,天变的蒙蒙亮,破晓的晨光穿透玻璃折射到房间内。 苏容双跏趺坐,头正腰直,双目紧闭。 周遭的灵气源源不断地向她汇拢,形成一个大的循环,苏容在灵气团的中心,如丝如缕地汲取着灵气。 很快,苏容吸收灵气的速度越来越缓慢,随着她的修炼结束,空气中的灵气一下子失去了指引,迅速地向四面八方飘散。 苏容睁开眼睛,脸上微微泛起了喜意,按照这样的修炼速度,她很快就能够修炼到术士。 经过一晚上的修炼,苏容觉得神清气爽,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物后,苏容瞧了一眼厅里挂着的大钟,脚步匆匆地就出了门。 清晨的小区里都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在晨练,见到苏容这早起的年轻人时,不少人热情地打招呼。 循着路走到广场旁,广场上已有不少精神抖擞的老爷子在跟着音响里的提示打拳。 苏容环视了一圈,发现干乾已在昨天清晨见面的地方等候多时,她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走到干乾的身边。 想要开口,却发现她还不知道对方的称呼。 不过这也不影响苏容的好心情,笑眯眯道,“老爷子早上好。” 干乾的脸色并不是特别精神,他此时认真地瞧了一眼苏容,可把苏容的脸看了个遍,也没发现比正常人特别在哪。 而且瞧着苏容乖巧、礼貌又准时,干乾觉得自己不能因为沈亦迁怒对方。 这样想着,他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两分笑脸,“叫我干爷爷就好。” 着实不能怪他为什么脸色这么臭,任谁大清早四点多就被人叫醒都不会有好脾气。 昨天收到司机的消息后他还感动了一场,沈亦终于有了点自觉,可哪想,竟然在后头等着他呐。 干……爷爷? 苏容瞧着对方理应如此的模样,倒是没有自作多情,只是干这个姓氏颇少,没想到竟然能碰上。 收起心中的诧异,苏容将自己的名字说出。 干乾个性耿直,说要教导苏容自然不会藏私,连多一句的寒暄也没就开始教苏容起手式。 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虚心,自然两相满意。 沈亦正坐在距离此处不远的黑色轿车内,他直勾勾地瞧着干乾的方向,视线却是黏在苏容的身上。 她 周身的灵力波动一如既往的熟悉。 只需一眼,沈亦便认出了对方,正是他苦苦寻找八年的小师妹。 霎时,沈亦的情绪有些激动,恍惚之间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有力而强烈,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车门把手上。 司机察觉到车厢内气氛的变化,悄悄从后望镜中打量车后座的男人。 对方薄唇微微勾起,清冷疏离倏然淡去,侧脸轮廓温柔似水,美好的不可思议,司机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有些人,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是罪过,天上谪仙也不外如是。 怨不得沈亦不露圭角却仍能惹得京市名媛争相追捧,司机暗自呼出一口气,觉得压力少了些。 沈亦目不转睛地瞧着车窗外。 他不由得想起,苏容刚来三合派时,还是一个粉嫩的小团子,最爱扯着他的衣袍甜甜地叫师兄。明明小时候最黏他,可偏生越长大越疏远。 瞧着她越来越出众,瞧着她和门派里越来越多的人打成一片,沈亦心里不可谓不失落。 不远处苏容的起手式已经学的八九不离十,干乾正在教导后续的第一、第二招,和记忆里一样,小师妹一旦认真学习时必全身心投入,当然,学习的速度也是惊人的。 沈亦仿佛瞧见了干乾脸上的吃惊和不可思议,思及此,他嘴角的笑意不由加深,整个人显得愈发柔和。 可他放在车门把上的手却是捏的泛白,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下车。 沈亦瞧着苏容的脸庞,怎么都觉得不够。 怎么能够呢?察觉到自己心意后,他每时每刻都在幻想再次见到小师妹的场景。 虽八年都杳无音信,可他心里总抱有一个渺茫的希望,一直坚持着,好在终于让他等到了。 香炉爆炸的那一瞬他没有任何的惊惧,重新睁开眼的一刹那他也没有任何的惊慌,可此刻,他觉得心里麻麻的像是有电流流过,那是后怕的感觉。 沈亦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久的心里建设,才等到不远处两人收手。 当即打开车门,沈亦毫不迟疑地就向苏容走去,又快又稳。 干乾此刻又惊又喜,他没有想到苏容竟然如此适合武氏太极拳,而且聪慧的一点就通,根本不需要他多费口舌就能领会精髓,按照这样的趋势,恐怕学成的时间会比他想象的短一大截。 干乾觉得 心里还有点酸,想当初他们练习的时候,那得下多少的功夫才能达到如此的水平。 这么想着,倒是叹了一口气,长江后浪推前浪咯。 他正想叮嘱苏容什么,可余光见到沈亦的身影,话梗在喉咙口,换了句话问道,“你有认识的故人吗?” 干乾心里着实好奇,如猫爪子在挠心抓肺般。 在京市里沈亦的名声属低调却也高调,他向来不喜出现在公共场合,每年参加几个必要的宴会,就不见踪影;但他出现的频率虽低,却架不住京市名媛的趋之若鹜,每日被提起的次数颇多。 八年来就没有听说他走出过京市,干乾觉得自己虽然一把年纪,但真是看不透沈亦。 这苏容恐怕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与之相见的故人把。 苏容听到干乾的问话,杏眸里闪过一丝疑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不过她还真就认真地思考起来。 故人,似乎是没有的。 正当她想要开口回答时,就瞧见沈亦由远及近地一步步走来,苏容顿时就睁大了眼睛。 三合派的修炼与众不同,但凡修炼过门派的功法,他们的周身会氤氲着不少的灵气。 这人周遭的灵力波动竟然和三合派如此吻合,苏容瞧着对方在她面前停住脚步,心中浮现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她试探道,“师兄?” 沈亦挺直的脊背霎时微动,他瞧着那张白皙的小脸,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软了。 他纵然腹中有千言万语,可事到临头却如何也说不出口,清冷的嗓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压抑情绪,“嗯。” 苏容的眼眸顿时瞪的大大的,一时之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沈亦。 良久后,她才重复道,“师兄?” 听到对方重复的应答声后,苏容一直漂浮在云端里的心倏然落到了平地。 纵然她的心底再不想承认,独处陌生的空间总是有一种如影随形的惶恐和不安,直到见到沈亦。 没有什么比朝夕相伴的人出现在身边时更能让人心安。 沈亦低声轻笑,结实的胸膛因笑声而震动,他先是仔细地将苏容打量了一番,而后在对方的惊呼中,一把将其拥入怀中,喟叹道,“八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低音中带着想念与涩意。 沈亦将头埋入苏容的脖 颈中。 八年?苏容有些懵。 坚实的臂膀将她箍的有些难受,苏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可依旧被对方搂的紧紧的,她的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好闻的清香不时侵入鼻尖,手掌下触及的是精壮结实的胸膛。 温热的呼吸落在脖颈处,苏容觉得自己更僵硬了。 不过师兄的反应也情有可原,若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呆上八年,陡然见到亲人,恐怕比他更激动。 这么想着,苏容缓缓地伸手搂住沈亦的腰身。 干乾:!!! 不近女色、不喜与人接触的沈亦直接和人抱上了?还光明正大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这已经是现代年轻人的潮流了? 干乾见到旁若无人的小年轻,终于没忍住轻咳一声。 苏容身体的僵硬沈亦并不是没有感觉,可他依旧没能控制的了自己,只有拥在怀里,他才觉得眼前所见是真实的。 听到干乾的轻咳后,沈亦才不依不舍地将苏容松开,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笑意,嗓音中一如既往的清冷,“好久不见。” 苏容顿时松了一口气,方才师兄的态度着实太出乎意料,让她险些不能回神,现在才是他寻常的模样。 沈亦对苏容的一举一动可谓了如指掌,纵然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可显然对方一无所知,怕吓坏了她。 压下心里的蠢蠢欲动,沈亦决定徐徐图之。 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有的是机会。 干乾见轻咳被人无视,又插嘴道,“你们什么时候是师兄妹的关系了?” 第021章 入V公告 沈亦的视线从苏容身上挪开,落到干乾的脸上,兴许是因为得偿所愿的缘故,此刻,他的神色较之寻常稍显柔和。 “我们一直是师兄妹的关系。” 干乾:!!! 谁要听这样的回答?他想知道分明沈亦八年没有离京,眼前的小姑娘也不像去过京市,怎么就一直是师兄妹了呢! 若是要做师兄妹,那他们的师傅又是谁? 且更让他心塞的是,原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聪慧程度能与沈亦相媲美的人,可谁知对方竟然是一家人,干乾觉得脸有些疼。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沈亦敛眸细细思索,他离京的消息恐怕已被不少人得知,若他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苏容的身边,难保有心人不多想。 毕竟是毫无交集的两人搅和到一块。 沈亦抬手,在身高的优势下,轻而易举地摸上了苏容的头,如想象般地柔软,嗓音中夹杂着几许的怀念,“我们都是余前辈的弟子。” 话音刚落,沈亦又补了一句,“余安。” 苏容听到弟子二字后,也顾不得沈亦作怪的手,吃惊的睁大眼睛看着沈亦。 她哪里是什么余前辈的弟子。 可有个人比苏容还要吃惊。 干乾的脸庞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吃惊过后却是呆呆地看向沈亦,不可置信地问道,“余前辈?” 他万万没想到沈亦和苏容竟然是余前辈的弟子,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情急之下,干乾竟然一把抓住沈亦的手,急道,“余前辈在哪里?” “家师的行踪向来成谜。” 察觉到沈亦的未尽之言,干乾徒然地松开了手,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多岁。 沈亦见到干乾颓然的模样,却是并未多言,“爷爷,我和师妹久未相见,就先告辞了。” 面对沈亦的过河拆墙,干乾只是挥了挥手,想到在病床上饿的瘦骨嶙峋、只能依靠营养针生存的小肆,面露疲态。 可电光火石间,干乾像是想到了什么,沈亦虽不知余前辈的下落,可苏容是余前辈的弟子,恐怕能有几分余前辈的真传。 想通这些后,干乾正想叫住苏容,却发现身旁的两人毫无踪影,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索幸苏容每日清晨都会过来,找到她 并不困难。 沈亦和苏容并排向小区的方向走去。 虽然在三合派中,她与沈亦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好,可在这个时空里,沈亦却是与她关系最密切的,苏容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会,腆着脸开口道,“师兄,那香炉的爆炸可和我没什么关系。” 咳,以师兄的性格没准会以为香炉是她动的手脚。 沈亦眉眼灿然,没想到苏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哑然失笑道,“我知道。” 苏容顿时放下心,不过也习惯了沈亦的冷言少语,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方才你说你来这个世界已有八年?可我到这个世界还没几天。” 沈亦听到苏容的问话,他的眸中浮出了然之色,怨不得他用尽办法也不得其踪。 当初香炉爆炸之时,他下意识帮苏容挡了一下,恐怕第一波冲击加剧了他的死亡,加上时空的不确定性,才让时间相差八年之久。 沈亦的心脏骤缩,觉得难受无比,可他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可能是时空差吧。” 苏容毫不质疑的点了点头,沈亦的能力无人能及,纵然是师傅,也对师兄有所忌惮,很快便将这个话题忘到脑后。 “那余前辈又是怎生一回事?” 见到苏容的脚步慢了下来,沈亦也放慢了速度,“余安是我这些年来有幸结识的忘年交,他是国内塔尖的玄学大师,水平不容小觑。” “若我们是他名义上的弟子,别人对我们相交定不会怀疑。” “即使你想重操旧业,那也师出有名,余安是不会介意我们借他的名号一用的。” 苏容瞬间就听懂了沈亦的意思,若不是此刻正在大马路上,苏容甚至激动地想要大笑,沈亦这安排,几乎是瞌睡中送来的枕头,及时无比。 原身的水平不足,恐怕苏容再多帮人算几次命,就要露馅。 可若是有了余安当挡箭牌,那所有的事情都能顺理成章的多。 见到苏容眉眼弯弯、喜笑颜开的模样,沈亦嘴角的弧度也不约而同地扩大了些,叮嘱道,“这个时空的玄术水平虽落后,但仍有不少人的水平颇为不错。平日里若是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尽管来找我。” 苏容仍沉浸在激动中,再度提问道,“那干爷爷分明有麻烦想找余前辈,师兄你的玄术如此厉害,他为何都没有考虑过找你帮忙?” “我从未在人前显 露过。” 沈亦的声音冷冷淡淡,因为没有他在意的人,所以沈亦从不愿意多做些什么。 苏容突然觉得羞愧极了,相比于沈亦,她简直是个俗气的。 慌忙岔开话题道,“师兄,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见苏容变成了一个问题宝宝,沈亦丝毫没有觉得不耐,不过相比于苏容问的这些,他更想知道对方的近况,沈亦敛眸道,“算出来的。” 在苏容拜服的眼神中,沈亦言简意赅地将自己醒来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佯装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你呢?” 相较于在三合派时,此刻师兄对待她的态度要温柔不少,苏容觉得受宠若惊。 可听见他的问话,原先想好的措辞却卡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犹豫片刻后,苏容才回道,“虽然日子平淡,但是过的挺好的。” 此时两人已不知不觉地走到小区门口。 昨晚接苏容的司机早就在大门口的停车位上等候着,见到苏容的出现后,忙不迭地落下车窗,挥手和苏容打了个招呼。 也怨不着司机焦急,和吴秘书约定的时间快到了,生怕让人家久等。 苏容见到司机这张熟悉的脸后,顿时就想起了被她遗忘的事情。 要去一中办入学手续。 见到师兄之后全忘记了。 沈亦顺着苏容的目光自然也见到了司机,他的眸光顿了顿,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有事情要忙吗?” 苏容点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把自己要办入学手续这件事给招了。 “师兄,那我就先走了。我就住在这个小区,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说完后,苏容露出了一抹大大的笑脸。 沈亦握紧了拳头,半晌才缓缓松开了手,声音意外的温柔,“那下回见。” 沈亦虽打定主意要跟在苏容的身边,可现实中的阻力却是颇多。 沈家众人的反应暂不提,恐怕他真这么做后,第一个被吓跑的人就是苏容。 沈亦觉得自己赌不起。 他需将所有的事情善后,而后寻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到松市,到苏容的身边。 苏容对此一无所知,她将沈亦的电话号码记好,再次告别后,径直走向司机所在的方向。 如今的师兄褪去了满身的疏离,倒是更加平易 近人。 这一回照面,关系倒是比在三合派近了一些。 苏容心中的激动缓缓褪去,不急不缓地上了车。 “别走北环大道,绕远些走高架。” 司机是安家的老人,对于苏容的本事倒是略有耳闻,更何况老爷夫人将其奉为贵宾,略显激动道,“是北环大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这一脸的兴奋是几个意思! 苏容有些无奈,她拿起手机,在司机的面前晃了晃,“我搜索了地图,北环大道发生了车祸大堵车。” 司机闹了个红脸,一言不发地向市中的方向开去。 第22章 一更 避开北环大道后,车子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市中的门口。 两根银白色的大理石柱一高一低地立于市中门口两侧,门前还有一排绿油油的盆栽,倒是显得朝气蓬勃。 烫金的校名龙飞凤舞盘旋在大理石面上,倒是显得颇为气派。 苏容和司机道了声谢后,打开车门就下了车。 吴秘书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苏容的出现,连忙上前,“苏小姐,您的档案是放在学校的档案室,需要班主任亲自去拿,安局已经和校长打好招呼,您直接去找您以前的班主任即可。” 吴秘书身着黑色西服套装,肤色偏白,配上无框眼镜,整个人文质彬彬。 他的脸上丝毫没有久侯的不耐,反而细心地叮嘱。 怨不得能成为安青培的左膀右臂,苏容倒是高看了吴秘书一眼,“叫我苏容就好。” 这苏小姐的称呼倒是比苏大师还来的令人不适应。 此刻正是上课时间,除了操场偶尔传来的嬉闹声,整座校园都是安安静静的,苏容轻车熟路地拐入高三的教学楼。 苏容未退学前学的是理科,选修物化,学校为了给理科生提供安静的学习环境,都是将教室安排在顶楼。 各科目的老师们分布在各个楼层,而苏容的班主任是英语老师,在三楼。 办公室的门敞开,苏容径直走入。 现在是上课期间,学生来办公室的极少,所以苏容的出现引起了不少老师的注意,但见到她的脸后,不约而同地泛起了些许的疑惑。 这学生……不是已经被退学了吗? 苏容学习成绩优秀,退学的事情虽悄无声息,可还是被不少老师看在眼里。 高佩兰是苏容的班主任,见到苏容的出现后,脑仁有些疼,她的手捏住桌案旁的档案,指尖捏的泛白。 苏容这学生她是看好的,聪慧又上进。所以哪怕对方三番五次地请假、逃课,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惊动了学校,强压下她也就被迫放弃了苏容。 可谁想,刚刚校长一个内线电话,竟然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把苏容留在学校内。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做的到? 苏容不急不缓地走到高佩兰的身边,嗓音清脆道,“高老师,我来拿我的档案。” 见到对方只是 捏紧档案袋,可不作回应后,苏容又重复了一遍。 高佩兰瞧对方歪着脑袋,杏眸里皆是疑惑,精致的脸庞白里透红,离开了市中,气色倒是显得愈发好。 心中嘀咕,脸上却露出循循善诱的神色,“苏容,转学还要适应新的环境,若是你愿意,你可以继续回到市中上学。” “毕竟市中比别的学校的学习环境和氛围要好上许多。你觉得怎么样?” “至于之前签署的退学申请书,学校就当作废。” 苏容毫不意外市中的态度,毕竟安青培的亲自致电,能让市中的校长惴惴不安一阵子,把自己召回也是理所应当。 可好马不吃回头草,而且她对市中的观感着实太差。 面前的老师虽然待她好,可这都是看在她学习成绩的份上,苏容着实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留恋的。 苏容挺直了腰,态度坚定无比,不卑不亢地回道,“谢谢老师的好意,我只想拿回我的档案。” 这年头泥人都有三分火气,苏容有了靠山,哪能给市中脸? 若不是校长吩咐,高佩兰早就把档案给了苏容,谁有这个时间在这磨,可高佩兰还得耐着性子劝。 “这件事情学校的处分的确严厉了一些,可在高三当头,抓的的确也紧。” 见苏容不为所动,高佩兰只得抛出撒手锏。 “苏容啊,实不相瞒,在你离开之前,我就有想法让你占一个保送京大的名额,你觉得呢?” 苏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校门口吴秘书还在等着她,她没这个时间扯皮,“高老师,我知道你的好意。但市中我的确是呆不下去了,当初学校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劝退,当初你曾问过我为什么会逃课、为什么会请假?现在我可以回答你。” “我的妈妈得了肺癌生病住院,需要人照顾,高老师,你也不想市中劝退一个可怜学生的新闻漫天飞把。” 这句话说得声音极低。 高佩兰心中一惊,她竟然不敢直视苏容的眼睛。 作为班主任,了解学生的家庭状态是必要的职责,即使苏容没有与她说这些困难,她也有义务与苏容的家长联系。 可她并没有。 想到这事情被抖落闹开的下场,高佩兰的手颤抖了一下,却是乖乖地将档案袋递给苏容。 苏容拿着牛皮纸袋,嘴角勾出了一抹弧度 ,旋即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办公室。 恰逢下课铃声响起。 田姝彤觉得教室的空气闷,下课后她便迫不及待地走到阳台上吹风,可当视线向下扫荡时,她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 她竟然看到了苏容! 已经被劝退离校的苏容! 田姝彤顿时被吓的后退一步,心情五味成杂。 恰逢常一佳走出教室门,田姝彤下意识地开口喊道,“佳佳,快来看。” 常一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田姝彤,径直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田姝彤身边几个同样出教室透口气的女同学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嘲笑声。 其中一人更是道,“谁不知道常一佳喜欢许辛易,作为最好的朋友,竟然暗地里和许辛易交往,苏容的那句防火防盗防闺蜜果真没错啊。” “不知道哪来的脸还想和人家做朋友。” 田姝彤顿时白了脸,她忘了,她和许辛易的恋情被曝光了,不止同学知道了,老师也知道了。 高老师已经找她谈了三回话,那梦寐以求的京大保送名额也不可能再给她,田姝彤觉得心如死灰。 而常一佳手中拿着作业本快速下了六楼,准备将作业交给政治老师,可她却在一楼的楼梯口见到了苏容。 霎时,愧疚铺天盖地而来,犹豫了一瞬,她出声将苏容喊住。 苏容停下脚步转过身,见到是常一佳,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收敛了些,调侃道,“发现我上次说的话是对的,所以特地和我来道谢?” 常一佳的脸被臊地通红,支支吾吾道,“对不起。” 她不应该偏听偏信,做出如此伤害人的事情,“你还想上学吗?” 苏容脸上的表情真实了些,她一早就看出了常一佳的性格,此刻见到常一佳满脸别捏,不由地再次调侃道,“那以后可要擦亮眼睛看人,否则这道歉呐,总有下一次。” 小姑娘的心地不坏,她也没必要揪着放着,“我会转学去一中,你不必愧疚。” 说完,也不等常一佳的回答,苏容笑眯眯地转身向校门口走去。 至于那田姝彤,苏容没那个力气去和她计较,得了常一佳的厌恶,她在校园里的生活举步维艰。 更何况,田姝彤的桃花煞,很难避的过,自作孽就能把自己作死,苏容真心不想和她计较。 常一佳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上课铃声响了她才回过神。 苏容毫不眷恋地走出市中。 吴秘书依旧在门口等着,见到苏容拿着档案出了校门,他便带着苏容转道去了一中。 市中的学生多是家境显赫、或是权贵子弟,一中与之相比差了不少,但学校的氛围又略胜一筹。 从迎面走过的学生们穿着整齐地校服、齐齐佩戴胸卡中可以看出。 校长室内,马校长正在批阅作文,作为校长,他倒是没有闲着,带了高二某班一门语文课。 见到吴秘书带着苏容进门后,他连忙放下手中的钢笔,招呼他们坐下,然后打了内线将苏容的新班主任叫到校长室。 马校长和新班主任早就看过苏容的成绩单,对于新转来的学生欢喜还来不及,倒是没有任何不满。 皆大欢喜下,入学手续办得非常麻利,很快苏容变成了一中的学生。 新班主任对苏容颇为满意,还频频对苏容叮嘱,“等你明天早上来了学校后,直接到我办公室来找我,我会给你提前安排好。” 对方高二就能在数学、物理竞赛上拔得头筹,高三模考的成绩也甩同期一条街,虽然成绩有所下滑。 但新班主任表示这都不问题,经过她的教导后,保管苏容的成绩能更上一层楼。 等高考成绩出来,这都是奖金和业绩啊! 想到这儿,班主任的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苏容连忙点头。 吴秘书见档案和入学的事情都已经办妥,和校长客套了两句后就带着苏容离开。 待到了校门口后,他才和苏容告辞,“办公室里还有许多事情等我处理,我就不陪你了。如果你有任何的难处,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见到苏容诧异的目光时,吴秘书脸上露出公式化的笑容,“这都是安局的意思。” 苏容心里受用,甭管安青培是真心还是假意,有这份情已属难得,她翘了翘嘴角,道了声谢。 吴秘书离开后,安家的司机缓缓将车停在苏容的身边,“苏小姐,需要我送您回家吗?” 苏容犹豫了一下,客气拒绝道,“不需要了,等你回安家后,帮我对陈姨和筱雅道声谢。” 司机连忙应声,他也不再客套,开着车子直接离开。 苏容在原地驻足了好一会,才 径直去了医院。 询问了主治医生徐其后,她心里松了一口气,陈秀的病情虽毫无起色,可也没有继续恶化的趋势。 病床上的陈秀依旧瘦削、脸色蜡黄,见到苏容出现,她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抬手捂住自己咳嗽的嘴,恨铁不成钢道,“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叮嘱你要好好学习吗?” 苏容从病房门口走入,从床头柜边拿出一张小板凳,坐到陈秀的病床旁,握住陈秀冰凉的右手,笑眯眯道,“妈,学习成绩您不需要操心,再过几天就是联考了,我保管拿个第一给您瞧瞧。” 解决了入学的问题,苏容面对陈秀时心里就有了底气。 闺女的嘴变甜了,陈秀被哄的乐呵呵的,脸上却还是责怪,“在学校一定要好好听老师的话,心思放在学习上,妈这段时间身体好多了,你也别老惦记着我。” 说着,陈秀又轻咳起来。 苏容见到对方脸上难掩的痛苦之色,握住陈秀的手紧了紧。 陈秀咳嗽了好一阵子才歇下来,这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含笑看着苏容。 苏容心里仿佛被狠狠地重击了一下,酸酸涩涩的感觉涌入全身,没有一丝犹豫,她立刻就将修炼得来的灵力度到陈秀的体内。 这稀少的灵力在陈秀肺部转了一圈后,陈秀的脸色顿时好看了几分。 陈秀感觉到和苏容交握的手暖暖的,连咳嗽都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她的脸上出现了惊疑的神情,可瞧见苏容一如既往担心的模样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苏容见到陈秀的面色有好转,心中松了一口气,“妈,怎么不说话了?” 看来她猜想的的确没有错,灵力对于陈秀有舒缓的作用,若是她经常用灵力温养陈秀的身子,相信她的身体会大有起色。 可她修炼的灵力杯水车薪,根本不顶用。 陈秀摇头,“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体挺好的,你快回去上课吧,别耽误了成绩。” 她的视线落到苏容脖颈中的黑色缠线上,眼里满是欣慰与怀念,“记得一定要考京市的大学。” 虽然陈秀的脸上噙着些许的笑意,可苏容却从中听出了难掩的哀愁。 苏容倒是不敢开口多问,她顺从地站起身道别,“那妈我就先回学校去了,有空的时候我再来陪你。” 等苏容离开后, 陈秀目光呆滞地看着纯白的天花板,眼眶湿润。 罢了,一个要死之人,还奢望什么呢? 正值中午,天香楼座无虚席,地字号包房里,陈美君与牛静对面而坐。 牛静打扮的精致脱俗,此刻她正轻蹙眉头坐在桌椅旁,终究没耐得住性子,“美君,那大师到底怎么说?” 陈美君端起面前的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慢慢腾腾道,“那你倒是和我说说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吧,连我都不肯透露?” 不过见到牛静真是急了,陈美君也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继续道,“她答应了。” 虽是询问,但陈美君的心里却是有点底。 能让牛静如此着急上火,事关她的丈夫外,陈美君别无他想。 牛静听到她想要的答案,眉头终于松开了些,松了口气隐晦道,“最近换届的风声想必你心里清楚吧?” 陈美君顿时了然,她家老安正是要升迁中的一批,满脸不赞成道,“你这不是胡闹吗?我当你发生了什么大事,心急火燎地帮你约了大师,可官场上的事情大师哪有什么办法?” “就算你家老万想顶了那个位置,也不应该走这么个野路子啊。” 牛静突然站起了身,凑到陈美君的身边,义愤填膺道,“若是论业绩、资历,我们家老万妥妥的下一任市长,可五年前的换届输给了现在就任的这一位,恐怕我们家老万早已经被他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 “更何况,那位有自己的亲信,市长的位置哪里轮得到我们老万。” 牛静的语气中满是无可奈何。 陈美君听到牛静的话,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顿时无言。 “若是这个大师是真有本事,指不定这市长的位置我们家老万就坐了呢。” 陈美君听着牛静略显气愤的话,突然想到还没告诉对方,大师仅仅是一个高三的学生,不知对方作何感想。 陈美君又抿了一口酒,原以为牛静是因为别的事要求人,加上她对苏容的本事有信心,所以她答应的痛快。 她心里明白这件事情苏容根本解决不了,可如今约也约了,旁敲侧击想打消对方的想法,“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大师很年轻?” 牛静随口道,“能有多年轻?按照你描述的,估摸着最年轻也得有三四十了把。” 这时服务员推门而入,后面跟 着餐车,一丝不苟地将菜肴放到桌上,摆出好看的造型。 陈美君突然间有些尴尬,好友摆明了将最后的希望压到了大师的身上,可—— “我说的大师才上高三。” 门口隐隐地传来一声轻笑,陈美君似有察觉地看向门口,却是什么都没有。 虽然包房里的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可门外恰巧路过的宋淮却听的清清楚楚。宋淮没有听墙脚的习惯,但因提及的市长二字才驻足。 原谅他听到那高三的大师时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若是真有业绩、资历倒不如好好找个门路,也比找个不靠谱的假大师来的上道。 大堂经理亦步亦趋地跟在宋淮的身后,整张脸都泛起了苦色,“宋爷。” 倒是没想到这时间赶的这么巧,竟然让宋爷听到了包房内的聊天,如今也只能祈祷宋爷并没听到多少内容。 双方都得罪不起呐。 宋淮偏头看向大堂经理,侧脸俊美异常,他眯起丹凤眼,不置可否道,“饭菜都准备好了吗?” 包房内的两个女人显然在松市有一定的地位,竟然被一个所谓的假大师唬的团团转,若是官场上的事能如此简单地解决,那这就不是官场了。 “听说天香楼的招牌松茸花胶汤特别出名?” 大堂经理心知肚明对方不想再提这个话题,连忙接话道,“饭菜都准备好了,这松茸花胶汤炖的时间越久越鲜,正等着宋爷出锅呢。” 谁不知道宋爷的性格,罢了,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字号包房内,应宋淮的要求,菜的数量虽不多,可全是天香楼的主打菜。 宋淮闻着满屋的香味,才发觉自己已经有好久没有进食。 饿了。 将大堂经理赶出包房后,宋淮将外套脱下随意地搭到一旁的椅子上,才取出一旁准备好的餐具,开始逐个品尝。 宋淮的嘴颇为刁钻,但他却不得不说,天香楼的菜肴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腹内空空,宋淮吃的速度较之平常稍微快了些。 等到大堂经理亲自端着雕花汤罐再次回到包房里时,他的嘴角不由地一抽。 宋爷面前金丝白底的盘里竟然多了一堆绿白相间的葱蒜沫。 第23章 二更 苏容步履轻盈地走出医院,此刻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为舒心的时候,不仅解决了颇为头痛的退学难题,而且还找到了缓解陈秀病情的办法。 更让她欣喜若狂的是,她见到了师兄。 师兄的出现,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多出了不少的安慰,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般安定。 等苏容回到小区时,却被保安给叫住。 保安四十多岁,穿着深蓝色的制服,皮肤黝黑,他倒是记得这个笑起来漂漂亮亮的女孩,“小姑娘,小姑娘先别走。你还有东西在我这儿!” 苏容满脸疑惑。 保安朴实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刚刚在那里和你闲聊的那个男人让我把这东西转交给你。” 说着,他从保安室的桌子兜里拿出一个精致漂亮的锦盒,递到苏容的面前。 苏容这才反应过来保安所说的是师兄。 不假思索地将直接将锦盒接了过来,苏容向保安道了声谢,心里暖洋洋的。 她和师兄在三合派中关系虽不是特别亲近,但每年生辰时师兄总会送她一份礼物,现在想想,师兄对她还是颇为照顾。 苏容正想转身走回小区,可她眼尖地看见,噺鮮不远处小面馆的老板娘一反常态打扮的颇为洋气,此刻正眉开眼笑地和身边陪同的年轻男人交谈。 年轻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显而易见的旅游包。 苏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见到这样的场景,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她提醒过老板娘,可对方显然没有把她的话放到心里。 对方母子二人的印堂愈加发黑。 苏容倒是想扭头离开,可想到老板娘平日里对她的多加照拂,却是忍不下心。 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后,苏容捏紧随身携带的小布包,向老板娘走去。 老板娘隔老远就看见苏容,见到对方径直朝自己走来,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昨天说的话。 儿子会如约回家、安排了为期两天的旅行、不要去。 乐呵呵的表情顿时僵住。 苏容说的的确没有错,儿子今儿一大早就赶了回来,此时此刻,他们正要赶往临市新开的农家乐山庄。 虽然对方说的煞有介事,可老板娘怎么也不愿意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更何况儿子的公司经常会出现加 班、放假的情况,加上她的儿子孝顺,有空的情况下也会经常带她出去走走。 苏容的话只是撞了个巧。 不过老板娘后知后觉问道,“现在不是学校上课的时间吗?你怎么没有去学校?” 苏容默,面对着老板娘的问题,倒是不知道如何回答,随口扯了个谎,“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我请了假,回来休息。” 说着,苏容从小布包里掏出了两个平安护身符。 这是先前替安筱雅制作时多做的,现在倒是正好派上用场,将平安护身符递到老板娘的面前。 苏容心知肚明对方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改变主意,她也不耐多费口舌。 “柳姨,这个送给你。贴身携带。不可打开、不能沾染别人的手、不要沾水。” 白皙细长的手指中捏着两道黄色的符,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之意。 这样的苏容让老板娘陌生不已,不过她心底深处知道对方是好意,倒是没有犹豫就把东西接了下来。 “行了,我们要出发了,你身体不好就在家里多休息。” 苏容点头,该做的她已经做了,有时一念之间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和柳姨道别过后,苏容才向家中的方向走去,回到家后,她将手中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然后拆开。 最上方是一张随手撕的纸条:家中有事已回,勿念。 瞧墨水的流畅程度,是用最劣质的圆珠笔书写而成,却丝毫没有影响沈亦字的风骨。 笔走龙蛇,铁划银钩。 苏容倒是难得心虚了一番,她问师兄要了电话号码却是没有将自己的给他,怨不得对方会给她留一张字条。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沈亦的电话,给他发了条信息:东西已收到,一路顺风。 发完短信后,苏容将手机放到一旁,将锦盒中的玉镯拿出。 玉镯通身呈淡绿色,晶莹剔透,凑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香。香味清淡而悠远,难得的好玉。 更难得的是,这手镯显然已经被师兄温养过数年,已然成了一件难得的法器。 与她脖子上的玉佩相比,师兄这个玉镯显然更胜一筹,不知道为什么,苏容觉得这玉镯有些烫手。 拿这么贵重的东西,竟然还毫不避讳地放到了保安室,也不怕遭人惦记。 这个 想法出来后,苏容倒是暗自腹诽,敢惦记师兄宝贝的人可不多。 心里暗自感慨一番,苏容虽迟疑,却还是把手镯带上,有了两大法器加持,修炼的速度想必更快。 那时她也能更好的温养陈秀的身体。 而小区门口,柳姨耳边回荡着苏容郑重其事的交代声,她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平安护身符,本想找个地方随便放置,却也不想浪费人家小姑娘的心意。 反正是一个不占地方的小物件而已,贴身携带就贴身携带着,求个心安也好。 这样想着,她将其中一枚放到了自己的口袋中,而后偏头看向自己的儿子,递给他一枚黄符,“行了,老半天也不见你说话。赶紧把这护身符找个地搁起来。” 柳姨的儿子名许小伟,作为相信科学的五好青年,虽然对苏容的行为唾之以鼻,可是在自家老妈的眼神示意下,还是乖乖地接过护身符放好。 随即二人上了车。 许小伟的车被送进了4s店维修,开车的是许小伟的一同事,今天公司有空,恰好顺道把他们送到旅行社集合的地点。 农家乐是新兴的旅游休闲形式,消费不高,周围一般都有美丽的田园风光,所以报名参团的人不少。 等许小伟到了集合的地点时,发现人已经来的差不多,连忙带着他妈上了客车,找了中间一排的位置坐下。 柳芳不知为何心突然慌了起来,但见到儿子戴着耳机还在轻声哼歌的样子,笑道,“敢情你这出门啊,都只管着你自己,赶紧把耳机摘下来,和我说说话。” 说着,柳芳随手系上了安全带,“小伟啊,你也把安全带系上。电视里的新闻不也播了,系上安全带后,会更安全。” 许小伟见到柳芳婆婆妈妈的,不乐意道,“你看大家谁系安全带,你那思想啊,都是老一辈的思想了,这路途可要两三个小时,系着安全带多不舒服。” 可话虽如此,他还是乖乖的听柳芳的话,将安全带系上。 自小他爸出门做生意,是他妈一手把他拉扯大,许小伟别的不说,听话孝顺是出了名的。 客车很快上了高速,车里年轻人居多,车厢内有人刷着最新的电视剧,结伴而行的男同学们甚至还在开黑打游戏,热闹的无以复加。 而许小伟又戴上了耳机,听着歌睡着了,昨晚加班了大半宿,只觉得眼睛困得根本睁不开。 柳芳倒是兴致勃勃,目不转睛地瞧着窗外的景色,时不时地还拿手机拍几张照。 可时间久了,随着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她也觉得有些困。 可还没等她酝酿睡意,就听见‘砰’地一声巨响,而后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额头撞上了前头的靠垫,火辣辣的疼。 这样的变故顿时引起了车厢内巨大的惊慌,柳芳和许小伟系了安全带倒还好些,没有随着惯性冲出去,不少人直接都栽倒了地上。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整个客车翻了个滚,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旋即,空气中刺鼻的汽油味越来越浓。 现场顿时尖叫、哭泣声一片。 许小伟的耳机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丢了,右手臂被撞击后似乎已经脱臼,但这个时候他也管不了这么多。 等到车子逐渐停下后,许小伟慌忙地解开自己和柳芳的安全带,拿起旁边的安全锤就直接开始砸玻璃。 一下、两下,只听见‘哗啦’一声,车窗碎了。 “妈,等会儿出去后咱们直接跑,有多远跑多远,我闻到了汽油的味道,指不定车子要爆炸。” 许小伟的声音惊慌失措。 柳芳慌忙地点头,“要是妈跑得比你慢了,你赶紧跑,别管我。” 这时候许小伟已经带着柳芳跳出了车窗,得亏车子倾斜不动,他们才出来地如此顺利。 至于车里的同伴,许小伟全忘到了脑后,有些人在车子撞击时就已经昏了过去,有些人受了伤动弹不得。 这时候,傻子才管别人。 可还没跑多久,身后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 感觉到大地的颤动,许小伟连忙拽着柳芳倒地,整个人的身体将柳芳护住。 感受到儿子的重量,柳芳只觉得热泪盈眶,此刻,她的心中泛起了浓浓的悔意。 苏容的话萦绕耳旁,她应该听对方的,否则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故。 与儿子的性命比起来,什么都不值一提。 柳芳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过还没等她想别的,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而她背上的许小伟,后背被炸得血肉横飞,早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清晨,苏容依旧从入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迅速地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洗漱完毕后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家门。 她可没 有忘记今天是去一中上学的日子。 一中的学生分住宿和走读,距离学校三公里之外的学生、学校强硬地要求住校,而在范围内的,都可以走读。 一中的管理十分严格,所有的住校生在早上六点十分需到操场,按照班级的顺序排列队形集体跑步,早锻炼结束后才可以去食堂吃早饭。 而走读生则只需要在七点半之前到教室参加早读。 苏容在马路边的早点铺买了两个烧饼和一杯豆浆,三口两口吃完后,就到了广场边上等着干乾教导她接下来的招式。 干乾一早就迫不及待地在这个广场上等候着,这几天情绪大起大落,身体有些吃不消,神色也跟着憔悴了许多。 见到苏容由远及近的身影后,干乾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地,等不及开口道,“苏容,我可算等到你了。” 还没有等到苏容回答,干乾眼巴巴地继续开口道,“我孙子不知是撞邪了还是怎么了,上吐下泻、吃不进一点儿东西,医院检查报告倒是正常的,你看你能不能帮他瞧瞧?” “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硬是被折磨得瘦骨嶙峋。” 得,这干乾直接将麻烦事说出口,能不能帮忙,端看对方一句话。 苏容心中暗自吐槽,师兄如此厉害的一个玄学大师天天在他的面前晃悠,他却是一丁点都没有察觉。 若是师兄出手了,恐怕他的孙子立刻就能活蹦乱跳的,要多健康就有多健康。 足以证明慧眼识珠是多么重要的一项技能。 苏容吐槽归吐槽,可看在对方细心教导自己太极拳、又和师兄关系密切的份上,话倒是没有一口说死,“这得去看了你孙子的情况才能具体做判断。” 言下之意,她能解决事情,但必须得确定源头是否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余前辈已在干乾的心中无限地被神化,作为他的弟子,干乾丝毫没有因为苏容的年纪而看轻她,听到对方的回答后,心中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们现在过去?” 苏容:…… “我还要上学,第一天上课总不能迟到。而且据你的描述,你的孙子就是身体虚弱了一点,短时间内没有什么大问题,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干乾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感情不是她孙子就不值得上心! 可瞧苏容理直气壮的模样,干乾心塞的同时,心中 浮现出淡淡的喜意。 终于见到小厮痊愈的希望了。 和苏容约好了上门看病的日子后,干乾胸口沉甸甸的大石消失不见。 一码归一码,他又开始认真地指导苏容武氏太极拳。 而在古玩街人流颇多的小道上,老瘸子眼巴巴地瞧着苏容空荡荡的位置,默不作声地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瞧见一个有趣、又善良的小姑娘,谁知道对方竟然不来了。 他还没弄清楚小姑娘的面相为什么会突然发生了改变!而且这小姑娘的命理怎么推都是一片空白,老瘸子着实不甘心。 此时让老瘸子心塞无比的苏容,却是站在了一中的校门口。 身着天蓝色衬衫、高腰牛仔裤的她,在一群身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中显得格外显眼。 苏容毫不自知,跟着走读生的人流迈入校园的大门。 第24章 一更 学校每一栋建筑物上都标有名字,譬如行知楼、培英楼、静思楼,苏容根据昨天班主任的叮嘱,找到高三所在的大楼。 新班主任名曹茵,是高三1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同时也是高三的年级主任,平时为人严肃,在同学们中很有威严。 “曹茵,听说你们班要转来一个新的学生?” 坐曹茵前桌的女老师突然回过头冷不丁地询问道,“昨儿校长把你叫过去是因为这学生吗?” 曹茵瞧着对方眼里的试探,原本没什么笑容的脸上倒是勾起了清浅的笑意,“是啊,这学生是从市中转学过来的。” 和曹茵说话的女老师名鲁瑶,高三3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如今教育局严令规定不能有强化班、重点班、普通班之分,可一中的1、3班却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理科重点班。 鲁瑶和曹茵面和心不和已久,当初为了年级主任的位置还有过一阵争端,如今优秀教师的评选在即,显然又有的看。 这段时间以来,一中陆陆续续转来了三个学生,除了苏容外,其他人倒是都去了鲁瑶的班里。原因无他,转学生成绩各个都不差,培养的好了,又是几块金字招牌。 鲁瑶得知转学生的消息时,干脆直接找了校长将学生收到囊中,这哪能让曹茵不难受。 “这学生还真不得了,高二时参加数学、物理两门竞赛,成绩拔尖,要不是因为你班里满人了,我可收不到这学生。” “邵老师,当初省内数学竞赛时你去批阅试卷了吧,我记得你回来后还感慨过一个学生的答题思路和水平。” 说着,曹茵笑吟吟地问隔壁桌的男老师。 对方被一提醒,立刻就有了印象,眼里带着艳羡的光芒,“叫……苏容是吧。曹茵,你这带了一个不得了的学生啊。” 鲁瑶觉得酸的冒泡,在省内数学竞赛中出类拔萃还仍能被记住名字的学生,怎么不是她的? “这么优秀的学生,市中怎么可能会放人?” 听出了鲁瑶话里的酸意,曹茵觉得心头有点爽,就像大夏天喝了一杯冰镇饮料似的,头一回在对方的面前笑眯了眼,“这得问我们校长,是怎么把这样的人才挖到我们学校来的?” 虽然曹茵心知肚明苏容转学的原因,可她才不愿意在鲁瑶面前说。 苏容就在这时找到了曹茵的办公室。 曹茵眼尖地瞧见苏容 ,连忙对着苏容挥了挥手,“快到这里来。” 苏容顺从地走到曹茵的身边,“老师好。” 毕竟是自己即将要相处一年的老师,苏容不由得看了她的面相,这一看,乐了。 曹茵眉丘饱满,六府均半,且奴仆宫饱满。 眉为文采之宫,主文章之能,眉清目秀,主人学有专长,有教育能力。 眉头之上半称为上勾陈。上勾陈饱满,主有文采,并且通晓教育方法,更能因材施教,深入浅出,认真严谨。 六府指上二府辅骨,中二府颧骨,下二府颐骨,这六府平顺,则为人公正,教学无私心。 奴仆位饱满者多有晚辈缘分,师生关系良好,这曹茵天生就是吃教师这行饭的。 这种面像虽好,但细微之处一旦有变化,那她的面相就会立刻发生变化。 譬如曹茵座位前的那名女老师! 虽面相与曹茵颇像,可她腮骨过大,因材施教却是会发展为另类的因“财”施教。 且她奴仆宫尖小,无部下缘,缺乏领导才能。 工作虽能顺顺利利的可终究无太大的出息。 苏容倒是庆幸一中的校长给她挑了一个好老师,若是真碰上了一个心胸狭窄的,说不定还得麻烦安青培。 苏容给曹茵长了脸,所以曹茵此刻的心情颇好,开始叮嘱入学事宜,“待会儿下课的时候,我把你带到班上去,座位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同学们可能会对刚来的转学生关注多一些,你也别有太大的压力,班里的学生没什么坏心眼,还是很好相处的。” “若是真有了麻烦,来找我。” 说着,她从桌案上拿出一个胸卡,这是曹茵特地让校内的师傅重新做的,胸卡上有班级、姓名、学号。 见到苏容仍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曹茵笑了,“学校里有佩戴胸卡的规定,在学校里呆久了你就会知道。” “食堂旁边有一个小卖部,等今天中午吃完午饭后,你去小卖部里买两套合身的校服。咱一中和市中有点不一样,是需要集体穿校服的。” 当所有人穿一样的校服后,学生间的攀比心才不会那么严重,能将更多的心思放到学习上。 苏容接过胸卡,新班主任比原先的班主任尽职尽责太多,而且这种尽责并不是浮于表面。 苏容觉得自己转学的 决定太对,当下把胸卡挂到脖子上。 “谢谢老师。” 见到苏容安安静静的,又想到她在市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曹茵心中浮出一丝怜爱,说话的声音更加缓和,“行了,在办公室里先坐一会儿,等下课了,我就把你带到教室去。” “记住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找老师。” 苏容又低声道了一句谢。 鲁瑶在旁边听见曹茵装模作样的叮嘱,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原本就不算出众的脸更难看。 要是也给她一个成绩好的学生,她保管比曹茵更耐心。 想到下周四、周五的全市联考,鲁瑶的眼里闪过一丝烦躁,原本她的班和曹茵的班水平不相上下。若是这回赢了,优秀教师评选曹茵必输无疑。 在办公室坐了好一会儿后,才响起下课铃声,曹茵带着苏容去了高三1班。 昨天班主任就大张旗鼓地在开始收拾腾地方,消息灵通的同学早就得知有新同学要来消息。 理科班本就是男多女少,更别提这理化选修,女生更是少得可怜,苏容环顾了一圈才发现,班级仅仅只有三个女生。 而班主任带着苏容走进教室时,整个教室里顿时传来了鬼哭狼叫的叫唤声。 “果然是真的啊!来了一个转学生。” “爱玛,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说我们一班女生少的连桌麻将都凑不齐了。” “笑哭,没想到竟然高三还能有这种待遇。” 曹茵哪能不知道底下这群学生的心思,脸上不由得也乐了,让苏容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就让她坐到了安排好的位置。 苏容的同桌李蕾是一个性格外向的女生,学习成绩不错,人也很热情,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话唠,不过一天下来,在李蕾的帮助下,苏容将一中的情况了解的七七八八。 新转学生虽然引起了同学们的好奇,可毕竟都是高三的学生,下周的联考迫在眉睫,倒也没有人刻意凑到苏容身边。 苏容低低调调地上了一天课后,在李蕾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笑眯眯地离校。 住校生必须参加晚自习,但为了走读生的安全,走读生可以把作业带回家做。 一天的校园生活十分平静,和想象中的差不离,苏容对此颇为满意。 更让苏容心安的是,原身的知识一丝不落的全部留给了她,再次回归 校园,她对课本知识完全没有任何的生疏和陌生。 这点发现让苏容差点喜极而泣,当初和陈秀拍胸脯保证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想到这些。 日落之际,天空一片深红色的云霭,此时一中的校门口陆陆续续地走出不少的学生,门口侧边的树荫下站着一道笔直的身影。 干乾的视线一直都没从校门口离开,自从他查到一中的放学时间后,他特意提早了一个小时在这里提前等候。 人群中苏容没穿校服的身影显眼极了,配上她精致的面容,频频回头打量的学生不少。 干乾的眼神顿时亮了。 苏容手中抱着两套校服,不急不缓地走在校园里,当视线落在门口的干乾上后,身子一顿。 颇为无语地走到干乾的身边。 虽然约好了今天,但也不至于这么心急火燎,这都还没下课就搁这等着,她早就观过干乾的面相,他的孙子短时间内妥妥的无碍。 “干爷爷,你这也太急了一些吧。” 换个人和干乾这么说话,恐怕早就被他呵斥的无以复加。 可干乾翻了个白眼,他虽知道自己的孙子短时间内无碍,可心里总也不踏实,“小肆的情况愈来愈差,做长辈的哪能放下心,左右你下了课,那就提前去看看吧。” 苏容立刻就应承了下来。 干乾是京市人,听闻余前辈的下落,才会动身来松市,且为了方便小肆的治疗,他干脆带着小肆一起到了松市。 此刻小肆被干乾安排在松市最先进的私立医院中,继续挂着营养液。 待苏容上了干乾的私车后,车子一路向郊区的私立医院开去。 苏容将校服搁置到一边,冷不丁开口问道,“干爷爷,你把你孙子出事前后的情况和我说说。” 干乾叹了一口气,缓缓叙述,“两周前,我们正一起吃饭时,他毫无预兆地就将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而后他就直直地昏了过去,嘴唇铁青,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 “送医院检查后,除了发现有些体虚发寒外并没有别的异常,可再醒来后就吃不下任何的东西,身体愈加的虚弱。” “小肆自小与我亲近,昏迷前我也没发现他的反常之处,如果真要说,他出事之前倒是比起平时更爱睡觉。” 干乾一边说着,一边细细打量着苏容的神情,可他却根本看不出苏容的情绪 ,“你怎么看?” 苏容心里有了点底,倒是没有开口应承什么,不急不缓道,“具体的情况还要再去看。” 瞧苏容这模样,干乾的心里不知道为何踏实下来。 第25章 二更 自打苏容上车后,干乾的生活助理姜成便在一边暗自打量着苏容。 见到对方从头至尾只摆出了倾听的姿势,却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心里顿觉没底。 姜成从年轻时就跟在干乾的身边,可以说是看着干肆长大的,他完全把干肆看成了自己的孩子。 这一回干肆生了这样的怪病,除了干家人,就属姜成最为着急,没有人比他更想找到余前辈。 余前辈的大名如雷贯耳,但并不代表他的徒弟也与他般一身百为,且苏容的年纪太小,年轻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干老被喜悦冲昏了头才会相信这么一个小姑娘,有这浪费的时间,倒不如继续去寻找余前辈的踪影。 万一苏容打肿脸充胖子,将干肆的病情折腾的更加严重,这就不好了。 见到干老的话说完后苏容仍一言不发,姜成心里更加认定苏容是虚有其表,在边上按捺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苏小姐,余前辈擅长卜卦、推演、破阵、相面、奇门,不知您更深入学习的是哪一种?” 苏容原本正在细细思索,却被姜成打断,以苏容敏锐的感知力,早就察觉到自打上车姜成就在关注着她。 对方只是干乾的一个私人助理,现如今越俎代庖对她产生质疑,苏容抬起头,笑意盈盈的目光却是落在干乾的脸上。 原本就不是她主动强求前来,是受干乾所邀,若是干乾对她也是如此质疑的态度,那她大可不必出手。 干乾明白姜成的忧虑。 姜成担心小肆的安危,生怕耽搁找人的时间,可姜成却没有想过,余前辈行踪成谜,他们找了那么久,都一无所获。 可干乾却是相信苏容,先不说从头到尾苏容都没有应承什么,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将她找来;更何况苏容和余前辈有关系,看在余前辈的面上,姜成也不应如此质疑。 见到苏容带有笑意的目光,干乾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不悦的对象当然不是苏容。 有干乾的态度足够,苏容杏眸里的笑意加深,原本不屑和姜成争辩什么,可她立刻就改了主意,“相面、卜卦。” 能作为沈亦的师妹,能在三合派中凭有一席立足之地,苏容的天资和实力毋庸置疑。 姜成见到干乾的神情时心里有些发憷,不过他压下心头的不明情绪,依旧开口道,“不知苏小姐的水平如何?” “听闻大能相面只凭面相与八字便能辨人善恶,通人古今,不知苏小姐能做到否?” 苏容被逗的笑了,这话一听就是从外行的口中蹦出来的。 阴阳五行之气化生天地万物,人禀命于天则有表候于体,一切外在体表特征均蕴含着不同的命运信息,所以从面相透出的信息可以推算出人之富贵贫贱及命运休咎变化。 相面有十观、五法、切相歌、论形俗、论气色,多角度多方位的观察考量才能不失偏颇地有个答案。 而人的面相与八字息息相关,推演八字能够推演一个人的命理,它们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一个人命运的轨迹,只是观测角度不同而已。八字有劫数,面相也能观测。 可要论姜成所说,凭借面相辨善恶,通古今,这难度可不是一般大。 苏容前世修炼到地师的境界,也不敢妄自断言,有些人一眼就能够看的分明,但有些人却让你看的云里雾里。 见到姜成仍在等着她的答案,苏容腹诽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能不能做到也不是我说了算。” 姜成正要嗤笑,对方轻飘飘的声音顿时让他吓的冒了一身冷汗。 “你的人生以二十三的年龄为分界线,二十三岁前生活穷困潦倒,二十三岁后前程似锦。” “你不甘于贫穷,又刻苦努力,奋发上进,原本能考取一所名牌大学,可是名额被他人顶替,去了一个三本院校。” “皇天不负有心人,你成功地的考上了名牌大学的研究生,然后遇到了你命中的贵人。” 姜成已经不由自主地僵直了身体,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容,眼里带着骇然。 原本漫不经心的干乾也是开始认真打量苏容,姜成作为他的心腹,干乾当然对姜成了如指掌,他是在姜成二十三岁时把他带到身边的。 “你命中注定有一妻一子,夫妻感情和睦,可谓苦尽甘来。” “人生中另一个转折是在三年前,就因为你悬崖勒马,才保住了你现在的前程,干老,我说的对吗?” 既然对方质疑她的能力,苏容倒是不介意让他留下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受到教训后,才不会继续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姜成听到最后一句话白了脸,他下意识地看了干乾一眼,只觉得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三年前,干老的政敌出了大价码让 他从干老的书房中拿一份文件,他着实心动,可他在最后关头放弃了。 原以为这件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可从苏容的话里他倒是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干老……也是知情的吗? 姜成不敢再质疑苏容的话,原本就被吓得苍白的脸上更是多了一丝绝望,他看向干乾,颤抖开口道,“干老,你也是知情的吗?” 干乾倒是拍了拍姜成的肩膀,丝毫没有芥蒂,“我相信你。” 他也是这么做的,三年来,依旧重用姜成。 姜成一个糙老爷们顿时就红了眼睛,心中酸酸涩涩不明所以,他万万没想到干老竟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容见着这一幕,嘴角又是勾起了些许的弧度,“一念之差,咫尺天涯。既然已悬崖勒马,你以后的前程依旧似锦。” 干乾和姜成皆听懂了苏容话中的意思。 前者脸上若有所思,后者却是激动狂喜。 姜成短短时间内仿佛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似得,心情大起大落,他再也不敢质疑面前这个小姑娘的水平。 心悦诚服。 此刻他的内心也是崩溃的,好好的在车里呆着嘴贱干什么,姜成不由自主地抬手揉了一下眼眶,这压抑在心底几年的秘密被揭开了也好。 他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干乾。 只是没有想到,干老对这件事情竟然是知情的,他不但不计较,反而还待他如初。 姜成只觉得胸口处烫烫的。 干乾发现自己看不透面前这个小姑娘,从头到尾她一直带着笑意,却是轻而易举地让他多年的助理情绪翻涌。 先是当着他的面扒出姜成的底细,最后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依旧前程似锦,让姜成更加死心塌地的同时,也告诉他,姜成是忠心的。 苏容不禁替她自己正了名,而且给了姜成一个教训,打一棒子再给个枣,这一手玩的真是漂亮。 不过干乾丝毫没有生气,苏容这样的举动真是大大的增加了他对她的信心,这么多天,终于见到小肆病愈的希望。 更难得的是,从今往后姜成会更加的死心塌地跟着他。 一举两得,怎么会生气呢! 一时之间,车厢内沉默下来,苏容也不管身旁二人想些什么,掏出她的老年机。 自从昨天沈亦给她回复了短信后,他们在有空时还会聊上两句。 原身资金并不充裕,所以手机还没有换成智能机,打字什么颇为不方便,苏容暗自决定,等有空时一定要去买一台时下最热门的智能机。 有钱了,又孝顺好父母后,亏待谁都不能亏待自己。 唔,那个刚出的苹果7就不错。 作为一个要与时代共同发展的潮流青年,苏容表示自己还得去申请一个企鹅,注册一个微信,搞一个微博,得跟上时代。 沈亦:注意安全,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随时找我,我一直在。 苏容飞快地发了一个嗯字后,车子就到了郊区的私立医院,苏容将电话放到她的小布包里。 见到洗得发白的小布包,苏容待买清单又多了一项。 车子停稳后,苏容打开车门下车,跟在干乾的身边没走几步,就发现对面台阶上迎面走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竟然是高景林。 想到那张被她扔到垃圾桶里的名片,苏容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默默地朝着姜成靠近了一步。 出门之前竟然没看黄历,上回明摆着对方对她有兴趣,如今居然阴差阳错又见到了。 高景林家大业大,认识的人不在少数,他也曾在某些聚会中见过干老,心中诧异,苏容竟然是和干老一起的! 想到苏容上回在街边算命行骗,高景林太阳穴就鼓鼓的跳,不会骗到干老身上去了吧。 高景林再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干老怎么可能被一个黄毛丫头骗。 脚步不顿,高景林走到了干老的身边,面露微笑打了个招呼后就擦肩而过。 苏容见到高景林走了,心里才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苏容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 却发现高景林也正在回头看着她,视线下移,疑惑地盯着她脖颈处的位置。 苏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在学校时蓝色衬衫上的两个纽扣被她随手解开,此时露出了半块翠绿的玉佩。 她心口一跳,连忙转过身,跟着干乾进入医院。 第26章 一更 苏容神色恍惚地摸上胸口的玉佩,指尖触及正面突起的双龙黻纹,心中惊疑,刚刚那男人的视线分明落在了她的玉佩上。 想到上回在古玩街,苏容甚至用上了江湖术士的那一套,明摆着告诉对方她就是个骗子,可这个男人不仅不以为意,仍然递给她一张名片。 这次见面他并没有热情地凑上来让她帮忙化灾解难,苏容心中更是确定当初对方找上自己的目的不纯。 心里带着疑惑,苏容走路的脚步不由地慢了一些,而前头干乾因为忧心孙子的病情,健步如飞。 姜成一直不急不缓地跟在苏容的身边,见到苏容的脚步慢下来,再往前走就要撞着墙,连忙出声提醒道,“苏小姐,要拐弯坐电梯上楼了。” 先前苏容在车中小露一手,让姜成顿时歇了轻视的心思。 可眼下对方这迷迷糊糊的模样,倒是让他觉得苏容真实了一些,心中的畏惧消散不少,这才出声提醒。 苏容回过神,连忙止住脚步右转弯,她瞅了一眼姜成试探道,“刚刚和干老打招呼的那个男人是谁?” 作为心腹跟在干乾身边数年,姜成理应对干乾身边出现的人物眼熟。 姜成心里出现一抹飘飘然,原来也有大师不知道的东西吗?立即正色道,“他是高景林。” “高景林家大业大,在国内富豪排行榜上稳居榜首多年,当之无愧的大陆首富,只是平日里他都在国外,不知为何会在松市见到他。” 怪不得高景林的面相和运程如此好,恐怕这个首富的位置在未来几十年都会坐得很稳。 苏容暗自咀嚼高景林三个字,默默地将这三个字记在心里。 很快就到了五楼的高级特护病房。 干乾的脚步停在了一个套间的门口,脸上多了几分戚戚然,显然孙子的病情让他焦头烂额,叮嘱道,“自从住院靠营养针度日后,小肆的身体也是愈来愈虚弱。他的精神不大好,睡眠特别浅,等会儿进去时动静轻一些。” “他妈一天三通电话询问病情,家里被这件事搅的不得安宁,苏容,若是你能替我们解决这大麻烦,你有什么条件随便提。” 苏容的眼里倒是露出了些许的同情,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无论在哪个时空都一样。 干乾先是低声吩咐姜成在外面守着,而后动作轻柔地将房门打开,悄声道,“麻烦了。” 苏容 顺着门走进房间内,私立医院的高级特护病房果然与众不同,凭环境就能甩普通病房八条街,更别提这套房内的医疗设备与生活设施。 苏容心中暗自盘算,但却未表现出来,她先是将病房内的环境打量了一番,确认无误并没有风水煞阵或是其他不干净的东西后才将目光落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 干肆的模样与干乾有七八分相像,脸庞有棱有角,符合现代大多数人的审美,兴许是因为身体的缘故所以他睡的并不安稳。 干乾眼巴巴地看向苏容,无声地询问她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苏容轻轻摇头。 她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就迈步向病床前的干肆走去,原先在车上听干乾描述的症状时,苏容原以为是煞气入体,可现在情况比她想象的严重的多。 这地儿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任何的煞气。 干乾只是看着苏容的行为,站在原地并未阻止。 很快,苏容走到干肆的身边,弯下腰探出手搭在对方的脉搏上。 干肆原本就浅眠,察觉到苏容的触碰后,长而翘的睫毛颤抖了两下,旋即睁开眼睛,似乎是对眼前出现的陌生女人有些茫然,他转动脖子,看到门口的干乾后,露出了一抹笑意,“爷爷。” 至于苏容的出现,半分都未曾询问。 干乾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这才走上前介绍,“小肆,这是苏容,爷爷替你新找的大师。” “好的,爷爷。” 干肆眼底深处露出丝丝的嘲讽,整张脸苍白虚弱,他的视线落到苏容的身上,礼貌开口道,“大师,若是询问关于我病情的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尽字带着微微的颤音。 苏容将他的态度瞧得分明,脸上的笑容倒是更加灿烂了。 她扭头笑眯眯道,“干老,我倒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他,你能不能先去门外等一等?” 干乾二话不说就走出了套房,顺带替房间内的两人关上门。 苏容径直走到套间内的沙发软椅上靠坐着,玩着茶几上装饰用的玻璃珠,冷不丁开口道,“你是中了蛊。” 蛊是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巫术,有说起源于苗疆地区,有说起源于《本草纲目》。古时南方地温热潮湿,常滋生蚊虫,《本草纲目》引用古代疗治奇毒的药方,在每年五月五日收取许多毒虫做蛊,用来治疗恶疮,不料后来被 人利用,以此害人。 一开始,所谓的蛊材,不过是一些会让人体敏感或发痒的动植物身上的东西,经制作成蛊毒之后,藏于指甲中,一旦受到攻击,便将被指为蛊毒的粉末撒在对方皮肤上,让对方发痒或剧痛难忍,现如今还传承在世的蛊毒,也大多是这一类,但这不代表没有人会高深的蛊毒。 干肆撞见的就是这大多数一类。 蛊虽然是毒虫,但是放出的时候是粉末状的物体,这些粉尘细小轻微,弹在人身上不容易察觉,中蛊者通常会先出现腹泻、呕吐等症状。 干肆一愣,他的目光落在天花板上,嗓音中带着吃惊之色,“你怎会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蛊毒有很多种,大约是蛇蛊、金蚕蛊、蔑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 天色颇晚,房间内开着吊灯,苏容手中玻璃珠在灯光的反射下显得亮晶晶,美得象宝石花一样,每个女生对美丽的事物都没有抵抗力,苏容兴致勃勃地玩着这几个玻璃珠。 “放蛊有很多方式,一般通过手指弹出。而且伸一指放,戟二指放,骈三指四指放,后果各不相同。一二指所放的蛊,中蛊人较容易治愈,三指所放就较难治了,倘若是三指四指所放,几乎属于不治之症,中者必死无疑。” “骈三指所放的阴蛇蛊,你应该很清楚下蛊之人是谁把。” 清脆的声音充斥在房间内,可病床上的干肆身体骤然一僵。 她什么都不问,竟然都是知道的,一眼就看出了他是中了蛊而非生病,一眼就知道他也清楚他自己身体的情况。 干肆吃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生病,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软弱,仍是倔强道,“我不知道。” 见到这样模样的干肆,苏容漂亮的杏眸中全是了然,她将手中的玻璃珠放回原处,“为了那个女人拿自己的性命做赌值得吗?” 苏容竟然连这也知道。 干肆顿觉无力,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坚持,已然让他身心疲惫,可干肆一想到记忆里那张笑靥如花的脸蛋,根本不相信对方竟然是苗女,而且对他下了这么重的黑手。 他坚信对方不会舍他不管,最后一定会来救他的。 可苏容的话,又触及到干肆那敏感的神经。 想到爷爷为了他的病,一大把年纪仍费心操劳,舟车劳顿、千里迢迢地从京市 到松市仍不留余力替他寻找治病的希望。 他的父母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他的病情,每当他身体衰弱的时候,最痛苦的就是他们。 干肆几欲崩溃,他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什么,他又直愣愣地躺了回去,虽然面上的表情愧疚不安,可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苏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走出病房,默默把门阖上。 干乾见苏容在套房内并没有呆上多少时间就出门,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不好看,可仍抱着希望问道,“苏容,小肆的情况可还乐观?” 苏容着实不忍心告诉对方,他每日忧愁的孙子其实对自己的病情了如指掌,只是为了他的私愿不愿开口。 敛眸思索了好一会儿,苏容才开口道,“若是他改变主意,你直接派人来寻我,若是他没有,那也请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 干乾立刻就听懂了苏容话里的意思。 虽然不明白干肆和苏容到底交流了什么,不过不妨碍他此时的欣喜若狂。 苏容说的话一定是准的!她说小肆不会有性命之危就一定不会有,干乾老脸顿时舒展开来,觉得这段时间的郁气去了不少。 姜成在旁边听的分明,此时此刻就算苏容说明天太阳会从西边升起他也觉得没毛病。 乐呵呵地亲自开车将苏容送回家后,这糙汉子红着脸给苏容道了个歉。 苏容顿时看姜成更顺眼了。 虽然没有帮干乾解决大事,却是给对方吃了一颗定心丸,苏容明显察觉到干乾教导她太极拳时更加的细致,倒是觉得无奈。 平平静静地过了两天后,苏容倒是在自己小区门口被柳芳拦了下来。 瞅着柳芳和许小伟两人大包小包提着礼品,苏容的脑仁就有些转不过来。 不过,幸好没出事。 第27章 027 柳芳与许小伟已在小区门口徘徊了两天,但都未见到苏容的身影。 柳芳与苏容的关系颇为熟稔,所以比较清楚苏容上下课的时间,但苏容转学、且一中与市中作息时间并不同,这些柳芳毫不知情。 所以这两天柳芳母子才和苏容擦肩而过。 想到客车的爆炸,柳芳只觉得头皮发麻,翻车、爆炸、尖叫交织的画面让她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若是没有苏容给她们的平安护身符,恐怕此刻,他们也化成了灰。 在医院从昏迷状态中醒来后,柳芳才得知,除了他们母子二人只受了一些皮外伤外,客车上所有的乘客包括驾驶员全都遇难。 闻讯而来的警察和记者把他们盘问了个遍,百思不得其解下,才把原因归咎于安全带。系了安全带后,受到的冲击力变小,才留有余力跳窗逃生。 可柳芳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子的。 坐她右边的那个小伙子也系了安全带,可他依旧丧生。 若是柳芳一开始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她打开自己的口袋,发现苏容给她的护身符全部化成灰后,顿时就明白了。 许小伟也是一样。 柳芳质朴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情,急急忙忙地将手中一大堆营养品塞到苏容的手里,“前几日晚你在面馆中提醒我时,是知道会发生车祸吗?” 这话问的小心翼翼,可她内心几乎就是确认了自己的答案。 而一旁的许小伟倒是没有把自己手中拎的礼品给苏容,瞧苏容瘦瘦弱弱的模样,待会儿还得他帮忙给她送回去。 苏容顿时觉得手中沉甸甸的,哭笑不得道,“柳姨,你这是干什么?” 对于柳芳的话,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 柳芳的心里紧了紧,犹豫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一些营养品。瞧你平时脸色也不好,多吃点滋补滋补。” 苏容在柳芳眼里就是大恩人,她这辈子最看重的人就是她儿子,儿子要是因为她的缘故罹难,柳芳纵死难安。 见到柳芳有些哀求的神情,苏容犹豫了一下,“行,那我就收下了。” “好嘞,这么多东西你也提不动,让小伟帮忙带到你家去,也没几步路。记得回头多到柳姨的店里来吃东西。” 多余的话柳芳倒是没有多说,默默地把苏容的恩情记到心底。 三合派讲究随心所欲,除非碰到破煞阵、解死局等生死攸关的大事,才会慎重出手,在不泄露天机的前提下,适当的帮助别人趋吉避邪对自己的修行有好处。 苏容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心里。 “不需要这么麻烦,我自己提回家就够了。”说着,苏容轻轻巧巧地提起一堆营养品,在许小伟有些惊骇的眼神中,再度接过他手中的礼品盒。 转身离开。 许小伟见到苏容健步如飞的背影,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惊叹道,“我去,真有力气。” 苏容回到家,察觉到体内灵气略有不稳,将手中的东西随便搁置在一边,走到平日里惯常修炼的地方,紧闭双目,再度进入修炼状态。 很快,夜幕深沉,就在苏容准备将体内最后一道灵气炼化成灵力,她的身体却是猛地一颤,一股奇妙的感觉从体内蔓延。 突如其来的奇妙感觉让苏容怔了一下,旋即,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狂喜的神情,这是……要进入术士的修炼层次了? 苏容心中觉得又惊又喜,显然这突如其来的进阶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可仔细一想,却又是有迹可循。 先不说她佩戴的玉佩和师兄送她的手镯能提供给她大量的灵气修炼,且这段时间跟着干老练太极也让她受益匪浅。 苏容心中惊喜持续了好半会才逐渐的平静下来,急忙收敛心神,细细的感应着体内出现的进阶的感觉。 她的双手立刻掐出了一个漂亮的法诀,顿时,苏容的身体爆发了一股极强的吸力,将外界的灵气源源不绝地吸到自己的体内。 体内灵力吸入、炼化、压缩,如此反复循环,与此同时,苏容的眼眸陡然间睁开,轻呵一声,双手掐了一个更为复杂的法诀,空气中顿时留下了几道残影。 不知过了多久,腹内一道无形的屏障被冲破,浓浓的舒坦之感荡漾在苏容的四肢百骸。 精致漂亮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悦之色。 有了一次进阶的经验,重头再来只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 虽与前世地师的水平仍相差甚远,可万丈高楼平地起,她终究还能修炼回去。 身体轻盈痛快了的同时,苏容觉得自己的眼睛里淌着一股清凉之气。 她的心中微动,想到时不时会自开的天眼,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她渐渐催动体内的灵力汇聚在眼睛处。 眼睛更加清清凉凉,迟疑了一会儿,苏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镯上。 旋即出现一片雾气,很快组成了水光镜。 水光镜中立刻出现沈亦清秀隽拔的身影,他正面色淡然地走在一片原石中,视线只是微微扫视了一圈,挑中了角落中不起眼的一块原石。 原石经过打磨后,露出来的玉肉竟然与她手上这只镯子一模一样。 苏容灵力微滞,眼前的水光镜迅速地消散,修炼而来的灵力竟在短时间内消耗一空。 竟然可以用灵力来打开天眼! 苏容心口怦怦直跳,像是被一个大馅饼给砸中了,这是她上辈子梦寐以求的天眼,即使需要耗费颇多的灵力,但也值得。 冷静了好久,苏容才将激动的情绪缓和下来。 经过一宿的折腾后,天空露出了鱼肚白,苏容才惊觉此刻已经是早上,即使一晚上没有睡觉,她仍精神抖擞。 跟着干乾学习了几个新招式,苏容才脚步匆匆地走到学校。 蓝白相间的校服虽然肥大,穿在苏容的身上却是有另一种美感,细腻白皙的脸颊白里透红,配上精致的脸蛋,一路走来回头率颇高。 苏容步伐轻盈地走进教室,从包里掏出两个新鲜热乎的花卷递给李蕾。 “诺,你要的。” 李蕾是个爱吃的,可学校规定住校生不能出学校,和苏容打得火热后,她就立刻让苏容帮她带早饭。 接过花卷,李蕾顿时乐的眉眼弯弯,咬了一小口后,才满足道,“有个走读生同桌真好。” 苏容先将自己的课桌椅擦了一遍,然后才慢吞吞地坐下,毫不留情地戳穿,“是有个帮你买早饭的走读生同桌真好吧。” 李蕾立刻殷勤地凑到苏容的身边,“不,是你真好。” 苏容闻言,无可奈何地笑了,李蕾心思简单不失单纯,苏容挺乐意和她一起作伴的。 一中不比市中权贵子弟多,所以氛围相对会轻松些,大家每日里做的最多的便是讨论习题,苏容惯会做人,很快就和教室里的同学打成一片。 此时门口走进了数学课代表,他的手中抱着一摞试卷。 苏容眼里浮出一抹异色,调动身上的灵力,汇聚在眼睛处,视线落在正吃东西的李蕾身上。 心中想着的是李蕾的数学成绩。 水光镜中 很快出现了红色的138,李蕾正眉开眼笑地看着试卷。 不知是否与她的境界有关,虽然开天眼会浪费颇多的灵力,可仍在承受范围内。 李蕾将两个花卷吃完,又喝了一杯水,这才见到数学课代表开始发试卷,愁眉苦脸道,“苏容啊,我总感觉我这数学成绩考差了,最后一个大题基本没做。” “数学要是考砸了,我这排名又不知道要落到哪里?” 这试卷是在苏容转学之前考的,苏容并没有参与,听到李蕾的话后,她笑眯眯道,“138分,是一个好成绩了。” 李蕾正想反驳,总分160的试卷,最后她没做的大题就有15分,哪能考138! “要是真考了138……” 话还没有说完,数学课代表将李蕾的卷子送到她的桌子前,“说好的考砸了呢!” 显然刚刚的话他都听见了。 李蕾震惊。 苏容见到李蕾的数学成绩的确是138,心中吃惊的同时有些得意,心情颇好地调侃道,“继续说,怎么不继续说了?如果考了138,你要怎样?” 李蕾冲着苏容做了个鬼脸,而后神秘兮兮地凑到苏容的身边,岔开话题道,“你有没有发现,这数学课代表最近越来越爱往我这儿凑。” 苏容又不是真的十八岁少女,李蕾这满脸八卦的模样,小心思全部都在脸上,摇头感慨道,“看来以后不用给你买早饭了。” 李蕾发出了一声狼嚎。 今天是周六,一中虽然学习抓得紧,但是仍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周六下午四点半后就是可以自由活动,住校生可以回家,周末再来就行。 各科老师轮流讲了一天的试卷,等到最后的物理老师宣布下课后,教室里顿时变得喧闹起来。 苏容将老师布置的作业全部塞入小布包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此时此刻,校门口停着一辆奥迪,驾驶座上正是陈美君。 第28章 20一更 苏容见到陈美君的出现,倒是没有觉得任何吃惊,只是有些讶然竟然是陈美君亲自来接她。 陈美君脸上噙着笑意斜靠在车门边,视线落在一中的校门口,见到苏容的出现后,她立刻挥手示意,“苏容。” 在苏容三番五次的纠正下,陈美君才改了大师的称呼。 “牛静与我不顺路,所以她先去天香楼等候,我们直接赶过去便可。” 三言两语地解释了为何只有她一个人的原因后,陈美君又叮嘱道,“你若是听了牛静的诉求觉得为难,大可直接推脱。” 苏容又是诧异地瞧了陈美君一眼。 当初陈美君如何央求她的态度还历历在目,此刻态度竟然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变化。 “陈姨,我有分寸。” 天香楼的门口车水马龙,陈美君车子到地后,就将车钥匙给泊车小弟,带着苏容顺着前头的人流走进天香楼。 不远处,宋淮与余安正不急不缓地走在天香楼门口的正道上。 不知先前两人说了些什么,只听见宋淮开口道,“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你这么一打扮,谁能把在古玩街摆摊算命的老头和名震玄学界的余前辈联系在一起。” 宋淮微微叹了口气,眸子里闪过一抹戏谑,“若是被你的崇拜者看到了,他们肯定觉得辣眼睛。” 天色微暗,天香楼门前灯火通明,灯光折射到宋淮轮廓深邃的脸庞上,长翘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上一层阴影,但脸上的调侃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剪裁合身的白色衬衣配上西裤,倒是显得高大的身板有些单薄。 余安一改往日的邋遢,换上了一身肥大宽松的灰色道服,面容显然经过细心的打理,整个人焕然一新,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双瘸腿。 听闻宋淮的话,不由得撇嘴道,“那也得他们能认得出来。” 宋淮哦了一声,很是遗憾地偏头看了一眼余安的腿,神色自若道,“也是,名震玄学界的余前辈怎么可能是个瘸子呢。” 余安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可是拿这个臭小子没办法。 当初他见宋淮天资聪慧,根骨颇佳,才动了让对方做自己徒弟的心思,可询问后得到的结果却令他啼笑皆非。 宋淮竟一本正经告诉他要相信科学,不要搞迷信活动,得保持健康的生活。 最后谁也没想到,理念不同 的两人竟然发展成了忘年交。 余安没好气地瞪了宋淮一眼,下一秒神色却是惊呆,摘下墨镜的宋淮,可以无比清晰地看到出现在他夫妻宫的红鸾。 一时间幸灾乐祸道,“可怜见的,终于有人能治你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自然得不到宋淮的重视,宋淮一脚跨入正门,走进了天香楼。 临了,笑眯眯地回头开口问,“需要我帮忙吗?” “假惺惺。” 余安装作困难地跨过台阶,可每一步走的都稳极了。 由于余安腿脚不便,所以步行的速度颇为缓慢,苏容与陈美君在这期间一直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 修为进阶了一个层次后,苏容的耳力也变得更好,前头宋淮与余前辈的调侃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苏容心中有些吃惊与骇然。 余前辈,可不就是师兄曾经说过的他们名义上用来做挡箭牌的师傅。 原来就是那个在古玩街装瘸,每天还要她带两个馒头的老瘸子! 苏容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她总觉得老瘸子不简单,可没想到竟然不简单到这种程度,他就是那个声名赫赫的余安老前辈,苏容想到老瘸子的形象,突然觉得一言难尽。 的确很辣眼睛! 余安的感知力很是惊人,就在苏容睁大眼睛打量他的同时,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瞧倒是笑了,竟然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推测命理的小姑娘! 此刻对方穿着宽松的校服,在人群中格外的亮眼,身边跟着一个衣着穿戴不菲的女人,余安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丫头不会坑蒙拐骗到了这里吧? 余安的脚步立刻就停了下来。 苏容面相变化的原因让他觉得牙痒痒的,等到对方走到他身边不远处,轻咳一声,才开口道,“小丫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与牛静见面一事隶属隐私,苏容瞅着余安好奇心爆棚的模样,顾左右而言他,“到天香楼里当然是来吃饭的。” 还不待余安继续回答,苏容继续道,“前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知为何,知道老瘸子就是余老前辈后,苏容的心里觉得颇为安心,兴许是师兄与对方十分熟稔的缘故。 不知道这余老前辈要是知道她和师兄的关系,又会震惊成什么样子,苏容只是想着,脸上 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意。 宋淮对余安的性格颇为了解,别看余安很好说话,却是很不耐烦搭理人,见到余安对他对面的小姑娘颇有耐心后,宋淮的视线不由得落到苏容的身上。。 女孩有一双晶亮的杏眸,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脸上流露出笑意,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灵韵也溢了出来。 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余安对苏容半吊子的水平十分了解,压低声音道,“你这水平糊弄糊弄普通人就让你手忙脚乱,旁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插手了。” 说着,余安的声音拔高了一些,“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苏容见到余安隐隐有护着她之意,意外的同时,心里涌入了一股暖流,还未来得及拒绝,就听见陈美君替她拒绝了。 “这位前辈,不好意思。苏容已经有约了。” 陈美君的态度非常客气,话里的意思却是不容置喙,牛静还在等着,要是她连个人都没有带过去,指不定牛静能折腾多少事出来。 宋淮下意识地看向陈美君。 陈美君的声音给了他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宋淮自小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是细细思索一番,立刻就想到了陈美君是谁。 那日在包房内的两个女人之一。 想到对方曾提起的高三的大师,宋淮的视线再一次落到了苏容的身上,见到对方依旧精致漂亮的脸蛋后,先前心里浮现出的一丝欣赏立马消失殆尽。 原来苏容就是那个不靠谱的假大师。 和余安打了一声招呼后,苏容便跟着陈美君向右边的过道走去。 见到苏容与陈美君的身影消失在过道里,余安才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真是可惜了。” 宋淮不置可否。 陈美君与苏容并排走在过道上,瞧着身边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开口问道,“刚刚的那两人你都认识吗?” 其实陈美君更想问的是那老前辈身旁的一位苏容认不认识。 自打宋淮出现,陈美君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想到前段时间收到的消息。 陈美君有些不可置信,这位竟然真的来松市了? 宋氏集团作为商业杰的龙首企业,独占鳌头数年之久,在宋淮上位后,愈发蒸蒸日上。 见到苏容一脸茫然的模样,陈美君不死心 地继续问道,“他是宋氏集团董事长,宋淮。” 当初宋淮要来松市考察的消息传出后,还闹出了一阵轩然大波,可在松市没有见到对方的身影,陈美君还以为是假消息,可现下,宋淮真真切切地站到了她的面前。 提起宋淮二字,苏容倒是有了些记忆。 那日在柳姨小面馆的电视机里,她见到过宋淮。 除了他那套剪裁合体的炭灰色西装,其他的苏容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两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可听着他与余安的对话口气,足以见得他私下的性格与荧屏上展现的模样大相径庭。 苏容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陈姨,我是真的不认识宋淮。” 陈美君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失落之色,想到宋淮两个字代表的能量,只觉得心中颤栗。 可惜了,若是苏容与他认识,在他面前露个脸也是极好的。 宋淮的出现,将陈美君的心情搅地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很快将所有的情绪压下,“那真是可惜了。” 依旧是上回的地字号包房,陈美君推门而入,苏容不急不缓地跟在她的身后。 牛静正低头玩着手机,听见包房门口传来的动静,连忙站起身,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陈美君身后的苏容身上。 纵然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见到苏容如此稚嫩的脸庞时,心里的热情仿佛像是被一盆水泼了下来。 不过牛静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虽心里失落,可仍是高兴地将苏容迎进门。 等到落座后,陈美君见着牛静踌躇不决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道,“现在苏容我也给你请回来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苏容的面前放着一杯果汁,想必是特地为她准备的,她伸手端起轻轻抿了一口,也不曾说话。 等了片刻后,才听到对方无可奈何的说话声。 “大师,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家老万升迁吗?” “说起来这事情也邪门,我家老万资历、业绩成绩不菲,为人公正廉明,却屡屡与竞选的职位失之交臂,若是这一回又失败了,恐怕他的对手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苏容歪着脑袋看向义愤填膺的牛静。 牛静的性格偏沉静,恐怕是真的被逼急了所以情绪才会如此激动。 苏容心中有自己的思量,沉默了一小会儿轻 轻开口道,“他知道你来找我吗?” 这话说的牛静一愣,抿唇道,“知道。” 听到这句话后,苏容眼睑低垂,嗓音有些低沉,“谁要求事就让谁来找我。” 第29章 20二更 包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静谧起来,牛静惊疑地看向苏容,脸上却是有一丝为难,她嘴唇翕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求助的目光立刻落在了陈美君的身上。 陈美君一下子明白了牛静的隐忧。 不是万彦明不愿意亲自出来,而且他不能。 不少官员信奉封建迷信,热衷风水建筑,以求仕途四平八稳、扶摇直上,这种现象屡见不鲜,但却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公开承认。 在上头领导眼里,信奉风水,不仅是对党忠诚意识的动摇,更是一种信仰的转移和缺失。 官员迷信会产生不良的示范作用,污染社会风气,这么大一顶封建迷信的帽子扣上来,谁都担当不了。 年前新闻曾爆料出某市的市长听从风水大师的建议,说他命中缺少一座助他升官发财的大桥,于是,颇费苦心地让一条国道改线,强行越过一个水库修建出一座大桥。 劳民伤财下修建出的大桥也是豆腐渣工程,坍塌后这市长立刻被革职。 若是万彦明私下做这番动作还好,被发现了,恐怕也是仕途上的一个污点。 陈美君能明白牛静的担忧,但她同样也能理解苏容。 虽然不明白苏容为什么非要提这个要求,可陈美君换个角度想就能明白,成万彦明的事,却让牛静出面,那看谁的相,旺谁的运,这不都乱套了吗? “大师,就没有折中的办法吗?” 想了良久,陈美君也不愿意看到好友如此为难的模样,而且,她与牛静交好,若万彦明真是倒了,铁定会对安青培有一定的影响。 瞧着眼巴巴盯着她看的牛静,苏容耸肩,无能为力道,“若是测姻缘、测子嗣、测健康,夫妻同体,那我也能因着你的面相瞧出大概的端倪。” “若是官非,仅仅依靠你一个人是不够的。” 牛静倒吸了一口冷气,见苏容直接点出官非后,她的目光顿时落在了陈美君的身上,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心中觉得是陈美君将她要求之事告诉的苏容。 可陈美君摇了摇头。 牛静这才开始认真正视苏容的问题。 苏容拿出筷子,天香楼的大名果然不虚,从她走进包房内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菜肴香,夹了一筷子的鲈鱼放到口中,顿时口中鲜香四溢。 相比下,苏容心塞地觉得平时吃的都是糟糠。 牛静暗自思索,与陈美君无言的交流,整个包房内只有苏容一个人大快朵颐。 苏容的胃口很好,见到牛静两人也没吃饭的意思,她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吃的干干净净,这才开口道,“下周四、周五全市要举行联考,所以下周我要好好学习,若是你们想通的话,也不要来找我。” 她没时间。 虽然脑中有着原身对做题的本能,可苏容发现她做题的时间比同学们要多上一倍。 题目做的准有什么用,等她做完两道题,都收卷了! 已经在陈秀的面前夸下海口,苏容当然要好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牛静顿时急了,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调,“大师?” 偏偏此事她一人无法做主,还需回去和万彦明商量。 苏容拿起旁边的纸巾抹了抹嘴,歪着头看向牛静,“而且,我需要看的地方有很多,譬如办公室、譬如你家,若是真打算将我请过去,得做好心理准备。” 察觉到了对方的为难,苏容不由得再度开口叮嘱道。 牛静默默地把她的话记在心里。 牛静没有发现,仅仅一顿饭的功夫,对方也不曾多说什么,她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莫名地敬畏。 饭后,牛静急匆匆地开着车就返回家中,留下苏容与陈美君。 即使今日苏容并没有做些什么,可陈美君却是觉得苏容比她想象中的更为厉害,试探道,“苏容,若是万彦明真的亲自来了,你能帮他解决这次麻烦吗?” 苏容脚步不顿,反问道,“万彦明有行贿受贿吗?” 陈美君摇头。 “那万彦明为人公正不阿,公私分明吗?” 陈美君点头。 “一个既不贪污受贿、又公正廉洁的人,你觉得能解决这麻烦吗?” 话毕,苏容也不再管陈美君的反应继续道,“等会儿我要去买些东西,先和你告别了。” 陈美君若有所思,听到苏容的话后,她立刻道,“我送你过去吧,等你把东西买好了,我再送你回家。” 苏容摇头,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繁华的街道,赫然就是市中心,“不用了,我自己随便挑一些,然后我直接回家就好。” 原本就打算给她自己置办一些东西,恰好今天有空,干脆一起买了。 陈美君见到苏容离开,她就立刻给离开的好友打了一个电话,将苏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转达后,她紧接着叹了口气后离开。 天香楼的地段非常好,距离市中心非常近,苏容没走多久,就走到了喧嚣的市中心。 她径直走向了最大的手机卖场,兴许是晚高峰,手机卖场里的人颇多。 手机卖场里的导购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轻女人,有些人正在给顾客推荐手机,但也有些人在旁处无所事事,见到穿着校服的苏容后,她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她的身后。 若不是父母陪同前来,那买手机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当下站在一边空暇着的导购也不耐招呼苏容。 苏容在门口将导购们扫视了一眼,最后抬脚走向最左边的年轻导购。 此刻那年轻导购正在背诵着手机型号,以便顾客上门可以及时推荐,见到眼前的光亮被阴影遮住,立马抬起头来,脸上迅速露出了一抹笑意,“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手机卖场除了买手机外,还提供贴膜,剪卡等服务。 苏容直接了当地开口道,“是不是消费满了五千就可以抽一回奖?” 这是门口放着的霓虹彩灯上挂着的,苏容开口确认。 年轻导购有些懵,下意识地点头,“没错,一等奖是一辆全新的两箱polo,二等奖是三万的现金,三等奖则是新出自拍美颜手机一台。” 虽然她这么说,但她心里清楚,那抽奖的箱里是根本没有一等奖的。 又是细细地看了面前年轻导购的脸,苏容笑眯眯道,“那就帮我拿一台7把。” 导购卖出手机有提成,贾思思心中暗自盘算一台7自己能够拿多少的提成,笑容愈加大,“需要什么颜色的?多大内存的?有32g、64g,128g等。” “黑色32g。” 买这样一台手机足够苏容用好多年,大几千也算奢侈,为了不与时代脱轨,为了跟上潮流,苏容毫不犹豫地就拿出了卡。 贾思思激动地快哭了,连忙开票让苏容刷卡。 等到苏容龙飞凤舞地签下了她的大名,贾思思还如坠梦里,在苏容的提醒下,才欢快地拿了一台手机出来。 注册id,剪卡使用,整个过程快的令人瞠目结舌。 一旁偷懒休息的几个导购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这多轻松 就做成了一单生意啊!! 很快苏容就拿到了黑色的手机,微凉舒适的触感比硬邦邦的老年机好多了,苏容爱不释手地玩了两下,才抬头发问,“抽奖在哪里?” 贾思思仍沉浸在激动中,听到苏容的问话才抑制住体内的喜意,带着苏容穿过柜台走到抽奖处。 抽奖处被装饰的有模有样,在它的对面,还真有一辆全新的红色两箱polo放着,吸引着无数人的视线。 贾思思带着苏容走到红色抽奖箱子旁,开口交代道,“里面有两百多个白色的小球,抽奖抽到小球后,直接打开就能看见奖项。” 这是老板新出的抽奖方法。 在贾思思紧张的眼神中,苏容随手从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球,捏在手中。 贾思思一眨不眨地看着苏容,“快打开看看。” 苏容却是把这个小球塞到了贾思思的手中,“诺,看你合眼缘,就把这个小球送给你了。” 说着,她把手机揣兜里,在贾思思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抬脚离开。 贾思思云里雾里地带着一个白色的小球回到手机柜台。 这副呆滞的模样让她身边的一个同伴笑了,“怎么思思,做了一笔大单还这么失魂落魄的?” 贾思思拿出手中的求,有些不解道,“她送了我一个抽奖的球。” 白色的球在贾思思的手掌心中显得格外小巧。 同伴瞪大眼睛,惊呼道,“我去,这年头还有人把抽奖往外推,要是真中了奖,你就偷着乐吧,快拆开看看。” 贾思思捏紧了这白色的小球,刚刚同伴的一声惊呼,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大家都直愣愣地看着贾思思手中的球。 不知道为什么,临走前那少女的一眼让贾思思莫名心颤,心一横就直接拆开了这小球。 白色的塑料外壳中包裹着黄色的字条,二等奖。 顿时现场尖叫一片,二等奖可是实打实的三万人民币啊!!这下不少人羡慕的眼睛都绿了,肠子悔青的同时,一片哀声哉道,不约而同感慨若是刚刚招呼客人的是他们就好了。 贾思思将黄色的字条攥在手里,眼眶不由自主地有些泛红。 她是大二的学生,因家里变故急需用钱,才会在课间出来勤工俭学,可如今却是碰上贵人了。 她手里攥着的不是二等奖,而是救命钱。 苏容走出门口的同时就听见了手机卖场里的哗然声,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就当日行一善好了。 神清气爽地逛了不少店,苏容提着一堆的东西回了家。 家门口陈宏徘徊踱步了好久,见到苏容的出现,眼神瞅到她买的大包小包,面上出现了复杂之色。 第30章 21一更 见到陈宏的出现,苏容眸中快速地闪过一道疑惑之色,倒是不清楚对方这么晚过来干什么。 这么想着,苏容脸上变得客气起来,开口问道,“舅舅在这里等多久了?外边黑,上家里去说话吧。” 宽大肥松的校服显得苏容娇小无比,苏容将手中的几个购物袋抬手示意了一下,“东西多,舅舅咱们边走边说。” 说着,苏容向门口走去,可刚走了两步,却发现陈宏并没有跟上来,这下苏容倒是真的觉得疑惑,陈宏找她究竟做什么。 陈宏一言不发地看着苏容,眼里满是痛心、不解与愤怒,他的视线逐渐往下移,落在苏容手中的购物袋上,情绪复杂,“你为什么要退学?” 陈宏不知道苏容的变化为什么这么大,当初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的外甥女似乎只活在了记忆里,他上前一步,“你买这些东西花的钱是哪来的?” 苏容听出了陈宏话里的意思,不由得被气乐了,她将手中的东西归拢,抬手把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解释道,“我什么时候退学了?舅舅怕是搞错了吧!” “而且上回您和舅妈到我家来讨债、我给您一万五的时候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我一直去古玩街摆摊,运气比较好,所以才大赚了一笔。” “舅舅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陈宏今日傍晚看见苏容跟着两个男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天香楼的大门,原以为是他自己看错了,就特地跑到市中去打探。 可苏容的一个女同学却说她在几天前就已经退学,更是神神秘秘地给他看了她手机中的照片。 苏容上了一辆中年男人的轿车。 陈宏还记得当时自己得知这消息时怒气高涨的模样,给那个女同学道谢后,他就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这里。 结果苏容还没有回家。 “我不去你的学校怎么会知道你退学了?你同学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去古玩街摆摊,去古玩街摆摊能赚那么多钱吗?” “照你这么说,那大家伙儿都去了!苏容,你妈妈还生病住院,你这么不自尊自爱,是要把你妈气死吗?” 苏容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来,眉头不知不觉的轻蹙,对方有这个想法无可厚非,可作为亲人也这么看她,却是有些令人寒心,苏容难得冷言道,“我没有退学,我只是转学去了一中。” 至于他龌龊的猜测,苏容已经完全不想解释。 瞧对方这个态度,根本就不信任她说的话,何必浪费口舌。 陈宏虽然早就注意到苏容的校服,可他的确没有想到,在高三这个关键的时刻,苏容竟然还能转到一中去。 “那你的钱到底是哪来的?” 对方一声接着一声的指责,摆明了认为她的钱来路不正,这让苏容冷了脸,“舅舅,当初舅妈接过我手中的一万五的时候,你可没像现在这样质问我。” 陈宏听到这话一下子涨红了脸,“苏容,我都是为你好,我不想你误入歧途。 你同学可都告诉我了,经常有老男人开轿车来接你,这些你都给我解释啊!” 苏容暗自思索了一番,能见到她被开车接走,除了田姝彤没有第二个人,脸上闪过一丝厌烦,苏容不愿与陈宏继续交谈,二话不说,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你就是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长辈的吗?”陈宏觉得自己更气了,明明好心好意来教导外甥女,对方的态度却是如此漠然。 “你就不怕我去告诉你妈妈?” 苏容再次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直视陈宏,那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人的内心。 陈秀肺癌住院,晚期时病情根本容不得一点失误,若是陈宏真的到她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陈秀极有可能出什么意外。 苏容语气淡淡,“去医院见我妈妈,然后将这子虚乌有的消息告诉她让她病情更加加重吗?” 陈宏蹙眉,“我没有这个意思,苏容,我只是想让你好。” 苏容又被气笑了,陈宏自打娶了老婆,有了孩子之后,就与他们家越来越疏远,虽然关系还不错,但终究回不到从前。 此时此刻对方的心或许是好的,可苏容却受不了他这样的指责。 “你知道我妈妈住院每周要花多少医药费吗?” 陈宏一愣。 “每周都要缴费,你当时怎么不问我钱从哪儿来的呢?” 苏容再次的反问,让陈宏说不出话。 这个家一直都是苏容苦苦支撑的,他对苏容的关心太少,乃至于苏容的问题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大家都是亲戚,苏容也不想把场面弄的太难堪,毕竟陈秀对她的哥哥仍十分的亲,心里的失望逐渐退去,苏容最后解释道,“我这钱的来路,清清白白,你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陈宏就这 么看着苏容,良久后才沉闷地叹了口气,“我回家了。” 他摸着兜里的两千块钱,一时之间有些无言,明明是心痛自家外甥女,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容的反驳也没错,从前他没有管过,现在情绪这么激动地指手画脚,他又凭什么呢。 想到苏容最后那句清清白白,陈宏觉得脸更烫了。 苏容也不挽留,直接拿着购物袋上了楼。 只是好心情一下子没有了。 苏容回到家将购物袋拆开,把买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这才有空鼓捣她的手机。 她连上wi-fi,迅速的下了几个app,企鹅、微信、微博。 也并不是说没有手机就不能注册账号,只是原身孤僻所以并没有社交软件,加上后来陈秀的病情所致,她就更没心思与人交流。 有了企鹅后,苏容才从小布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了几个不同的企鹅号,后面还跟着名字,最后一排是班级的群号。 落后的苏容终于能扬眉吐气一把不被嘲笑老古董了,她按照顺序将纸上的企鹅号一一加上。 很快账号里多了不少人。 折腾微信的时候,有不少人在企鹅给她发了信息。 就想改个新名字:啊啊啊啊,苏容你竟然有企鹅了,周一早上我还要吃花卷,两个^_^。 苏容看了一眼,给她备注李蕾,顺带回了一个好字。 晨光:苏容你好,我是曹洋。 曹洋是苏容班里的数学课代表,苏容也顺手给他备注上了名字,想到当初李蕾的调侃,她不由得笑了笑,却是没有回复这条消息。 等鼓捣了许久,苏容才大致摸清这三个软件的用法,不由得感慨一番,她现在所处的这个时空科技真是发达,相比之下,原来世界里的通讯就没有如此的便捷。 微博名是苏容sr,粉丝1,唯一的粉丝还是微博小助手。 想了想,苏容倒是没有发微博,刷了几条新的消息后,她就退出了软件。 李蕾:qaq打土豪,竟然用的是高贵冷艳的肾7,快看我羡慕嫉妒恨的小脸。 苏容顿了顿,回复道:长辈送的,睡觉了,晚安。 虽然李蕾的口气很是激动,可苏容观之面相,她也是个不缺钱的主。 摆弄软件有些晚,等苏 容大功告成后,墙上的指针已经走向了十一点,洗漱完后,她就立刻开始了修炼。 明日还有贵客临门。 苏容为自己的劳碌命感慨了一番,而后闭上眼眸,进入修炼。 另一边,牛静正与她的丈夫万彦明商讨。 牛静觉得苏容也不像无的放矢之人,既然她能说这番话,就说明她还有点本事,加上陈美君传达的最后一句话,牛静怎么都觉得应该让苏容来看看。 可万彦明不乐意,官越做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若是真被人抓住了把柄,那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更别说竞选,都能直接把待选的身份撤了。 见不管她怎么说,万彦明都是犹豫不决,牛静觉得无力,最后裹着被子背对着万彦明,“成天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可到头来,情况不也像现在这样?” “苏容的年纪这么小,要是别人问起来就说是我的侄女呗,难不成还一个个去打听调查吗?你要是再犹豫,黄花菜都凉了。” 万彦明沉默不吭声。 听到妻子不稳的呼吸声后,他轻声叹了一口气,把人抱到怀里,“不是我担心,也不是我胆小。若是只有我一个人,那我大都不必管。” “可如今我还有老婆孩子,我要是倒了,或是路不顺了,那不是还连累了你们?” “你是我辛苦追回来的,当初我说要给你好日子过,哪能食言而肥。” 都说男人的甜言蜜语最听不得,牛静这下也不恼了,继续问道,“今儿是周六,明天是周日,错过明天,这大师可说了,她下礼拜要准备考试。” “那时候换届结束,黄花菜都凉了。” “周日你办公室也没人,就让苏容去看看呗,还有咱家里。” 万彦明将妻子搂得更紧,好半天才闷声道,“睡觉吧。” 听到这句话,牛静也不再逼迫万彦明,她知道丈夫有自己的思量,若是到时情况真的不容乐观,她也会陪伴他左右。 一时之间,房间中变得寂静起来。 第31章 21二更 第二日清晨,牛静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翻了个身后,发现自己身旁空空如也,原本睡眼惺忪的她,一下子被惊醒了。 猛然间从床上坐起来后,才发现卫生间的灯亮着,牛静心中松了一口气,她掀开薄毯,穿上拖鞋走到卫生间。 “大早上你吓我一跳,你周末雷打不动会多休息两个小时,今天到底抽了什么风?” 万彦明身着西服套装,此刻他正对着镜子细心地将自己的胡渣刮去,他清水洗净脸上的泡沫,这才打开卫生间的门。 一改往日的颓唐,如今的模样精神极了。 牛静眼前一亮,丈夫这般隆重的模样,让她心里多了一丝猜测,“你这是?” 万彦明微微一笑,人到中年非但没有显老的趋势,却因为时间的沉淀而露出另一种气质,“找大师。” 他昨晚一宿没睡,就在细细思考这件事情的利弊,可他几乎绝望的发现,此时的市邻导班子,对方胜局已定,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竞争不过现任的亲信,他这些年有了那么多的政绩,怎么甘心拱手让人。 一旦对手上位,恐怕就会对他多番打压,届时别说地位不保,被丢到清闲部门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妻子对那位大师如此的肯定,万彦明寻思着倒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万一事情有转机了呢? 牛静见到丈夫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现在想通了?” 哑然失笑下,牛静将万彦明的手握住,“彦明,当初结婚时,我们曾互相许诺,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是贫穷,疾病或是健康都会互相珍惜,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就算事情真的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我也会不离不弃。” 当初牛静与万彦明结婚数年都不曾有孕,是万彦明顶住了双方父母的压力,一如既往地呵护她。 才有了如今幸福的日子,更是生下了他们共同的爱情结晶。 虽然牛静说的感人,可万彦明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结婚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二人从始至终都在履行自己的诺言。 侧身让开一个位置让牛静进卫生间梳洗,万彦明冷不丁道,“对了,大师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牛静拧开牙膏盖,听到这句话后,手中用力,挤出了许多牙膏,“美君知道大师的住址,等会儿我们亲自上门去。” 苏容起的向来早,打完太极拳后,她婉拒了干乾一起吃早茶的邀请,慢慢吞吞地回了 家。 门口牛静与另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站在门口。 苏容这才想起,她没有带手机,不急不缓地走上前,笑眯眯地打招呼道,“早上好。” 对于牛静与万彦明的出现苏容倒是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从昨日她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万彦明没想到苏容竟然如此年轻,她身着一套休闲运动服,脸上有着运动过后的红粉,模样精致耐看。 在官场里沉浮了这么些年,万彦明早就练就了毒辣的看人眼力,可如今,他却是根本看不出什么。 万彦明沉稳地跟在苏容身后,走到电梯中才开口询问,“不知大师今日是否有空? 牛静褪去昨日的焦躁,温柔地站在万彦明的身边,从始至终除了对苏容露出了一抹笑意外并不说话。 苏容迈出电梯,声音清脆,“有空。” 进了家门后,苏容顺手给他们倒了一杯茶,而后去了卧室换下衣服。 万彦明奸门泛黑,奸门主一切口角官非,这代表容易出现牢狱之灾,这牢狱之灾却不一定出在他的身上,极有可能是受人牵连所致。 苏容的身影消失后,牛静才感慨道,“好厉害的大师,竟然知道我们要上门。” 万彦明不住的点头,进来之时,他就眼尖地发觉,桌上放置着一套青花的茶具,其中三个杯子被好好地搁置在茶几上,此时茶杯中还冒着热气。 还没等他们聊上两句,苏容就走出了卧室,“说说具体情况把。” 既然找上了苏容,万彦明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地开口道,“我想要你帮我瞧瞧事业可有起色?” 万彦明旁的废话都不曾有,显然对他的官途很是看中。 苏容俯身将茶杯拿在手中,轻轻地抿了一口,答非所问道,“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以苏容的年纪说出这番话,在外人眼里有些啼笑皆非,可牛静听了,没忍住嘴道,“可不是嘛。” 眼里的甜意怎么遮也遮不住,牛静最得意的就是这一点,丈夫待她关怀备至、儿子也乖巧懂事。 一个女人谁能做到像她这样。 苏容说万彦明重情重义,倒不是看出万彦明有什么不好的作风,只是感慨一番。 万彦明有着一番成就,与他妻子的陪伴密切相关,两人天作之合。 万彦明含笑地看了一眼牛 静,这让苏容叮嘱他要一如既往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口。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顿冰冷的狗粮,冷漠脸。 苏容瞧着他们缱绻的氛围,再度开口打断道,“把你的手给我瞧瞧。” 虽然从面相上来已经看得很清楚,但若是结合手相,有些特征会更加明显。 万彦明顺从地伸出手,他的手骨节粗大,宽阔有力。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手相,它能将人一生的运程反应的清晰明了。 从手腕起,一直向中指上扬延伸的一条掌纹称之为生命线,若在生命线中间有井纹入侵,形成包围在生命线中段的一个格子,代表其人会有牢狱之灾。 很不巧,万彦明就是如此。 井纹出现的位置能看出犯官非的年份,苏容只是粗粗看了一眼万彦明的手相,心里有了底,“你今年四十又五了把?” 牛静笑着摇头,“我们家老万才四十又六。” 虽然她是笑着的,可心中却开始打鼓,这大师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可当她的视线落在万彦明脸上时,却是楞了。 万彦明一脸的震惊。 当初家里为了能够让他提早一年上学,特意修改了出身的年份,时间久了连他自己也记不得这件事情。 可如今提起来,再对上苏容含笑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万彦明后背有些发凉。 万彦明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沫,忍住心内的骇然,稍显平静地回答道,“没错,四十又五。” 牛静:…… “从你手相上看,今年会有牢狱之灾。” 苏容的声音很是平静,仿佛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般。 万彦明先与牛静互相对视了一眼,轻声安抚牛静,后蹙眉直视苏容道,“那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没?” 苏容歪着脑袋看着他们亲亲我我,见到万彦明终于想起来还有自己这号人,郁卒道,“那就要先去你家里和办公室中瞧瞧。” 一行三人到了万彦明的家中。 万彦明住在政府小区的楼里,苏容暗自打量着环境,周边措施与绿化不错,是个好地段。 牛静从苏容一口说出万彦明的年龄后,对苏容心悦诚服,但她瞧着苏容一身轻松的模样,开口问道,“大师,你真的不需要拿个罗盘吗?”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牛静斟酌了半 晌还是将疑问说出口。 苏容没有回答,她跟着万彦明走入房间内,环顾四周打量着房间。 客厅中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赛车的录制视频,万文浩津津有味地看着视频,爸妈出门的时候他还在睡觉,没想着他们这么早就回来了。 回头正想要打个招呼,当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后,万文浩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喝水,否则肯定要喷的对方满脸都是。 “苏容,你怎么来我家了?” 万文浩是一中高三1班的学生,此刻见到苏容的出现,脸上的表情着实精彩无比。 苏容虽然是新来的转学生,可班级中男生讨论最多的就是她。 人长得漂亮,做事不矫情,成绩还好,几乎每天晚上寝室里都会聊起苏容。 就是性格有些冷淡,不太主动搭理人。 万文浩手忙脚乱地将桌子上的零食包装袋收拾了一番,扭头就看见自家爸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万文浩脸上顿时露出苦哈哈的神色。 “爸妈,你们怎么和我同学在一起。” 万彦明与牛静互相对视了一眼,皆察觉到了对方眼里的不可思议。 这也太巧了。 牛静不欲让儿子知道这些烦心事,摇头浅笑道,“快回房做作业吧。” 万文浩是牛静花了许多心血培养出来的,此时见到爸妈与苏容在一起,虽心里还是好奇的如猫爪子挠一般,可他仍听话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反正都是一个班的学生,回头他向苏容打听打听就行了。 苏容随意地在万彦明的家中晃悠了一圈,倒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心中了然问题并不是出在家里。 “去你的办公室把。” 万彦明愣了,他没想到苏容只是随意地瞅了几眼,就下了结论,但人是他亲自请回来的,张了张嘴没有多说什么,亲自开着车子就去了政府大楼。 临近政府大楼时,苏容突然摇下车窗左右看了两眼,最后视线落到了前面两座烂尾楼盘上,她抿了抿唇,心里多了一丝思量。 第32章 22一更 周末的政府大楼空荡荡的,即便如此,万彦明也是小心翼翼地生怕有人看见。 他见到苏容不急不缓,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不由自主地安定下来,万彦明带着苏容上了五楼,“大师,内子不在,您可以告诉我牢狱之灾可破吗?” 这个问题在万彦明心中憋了许久,仅仅看了一个面相和手相就断定他有牢狱之灾,其实他心底是有些不信的,若不是苏容从头至尾的表现,恐怕万彦明早就将之轰走。 复杂的心绪在万彦明的心中交织,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了苏容。 苏容似笑非笑地看了万彦明一眼,若是别人瞧他的面相与手相,恐说不出所以然,即使手相中生命线中间有井纹入侵,也不敢直接断定有牢狱之灾,可她沉浸在玄学之道上数年,功力、眼力远非常人所及。 “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具体还需看了你的办公室才能断言。” 万彦明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并不是无计可施。 若是苏容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此劫无解,那他就得先考虑后续会发生的事情。 万彦明偷偷地打量了一眼苏容,着实有些弄不清楚这般年轻的小姑娘为何在玄学上有如此深厚的造诣。 转了个弯,才见到深红色的雕花木门,那里是万彦明的私人办公室,万彦明深吸了一口气,将苏容请入。 苏容散漫悠哉地在偌大的办公室内打量了一番后,才气定神闲地坐在办公室里的软沙发上。 万彦明有些心急,见苏容似乎已经看完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才坐到苏容的对面,“大师,结果怎么样?” 苏容抬手有规律地在红木桌上敲击,不曾答话反倒是先开口问道,“那座烂尾楼杵在那儿多久了?” 万彦明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苏容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有四年了。” “但这和我们说的事情有关系吗?” 万彦明眉头微蹙,他还真对这烂尾楼有点底,毕竟不是什么开发商都能在政府大楼的楼前拍下一块地。 开发商是现任市长的亲戚,具体情况万彦明却是不得而知。 大楼自打建设起,已有四年,但进度却是同类型工程中最差的一个,前段时间甚至出了事情,这段时间才不得已停工,这一停工,就没有了下文。 但是建筑工地哪有不伤亡的,尤其是高空作业更是危险, 只是老板们都把消息捂的紧紧实实的,大家无从而知而已。 见到苏容目不转睛的视线时,万彦明缓缓地将大楼的来历讲了清楚。 苏容心里有了底,见到万彦明严肃的面孔后,不由得笑了起来,“不用那么紧张。只是随口问一问。” “有政府大楼周边的环境图吗?卫星图也行?” 万彦明已经彻底被弄的懵圈了,苏容的话题跳跃性着实太快,差点让他跟不上来,下意识反应道,“有的,有的。” 说着,他连忙站起身,从自己的桌上抽出一张放大的卫星图,也是巧了。 苏容接过图纸,仔细地端详了一眼,“从工程动工起,你的事业是不是很不顺利?” 万彦明不知如何回答,官场上起起伏伏沉沉落落也是常有的事。 苏容自顾自地开口道,“这政府大楼的选址不错,后方即玄武方来龙,为承接龙气,利官利贵;左边青龙砂,右边白虎砂,左右护卫;前方为朱雀方,朱雀为名堂,也代表前途发展。” “当初规划政府大楼时,应该是设计好的。朱雀方宜有水,有水有财,也代表人名生活会变得富裕,远处可见案山,东南方巽位有比较高的山峰,主文昌,代表功名事业。” 万彦明听了不住的点头,虽然他不懂风水,可本能觉得苏容说的都是对的。 “难道是和这座烂尾楼有关系吗?” 苏容点头,她纤长白皙的食指落在了图纸上的烂尾楼处,“原本正南方案山隐约可见,视野非常开阔,可是现在有一栋烂尾楼耸立,恍若钉龙柱,此地本是好地,但因为这烂尾楼毁了这一处,不光是你,所有领导的运势都会受到影响。” “烂尾楼层正对你的办公室,万副市长,你首当其冲。” 万彦明听到这些后,脸色有些苍白,可不由自主地反驳道,“若照你这么说,市领导班子不都不安宁吗?” 见苏容讲了那么多,万彦明才后知后觉地给苏容倒了一杯温水,“而且若是真的是这烂尾楼影响了我,我短时间内也没法给它拆掉啊。” 苏容接过水,见到对方脸上快哭出来的表情,不由得乐了,“你是正对烂尾楼,所以受到的影响会最大而已,楼层往下也有市领导,那他们也会受到同样的影响。” “不过这只是工作环境的影响,若是生活环境运势好了,也能抵消一二。” 万彦明 仔细地想了想楼层往下的同事,近两年因贪污受贿或是其他原因捋下去的也不再少数,不由得后背一寒,脸色刷白道,“那我怎么没有事?” 苏容继续喝了口水,“若是你没有事,那你请我来干什么?” 万彦明听着苏容的一番分析,简直要跪了,佯装镇定道,“我这些年真平安无事。” 苏容微微一笑,“此地运势若是为官清廉之人,受到的影响也不会特别大,毕竟是为人民服务,人心之所向比任何环境都更加有力。若是贪官污吏,此环境反而是为民除害。” 有句话苏容没有说,万彦明虽看着为官清廉,却也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但情有可原,毕竟每个当官的手里都不干净。 他能够在这环境中处四年才有牢狱之灾,就已经是极为难得的。 万彦明有些哭笑不得,他也不知道苏容此言是夸他还是贬他,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最后还是拉下了脸面,“那大师,这烂尾楼我是真没法了,烦请您帮帮我” 短时间内烂尾楼没法解决,只能另辟蹊径。 苏容将手中的纸杯放下,“风水改的是人的运程,你有牢狱之灾,毕竟也有一个引头。” “俗称,犯小人。” 万彦明这灾是由风水与犯小人两相结合导致,只要寻出这小人,事情必定迎刃而解。至于这烂尾的大楼所引起的风水紊乱之灾,她也有办法能替万彦明挡去。 每一个当官的被拉下马都是有人牵头,万彦明一下子冷了脸,他自认为手底下的心腹各个都是自己人。 “大师听您的意思,您是知道是谁了?” 苏容摇头,“我可还没那么神,清楚了解你身边的所有人,倒是可以帮你算算,帮你测个字把。” 当然,若是开天眼就另算,可这桩小事苏容又怎会开天眼呢? “万副市长,拿纸笔来吧。” 当初苏容曾帮安筱雅测过两字,如今现下的情况,唯有测字最为适合。 测字是预测不是决定,没有准确和不准确的说法,只是为了让人们为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出事前准备。 测字也被称为是相字,文字本身被赋予了某种神秘的力量,或者蕴含着命运的枢机,或者预示着神鬼的意志,术士拆解字形,以预测吉凶和决定宜忌趋避。 测字的方法多种多样,端看术士的直觉与天赋,很巧,这是苏容 所擅长的。 其他的方式太麻烦,譬如排盘推演、卜卦,苏容倒是嫌麻烦。 万彦明又懵了,他迅速地将桌案上的纸笔拿到苏容的身边。 “想你心中所想,写一个字。” 万彦明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写下了一个‘错’字。 俗语有云,字如其人,说的是一个人写的字,可以看出他的人品、性格,万彦明的字有棱有角,却又带着一丝圆滑,虽不足以断定,可也能判断出他是一个有智慧、善于逻辑思考、适应性强、不树敌之人。 苏容杏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直接道,“错乃惜不得之象,金字旁,刀也,将心化刀,其意已明。” “既然你有了怀疑确认的对象,那就放手去做吧。” 万彦明吃惊,他刚刚想的的确不是会是谁来害他,而是脑中直接浮现出了对方的面孔,苏容一语成谶。 心中痛心、不可思议的同时,万彦明脸上的神情逐渐的变得冷淡起来,“大师,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苏容站起身,扭了扭脖子,笑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我就不留下了。” 万彦明连忙陪同着站起,“大师,我送你回去。” 此时的大师二字,他说的心悦诚服,想着道万文浩同苏容一个班,回去之后一定要叮嘱他与苏容交好。 苏容见着万彦明已然迫不及待的模样,连忙拒绝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你先去处理你自己的事情吧。” 万彦明犹豫了一番,知道让苏容自个儿回去不太好,可他迫切地想知道他心中所想是否属实,斟酌再三,随了苏容的意,“大师,若事情能顺利解决,必重金酬谢。” 苏容翻了个白眼,有烂尾楼这钉龙柱在,万彦明这事儿还有的磨,苏容摸了摸鼻子,递给他一道开运符。 “随身携带,不要沾水,不要经过旁人的手,不要打开。” 开运符是苏容前些天抽空画的,此时给万彦明,倒是再合适不过。 万彦明小心翼翼地将开运符接过,郑重揣在西服的兜里。 客气地将苏容送出政府大楼后,万彦明正要回大楼,冷不丁地发现苏容走的竟然是反方向。 犹豫了一下万彦明还是没有开口喊住苏容,像苏容这么十项全能的大师,怎么可能会迷路呢?她肯定有事要去办。 第33章 22二更 得亏万彦明没有开口喊住苏容。 苏容的确有事要办,她突然想起,李蕾昨晚还央求她带两个花卷,可苏容想到了更好吃的。 政府大楼三条街开外有一条美食街,是松市的一大特色,每日慕名而去的游客不计其数,数的上松市最热闹的地之一。 期间最出名的有包子、炸糕、麻花,游客返程时总会捎带一些,而除去这三样点心外,仍有不少好吃又有名气的主食。 李蕾喜欢面食,那美食街上的包子绝对是首选,包子的面、馅选料精细,制作工艺严格,外形美观,特别是包子褶花匀称,每个包子都是十八个褶。 她直接买一笼生的,明天早上给蒸上,到时候打完拳回来拿,脚程快些,李蕾还能赶上热乎的。 刚出笼的包子,肉馅松散,鲜而不腻,清香适口,想到李蕾尖叫的模样,苏容杏眸中闪过一道笑意。 友情是需要维护的,李蕾在这段时间内帮了她颇多,她做这些也能小小地回馈一二。 用心经营的友谊,才显得愈发弥足珍贵。 苏容只是大致判断了一下方向,就抬脚冲着脑中的方向走去,没走多久,她就到了美食街的正门口。 鼻子中满是食物的香气,可混在一起倒是没有那么吸引人,苏容刚想顺着人流走去队伍最长的包子铺,就听见摩托车轰隆一声,而后一道尖叫的声音响起。 “抢劫啊!” 美食街是不许有任何的交通工具出现,这歹徒直接劫了人家的东西横冲直撞也不怕伤到人,苏容的眉头顿时就蹙了起来。 二话不说,直接小跑向摩托车的方位追去,摩托车上的人因为顾忌人流,速度倒不是特别快。 宋淮此刻觉得挺不可思议,他万万没有想到,还有人这么不长眼竟然敢抢他的东西。 可没等他反应过来,身旁一位年轻女人立刻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更让他没反应过来的是,前头一道单薄的身影一言不合就去追了歹徒。 单薄的身影! 宋淮的心顿时沉了沉,若是因为他的缘故让人家有了生命危险那就是他的错了。 想到这儿,细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抹愠怒,直接奔着摩托车的方向跑去。 可还没等他跑上两步,他就愣在了原地,周遭的人群不约而同发出了低低地惊呼声。 宋淮觉得自己短时间内是 无法忘记这个场景了。 就瞧见那道单薄的身影干脆利落地助跑、起跳,抬脚将摩托车上的歹徒勾到地上。 那失去了控制的摩托车歪歪斜斜地向前开了一段后终于失去惯性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抢包的歹人摔到地上后,见情况不妙,拽着包迅速地站了起来,准备开溜,却是被苏容抓住后领,轻轻松松一个过肩摔就倒在了地上哼哼不说话。 苏容俯身将他手中的背包取下,倒是没有落井下石。 转身向着宋淮……身边不远处的女人走去,脸上迅速地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以后把包看好了。” 女人脸上露出尴尬,她咽了一口口水,也不知道她当时抽了什么风才会尖叫,她抬手指了指宋淮,为难地解释道,“我是替他叫的。” 宋淮:……这就尴尬了。 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苏容的视线落到了宋淮的身上,相比于在电视机里见到的冷毅俊美的侧脸、天香楼门口不正经调侃余安,此时宋淮仿佛更接地气一些。 他身着浅灰外套、黑裤、黑靴,薄外套里穿着带灰点的白背心,低调地不似那个宋氏集团的总裁,仿佛像是潮流达人。 苏容捏着宋淮的包,慢吞吞地走到对方的面前,将包递给他,“诺,以后别让女人帮你叫了。” 宋淮接过包,上回对苏容产生的反感倒是不由自主地散了不少,他缓缓迈出一小步,靠的苏容愈加近,白皙的脸庞上皆是无奈,“都是她自作主张,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若是没有那一声尖叫,指不定他早就制服了那抢包的歹人。 还轮得到苏容送错包吗? 人家帮了你,还是人家的错了,苏容翻了个白眼,准备继续去包子铺排队。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来了几个身穿制服、高高壮壮的男人,把被制在地上倒地不起的男人带走。 原本那歹人在苏容离开后还有机会逃跑,可周遭人群纷纷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将男人制住。连一个小姑娘都出手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更何况,敢在美食街开摩托,这是嫌大伙的命太短了吗? 苏容正想要离开,冷不防地胳膊被拽住,感受着胳膊被大手包裹的灼热,苏容突然觉得眉心一跳,没好气地扭头道,“我说你这人想干什么?” 若不是那大手扣住胳膊的力道与角度充分显示了身后男人是个 练家子,苏容怕不能一招制敌,在美食街打起来脸色不好看,否则早就把他收拾了。 宋淮比苏容高了一个半头,见到小姑娘眼里的不耐烦,他饶有兴趣地低下了头,将她面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在苏容耐心即将用尽的时候,突然眉眼含笑地邀请道,“你帮了我,我请你吃饭。” 宋淮这回来松市,明面上打着视察宋氏集团子公司的旗号,寻找新投资,可暗地里却是来找余安的。 宋家老爷子动了迁祖坟的念头,想请余安帮忙寻一处风水宝地。 晋人郭璞《葬书》称:葬者乘生气也,经曰,气乘分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风水。 风水与坟墓,一直都是连结在一块的。 但古语有云:穷不改门,富不迁坟。说的是祖坟阴宅关系重大,它不能坐落破败之地,也不可随意动迁,这对子孙后代繁荣衰败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若是请风水先生择卜墓址葬到了风水宝地,可保子孙兴旺发达,官运亨通,永世荣耀。 余安行踪成谜,唯有宋淮与他关系交好,寻余安的任务自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宋淮觉得风水一说着实迷信,子孙若是想要出息,唯有自己努力,才能站的稳。 可架不住家中老爷子的唠叨,不情不愿地来到了松市,昨日才寻到余安将这件事情落定。 苏容瞥了一眼宋淮,直言拒绝,“我帮的是那个女人。” 听出了话里未尽之意,宋淮的太阳穴鼓鼓地跳动了一下,自顾自道,“美食街里有一条小巷子,巷子深处有一家出了名的百年老店,每一盘菜都是珍馐美味,真的不去试试吗?” 宋淮提起吃食时,脸上的神情稍显柔和,他原本来美食街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家百年老店,只是意外碰见了苏容。 余安对苏容颇有兴趣,只是苦于无法找到苏容。 宋淮觉得,虽然苏容是个假大师,但为人还算……见义勇为,骨子里不是个坏的,他就勉为其难地做回好人帮余安找一找苏容的联系方式。 苏容眉头微动,有些犹豫道,“比天香楼的好吃吗?” 若是没去过天香楼,苏容倒不会对美食惦记,天香楼的饭菜让她顿觉这个时空的美食文化博大精深,令人回味无穷。 宋淮瞧着这小姑娘的模样,脸上倏然露出一抹笑意,如春风吹化了寒冰般暖,“当然 。” “店里那毛血旺,是以老鸡汤做底辅以上好麻椒,香菜,红油熬制,汤汁粘稠琥珀,味道麻辣鲜香。” “那飘香蹄膀,素色砂锅中片片油花衬着一股子淡黄汤汁……” 苏容听着他侃侃而谈,发现自己竟然不争气的饿了,眉头轻蹙,苏容抬眸看了一眼对方,面无表情道,“好。” 这下苏容立刻决定等吃完饭再来买包子,见宋淮轻车熟路地向小巷子中走去,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对方。 待走到百年老店的门口,苏容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宋淮,杏眸中疑惑的神情怎么也遮不住。 白色的外墙上歪歪扭扭地漆了‘百年老店’四个大字,显得随意而散漫,门口的木门被风吹雨淋的有些腐朽,隔得老远仍能闻到一股味。 原来百年老店是这样的百年老店啊! 宋淮见到苏容的模样,暗自腹诽,而后他直接拽着苏容的手臂将她带进了这百年老店。 “做人呐,最不能以貌取人了,对这老店也是。” 冷不丁地被宋淮拉进这老店,刚想出声讨伐他粗鲁的举动,下一秒苏容整个人却是愣了。 门背后扑面而来的香气仿佛给鼻腔呈上了一道大菜,逼的人使劲咽下口水,苏容不由自主地嗅了嗅,然后把胳膊从宋淮的手中抽了出来,意有所指道,“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做人呐,最不能以貌取人了。” 说着,她走到一个空桌上坐下,笑眯眯地冲着宋淮道,“愣着干什么,点菜啊。” 宋淮耸肩,旋即坐到苏容的对面。 第34章 23一更 宋淮接过菜单,随意地翻了翻就阖上了菜单,挑眉看向身着统一制服的服务员,不满地开口道,“为什么没有麻辣诱惑?” 苏容见着宋淮的眉头蹙了起来,心中不由地感慨了一番,啧啧,真是任性的大少爷,哪里有宋氏集团总裁的清冷疏离样。 电视上播放的都是骗人的! 麻辣诱惑就是先前宋淮所说的以老鸡汤做底辅以上好麻椒,香菜,红油等熬制的毛血旺,宋淮嗜辣,见菜谱上这道贴了白色的售罄二字标签,才会忍不住出声。 服务员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哥,见到宋淮问出麻辣诱惑,不由得笑了,对方是个老顾客,他礼貌地回复道,“这道菜今日卖的太快,原本食材就不足,所以售罄了。” 虽然现在还是中午,但这道菜就是卖的如此之快。 宋淮不情愿地哦了一声,旋即看向对面的苏容,见到她晶亮的眼眸中闪过的笑意,不由自主一愣。 像是刚想起来这个人般,开口问道,“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苏容瞅了一眼宋淮,直接了当道,“我要奶油蒜蓉烤大虾、飘香蹄膀,不知店里是否有豉汁蒸排骨?” 飘香蹄膀是宋淮先前提到的,奶油蒜蓉烤大虾是在菜单上看到的。 至于豉汁蒸排骨,是在天香楼里,最令她意犹未尽的一道菜,浓浓的豆豉汁包裹着嫩滑的肋骨,令人回味无穷。 既然宋淮说要请她吃饭以示感谢,她也没必要客气。 眼前的宋淮,对她分明没有多少好感,昨晚天香楼门口一闪而逝的嫌弃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就算她帮他拿回了包,也不见得对方会对她改观多少。 使劲吃,不要客气。 宋淮:……真是不客气。 好吧,没见过如此不做作的小姑娘,宋淮跟着苏容的话问了一句,“有豉汁蒸排骨吗?” 啊呸,一口一个小姑娘,显得他有多老似得,他也没比苏容大上几岁。 小哥明显愣了愣,慌忙回答道,“有的有的。” 宋淮点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麻辣诱惑从脑中划去,他细细思索了一下,又在苏容点菜的基础上加了几道菜。 苏容满意的点头,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宋淮点的菜真是合她心意。 等菜期间,宋淮顺手将餐具递到苏容的面前,好奇地问道,“你和余 前辈很熟吗?” 背后宋淮都是直呼余安的大名,但是人前还会给余安一些面子。 苏容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熟。有过几面之缘而已,最近已经很久没见了。” 她手里有一定的资金,已经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去古玩街摆摊,自然再也见不着余安了。 宋淮听到这话,顿时了然,苏容那日果然是听了他们说话的,这样想着,宋淮不由自主地就又多打量了几眼苏容,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能让余安念念许久。 至于余安说的命理奇特,他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昨日余前辈与我说你慧根颇佳,想收你当个徒弟,但是却怎么也找不着你人。” 这话倒不是宋淮瞎说,是余安亲口所言。 余安做事向来随意,他瞧着苏容命格奇特,根骨颇佳,小酌几杯后就念着要让苏容当他徒弟。宋淮原先听听就过了,谁家徒弟不是从小培养的。 可谁知余安酒醒后,非念念不忘。 苏容刚喝的一口水险些喷出来,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宋淮,“你说什么?” 宋淮理解苏容的激动,任谁听到一代玄学大师要做自己的师傅都会惊讶的缓不过神来。 尤其是苏容本身就是一个假大师,若是能跟着余安学些靠谱点的本事也是好的,他正想说两句让苏容缓缓心情。 但见到苏容激动地说不话来的模样,宋淮决定还是先等她缓缓。 苏容咳嗽了好一阵,等恢复了情绪,才摆了摆手,嫌弃道,“我才不要他当我的师傅。” 师兄与余安是忘年交,但她和师兄又是余安明面上的弟子,这里面的关系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苏容再次默默想着这老头要是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脸色一定很精彩。 届时,她一定会光明正大地告诉对方,她才不是坑蒙拐骗的小骗子,好歹是被人称呼了数年的苏大师。 宋淮突然笑了起来。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告诉余安这个消息,余安这辈子恐怕就动了两次收徒的念头,可是都被冷漠地拒绝了! 宋淮能看得出来,苏容并不是推脱,而是真心不想当余安的弟子。 心中再次嘲笑了一番余安。 此时,小哥将奶油蒜蓉烤大虾、飘香蹄膀端上了桌。 宋淮夹了一个虾,咬了 一口,“为什么不愿意做余前辈的弟子?” 说这话时他抬眸瞧了苏容一眼,声音颇低,“你招摇撞骗的了一时,总不能骗一辈子。万一阴沟里翻了船,还有那余安给你收拾烂摊子,有个人和你一起被坑这多好?” 余安虽瞧不出小姑娘的面相,但是也能瞧出苏容的家中并不是特别富裕。 宋淮的心里蓦然柔软了一下,虽然说出的话不大好听,但他自认为还是忠言逆耳。 招摇撞骗的了一时!!她是三合派掌门的入室弟子好嘛?!! 苏容被宋淮这句话弄的颇为无语,翻了个白眼道,“招摇撞骗也是要本事的,你能吗?” 左右她假大师的名声已经在他们心中定格了,她也没必要再去解释什么。 “这个大虾是真好吃啊!这个蹄膀也不错。” 宋淮难得好心的提醒,可对方却是一脸骄傲的模样,宋淮嘴角抽搐了一下。 等他再低头找菜吃的时候,宋淮突然瞪大了眼睛。 !!!!! 虾呢?!! 百年老店菜的分量原本就不是非常多,宋淮仅仅震惊了一番,蹄膀又少了一个。 见到对方心宽的很,根本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宋淮也不多言,连忙抓紧筷子从对方碗里拯救了一个蹄膀出来。 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女人! 待到菜上齐后,桌上顿时变得沉默起来,宋淮只能就着苏容狂吃的速度加快些夹菜。 可是宋淮终究没忍住吐槽道,“你就不能吃慢一些。” 苏容抬头瞅了宋淮一眼开口道,“谁让你话多呢,没听说过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老话吗?” 说着,她笑眯眯地将盘中最后一个蹄膀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宋淮看着那空盘,一脸愕然。 这时,苏容三下五除二把那最后一个蹄膀啃完,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顺手还摸了摸自己吃的圆滚滚的肚子,笑眯眯地开口道,“吃饱了吗?咱们走吧。” 从头到尾只吃了一个蹄膀和几口菜的宋淮:…… 百年老店的位置偏,而且店面小,限量供应,所以根本不提供包厢,也是苏容碰巧了,所以才占了一个位置。 此刻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饭桌上正推杯换盏,热闹无比。 李老板喝的面红耳赤,面对着左边又冒出 来敬酒的朋友,他连忙摆手,“不喝了、真的不喝了,我得去卫生间醒醒酒,否则一会儿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了。” “李总找不着家怕什么,有我们送你回去,保管你平平安安。” “就是就是,大伙儿都这么尽兴,你可别扫了兴致。” 劝酒的人如此多,李老板想着法子拒绝,他是真的觉得胃里翻腾想吐,可他刚站起身想去卫生间吹吹风冷静一下时,余光却是瞥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即便他不是身着西服套装,可是李老板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宋淮!宋氏集团的新任总裁。 这下,李老板的醉意霎时消散了不少,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捏上大腿,狠狠地掐了一把,顿时痛意袭遍全身,他的脸上露出似哭非哭的神情。 下一秒就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李总,你这是干什么?” “就是,赶紧去卫生间,回来继续喝。” 李耀平是松市龙头企业聚宝斋的董事长。 聚宝斋主营玉石,在松市有非凡的影响力,但也仅仅是在松市而已。 李耀平早就不满这一亩三分地,有意把自己的生意拓展出去,故步自封迟早会被别的玉石店铺吞并。 他激动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宋淮的身上。 宋氏集团旗下子公司珍宝阁就是主营玉石生意,若是能与宋淮合作,那他的聚宝斋不愁不火。 自从有消息传出宋淮近日会来松市,他就一直翘首以盼。 今日他做东请来的就是宋氏集团在松市子公司的高层,希望能够从他们的嘴里得知宋淮的行踪。 哪曾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耀平环顾四周,忍下了体内激荡的情绪,他连忙站起身来,特意绕了一个弯才去了洗手间,途中余光把宋淮打量了个遍,不仅如此,连他身边的年轻女孩子也一同深深刻入脑海中。 年轻的女孩子! 李耀平刚走到卫生间,脑中顿时反映出刚刚见到的那个年轻女孩子! 宋淮根本不近女色,身边何时有过女人的出现?!李耀平心跳地飞快,他好好思索了一番如何搭讪的方法,更把要说的话在脑海中打了个草稿,这才一鼓作气地推开卫生间的门。 可等他走到大厅后,李耀平的心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的透心凉,先前宋淮所处的桌 子上除了残羹冷炙外,空无一人。 李耀平失魂落魄地回到他所在的桌子。 第35章 23二更 此时宋淮正站在百年老店的门口,眼眸中有些凌乱。 他似乎还没吃饱。 瞧着苏容心满意足的模样,他心里倒是后悔起来,这回为了余安牺牲大了去了。 不情不愿地看了苏容一眼,宋淮不痛快地开口道,“依你这种吃法是找不着男朋友的。” 苏容唇红齿白,气色极好,见到宋淮仍不依不饶的模样,笑眯眯道,“依你这种计较的性格也是找不着女朋友的。我还年轻,可你已经老了。” 这句话噎的宋淮说不出话来,苏容继续道,“刚刚就和你说过了,少说两句废话,兴许还能多吃两口。哦,少挑一点葱蒜末能吃的更多。” 苏容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坐在小桌上精精细细地把菜里的葱蒜末全部挑出才下口吃菜。有这功夫,她能吃的不多吗? 啧啧啧,真是矫情,这样的男人给他扔到贫民窟里呆两天看他还挑不挑。 此时苏容已经彻底把电视机里看到的那道侧影给抛之脑后,这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宋淮:…… 看来苏容不只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假大师,嘴皮子功夫也是厉害的很。 苏容瞧着宋淮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脸上笑的更欢,不过她也知道见好就收,轻咳一声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招待,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宋淮听闻此话,心里的憋屈倒是压下不少,难得绅士道,“我送你回家。” 苏容杏眸中闪过一道讶异之色,立刻拒绝道,“不必了,我家离这边算不上太远,步行回去就当消食了,毕竟吃的太饱不太好消化。” 宋淮:…… 瞧着苏容毫不留情转身就走,宋淮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平生第一次准备送女孩子回家竟然被拒绝了?宋爷也有被拒绝的时候?! 宋淮心中憋着一口气,抬脚顺着苏容的位置走了两步,旋即又停了下来。 转身大步继续向百年老店中走入,他还没有吃饱,不能因为苏容一个人坏了食欲。 挑葱蒜末怎么了,挑葱蒜末他骄傲。 就在宋淮走入店中没几分钟,李耀平神色匆匆地走出大门。 李耀平先是借由家中有事辞别了他请来的客人,妄想着追出去能瞧见宋淮的身影,与他商讨一番投资的事情。 即使希望渺茫,他也要试一 试尽尽力。 可门外哪有人。 垂头丧气地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李耀平也没那个耐心继续去和店里的人寒暄。 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些,而后找到停车场,在车里坐了许久后,他才打了个电话找了代驾驱车回家。 一路上脑子都昏昏沉沉的,到了家门口后,他将小费给了代驾,就转身进了门。 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小会儿,李耀平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想喝水。 可正拿起杯子要倒水时,他眼尖地瞧见玻璃桌上摆放着的是女儿同学的照片。 其中和女儿一张合照上的女孩子,可不就是今天在百年老店里瞧见的宋淮身边的那个女人嘛! 李耀平霎时拍了一下大腿。 与此同时,沈亦与沈老爷子正面对面地坐在书房中。 沈老爷子精神矍铄,身着藏青色中山装,不苟言笑的模样令人生畏,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掀起茶盖,轻轻抿了一口。 而后将桌上一本文件推到沈亦的面前,冷笑道,“外人皆道沈家老三清风霁月,竟不知你如此深藏不露。沈亦,你好得很。” 沈亦接过文件,气定神闲地将之收好,手指落在黑色烫金的封页上。 他的手指关节鲜明白皙,纤长有力,即便是在这方寸之地,沈亦静静地坐着,沉静地仿若与这个世界隔开。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离开沈家。” “这几日,我已经陆续将手中为数不多的沈家产业全部交予大哥。” 沈亦有些失神,离开松市有一定的日子,他却仍没有将沈家的杂事处理好,眼眸中露出了些许的落寞,也不知小师妹正在做些什么。 这段时间他将小师妹发的短信翻阅了无数遍,却发现冰冷的文字根本解不了他的相思之苦。 他今天,一定要将所有的事情解决。 沈老爷子见他态度坚决的模样,态度不由得软了下来,苦口婆心道,“即使你想离开沈家去外边,也没必要用这般激烈的方式。若你想出门,累了回家便是。” 对方是想完全与沈家脱离关系,沈老爷子怎么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亦微微坐直了身子,背影挺拔,声音凉薄,“我本不是沈家的孩子,占了这个名分心有不安,沈夫人的态度我一直看在眼里,若是我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沈亦并不是因为自己占了原身的身体才会说出他不是沈家的孩子这种话来。 而是因为原身是沈夫人抱养回来的,与沈家众人根本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沈家待原身并不好。 生怕沈亦夺权又怕外人说闲话,才给了他一些非核心产业管理,做个闲散的沈三少。 当初沈夫人将其抱养回来时,也是存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这八年他一直没有离开沈家,是因为他觉得无所谓,左右沈夫人也碍不着他什么,可如今,到底什么都不同了。 “方才的文件也给你瞧了,这是沈家产业多方漏洞的证据,若是被外人拿走,恐怕会大做文章,这就当是我感谢沈家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沈亦油盐不进的态度让沈老爷子更恼,可是对方的脾性他又是清楚的很,恼火急了,就直接拿起桌案上的砚台向沈亦的脸上砸去。 沈老爷子学过武功,纵然多年没出手,虽准头差了些,力度还在,就瞧见砚台直勾勾地向沈亦的头上砸去。 沈亦的眸光没有半分惊慌,不闪不避,砚台直接砸到了他的额角。 沈亦毫不在意,清冷的声音中夹杂着微不可闻的痛意,“我要离开沈家。” 沈亦的眉角被砸的通红,因为痛意,眼睛都没能全睁开来,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意,再度重复了一遍,“我要离开沈家。” 沈老爷子彻底没了办法。 沈亦是老大家的三子,当二子出生时他的儿媳就把沈亦抱回了家,说是要当成一起出生的双胞胎,同时养。 可后来他才得知儿媳妇找了术士算命,二子若想要好好存活就得找人分他身上的祸,这才有了沈亦的存在。 往事不必提起,沈老爷子站起身来,背影显得有些苍老,他冷声道,“你就不怕今日从沈家出去,他日别人说你忘恩负义吗?” “享受了沈家多年来的荣华富贵,岂容你说走就走?” 沈亦听得此话,嘴角微微勾出一丝嘲讽,他抬头看向沈老爷子,语气古波不惊,“别人说什么干我何事?若是全天下所有人的态度我都要放在心上,那这日子岂不是过得很累?” “你心里恐怕清楚的很,我为这个沈家付出的比我得到的多,如今我不想付出了,所以你就如此气急败坏吗?” 沈老爷子微滞,一时间他也无力反驳沈亦的话,双手搭在红木老桌上,他俯 身前倾,眼里闪过精光,“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这件荒诞无稽的事。如果没什么事情,你就先出去吧。” “你上回贸贸然离京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若是这回还有这么大的动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沈家要做什么。” 沈亦微微一笑,“我不在乎。” 他就是想把所有的一切撇干净了,无后顾之忧地跟着他的小师妹。 上下两辈子,沈亦获得尊荣无数。他是师傅眼里合格的下任掌门继承人、也是无数同门心中的支柱、更是不少大佬的座上宾。 可这样的生活太累,太没意思。 所幸他在濒死之前发现了自己的心意。 沈亦倏然站起了身,伸手去拿桌上放置的文件,“既然你不需要这些……” 沈老爷子的大手以迅雷掩耳不及之势压在了文件上方,阻止了沈亦下一步的行为,“这些文件,你不能拿走。” 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的商量成分。 沈亦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扫了沈老爷子一眼,“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既然你认为这些文件没有我的价值高,那我就好好收着。” “但若是哪天被你的对手拿到这些东西,那也怨不着我的头上。” 说着,他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体内的一道灵气随着这个动作快速地射出,落在沈老爷子枯槁的老手上。 沈老爷子因为疼痛下意识地收起了手,就在这个时候沈亦不急不缓地将文件拿在手里。 微讽道,“沈家家大业大,想必不会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损失而伤筋动骨。” 说着,他站起身,带着文件径直走向门口。 沈老爷子一口气没提上来,“混账,你现在都会用这招来威胁我了是吗?” 见到沈亦脚步不停,他连忙继续道,“站住,给我三个月。” 这话一说出口,沈老爷子盛气凌人的态度立刻就矮了半截,“给我一个月好好处理思考一下你的事情。” “你自己也应该清楚,脱离沈家并非是口头上就可以解决的,其中涉及的利害关系远不是你能想象。” 沈亦停住脚步转过身,“三天。” 沈老爷子又是一颤,但目光落在沈亦的脸上时,却是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好。” 沈亦闻言,大步向书房门外走去。 三天!三天的时间能够干什么用,能在松市买一套靠近小师妹的房子! 等到京市所有的事情了了,那他再也没有麻烦事缠身,沈亦清冷的面庞上绽开一抹笑意,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般耀眼。 第36章 24只有一更 苏容提着一笼十八褶的包子就脚步轻快地回了家,此时她脑海中仍回味着虾的鲜味,心中不由得感慨,宋淮其人虽有些一言难尽,但他推荐的百年老店口味的确不错。 等苏容走回小区门口时,发现柳芳正徘徊在她家的门口。 苏容的脚步顿了顿,额头不由得冒出了黑线,自从大家都知道她家的住址后,门口蹲守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即便如此,苏容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的不悦,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笑眯眯地开口问道,“柳姨,你是有事情找我吗?” 柳芳见到苏容后,脸上先是露出一抹喜意,可想到她的来意后,喜意消散,迅速地出现了一抹为难,犹豫许久后才开口道,“苏容,柳姨知道你有大本事,你能不能帮你柳姨一个忙。” 苏容倒是没有应承,虽说她和柳芳比较熟稔,可帮忙也不是随手就能帮的,苏容脸上的笑意淡去了一些。 她耐着性子问道,“你能具体说说是什么事情吗?” 柳芳浑不自知,她抓紧了袖子,希冀道,“我有个侄女,感情出了些问题,我想要你帮她看看,她和那个男人能不能成。” 生怕苏容不同意,柳芳紧张地脸色泛红,“她从我这儿听说你很有本事,就想来测一测,一旦你说不能成,她就和那个男人分手。” 苏容沉默许久,最后视线落在了她提的包子上,继续问道,“具体情况呢?” 柳芳也知道有本事的大师不会轻易给人算命,听着苏容恍若松口的意思,她呼出了一口气,连忙道,“我这侄女,也是个命苦的,从小到大父母都不着调,后来有我照顾着,日子过得还成。” “可前段时间她交了一个男朋友,我和老伴都不同意,谁知她要死要活地就不肯分手。” “这不就没办法了。巧在先前我出事的事情和她讲过,她就松口说让你帮她算一算,能成就成,不能成她就分。” 说完,柳芳眼巴巴地瞧着苏容。 苏容听着这话,脸上的笑意已淡的瞧不出,“那男的是个什么情况?” 柳芳是个明事理的人,更不会嫌贫爱富,若是她都不同意了,说明她侄女交往的男朋友是个不靠谱的。 苏容着实想不通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问什么。 柳芳犹豫了一下,还是无奈地继续开口,“她男友的脾气很是暴躁,经常和她吵架,动过几次手,但是都会 跪在地上求她的原谅。” “昨儿我侄女和她朋友出去逛街,她男朋友打电话给她时她没接电话,回来吵了几句后就又动手了。我侄女至今脸上还挂着一个巴掌印。” “好言相劝,我侄女也不听,非得说她男朋友在别的时候对她很好,也很爱她,所以舍不得分手。” 柳芳的语气中满是无奈与痛心。 苏容听到这些话后却是笑了,她脸上少见的带着些微恼之色,“柳姨,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情压根用不着算。这种男人,不分手的都是蠢货。” 虽然这个女孩父母不着调,可柳芳对她如珠似宝,她居然在挨打之后还说她男朋友对她很好,苏容真不理解这个脑回路。 若是柳芳真把她请去了,苏容也只会说一句:看到你男朋友那么好,那你们就继续恩爱下去吧。 这种人,无论亲友如何诚恳地规劝,她也只当没听见,一个人陷入自己的世界里,还要自怨自艾。 这种人劝了有什么意思。 哪怕苏容今天去说了她和她的男友没有好结果,恐怕她仍会哭哭啼啼地觉得苏容是在胡说八道。 这事情根本就和算命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执迷不悟。得等到哪天她磕得头破血流,才会醒悟。 “柳姨,这件事情,我是真帮不上忙,纵然我去说了,恋爱中的小女生也不会听我的。” 苏容直言拒绝道。 柳芳心里其实也懂这个理,可她就是不甘心自己的侄女受人蒙蔽,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再度哀求道,“你去说,她一定听,你的能力她信的很。” 可不管柳芳如何言辞恳切,苏容都不同意。 见柳芳眼眶泛红,苏容心中多了一丝不落忍,想了想后宽慰道,“去我是肯定不愿意去的,但你可以告诉她,她和她的男友不合适。若是她问起,你就说这是我合了他们的八字算出来的。” 听柳芳的描述,那女孩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一个典型,纵然这么说了,可结果还有的瞧。 柳芳怔了怔,她的心中浮现些许的感激,“苏容,这回柳姨麻烦你了,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侄女的性子她也知道,柳芳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她做了这么多侄女还是执迷不悟,那她也就算仁至义尽了。 这样想着,柳芳再度向苏容道了声谢,才慢吞吞地离开。 苏容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回到家中后,苏容难得将修炼放到一边,拿出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开始唰唰地做题。 她有做题的正确率却没有做题的效率,除了认真做题熟悉题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捷径可走。 苏容不由得感慨了一番这个时空对学习成绩的苛刻性,而后继续老老实实地开始刷题。 第二日清晨,苏容跟着干乾练完拳后,回家将蒸锅上的包子拿上,脚步匆匆地就到了学校。 早自习还没开始。 苏容进门后,就瞧见李蕾眼巴巴地看着她,轻笑一番后,她就将包子递给对方,打趣道,“喏,十八个褶的,保管好吃。” 李蕾的眼神唰一下就亮了,下一秒就将苏容手中的包子接过,咬了一口感慨道,“有你这样的同桌真是我的福气啊。” 苏容翻了个白眼,所谓有奶就有娘,给她带包子就是她的福气。 把包放到课桌内,又将早读需要用的语文书摆在桌上,苏容刚做完这些,她的身旁便站了一个人,正是万文浩。 万文浩是住校生,平日里只有周末才会在家住上一晚,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家里会见到班级中新转来的同学,更让万文浩讶异的是,父母对新同学的态度似乎颇有敬畏。 心里的疑惑憋了老半天,万文浩终究没有忍住跑去问了万彦明。 而万彦明觉得儿子也不小了,是时候该知道一些东西,所以也就没瞒着,一五一十地把家里的状况说了一番,最后叮嘱他要好好地与苏容相处。 万文浩觉得惊呆了! 新转来的同学=很厉害的玄学大师。 此刻他站在苏容的对面,头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苏容,对方眉眼依旧精致,虽然一如既往的沉默,可万文浩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这哪儿是沉默?这分明就是高人风范。 万文浩挠了挠自己的小平头,脸上掩不住的兴奋之色,“苏容,不,大师,你真的会算命?还会看风水?” 在他眼里,他和苏容有了共同的秘密,对方俨然就是自己人。 班级中有些吵闹,隔得远的都没有听见万文浩在说些什么,唯有李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三口并作两口把口中的东西咽下肚,嘲笑道,“万文浩你犯病了吧。” 现在的大师哪一个不是年过半百,头发花 白,拿着法器,身边徒弟无数,李蕾瞅了一眼苏容,还是觉得忍俊不禁。 万文浩瞥了一眼李蕾,倒没有开口解释。 心中沾沾自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苏容的真实身份,这感觉太酸爽了。 苏容也没想到这傻小子直接跑来问,瞧着万文浩表现的一副他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不由得弯了弯嘴角,回答道,“嗯。” 万文浩虽然有些怀疑苏容的水平,可他相信自己的父母,见到父母对苏容多番夸赞,心里有的只是敬佩,他凑到苏容的身边,狗腿道,“那你能不能帮我算一算这次联考我发挥的怎么样?” 见到身旁两人还演上了,李蕾倒是乐不可支地看起戏来。 万文浩激动地继续道,“就和我爸那样的测字?” 苏容默,她倒是很想和这傻小子说一声,算命是要钱的。 可瞧见万文浩激动的神情时,苏容倒是没有反驳对方,示意对方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个字。 万文浩虽然是万副市长的儿子,但他的身上丝毫没有市长公子的高傲气质,相反与他相处很令人舒服,这是苏容同意陪着他胡闹的另一个原因,所以眼缘才会如此重要。 万文浩兴致勃勃地在草稿纸上写了一个益字,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苏容。 精益求精是他的座右铭。 苏容瞧了一眼他写的字,不假思索地开口道,“‘善’字头,上善若水;中间‘八’字,五行属余火,热而不燥,且得水上水润之,下有气血充盈,神完气足;‘益’字形工稳匀称,不偏不倚。” “想必接下来的考试你能应对自如,得心应手。” 万文浩心中颇为震惊,更加坚信苏容是有真材实料的,这段时间他在学习上花费的功夫比以往更多,就是为了想在联考中考一个好成绩。 听到苏容的话后,他呆呆的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最后挠了挠头,冲着苏容傻笑了一声。 然后才虔诚地捧着他写着益字的草稿纸走了。 李蕾在旁边看得都惊呆了,原本她也以为苏容是装模作样,可是那信手拈来的上善若水、热而不燥、不偏不倚却叫她傻了眼。 这东西可不是胡诌能胡诌的来的呀。 同桌好炫酷! 这下子她连包子都不感兴趣了,凑到苏容的身边,惊奇地问道,“你还真能掐会算啊?” 不待苏 容回答,李蕾兴致勃勃地继续道,“要不你也来给我算一个呗?让我长长见识。” 苏容冷漠拒绝道,“不,有这个功夫我已经能解两道数学大题了。” “一点也没同桌爱。” 这时早课的铃声响起,四十分钟的早读课分成两段,上半段语文下半段英语。 教室里顿时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苏容的拒绝让李蕾心里像是有个猫爪子在挠,她摆好念书的姿势,却是不留痕迹地向苏容靠近一些,“你真会算命啊。” 见到苏容在背书的认真样,李蕾不死心地继续道,“那你能算出曹洋喜欢你吗?” 第37章 25一更 苏容读书声一顿,她偏头看向李蕾,见到她圆润润的小脸上满是八卦之色,当即促狭道,“我算不出来曹洋喜欢我,但是我算出来你很快就要挨批了,相信我,我很准。” 曹洋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不仅相貌堂堂,打得一手好篮球,即便是在男生扎堆的理科班中,他也是能排的上号的那一个。 苏容对他有印象是因为那日晚上曹洋给她发了一个企鹅消息,但是她没有回。 在苏容眼里,甭管曹洋多好,他就是一个还没长全的大男孩,苏容怎么可能会对他生出其它方面的心思?她能做的,就是掐断所有交流的来源,不给他一丝机会。 李蕾听着苏容敷衍的话,本能地辩驳道,“哪有你这样子的?曹洋的确喜欢你啊,男生宿舍都已经传遍了,但谁让你如天上的明月,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诶,你说曹洋看我们玩的这么好,他会不会像小说里一样买点我喜欢的东西来讨好我。到时候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了,似乎显得我太卖友了。” 李蕾托腮认真地思索了一番,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喂,你真的对曹洋不感兴趣啊。” 还没等李蕾得到苏容的答案,语文老师从她的身后迅速地走来,板着脸教育道,“你自己不好好上早自习,还要影响别的同学。知道这样的行为有多不好吗?” 似乎是觉得自己话说得重了些,语文老师又缓和了一点语气,“李蕾,你是个聪明的,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学习成绩才会有显著的提高。” 李蕾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拼命受教地点头。 等到语文老师走后,她欲哭无泪地看向苏容,“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语文老师来了所以不提醒我。” 李蕾分明记得语文老师每周一都会迟到,哪里会来得这么准时?想到这儿,她的眼神愈加幽怨。 苏容脸上多出了一抹清浅的笑意,她才不会说早上进校门时看见语文老师了呢。依老师的脾气,怎么会不偷偷地观察早读课? 等到语文老师走后,李蕾也不再念着曹洋的事,她装模作样地把书放正,声音压低道,“周四周五联考,联考过后放假,放周六周日两天,你要不要到我家去玩?” 李蕾是李耀平的女儿,原本她可以去市中学习,但她最后还是来了一中,这里倒是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是玉石商李耀平的女儿,日子过得轻松惬意。 也因 为在学校里没有特别投缘的同学,李蕾很少与人玩的好。 这回她爸爸主动让她邀请一些朋友到家里玩,李蕾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苏容。 “等周五的时候直接跟我回家,在我家住上两晚、周日再把你送回去,你看怎么样?反正你是走读生,周五早上带两身衣服过来就是了。” 苏容读书的声音再度一顿,见到李蕾脸上兴奋的神情时,原本拒绝的话一下梗在喉咙口,她没有去同学家玩的经验,也不知道能玩些什么,最后无奈道,“好。” 李蕾眼神一亮,眉眼都是笑意,点头开始认真念起书来。 万文浩带着草稿纸便回到了他的座位,正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写的‘益’字,苏容说的一大堆话他一个字也不记得,但他却记住了苏容话中的主题意思,不由得傻笑了一声。 同桌董增生瞧着他一副无脑乐呵的样子,拿起笔戳了戳他的手,好奇道,“刚刚你跑过去和苏容说了些什么?竟然讲了这么久?” 苏容对女生的态度一直很友好,可对男生的态度十分冷淡,若是你去问学习上的问题,她会给你讲得清清楚楚,但多余的话就没有了。 董增生顿时觉得他的同桌形象特别高大。 万文浩才不会把苏容是一代玄学大师这件事情宣扬的到处都是,这是他和苏容之间的秘密。 这么想着,说出来的话也就变得自恋,“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迷倒万千少女的美男,我出马还有失手的时候吗?” 董增生听到这话,刚吃的早饭都快吐出来了,他白了一眼万文浩,开口道,“不吹牛能死啊!” “我这可不叫吹牛,不然你上去试试?” 万文浩心情颇为愉悦地拿出课本,突然认真道,“以后苏容就是我罩着的人了,谁要是欺负她,都得问过我。” 万文浩的本意是为苏容马首是瞻,做个小弟什么,可话一说出口立刻变了味道。 董增生默,他再次拿着笔戳了戳万文浩,挑眉向曹洋的位置看了一眼,“就你这样的,还真比不上人家曹洋。” “说说,你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别的还有啥能比得上曹洋?人家一早就把话放了出来,不追到苏容不罢休。” 万文浩听着董增生的话,斜眼回道,“苏容能瞧上他那样的?” 这话说完后,万文浩不停顿继续道,“敢对苏容有兴趣,你别说我还真是挺佩服他 的。” 就苏容的手段,一旦对方偷偷摸摸做了坏事,分分钟就能被抓包,在苏容面前,完全没有一点隐私,万文浩想想这样的场景就觉得可怕。 真的勇士! 苏容只能放在神坛上供着,论个性,还没李蕾来的可爱。 不过万文浩才不会告诉曹洋!就曹洋那样的,连追上苏容的本事都没有。 董增生:…… 听着这话,万文浩又不像对苏容有意思的样子,仿佛是在敬佩苏容一般。 董增生认真瞧了眼万文浩,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认真地开始背古诗文,待会课上还要默写,就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了。 苏容对一切都一无所知,早读课后,她继续埋头沉浸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辅导书中,再度深深感慨了一番高三学子的苦逼,更为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泪。 也不知道原身是如何学习的,若是她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此刻就算她是玄学大师也拯救不了自己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联考,苏容记忆力、理解力都远非同龄的同学可以相比,在废寝忘食地刷题中,她成功的将做题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至少能够保证在一场考试中勉强将一份试卷全部答完。 一中的考试会把所有的班级打乱,按照考试号到规定的考场与座位考试。 苏容气定神闲,愈发衬托着她旁边的李蕾焦躁不安。 李蕾拽住苏容的校服外套,有些紧张道,“听说第一次联考难易程度是最接近高考的,若是我考砸了,那可怎么办?” 李蕾虽然家中富裕,可她的家里还是很看重学习成绩,这回第一次联考直接决定了她接下来是过贫民的生活还是公主的生活。” 这时候,坐在前头的女生回过头,“我也是,总感觉考不好,第一次全市排名,心里总没底的很。” 前头的女生叫黄丹,这两天与苏容和李蕾走的比较近,一同吃饭一同休息,关系处得不错。 黄丹原本成绩就十分好,她说这话更加加剧了李蕾心中的紧张,苏容不置可否,她伸手握住李蕾的手掌,“你的成绩本身就不错,正常发挥一定可以取得一个好名次。” 说话的同时,苏容体内的一道灵力顺着接触的手掌传入李蕾的心肺中。 李蕾只觉得体内暖洋洋的,听着苏容不急不缓的声音,体内的紧张感渐渐消逝, 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好,到时候我们都要取得好名次。” 黄丹艳羡地看着李蕾。 苏容对谁态度都是淡淡的,虽然讲题时耐心有佳,可这样的她却是失去了几分真实感。唯有面对李蕾的时候,她才会显出些许温柔,这样的对待,弥足珍贵。 她也想做苏容的好朋友,黄丹咬唇,心里默默地决定以后对苏容和李蕾更好一些。 周五最后一门选修考试结束,紧张的校园里顿时闹翻了天,整栋高三楼喧嚣不已,再加上难得放两天的假期,同学们一个个交头接耳激动不已。 李蕾有了苏容一道灵气温养,在考试时比起旁人多了两分镇定,做题时更得心应手,一考完,她就笑眯眯地先向苏容报喜。 “走走走,今天去我家。我还请了黄丹,我家里准备了不少零食和水果、漫画书、cd,足够咱们好好玩的。” 说话期间,黄丹也归置好了东西,走到二人的身边,“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看漫画书了。” 李蕾压低声音神秘道,“不知道你们对赌石感不感兴趣?我爸明天要去一个原料店,若是你们感兴趣的话,咱们也跟过去瞧瞧,就当见见世面。” 黄丹眼睛一亮,“就是电视里放的那样,拿个机器打磨石头、里面会出玉的那种吗?” 李蕾点头。 苏容的视线落在她的手镯上,想到那日在天眼里瞧见的,怕是这手镯也是师兄买的原石加工而成的。 这样想着,苏容对李蕾口中的话多了几分兴趣,“到时候我们去瞧瞧。” 三人将东西收拾好,这才结伴出了校门。 还没顺着马路走几步,她们的身旁却是缓缓地停了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阳光洒在车身上熠熠生辉,黄丹与李蕾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到了苏容的身上。 此时,车窗落下,露出一张清秀淡薄的俊脸。 第38章 038 沈亦微微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打量苏容,旋即他的脸上绽开了一抹笑意,夕阳的余光落在他的脸颊,显的格外的暖。 与他平日清冷疏离的模样大相径庭。 沈亦原本在两天前就已经到了松市,恰逢苏容考试,这才决定晚上两天。 此时此刻见到苏容面色红润,显然日子过的颇为不错,他的一颗心才落回原处,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好久不见。” 李蕾视线从头至尾都没有从沈亦的身上挪开,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她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 谁可以告诉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男人!对方比起电视里的明星不逞多让。 而旁边的黄丹表现的没比李蕾好上多少,偏黑的脸上浮现些许的红晕,掩藏在肤色下,她的眼神亮闪闪的。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师兄,苏容有些怔楞,下一秒心中才涌出激动之情,难得讶异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上回沈亦给她留了字条,说京市有事,苏容还以为有好长一段时间会见不着他,可谁想,沈亦这就出现了? 余光落在李蕾与黄丹的脸上,苏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无奈。 美色误人,可她不得不承认,姿态柔和下来的沈亦全身似乎发着光。 沈亦的视线落在苏容的手腕上,瞧见眼熟的手镯,他的眼里更是多了一丝亮光,“事情办完了,就顺道来看看你。” 至于他准备长期定居松市的打算,此时此刻并不适合说出口。 “是要回家吗?我送你。” 沈亦示意苏容上车。 沈亦配上玛莎拉蒂的组合,苏容总有种错乱的感觉,纵然黑色是个低调的颜色,可豪车毕竟是豪车,一眼就能瞧出不同,苏容咽下一口口水。 不过师兄就是师兄,坐在车上,连车都是他的陪衬。 脑子里闪过乱七八糟的想法,冷不丁听见沈亦的问话,苏容脸上浮现出为难,“我和同学约好了,要去她家里住上两天。” 李蕾连忙插嘴道,“不碍事的,若是你们有事要聊,可以改天再聚。” 黄丹亦是点了点头。 苏容:…… 当初眼巴巴地让她一定要去做客的人是谁?!这才见了师兄一面,竟然立马反悔了! 话里隐约还能听得出讨好之意!还能有点出 息吗? 沈亦若有所思。 能让苏容松口接受邀约的,在她心里恐怕也占了一个位置,当下沈亦毫不吝啬地对李蕾再度露出了笑容,“既然你们已经约好了,那就去玩吧。” 李蕾觉得对方容色逼人,简直要呼吸不过来了,她慌忙摆手,“真的没有关系。” 苏容:…… 还能有点出息吗? 苏容低头斟酌了一番,而后瞧着沈亦问道,“师兄要在松市呆多久?” 她心中打定主意,看师兄在松市停留的时间长短决定这次的去留。 沈亦仿佛看出了苏容的想法,他发出了一声轻笑,“我在松市要呆不少时间,既然你有约,那我周末再来找你。” “来日方长。” 听着最后一句话,苏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的心中感慨了一番师兄的善解人意,“那好,我们周末约。” 话虽如此,可沈亦好不容易瞧见苏容,哪里愿意就这么离开,略微思索了一番后,直言道,“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把。” 有这个机会,能多讲上两句话也好。 在苏容还没回答时,李蕾立马接过话茬,“好。” 顺口还报上了一个地址,在沈亦的眼神示意下,她拉着黄丹就上了车。 苏容:…… 感觉李蕾已经不是那个李蕾了!苏容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番,才坐上副驾。 上了车后,李蕾迅速地给她爸打了一个电话,将情况告之,而后挂了电话。 李耀平还没来及说上话,就听见对方的电话变成了嘟嘟声,顿时气的无语。 他大老远的决定亲自来接不就是为了在车上能和苏容多说上两句话交流感情吗?现在连这个机会都没了,实力坑爹啊! 难不成让他在一群小女生看漫画的时候进去插话?李耀平觉得心塞。 车子行到一半,李耀平最终还是无奈地调头,算了,来总比不来好,只要见到人,他就能找到机会套近乎。 而让他心塞无比的闺女此刻正眼巴巴地听着车前头师兄妹的对话。 苏容的激动过去后,倒是不知道和沈亦说些什么,两人以前更多的相处模式不像现在一般宁静,踌躇了一小会,苏容才用干乾为话题挑起了头。 沈亦从头至尾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淡去,只是听到干肆 中蛊后,他才隐晦出声叮嘱道,“这个世界的蛊毒手段颇多,一不留神就会中招,再去见干肆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 干肆既然能为了一个女人不管不顾家人的担心,也足以见到这苗女的厉害。 苏容点头。 而李蕾与黄丹听着他们说话,又是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相比于黄丹的一知半解,李蕾心里却是有了点底,想当初苏容还帮着万文浩测了个字。 李蕾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她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事情!她的同桌还真有可能是万文浩口中的大师! 就在苏容和沈亦交流中,车子缓缓地开到了李蕾的小区门口。 李耀平得知闺女快到家的消息后就一直在门口等待着,小区的安保非常严格,外来车辆基本进不来。 远远地瞧见黑色的玛莎拉蒂后,他的神情变得十分愕然。 就像人分三六九等,车自然也有划分,李耀平心中多了一丝思量,想到开车的是苏容的朋友,李耀平对苏容就更重视了三分。 与此同时,万文浩也被万彦明接到了车中。 见到万彦明,万文浩憋了一礼拜的话终于有了一个槽口,还没等万彦明开口问,他就忙不迭地开始交代,“爸你还真别说,那苏容真是个大师,我周一的时候让她帮我测了一个字。她说我这次考试必定得心应手。” “考完我才发现,的确和苏容说的一样,我这回一定能拿一个好名次。” “爸,亏你在家里说的那么郑重其事,苏容好相处的很啊。” 万彦明的重点一下子被吸引了,他心塞地问道,“你让她帮你测了字?” 万文浩露出得意的笑容,“是啊,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瞧着万文浩傻愣愣的样子,万彦明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将给苏容的酬金默默地又增加了一倍,这傻孩子竟然不知道算命是要给钱的,也得亏苏容不介意。 他视线落在前方的道路上,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和她的关系很好?” 万文浩得意地点头,“是啊,苏容的脾气特别好,我还去问了她两道题目。” 除了这些,万文浩还经常给苏容与李蕾带些吃的,当然这些就不用给他爸说了,免得他爸以为他拿零食欺骗小女生呢。 万彦明松了一口气。 若是前几日他还 对苏容所说的话将信将疑,那如今他对苏容奉若神明。 这些天万彦明顺着他心中所想,的确查到了许多了不得的事情,如果没有苏容的提醒任由事情的发展,他恐怕的确躲不过这牢狱之灾,想到这儿,万彦明向来温和的脸上闪过一抹厉色。 谁要害他,就得做好自食恶果的准备! “能处得来最好,也别太刻意了。”又是淡淡地关照了一句。 万文浩才不理万彦明,苏容在他眼里就是大神级别,他哪能不上赶着巴结。 “对了,爸,苏容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她说双管齐下才会有更好的效果。” 万文浩脸上的神情严肃了一些,上回万彦明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和他说过,也分析了利弊,他更加明白他爸光鲜的表面背后是如何的如履薄冰,此时,万文浩被万彦明刻意培养的稚气顿时少了不少。 听闻苏容交代的话,万彦明的心口处蓦然紧了紧。 他踩了油门,把速度提高了一些,“外面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这两天你就老实地在家陪着你妈,哪儿都别去。听见了没有?” “等会儿送你回家我还要出去一趟,和你妈说一声我不回来吃晚饭了。” 万文浩点头。 今日是周五,原本万彦明是因为外出有事才顺道接万文浩,如今得了万文浩的提醒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办公室。 当初得了苏容的叮嘱,他脑中下意识出现的人就是他此刻最信任的手下江淮。 原因无他,他手头最近没有大的事项需注意,唯有一笔投资款项拨放。 他全权交给了心腹江淮。 每个省市的政府为了促进国民经济各部门的协调发展,都会进行投资,利用财政支出对特定部门进行的投资活动。 经过几天的调查后,他的确发现款项拨放数字是不对的,账面亏空了不少。 江淮他已在着重盯梢,想必很快就能拿到证据,最后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至于苏容所说的双管齐下,万彦明若有所思地坐在办公室中。 他将烂尾楼的资料详细地看了一遍,最后心中才有了主意。 第39章 039 烂尾楼是现任市长的远房亲戚一手包办,当初万彦明并未关注,如今倒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万彦明背靠软椅,陷入沉思。 良久,他才用办公室内线给自己的亲信打了个电话,准备将当初大楼烂尾的原因调查彻底。 先前他曾感慨过,却因为现任市长的远房亲戚补救措施做的忒到位,结果才不了了之。 万彦明偏头看向现任市长的方位,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狠厉之色,最后发出了轻轻的喟叹声。 调查结果来得很快,万彦明认真地将报告翻阅了一遍,可他一眼就瞧出了这结果的不实性。 上面写着因为有两个工人发生了重大伤残事故,所以才导致大楼短时间内停工。 可国家规定,一级建筑工程发生五人以上的重大伤亡事故才会要求停工。 可眼下,一人从高空坠落,摔断了脊椎骨,从此瘫痪在床上不得动弹;另一人是架子工,也是在认真作业时从台上摔倒,导致双腿瘫痪。 虽然两人的情况严重,却仍没达到国家的规定,大楼贸贸然的停工肯定另有隐情。 高空坠落的工人连讲话都很困难,万彦明的视线逐渐落在另一名受伤工人身上。 贾建国。 几乎是立刻打定了主意,万彦明翻阅了一下贾建国的地址,就阖上了手中的资料,不急不缓地走出门。 而另一边,沈亦瞧见门口翘首以盼的李耀平,见他的模样与师妹同学有几分相似,他轻踩刹车,不慌不忙地把方向盘拨了一个弧度。 旋即车子一个漂亮的转弯,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正门口,沈亦这才解锁车门。 李蕾与黄丹忙不迭地下车。 黄丹微微吃惊地瞧着这个小区,她眼中迅速地划过一抹不可思议,这……竟然是李蕾的家? 在黄丹眼中的李蕾,经常与她们争零食争的不可开交,生活中节俭不浪费,可谁想她竟然是住在这样好的小区里,黄丹的脸上划过一丝复杂。 沈亦背靠在驾驶座上,闲散地对苏容露出了一抹笑意,询问道,“等周末我来接你?” 苏容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师兄是自己人,不需要客气,“行,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说着,苏容打开车门便下了车,与沈亦挥手告别后就向李蕾走去。 与李耀平打过招呼后,苏容的 手一下子就被李蕾握住,而后听到对方激动的尖叫声,“苏容,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师兄?” 说着,李蕾继续感慨道,“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苏容满头黑线,不由得打断李蕾的浮想联翩,“这句诗能这么用吗?” 李耀平在后头完全没能插上话,但他瞧着李蕾兴高采烈的脸,他心里倒是安慰许多,好歹闺女高兴着,他的事情抽空再提把。 原本李耀平认为苏容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高三女学生,可如今瞧着她隐隐显露的气度与做派,脑中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事情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办。 这小区中的房子是为了李蕾上学而特地买的,自从李蕾去了一中后,他们就长期居住在这个小区。 李蕾的母亲在李蕾小时候就生病过世,是李耀平一手把李蕾带大。 李耀平家有一百五十平大,苏容几人走进去后根本不嫌拥挤。 “丹丹,走,跟我去房间把我的漫画书拿出来。” 至于苏容,李蕾自认为对方对漫画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所以干脆没有喊对方,“苏容,你先在客厅随便找个位置坐着,回头缺什么直接问我爸拿就行。” “丹丹我和你说,我有许多珍藏版的漫画。” 就这么交代了一句李蕾和黄丹有说有笑地消失在客厅中。 这下客厅中只剩下了李耀平与苏容,李耀平心中浮现出淡淡的喜意。 他如普通家长般招呼苏容坐下,而后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苏同学,你看我家的家居风水怎么样?” 李耀平私下打探过,苏容曾在古玩街摆过摊,从她感兴趣的话题入手,关系才能拉的更近些。 苏容瞧着李耀平问出这样的话,心中了然,她环顾四周,为难道,“恕我直言,还真不怎么好。” 李耀平还没说出口的话顿时就梗在了喉咙口,他万万没想到苏容竟然如此的耿直,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为了交好苏容仍继续问道,“能说说哪里不怎么好吗?” 苏容沉默了一会儿,按道理她是不会随便给人看的,可看在李蕾的面上还是开口道,“你家西北的乾宫是一幢高层的建筑物,厨房也在西北的乾宫,这完全影响了乾宫风水的平衡。出现的状况会跟乾宫所代表的万物类项有关。” 李耀平有些懵懵懂懂,对 于乾宫什么简直就和听天书一般,原本是为了和苏容拉近关系,可他却忍不住反驳起来,“可是我的家里没有出现什么状况啊?” 苏容脸色淡然,“自从搬到这里后,容易出现头痛、睡眠不好等毛病,尤其是今年,很容易出现官司口舌之事,如果有老人住在这里,更是要注意有关头方面的病症,如脑中风、脑淤血等。” 李耀平早就吃惊地张大了嘴,眼中带着骇然与不可思议,只有他心里清楚,苏容说的全中了。 今年三月份,李耀平的老父亲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后,就因中风而送进了医院,如今恢复的还算良好。 今年六月份,他陷入了一场官司中,但事情很小,很容易就摆平了。 至于头痛、睡眠不好,这些都是老毛病了,李耀平自己都没有关注过。 瞧着苏容气定神闲的模样,李耀平心中直打鼓,可内心深处早就已经相信了苏容。 恐怕对方是真有几分本事的。 不知怎么,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日宋淮与其一同吃饭的场景,李耀平心中暗自嘀咕,莫非是宋爷也在咨询苏容风水之事? 有了这个解释,李耀平就能够理解为什么不近女色的宋淮会与苏容一同吃饭了。 两人才刚讲了几句话,李蕾与黄丹每人的手中捧着几本漫画书便走出了卧室。李蕾瞧着她爸和苏容面对面而坐,倒也没觉得稀奇,“苏容,你不看漫画书,那你有什么别的爱好吗?” 说着,李蕾凑到苏容的身边,笑眯眯道,“既然到了我家,就不要客气。” 李耀平正打算说的话一下子被打断,听了苏容的话后,他心中甚是忧心忡忡,自己的老父亲已经出了事,往后再也不能让李蕾受到伤害。 李蕾是他唯一的女儿,李耀平转眼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主意,既然此地风水不好,那就换了便是。 瞧见李蕾眉眼带笑,苏容的心情也被带的喜悦起来,“给我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就好,我就在旁边做做题。” 兴许是因为苏容穿越的缘故,她对这个世界的电视剧、电影、漫画并不感兴趣,倒不如做题来得有趣。 李蕾脸上露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你也真是简直了,到我家来,竟然还想着做模拟题?是可忍,孰不可忍。” 黄丹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 李耀平见到三人转眼间打成一团,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的笑,“行了,你们就先玩吧,等明天早上我再来接你们。” 原本李耀平的本意是带着苏容去赌石场地,让她观摩一下聚宝斋的实力,等将来与苏容打好关系后,才能让她在宋爷面前帮忙说个话。 可只带着苏容一人太突兀,所以才有了现在的组合,可谁知方才苏容的一番话打乱了他的心绪。 李耀平站起身来,也不等对面三个女孩儿回应,自顾自地离开。 等李耀平离开后,黄丹突然呼出了一口气,凑到李蕾的身边,“总感觉你爸在时,我浑身都不舒坦,随便一个眼神就能把我看透似的。” 说着她偏头看向苏容,“说到这个,我就不得不佩服阿容了,淡淡定定地和你爸交流。” 李蕾捧腹大笑,“不只是你,有时候我和他单独相处都觉得发怵,不过我爸人还是很好的,时间久了你就知道。” 说着,李蕾立马又把话题岔到了沈亦头上,“苏容,你还没回答我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师兄?丹丹,有没有觉得看着师兄心就砰砰直跳。” 黄丹赞同的点头。 苏容无奈的摇头,这两人纯粹是花痴病犯了,“他一直是我的师兄,但是先前我们俩关系并不是特别亲近,近日出了一些事情,感情才逐渐变好。” 李蕾摇头,“我可看不出来你们俩有哪一点感情不好的样子?要是给我一个这样的师兄,死而无憾。” 苏容倒是怔了怔,右手不由自主地摸着手腕上的手镯。 淡淡的灵气从手镯中传入体内,苏容心中染上了一丝暖意,师兄就是如哥哥一般的存在。 第40章 26二更 三人闹了没多久,李耀平特地为她们订的餐到了,李蕾兴致勃勃地把饭菜摆到饭桌上,又去冰箱里拿了几瓶饮料,“天香楼的饭菜特别好吃,快来尝尝。” 黄丹观察了这么久,最后听到天香楼三字,终于忍不住嗷了一声,“李蕾你这个小富婆,平时不仅抢我的零食吃,还抢我的饮料喝。简直太过分了,你得赔。” 天香楼一顿饭,兴许是她们一家人一辈子都舍不得去吃的地方,可在李蕾这儿,只是随口定的一份餐而已。 尤其是对方还住这样好的小区,黄丹压住心底复杂的心思,人各有命,她不是早就看开了吗? 李蕾嘿嘿一笑,拿起一瓶饮料就往黄丹手里塞,“给给给,都赔给你。” 饭吃到一半时,黄丹突然开口问道,“阿容,你当初怎么会想到转学?” 作为高三的学生,除非出了重大的变故,没有谁会转学,每个学校的复习进度都不一样,换一个新的学校,就等于换了一个新的学习环境。 苏容放下碗筷,她认真地瞧了一眼黄丹,才开口道,“当初旷课的次数太多,成绩下滑,所以被学校劝退。最后机缘巧合到了一中。” 这话说的没有一点水分,可谓坦白无比,可就是这段话,引起了对面二人截然不同的反应。 “旷课,你竟然也会旷课?可学校里旷课怎么会引起退学呢?” “你怎么可能会没有原因就旷课呢,学校也不调查清楚就随意地把你劝退了?” 前面说话之人是黄丹,后面之人是李蕾。 苏容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左右我已经从市中离开,市中发生的事就当它不存在好了。” 李蕾心疼地瞧了一眼苏容,没什么安慰的好方法,只能让她多吃点菜,这是让苏容哭笑不得。 就在苏容与李蕾二人交谈时,另一边的万彦明已经随着他脑海中的地址找到了贾建国的居住地。 贾建国住在老城区的旧小区中,这儿环境杂乱,人口拥挤,万彦明向好几个人打听过后,才找到贾建国的家中。 开门的人是贾思思,她瞧见万彦明西装革履的模样,神情不由得带上了一丝狐疑,下意识的堵住门不让对方进来,“你是谁?” 万彦明鼻子微动,显然是闻出了浓浓的药味,他瞧着这小姑娘防备的模样,微微一笑,“我是万彦明,万副市长,我这次来是想调查政府大楼前那座 烂尾楼停工的真相。” 贾思思二话不说就关了门。 烂尾楼、烂尾楼,这烂尾楼搅得他们全家不得安宁,前段时间父亲在工地上出了事,导致双腿瘫痪,可是得到的却是什么? 父亲辛辛苦苦,尽心尽力地为工地工作,临了瘫痪了只拿到了十万的赔偿金,十万够干什么?连医药费都凑不齐,若不是他们家还有一点家底,恐怕此时此刻父亲已经死在了病床上。 母亲为了父亲的病奔波劳累,几天前病倒入院,却被发现是冠心病,这下贾思思哪里还能让她多操劳。 她们底层人士找不着申冤的地方,相反,还要被威胁着不准把事情说出口,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不是不想继续和对方斗,可一家老弱病残,拿什么和人家斗?凭什么和人家斗? 贾思思无助地捂住脸,眼眶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泛红,听说市长就是站在他们那边的,她除了卖力气多赚钱外,还能再做什么呢? 万彦明碰了一鼻子灰,可他也不恼,抬高了一点声音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已经不想提烂尾楼这件事,可是事情的真相还没有被公开,作为人民公仆,我觉得我有职责,有必要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话说得相当的好听。 贾思思充耳不闻,可贾母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客厅中,她的气色不是很好,显然也在生着病,见此情况,她出声道,“思思,左右咱家已经变成了这样的情况,也没什么值得让人家惦记的了。” “开门让他进来吧!再坏也坏不过现在。” 贾思思听着母亲的话,眼角湿润,是她没本事,保护不了自己的父母,先前母亲病重入院时,她甚至都筹不到医药费。 若不是因为在手机卖场中碰到了那个长相精致的女孩,对方给了她一个二等奖,没有那三万的救济,她母亲甚至都救不活。 思绪万千,贾思思压下胸口激荡的心情,转头开了门,纵然心里不情愿,她还是客客气气地给万彦明倒了一杯水。 万彦明进屋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屋子里的情况,他在屋子外头也听到贾母说的话了,旋即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意,“我知道你们不想再提那座大楼,但我还是想冒昧的询问一下期间有关的事情。” 按道理万彦明并不需要如此客气,就算他想要调查,大可不必亲自前来,可苏容的话就像压在他脑海中的一座大山,驱使着他这一行为。 贾思思对万彦明不抱任何的希望,连市长都是站在对面的,一个副市长又有什么用呢,“我爸在屋里,有事情你找他聊吧。” 说着,贾思思便带着万彦明到了一个小屋中,小屋的灯光有些灰暗,老旧的电视机中放着武侠片,床上一个脸色黑青的男人正躺着。 万彦明微微一笑走入其间,顺手把门带上。 待万彦明从小卧室出来后,他的脸上满是了然之色,果然如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 这烂尾楼的后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贾思思就在门口守着,万彦明出了卧室门就看到了她的身影,瞧着对方只比他的女儿大了几岁的模样,不由得出声安慰道,“相信我,事情一定都会解决的,你们该得的赔偿一分都不会少。” 兴许是万彦明此刻的语气太笃定,贾思思不由自主地点了头,木愣愣地瞧着万彦明离开。 走出贾建国的家中,被凉风一吹后,万彦明火热的心才变得宁静下来,此刻他倒是有些庆幸,这些年没有做贪污违纪之事,否则早就被对方捏住了把柄。 这样想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苏容浅笑的脸庞,不由得打了一个寒碜。 苏容一个照面便说他有牢狱之灾,看了办公室的风水后断言他官运不亨通,更重要的是,仅凭着一个测字就抓到了内贼。 这怎么让万彦明不骇然。 等这周末过去,事情就成了定局,万彦明坚信他一定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漂亮的翻盘。 届时,他会让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变成笑话。 当晚,两封举报信便投到了纪委,万彦明坚信有纪委的介入调查,事情的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其中包括了政府投资资金的亏空!万彦明才不相信向来胆小的江淮会有胆子做这些事情,真相想必耐人寻味。 第二日清晨。 苏容三人被李耀平带着去了离市中心颇近的一处街角,那儿有个不起眼的店铺。 李耀平早在车上时就已经与苏容三人讲解了一番赌石的来源和翡翠的好坏。 他讲的格外的认真,并没有因为三人年纪小而随意敷衍。 苏容听得有些懵懵懂懂,不过却也大概明白。 那些未经过加工的翡翠原石称为“毛料”。 在翡翠交易市场中,毛料也称为“石头”,满绿的毛料称为“ 色货”;绿色不均匀的毛料称为“花牌料”,无高翠的大块毛料被称为“砖头料”。 整体都被皮壳包着,未切开,也未开窗口的翡翠毛料称为“赌石”。 像李耀平这种玉石商,不仅会各处寻找上好的玉石来丰富店里的资源,而且更会购买一堆翡翠毛料回来自己用毛料机切割。 这是他今天来这店铺的主要目的。 但一般从外表,并不能一眼看出毛料中的面目。即使到了科学昌明的今天,也没有一种仪器能通过这层外壳很快判出其内是宝玉还是败絮。 因而赌石的买卖风险很大。 苏容跟着李耀平走进店铺内。 店员瞧见李耀平是个熟面孔,他立刻殷勤地带着李耀平去了后院。 虽然只是一个店铺,可穿过大堂后,却别有洞天。 李蕾还是第一次被她爸带到这种地方来,不由得有些激动,她拽着苏容的袖子,“我已经悄悄和我爸说好了,待会儿我们每个人都能挑一块毛料。” 说着,她的脸色变得得意起来,“不是说新手运气最好吗?待会儿咱们三人一人中一块。” 苏容刚踏入后院,就觉得浑身的毛孔全部打开,精纯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让她浑身都泛着一种苏爽感。 可听着李蕾的话,她却是哭笑不得,“你当是切萝卜呢,一切一个准。” 黄丹脸上也涌现出了跃跃欲试,她瞧着周遭热闹的人群,心中痒痒的。 苏容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最吵闹的地方。 第41章 041 听到李蕾的话,李耀平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宠溺的笑,他伸手在李蕾的头上揉了一把,“没错,若是有眼缘的毛料直接拿下便是,来带你们瞧赌石怎么能不亲自体验一把。” 这店铺的场地非常大,若不是熟人带路根本进不来,所以会比赌石街要安全、让人放心不少。 且这店铺做的都是大生意,兜里没有多少财产的也会被谢绝在外,李耀平想着这些,就继续叮嘱道,“我要去和老板谈生意,你们就在外院别乱跑,遇上合心意的,也不用征求我的意见,直接买。” 进门的时候需要兑换筹码,以李耀平的身份大可不必,可他为了女儿和她的同学,还是兑换了一笔。 眼下这话说的财大气粗。 李蕾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不会给你惹事情的,爸爸你就放心的去谈把。” 李耀平又是叮嘱了一句,“若是遇上不长眼的,直接报你爸的名字便是。”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苏容的身上,语气显得温和多了,“既然是蕾蕾的好朋友,你们两个也别见外。” 黄丹忙不迭地点头,苏容见状,也是轻轻应了一声。 这店铺分为外场与内场,外场提供各式各样的毛料给客人挑选,零散的很,与此同时,角落的大棚里还有不少的懈石机,懈石师傅忙的一刻也不歇。 而内场就是给李耀平这种玉石商人谈生意的。 李耀平与店铺的老板是好友,这一趟他没有亲自去场口挑选原石,而是委托好友将毛料带回来,才有了这一遭。 见到三人乖巧听话,李耀平放心离开。 周遭的人群正不知不觉向西北方的懈石大棚里汇拢,除了苏容,连李蕾与黄丹都察觉到了,她们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大棚处走去。 此时懈石机前站着一个年龄颇大的中年男人,他身材矮胖,脸色有些黢黑,眼睛眯起,正大腹便便地看着懈石机上的原料。 中年男人买的毛料是新从场口拿回来的,他身边的玉石专家颇为看好,虽然价值不菲,他也忍痛拿了下来。 毛料约一个篮球般大小,此刻放在懈石机上,懈石机贴着毛料的边角向下裁了一块,而后懈石师傅拿起小锤子轻轻敲击,被裁下的毛料顿时就滑落在地,露出玉肉。 一位老者激动地快步上前,拿起旁边的湿布就小心 翼翼地擦拭了一下,接着拿出放大镜、手电筒,认认真真地研究了好一番,才瞪大眼睛感慨道,“这是玻璃种,阳绿啊!!而且这色还正。” 瞬间周围的人群就发出了哗然声。 “玻璃种啊!什么运道!” “阳绿!随便一个镯子都能价值五六十万,这下赚大发了。” “玉翠色鲜阳,微黄而明亮,如同初春的黄阳树新叶,颜色太正了,而且这阳绿倒也稀罕,没带着阴灰。” 而哗然声过去后,就是众人此起彼伏的咨询声。 “老哥你这原石还切吗?不切的话我愿意出三百万收购。” 如篮球般大小的玉原石,只要不是靠皮绿,那被懈开后的价值不可估量。 “不切的话,就让大伙竞个价呗。” 有些赌石商人,只要擦石见涨,他就转手出让,让别人往下去赌。因为继续擦或是动刀切割,风险将会更大,涨与垮只在丝毫之间。翻倍卖掉,既不用承受风险,又能够大赚一笔。 现场立刻变得嘈杂起来,显然一个玻璃种搅合的大家心痒痒的。 苏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刀切开的石头,心中慨然,一刀穷,一刀富,指的就是如今这场面吧,只要那中年男人将他手中的原石卖出,他转手就挣了一个巨额差价。 可还没等她感慨完,肩膀就被拍了一下,虽然不疼,但是震的麻麻的。 还没等苏容怒目而视,耳边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在哪都能看见你?” 宋淮身着白色背心红格子衬衣,配上白点蓝底牛仔裤,又是一副休闲的打扮,他见到苏容,倒是好心情地漾起了一抹笑意,旋即他脸上露出一抹语重心长,“这地儿是非多,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虽然上回苏容在饭桌上实力坑了他一把,可宋淮心里倒是对苏容提不起恶感,现下说的话也的确属实。 苏容先是被宋淮的笑容晃了晃眼,见到宋淮脸上佯装的忧心忡忡时,顿时无语,对方不知道又在脑补什么,好声好气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她只是随朋友的爸爸出来见个世面,竟然这也能碰到宋淮。 说好的是宋氏集团的总裁,说好的日理万机呢?苏容总觉得宋淮闲的和无业游民一般。 宋淮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到这里。 他名义上来松市的行程是为了视察宋氏集团 名下子公司,如今恰好在珍宝阁,自然得做出些样子出来。 这店铺作为松市最大的一家毛料店,最近新入了一批毛料,应属下的要求,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宋淮垮了垮脸,“这不是在说你么,怎么又扯到我的身上。” 说话间,他无比熟练地伸手拽住苏容的胳膊,“既然被我撞上了,我也得替余前辈照顾一下你。” 余安对苏容可是念念不忘。 这时,备受瞩目的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满是傲睨得志的姿态,口中拒绝众人的要求,“既然已经开始了懈石,那就要一鼓作气到底,谢谢大家的抬爱。” 话虽如此,可是口气却是不怎么惹人喜欢。 但谁叫他握着一块赌涨的原石呢。 苏容的视线顿时又被懈石机上的原石所吸引,她挣扎了两下也没从宋淮的手中挣开,这宋淮每次拽她的时机都巧的很,想大动干戈都没这个机会。 不过虽然对方总认为她不靠谱,可心倒还是好的,苏容拼命地给她自己做心里建设,就任由宋淮去了。 宋淮瞧着苏容目不转睛的模样,张嘴道,“他切的是黑乌沙石,黑乌沙石沙发有力,皮黑似漆,白色颟带突出,颟上有松花,皮上有癣,皮下有雾,枯色分明,这是内含高色的真实表现。” 苏容头也没回反驳道,“刚刚切开来的阳绿表面已经证实了这块石头内含高色了,你这不是马后炮吗?” 宋淮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他凑到苏容的身边,低声道,“这块玉石里有裂绺,既破坏质量,又破坏美观,雕去裂绺与雕去完好玉肉并无任何差别,所以这块玉算是废了。” “若是他先前舍得卖出去,那他还能大赚一笔,如今只能血本无归。” 苏容的脸上露出些许的诧异之色,从见到宋淮来头一次认真打量对方,“你说的都是真的?” 宋淮挑眉示意苏容继续看。 懈石机一点点地将这块玉肉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可方才水头十足的阳绿虽还是那个样,可是玉肉里有裂绺,大大地破坏了这块玉石的美观。 人群顿时传来了一阵嘘声,显然是看好的原石暴涨暴跌,大大超出了众人的心理承受防线。 而中年男人得意的脸顿时变得惨白,花了大价钱精挑细选的毛料转眼就成了空,他不可置信地奔到阳绿的身边。 目光呆 滞,嘴里喃喃自语。 可周围人只是唏嘘一片,人群瞬间就散了开来,他们只是瞧热闹的,至于对方赌涨赌垮,就是个谈资而已。 宋淮笑眯眯对着苏容道,“看到没,这才叫真本事,若是你还靠着你那坑蒙拐骗的伎俩,迟早有翻船的一天。” 苏容:…… 看来她在宋淮心里的形象是彻底洗不白了。 李蕾与黄丹见热闹瞧得差不多,心里都痒痒的,转头环视了一圈后才找到苏容,但最后,她们的视线都落在了宋淮的脸上。 宋淮此刻正是一脸笑意,脸色柔和。 李蕾此刻脑子里的想法都是——为什么我同桌身边的男人都那么好看? 昨日的师兄如一朵高岭之花,令人心生敬畏,而此刻苏容对面的男人亦不逞多让,亮眼的永远能抓住别人的第一视线。 李蕾才不承认自己是颜控。 她迈着小步子走到了苏容的身边,好奇地问道,“阿容,他是谁啊?” 苏容瞧了一眼宋淮,硬邦邦道,“不认识。” 李蕾:……骗鬼呢!人家的手还抓着你胳膊呢! 虽然如此,但李蕾能感受到苏容此刻的不喜,先是敬佩地瞧了一眼宋淮,而后岔开话题道,“阿容,我们也去玩一玩、切几块毛料。” 方才围观了一场懈石,李蕾着实心动不已,若是她也切出来了一块玻璃种,肯定要把她爸的眼珠子给惊出来。 而李蕾也仔细观察过,周遭两三个拳头大小的原料明码标价是三百一块,而那些稍大一些的则是一千五一斤。 至于已经擦开、切开的明赌毛料,价格更是高的离谱。 苏容瞧着宋淮拽着她的胳膊愈发用力,她不由地气乐了,她抬眸瞥向宋淮,“你先松开,我让你瞧瞧坑蒙拐骗的伎俩也是有真本事。” 她的口气中满是挑衅。 宋淮闻言,脸上露出不置可否之色,倒是听话地松开手。 下一秒就瞧见苏容大步走向方才那个赌垮的中年男人。 第42章 042 先前苏容走近懈石棚时,感受到了一股纯粹无比的灵力。 所以当中年男人手中的毛料被切开一刀时,苏容还以为灵力是从阳绿处散出的。 可当毛料中的玉石一点点地露出它的真面目,苏容却没有从玉石中感受到那股精纯的灵气。 她倒是从那被切下来的废料中,察觉到了先前感受的灵气,原本她也不想提起这茬,可宋淮的态度忒气人,苏容有些咬牙切齿。 她不急不缓地走到中年男人的身边,见到对方仍目光呆滞地坐在玉石旁,她蹲下身指向被切下来的三块边角料,低声问道,“这些你还卖吗?我愿意出五千买下来。” 这五千是苏容全部的身家,当初陈美君给她的报酬,她在这段时间已经花的差不多。 若是价钱低了,对方可能看不上,折中下来,五千块钱尤为合适。 中年男人身边的玉石专家早就不知所踪,显然他被坑的不惨,听到苏容的问话,他眼里恢复了一些神采,“是一块边角料五千吗?” 这时候,能回多少本就回多少本。 苏容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反问道,“你看我像是冤大头吗?愿意出五千买你切下来的边角料已经是仁慈义尽。” 中年男人眼中冒着精光,心怦怦直跳。 对方虽然是个小姑娘,却不是个傻子,愿意买自己的边角料,代表着边角料还有它的价值,一时之间,中年男人有些心动,想继续捧着边角料去打磨。 可这样想一想,他仍是泄了气。 万一这边角料里什么都没有,那他岂不又损失了五千块钱? 瞧这小姑娘也不像是会看毛料的主,中年男人咬咬牙继续道,“五千块钱给你挑两块。” 苏容脸上氤氲出一抹笑意,她站起身随手指了两块边角料,“那就这两块吧,如果你没有意见,我现在就可以把钱打给你。” 中年男人瞧着被留下来的那边角料,心中怎么也不甘心,他指了指苏容手中最为圆润的一块,“那一块我想要自己留着,就拿这块和你换吧。” 苏容的脸上露出了不悦,“这毛料不应该是我自己挑吗?哪还有强行更换的?若是这样,那我就不买了。” 说着,苏容转头就走。 中年男人见到她的模样,心中更对那最圆润的一块边角料心痒难耐,可又不愿意放弃这五千块 ,他叫住苏容佯装斟酌了一番,“四千五,我把其余的两块都给你,你看怎么样?” 苏容的视线在那圆润的边角料上扫过一圈,脸上仍是不情不愿的,好半天才蹙眉道,“四千,高于这个价我就不要了。” 中年男人心中一喜,他连忙把废料塞到苏容的手中,喜悦道,“成交。” 待收到苏容的转账后,他就迫不及待去了懈石机上准备继续打磨留下来的那块边角料。 而苏容捧着两块废料就走到了宋淮与李蕾一行人的身边,冲着李蕾笑眯眯道,“行了,我今天的毛料也买了,你们俩也快去挑一块吧。” 黄丹倒是有些犹豫,此处哪怕一块小毛料最低价也要三百,她并不想占李蕾这个便宜,尤其是看见苏容财大气粗掏了四千后。 可她的理智与财力让她并不能任性地多花三百块钱,一时之间,黄丹咬着唇摇摆不定。 李蕾倒是没在意苏容是直接转的账,也没在意黄丹的纠结,她从小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倒是不在乎这些。 她兴致勃勃地牵着黄丹,“走,咱们一人挑一块去,到时候比比谁开出来的东西好。” 等李蕾与黄丹走后,只剩下了苏容与宋淮二人互相干瞪眼,苏容将两块废料捧在手中,心里升腾出一股解气的滋味,“你方才不是说那块毛料会赌垮吗?你不是说我惯会坑蒙拐骗吗?等会儿你就睁大眼睛在旁边好好看着。” 宋淮觉得苏容炸毛的样子有些可爱,他接过苏容手中的两块毛料,忍不住伸手在苏容的头上揉了一把,对方的发质柔软,手感颇为不错。 “年纪轻轻这么计较干什么?那毛料在那男人的手里可不就赌垮了吗?” 苏容将他作怪的手挥开,心中一阵无力,此时此刻,她倒是真看不清宋淮的为人,一时之间,苏容沉默,待会儿毛料开了,对方自然就会明白她说的不是玩笑话。 宋淮其实是个高手,远远瞥上一眼,眼力鉴定堪比入行多年的玉石专家,此刻他把两块毛料拿在手中,随手摸了摸,神色就变得郑重起来。 苏容的确没有无的放矢。 这两块切下来的边角料的确有一块能出绿,两个拳头般大小的绿堪堪持平这块毛料的卖价,若是被那中年男人切了去,恐怕他也不会赌垮。 可如今在苏容手中,却是真真正正叫赌涨。 想到先前他说苏容的坑蒙拐骗,宋淮眼中不 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狐疑之色。 李蕾与黄丹并没有挑太久的毛料,黄丹左瞧右瞧都没有合心意的,加上钱的影响,心烦意乱地拿了一块标价三百的小毛料,而李蕾则是挑了一块顺眼缘、长相颇为好看的。 一行人直接去了角落大棚处。 苏容把自己买来的两块毛料一同递给懈石师傅,巧的是,懈石机前坐着的正是先前帮的中年男人懈石的老师傅,他眼带同情地瞧着苏容,“小姑娘被人坑啰,这是上一块毛料切下来的边角料,根本不可能有玉出来。” 苏容倒是不在乎他说什么,笑眯眯地叮嘱道,“师傅,能不切给我擦吗?万一里面出了玉,切断就不好了。” 擦石是属于最保守的开毛料的方法,因为在没有确定解玉的具体部位就下刀切割,容易将绿色“解”掉,所以擦石的效果好又安全。 擦石主要看雾、底和色。因为有了擦口就可以用强光看到内部的一些变化。 苏容面容精致,眉眼之间稍显活泼,那懈石师傅见到她如此乖巧漂亮的模样,不由得发出了轻笑声,“既然你说要擦石那就擦石吧,但是咱们可得说好,若是什么也没有,可不许哭鼻子。”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玩笑,倒是暴露出了他对苏容的好感。 擦石的确要费不少功夫,可苏容这两个拳头大小的边角料,倒也浪费不了什么时间。 懈石师傅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一旁原本要懈石结果仍在观望的中年男人不知不觉地在懈石大棚站了有一会,他瞧见苏容想要懈石,不由自主抱住毛料的同时,眼睛瞪大看着面前的情况发展。 苏容笑意满满的道谢,最后视线飞快地在宋淮身上掠过,眼中有一抹小得意。 宋淮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他凑到苏容的耳边,悄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块毛料里面有玉的?” 宋淮之所以清楚,是因为他从小就对毛料有一种非一般的直觉,加上他曾经研究过几年,所以眼力才会这么准。 但宋淮很少于人前显露过。 苏容听到他这句问话,诧异地抬眸看着他,“当然是靠我坑蒙拐骗的伎俩算出来的,否则你以为我能有这么好的眼力,看出来一块边角料都能出玉吗?” 宋淮:…… 这种感觉有点心塞,看把她能的。 懈石师傅抬头瞅了他们 二人一眼,虽然有些耳背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瞧着二人打趣的模样,脸上倒是乐呵呵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很快,随着懈石师傅的动作,边角料的一边被擦出、露出一块玉肉,这下他倒是惊呼了一声。 “竟然还是玻璃种的阳绿?” 原本在后头围观的中年男人,他听到这话,不可思议地大步奔向前,直至到了毛料旁,瞧见与先前所出玉肉一模一样的情况,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这块毛料分明是那时他换给苏容换的那块!! 若是刚才他没有多此一举,此刻这块毛料还是他的!中年男人心如刀割,可他只能面色苍白的在旁边看着原本属于他的毛料。 心中诅咒了一万遍,千万不要赌涨。 懈石师傅与中年男人的姿态早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先前变少的人流逐渐增加,此刻不少人正兴奋的看着懈石师傅手中的毛料。 围观的人群一眼就看出了苏容此时擦石的毛料正是方才中年男人切下的边角料,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唏嘘。 谁都没有想到,一块边角料中还能出这样的玉,若是真的赌涨了,那这运气也是绝了。 毛料解开后,留下的废料确切的来说还应属于购买这块毛料的主人,虽然一般来说主人都会直接遗弃废料,交由主办方填充建筑废墟,算是无主之物。 可瞧着中年男人如丧考妣的模样,显然不是寻常人想的那样。 大伙儿的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丝嘲笑,鼠目寸光果然要不得呀! 不过有了先前中年男人的教训在前,人群虽然很兴奋,但是鲜少有人开口想要高价购买苏容的毛料。 可是没过多久,所有人的肠子都悔青了。 懈石师傅手中的毛料褪去外边粗糙的表面,露出了晶莹的玉肉。 翠色鲜阳,微黄而明亮,不是玻璃种的阳绿又是什么!更难得的是,整块玉肉丝毫没有任何的藓和裂痕。 围观的人群霎时就沸腾了。 苏容笑眯眯地看向宋淮。 第43章 043 宋淮瞧着对面苏容嘴角微微翘起,杏眸中带着些许的得意,不知怎的,向来古波不惊的心中似乎泛起了一阵涟漪。 他毫不吝啬脸上的笑容,抬手冲着阳绿比了一个手势,“既然出绿了,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卖给珍宝阁?” 宋淮明知苏容的意思,可偏生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一番。 卖……给……珍宝斋! 苏容霎时瞪大了眼睛,她分明没有这个意思!宋淮这话一出口,却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瞧着宋淮含笑的姿态,苏容突然间就冷静了下来。 先前被激起的一丝争强好胜之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她斜眼瞥了宋淮,将方才忍不住脱口而出的辣鸡吞回口中,而后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地就向呆若木鸡的李蕾走去。 辣鸡是万文浩经常挂在口头上的,苏容觉得这个词形容宋淮太贴切了。 而李蕾与黄丹二人则是呆愣愣地瞧着阳绿的方向。 黄丹眼中满是艳羡之情,用四千块钱换这么好的一块玉肉简直太划算了,周围人群窃窃私语时她听了一耳朵,心知这块阳绿没有百万拿不下来。 百万啊!黄丹不由自主地捂住心口,视线落在她手中三百块钱一块的毛料上。 不知为何,觉得烫的惊人。 李蕾瞧见苏容,顿时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突然尖叫道,“阿容,你切出了一块完整的玉啊!啊!你的手气也太好了把。” 说着,她连忙伸手摸了摸苏容的手、腰、脸,一脸满足。 说就说,好好地动手动脚干什么。 苏容不明所以的看向李蕾,眼里满是疑惑,这么想着的同时也问了出来。 李蕾忙不迭地又摸了两把,一脸激动道,“沾沾喜气啊!万一我也切出来一块那多好啊。” 苏容:……对方的态度太理所当然,以至于苏容都没有找到理由反驳。 她的视线落在李蕾手中的毛料上,发现毛料中有一股精纯的灵气缓缓溢出,有着先前的经验,苏容心中顿时有了底。 “嗯,能切。” 她的话太笃定,让李蕾一愣的同时,旋即爆发出了更高的一声尖叫,“我家阿容说能切就能切。” 李蕾拉着黄丹,指了指黄丹手中的毛料,“这个能切吗?” 也不知道李蕾从哪来的信 心。 苏容顺着李蕾的手指望去,同样两拳头大小的毛料,此刻也是缓缓地流出不少的灵气,只是灵气并不纯粹,想来里面的料并不是很好,她的脸上绽开了一抹浅浅的笑意,笃定道,“能切。” 甭管黄丹手中的毛料切出来的东西好不好,相比于三百块钱那就是赌涨了的。 在李蕾询问苏容时,黄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为何,苏容的话已经在她心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听到肯定的回复后,她的脸上同样露出腼腆的笑意。 宋淮偏着头看着苏容,她说的的确没有错,她的两个同伴手中的毛料都有玉,只是玉的好坏不等。 这下他倒是对苏容能够快速辨别毛料中是否有玉而产生了疑惑,若没有一个鉴别毛料的专业师傅教导,这本事可学不到。 想到这儿,宋淮又讨人厌地凑上前去,改口讨好道,“看来你还是有两分本事的。” 苏容不理他。 坑蒙拐骗与会两分本事分明没什么区别,都不是什么好话。 就在这时,懈石师傅笑呵呵地抬高声音问道,“小姑娘,还有一块毛料你还切吗?” 这时师傅也不说废料了,显然刚刚他懈开的阳绿让他脸上沾光。 苏容点头,“切。” 原本围观的人群就在嚷着要出价购买阳绿,如今见到又要切第二块毛料时,倒是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可注定让人失望的是,废料就是废料,连个渣滓都没有瞧见。 苏容把李蕾与黄丹的毛料递给懈石师傅,示意他继续。 就在这时,人群中纷纷开始叫起价来。 “小姑娘,我出六十万买你那一块玉石,你看怎么样?做成首饰后,还送你一个吊坠。” “别听他的,这玉的种水那么好,我出八十万,不仅送你一个吊坠还送你一个戒面。” 虽然苏容的玉并不是特别大,但是胜在玉的种水十分不错。 种是指翡翠的结构和质地,而水是指翡翠的透明度,透明度越高价值也越高。 很快叫价就炒到了一百一十万,见到苏容没有卖的意思,众人虽然住了嘴,但是还是火热地看着那块阳绿。 随着懈石师傅一口气解了一块冰糯种与翠丝种出来,人群中传来好几次倒吸的抽气声。 冰糯种是翡翠当中 较为上乘的种类,观之种水,颇为上乘,而黄丹的翠丝种,原本也是好玉,可翠丝种的档次要看它绿色条带的色泽和绿色带所占的比例多少才能判断,眼前这个,颜色带稀稀落落、偏浅色,倒是没有太高的价值。 一行人连出三块绿简直是一件爆炸的消息!顿时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李耀平从内场走出后,瞧见众人全部像是说好地一般向一个地方聚拢,脸上愕然。 不过下一秒,他的脸色恢复寻常,这种盛况,恐怕又是有什么好玉出来了。 李耀平乐呵地偏头看向老友,“看来你店铺这回取回来的料不错。” 乐希源脸上泛着苦笑,“你就先别打趣我了,我那新来的毛料可还没有拿出来,全部在仓库里呢,方才和你谈的才是第一批毛料的归属。” 他大步向着人群走去,“走吧,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耀平连忙跟上,还没等他站住脚,就瞧见老友复杂无比的目光。 “这三人——若是我没有记错,有一个是你的女儿吧?” 乐希源真真是要倒吸一口冷气了,出好玉没什么稀奇、可是一连出了三块、三人都还是一伙的,那就要好好斟酌思量了。 李耀平不明所以地透过人群缝隙看过去,就瞧见自家女儿兴高采烈地和苏容说些什么。 在她们的面前,还有着三块迥然不同的玉石,李耀平有些懵。 这闺女是切了多少的毛料才能切出一块绿来?可想想他存放的筹码统共才三万,李耀平更懵了。 原本瞧她们三个乖巧才放心地去谈生意,可谁曾想,竟然‘另类’地搞出了一个轰动出来。 李耀平的胸口噗通噗通直跳,瞧见不少人想要收购玉石,他这才反应过来。 现在的玉多稀罕,自家的聚宝斋还缺着呢,李耀平生怕好于被她们这三个不懂行地卖掉,连忙穿过人群走到三人的身边。 李蕾瞧见李耀平来了,原本就激动的心情就更加激动了,“爸,快看我切出来的玉,我花七千五买的,是不是很值。” 李耀平:…… 他的视线先是在冰糯种上扫视了一圈,切开的玉石有一个篮球般大小,李耀平忍住激动之情点了点头,而后佯装平静地问道,“这块又是谁切出来的?” 问的赫然就是那阳绿。 李蕾骄傲脸,“当然是苏容。” 说着,她与有荣焉地把方才发生过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不过添的都是苏容怎么怎么厉害。 与苏容呆的越久,李蕾越是觉得苏容各方面爆表,几乎没有什么能够难倒她的。 这么炫酷的同桌请给我再来一打! 李耀平低头看向神色沉静的苏容,仿佛切开了一块玉石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样子,再转头看向自己一脸兴奋的女儿,心里好受多了,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他愈发觉得苏容不简单。 “原来是聚宝斋挑的毛料,看来没什么机会了。” “是啊,撤了吧,看来这一区域里好料子挺多的,赶紧再挑挑,万一又挑出了一块玻璃种出来那就发了。” “美得你吧。 李耀平的出现,让不少人歇了收购玉石的心,人群渐渐地散了开来。 李耀平走到苏容的面前,低声客气地问道,“你愿意把这块玉石卖给我吗?当然,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好的价格。” 若是别人还好,对方变成苏容,李耀平心中就莫名地敬畏。 还没等苏容回答,宋淮凉凉的声音从一边传来,“我刚才就已经和苏容预定好了,捷足先登可不太好吧。” 李耀平满是笑意的脸顿时一僵,扭头看向出声之人,霎时吓地后退一步,结结巴巴道,“宋……宋爷。” 这个时候瞧见宋淮,李耀平心中不可谓不吃惊,但吃惊过后,他心中又升腾起些许的喜悦,宋爷啊!他又见到了! 一点要好好地想个办法和人家套近乎,若是能促进合作那就最好。 收起脸上的拘谨,压下心底的忐忑,李耀平乐呵地走到宋淮的身边,“宋爷,既然是你们先说好的,那我就不多插手了。” 说着,他压低声音套近乎道,“当初我瞧宋爷在百年老店里找苏大师看风水,心想宋爷相信的人必然有本事,结果找大师算了算家中的风水,果然准的很。” 人要能熟悉起来,都要从相熟的人说起。 他怎么瞧宋淮和苏容都是熟悉的模样!拍苏容的马屁总是没错的! 百年老店那茬是李耀平自己猜测的,心中估摸着八九不离十,加上他的确让苏容看了风水,也不算说了假话。 说出这番话来简直有模有样。 说着,他眼中带着一丝不可见的讨好,看向宋淮 。 第44章 044 虽然李耀平的声音已被他刻意压低,可他说的话却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苏容耳中,苏容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错愕之色。 她的确和宋淮在百年老店里吃过饭,可她……没有帮宋淮看过风水啊!而且宋淮一直认为她是坑蒙拐骗的假大师,又和余安交好,怎么会来找她看风水呢? 若不是她的心中清楚真相,苏容差点也被李耀平给蒙过去了,她着实不敢看宋淮的脸色。 万一对方以为她借着他的名号,去帮人看风水、算命,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毕竟他都被叫宋爷了。 苏容被气的面上发烫,虽然她没有如此做,可被李耀平这么一说,总觉得心里发虚。 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宋淮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之色,戏谑地看向苏容,拉长音调,“哦?很准?” 看到苏容脸颊出现淡淡的绯红之色,明艳动人,宋怀心里倒是觉得惊艳。 瞧着对方又气又恼的模样,这感觉挺新奇。 李耀平连连点头,虽然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对方并没有反驳他的话,他庆幸的安下心,还好自己没有猜错,当即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是啊,真不愧是宋爷的朋友。” 苏容觉得自己昨天白给李耀平看风水了。 生怕李耀平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苏容平复了一下心情打断道,“李叔叔,我不准备把这阳绿卖给珍宝阁,若是你要,你直接收去吧。” 李耀平自然是对这玉石觊觎的,可面前站着的人是谁?是宋爷!他想要的东西,李耀平可没胆子跟对方抢,顿时脸上就露出了难色。 宋淮不急不缓地走到苏容的身边,“既然她不卖,那你就收了吧。” 说着,宋淮促狭地弯下腰凑到苏容的耳边低喃道,“好家伙,坑蒙拐骗的手段越来越高了。” 若是打着他的名义,纵然苏容没有算准顾客所求,但那些顾客恐怕为了顾及他的面子,也会睁眼说瞎话。 就知道宋淮……误会了! 苏容也很无奈,开口解释说不定还会被对方认为是辩解,头一回觉得在对方面前矮了一截,可苏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这都是他自己误会的,和我没关系。” 苏容看向宋淮,微微俯身的他正逆着阳光,耀眼的阳光洒在他乌黑的短发上,闪 烁着微亮的光芒,此时此刻脸上挂着的都是不相信。 被美色怔了怔,苏容再度解释道,“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宋淮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容,良久,他微微直起身,隔她们不远处有一个穿戴考究的男人刚好瞧见宋淮,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 语气中带着恭敬之色,“宋总。” 男人是珍宝阁的负责人梁呈,见到宋淮与苏容距离隔得如此之近,便不留痕迹的打量了苏容一番,“毛料的事情已经谈妥,不知现下?” 身为宋氏集团子公司的员工,显然对总公司总裁有一定的了解,只是不知眼下是什么个情况。 宋淮随手整理了一下他的格子外套,倒是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尤为遗憾地轻叹一口气。 他伸手拍了拍苏容的肩膀,“得亏你碰到了我,要是换个不讲理的人,知道你打着他的名义骗生意,恐怕跟你没完。” “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苏容瞧着宋淮,见到他一本正经的叮嘱,只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没这么冤过,这下不管怎么解释,对方恐怕都不会相信。 但苏容心知肚明,这不是宋淮的错,这下更是憋屈,她瞥了一眼李耀平,不由得磨了磨牙。 斟酌了半天,苏容最后还是放弃了解释,反正宋淮对她的印象一如既往,也不多一个误会了。 而宋淮见到苏容这模样,还以为对方乖巧地把他的话听到了心里,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视线从苏容身上移开,落在李耀平身上。 见到李耀平脸上些许的讨好,他倒是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偏头看向苏容,“他和你的关系很好吗?” 苏容实话实说,“好朋友的爸爸。” 宋淮若有所思的点头,漫不经心道,“既然这样,那就看在你的面上。” 李耀平肚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宋淮打从第一眼起就瞧的分明,再根据所处地联想,就把李耀平的目的猜了透彻。 “周二下午我有空,你可以来珍宝阁找我。” 李耀平的脸上顿时露出狂喜的神色,他心中感慨万千,果然拍马屁要拍对地方。 这是多么得之不易的机会啊!这样想着,他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看向苏容的眼神显然十分柔和,有这样的机会,都是因为苏容啊! 宋淮不想看李耀平感激涕零的模样,他笑眯眯地凑到苏容的身边 ,压低声音道,“我就帮你这一回,下不为例。” 苏容这下倒是真的神色复杂。 她没有想到向来讽刺她坑蒙拐骗的宋淮竟然会维护自己,也并没有解释李耀平口中的误会,直接默认下来。 这是怕她被戳穿之后……难做人? 对方更是因为先前她回答的那一句‘好朋友的爸爸’,所以才会看在自己的面上给李耀平一个机会。 苏容简直要笑哭,这都整的什么事儿!! 见到苏容感动的快要落泪的模样,宋淮又忍不住轻轻拍了对方的肩,语重心长道,“记住我的话,下不为例。” 宋淮没什么和女人接触的经验,因为余安他才三番四次地主动与苏容接触,可就是这一番触碰下来,他发现苏容心地颇为不错。 “上回我和你说的事情你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做余安的弟子,能让你的路顺很多。” 见到对方不置可否的神情后,宋淮才轻笑一声,随着梁呈离开。 很快,他的背影便消失在了门口。 李蕾与黄丹在一旁傻愣愣地瞧着,此时此刻,她们才意识到,先前拽住苏容胳膊的男人,是如何的了不起。 李蕾凑到苏容身旁,捏住了她的手,“阿容,第一次看到你对一个人无可奈何啊!” 在李蕾的眼里,苏容无论做什么事都胸有成竹,不管什么难题到她手中,都会迎刃而解,鲜少能看到她这副模样。 苏容顿觉心塞,今天好像被迫呈了一个情。 一边儿的李耀平喜滋滋的,偏生对这三个小女孩不能喜形于色,想到还有三块玉石没有处理,他立刻又激动起来,“李叔叔按市场价收购你们的玉石可以吗?” 李耀平说的是你们,可他的视线却落在苏容身上。 黄丹切出来的玉石了不起才万把块钱,可苏容的阳绿才价值不菲。 虽然先前苏容已经说过,但还是要确定一下答案。 苏容瞧着李耀平和李蕾神似的脸庞时,胸口处的憋屈逐渐消失,虽然李耀平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好宋淮,但他也不是故意的,神色淡淡道,“好。” 李耀平彻底放下了心。 这时,离他们不远处的懈石机旁,先前那个中年男人满脸希冀地等着毛料中能够开出玉石来,可事与愿违,整块毛料都变成了渣滓,也没见到半点玉。 今天的他,可谓大起大落,踌躇满志地切出了第一刀,本以为能够赌涨,谁料到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别人买去了他的废料,结果开出了好玉,这一连串的打击令他整个人都苍老了十岁。 李耀平随意瞥了一眼对方痛苦的神色,“刚刚你买的就是他切下来的废料吧!” “这个男人是这家店铺的常客,常年只知道挥霍老婆的私房钱,又想要靠赌石发家致富。如今赔了个精光也好。” 没了钱,自然也就没了念想。 苏容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半分惊疑之色,对方做的远不及如此,非但坑老婆,还家暴,这样的人苏容怎么还会把财运留给他? 李蕾对他爸说的那些并不感兴趣,她一手拽着黄丹,一手拉着苏容,“感受了一把赌石的刺激,也没什么太稀奇的,你们还想玩吗?” 瞧着李蕾的模样,苏容心中微动。 这样干净纯粹的一个女孩,所有的悲伤和苦难应该远离她。 苏容眸中飞快地闪过一道异色。 从昨日见到李耀平的第一眼起,她观之面相,发现对方近日有破财之相,而且这破的财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很有可能关乎他之后的生意发展。 一旦这件事情处理不好,那后果恐怕不是李耀平愿意见到的。 方才他从内场走出来后,脸上的破财之相顿时加重。 苏容冲着李蕾摇头,“我也觉得没什么稀奇的,不玩了,回家吧。” 她虽然可以靠着感受玉石内的灵气挑出好的毛料,但也不想那么打眼。 乐希源就在此时走到李耀平的身边,“小姑娘们心性倒是不错。” 这年头,多少人第一次赌石涨了之后就会刹不住手,而她们却是真正把赌石当作玩耍,这心性许多人就比不上。 苏容顺着声音看向说话之人,不由得无语。 他脸上的破财之相比起李耀平更为严重,恐怕李耀平就是与他做的生意。 第45章 045 瞧着乐希源尤不自知,仍意气风发的模样,苏容心底深处倒是多了一丝烦躁。 李耀平与他关系匪浅,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若是替李耀平解了麻烦,也相当于变相给对方解了麻烦。 今生不得道,披毛戴角还,她与对方并不熟,更没有因果,若是贸贸然出手,这灾难势必会以另一种方式报应在他身上。 边上的李耀平只觉得身心通泰,他连忙接过话茬,“哪里是她们心性不错,恐怕是玩了一趟后觉得累了。” 说着,李耀平附到乐希源耳边,压低声音道,“那个穿白色衬衫的女孩,是我女儿的同学,叫苏容。她与宋爷关系匪浅,方才借着她的光和宋爷搭上了话。” 想了想,李耀平又补了一句,“她看风水的水平很不错,是宋爷的座上宾,昨儿苏大师一眼就瞧出我家里风水的不对劲之处。” 乐希源正随意听着,可当听见苏容二字后,他脸上的漫不经心尽褪,微微张大嘴吃惊道,“你说什么,她叫苏容?” 李耀平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没错。” 话音刚落,李耀平就惊奇地看着平时性格稳当的好友走了两大步直奔苏容而去。 苏容听着座上宾、借了她的光、看风水已然开始磨牙,这李耀平完全不懂真相就给她向外胡言乱语,可还没等苏容消气,就瞧见李耀平的好友满脸感激地窜到了她的身边。 乐希源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他试探问道,“大师,可以帮我算个卦吗?” 李耀平:…… 什么时候见到过乐希源这么心急火燎的样子? 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太唐突,乐希源开口解释道,“早闻大师之名,今日终于得见大师的真面目。” 苏容暗自腹诽,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个会变脸的老妖怪似的,眼中浮出些许的疑惑之色,她统共也就帮几个人算过,哪来的名声。 不过对方送上来,倒是解决了她先前的顾虑,既然是对方主动所求,苏容就不再担心因果,“你要算什么?” 乐希源看向苏容的眼神更加炽热,“算姻缘。” 一旁的李耀平忍俊不禁,自己这个好友,都快四十岁了,还没个女人,更别说娶老婆。 如今终于开窍想算一算姻缘,真是可喜可贺啊! 乐希源是真心想要算姻缘,他想算一算他和安筱雅能不能成。 十年前他就认识了安筱雅,只不过九岁的年龄着实悬殊,他一时没有下定决心,可就在这段时间,安筱雅就谈了恋爱,二人甜甜蜜蜜,他更没有勇气贸然插手。 这么些年,他一直在关注安筱雅的生活状态,可他觉得安筱雅并不幸福。 她嫁的人根本没有做到婚礼上对她承诺的那些,看到她越来越憔悴,越来越绝望,他的心抽抽的疼。 可他根本没有资格靠近。 安筱雅流产的几次,他都在医院的不远处悄悄陪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恨不得把她的老公暴揍几顿。 但他怕给筱雅造成麻烦。 就在他越来越绝望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让他精神一震的消息。 安筱雅离婚了,对方净身出户。 没有了婚姻的束缚,乐希源光明正大地开始接近安筱雅,也从侧面得知了让她坚定离婚的缘由,苏大师! 所以乐希源才无比坚信苏容的水平并对她充满了感激之情,毕竟没有苏容安筱雅还指不定什么时候离婚呢。 苏容:…… 傻孩子,算什么姻缘,你马上就要倒大霉啊!要破财啊!没财哪来的底气追女人啊! “你确定不要算别的吗?比如说事业?” 乐希源坚定地摇了摇头。 苏容这下倒是无奈了,“这儿说话不方便,还是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吧。” 李耀平就瞧见平日里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好友巴结地把苏容请到了内场中,不由得有些无语。 黄丹先与李蕾对视了一眼,而后艳羡地感慨道,“我先前还以为你说阿容是大师是忽悠我的,她竟然真的那么有本事啊,那么多有钱人都求着她算命呢。” 自从跟着李蕾到她家中走了一趟后,黄丹心中又酸又涩。 她原本以为爱争抢零食的李蕾与她家里一样并不富裕,可没有想到李蕾深藏不漏,家里住在那么好的小区,而且家境富裕,最要紧的是,她爸爸宠她如珍宝。 那苏容平日里不声不响,谁知她能轻而易举地掏出四千块钱买个石头,还能给那么多人算命。 三个人中,就数她的家境最差。 李蕾笑眯眯道,“是啊,考试前她还替万文浩测了一个字,那时候我就相信她的水平了。” 虽然结果都没出来,可李蕾就是对苏容信心十 足。 瞧见黄丹若有所思的神情时,她挽上对方的手,“走,虽然我爸应该不会让我们看,但是偷听一下总没问题吧。” 黄丹抿唇跟上。 内场并没有外场那么大,相反被布置的十分雅致,更有不少屏风将空间隔开,空气中若有若无地传来檀香。 乐希源把苏容带到了他的待客室,殷勤地给苏容倒了一杯茶。 李耀平识趣地没跟上去,他带着黄丹与李蕾在外边呆着,完全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容靠坐在软椅上,才将疑惑问出口,“你是听谁说起过我?” 乐希源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他坐定后才吞吞吐吐道,“安筱雅。” 苏容瞧着他的模样,电光火石间仿佛明白了什么,她的脸上露出一抹错愕,“你喜欢筱雅?所以才想要让我帮你算姻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什么都能说得通了。 苏容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旋即开门见山,“花点力气总能抱得美人归。” 乐希源手拄着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这话可当真?” 苏容这句话对他真的是太重要了,乐希源深知安筱雅对苏容的信任,若是把苏容的这句话传到安筱雅的耳里,恐怕他的几率又大上一筹。 苏容点头,乐希源其人,直到现在都还是个老处男,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已然是非常难得,更何况他痴心一片,铁杵还能磨成针呢! 她也不妨给他一些信心。 乐希源登时像个半大的男孩般在办公室里踱步,沉浸在喜悦的世界里,哪还有那个成功商人的模样。 苏容轻咳一声,“话虽如此,但——” 但他的生意不顺,遭受打击后乐希源一蹶不振,会花好久的时间才重新走出低谷,低谷期的他根本不敢出现在安筱雅的面前,导致两人错过了不少年才修成正果。 这是苏容特地开了天眼所瞧见的。 她没有带任何的卜卦工具,除了能看出乐希源的破财之相倒是再也算不出其他东西。 乐希源心中咯噔一下,顿时也不踱步了,他连忙继续道,“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想到安筱雅眸中带泪的柔弱样,苏容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谁叫这不是缘分呢,她抬起头问道,“不知你与李叔叔做的是什么生意?” 没想到对方 竟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乐希源瞠目,犹豫了一番交代道,“我去场口挑选原石,耀平他让我给他带了不少毛料回来,就这些。” 一般没有过硬的交情,任谁也不会把这件事情交给别人做,都会亲自去。 “是有什么问题吗?” 苏容低头饮了一口水,声音平淡,“运回来的毛料你有好好的检查过吗?” 乐希源点头,“当然,这批毛料价值不菲,多数皮裂藓,蟒松花,粗粉细皮,很大可能会出玉,回国前我就已经将毛料好好地检查过,这批毛料有一半是耀平买的,他会挑出最好卖相的送去展览馆当众懈石。” “而我是因为店里的毛料不多,所以才进了一批好货,出玉多了,店铺的名头才会更响。” 说话间,乐希源反应过来,苏容问话想必有她的深意,他不由得白了脸,“难道这批毛料是有问题?” 可还没等苏容回答,乐希源蹙眉自我否定,“不可能,一路都是我亲自看着的。” 毛料有问题,只有一个问题,毛料出不了玉、或是只能出不好的玉。 若是苏容的怀疑是真的,一旦这批毛料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出了意外流出,那后果十分严重。 顾客买了料切不出玉很正常,可要是所有的顾客买了料都切不出玉那才是最可怕的情况。 乐希源只觉得心中一寒。 苏容又是淡淡定定地喝了一口水,她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对方要是还没有意识过来,那就真是破财的命,她站起身来,“既然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那我就先走了。” 乐希源连忙从抽屉里拿出一沓人民币,该给的必须要给,这些规矩他懂,胡乱地拿个信封把钱装进去,他才递到苏容的身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等我把事情查清楚再来感激你的大恩。” 他俨然已经相信了苏容的说辞。 苏容毫无心理负担的就收下了,把信封放到包里后,她就离开了待客室,而乐希源神色严肃地跟着她出了门。 李耀平连忙走到乐希源的身边,挑眉打趣,“怎么样,兄弟我什么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我一定给你一个大红封。” 乐希源瞥了一眼苏容,最后把目光落在李耀平的身上,“你随我去仓库看看。” 李耀平一愣,察觉到了对方的烦躁,脸上的调侃尽失,他转过身向李蕾叮嘱道,“爸爸现在有件事情要去处理,很 快就会回来,你们先在这里玩一会。” 李蕾忙不迭地点头。 李耀平与乐希源一并走出门去了库房,这批新来的毛料都被堆放在仓库里有专人看着,没有乐希源的批准谁也进不去。 “苏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这么郑重其事?”李耀平摇头不解,“难不成是毛料出问题了?” 想到这种可能,他的脸色顿时也变了。 这批毛料卖相非常好,所以价值也特别高,能购买这一批,已经是抽了他绝大部分的流动资金。 乐希源抿唇不语,一言不发地向仓库走去,事情是怎么样他也没有确定,所以不好下结论。 很快,二人便到了仓库门口,仓库门口守着的是乐希源的远房亲戚,乐希源挺信任对方,打了个招呼后乐希源就进了仓库。 仓库有些阴暗潮湿,乐希源打开灯,他先是环顾了四周的毛料,倒是松了口气,与当初运回来时的模样没有发生改变。 李耀平随手颠了颠靠他最近的一块毛料,疑惑道,“这些毛料有什么问题吗?” 他虽然是玉石商,但看毛料的眼光却没有乐希源的三分之一。 “我先看看。” 说着,乐希源便打着手电筒开始观察一块块毛料,每一个都看得非常仔细。 但他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松了一口气。 可当乐希源想到苏容的话时,整个人又是犹豫了一番,他连忙拿了个盆接了一盆水搬到其中一块毛料旁。 把毛料扔进了水中,顿时水盆里冒出不少的气泡。 这下乐希源与李耀平不约而同地楞在了原地,李耀平连忙把水盆里的毛料拿出来,又换了一块放进去。 依旧冒出了不少的气泡。 两人对视了一眼,眸中皆是不可置信之色,真正的毛料放进水中根本不会产生气泡,若是毛料是作假的,则会有大量的气泡浮出。 在毛料交易中,为提高其价值,存在着许多虚伪诈术,其中最常碰到的就是做假皮,让人产生错误的判断,从而提高买价,亦或者做假料,用下等砖头料,中间粘上一薄片绿玻璃,其上再粘上水好无色翡翠薄片,这样就能大大提高价值。 作假技术层出不穷,但随着仪器的先进,技术也越来越高,乐希源木愣愣地看着这些毛料。 很快他一连换了十块毛料,只有两块没有冒出 气泡,乐希源一颗心坠入谷底。 他妈的被坑了!号称经验丰富的他竟然被坑了!! 乐希源一屁股坐到地上,神情绝望,作假出来的毛料能有什么好货色,而且切开后很容易被老买家发现!这批货压在手里算是烂了!! 乐希源只觉得被气的浑身颤抖,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随手抱着一个卖相好的毛料就向角落中的懈石机走去。 李耀平连忙跟上,可是瞧着懈石机切下的第一块,他如坠冰窟,这都不用问,分明就是假料! “那老王八蛋,我和他合作了那么多年,竟然敢骗我,竟然拿着作假的毛料来糊弄我。” “耀平,这件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损失的。” “我一定会原价补偿你。” 乐希源眼眶猩红,不停地和李耀平承诺着。 毛料商利用多年的交情,拿着几块卖相不错的真毛料作饵,不费吹灰之力卖给他一批假毛料,这口气,乐希源怎么咽的下,若不是苏容提醒,恐怕他至今仍发现不了。 李耀平心中也急,可他还是按捺住自己的怒意,安抚道,“这件事对方肯定早有预谋,动作这么大一定能追查到蛛丝马迹,希源,事不宜迟,待会儿你安排一下,我陪你去场口瞧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乐希源也恢复了一些神志,他用力地呼吸了两口气,才缓和了情绪,脸上满是感动之色,“真是对不住你。” 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一般,“这件事真应该感谢苏大师的提醒,否则毛料流出那就彻底不可挽回了。” 乐希源后背早在不知不觉中浸湿。 李耀平拍了拍乐希源的肩膀,“咱俩多少年的好兄弟,还在乎这些?等事情结束了,苏大师那里,应该好好感谢一番。” 乐希源回过神,急忙带着李耀平回到内场,却发现三个小姑娘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耀平掏出手机一看,苦笑道,“她们三人觉得无趣就先离开了,这儿隔市中心不远,我估摸着去逛街了。” 乐希源倒也不觉得失落,他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让人定了两张机票。 这件事情必须调查清楚!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第46章 046 苏容与黄丹一左一右地跟着李蕾,两人一个对逛街发颤,一个对价格发憷,却在李蕾的撒娇下无奈地出了门。 可事与愿违,还没等她们走上几步,黄丹的手机响了。 待她接完电话后,脸色变的有些苍白,黄丹收起手机,直直地看向苏容与李蕾,歉意道,“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得先赶回家一趟,你们俩好好地逛,别因为我扫了兴。” 苏容瞧着她的状态,难得叮嘱道,“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尽管来找我们。” 从黄丹的面相看,她倒是没什么麻烦,父母也身体健康,没有被琐事缠身,可瞧她的模样,却又不像没出事的样子。 苏容也不好过多的关心人家的家务事。 黄丹想得多、心思也重,因为家庭的原因甚至还有些自卑,暗地里还会比较,这些苏容瞧得分明,但黄丹本质上是善良的。 否则就这样一个人,苏容根本不会和她玩到一起。 黄丹瞧着苏容关切的姿态,握拳的手紧了紧,嘴角勉强勾出一丝笑意,“谢谢。” 李蕾比苏容热心多了,生怕黄丹家里有急事,直接把李耀平的司机找来让他送黄丹回家。 等司机带着黄丹走后,李蕾才忧心忡忡地看着苏容,“阿容,你不是大师吗?能不能算算黄丹家里出了啥事?如果咱们能帮也帮着一点。” 苏容轻笑一声,伸手在李蕾头上摸了一把,“放心吧,我已经算过了,她的家人平平安安的,没什么麻烦。” 见到李蕾想要继续说话,苏容连忙阻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她不愿意说,那我们也别去究根究底,等到她愿意告诉我们的时候,那时再帮忙也不迟。” 李蕾兴致不高地点头,倒也听话地不再管黄丹的家事。 苏容杏眸中闪过笑意,低头思索了一番后道,“既然黄丹家里有事离开,那我也就不去你家凑热闹了,等会儿逛完街,我就直接回家吧。” 李蕾眼睛瞪地圆圆的,抱怨道,“你这是什么逻辑,不去就不去嘛,这下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耐心陪着李蕾逛了一下午后,苏容瞧着对方被司机接走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逛街是个比修炼还要痛苦的活计。 以后再也不出来了。 苏容感慨一番后直接上了最近的出租车,准备去医院,她替陈秀请了护工,所以比原身轻松点 。 原本她是准备明天再去看陈秀,可如今有了空,行程自然就往前挪,有空就去医院几乎已经成为她雷打不动的习惯。 陈秀和另一个病患同住一间病房,另一个病患是一个年龄颇大的老婆婆,苏容去了医院那么多回,从没见过她的家人。 这回进去的时候,陈秀正在与对方聊天。 把手中的水果放到一旁的果盘中,苏容笑眯眯地坐在病床旁。 苏容上回帮陈秀温养过心肺,这法子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陈秀的病情再也没有变的严重。 此时此刻瞧着对方脸色虽仍然蜡黄,可好歹气色好了一些,苏容的一颗心也就安定了下来。 老婆婆聊得正开心,见到苏容的出现,笑的脸上褶子皱起,“瞧你女儿是个孝顺的,每回有空就来看你。” 陈秀听到对方夸她女儿孝顺,身心舒泰,眸中带笑道,“我呀,这辈子也就一个女儿能拿的出手了。” 说着,她向苏容挥了挥手,“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陈秀也知道今天是周末,难得没有提到学习成绩,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苏容后,她的心顿时落回原处,瞧女儿的脸色,想必过得十分不错。 她一个将死之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平安安。 苏容听话地凑了过去,等到对方打量完了,她才从果盘中拿出一个苹果,削皮切成小块后递到陈秀的嘴边。 喂了几块后,苏容提议道,“妈,我找徐医生把你调到高级病房去怎么样?听说高级病房的设施比较好,你一个人也清静,住得更舒坦。” 当初苏容见识了干肆的病房后,心里就打着让陈秀换病房的主意,不过那时候她的手中没多少钱,也就按下不提。 如今她开出了一块阳绿,李耀平就是按市场价给她,也足够让陈秀换一个更好的病房。 她占了原身的身体,没法报答她的恩情,只能加倍还到她的父母身上。 陈秀顿时红了眼眶,她哪能听不出来女儿一直在为她费心考虑,“不用了,妈在这里住的挺好的,两个人住,还有人陪着你妈聊天。” “更何况,咱们哪有那么多钱。” 苏容将去李蕾家里偶然切开一块玉卖出高价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陈秀吃惊地看着苏容,没想到昨天还在因为钱的事情烦恼,今天就得了 一个意外的惊喜,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激动,“妈不需要去高级病房,你自己把钱收好了,将来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苏容不置可否,普通病房人多嘈杂,根本不利于养病,护士看碟下菜,平时陈秀指不定受了多大的委屈,只是不愿意和她抱怨而已。 至于陈秀所说的孤单,苏容倒是没什么办法,她总不能财大气粗地把隔壁病床一并带走吧! 心思转圜,倒也没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苏容又喂着陈秀吃了两块苹果,陈秀就再也吃不下了,苏容放下苹果,握住陈秀的手,假装不经意地给她渡了点灵气。 与上次般暖洋洋的感觉出现,陈秀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好了一些,第二回出现这样的感觉,陈秀心里更加疑惑,可是瞧着苏容若无其事的模样,她再次按捺住内心的不解。 尽心地陪着陈秀说了一会话,苏容瞧着外面的天色渐黑,才和陈秀告别离开。 离开病房后,苏容径直走向徐其的办公室。 徐其是陈秀的主治医生,此刻已经是下班时间,但他却还埋头写报告,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写字的沙沙声。 苏容突然想到一句话,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更努力,怪不得他三十的年纪就是医院的技术骨干,天道酬勤都是有道理的。 待苏容走近后,徐其像是察觉到什么反应过来,连忙抬头,见到是苏容,他放下手中的笔,向苏容比了一个坐下的手势,“这么晚找我是因为你妈妈的病吗?” 徐其神情恍惚,面前的小姑娘似乎真的变了。 从前她来医院时,默不作声低头不敢见人,连询问病情都是低声低语的,改变似乎就是从上一次见面开始,对方昂首阔步,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精气神不错,姿态判若两人。 可如今,她容貌精致,肤色红润,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像是盛开的幽莲,哪还有畏畏缩缩的模样。 苏容点头回应,“上回你说我妈妈的病情又恶化了,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只想问问如今的情况。” 虽然苏容偷偷给陈秀渡了灵气,她自我感觉陈秀的病情好了一些,但没有得到医生的话,她还是不能放下心。 徐其神情变得柔和,他做了陈秀那么久的主治医生,一路瞧着对方有多不容易,“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很稳定,病情没有继续恶化的趋势,有些细胞正在恢复,不用担心。” “让你妈妈放宽心好好养病,就算是癌症晚期也有痊愈的希望,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苏容顿时放了心,至于徐其的宽慰,她倒是没放在心上,确定她的灵气对陈秀有用就安下了心。 “那谢谢徐医生了,你继续忙。” 苏容道别,看到徐其继续低头写他的研究报告,轻轻地摇了摇头就走出了大门,顺手还给对方把门带上。 苏容走出医院的大门,就瞧见沈亦站在车子旁。 他脊背挺直,神色柔和,彩灯折射的光芒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正含笑地看着她。 苏容眼前一亮,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沈亦的身边,笑眯眯道,“师兄来的好早,等久了把。” 她在来医院之时就给沈亦打了电话,让他到医院来接她,瞧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刚来。 “没多久。”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深入讨论,沈亦岔开话题,“伯母的病如何了?” 说话间,他不急不缓地走向副驾驶,打开车门,示意苏容上车。 苏容感慨,果然环境改变人的性格,向来冷若冰霜的师兄竟然也懂什么叫绅士风度了,“她的病情没有恶化,还是前段时间那样,但是我发现,我修炼的灵力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系上安全带后,她就把用灵力给陈秀舒缓病情的事情完整地说了一遍。 沈亦刚发动引擎,倏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偏头看向苏容,眉头紧蹙责备道,“你简直就是胡闹。” “把自己的灵力渡给其他人,这期间的过程有多危险,一个不慎,就有生命危险,你连自己的命都不管了吗?” 苏容心里其实也很清楚,但每次给陈秀渡灵力的过程都顺利无比,让她有些飘飘然,嘟囔道,“我这不也是看着我妈太痛苦,当时脑子一热才想着给她渡灵力。” “而且都已经成功两回了,也没见有意外发生,想来我和她之间应当是没有那排斥的。” 沈亦眼眸渐深,梗在喉咙口的呵斥到底没有说出口,瞧苏容轻而易举就说了我妈二字,就说明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人家护到了她的羽翼下。 罢了。 “你重新修炼的时间尚短,体内灵气微薄,想必对伯母的病情也是杯水车薪把?” 被沈亦说中了后,苏容露出一抹可怜巴巴的神情,“虽然杯水车薪,但是能把我妈的病情缓和下来不容易,我可 不想做一个没妈的孩子,没听说过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吗?” 沈亦余光扫了一眼苏容,明知道她是在装可怜,可心中还是难受的紧,原本就想说的话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伯母那里的事情你无须担心,挑个合适的时机,我去替她温养身体。” “我到这世界已经八年,已经恢复了地师的修为,由我出手,伯母痊愈的机会更大。” 苏容想了想,这道理没错,地师与术士,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水平,而且修为越高,渡灵气的危险就越小。 这样想着,苏容脸上难得多了一丝讨好的笑容,拍马屁道,“师兄你简直太厉害了,八年就能修炼到地师的水平,果然是三合派史上最厉害的掌门。” 瞧着苏容的模样,沈亦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这话要是被师傅听到,恐怕和你没完。” 自从师傅把小师妹捡回来后,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随着师妹年龄的增长,日子过的鸡飞狗跳。 外人眼里的师傅仙风道骨,可沈亦时常能瞧见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提起师傅,苏容的眼中多了一丝黯然,“也不知那老头过得怎么样,最得意的两个弟子都没出息地被香炉炸丢了魂,恐怕外人一说起来就会嘲笑他把。” “上辈子顶嘴顶习惯了,从来没真心实意地感谢他,如今想来真的好后悔。” 沈亦沉默了一番,倒是没有瞒住他的想法,“自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在研究古籍,如今已经有了一点眉目,凑齐四块灵物布阵,我们就能穿越时空回到三合派。” 他说的言简意赅,只表达了中心意思,至于灵物、阵法只字未提。 因为条件着实苛刻。 “若是我的猜想成立,我还有很大的可能去和师傅告状,师傅他老人家恐怕又会训斥你。” 说是告状,但明显就是打趣。 八年都没有小师妹的踪迹,沈亦根本不确定对方的遭遇是否和他相同,所以他才开始研究穿越时空的办法。 可就在有眉目之时,上天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苏容瞠目结舌地看着沈亦,感觉要给他跪了。 轻轻松松就说出了穿越时空,仿佛和切豆腐般简单似的,不过苏容的心中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期待,“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若是能回三合派,她自然求之不得。 此时车子已经开到小区门口,沈亦缓缓踩了刹车,和门卫示意过后,就把车子开进了小区,清冷的声音萦绕在车厢内,“我从不骗你。” 第47章 047 沈亦的表情太理所当然,苏容也没瞧出什么端倪,倒是看到他目不斜视地把车开到地下车库时,苏容连忙让他停下。 “我们家在小区内没有停车位,停车位早就卖了。别占了别人家的位置,省得到时候别人给你的车泼油漆。” 凭借着苏容在古玩街给人算命的钱,根本就不能补陈秀的医药费。 原身思量家中没人开车,就直接把停车位给卖了。 “我家有。” 说着,沈亦拨动方向盘右转弯,又开了一小会儿后,稳稳当当地把车停到停车位里面,他把车子熄火,拔出钥匙,才偏头看向愕然的苏容,嗓音低沉,“前几日我在这小区买了一套房子,买的时候顺手把停车位带上了。” “所以,不用担心我的车会被泼油漆。” 苏容觉得脑子里根本反应不过来,沈亦竟然在她所住的小区里买了一套房? 她伸手打开车门,走到沈亦的身边玩笑道,“师兄你这是准备投奔我了吗?可是我根本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啊。” “你上次说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你直接跑过来你家里不会说什么?” 沈亦把车子锁上,听着苏容一堆问题无奈道,“事情都处理好了,家里不会多说什么。” 就算有,他充耳不闻便是,他根本对沈家无愧于心,这些年,他何曾用过沈家一分、占过沈家一丝便宜。沈亦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就不会反悔。 “我有钱,不需要你供。” 苏容心知对方对钱财之事不感冒,左右她刚刚也是玩笑话,笑一笑就过了,她回头瞅了一眼那玛莎拉蒂,“师兄,那车是你自己买的吗?” 苏容委实疑惑,她总觉得师兄不是如此高调之人。 憋了这么久,终于问出来了。 沈亦轻飘飘地回答道,“别人送的。” 他随着余安参加国际玄术交流大会时,一不小心就帮了国家的大忙,拒绝了他们的嘉奖后,沈亦象征性地拿了一辆车,顺手收了一笔钱。 “你刚从医院出来,应该还没吃晚饭,走吧,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苏容正在感慨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冷不丁听到晚饭二字,才觉得的确有些饿。 “去吃小馄饨把,有一家店的小馄饨特别好吃。” 沈亦也没介意,“好。” 他的目光落在苏容白皙纤长的手指上,目光闪过犹豫之色,手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到底没有握上去。 瞧着苏容尤不自知的模样,沈亦眼睑低垂,再等等,再等等,贸然行动恐会吓到对方。 两人并肩走到柳芸的小店内,此时正是晚高峰,店里的客人比较多。 柳芸正在收营台前收银,余光扫到苏容的到来,她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而后喜笑颜开地走到苏容的身边,“今天是周末,我就猜到你会过来。快,那里还有位置,赶紧去坐。” “这是你的朋友吧,真俊,你们俩要吃什么,柳姨让厨房赶紧弄。” 哪怕很忙,但整个店内依旧打扫地一尘不染,桌面也不像别的小店般有油渍、调料残留,苏容拽着沈亦就去了柳姨所指的方向坐下。 “师兄,这家店的小馄饨很好吃。” 说来也怪,苏容也不是只吃了一家的馄饨,可就是对这家的馄饨念念不忘。 来小店里吃饭的不乏学生、年轻女性,此时视线若有若无地扫向沈亦,方才店里的喧闹似乎都被压下不少。 自从苏容来后,柳芸就把自己收银的工作交给了新来的服务生,吩咐厨房下了两大碗馄饨后,直接在苏容的对面坐下。 瞧着柳芸这般姿态,苏容脑子一转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心中暗忖,若是还是求帮助,那她就不管了。 帮人不是她的本分,第一次主动帮忙也是看在她心底颇好的份上。 柳芸脸色憔悴,也不顾忌沈亦在场,直接了当说道,“大师,那日我侄女的事情真是对不住你。我不应该拿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的事情来麻烦你。” 苏容倒是诧异地看了柳芸一眼,其实就算不问,她也能大致猜到,“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柳芸恨铁不成钢道,“你说的果然没错,那日就算我回家按照你的话说了,她也是不肯听,嘟嘟囔囔就是不肯分手。” “前两天她和她男朋友又因为小事拌了嘴,结果我侄女被打的骨折,这回我说什么都不让他们在一起了。” “可是我侄女苦苦哀求我,我想着,她真是没救了,以后我也不去管她的破事。” 倒是个深明大义的,知道前方是挣不脱的泥潭,果断就撤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苏容心里觉得一阵酥爽,最讨厌为了情情爱爱连主见都没有的女人了,脑子放在那里纯粹就是 为了看的。 “所以我这次专门为了上回的叨扰来给你道个歉。” 苏容笑的眉眼弯弯,“没事,柳姨能够看开才好,若是一味纠缠,指不定还要出多少幺蛾子呢。” 说话的功夫,小馄饨来了,柳芸连忙道,“那你们就先吃,不够再添,我先去忙我的了。” 苏容点头。 沈亦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意,“看来你的脾气一点也没变。” 苏容得意地挑眉,“那当然,有些自作孽的人,何必苦苦哀求她回头是岸,等她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了,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人才是真真关心她的。” “柳姨今天能跟我说这些我还是很开心的,得亏她没有做那拎不清之人,否则我要气的吐血。” “快吃小馄饨,趁热吃最好吃了。” 沈亦伸手拿起勺子舀了一个小馄饨,简单的动作由他做来就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他神色愈发柔和,总觉得苏容的性格比起以前来要活泼不少。 他突然觉得穿越亦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在这个时空里,他们俩有共同的秘密,是彼此的依靠。 沈亦吃一个小馄饨的功夫,苏容已经解决了好几个,她正吃着,突然抬头道,“师兄,那余安想要我做他的弟子,你说他要是知道我是你师妹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想法?” 沈亦的动作一顿,诧异地问道,“你已经和余安见过了?” 在他印象里,余安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有大事的时候,再也没见他出现过。 苏容把在古玩街发生的几桩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最后总结道,“我穿越之后面相改变了,他看不出来,所以才想着让我做他徒弟,准备好好研究。” 沈亦失笑,这倒像余安能做出来的事情,他暗自思索一会儿,“等你们有空之时,我把你们聚在一起,到时候把话说开了,你就不用担心对方老是想研究你的面相。” 苏容闻言继续低头吃馄饨。 等到吃完后,苏容与沈亦一并离开。 到了小区内,苏容才发现沈亦与她同住一栋楼,只不过沈亦比她高上几层而已,转念一想,这兴许是师兄特地买的,这样想着,她偏头看向身旁沉默不语的沈亦,“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要好好维护和谐的邻里关系。” 从医院出来至今,苏容发现师兄的性格较之以 前多了不少变化,所以才笑眯眯地讲和。 以往三合派中不愉快的事情就当过眼云烟了! 沈亦听出了苏容话外的意思,眸中含笑道,“好。” 婉拒了沈亦的相送,苏容直接踏出电梯,回到家中后她直奔卫生间,一天出了不少的汗,身上黏糊的紧。 而沈亦瞧着电梯阖上,无声地露出了一抹笑意,眉眼灿然,胸口某处觉得涨涨的。 以前的自己太过笨拙,连自己的心意都弄不清楚,如今一切有了重来的机会! 他一定会好好维护和谐的邻里关系! 万彦明此刻正在家里的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连带着牛静也焦躁地睡不着觉。 他把牛静搂在怀中,下巴抵着对方的头,鼻子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香味,他沉默了好久冷不丁道,“若是我这回倒了,你就带着儿子出国避避风头,钱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检举信一早就送了出去,可他半分消息都没得到,谁也不知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最坏的结果就是他锒铛入狱,彻底倒台。 经历过多少年的大风大浪,万彦明其实看得很开,虽他的手底也不清白,但他问心无愧, 只是妻子和儿子始终让他放心不下,万彦明能够想到,有一个入狱的父亲,会对万文浩造成多大的影响,他不希望万文浩和牛静顶着这样的压力过日子。 牛静立马推开万彦明,“你说什么混话呢?我像是那种你出了事情就跑的人吗?” “至于浩浩那里,我会让我爸妈安排好,你不用担心。” 万彦明沉默,“你要理智一点,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牛静毫不留情地就在万彦明的腰间狠狠掐了一把,听到对方因为疼痛倒吸的抽气声后,才面无表情地开口,“前日你不是信心满满,怎么如今又变了一副模样,事情的结果还没出来,你这像什么样子。”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好。” 万彦明不由自主地把牛静搂紧,闷声道,“我担心你们。” 牛静翻了一个白眼,“你已经纠结了一晚上,快睡吧,否则明天我看你哪来的精力上班,不管什么结果坦然接受就好。” 论心态,牛静比万彦明好上太多。 万彦明不再说话,他搂着牛静的手更加紧了些。 很快一夜过去。 可能最紧张的时刻已经过去,万彦明倒是没有晚上那么焦灼,他不急不缓地去了卫生间,刮胡子净面,将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换上正装后,整个人精神抖擞。 最后他回到卧室在牛静的脸颊处轻轻吻了一下,万彦明才离开家门。 待万彦明到了政府大楼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劲。 换届的风声出来、尤其是市长的意图众所周知后,许多不是他派系的同事、下属对他远没有先前那么恭敬,平日里打个招呼也是不情不愿,可今天却像集体变了个人般。 对他的态度不约而同开始殷勤、热络起来。 万彦明面上含笑地点头招呼,就这么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可还没过多久,万彦明的心腹就直愣愣地跑到了他的办公室,脸上满是喜气洋洋,“副市长,你终于来了。” 万彦明瞧着对方的脸色,心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眸光闪了闪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心腹忙不迭地开口道,“市长和江淮都被纪委请去喝茶了。” “就今早的事情,听说证据确凿才把他们带走的,这件事已经在楼里传开了,我早上给你打电话想告诉你,但你的电话一直没有通。” 心腹当然觉得欣喜,他和万副市长是一派的,若是万彦明倒了,他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当然盼着万彦明好。 万彦明眼角颤了颤,他佯装冷静地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江淮与市长暗地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两人吞了市政府的投资款项,真是够大胆的。” “纪委对这件事情很是看中,不仅会查这件贪污事件的来龙去脉,恐怕还会查他们账面上的出入,这件事情铁定不能善了。” “而且政府大楼前烂尾楼停工原因,也被工人家属曝光到了电视台,市长这回恐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听着心腹滔滔不绝,万彦明却是一点也没有觉得厌烦,相反激动地浑身发抖,没想到惊喜来的如此之突然。 真的……赶在了换届前头。 万彦明从来没有如此感谢过市委的办事效率,他不由自主地轻咳一声,只觉得手心里黏腻腻的都是冷汗。 他靠坐在椅子上,良久才找回他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市长倒下,那领导班子得垮好几个,松市到时不还是他的天下吗? 万彦明彻底松了一口气。 心腹隐晦地看了一眼万彦明,顿觉大人物果然有着常人比不上的定力,他刚得知这件消息时,险些没把自己的手机摔了,可是万彦明却是淡淡定定的。 恐怕万副市长对这件事早胸有成竹。 心腹感慨地离开办公室,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抵如此吧。 等对方离开办公室后,万彦明后知后觉地准备喝口水压压惊,可被烫了一嘴后才发现泡茶的是沸水。 最终,他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等换届的事情彻底落定下来,他一定要把苏容供起来。 妻子走投无路的一个举动,没想到给他带来了意外的惊喜,万彦明深呼吸一口气,才拿起桌案上的公文继续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贾思思的家中刚刚送走了一批电视台的记者。 贾母双目含泪坐在客厅中,哽咽道,“老天开眼,真是老天开眼啊!!我就说做那丧心病狂之事的人一定会遭报应的。上天终于还我们一个公道了,思思,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啊。” 说到最后,贾母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记者不仅答应会还她们家一个公道,而且还给她们家带了一笔救济金。 这段时间,老伴双腿瘫痪,她得了冠心病,思思逼不得已兼职打工,眼瞧着就要撑不住了,可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有了这笔钱,就能治病,思思也不用那么劳累可以继续上学,贾母老泪纵横。 更重要的是,坏人都有了报应。 先前她们畏惧市长的一手遮天,如今他自身难保,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贾思思心中泛酸,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她连忙俯身安慰母亲,免得她情绪激动坏了身体。 “妈,以后日子会更好,爸的身体也会慢慢变好。等我以后赚了钱,我就替爸找最好的医生。” “你别激动,你的病好好养,也都会好起来的。” 可贾母还是情绪激动、缓不过来,最后在她贾思思的搀扶下,喝了安神茶,回到卧室休息去了。 贾思思回到房间内,她从书桌的最顶层拿出一个白色的球。 瞧着手中的球,她忍了许久的眼泪 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谁说她不激动呢! 把球攥地紧紧的,贾思思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从那个小姑娘把球递给她的一刹那,贾思思就觉得自己变得幸运起来。 先是中了二等奖解了燃眉之急,后来副市长到家里询问停工真相,直至现在记者曝光,一切的一切,柳暗花明又一村! 贾思思坐着哭了好一会儿才擦干眼泪,郑重地把手中的球放回原处。 若是还能看见那个精致漂亮的女孩子,她一定要上前好好感谢,顺带着,把三万块钱还给人家。 没人知道,那日在店里时,没人找她买手机,加上家庭不堪重负,她一时冲动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第48章 048 很快市长贪污受贿的新闻席卷了松市,不仅如此,市长甚至明晃晃地包庇自己的亲戚作奸犯科。 而且烂尾楼停工的真相也令人触目惊心,期间死伤数目远大于表面公布的数据,受害者家庭苦不堪言。 旋即这条与松市百姓息息相关的爆炸新闻成了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直到市长被革职查办后热度才下去一些。 纪委的办案人员也替前任市长捏了一把汗,贪污受贿的数目大的令人发指,不查办他还查办谁。 尤其是看到百姓额手称庆,办案人员更是加大了办案力度。 前任市长的案件牵连了一批领导班子,首当其冲的就是市长一手提拔、妄想培养成下任市长的心腹。 期间万彦明卡在竞选当口,他清正廉洁、又一心一意地为百姓考虑,这些年更为松市经济做出了不少的政绩,成功的上了位。 从万副市长,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万市长。 万彦明的牢狱之灾不仅破了,相反还官升一级。 先前不少得罪过万彦明的人不禁小心翼翼的,深怕被对方秋后算账,而那些坚决拥护万彦明的,则是喜气洋洋。 万彦明本人丝毫不在意,他考虑的,是应该如何报答苏容,没有苏容,他极有可能是另一个结果。 那样的后果下,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妻儿会沦落到什么样的地步。 宋淮知晓这个消息时,他刚从酒店的卫生间出来,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平角裤,露出精壮的胸膛,身材匀称,他手中正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这时就看见了新闻中的报道。 他手中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几分瞠目,原来的市长竟然这么容易就倒台了。 这和他先前得到的资料根本不符,而且在换届的当口倒台,着实不让人生疑。 不知为何,宋淮脑中电光火石般的出现了曾经在包房门口听来的令他嗤之以鼻的话。 “我说的大师才上高三。” 前不久,在天香楼前,那高三的大师还被带着去了包房。 虽然宋淮心中觉得这一切和苏容并没有半分关系,可是脑中怎么也止不住这样的猜测。 他胡乱地擦了擦头发,把毛巾丢在一旁的椅子上,从桌上拿起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大口,才觉得脑子更清醒了一些。 坐了 许久,他才去拿了一套睡衣穿上,这时门口的铃声响了。 门外的是梁呈。 梁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慵懒的宋淮,找了个位置开始说话,“宋爷,我打探了一下,李耀平之所以没来珍宝阁,是因为他陪着乐希源飞去了场口,我个人觉得是乐希源出了事。” 所以李耀平才放弃了这么个大好的机会。 宋淮坐在软椅上,双腿交叉相叠,姿势懒散,“唔,那就这样吧。” 上次李耀平热切地仿佛要随时扑上来,可转头却失了约,他才叫梁呈去查了查,可今日万彦明这桩事情出来后,他对李耀平失约的缘由失了兴趣。 梁呈见到宋淮不感冒的样子,试探问道,“那宋爷,若是李耀平再度找上门来?” “机会只有一次,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错过了,那就是错过了。” 宋淮姿势一动不动,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见到梁呈不敢多言的模样,才挥了挥手,“你先离开吧,以后有事也不用找我,直接禀了你原先的上级便可。” 爱揣摩心思没有错,但对方做的太明显,宋淮不喜。 他从来不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梁呈白了脸,知道他没落到宋淮眼里,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当即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宋淮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出苏容那张清丽的脸庞,想到换届发生的事,倒是对苏容起了几分心思。 而此刻,被许多人惦记着的苏容,正站在办公室里,耳朵里全是班主任曹茵的声音。 这次全市联考,采取的是统一批卷制度,因为是高三学生第一次联考,无论是规模还是认真度都是后几次联考比不上的,所以老师批阅起来也相当用心,几乎过了快一周成绩才出来。 当成绩出来后,苏容一下子就成了各科老师的宠儿。 论师资力量、论教学设备一中并不算名列前茅,并且在外人眼里一中学生的聪慧度远不及市中的学生,更难得的是,每回联考的前十名,市中都能包揽前五,傲视所有学校。 可这回,一中杀出两匹黑马。 一个是苏容,以一分之差屈居第二;另一个是万文浩,堪堪排到第五。 这样的排名出来后,几乎把一中所有的高三老师们震了震,他们这才后知后觉,一中的学生其实也有潜力能够赶超市中的学生。 这两匹黑马 都是高三(1)班曹茵带的学生,所以这两天曹茵乐的合不拢嘴,夸下海口势必要好好栽培对方。 可当联考的试卷被送还到学校后,曹茵单看了她所带数学科目的试卷,就震惊了。 苏容试卷上的大题步骤清晰、完完整整地全部做了出来,工整的甚至能和参考答案媲美,可是填空题却是有两个空的,所以曹茵根本不理解苏容的想法。 这回数学试卷大题非常难,能做到倒数第二题的学生已经是少数,可那十二个填空题班上几乎有一半同学全部答对。 这不是白白送分吗?!若是这两个填空题不空着,那这回联考第一的位置不就是一中的了?! 曹茵心里这么想,她就立刻去找了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结果在苏容的试卷上看到了熟悉的扣分方式。 这下三个老师一讨论集体炸了,若是难题做不出来无可厚非,可是简单题目空着那是想上天吗? 一个赶超市中的大好机会就这么被白白地浪费了,换做是谁谁都不甘心。 更何况,学生的成绩和老师的奖金挂钩,这下曹茵哪里能放开苏容。 “你说说,你自己说说,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两个填空题你不做?虽然你这次考试发挥的特别好,可分也不能这么白丢。” “好好一个状元的苗子,就因为这两个填空题白白错失了。” “你知道每次高考成绩出来,大家关注的都是状元,至于第二第三名,有人问津吗?” 苏容也懂曹茵的暴躁,事实上,她已经被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轮流的轰炸了一番,可她真的也是冤的很啊。 她做题的手速根本就跟不上,考试之前曹茵还反复交代,分多的,一定不能失,所以她干脆从最难解的大题开始做起,而后慢慢地回到了上面的填空题,做的得心应手时,才发现考试时间到了。 苏容也想把填空题的答案填上去,可监考老师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可这样的解释,曹茵恐不会相信。 苏容听了好一会儿曹茵的教导,才承诺道,“老师,这回是我粗心大意了,我下次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已经是她承诺的第三遍。 曹茵瞧着苏容乖巧的模样,也歇了火,转而鼓励道,“你这次的成绩很不错,下回联考加把劲,简单的题不失分,第一名一定是你的。” “不过老师也就是 随口说说,你别有心理压力。” 苏容忙不迭地点头。 她的心中不由得庆幸,得亏物理和化学是根据全市的排名划分等级,而不是直接把成绩加入总分,否则同样的遭遇指不定会再来两回。 苏容能怎么办,她能考那么多分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彻底融合原身脑中的知识是个大工程。 每天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提高手速,她也很绝望啊! 坐前头的鲁瑶全程听着对话,觉得心中酸的冒泡。 苏容一个新转来的学生,在联考中竟然能够取得全市第二的成绩,就凭这点,已经让不少班主任对曹茵羡慕不已。 可曹茵竟然还在办公室里,批评指责苏容简单的题没有做对,这年头谁没有一个粗心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唠叨这么久,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鲁瑶心中觉得更加气愤,摆明了就是借机在办公室里炫耀,这简直太过分了。 若不是因为她的班级已经满了,苏容怎么着也落不到对方的头上。 想到自己白白跑了一个可以考个状元的学生,鲁瑶觉得心里更酸。 原本她还兴致勃勃地分析班里同学考试的情况,但一下子失去了兴致,手中的笔在指尖用力下规律的转动,很快,鲁瑶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虽然她的教室已经满了,但如果苏容自己主动提出要转班的话,恐怕连曹茵都没办法拒绝。 苏容无可奈何地回到教室,刚刚坐下,就听见李蕾调侃戏谑的声音,“阿容,你一定是我见到的最苦逼的全校第一。” 说着,李蕾忍不住笑出了声,就因为苏容的失误,已经连续被三门任课老师拉到办公室里,虽然她很佩服苏容考试的实力,可就是忍不住笑啊! “不过也怨不得我们任课老师,如果你考试没有发生失误的话,那全市联考第一的名头就是我们一中的,多少年没有这样子的荣誉了。” 李蕾笑得更欢,“愿上帝保佑你,恐怕以后你就是老师眼里的重点栽培对象。” 李蕾这次考试成绩也不错,在班里能排上前五,她对自己很满意,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苏容不急不缓地把试卷叠起来,淡淡瞥了李蕾一眼,“重点栽培对象不是挺好的,对了,重点栽培下我以后恐怕会忙得连买早饭的时间都没有。” 李蕾笑声一噎,连忙讨好道,“阿容,你下次一定能 够正常发挥,勇夺第一,绝对不会出现这次的失误。” 因为憋笑,还要拍马屁,李蕾说话的时候还打了两个嗝。 苏容没忍住,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虽然高中的学业刻苦,可是有一群非常可爱的同学,加上一两个真心的好友,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男生早在下课前就已经奔向了操场,所谓的体育课,基本上就是自由活动。 苏容的动作只是慢了一些,转眼教室里就只剩了她和李蕾、黄丹三人。 黄丹自从那日匆匆忙忙回家后,再度回校时就变得安静起来,平日里也不说话。 李蕾一开始还偷偷地向黄丹打探过,但结果不尽人意,对方根本没有吐口的意思,久而久之,李蕾也就作罢。 苏容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秘密,要是她真有需要帮忙的时候一定会开口,那时候帮忙也不晚。 就在这时,鲁瑶从后门走进教室。 李蕾眼尖地瞧见后,连忙道了一声老师好,黄丹紧接其后也打了声招呼。 鲁瑶平日里有些凶,导致她的名声不太好,她一进来,李蕾与黄丹都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苏容回过头,发现鲁瑶正满脸笑容地走进教室,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对方的声音。 “鲁老师有些话想跟苏容讲,你们两个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鲁瑶看向李蕾与黄丹。 见到对方听话地出门后,鲁瑶径直走向苏容,坐到了她的对面,笑意渐深,“苏容,我是三班的班主任,今天找你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苏容瞧着对方,眼里露出些许的疑惑之色。 “不知道你对你现在的班主任是什么看法?” 第49章 049 苏容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竟然跑来问一个外班学生她的班主任怎么样,瞧鲁瑶的模样,也不像是如此愚笨之人。 更何况她和这个三班的班主任从来没说过话,这么突兀的问题令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能坐上班主任这个位置,鲁瑶自然不会是无脑之人,早在一开始,她就查过苏容的家庭背景,结果表明并不是特别好。 更何况苏容在班中默不作声,不起幺蛾子,这样的学生在所有老师眼里,都是乖巧听话的,换句话说,只要她把意图隐晦地表达出来,想必对方根本不懂怎么拒绝。 就像现在,若是苏容说了曹茵一个字的不是,她就更有信心把苏容挖到三班。 即使不能,她也必定让曹茵对苏容心生隔阂,届时多加挑拨双方的关系,苏容哪还能在一班呆的下去。 “刚刚曹老师那么训你,你心里难受吗?” 苏容恍恍惚惚有点听懂了,可她还是不明白对方想做什么,歪头看着打扮得体的鲁瑶,“曹老师刚刚没有训我啊?” 这话是真心的。 苏容觉得换做自己是老师,学生放着简单的题不做,然后把大题全做了,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她也得急,那时脾气指不定还要比曹茵更暴躁一些。 鲁瑶眉头轻蹙,突然缓和了语气,“刚刚曹老师训你的时候,我就搁你前面坐着呢!你明明考了全校第一,却因为简单的题目出错还要挨骂,连我都为你不值得。” “要是换成了我,肯定会在班上好好表扬你一番,哪里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 苏容终于听懂了,原来对方打着让她转班的目的,瞧着对方殷切的神色,苏容装傻充愣,“那您班上的学生真幸福。” “鲁老师,马上就要上课了,我若再不去操场就要迟到,要是您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明明苏容的学习成绩这么好,脑子却是不开窍的,她的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都没听懂,鲁瑶心下愤懑,但脸上却还得挤出一抹温和的神情,直白道,“那你愿意去我班上做我的学生吗?” 曹茵惯例走入教室内,冷不防听到这句话,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当初来了两个成绩比较好的转学生时,她也没死皮赖脸让人家转班呀! 要不是因为她习惯在体育课之前到教室巡视一圈,检查有没有逃体育课的同学, 哪里能听到现在这句话。 一直知道鲁瑶底线低,却没想到竟然真的能豁得出那张脸。 苏容正对着曹茵,见到对方的出现后,替鲁瑶尴尬起来。 试图打消对方这个想法,苏容开口道,“我在一班呆着挺好的,同学、环境、老师都已经习惯了,不想转班。” 曹茵怒气冲冲的脸顿时就平静下来,有什么是比学生肯定自己更令人开心的呢? 鲁瑶也不急,推心置腹的劝道,“我知道同学情一时之间难以割舍,可是你不想要一个更好的学习氛围?如果你来了我的班,保证你得到的比在一班得到的多。” 这下苏容还没答话,就瞧见曹茵踩着高跟鞋走进了教室,对着苏容柔声吩咐,“你先去上体育课,至于别的事情就不用多想了。” 苏容连忙听话地走开。 有些事情不适合在学生的面前说,曹茵见苏容离开后,脸上顿时充满冷意,“鲁瑶,你这也太过分了吧!竟然让我的学生转班?” 鲁瑶原本有些尴尬,她竟不知曹茵这时候还会到班级中来。 可听了曹茵的质问后,她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警告道,“要不是因为我班级人满了,苏容能是你的学生吗?而且我也没逼着她转,只是询问而已。” “莫不是你怕了?怕苏容转到我班里来?” 怕个……鬼啊! 曹茵瞧着鲁瑶的模样,歇了与她讲道理的心思,“以后你不要单独来找苏容,若是再被我发现一次,别怪我不顾同事情谊。” “要真想把苏容转到你们班,校长室隔这儿也不远,你随时可以去申请,要是校长批准了,我绝无二话。” 说着,曹茵也不顾对方的脸色,直接离开。她本就是来看学生有没有逃体育课,如今得知结果,自然放心。 至于鲁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苏容走出教室后,才发觉李蕾与黄丹正在楼层的不远处低声聊天,正等着她一起去上体育课,见到她出来后,二人眼中不约而同露出疑惑之色。 “没事,鲁老师就是随便问问我的近况。” 不想把鲁瑶让她转班的事情传的比比皆是,苏容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便跟着两人去了操场上体育课。 体育课是男生的天下,通常都是女生坐在旁边看男生打篮球,一节课就过了。 可今天不知为 何,万文浩和曹洋杠了起来。 曹洋心里头觉得憋屈。 他从苏容转来第一天就对她有了好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好感逐渐加深。 可对方私下里完全对他爱答不理,这让曹洋根本没机会与对方接触。 更别提怎么和苏容拉近关系了。 好在身边一圈朋友都知道他的心思,也在变着法帮他,可偏偏就是万文浩,不懂半点避讳,每天都奔到苏容的面前讨巧卖乖。 巧在今天体育课,和万文浩对组打篮球,打着打着曹洋的火气就上来,出手不由得狠了一些。 万文浩也看曹洋不爽很久了。 先说他自己对苏容完全没那方面的心思,这曹洋还每天都幽怨地看着他,让他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而且单看曹洋的蠢样也配不上苏容啊! 万文浩如今对苏容又敬服又感激,俨然以苏容的小弟自居,所以才每天变着法买零食、送水、各种殷勤的照顾。 他爸妈都没说什么,曹洋有什么理由在旁边唧唧歪歪的? 当初联考成绩出来时,万文浩就大吃了一惊。 虽然那日苏容测字并没有说得完全,可万文浩还是把取得好成绩的原因归咎在苏容身上。 而且苏容对他爸的恩情,是他们家怎么也回报不了的,万文浩虽没心没肺,可也知道他爸若是真的倒台,落井下石的人铁定一抓一大把。 如今曹洋挑衅,他也不能怂! 不过两人虽有掐架的苗头,但身边的同学没一个作壁上观,大伙儿交换了一个视线后,不约而同降低了传球给他们的频率。 这下,直至体育课结束两人都没机会干架。 如今天气已经不是很炎热,可体育课结束后,不少同学都热的不行,教室里的电风扇呼呼地吹,饮水机前排着几个灌水的同学,教室的氛围沉静。 万文浩又凑到苏容的身边,随手递给她和李蕾两瓶水,低声询问道,“苏容,你最近有空吗?我爸想见你。” 换届的事情早已尘埃落定,万彦明一举成为最大的赢家,他一早就想把苏容请出来,这才让万文浩来问问苏容的意思。 苏容犹豫了一会,早在两天前,万彦明就已经往她的账户里打了一大笔钱,在她眼里,酬金到手,对方麻烦已除,此事即了。 但看着万文浩巴望的眼神时,她拒绝的话却又说不 出口。 最近心越来越软了。 “周末没有空。” 苏容已和沈亦约好,这周末让他尝试着帮陈秀用灵力治病,一直以来,陈秀的病情如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压在她的心上,苏容肯定不会爽约。 万文浩神情一松,只要对方不是直白拒绝就好,无赖道,“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晚上我让我爸来接我们,你看怎么样?” “请动你这尊大佛,我爸估摸着能对我和颜悦色一点。” 苏容不由自主地笑了,略微斟酌了一下就答应了对方。 就在这时,曹茵出现在班级门口,班级里那几个小声说话的人也不约而同压低声音,却见她径直走到苏容的身边,叮嘱道,“跟我出来一下。” 苏容把手中的杯子放下,跟着曹茵就出了门。 曹茵很少找同学单独谈话,所以苏容也不知道对方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情。 唯一的可能,就是方才鲁瑶让她转班的事情让曹茵很介意,所以她才单独把自己叫出来。 想到这些,待走出门后,苏容立马表衷心,“曹老师,我是真的一点也不想转班,我觉得在班上呆的挺好的。” 曹茵是个负责任的老师,跟在她身后,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事。 虽说她与鲁瑶关系看着不怎么好,可万一曹茵真要把她弄到三班去,苏容都没地哭去。 曹茵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柔和,“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把我的学生拱手让人,更何况还是一个这么优秀听话的乖孩子。” 乖孩子……什么的,有些羞耻。 就听见对方继续道,“是校长让我把你带过去,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苏容眨了眨眼,“鲁老师不会直接去找了校长把?” 曹茵这下是真的感觉到了苏容对鲁瑶的排斥,虽然面上不显,可心中还是有些小得意,“脑袋里一天到晚在瞎想什么呢?若是真是如此,那校长先找的人一定是我。” 苏容彻底放下了心,继续拍马屁,“那就好,还是曹老师亲切。” 两人穿过半个校园到了校长办公室。 曹茵与马校长打了个招呼,瞧见办公室里还有旁人在,便主动退到门外等着。 苏容成绩好又不惹事,曹茵倒是不担心马校长找她会有什么坏事。 马校长正坐在办公室中会客的椅子上,他的对面是他多年的好友孟仑。 见到苏容的出现,马校长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招呼苏容坐下,此时他一改初见时那公式化的笑容,客气不少。 当初他把苏容收到学校,马校长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深藏不漏。 若不是孟仑的叙述,此刻他依然不信面前柔柔弱弱的少女竟然在这次换届风波中搅和出那么多事情。 虽当日万彦明遮遮掩掩地带着苏容去了政府大楼,可世上最多的便是有心人。 若万彦明败了还好说,偏生他赢得如此漂亮,怎么可能没有人去调查他先前的作为。 这一调查,直接把苏容给翻了出来,加之苏容并没有刻意的隐藏自己,这下许多关于她的事情在不少人面前曝了光。 苏容与干乾交好,对方每日清晨都会教其武氏太极; 她甚至与不近女色的宋淮关系匪浅,两人先前相约百年老店一同吃饭; 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她出手替安青培与万彦明解决了大麻烦。 这让那些清楚万彦明在换届前处境是如何困难的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了苏容的能力不容小觑,她不仅玄术造诣颇深,而且背后还有几座靠山。 往远了说,干乾、宋淮每一个都是京市的大人物。 往近了说,万彦明官升一级,从此松市是他的天下,这怎么能不让人骇然。 马校长越想越心惊,但他脸上一点也没表现出来,这苏容名义上还是他的学生呢。 轻抿了一口茶,他才陈恳地开口。 “苏容,我把你叫过来是因为有点私事想请你帮忙。” “你就先听听,若是觉得为难尽管推了便是。” 说着,他的视线就落在了孟仑的身上。 第50章 050 马校长的话说出口后,苏容身上的漫不经心便褪去了两分,她微微正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才抬头打量孟仑。 哪里还能见到先前与曹茵嬉笑的样子。 苏容待事待物有自己的准则,准则决定了她待人的态度,此刻她漂亮的杏眸黑白分明,声音清浅,“既然校长如此说,那我就先听听。” 说完后,她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甲,但面上又是一副倾听的姿态。 就这么一句话,一个动作,苏容仿若是换了个人般。 做学生时有一个学生样,当对方有事找上门来,那她的身份自然也随之改变。 仅仅是打量对方一眼,苏容心中就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对方家境清贫,父母无财无势,凭着个人头脑及吃苦耐劳、勤俭节约才稍富裕。 他虽早年艰辛,却有过人聪慧,一生奔波,吃“四方之财”,发迹异乡,愈到晚年愈富。 即使致富后对方也保留朴素的生活作风,这从他的穿着可以看出来。 马校长对苏容的姿态丝毫不以为意,他突然爽朗地笑了一声,“孟仑,话都给你说到这份上了,有什么困难还不赶紧提?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孟仑与马校长是多年的好友,但人生轨迹完全不同。 马校长凭借着家里的扶持坐稳了一中的校长之位,等年龄到了后,会继续向上发展,而孟仑却是因为家中变故中途辍学。 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之间的友情倒是没有变质,一如既往。 孟仑辍学后,半工半读通过自考又考上了大学,自己开始做小生意。 如今奋斗了小半辈子的孟仑也算是有了点起色,可现下一下子又被卡上了。 孟仑在松市也算颇有名气,如今他正准备开发新型产品,结果各项手续根本批不下来,成天着急上火,但怎么求爷爷告奶奶也不顶用。 每拖一天,就损失一大笔钱,已经急出了一嘴的泡。 最后在他拐弯抹角的打听下才得知,是新上任的市长万彦明亲自开口压下的手续批文。 可孟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不说他不认识万彦明,所以压根没有得罪他的可能,而且他做事向来奉公守法,也不偷税漏税,所以他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可万彦明新上任,纵然以前交好的朋友也不愿意为了他得罪万彦明,所以事情 一下子就拖到了现在。 最后还是有人和他透露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他才想到来找苏容。 没错,他不是为了找苏容算命,而是为了通过苏容与万彦明牵线搭桥,问一句为什么。 他真的很不甘心,明明他什么错事都没有做,却偏偏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可瞧着苏容巴掌大的小脸,他心底又产生了疑虑,就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哪来的能力帮市长的大忙。 他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问道,“我新产品的好几项手续都被市长指名道姓地压下了,我就想找万市长问一声为什么。” 孟仑觉得自己真是很憋屈。 苏容眸中闪过一抹诧异,“手续被万市长指名道姓压下去了?”苏容本能的不相信,万彦明的为人她特别清楚。 尤其是处在成功担任市长的当口,若非事出有因,万彦明绝对不可能如此做。 苏容眸光闪了闪,直接了当地回道,“既然是要找万市长,那你找我干什么?” 虽然这么说,但是苏容心里明白,恐怕她帮了万彦明这消息已经被不少人得知,否则这孟仑也不会通过校长找上门来。 孟仑听到这番话,觉得喉咙口都泛起了苦涩的味道,“大家都默认我得罪了市长这件事,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我,也不愿意牵线搭桥,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矜矜业业研发的产品遭受不明不白地对待。 “听说你和万市长的交情不菲,我才冒昧地到学校来,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就算这手续真的批不下来,也得告诉我一个理由让我死得明白啊。” 孟仑嗓音沙哑,显然是真的被这件事情逼得没有办法,他目光希冀地看向苏容,最后又补了一句,“苏小姐,我自认为做事问心无愧,不知道你是否能帮我这个忙?” 问心无愧说的掷地有声。 马校长插话道,“我曾经试着联系了一次万市长,可他一听孟仑的名字就挂了电话。” 苏容也觉得稀奇,对面的男人的确没有说谎,可依苏容对万彦明的了解,万彦明也不是那种会滥用职权的人,更何况态度还如此坚决,这期间必有误会。 瞧着对方走投无路的模样,苏容缓缓开口道,“见面就不必了,我可以帮你问一声。” 孟仑的眼睛顿时亮了,若是别人去问,那万市长 可以不搭理,可是苏容出马,纵然万市长也得顾忌她的面子。 苏容瞧他的模样便知道孟仑很急,在对方期待的神情中,干脆拿出手机,拨了万彦明的电话。 万彦明的电话很快就通了。 见到是苏容的电话,他的语气中满是惊喜,“大师,你不是在学校吗?怎么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想到他吩咐万文浩邀请苏容,万彦明眉头顿时跳了跳,“上回的事情还没有来的及好好的感谢你,大师务必要给我这个机会。” 一口一个大师,说的流畅极了。 万彦明生怕打扰苏容,他才忍着一直没有联系对方。 苏容估摸着万文浩还没把她同意的消息告诉万彦明,左右她已经答应了,这会儿再应承一次也没心理负担,“天香楼把。” 想到天香楼的饭菜,苏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鼻子。 孟仑轻咳了一声。 苏容顿时想起来她给万彦明打电话是有正事,正要说话时,就听见对方的应承声,“既然大师喜欢天香楼,那就在天香楼中招待大师了。” 听这话的语气,仿佛还嫌天香楼档次低了。 苏容感慨,这万彦明其实也挺会做人,不过不会做人也坐不到市长的位置,她沉默了一小会,在孟仑眼巴巴的目光中,开口问道,“万市长,你认识孟仑这个人吗?” 电话的另一头突然间变得寂静起来,只能听到微不可闻的呼吸声,良久,万彦明才回答,“大师,我不认识。” 的确如孟仑所言,其他人向万彦明提起孟仑时,万彦明会不理不睬,可苏容提起时,纵然他不情愿,可还是接下了话茬。 苏容意外万彦明的回答,就听见对方继续开口。 “大师,既然你问我这个问题,代表着那个孟仑已经找到你那边去了吧,他的许多批文的确是我吩咐下去不让他过的。” “方才我说我不认识他,但是我认识他的妈妈。” 苏容这下是彻底诧异了,这孟仑明显是外乡人到松市来发展的,而万彦明却是地地道道的土著,万彦明怎么会认识对方的妈妈呢! 万彦明也没管,直接把自己的话说出口。 “我第一次见到他妈时,外边下着瓢泼大雨,一个孤寡老人家,提着一个竹篮,里边放着几把蔫黄的菜叶子,孤零零地走在大马路上。” “她 的衣服全湿了,鞋子淌在水里,然后对着纸条上模糊的笔迹满大街找儿子,那模糊的地址上写着的却是老城区已拆扦的地址。” 苏容脸上的漫不经心不由自主地收起,她瞥了孟仓一眼,神色莫名,“然后呢?” 万彦明继续道,“他妈一只眼睛患有白内障,几近失明,另一只也严重老化,呆在老家,她第一次走出深山,就为了见孙子。” “从临市到松市,七十八公里的路,来来回回转了几趟车,可到了松市之后她才发现地址是不准确的。” “如果没有碰见我,如果不是我恰好知道有个富商叫孟仓,你能想象她一个人还需在马路边上游荡多久吗?而谁又能想象,孟仓竟然有一个如此穷困潦倒的母亲?” “大师,就这样的人,压下批文几天,过分吗?我只是想要帮他妈出一口气而已。” 万彦明是个孝子,他最见不得对父母不好的人,这孟仓简直是其中的翘楚,不仅把双目接近失明的老人放在老家,还给假地址,把事情做得如此丧心病狂,万彦明气得肝疼。 苏容从万彦明口中了解到缘由,心中倒是没有万彦明那么愤慨,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没什么事情了。” 万彦明秒懂苏容的意思,他压下心底的愤怒,说了最后一句,“大师,如此没有良心的畜生理应遭到天谴。” 说完后,他才挂了电话。 若是大师非要偏帮对方说话,那万彦明也无话可说,但他是绝对不会让孟仓好过的。 想到那日老人的模样,万彦明觉得心扎着疼。 挂了电话后,苏容瞧着正希冀看着自己的孟仓,开口问道,“你的母亲最近来看过你吗?” 苏容倒没有因为万彦明的话影响情绪,她能瞧得出来,对方是个孝顺的。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问话让孟仓有些懵,他看着苏容不像是随口问的样子,连忙回答,“前几天来过一次,已经回家了。这和我的批文有关系吗?” 第51章 051 孟仓异常敏感,此刻他所有的心思都被新产品的手续批文占领,听到苏容的问话后,顿时有些惴惴不安。 “上周末我妈从老家到松市来看我儿子,结果没呆两天就走了。” “苏小姐,这和我的批文有关系吗?” 孟仓见苏容不说话,又重复地询问了一遍。 苏容心中立马排除了万彦明认错人的想法,她瞧着对方急切的模样,不急不缓地开口道,“冒昧问一句,你母亲的身体健康吗?” 孟仓毫不犹豫地回答,“老年人腿脚有一点不便,但身子挺健康的,不然我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老家。” 苏容又问,“再冒昧问一句,婆媳关系好吗?” 她倒是没有问夫妻关系,从孟仓的面相足以看出他与他老婆的感情颇深。 听着问题一个比一个偏,孟仓心里有些不喜,但是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我老婆和我妈的关系特别好。” 说到这个,他就觉得对老婆既愧疚又感激。 这么些年,他因为工作忙,而又对老家的母亲放心不下,是老婆主动提起每个月回家探望,逢年过节的,她也会亲自去乡下把母亲接到城里,又买衣服又买首饰的,看得他一个大老爷们都觉得惭愧。 可以说,妻子做的远比他多。 苏容心中腹诽,若是儿子儿媳都孝顺,就不会有万彦明碰上的那一桩事情了,她也没把万彦明的控诉告诉孟仓,只嘱咐了一句,“若是有空你就回老家一趟看看你妈把。” 孟仓觉得面前的小姑娘是在糊弄自己,明明是谈产品批文,但此时的对话却根本与批文无关,更像是谈家常。 但他生怕得罪对方,毕竟苏容是唯一能与万彦明说得上话的,孟仓好声好气地继续问道,“苏小姐,这和我的批文有什么关系吗?” 苏容气定神闲接话道,“当然有关系,如果你回家见到你的母亲,这批文的事情就解决了也说不定。” 孟仓听着这样直白的话,终于明白过来,苏容一定从万市长的话里听出了什么,或许压着批文的原因就出在他母亲的身上,苏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问他家里的事情。 见到对方开窍,苏容站起身,最后叮嘱道,“也别和任何人说,就一个人悄悄回去,届时搞清真相了再来谈批文的事情。” 瞧着苏容灿若星辰的眼眸,孟仓耳边萦绕的 全是她的交代,恍恍惚惚地跟着站起身,但一下子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他才开口感谢,“苏小姐,谢谢。” 虽然苏容的意思他有些不明白,但苏容到底比旁人好,至少知道了批文被压的苗头。 这样想着,孟仓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感激起来,心中的不喜也烟消云散。 苏容偏头看向马校长,“校长,那我要继续回去上课了,刚刚又错过一节英语课。” 马校长还没从批文与回家看老母亲这神转折中回过神,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这二者有什么关联,听到苏容的话,他连忙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上课要紧。” 这回苏容在联考中以一分之差得了第二,让他这张老脸大大地出了一回风头,马校长心中感慨,“记得好好听课。” 苏容脚步一顿,旋即向门口走去。 曹茵一直在门外等着,见到苏容出现后,心中松了一口气,忙问道,“校长找你什么事?”她倒没有打探对方私事的意思,只是纯粹好奇。 苏容笑眯眯地回道,“找我算命。” 曹茵:…… “行了,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快回去上课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就不和你一起回教学楼了。” 曹茵今年二十八,特地请了假回去相亲,要是再推拒她妈的安排,老人家恐怕要直接找到学校来了。 这年头说个真话也没人信。 苏容虽然无奈,但心情颇好,“老师,你今天相亲的对象是个衣冠禽兽,千万别被他骗了。” 曹茵:!!! 她要相亲的事情可没有和别人说过啊!!苏容是怎么知道的?曹茵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但衣冠禽兽四个字却被她放到了心底。 正想要问个明白,曹茵发现苏容早就打招呼离开,她无奈地摇头,向她车子方向走去。 左右只是为了安她妈的心而已。 而校长室内,孟仓与马校长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马校长开口道,“苏容不像大放厥词之人,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就赶回家吧,左右你开车回家也就两个多小时,事情解决了你才能放下心。” “就算最后批文与你妈没什么关系,但回家看看老人家总是没错的。” 孟仓也觉得如此,“那我就先走了,这回要不是你,我还和苏容搭不上话,改 天一定做东请你吃饭。” 马校长笑,“客气什么,咱们多少年的交情,赶紧回家吧,要谢也等事情解决了再谢。” 孟仓告别马校长后,原本想给他老婆打电话,可是想到苏容的叮嘱,不由得作罢,开着车子就回了临市的老家。 到老家的时候,正赶上吃晚饭,老家吃晚饭吃得早,孟仓连忙把车停在空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回了家。 工作越发忙碌,孟仓每两个月的月底都会回家一趟,这已经成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今天突然间回来,他倒是激动起来。 步子迈的更快。 习惯了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后,每次回到家见到单独砌的平房都会有些不适应,孟仓感慨地笑了笑,穿过最后一条小道。 家家户户都搁家里吃晚饭,路边儿也没人,孟仓又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 天色有些暗淡,可家中的灯还没打开,孟仓怔了怔,看到门虚掩着,直接推门而入。 衣着朴素的老母亲正坐在饭桌前,就着咸菜吃馒头,一口一口吃地正香。 此时她察觉到有人进了屋,这才抬起了头,细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久,老脸上才绽开了一抹欣喜的表情,“儿子是你吗?” 王爱英一只眼睛患白内障,一只眼睛严重老龄化,尤其是在昏暗的环境下,孟仓的脸根本就看不清楚。 孟仓看到这样的场景,恍若遭到雷击一般,他环顾四周,平日回家时总能见到新的茶杯茶盏,各种用具,家里被布置地温馨极了。 而此刻家里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老旧,冷冷清清。 他压下心底的惊疑,缓缓开口叫了一声妈。 王爱英的脸笑的更欢,“诶,儿子回来看我了,这回要搁家里呆几天?淼淼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过来?” 说话间,她仿佛像是察觉到什么,局促不安地抓着她陈旧的衣服。 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吃晚饭了吗?妈去给你弄两个新鲜菜,家里还有一只老母鸡,趁这次回来,妈给你炖了吃,补补身体。” 孟仓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他快步走到对方的面前,伸手在王爱英的面前晃了晃,才绝望地发现,自己老母亲视力不好。 可怎么会呢?? 视线落在桌上花白的馒头上,孟仓心中更是不可置信,为什么会吃的是馒头呢?!仅仅就瞧着这一幕,他的眼眶已经不 由自主的泛红。 平日里他回到家中,王爱英衣着得体,桌上永远摆着新鲜的饭菜,衣服是儿媳妇在商场买的,饭菜就是平日里吃的。 可这次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压下心底的酸意,孟仓难受道,“妈,平日里你就吃这些呀,你儿子在外面挣了大钱,可不是让你这么平白无故受委屈的。” “你不愿意去城里,可好歹也让我安下心。” “还有你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什么都不和我说呢?你是要把人急死吗?” 孟仓每个月都会给王爱英一笔钱,生怕对方不会用银行卡,所以特地让老婆给她妈捎回去,这些年,他给的钱已经足够让王爱英过上高枕无忧的日子。 想到她的眼睛,王爱英脸上出现一抹慨然,回道,“老年人不都要经历这些吗?何况妈也没多久的日子了,告诉你,不平白让你担心?更何况,我一个人过的挺好。” “我还一个人从老家去了松市哩,这眼睛也没给我带来拖累,我这不还是找到了路?” 话音刚落,这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住嘴,惶恐不安地看着儿子。 孟仓瞳孔骤缩,再度不可置信地反问,“你是一个人去的松市?不是淼淼开车来接你的吗?”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苏容问他的第一个问题。 “你的母亲最近来看过你吗?” 孟仓觉得如坠冰窖。 他见到的王爱英,穿着新衣裳,和妻子和乐融融地在厨房聊天,花白的头发打理的顺贴,一问之下才得知,是淼淼亲自去接的人。 若是淼淼没有接人,他难以想象,一个视力不好的老人家是要怎么走出村,徒步到镇上搭乘大巴到市里,再从市里坐长途大巴到松市。 他的母亲可从来没出过远门啊!这趟行程要转好几次车,若是走丢了怎么办? 孟仓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第52章 052 听着孟仓的问题,王爱英张皇失措险些站不住脚,她连忙岔开话题,“杀鸡可得好一会儿,你先坐着喝口水,妈这就去弄,你还想吃些什么,菜田里新长出来一批小青菜。” 王爱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年妇女,没文化、没见识,连神态都不知道如何掩饰。 此刻她泛着褶子的脸上满是不安,同时带着些许见到儿子后的欣喜,腿脚不便的她颤颤巍巍地准备出门。 就是这样急切的姿态才更让孟仓生疑。 孟仓伸手拽住王爱英的胳膊,这一拽,让他整个人都楞了一下,对方胳膊瘦的一个手掌就能包裹住。 压下心内喷涌而出的心疼,孟仓的视线落在馒头上,眼中已然含了泪,“妈,你告诉我,上周你到底是怎么去松市的?你要是不说,那我就打电话把曾淼叫过来。” “咱们今天把话都说清楚。” 王爱英听到这话,看着儿子模糊的脸庞,急道,“你把淼淼叫过来干啥?我说我说,是我自个儿去的松市,我给淼淼打过电话,但是她没空来接我。我这不是想孙子吗,所以自己寻思着就跑过去了。” “淼淼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我怕你担心我,所以就没有和你说。” 曾淼会没有空?孟仓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自从经济宽裕后,他就让曾淼辞了职,做家庭主妇。 随着儿子的年岁越来越大,她反不像以前那么心力交瘁。 可孟仓想着这些年曾淼孝顺的模样,又把脑中的猜疑抛之脑后,真是昏了头了,才会去怀疑自己的结发妻子。 孟仓继续问道,“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还有妈你为什么吃这些?你知道我看你吃馒头咸菜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早就和你说过,你儿子赚钱了,赚了大钱,日子不需要过的那么艰苦。该省的时候省,不该省的时候就要可劲花,不然我赚了这么多钱,都要带到地底下去吗?” 王爱英顿时呸一声,“你说什么晦气话。” 打电话给曾淼是用家里的座机,手机那玩意她不会用,儿子的电话在记在小本子上,出门了后王爱英才想起来。 孟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握着王爱英的胳膊,觉得心中酸涩,“妈,这回无论如何你都要听我的,你跟我去城里,让淼淼好好照顾你,然后把眼睛治好,否则你让我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父亲。” 王爱英顿时惊慌地摇头,“我不治我不治,城里的医生各个都是黑心肝的,这不是给人家坑钱吗?我已经找赤脚大夫看过,喝几贴药就痊愈了,妈的眼睛真没事。” “妈不想去城里,城里住的不习惯,好多东西都不会用。” 孟仓哪里能听对方的,再不治疗眼睛就彻底看不见了,“不行,这回你说什么都要听我的,你必须跟我去城里住。妈,别任性,到时你要是嫌无聊,就让淼淼带着你去广场转转,生活真的和村里没什么两样。” 王爱英彻底没了办法,她从来没见到儿子如此坚决的态度。 只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还要让儿子操心,这么想着,她难受地流出了眼泪。 孟仓缴械投降,声音中也不由自主地带出了哽咽,“妈,不是我要逼你去城里,你的眼睛不能再拖了,等你把眼睛治好,如果到时候还住不习惯,我就把你再送回来好不好?” 王爱英心里也不好受,视线模糊中看见儿子眼眶红了,顿时慌了神。 当初因为家中变故儿子被迫辍学红过一次眼,如今就因为她的拒绝,王爱英伸手摸向孟仓的脸,“你别这样,妈看着真不好受。肚子饿了把,妈给去你做晚饭吃。” 见他怎么说王爱英都不松口,孟仓彻底没了办法,“妈,你就不想去城里看孙子吗?” 王爱英脸上一滞,她若是不想孙子,就不会大老远一个人去城里了。 但想到淼淼说的话,王爱英心中犹豫不决。 这些年儿子在外面不容易,表面看着风光,但根本没什么家底。 当初孙子出生时,请个月嫂都要万把块钱,家里其实穷的很,如今孙子又要上学,念个私立学校学费每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加上穿戴吃喝,家里根本吃不消。 儿子是个孝子,什么苦都往心里抗,若是儿媳妇不和她说这些,她还以为儿子在外面过的很好。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舍得凑到儿子家里去当个麻烦。 可儿子又是个要面子的,每个月还给她一大笔钱,她那么老了,又在村里,要这些钱有什么用,还不如拿出来给曾淼,让她给孙子买点吃的喝的。 也算尽了她一点心意。 而且她听赤脚医生说了,眼睛要是生了病,那就治不好了,难不成让儿子砸锅卖铁地给自己看病吗? 那这一大家子怎么办。 如今儿子娶了个贤惠的媳妇,还生了一个孙子,她也没什么期盼了。 这辈子,只要儿子过得好,她就高兴。 “妈还是不想去,好了,这件事情就别再提了,妈去给你做菜吃。” 王爱英阻止孟仓继续劝解,小步向门口走去。 孟仓连忙拦下,“妈,长这么大了,我还没有给你做过饭呢,这回我来吧。” 王爱英心里甜滋滋的,这点要求她自然不会拒绝,挽着儿子的胳膊就向外边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孟仓彻底惊呆了。 灶头乱糟糟的,一看就知道好久没有整理过,角落处还有一块肉,放置的时间太久表面变成了黑色,筛子里放着几个干干的馒头。 厨房中除了中间的蒸锅还会用之外,显然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菜。 孟仓觉得喉咙中像是被什么堵住般,根本说不出话来,直至许久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妈,这厨房你是多久没用了。” 王爱英的笑意顿时就僵在脸上。 她忘记了,为了不让儿子担心她在老家的生活,她和儿媳妇说好了,儿子回来前儿媳妇都会带人把家中拾掇一番,这回儿子回来的太突然,根本没人收拾过厨房。 平日里她眼睛不好,做菜不是咸的就是生的,所以干脆就吃馒头了。 “也没多久,你不打扫家里哪能知道平时的厨房有多脏?” 孟仓是彻底忍不住了,他不明白自己的妈怎么就过成了这个样子,颤道,“妈,平时我给你的钱呢?” 那些钱就算让酒店每天来送菜送饭都绰绰有余,要是早知道王爱英在村里过成这幅模样,他根本不会让他妈呆这儿。 “那些钱你都花在哪儿了?” 王爱英委屈地低头,根本说不出话来,她所有的钱都交给曾淼了。 当初曾淼推拒了好多次,可她保证过绝不会让儿子知道,曾淼这才收下了钱。 可如今儿子问到钱的事情,她自然说不出话来。 “我存起来了。” 孟仓捋起袖子,拿出一块抹布开始打扫卫生,“妈,那你去把钱拿出来给我看看。” 每多知道一点,他心里就觉得更震撼一些,也不知道对方还瞒了他什么。 这时候,他真对自己的老婆有一点意见了。 每 个月都回来看老人,都不知道老人家情况已经变成这样了! 王爱英站在原处不动,一脸忧愁,她哪来的钱给儿子看。 许久后,她才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子般解释,“被我用了。” 孟仑闭上了眼睛,眼睛酸的不像话,这时候什么产品批文全部被他忘在脑后,他放下手中的抹布,缓缓地走到王爱英的身边,“妈,我是你儿子,你都不愿意和我说实话吗?” 他眼里缓缓泛出了泪花,声音哽咽重复道,“你真不愿意和我说实话吗?” 这时候,他又想起了苏容的叮嘱,心里更是绞痛的厉害。 王爱英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地抬手想要擦孟仑的眼泪,语无伦次道,“别哭,别哭,妈心疼。” 孟仑听到这句话,突然间嚎啕大哭起来,他突然想到多年前父亲身亡,家里没有顶梁柱,他被迫辍学,那时候他也哭得不能自已,当时他妈抱着他的头,说的是一模一样的话。 此时她已经不在年轻,只能伸手摸他的脸。 王爱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你别哭,你别哭,妈说。” 在王爱英陆陆续续的描述中,孟仑一颗心越来越沉。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全身心信赖感激的妻子私下里竟然又是另一副面目。 曾淼告诉王爱英,他虽然有成就但是家底薄,他们虽然看着风光但是钱不够用。 每个月给王爱英的钱都是他省吃俭用而来,只是好面子为了让王爱英过得更好一些。 他妈是个没文化的,什么也不懂,自然可劲地被曾淼忽悠,不仅忽悠,他妈到现在为止还认为曾淼是个孝顺的好媳妇。 孟仑眼前一黑,绝望漫延,他根本不知道他妈这些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瞧见儿子的脸色不太好,王爱英低声道,“你也别怪儿媳妇,她给我买了不少的东西,可我也不喜欢,所以才把首饰搁她那里,这里贵重东西遭贼惦记。那衣服每件都好几百,你妈穿不惯。” “而且啊,你妈眼睛有毛病谁都没说,你媳妇也不知道。妈知道你孝顺,有这份心就够了。” 曾淼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可劲这些年都是做表面功夫给他瞧的!! 去商场买衣服!买首饰!!各种孝顺的举动!!所有的一切她只是为了做给他看。 甚至给王爱英的钱都想着办法让他妈主动给她! ! 他这些年给曾淼的钱还少吗?!居然还惦记着他妈的那一份!! 当即,晚饭也不吃了,孟仓强硬地带着不知所措的王爱英回了市区里。 而苏容接到孟仑的电话时,她正和万彦明、牛静两人在天香楼,服务员正鱼贯而入送菜。 电话另一头的孟仑哭的不能自己。 听着对方的话,苏容不置可否,她也不能说曾淼的是非,只心疼那个老太太。 “孟先生,我觉得这件事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凡你对你的母亲多上心一点,常回家看看,能发生这种事情吗?” 又沉默片刻,苏容听完对方的问题,冷淡道,“而且这件事情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还来问我干什么呢?” 说完,苏容直接了当地挂了电话,这事太糟心,至于怎么处理,这都是对方的家事。 不过孟仓也的确因为这件事被无辜牵连,苏容眼睑低垂,也许待会能帮对方说说话。 第53章 053 万彦明瞧着苏容的脸色,在旁并未说话。 他站起身亲自给苏容倒了一杯果汁,等苏容挂了电话后,才略带嘲讽道,“是那孟仓仍不死心希望你当说客吗?” 无怪乎万彦明如此在意,他听到孟仓二字就恨的牙痒痒,为那可怜的老太太心疼,腿脚不便还走在瓢泼大雨下,普通人家都不会让家中老人沦落到此地步,更何况孟仓的家境。 苏容轻笑一声,她伸手拿起杯子,轻轻晃动了一下,漫不经心开口道,“他倒是没有让我当说客,只是在电话那头哭的惨痛。” 牛静知道一些孟仓的事迹,对此人也是看不上,闻言颇感兴趣道,“难不成因为产品的批文下不来,所以心理防线崩溃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叫大快人心。连自己老母亲都不管的人,我才不信他的产品质量能做到多好。” 苏容耳边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孟仓的哭声,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世间万事万物真的很难有一个界限。 若说孟仓孝顺,他的确孝顺,不管什么都想着老人家,而且也是发自肺腑地对老人家好,可若说他不孝顺,似乎也说得过去,把所有事情往妻子头上一推,便不管不顾。 不是亲妈谁真能当亲妈?谁会没有私心?纵然真有这样的例子,那也是个例。 苏容摇头,语气中有些微悯,“生不如死就是讲他现在的处境呢!” 万彦明一丁点也不感兴趣,可牛静来了兴致,她看向苏容,好奇道,“怎么回事?” “孟仓对他妈倒是挺好的,奈何碰上了一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婆,这不就被坑的可惨吗?他还以为老母亲在乡下过的日子滋润着呢!” “估计他至今也不知道上回他老母亲到松市来是有多惨,否则肺都要气炸了。” 三言两语解释了一番,苏容也算替孟仓争取了一个机会,至于更多的,那她也就管不上了。 万彦明眼里的怒气尤在,只是多了一抹若有所思,他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岔开话题道,“行了行了,别为了一个外人搅了心情。” 他端起酒杯,冲着苏容的方向抬了抬手,“这回我是专程感谢苏大师来的。” 别看他只是投了两份检举信,但若不是因为知道并调查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哪里能这么轻轻松松的反败为胜呢! “承蒙大恩,不甚感激,若苏大师以 后有事,只管开口,保管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这句话就是给苏容的一个极大的保证。 苏容笑眯眯地点头,开始动筷。 到了这个世界后,苏容发现吃食文化真是博大精深,若是有一天师兄能带着她穿越时空,恐怕她还会有些不舍,舍不得这个世界的美食。 饭吃到一半,饭桌上的气氛热烈,都是一群情商在线的,聊起天来自然痛快。 牛静舀了一碗人参鸡汤递给苏容,突然开口问道,“大师,你会看风水吗?” 像是说错了话般,她笑道,“瞧我说的什么话,苏大师哪能不会,事情是这样的,我大哥大嫂近日觉得他们的新家煞是灵异,可又是好不容易替我外甥女买的学区房,也不舍得换。” “大师,你能帮忙去看看吗?” 牛静家里属于小康之家,借了万彦明的光,家里日子过的蒸蒸日上,这回也是靠着妹夫的名头才厮杀买到了一套有名的学区房。 可好景不长,他们一家人总觉得这学区房很一言难尽。 恰好牛静又认识苏容,就试着提了一下。 苏容低头喝了一口果汁,不急不缓道,“除了明日晚上怕是最近没什么时间。” 换的房子恐怕是二手房,买二手房最重要的就是打听房子的各方面设施、质量,以及是否发生过大事。 若是真如牛静所说,恐怕她大哥大嫂被人忽悠了,忽悠的还不是一点。 “不碍事,明天我大哥大嫂有空。大师若是不觉得劳累,那我到时候直接派车去接你。” 苏容心中无耐,但面上还是应下。 她总是有点忙啊。 这厢苏容与万彦明夫妇聊得开心,但孟仓家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曾淼与孟晨刚吃过晚饭,正坐在沙发上歇息,冷不丁听见门口有动静,抬头一看,发觉孟仓带着王爱英进了门。 曾淼的脸色顿时变了。 前些日子,婆婆什么也没带就一个人毛躁地跑来了人生地不熟的松市,若不是有人把王爱英给送回来,恐怕人丢了她也不晓得,这回不知道为什么孟仓与王爱英又站到了一起。 旋即曾淼的脸上多了一抹温和之色,她嗓音清脆,“妈,你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我好给你备点饭菜。” “老孟你也是真是的,这么晚了,冰箱里只剩 一点剩菜了,我去重新做点菜,你俩对付着吃一点。” 王爱英满脸慈祥,“吃过了吃过了,大晚上别忙活了。” 她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孟晨身上,眼中更是露出了欣喜的光芒,连忙挨着孙子一起看电视。 孟晨倒是对王爱英没有任何排斥,相反还会时不时地给王爱英讲她看不懂的地方。 瞧见孟晨这模样,孟仓憋屈了一路的心稍有慰藉,神色不由自主地缓和了一些,他视线落在曾淼的脸上,沉声道,“你跟我来。” 说着,孟仓径直向书房走去。 曾淼心中发苦,可还是跟在孟仓的身后。 她心中正在盘算着孟仓到底知道多少,依她对王爱英的了解,她这么多年都没有把这些事情说出口,更别提现在了。 若是孟仓只是因为王爱英的住处而生气,那她伏低做小即可。 胡思乱想间,就走到了书房,瞧着孟仓把书房的门关上,曾淼笑道,“出什么事情了要搞得那么郑重?” 孟仓眼里带着血丝,就这么定定地看向曾淼,嗓音沙哑,“我这些年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曾淼嗔道,“嫁了你是我的福气,不知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怎么会有对不住我的地方。” 纵然如此说,她的心里倒是紧了紧,毕竟很少能够见到孟仓如此的模样。 “那老家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曾淼心中咯噔一下,脸上露出一抹悔意,直接道歉道,“这两个月妈那儿我的确没有上心,我的错。” 瞧着孟仓沉默不语的模样,曾淼继续辩白,“这些年我对你妈什么样,你也应该看在眼里,不能因为这两个月我的失误就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来,我的确有错,但我保证没有下回了。” 孟仓手握成拳、青筋暴起,忍住想扇对方一记耳光的冲动,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 对方与自己风风雨雨走过十几年,不是没有感情的,孟仓心中宛若刀割,良久,他口中才蹦出三个字,“离婚吧。” 妻子与母亲,注定只能选择一个的话,那他肯定选择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老母亲。 曾淼顿时就白了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你要和我离婚?” “理由呢,我要一个理由。” “这些年我辛苦操持这个家,帮你照顾妈,帮你拉扯儿子,临了你竟然 告诉我你要和我离婚?你还是人吗?” 这句话像是导火索般引燃了孟仓,他怒气腾腾地走到曾淼的面前,一只手直接掐上了她的脖子,“到如今你还在问我离婚要什么理由?我妈每天就吃咸菜馒头,眼睛都快瞎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些一点也不知道?” “每个月我给我妈的钱,到底有多少是真正落到她手里的?你买的贵重东西,哪回不是又收了回去。” 说到最后,孟仓松了手,无力地退后一步,这么说曾淼,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呢。 他也真是蠢货,烂到家了,竟然连自己亲妈的近况都没有发现,“你也不要再解释了,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拟好,该是你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你,我们好聚好散。” “我知道你名下有房子,明天你就搬出去住!至于晨晨,就留在家里,他也长大了,我会好好地和他说这件事情。” 孟仓一下子萎了下来,他没有想到仅仅一个批文就能带出这么多事情来。 曾淼的脸已经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没想到孟仓竟然什么都清楚,一股无力感顿时涌遍全身。 在孟仓即将走出书房时,曾淼突然上前两步拽住孟仓的手臂,“夫妻多年,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说到底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拿了一点你妈的东西而已。” 孟仓的性格她十分清楚,说到做到,否则他的生意也不可能做大,曾淼的话里满是哀求的意味。 若不是因为孟仓觉得导致如此局面自己也有一半的错,他怎会如此和平痛快地离婚,孟仓直接挥手甩开了曾淼大步离开。 曾淼满脸绝望,她突然像是发了疯般跟上去,可很快又停住脚步,这才意识到,她完了。 离了婚,她再也不能变着法从孟仓那里拿钱,也没法给娘家不成器的弟弟继续还高利贷赌债,连父母都会觉得她没用了。 想到父母被弟弟愁的花白的头发,可他们依旧纵着弟弟,曾淼有些茫然,这些年,她都帮弟弟干了什么! 第54章 054 苏容并不知孟仓的决定,她从天香楼回家后就迅速地进入了修炼状态,按部就班过了一晚上后,她又跟着干乾把太极拳的最后两式学完。 武氏太极拳偏向整体,要求“一动无有不动,二静无有不静”,通过整体运动,再达到能够整体发力的目的。 干乾当初并未与苏容着重说这些,可他惊讶地发现,苏容虽然是一个初学者,但是她把武氏太极的精髓掌握得很好,一招一式打下来是真行云流水。 而且瞧苏容打太极,干乾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舒适感。 这就是灵力的妙处了。 苏容这短短二十天的学习,已经让她越过了太极的前三阶段,如今她已经无意识地进入技击阶段,干乾有些骇然。 这天分,当真是惊人! 练武式太极拳原本没有阶段划分,准确的讲,每个阶段之间都相互渗透根本不能分得清清楚楚,它是一个逐步提高的过程。 但逐步提升却是困难的很。 看着一旁的苏容越来越融会贯通,干乾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深思,明年八月中旬各派太极交流大会,若是苏容能代表武氏太极出场,式微的武氏太极恐能一雪前耻! 武氏太极作为太极流派中的佼佼者,可因为难度大而且不好掌握,近年没有优秀的弟子在交流大会中屡屡落败。 罢了,左右时间还早的很,事情不确定性如此大,何必先想这么多呢! 待苏容将今日所学的招式熟练后,干乾早就收起了他的心思,笑眯眯道,“如今你也把我的本事学了六七成,自个儿融会贯通后,我也就没什么可教你的。” “只有最后一句话要告诫你,功弥久而技弥精亦。” “以后练习太极,不必按照原来的时时势势依规矩的练,可依规矩、破规矩,破规矩、还要守规矩的练。” 这话虽然有些拗口,可苏容一下子就听明白,知道这是对方对她的教诲,苏容脸上的神情不由自主变地严肃起来,“干老,谢谢您愿意教我这么多。” 习了这体外功夫后,苏容觉得身体更为康健,气息愈发绵长,原身身体亏损不少,亏得这段时间修习灵力、练太极让她能够一点点的补回来。 所以对干乾苏容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干乾乐呵呵的,“行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自己练吧!如果有哪里不懂的,到时候再来 询问我,我要回京了。” 苏容脸上露出一抹诧异,“回京?” “小肆的病情已逐渐好转,当初我来松市的心愿已了,家族里还有一堆庞大的事务需要我处理,偷闲这一段时间已然不易。” “若是以后你到京市去,务必要上门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啊。” 苏容深藏不露,而且她的性格及对干肆的胃口,加上各派太极交流会的推进,干乾恨不得让苏容脚不沾地地跟着他。 听到干肆二字,苏容不由得怔了怔,后来才想起来,他就是那个熊孩子,当初观他面相,就知他命不该绝,如今任性了一把,结果果然得偿所愿。 苏容摸了摸鼻子,促狭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干乾没好气道,“什么时候你也玩这套了。” 苏容脑海中浮现干肆坚定的脸庞,立马告状道,“你的孙子一早就知道他自己没事,可劲看着你为了他折腾,这熊孩子,回家得好好收拾。” 为了一个女人不顾阖家的感受,活该要被揍。 苏容心中憋不住笑,头回觉得告状的感觉简直太美妙,不过苏容也不会告诉干乾具体原因,免得阻了干肆的姻缘。 当初她埋在心里不说,是瞧着干乾劳神费力怪心累,如今干肆痊愈,别的不提,总能抗揍吧。 干乾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黑沉。 最后才开口道,“熊孩子,的确欠收拾。” 干乾叹了一口气,“苏容,那我就真的走了。去了京市一定要与我联系,不管你有了什么样的麻烦,也能找我。” 苏容心里微暖,知道这又是一句重要的承诺,承诺道,“干老,你放心吧,我会去找你的。” 待干乾走后,他的生活助理姜成走上前,恭敬地把一张银行卡递到苏容的手中,“苏小姐,这是上次的报酬,干老说,只是一点意思。” 姜成对苏容是打脚底板开始膜拜,当初她在车上戳破他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后,姜成就与干乾深入地聊了一番,效果斐然。 苏容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下了这张卡,笑眯眯道,“那以后再见。” 姜成转身跟上干乾的脚步。 苏容见他们离开,脚步轻快地去路边摊上吃了一碗甜豆花,顺带两个麻团,就去了学校。 到教室后,苏容还没和李蕾说上几句话,就被班主任曹茵心急火燎 地叫到了办公室。 曹茵觉得苏容真是神了。 她犹记得昨日分别前苏容曾告诉她,她的相亲对象是衣冠禽兽,可她不以为意地就直接去了约定的地点,结果还真毁了她的三观。 曹茵对相亲对象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原本以为平平淡淡吃完一顿饭后就能够回家交差。 可谁知,饭吃到一半时,就有一个打扮时髦、穿戴不菲的年轻女性冲了过来。 对方大吵大闹下曹茵才知道对面衣冠楚楚的男人竟然是一个小白脸,平日里吃别人的,喝别人的,还拿着别人的钱泡妞,这回也不知怎么就和他妈对上了眼,才有了这一次相亲。 还谎称自己是大学教授,直接改名叫禽兽得了。 曹茵觉得丢脸,就直接离开了。 不过因祸得福,有这样的经历,短时间她妈倒不会再给她安排相亲对象。 更让曹茵觉得惊异的是,这和苏容说的完全吻合,没想到苏容竟然能预知未来? 虽然曹茵表面上看着挺严肃一人,但是她和时下的小年轻一样,对未知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 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把苏容叫到了办公室。 苏容一看就知道她想问什么,顿时觉得头痛。 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多嘴说一句,这下好了,连解释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曹茵笑眯眯地看着苏容,让她去其他老师办公桌旁搬个椅子到她身边坐下,这才开口道,“来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容:…… 作为一名伟大的人民教师,在学校期间问这些真的合适吗?没看见别桌的班主任正在与学生谈心吗? 苏容装傻,“知道什么?” 曹茵眼睛顿时瞪大,压低声音道,“衣冠禽兽啊?” 她原本就信这些神鬼怪的,如今事实摆在她面前不得不信,连连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去相亲?而且还知道相亲对象是个衣冠禽兽?” 说话间,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办公室人多耳杂,她也不敢太过火。 “昨日老师打电话时我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虽然声音低,但是我感官灵敏,老师那无奈的语气就了个遍,所以就知道老师要去相亲。” 曹茵顿时失望,她突然想到昨天打电话时苏容的确在她的身边出现过,十分的兴致顿时去了三分,“那 你怎么知道我的相亲对象一言难尽?” 苏容声音也压的低,“老师桃花散两颊,所以桃花比较旺,若是出现在女性的身上,容易招些烂桃花,所以我才断言老师碰上的是个衣冠禽兽。” 通常出现如此面相的女性,她们自身的魅力很强,烂桃花对她们没什么影响。 昨日苏容真的只是顺巧多了一句嘴而已。 这样的解释显然让曹茵不是很满意,但瞧着快要到早读时间,她也不能耽误苏容的早课,曹茵最后问道,“那你瞧瞧,老师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单身?” 苏容心里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笑了起来,原来面上不显的曹老师竟然也在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么? 这样想着,苏容嘴角勾出了一抹弧度,声音笃定,“今年过年前,你一定能带着男朋友回家过年。” 曹茵险些激动地热泪盈眶,她真是快被家里逼婚逼得快疯了,下意识地就把苏容的话当成了真,“好,好,好。” 若是曹茵知道,让苏容算一次的价钱是个天文数字,恐怕激动的同时又要嗔目结舌。 不过曹茵已在心中默默决定,若是苏容说的成了真,她一定会多给对方找几套高质量的卷子。 没见苏容最近刷题刷的厉害嘛!做老师的哪能不成全她,没准今年的高考状元就这么诞生了。 纵然苏容能把天算出一朵花来,也绝对猜不到曹茵此刻的想法,她和曹茵说了一声后,才无可奈何地离开办公室。 鲁瑶借着化妆用的小镜子向后看了一眼,见到曹茵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神情,不由得冷哼一声,不就是有个得意的学生吗? 成天把人叫到办公室里来炫耀个没完。 鲁瑶心里酸的冒泡,想到昨日和苏容说起转班被曹茵发现时的尴尬,更是心塞的难受。 苏容都还没表态,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 若是真的把苏容争到班级里,那今年年终的奖金、荣耀恐怕无人能及。 鲁瑶这下更想让苏容转班了。 第55章 055 鲁瑶的想法曹茵根本不会在意。 曹茵资历较之鲁瑶要浅一些,可是曹茵带班的能力有目共睹,好几届高三的高考班级均分在年级遥遥领先。 资历与能力相比,在高三这竞争激烈的当口,如何选择一目了然。 更何况,曹茵正沉浸在她今年会有一个男朋友的惊喜里,哪有空搭理鲁瑶。 虽然被逼婚很无奈,可不代表她不喜欢恋爱,只是相亲而来的恋情,到底没有自由交往来的自然,这才是曹茵一直以来拒绝相亲的理由。 曹茵自我欣喜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所谓的恋情八字都没有一撇呢!也不知道她对苏容哪来那么大信心。 想到这儿,她才颓然地打开备课软件,准备整理一些新题型给班上的同学做。 苏容认认真真上了一天课后,在李蕾唠叨的交代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教室。 高三的课程就是反复巩固已经学习过的知识,一轮、二轮、三轮,高考,过程很是枯燥,还没有苏容自己复习来的有效。 班级中与她一样的走读生不约而同开始参加晚自习,生怕错过任课老师即兴地讲题而落后于其他同学。 苏容不置可否。 她一脚跨出校门,就瞧见牛静已经在校门口等着,立马快步向对方走去。 昨日她在天香楼中就答应过牛静帮她大哥大嫂看看新屋的风水。 牛静脸上尽是笑意,她对苏容的态度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她连忙把苏容迎上车,“我大哥大嫂的新屋在市中边上不远处,开车过去没半个小时就到了。” 苏容系上安全带,直接开口道,“把具体情况和我说说。” 牛静发动引擎,车子很快就驶离了一中门口,边开车边讲话道,“自从搬到了新屋去后,我大嫂的身体是越来越差,往常没病没灾的,可最近做个饭也能切到手指,而且我大嫂总觉得屋子里阴森森的,怎么都不舒服。” “为了身体考虑,她就住到了娘家,可说来也怪,在娘家休养了几天后,她的病逐渐痊愈,精气神一天比一天好。” “我那大哥平日里大多出差,他听说这事情后,偏不信邪,不听大家的劝阻非得住到新屋中,结果他和大嫂一样,身体变得越来越差,灾事一堆,但离开那间房,就慢慢地又恢复过来。” 苏容神色不变,随口道,“宅运与 人的运程休戚相关,听你的描述,这些事情大多与宅运有关。” “这房子以前出过事把?” 牛静一愣,“不可能,买二手房之前都会好好地调查过,若是真的出了事情,这房子哪里还能卖的出去。” 虽然牛静如此说,可她却是忐忑不安,因为她也不确定大哥是否真的调查清楚。 一时间车内相顾无言。 苏容倒是没有把牛静大哥大嫂的事情放在心里,此刻她正在思索如何把陈秀从医院接回家。 不把陈秀接回家,师兄就不能正大光明地帮陈秀治疗,那陈秀的病情还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去。 可另一方面,虽然医院不管病患的去留,可陈秀是个肺癌晚期,贸然出了院,肯定会惹得别人的关注。 若是将来碰上一个熟悉的人,看到陈秀好端端的,肯定会震惊。 这带陈秀离院的理由,就无比重要。 苏容有些头疼,没想到只是出个院,还要折腾出那么多麻烦事。 就在苏容绞尽脑汁想着办法时,车子开到了小区门口,市中周边一片属于繁华地区,可小区楼年龄普遍偏老,整体环境也偏向十年前。 此处房价被炒的居高不下,若不是因为是学区房,恐怕根本无人问津。 牛静随意地把车停在边上的停车位后,就带着苏容去了新屋。 牛静的大哥牛威已经在小区楼下等着,见到牛静带着一个小姑娘,脸上丝毫没有露出轻视的神情。 牛威国字脸,一脸严肃,此刻见到牛静,紧绷的脸上才露出一些笑意。 苏容和牛威打了个招呼,就开始环视四周。 牛威新买的房子在居民楼的八层,楼后是一个小山坡,距楼位置较近,在形煞上可称之为推背。 她抿了抿唇,倒是没有说话。 牛威嘴上说着客气话,一边带着苏容进门。 “大师,能看出什么吗?” 事关大哥,牛静最是心急火燎。 苏容跟着走进屋内,继续细细打量,这整个房间呈梯形状,除了左手的墙有较大出入以外,其他都是辰山戌向,大门开在申庚中线上。 苏容打量完毕后,直接了当开口道,“牛先生,这房子坐东南向西北,本来在七运里是个不错的坐向,对财运也比较有利。” “但可惜 的是房子所处的楼层不是很好,况且大门开在庚申字上,加之坐后有推背之煞,才会对住在其间的人身体有碍。” 这番话解释了为何居住在此处的人身体会愈来愈差。 苏容没说的是,这屋子的大门开在西南和西方的交界线上,同时进了七赤与二黑这两宫之气,七运的时候西南方正进当运旺气,宅中人虽然多病但出的只是一些小事。 然而从去年开始,七运之气便开始移动,七赤旺气慢慢减弱,宅的凶气便逐渐显露出来了。 更何况去年的年飞星中几大有力的星也都落在了煞宫之上,苏容浅浅一笑,继续道,“这房子中必定死过人,牛先生,你当初买房子时被人骗了。” 牛威听到这话,方才脸上的严苛一下子被打破,他不可思议地后退一步,“怎么可能呢!介绍我买这间房子的人是我的朋友,他怎么可能坑我呢?” 为了这套房子,牛威可谓是费心费力。 学区房本身就比别的房子要难找,又要找到合适的、地段不错的、加上风水好的,牛威的朋友已经陪他跑了前前后后不下三十处。 他着实有些难以想象这样的朋友会坑他。 苏容瞧着对方的模样,心中微叹一口气,这年头哪里还有什么真朋友,朋友都是用来坑的。 按照道理,这样一套出过事的房子应该很容易就打听到,可牛威还是欢欢喜喜地买了下来。 其中的真相就颇为耐人寻味。 苏容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就瞧见牛威的脸色变得青白交加,满脸愤然。 牛威简直气得肺都要炸了,把一个死过人的房子卖给他,这个恶心谁呢!牛威当即就掏出了电话,走出了大门口。 牛静看到大哥这样的态度,顿时明白过来,她走到苏容的身边坐下,脸上也挂着一丝愤慨,可最后还是询问道,“大师,你是怎么看出这房子中……”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苏容气定神闲,“这屋子犯了太岁,太岁是一种加强力,遇吉越吉,可遇凶便越凶,落在坤上更加催动了煞气,如今屋内煞气极重,已经不是单单风水所造成的。” 所以苏容才会断定这房子中死过人。 解释的更多,对方反正也听不懂,苏容干脆说了一些简单易懂又能令人接受的。 牛静的确有些茫然,但犯太岁她还是明白一些的,连忙问道,“那有什么解决补 救的办法没?” 苏容未曾正面回答,“端看令兄的意思了,若是想改风水,那也使得。” 只不过牛威既然知道这是个凶地,愿不愿意继续住在这儿还难说,有些人,纵然改了风水,他们仍会认为这是一个不祥之地。 牛静顿时变得沉默。 这都造了什么孽?当初买房时她想要帮大哥把把关,结果大哥找了几天就找好了房子,速度快地令人不可思议。 此时在门外的牛威,直接给他那做中介的朋友打了电话,还没好好聊上两句,两人就爆发了一阵争吵。 “行了行了,别的我什么也不说了,你就告诉我,这房子到底有没有出过事?你敢拍着胸脯给我保证吗?” “咱们也算好几年的老朋友,平时好事想不到我,这坑人的事情尽往我身上推啊!” “问最后一句,这房子到底出没出过事儿?” 兴许是牛威的态度太过咄咄逼人,原本对方还在和稀泥,但到最后却逼不得已说了实话,“今年二月份的确死过一个上大学的小姑娘。” “牛威,这件事情虽然晦气了一点,但是你也不想想你是以什么价格拿到的这套房子,几乎给你优惠了两成,你还有什么心不甘情不愿的?” 牛威被气的肝疼,直接破口大骂道,“让你住一个凶宅你住不住?合着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你知道我家自从搬进去之后发生了多少事吗?” 牛威嚷嚷下,就听见对方反驳,“封建迷信不可信,要相信科学。” 科学个鬼啊! 反正这房子他也不准备继续往下住,膈应!牛威深吸一口气,直接威胁道,“看在我们几年的情分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帮我把房子重新挂出去卖,卖掉皆大欢喜,卖不掉,你就等着吧。” 他的妹夫刚升了官,威胁力比以往更甚。 说完后,牛威就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这件事情一过,他就再也不打算理他那坑人的朋友,好聚好散! 牛威在门外缓和了好久,才走入门内。 第56章 056 虽说牛威是万彦明的大舅子,可牛威并不富裕。 他沾了妹夫的光找到了一个清闲又收入不菲的工作,可说到底日子只能说过得很不错而已,如今为了这学区房,家中二老甚至都拿出了积蓄。 原以为买房的优惠是好友看在他俩多年交情的份上,没想到对方让他跳了一个大坑,得亏察觉到了不对劲才没有在里面住多久,否则老婆孩子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恐怕这辈子都要在悔恨中度过了。 想到这一茬,牛威就愈发恨的牙痒痒。 至于对方说的要相信科学,这说法也只能骗骗蠢货。 若是他们真的不愁卖,何必把房子的价钱压的那么低。 牛威心中满是叹息。 他的脸色着实不太好,见到牛静担忧的目光时,愈发悔恨,若是他没有那么大男子主义,不想一直靠着妹妹,买房前能让妹妹打听打听,恐怕也不会有如今的麻烦。 “我刚刚打电话问过了,他一开始不承认,后来告诉我这房子中的确死过人。” 牛静脸色骇然地看向苏容,没想到对方空身前来,没过两分钟,就能看出这么多门道,心中对苏容更是又敬又服。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牛威的身边,开口问道,“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牛威气愤道,“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把房子再卖出去。” 他家没有多少存款,如今是再也掏不出钱来买第二套房子,日子还得过,所以这房子必卖无疑。 牛静能理解牛威,想到这房间中曾经死过人,她就觉得毛骨悚然,不知道还好,知道了晚上哪里还能睡得着觉,瞧了一眼苏容,她低声道,“就这么把房子卖出去,也太不地道了。” “方才我问过大师了,这房子是个凶宅,不管谁住进来都要受到风水的影响,若是时间住的久了,丧命也不是不可能,咱们也不能做这么缺德的事情。” “能来这里买房子的,大多都和你一样是为了学区,可怜天下父母心,要是见到孩子出事了,还不得哭死。” 牛威从愤怒中恢复理智,想到牛静说的话,神色更是缓和,因为和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所以刚刚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想把房子转手他人。 是他太激进了,做人的确不能那么缺德。 牛威的视线落在一边安安静静坐着的苏容身上,他三步并作两步走 到苏容的对面,“大师,你看这屋子的风水还能改吗?” 从见到苏容伊始,牛威虽然客气,但是态度都没有如今这般热络与恭敬。 没错,就是恭敬。 苏容抬眸瞧了牛威一眼,没回答,但是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这房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风水当然可以改,但要看怎么改。 如果对方还愿意继续住在这间屋里,那苏容也不会嫌麻烦,帮他重新规划家中的格局,给他布置一个风水局冲煞,届时就不会再受这房间的影响,相反气运会更甚。 可若是对方执意搬走,那她也就没必要费这个功夫,直接找到煞气最甚的地方,放上用灵力温养过的能挡煞辟邪的法宝。 如此自然能和寻常屋子一般无疑。 牛威瞧见苏容脸上丝毫没有为难的模样,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还是有转机。 “这房子我不准备再住,大师,不瞒你说,我只要想到我住的地方曾经死过人,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哪里还能住的下去。” “方才我已经让我那朋友重新把这房子挂出去卖了。” 把房子内部的风水改改,牛威也算是仁至义尽! 苏容倒是诧异地看了一眼对方,这年头人都太自私,换成别人能把房子出手,恐怕直接把房子吹得天花乱坠就卖出去了,至于下一任接手,誰会去管他的死活呢。 “能改。这段时间屋子就不要住人了,房间煞气愈来愈重,对人身体的影响很大。” 自从踏入这间屋内,苏容周身的灵力自发运转来抵抗无孔不入的煞气,没有灵气的,只能任由煞气入体,才有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我近日会把挡煞辟邪的法宝准备好,届时再把房子卖出即可。” 牛威彻底松了一口气。 旋即像是想到什么般,紧张地开口问道,“在这房间里住过的,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把?” 苏容摇头,“搬出去后,煞气会逐渐消散,精气神会慢慢恢复,只要不是常住,那就都没有问题。” 牛威突然庆幸自己的儿子长期住校,就算回来也在家里呆不了多久。 这下更是真心实意地给苏容道了一声谢。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苏容瞧着这趟出来的时间也不短,告辞道,“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那我就先走了,我会尽快把东西准备 好。” 牛威连忙再次道谢,恭敬地把苏容送出门,看到苏容和牛静离开的身影,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瞧大师这年纪,也不过18、19,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同样年纪的时候,还在和同学谈天说地吹牛逼,果然有能力的人就是不一样。 牛静带着苏容回到车上,感激道,“大师,谢谢你帮的大忙。” 牛静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就出门在外做生意,把她和她大哥留在家里让爷爷奶奶带。 牛威从小就护着她,有什么好事儿立马就能想到她,兄妹感情深厚,就算后来大哥娶了老婆,但他们两人的感情一如既往。 “旁的客气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有事只管吩咐便可。” 牛静妆容精致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极大的笑容。 苏容嘴角微微上扬,低声应道,“好。” 她倒是更喜欢牛静这个人了,情商高,会做人,为人处世能力强,妥妥的人生赢家,苏容心中感慨,而后继续道,“把我送去市医院把。” 牛静诧异地偏头看向苏容,“去医院?身体不舒服吗?” 苏容这才想起她从没有和别人说过家中的事情,瞧着对方关切的眼神,回答道,“我妈生病住院。” 一听到是这些,牛静倒是没有开口多问。 车子缓缓驶离街道,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向后掠去,苏容漫不经心地看着车窗外的残影,突然,她的神情一变,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急忙道,“停车。” 牛静不明所以地踩了刹车。 就瞧见苏容快速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向后方飞奔而去。 直到苏容的身影消失在车上后,牛静才反应过来,她拔出车钥匙,连忙下车。 牛静四周环视了一眼,才意识到此刻正在市中校门口不远处,但是放学的高峰期已经过去,门口冷清、没有什么人,加上天色昏暗,更显得寂静。 不过当牛静的视线定格在某一处后,她骇然地捂住嘴。 一个身着长袖半长裙的小姑娘正被一个身体强壮、学生模样的男孩拖着向边上的草丛而去。 男孩时不时地还会在对方的身上狠狠踢上几脚,牛静看着那力道都觉得胆寒。 小姑娘嘴巴被胶带缠上,身体与大地发生摩擦浑身火辣辣地疼,想要喊救命却也喊不出来,只有微 不可闻的呜咽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中还算刺耳。 牛静就看着苏容以极快的速度冲上了前,紧张的心不知怎么就安定了下来。 似乎有苏容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苏容在车上时就眼尖地看清了那女人的脸,正是田姝彤。 说实在的,换了新的学校后,田姝彤、常一佳几乎已经从苏容的记忆中淡去,当初她们的伤害已经不知不觉地变成了过去式,可如今看到田姝彤的脸,往日的记忆又蹦了出来。 可不管有什么恩怨,还是救人要紧。 苏容靠近时,那男孩就已经意识到了,见到苏容的模样,他的眸中快速闪过一道不可置信,而后更加用力地踹了一脚田姝彤的心肺,准备把苏容一起制住。 男孩从阴影处抬起头,苏容觉得有些恍惚,竟然是许辛易。 可恍惚归恍惚,苏容手底下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干脆利落地捏住他扬起的手腕,一脚踹向他的小腿肚,让他整个人不受控地跪倒在地。 许辛易原本还想要反抗,却发现苏容力气大的惊人,他根本没法和她比,只能绝望地受她钳制。 苏容快速地制住许辛易,还没等多久,牛静随着学校保安室里喊来的保安一同到了苏容的身边。 牛静上下打量了一番苏容,这才放下心,“我下车之后就去了学校的保安室,把对方交给保安处理吧,看样子他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你小心一些。” 苏容闻言松开手,直接把对方甩到地上,看他还有挣扎的趋势,直接一脚踩上去,等保安彻底把他拿住了,才松开脚。 转头看向牛静,“没事,再来十个这样的,结局也是一样。” 对方只是仗着男女力量的悬殊,才能够把田姝彤制住。 牛静对苏容的话颇为信任。 苏容缓缓蹲下身,见到田姝彤漂亮的小脸狼狈不堪,她伸出手将对方嘴巴上的胶带撕开,不带任何感情地问道,“你没事吧?” 田姝彤浑身剧痛,刚刚被打的那十几分钟是她这辈子最为绝望的时刻。 那时候她的脑中想了很多,可她从来没有想到救她的人竟然会是苏容。 下一秒,田姝彤泪流满面。 第57章 057 瞧着对方情绪失控的模样,苏容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 她偏头看向牛静,“刚巧我们也要去医院,瞧她这模样伤的也挺重,把她一起送过去吧,等救护车不知还要等多久。” “别到时节外生枝,又生出别的麻烦。” 牛静点头,根本不排斥苏容的意见,不管这小姑娘身上发生了什么,如今救人要紧。 她伸手把袖子挽起,“大师,你和我一起把她搀扶到车上去把。” 一个人力气不够。 可还没等她弯下腰准备实施。 就见到苏容轻轻松松地俯身,避开田姝彤先前被踹的地方,动作轻柔地把她抱了起来,稳稳当当地朝着车子方向走去。 牛静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大师自己也还是一个不到百斤的小姑娘啊,竟然如此简单地把人抱起,还是公主抱! 在原地怔楞了好一会,牛静咽了一口口水,才忙不迭地跟了上去,提前把车门打开。 田姝彤原本就泪流满面,此刻她靠在苏容怀中,眼泪更加止不住,很快眼泪鼻涕糊满苏容的胸口。 明明对方是她千方百计将之赶出学校的,可此刻却像是一个大英雄,拯救了她。 感受到胸前的湿润,苏容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太阳穴跳了跳。 可看到田姝彤如今的惨样,苏容到底没说出什么嫌弃的话来。 田姝彤右手抓住苏容的衣服,怎么也不敢放开。 走到车前,苏容把田姝彤放到车后座,见到对方仍一动不动地不撒手,这才开口道,“放手。” 田姝彤立马听话地松了手。 车上有着病患,牛静连忙上了车,连带着开车的速度也快了些。 从后视镜中窥到田姝彤欲言又止的模样,牛静难得好奇道,“大师,你和她认识吗?” 苏容摸了摸鼻子,拿起纸巾把胸口的眼泪鼻涕擦掉,“不认识,只是觉得可怜,才会出手救助。” 当初在古玩街时,她就难得好心一回告诉对方同时交往多个男人,恐有桃花煞。 对方不听,非要作死,她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求着对方让她自己检点一些吗? 即使对方不相信她,可也应该知道脚踏几条船的行为,注定不光彩。 苏容脸 上难得露出一抹讥讽的表情。 后座的田姝彤听到苏容的话后,突然小声地啜泣起来,此刻她的心中满是懊悔。 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如今的模样,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了呢? 似乎就是从苏容退学后,她怂恿常一佳去古玩街开始潜移默化地变了轨迹。 从那时起,学校里的同学就对她指指点点,最后她和许辛易交往的事情被曝光后,连常一佳都不再搭理她,日子一下子过得艰难无比。 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要一个保送的名额,可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前不久的联考,她发挥失常,彻底和保送名额失之交臂,可常一佳、许辛易双双超常发挥,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受影响呢? 不仅如此,受流言蜚语的影响,班主任怎么也看她不顺眼。 加上当初她给苏容的舅舅看了她在小区门口偷拍的苏容的照片,苏容的舅舅到学校狠狠地告了她一状,班主任就再也对她没好态度了。 想到这些,田姝彤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苏容,见对方气色红润,气质淡然,远没有当初畏畏缩缩、不善言辞的模样,似乎离开了市中后,她的路越来越顺,越来越好。 甚至在联考中,她还在市中狠狠地刷了一次存在感。 田姝彤不由自主咬唇,嘴唇被咬的泛白,此刻身上疼痛袭来,她再也没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轻声哼哼。 至于田姝彤的心理活动,驾驶位上的牛静丝毫不知,此刻她听到苏容的回答,脸上失笑。 人就在这里,哪有这么回答的? 车子很快就到了中医院。 苏容客气地向牛静道谢,“你先回去把,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好,至于你哥哥的事情,我会尽快温养出合适的法器。” 牛静瞅了一眼田姝彤,原本还想帮个忙,但是想到苏容先前轻轻松松抱起对方的模样,又住了嘴。 “既然如此,那大师,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随时电话联系。” 苏容告别牛静后,先带着田姝彤去了相应的科室让她有个歇脚的地方,而后才回来挂号。 见到苏容前前后后为她奔波了这么久,田姝彤的眼眶再次湿润,她的嘴唇嗫嚅,却说不出话来。 见到她这幅模样,苏容心里毫无波动。 她 从包中拿出纸笔,快速地写了一串数字,“所有的单据都在这里,这是我的银行卡号,届时你把今天所有的费用全部打到这张卡里。” 说着,她又拿出了五百块钱,随着那张写有银行卡号的纸一起放到田姝彤的手中。 最后交代道,“记得到时把钱还给我。” 苏容不想和田姝彤有任何的瓜葛,瞧她如今的模样,也算是自作自受。 如此凄惨的下场,也算是替原身解了气。 说完后,苏容从等候椅上站起身,准备离开。 却被一直只哭不说话的田姝彤给叫住。 田姝彤眼泪簌簌而下,原本就极为漂亮的她此刻更有另类的美感。 她拽着衣角边,显然极为紧张,“苏容,谢谢你。” 谢谢对方能够不计前嫌地帮助她。 “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先前用了那么卑劣的手段将对方赶出市中。 对不起当初在对方舅舅面前造谣生事。 “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苏容耐心地听着她把话说完后,点头道,“记得还钱就好。” 见对方再没话说,苏容大步离开向陈秀的病房走去。 陈秀这段时间对苏容的探望没有任何的排斥,这回联考的成绩下来后,大大地安了她的心,她也不需要女儿考的有多好,够去京市的本一就行。 所以当她再次见到苏容出现在医院时,已经见怪不怪。 相反,陈秀还难得开口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比平时来的晚?” 有苏容少量灵气温养,陈秀的身体要比以前松快的多,她斜靠在病床上,瘦削的脸上不知不觉多了一丝肉,看着比先前好看多了。 苏容扮乖女儿这个角色已然得心应手,她立刻讨巧卖乖道,“路上碰见了一些事,就随手帮了个忙,所以才晚了。” 陈秀脸上露出一抹笑,“怎么样,现在麻烦都解决了把?” 瞧苏容这热心的模样,简直和苏方毅一模一样。 当初她碰上一群流氓时,也是路过的苏方毅把她救了出来,否则她哪里还能好好地活下去。 “当然解决了。” 苏容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些许的得意。 瞧着苏容俏皮的模样,陈秀不由得有些恍惚,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开始,女儿逐渐变得活泼起来,尤其是最近,没有了经济上的压力,苏容更是可劲地撒欢。 可陈秀不知为何,想到当初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女儿,心中莫名会闪过酸楚与心痛,兴许是那段记忆太过沉痛,她甚至有些不敢回想。 陈秀眼眸中闪过些许释然,如今的女儿越来越好,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伸手握住苏容的手,笑道,“瞧你得意的,自个儿恐怕还没什么本事。” 借着说话的功夫,苏容提起她的想法,“妈,我想让你搬回家养病。” 把陈秀的卧室改一改,到时候再请个护理,再加上师兄的治疗,比待在医院中舒服多了。 更何况她每天回家,还能照顾一下对方,苏容觉得这个决定简直太美好。 陈秀听到这个提议时,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带笑回答道,“好啊,妈每天闻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也不舒服,哪有家里来的好。” 当初陈秀得知自己得了肺癌晚期,死活不同意住院,若不是她向来听话的女儿一改常态,逼着她待在医院中治疗,她恐怕早就回家了。 她心里一直清楚,治疗费、护工费、医药费、病床费加起来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家中艰难根本无力支付。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苏容在苦苦支持,她能回家为女儿减负,当然再好不过。 即便苏容前段时间切出了一块玻璃种挣了不少钱,可她更想把这笔钱留给对方。 她的视线落在苏容的脖颈处,隐隐约约还能瞧见翠绿的玉佩,陈秀的脸庞缓缓露出期盼、纠结、无奈的情绪。 陈秀不知道的是,家中苏容会打点好,只会住的更加舒服,她的担心,完全就是没必要的。 苏容瞧着陈秀这么痛快就答应,先是诧异,,她原本以为要劝上两次。 但转头一想就明白了,再次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接着道,“我还认识了一个医生,到时候让他来帮你瞧瞧病。” “听说他的医术很高明,妈,他要是把你治好了,到时候你就跟我一起去京市。” 听到京市二字,陈秀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神情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含笑道,“好,那妈就等着。” 虽然陈秀内心笃定治不好,可她瞧着苏容的模样,不忍心拒绝。 第58章 058 和陈秀说了几句话后,苏容就帮她掖好被角,离开了病房。 隔壁床的老太艳羡地看了一眼陈秀,人到迟暮之时,总能把事情看的很透彻。 她挣扎着看向陈秀,感慨道,“你真的养了一个好女儿。”她能看得出来,苏容并不是要放弃陈秀的治疗。 陈秀抿唇笑,神色柔和,撇去那泛黄的皮肤,依稀能够见到陈秀先前的美貌。 隔壁床的老太从她住院伊始,家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并不想多说什么,说多了仿佛是在炫耀似的。 可瞧着对方,陈秀还是低声安慰道,“都会好起来的。” 老太笑的眼角的皱纹加深,她继续道,“兴许过几日我就见不到你了,有些话一直憋在心里,如今不得不对你说。” “我这辈子活了八十年,见到的事情海了去了,打从你入院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一直郁郁寡欢。” “人生呐,没有一劳永逸的开始,也没有无法拯救的结束,即使什么都失去了,只要一息尚存,就没有理由绝望。” 陈秀有些怔楞。 就听到对方继续苦口婆心,“瞧着你的女儿为你鞍前马后操持,你的心里能好受?可愧疚顶个什么用,日子不还是这样?” “我们改变不了环境,但是可以改变自己啊,事情不能样样顺心,但是可以事事尽心。” “改变了你的心态,将来的日子就是另一番景象啦。” 这老太说完话后,就阖上了眼睛,闭目养神去了。 要是这孩子能够想通,将来等着她的是个锦绣前程啊! 她一叶障目,没发觉到最近的变化。 可老太却是从头到尾目睹在眼里,想着这些,老太的嘴角缓缓露出了一抹笑意,生活是永远都充满希望的啊! 陈秀听了老太一番话后,再也没答话,躺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突然,她的眼眶变得湿润起来,被子蒙上头小声地哭出了声,老太说的没错,是她太自怨自艾了。 苏容丝毫不知隔壁床的老太给陈秀灌了一大碗的鸡汤,若是她早知道这对陈秀有帮助,肯定使劲灌啊。 她离开陈秀病房后,又去了徐其的办公室。 即便这么晚,徐其仍对着电脑正聚精会神地想些什么,察觉到苏容进门后,他这才抬起头来,他带着一副金丝黑 边眼镜,比起寻常要柔和的多。 “你妈妈最近身体不错,没有大碍。” 在苏容开口前徐其便直接交代了病情。 苏容摇头,声音清浅,“徐医生,我想把我妈接回家治疗。” 徐其顿时停住了他的动作,手从鼠标上拿下来,不解的问道,“是治疗费用不够了吗?还是?怎么突然就做了这个决定?” 要知道陈秀的病情已经到了晚期,随时都会有危险,如果听之任之让其回家,万一发病了,连个紧急治疗的机会也没有。 苏容继续摇头,“并不是,只是在家里照顾会方便一些,我已经和我妈妈商量好了,她也同意搬回家。” 没有徐其的批准,虽然也能强行离开,但是苏容总要问清楚在家里需要布置一些什么东西。 徐其继续劝道,“我知道治病的过程极度痛苦,可正因为这样,才能够继续挽留生命,若是直接放弃了,岂不是太可惜?” “而且回家治疗的设施太差,你若是真心为了你妈考虑,建议继续住院养病。” “毕竟你妈最近的身体有了一些起色,想必你也不愿意拿她的命做赌注。” 苏容心中吐槽,就是一直呆在医院所以陈秀的病情才会越来越差,若不是因为有灵力的存在,身子骨早坏了。 “徐医生,我真的和我妈商量好了,等过两天,等我把家里布置好,就来办出院手续。” 见到徐其还有继续劝的趋势,苏容连忙打住,“我过来除了和你说想出院,还想问问家里要准备一些什么?” 徐其默,家里能准备手术台吗?能准备各种机器吗? 可瞧着对方认真的神情,到底没有说出这些话,想了想才开口道,“准备一台吸氧机,其他也没什么,按照病房布置即可,既然你把你妈接回了家,就要做好任何准备。” 苏容倒是很诧异,在她的记忆里,医生都会反复的询问离开的原因及各种各样的问题,没想到徐其只是劝了她一下就放弃了。 笑道,“那谢谢徐医生,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到时候出院的时候再来。” 徐其嘴唇上下开阂,到底没有说出什么其他的话来,瞧着苏容笔挺的后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周六苏容请了假,借着空闲的周末,把陈秀的房间好好的规整了一番。 保证她的 生活起居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倒是和牛静通话时,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后,牛静还热情地去家政公司挑了一个照顾人的保姆。 周一清早,苏容与沈亦并排在小区里晨跑。 自从干乾回京市后,苏容到也没有松懈太极拳的锻炼,想法,还给自己增加了晨跑。 此刻她身着运动服,因为跑的时间有些久,脸上难得地沁出了不少的汗渍,看向旁边丝毫不喘的沈亦,敬佩道,“看来师兄的身体素质已经很强了。” 沈亦瞧着苏容红润的脸颊,轻笑一声,“打趣我干什么?前世里你不也是如此,如今只是换了身体不适应而已。” 苏容笑眯眯地回复道,“难道不知什么是好汉不提当年勇?” 说话间,瞧着跑的时间到点,她逐渐缓了步伐,变成慢步走,艳羡地开口,“真羡慕师兄你不用再受教育的摧残,待会儿我还得去学校上课。” 上辈子她和师兄差了约莫十岁,可如今师兄只比她大了五岁。 完美地错开了高中和大学,真是让人羡慕的很啊。 沈亦失笑,“我比你早过来,该上的学我一点儿也没差。左右你熬过这一年也就脱离苦海了。” 苏容还是觉得心塞,就听到对方继续开口问,“你有想好去什么大学吗?” “虽然文凭不是很重要,可到底还是为人看重,国内有名的大学不少,到时候可得好好费心挑。” 沈亦不留痕迹地试探,若是苏容考上大学离开松市,他也得跟着一起走。 苏容顿时就叹了一口气,“师兄,你有看过还珠格格吗?那部十几年的老剧,如今翻拍了第三次,正热播的那部?” 沈亦有些懵,他没弄明白想去好大学和这还珠格格有什么联系? 可纵然如此,他还是实诚地摇头,“我不看电视剧。” 苏容也是因为李蕾与黄丹近日的吐槽才知道这部电话剧,一本正经地开始给沈亦讲剧情,“一个民间格格在生母去世后,带着亲爹留下的信物去找位高权重的老爹认亲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沈亦此刻像是听懂什么般,眼眸中闪过一道讶然之色,他先前倒是听苏容说过家世。 此刻他的神色柔和,薄唇微张,“你也需要找亲身父亲吗?” 瞧着对方这么快能理解自己的意思,苏容有些欣慰,“没错,我妈在病床上 三番五次地交代我要考去京市的学校,又给了我一块玉佩作为信物,所以届时我应该会直接去京市。” 说着,苏容再度吐槽道,“你瞧,我像不像那个民间格格?” 陈秀一直当宝贝收起来的玉贵重无比,更是个法器,没有家底的人还真拿不出来,苏容笃定她爹也不是个平凡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那民间格格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只会吟诗作对,谈情说爱,还有一堆人护着。” 说到这话时,苏容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而我单打独斗,五项全能。” 沈亦听到这话,嘴角的笑意敛去,“胡说,我就在你身旁,你这算哪门子的单打独斗。” 至于苏容的调侃,沈亦概不理会,此刻他的心中略有酸涩,听着对方话里的意思,对那些情情爱爱很是瞧不上,将心中的情绪压下,沈亦沉默不言。 苏容挥了挥手,恍然大悟,“说的没错,我这还有一个战友么,到时扛不住了,师兄你就放一个大招。” “撒豆成兵怎么样?” 沈亦再度沉默。 瞧着沈亦,苏容电光火石间仿佛像是想起来什么般,开口问道,“师兄,你好歹也算是京市的大家出来的,你帮我瞧瞧,这块玉佩能看出什么端倪不?” 说着,苏容抬手把脖中的玉佩取出。 晨光下,半月状的玉佩愈发碧绿通透,正面雕有双龙黻纹栩栩如生。 沈亦神情顿时变了,他连忙伸手把玉佩翻面,见后背果然刻着苏字,抿唇不言。 等他再度看向苏容的脸庞时,脸上皆是为难之色,“师妹,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松市只是一个小地方,远没有京市那么鱼龙混杂。” 苏容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不插手,我势必要带着陈秀与那人见上一面。至于后头会发生什么事,那就到时再说,你也了解我的性子。” “这是我欠她们的。” “更何况,只是让陈秀与那人见面而已,我又不多做什么。” 见到苏容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沈亦犹豫了一番,到底还是准备把话说开。 他没有瞒着苏容的心思。 第59章 059 沈亦脚步骤停,他抿唇低头,和煦的阳光透过路边稠密的树叶洒在他的眉眼,衬得那清冷的轮廓意外的温和。 “你可知这双龙黻纹的半月状玉佩代表着什么?” 这话问出口后,沈亦估摸对方也不知道,问也是白问,直接继续道,“代表了苏家。” “师兄,这玉佩后刻着一个大大的苏字,我当然知道与苏家有关,快说重点。” “这苏家是不是豪门世家中的战斗机,然后我那便宜爹是这世家唯一的继承人?身份独一无二、举世无双?跺一跺全球经济命脉就会震三震的那种?” 着实不能怪苏容脑补的太多,有着一个沉迷于《霸道总裁爱上我》、《总裁的天价小娇妻》诸如此类台言小说的朋友,苏容表示自己已经尽量往金字塔顶猜了。 说完后,苏容抬头瞧了一眼沈亦,瞧着对方摇头,她摸了摸鼻子,继续猜测道,“难不成苏家是黑道王国的统治者?我爹是其中的大佬?” 沈亦失笑,没想到这小师妹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 他只是微微低头就能瞧见对方面颊上的细小绒毛,心中不由地痒痒的,“都不是。” “苏家既不是豪门世家、也不是黑道势力,可他却凌驾于这二者之上。” 苏容失落地叹了口气,“看来以后我还能更大胆地往上猜,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啊。” 沈亦低声轻笑,胸膛因笑声而震动,觉得对方可爱极了,忍不住伸手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看来你这学还是上对了,以前你的性子可不是这样的。” 原本沈亦还颇为犹豫,如今早抛之脑后。 “苏家底蕴深厚,传承数千年,以往他们隐于暗处,并不显露于世人前,随着玄学一派式微,如今逐渐的出世。” 苏容不解,“玄学一派式微与苏家出世又有何关联?” 沈亦解释,“苏家从千年前流传至今,作为国家暗处的守护者,它的存在独一无二,关键时刻显出的作用是别的家族不可比拟的,它主要的职责就是替国家看守九州大地的异动,暗地里处理常人无法解决的事件。” “这不就和三合派的存在差不多吗?” 三合派在她原先的世界里地位斐然,甚至于她走出门后,不少高门大户的家族子弟也要客客气气地向她问好。 “没错,但是当代玄学式微,他们的地位 岌岌可危,所以苏家的家主甚至出山挂了一个特殊部门负责人的称号。” “虽然如此,但他们的地位还是无可超越的。” “如今那些大家族,越往金字塔的顶端走,伴随的高危因素也就越多,以他们的处境,蚂蚱都栓在一条绳子上,仅靠个人的努力基本没办法掌控和预判未来的命运,所以他们只能寄希望于神佛风水,这也是苏家地位稳如泰山的缘由。” 苏容恍然大悟,怨不得这玉是一个厉害的法器,若是玄学世家流出,那也说的过去。 “这双龙黻纹的玉佩就是苏家嫡出子弟的代表,如今配拥有这玉佩的,不超过十人。” 苏容笑眯眯地回道,“便宜爹的人选一下子从十万缩小到了十人,看来还是很有前途。” 沈亦是彻底拿苏容没办法了,他无奈道,“我知道你已经听懂了我的意思,苏家的浑水可不好淌。” 苏容的神情这才变得正经起来,她直接了当道,“师兄,你以为我是要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要去淌苏家的浑水了?” “我就是希望带着我妈找到我那便宜爹,问一句,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管不顾?” “我又不眼热苏家的权势,也没想着贪人家的东西,接下来怎么做,端看我妈的意思,更何况,是不是这苏家都还不一定。” 苏容继续补充,“看那余安就知道,苏家也并非一家独大。还不排除那些归隐山林、有真本事的术士。所以师兄不必为我多忧。” 说着,她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这不是还有师兄你吗?恐怕你的修为能在这世界排上前五,到时谁敢找我麻烦。” 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就是爽。 沈亦觉得真是拿苏容没办法。 他到底没有把所有的话都吐个干净,当初他参加玄术交流时,敏锐地察觉到,虽然苏家一代不如一代,可毕竟千年传承,也不是空口白话,这才是他忌惮所在。 罢了,有他呢。 “那我就帮你打听着点。” 苏容点头,“左右这些事情离我还远的很,高考还要等到明年。” 虽然如此说,但苏容已经默默决定多修炼,自身实力强才是根本。 沈亦点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脸上露出了笑意,“最近有空吗?届时我把你介绍给余安认识,也好让他过一过做你的师傅的瘾。” 苏容笑 出了声,想到余安知道她就是沈亦师妹的时候,就觉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她压住心底的笑意,“本来是没有空的,但是为了见余安,必须有空。” 说着,苏容瞧了一眼腕表,立马告辞,“聊天聊着时间都忘记了,师兄,我回去冲个澡,就得去学校上课了。” 沈亦还未说出口的话梗在喉咙口,瞧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又是默默咽了下去。 他在原地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苏容洗好澡快步走到学校后,早读课已经过去了一半,她连忙小心翼翼地从后门走到她的位置,装模作样的拿了本书掩饰。 以后聊天可得看着点时间。 李蕾在苏容坐下后,怜悯地开口道,“苏大师,今天咱们班主任看班,她一早上问了你三回有没有到班?这下你可惨。” “啧啧,百年难遇的迟到,就撞上老班。” 李蕾话里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脸上更是带着喜闻乐见,从来都是看着苏容淡淡定定的模样,倒是被她逮着了一次。 苏容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却见到曹茵再次走到教室,直奔她的位置而来,苏容老实地跟着对方走出班级的大门。 苏容走出门外后,立马争取宽大处理,“老师,我保证下次早读课绝对不会迟到。” 曹茵眼睛瞪大,“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一般老师对着自己喜欢的、抑或是成绩比较好的学生都会网开一面,无关大雅的小错误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行了,校长找你,快过去吧。” 这回曹茵没有再跟过去,一回生二回熟,她感觉自己的学生迟早会成为校长室的常客。 苏容觉得心累,此时此刻,她大约能猜出校长找她究竟是什么事,除了那孟仓外,别无他想。 穿过校园,苏容走入校长室后,她果然从软沙发上见到了孟仓的脸。 孟仓满脸憔悴,显然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加上身心的打击,整个人瘦削了一圈。 见到苏容出现后,他忙不迭站起了身,脸上满是感激的神情,连忙唤了一声对方,“苏小姐。” 当初他走投无路,是苏容愿意帮他一把。 也正是这次帮助,他才发现自己枕边的妻子两面三刀,自己的老母亲每天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否则他不知道还要被蒙蔽多久。 “冒昧让校长把你请来,希望你能见谅。” 说着,他从身旁的公文包中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苏容的面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苏容坐下,不经意地看了马校长一眼,见到他眼观鼻子,口关心,在边上不说话,便不急不缓地接过银行卡。 想了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苏容轻咳一声,开口问道,“你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孟仓立刻像倒豆子般一吐而出。 曾淼不愿意离婚,先是和王爱英哭诉,把老人家哭的血压升高,最后还是孟仓当机立断把王爱英接到了另一座房子中。 不仅如此,她还哭着闹着用儿子的名义拒签离婚协议书,可曾淼万万没想到,向来百依百顺的儿子这回竟然没有站在她那边。 最后曾淼彻底把孟仓惹急,干脆直接让她卷铺盖走人。 曾淼回娘家一顿哭诉,最后带着娘家兄弟堵上门。 “当初我小舅子赌博欠下高利贷时,我还没有发家,曾淼哭诉那是最后一次,家里几乎砸锅卖铁的给他还债。我本以为对方受到教训后会收敛一点,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 “你说这世上怎么有人会有这么大脸?曾淼几乎把我妈的钱全部扣下来贴补她那不成器的弟弟,她心疼他爸妈急的花白的头发,感情就不把我妈当人看。” “现在婚已经离了,原本当初我还念着一丝情分,给她留了不少的东西。如今我请了律师,已经把这些通通都收了回来。” “没了钱,我看她吸血鬼的娘家会怎么对她。” 这句话孟仓说的恶狠狠。 苏容瞧了一眼对方,叮嘱道,“记得以后多关心老人家,不要再发生这种类似的事情了。” 瞧着苏容的模样,孟仓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冷静下来,接连点头,“苏小姐,我还想多谢你在万市长面前帮我美言。” 这几日,产品的批文陆陆续续下来,虽然还需要等一段时间,可比先前一点动静都没好太多。 苏容见他的模样,觉得没什么话好说,缓缓站起身,“这可和我没什么关系,是万世长深明大义。行了,既然你的事情已经解决,那我就先回教室了。” 孟仓立马热情把苏容送出门。 对她冷淡的态度见怪不怪。 第60章 060 苏容捏着银行卡、脚步轻快地走出了校长室,如今加上孟仓给的这张银行卡,她倒是把五大银行集了个遍。 虽然她当初定下了规矩,算命一次两万元整,可是先前帮算的几人皆是给了她数十倍的酬金当谢礼。 苏容很是欣慰,曾经穷困潦倒连顿饱饭也吃不起,如今倒是有了极大的改善,她短时间内再也不需要担心资金问题。 把银行卡随意地塞进校服口袋中,苏容就向教学楼走去,可在楼梯口,苏容不期然又碰见了鲁瑶。 瞧着对方陡然间亮起来的神色,苏容顿时无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鲁瑶像是盯上了她一般,隔三差五就要出现在她的面前,洗脑她转班。 哪怕她明确和鲁瑶说过她在现在的班里呆的好好的,不想转班换个新环境从头开始。 可对方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得以为她是受了曹茵的威胁,简直烦不胜烦。 但对方毕竟是老师,苏容心思转圜间打了声招呼就欲离开,可还是被鲁瑶给叫住。 “苏容,我说的话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到三班来吧,三班的同学都很欢迎你。” 苏容吸了吸鼻子,随意地敷衍了两句便趁着鲁瑶不经意时跑开。 鲁瑶一肚子闷气,这么低三下四去讨好一个学生已经够了,没想到对方竟然那么滑头,怎么说都说不通。 气急败坏地回到办公室,却没想到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办公室此刻喧闹地如菜市场般,鲁瑶立刻竖起耳朵听八卦。 “曹茵,你们班那个叫苏容的学生简直是绝了,说吧,你到底给了她多少好处?” “就是啊,这下曹茵真是要在学生家长中火了,可喜可贺啊!” “到现在为止我看到这感言还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啧啧啧,什么叫做我这辈子遇见的最好的班主任,最善解人意、体贴学生,这简直是人才啊。” 鲁瑶在一旁听的有些茫然,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平日里同鲁瑶玩得好的,凑到鲁瑶身边给她解惑,“你还记得前几天教育局想要做的那一期高考特刊吗?” 鲁瑶点头,这件事她有印象。 第一次联考过后,为了激励广大高三学子,所以教育局特地做了一期特刊,高三学生人手一本。 特刊 上请了好几所高中的优秀教师写了有关于学习、心态、努力等文章,更是让上期联考前五名分别做了一个陈述。 “你知道那苏容在陈述里写了些什么吗?” 说着,那老师忍俊不禁,册子被集体送进办公室时,整个办公室都被逗乐了。 “苏容什么学习方法都没有写,直接歌颂曹茵去了,我念给你听听。” “作为一个新转来一中的学生,原本我的心中是充满忐忑的,可是班主任用她的关怀、照顾让我的一颗心宁静下来。” “记得上一次大型考试,全市的排名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有了曹老师不辞辛苦的谆谆教导,各科老师的循循善诱,我的成绩才有如此大幅度的上升。” 一边说一边笑,那老师瞅了一眼曹茵,笑道,“配上苏容明晃晃的全市第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用了什么教学方法呢!” 显然这老师与曹茵的关系也不错。 这时另外一个男老师也憋笑接着念,“不仅如此,还有这些。” “曹老师的学习方法对提升成绩有显著的作用,在高三生涯中能碰上如此尽职尽责有水平的老师也是我的福气。” “哈哈哈哈哈,简直是笑死我,教育局本身的意思是想要他们介绍一下学习方法,可苏容只有最后才提到一句题海战术。” “谁不知道题海战术?曹茵,苏容在班上也是那么搞笑吗?” 曹茵坐在办公椅上,面对着全办公室的调笑,无奈道,“平时苏容挺低调一人,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写出这些了。” 不过苏容的一篇文章,的确让曹茵的知名度大上不少,方才她还接了几个慕名而来的家长的电话,问她开不开课外补习班。 曹茵瞧着办公室虽然其乐融融,可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羡慕她,她连忙挥手道,“我有几分本事你们还不清楚吗?都是跟在你们屁股后头学的,快别挖苦我了。” 这话说的办公室的老师们心里都舒坦了一些。 “你们也知道当初是直接从学生手中拿去的原汁原味的稿子,连我都没看过。” 曹茵脸上露出一抹笑,“得了,这下我不得不吃下这记马屁了。” 曹茵身心舒泰,她原本就喜欢苏容,如今有了私心恐怕更甚从前。 瞧着曹茵侃侃而谈,鲁瑶一张脸差点气到变形,心中的酸意怎么也压不住,她就想不通 ,曹茵怎么会有如此的好运气。 那是人手一本的高考特刊啊,恐怕曹茵的大名已经传到了别的学校。 可以说苏容随手的一个举动,就推动了曹茵的事业期。 即便没有那么夸张,但把一个学生培养成全市第二,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可曹茵什么也没干,只是苏容的班主任而已! 这下特刊出来后,她哪里还能让苏容再到三班去,难不成她要说她比曹茵更会教书育人吗? 学校也不会让她这么做!!鲁瑶恨得牙痒痒。 若是那日没有曹茵的阻挠,指不定苏容已经成了她班上的学生。 可办公室气氛和谐,鲁瑶只能勉强扯出一抹笑,随着众人一起打趣,纵然如此,她的脸色实在难看。 曹茵笑眯眯地看向鲁瑶,佯装不解地问道,“鲁老师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自从那日鲁瑶的举动被她撞见后,私下里她们连表面上的客套功夫也不做了,如今曹茵就是知道对方心中不痛快,仍明知故问。 苏容就是给她长脸,苏容就是她的学生,对方能怎么办啊? 这么想着,曹茵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愈发衬得对方面如土色。 办公室中的老师也明白两人私下有龃龉,可他们更欣赏的是大气的曹茵,此时不约而同笑笑不说话。 鲁瑶脸僵了一下,“没有。”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 不仅这个办公室如此,苏容的语文与英语老师的办公室里也是同样热闹,不少老师对苏容的任课老师羡慕嫉妒的很。 但凡当初校长换个主意,那如此优秀的学生就是她们的了。 可没有当初。 随着高考特刊发到每个学生手中,苏容低调地火了一把,同学们都没见过这么正大光明拍老师马屁的。 李蕾更是在苏容的身边笑得停不下来,瞧着同桌此时一本正经的模样,完全想不到那煽情的一篇文章是她写的。 “厉害了我的同桌,竟然还知道拍马屁。” 而那万文浩,在老师的同意下已经调换到了苏容的后排,此刻他幽怨地看着神色淡然的苏容。 “苏容,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说当初你写的时候,死活不给我看,原来打着这个主意。” 万文浩作为联考第五,自然也是要写陈述的。 他认 认真真地从百度下了一份如何学习的资料,加上他自身的感悟,洋洋洒洒写了一堆。 哪知苏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万文浩控诉道,“早知道当时我就跟着你一起写,拍马屁的事情都被你一个人做去了。” “亏,真是太亏啊。” 此时是下课时间,苏容正对李蕾而坐,她气定神闲地看着放着腿上的模拟真题,头也不抬,“两个人一起写太打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曹老师让我们这么写的呢。” 苏容当时只是灵光一闪,想着在特刊上多歌颂班主任,那鲁瑶自然就没那个闲情逸致找她谈心。 可谁知竟然会造成这样的场景,唔,不过也不错。 万文浩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真的。” 但他还是遗憾道,“估计你开创了这个先例,以后二次联考时,恐怕这么做的学生就海了去。” 李蕾还在旁边笑,根本停不下来,她捏着特刊,正准备读一读苏容的大作。 听到万文浩这句话,她止了笑声,好不容易让心情平复下来,“你当教育局钱多烧的慌呢,人手一本的特刊弄一次就不得了了,哪还有第二回。” 苏容在旁边笑笑不说话。 虽然这种做法是高调的,可这两天苏容很明显地察觉到了鲁瑶对她态度的改变,对方再也没有像先前一般缠着她。 这让苏容松了一口气。 不过一众任课老师知道她在刷题后,不约而同地给苏容送来了各种精选模拟题,这样的谢意,真是甜蜜的负担。 李蕾在边上看着,再度没忍住笑出了声。 距离特刊的事情过去几天后,学校里的热度也逐渐下去,除了极少的老师还会拿苏容做例子外,基本这件事情就翻篇了,大家又沉浸在紧张的学习氛围中。 苏容的成绩好,不上晚自习也没有任课老师批评指责,甚至有些时候布置的晚课作业也给她免了。 听着下课铃声响起,苏容收拾书包就离开了学校。 没想到在学校门口见到了一个好久没见到的人,安筱雅。 对方气色红润,显然养的极好,又因为有孕在身,整个人更显柔和。 苏容连忙快步上前。 看到安筱雅,苏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破财之相严重的乐希源。 自打上回告诉对方他生意有变后 ,苏容就再也没有乐希源的消息,也不知对方是否已经把麻烦处理好。 毕竟若是真如她先前预测的那般,那乐希源与安筱雅的路还真有的走。 但瞧着安筱雅唇边法令突显,说明她最近有了搬迁之事,看来两人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苏容走到安筱雅的对面,笃定道,“你这是来和我告别的?” 安筱雅先是一愣,后来才回过神,面前这个不显山不显水的小姑娘还是苏大师,没什么事情能够瞒过她。 当下唇角上扬,脸上带着笑意,“是啊,我爸升迁,工作调动,我和我妈准备跟着他一道离开。” “我爸原本就是京市人,来松市上任,此番回了京市后,日后我们一家再不回松市。” 说着,她的眼中带着些许的期盼,“大师,你会来京市的是吗?” 第61章 061 安青培升迁,数安筱雅最高兴,受杨海生的影响,她已经不想再呆在松市这个伤心地。 安筱雅在松市多年,除了得到了一肚子的委屈与薄情外,别无其他,所以说起离开时,她的语气中还带着丝丝期待。 只是,她有些舍不得苏容。 安筱雅至今还记得当初在医院时,苏容扶了她一把,自此她的人生轨迹完全发生了变化。 更因为苏容的平安护身符,孩子才会安全地呆在她的腹中,每日与腹中孩子交流时,是她最开心的时光。 “你明年就要高考,届时就直接报考京市的大学,那时刚好我孩子出生,你还能帮他取个名字。” 这孩子毕竟是靠着苏容才会活下来,安筱雅巴不得他再沾沾苏容的福气。 苏容失笑,没想到安青培去的竟然也是京市,这倒是巧了,如此想着苏容的脸上也带出了一些笑意,“我会去京市。” “明年高考结束后我会报京市的大学。” 苏容能瞧得出来,安筱雅是真心心态平和,仿佛过去受过的苦难都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她最后承诺道,“等你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一定会来看你。” 安筱雅眼睛笑的眯起,她伸手把碎发捋到耳后,“那感情好,记得到时候一定要来找我。” 她伸手从驾驶座边把她的包拿出,从中掏出一张银黑色的卡片,正面刻着‘天香楼’三个字。 这三个字与酒店门口的牌匾一模一样。 安筱雅递给苏容,“这是天香楼的贵宾卡,我知道你喜欢天香楼,就当是我这个朋友临走前送你的一份礼物了。” 苏容毫不犹豫地就接过了这银黑色的卡片,心里暖洋洋的。 安筱雅脸上划过一抹踌躇,旋即开口道,“苏容,有些话我没对别人讲过,连我妈也没有,憋在心里许久了。” “其实杨海生前几日找过我,他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我怀孕了,想和我复婚。” “他那外头的小情人也生不出孩子,如今瞧我肚子里有一个眼热极了。” “其实说这些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心里痛快。杨海生丢了工作,还有一个糟心的老母亲要养,小情人也不省心,你说这算不算他的报应?” 苏容握住安筱雅的手,声音清脆,“还记得我先前和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幸福终究会来的,只是早和晚的问题。” 说这话的同时,苏容心中感慨,那乐希源还指不定是个什么情况呢,眼巴巴等了那么久的女人如今就要离开。 真是可怜。 安筱雅释怀地笑了一声,整个人鲜活极了,“苏容,我一直记着这句话呢。只是看到杨海生如今的惨状,我算是彻底解脱了。” 瞧着天色不早,安筱雅最后道,“我爸让我给你带句话,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事,直接找他。” 苏容心中感慨,最近对她承诺的人倒是越来越多,“行了,我知道你的行李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快回家吧。” 夕阳西下,大地染得昏黄,苏容瞧着安筱雅被夕阳染黄的脸,此时对方满是欲言又止,宽慰道,“别担心我,等会儿我师兄会来接我回家。” 安筱雅顿时放心,“那我就先走了。” 用力地与苏容拥抱过后,安筱雅和苏容道别,她打开车门上车,摇下车窗,最后挥了挥手,车子才绝尘而去。 苏容瞧着车尾气,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笑意,安筱雅一直在感谢她,可她不知道的是,若不是她自己坚持离婚,从这泥潭中抽身,否则谁也拯救不了她。 就像柳姨的侄女,好话坏话说了一箩筐,照样充耳不闻。 人的路,都是靠无数次选择而成形。 还没等她感慨完,沈亦的车就缓缓停到了她的身边。 今天是苏容与沈亦约着去医院接陈秀的日子。 苏容二话不说就上了车,她先是把包放到车后座,而后偏头看向沈亦,“师兄,你来的好准时。” 余光见苏容系上安全带,沈亦薄唇微微勾起,侧脸轮廓温柔似水,美好的不可思议。 “来了有一会,看你在叙旧,没打扰你。” 苏容轻轻地应了一声,“她是我以前的一个客户,她父亲升迁调到京市,今日特地来和我辞别。” “看来你很喜欢她?” 苏容点头,“不错,很喜欢她的性子,没有大多数人的自怨自艾。” 说着,她伸手把后座的包拿出来,从中掏出安筱雅给她的天香楼贵宾卡,“瞧见没,她还送了我一张卡。” 沈亦眸中闪过若有所思,他踩下油门,一路向市医院而去,开口问道,“对天香楼的吃食很感兴趣?” 说到这个话题,苏容 顿时来了兴趣,“师兄,这地的美食比我们原来的世界要好上太多。” “若是有可能,我还要多去一些地方,听说每个城市的吃食有它自己的特色。” 沈亦眼眸含笑,“好,届时我陪你。” 苏容诧异地抬头,而后恍然大悟,“瞧师兄这清风霁月、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对这些不敢兴趣呢。” 说着,苏容脸上挂着得意之色,“看来这世界的美食文化果真吸引人。” 沈亦沉默不言,他对吃食才不感兴趣,他只想陪伴在小师妹的身边,陪着对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瞧着对方不开窍的模样,沈亦有些无奈,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说什么答话,直接打开了车载音响,车里顿时就充斥着轻音乐。 车子一路驶向医院。 等到了医院的停车场后,苏容带着沈亦直奔徐其的办公室,原先就已经说好要办出院手续,所以整个过程顺利无比。 深怕陈秀的身子吃不消,苏容还偷偷地给她渡了一些灵力,直到回家后,陈秀仍是精神的。 直到陈秀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苏容才松了一口气,她先阖上卧室门,才把沈亦带到客厅坐下,客气地感谢道,“师兄,今日真是多谢你了。” 沈亦的眉头蹙了起来,“对我你不需要感谢。” 可瞧着对方的模样,他的语气还是缓了下来,“待会好好地和你妈解释解释,一路上她偷偷打量我不下十次。” 敏锐地察觉到沈亦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苏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我已经想好了。” 沈亦方才轻蹙的眉头舒展,“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家,至于何时治疗,到时你直接通知我。” 说着,他转身离开。 沈亦觉得自己得好好想想,温水煮青蛙根本不管用,对方显然没那个心思。 瞧着沈亦离去的背影,苏容回想了一下她方才所说的话,也没想到哪一句惹得师兄不开心。 抿唇细细思索,最后见到沈亦踏出大门,苏容突然轻声叹了一口气,男人的心思也很难猜。 苏容关上大门,向陈秀的卧室走去,诚如沈亦所说,陈秀那儿要交代的事情还有很多。 走入陈秀的卧室,就见到对方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陈秀听到门开的声音,她像是突然回过神般,看了一下门口的 苏容,嘴角漾起了一抹弧度,“妈身体很好,你不用担心。 “家里也很舒服。” 苏容走到床边坐下,试探问道,“妈,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陈秀笑道,“你愿意说吗?” 今日的种种,都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还能认识如此钟灵毓秀的人物。 陈秀虽然身体有恙,但她的眼睛没有问题。 可左右都是她的女儿,苏容决不会害她。 “妈,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 苏容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压低,她伸手握住对方瘦削的手,“在你生病前一段时间,我就跟着师傅师兄学习玄术。” “方才门外之人就是我的师兄,沈亦。” 陈秀突然想到当初女儿坚定地去古玩街摆摊挣医药费的模样,心里莫名的泛酸,嘴巴开合,却是没说出一句话。 苏容简单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陈秀说了个遍,当然,该隐瞒的也隐瞒的彻底,可纵然如此,还是让陈秀吃惊不已。 “所以说当初我觉得身体好转,都与你有关系?” 陈秀忙不迭问道。 苏容脸上泛出清浅的笑意,用力地抓着对方的手,“没错,所以你也别老担心自己的身体会吃不消,我师兄比我厉害的多,他一定能把你救回来。” “你呀,就好好在家休养,放宽了心比什么都强。” 陈秀心中陡然迸发出巨大的希望,若是能活,谁又想死,她犹豫了一会,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若是先前苏容对她说这些,恐怕她还不信,可如今情况到底又不一样。 苏容瞧着陈秀对她丝毫没有芥蒂的模样,笑着点头。 “不仅如此,以后你的身体都会健健康康。” 陈秀激动得热泪盈眶,她不知何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好,真是好。” 没有身体的拖累,如今女儿又出息,陈秀神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既然如此,恰巧又碰上我出院,于情于理都应该请你舅舅吃顿饭,当初妈病重时还问他们家借了一万块钱,如今得好好谢谢人家。” 苏容的脸色有些古怪,当初陈宏带着赵月上门让她还债的事情,她历历在目呢。 可是瞧着陈秀含笑的脸庞,苏容说不出口 ,“知道了,就在家里请他们吃饭吧。” 第62章 062 陈秀想了想,发现在家里请吃饭的确是最合适的。 她身子骨不好,若是上外头吃,想必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左右都是亲人,在哪里吃饭都一样。 “妈知道你不会做饭,妈也做不动,到时去饭店里打包一些菜回来,虽说在家里吃饭,也不能让你舅舅舅妈觉得太寒碜。” 在陈秀催促的目光中,苏容才拖沓地给陈宏打电话。 而苏容给陈宏打电话时,赵月正与陈宏诉苦。 陈宏与赵月二人皆是下班没多久,因儿子住校,所以两人只匆匆忙忙做了一些简单的吃食就解决了晚饭。 赵月收拾完桌上的碗筷,从卧室中拿出一堆票据摆在陈宏的面前,脸上泛着苦涩,“看看。” 陈宏不明所以地拿起两张,可越看越惊心。 “你怎么给他买那么贵的衣服和鞋子?”他自然是指两人的儿子,陈焱。 陈宏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一双鞋子八百块,一套衣服就要上千,赵月,你脑子进水了吗?可以偶尔给他奢侈一次,但怎么就买上瘾了呢?” 他手指发颤,拿起旁的单据,这下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他才找回了声音,“一千七的耳机,六千的手机,五百的背包,你疯了吗?” 这些单据零零总总加起来已经有五位数,想当初陈焱的学费还是东拼西凑凑出来的。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如利剑般扫向赵月,“如今你拿这些出来干什么呢?!想和我说你没钱了吗?” 虽然他平日里为人懦弱了些,可不代表他在大事上没有话语权。 赵月听到这话,脸上的愁苦顿时消失殆尽,不甘示弱地回道,“陈宏,你每日里什么也不管,你知道什么?” “焱焱去的可是国际班,我们能让他比别的同学差?八百块钱的鞋子怎么了?你不知道他那些同学穿的都是从国外买的,你忍心你儿子比别的同学差?” “既然已经决定让他出国,我们焉能不能给他最好的?” 陈宏怒,“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谁和你说去了国际班就要花那么多钱给他买名牌?那穷人家的孩子都不要过日子了。” “你这是恶意造成孩子的攀比心理,一千七的耳机和十七块的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用来听歌的吗?难道穿个两百块钱的鞋子别人就看不起他?” “当初我就说让他去上国际班是个错误的决定,你还不听我的。” 赵月突然尖叫一声,上前就拽住陈宏胸口的衣裳,“陈宏。” “你自己没本事还要怪儿子攀比?儿子哪里攀比了,这都是我要买给他的!你看你每个月就挣那么多钱,你好意思说吗?” “但凡你有出息一点,能买得起一辆好车,换一套好房,家里有点存款,儿子至于买个东西还畏畏缩缩的?” “连个陈秀都比不过,陈秀病怏怏的好歹还有座房子。” 陈宏哑然,他已经不知道还能和对方说些什么,他只觉得悲哀。 当初他听信赵月的话,以为家中没有存款,四处东拼西凑,甚至腆下老脸去找了外甥女,才堪堪交了学费。 可如今他看到的是什么?手中这些单据就价值五位数,他不知道赵月在明知家中有存款的情况下,还让他四处借钱,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陈宏额头青筋暴起,这些年他一直听着赵月的话,所有的工资二话不说上缴,可是最后呢? “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太过分了吗?是,我是没出息,可我也一直为着这个家矜矜业业的工作。” “赵月,你太让我寒心了。” 赵月嗤笑,“我这些年替你们父子俩端茶送水,洗衣做饭,每日操劳就不辛苦?你和我说这话我寒不寒心?” “我就想不通了,给儿子买点好的怎么了?这么大的反应干什么?” “反正我话也搁这儿,家里已经没钱了,可是焱焱还要交一期的补习班费用,你自己看着办吧。” 就在陈宏准备爆发之时,苏容的电话来了。 瞧见苏容的名字,陈宏有些尴尬,他近段时间一共就见了两次外甥女,第一次上门要钱,连本带利拿了一万五,第二回误以为她私生活不检点,上门指责结果发现是误会了对方。 就这么一迟疑,陈宏第一时间倒是没接电话。 电话铃声一直响,赵月凑上前看到苏容的名字,眼睛骤亮,连忙催促陈宏接电话。 陈宏撇开赵月的手,才按下接听键,心中纵然别扭无比可还是和苏容打了声招呼。 苏容把陈秀出院的事简单地讲了一番,最后客气地邀请,“妈妈说出院是个喜事,应该请你们吃顿饭,不知明晚你和舅妈是否有空,到时候一家人聚一聚。” “秀儿出院 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她的身体能吃的消吗?” 苏容腹诽,这段时间他从来没有来过医院探望陈秀,能知道这件事情才怪呢,可瞧着陈秀含笑的眼眸,苏容的话更客气了。 “就今天,身体状态挺好的。” 陈宏怔楞,心中不知为何充满了涩意,他压低声音道,“好,明天我和你舅妈一定来。” 见到对方答应,苏容立马就挂上了电话。 陈宏放下手机后,赵月立马凑到陈宏的身边,也不嚷嚷了,“苏容找你有什么事情?我咋还听到我的名字了?” 本不欲和对方说话,可想着明天要是他们两人冷战,在别人家里不交流,那也奇怪,陈宏沉声回答道,“我妹出院了,明天去她家吃晚饭。” 赵月诧异,“她的身体竟然能出院了?难不成好了?可是肺癌哪那么容易好?” 说着她又叹了一声,“得,这下又要花好几百买补品送上门,陈宏,家里已经没钱了。” 陈宏好不容易熄下的火气又蹭蹭地上来,“赵月,你怎么尽掉钱眼里,钱能有我妹的命重要吗?” 第一次,他有种娶错老婆的感觉,可想着赵月对他和孩子是掏心掏肺的,脸上就变得无可奈何起来。 赵月无畏,她灵光一闪,“咱们可以问你的外甥女借钱啊?” “当初她们有困难的时候,我们可二话不说就把钱借给她们了,如今咱们有了困难,想必她们也不会推辞。” “上回苏容眼睛不眨就给了我们一万五,加上前段时间你和我说的话,足以说明苏容很有钱,明天晚饭的时候我提一提怎么样?”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若是苏容不愿意借,那她到时候也有话说。 陈宏简直要被气得呕血,“上回苏容给你一万五的目的你没看出来吗?她不想再拿借钱这回事说事。” “就算她把钱借给了你,你哪里能还的出那么多钱,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我不同意。” 至于焱焱的事情,他还是决定从儿子下手,妻子已经魔怔了,孩子还能救。 若是肆无忌惮地买奢侈品,总有一天家里什么都剩不下,做人要自立自强,虚荣在这世上根本站不住脚。 纵然程宏如此说,可赵月依旧没有放在心上,她已经暗自决定,明天到人家家里去的时候,诉诉苦,哭哭穷,总能借到一些钱。 等儿子将来功成名就,十倍百倍再还回去呗。 亏了谁都不能亏了儿子。 夜深人静,田姝彤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安静地看着手机中的新闻。 灯光下田姝彤面容秀丽,白净的脸上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清减的身体显得分外令人怜惜,可她就这么安安静静靠坐着。 田母拿着温好的骨头汤走进病房,把保温盒拆开,拿着碗倒了一些,“别玩手机了,快来喝点汤。” 田姝彤听话的放下手机,接过田母手中的汤,“妈,你也吃一点。” 田母愣了愣,平日里女儿从来不会这么客气,旋即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我吃过了,你多吃一点,把身体养好就回家。” 轻声地答应,田姝彤小口小口喝起了汤,冷不丁道,“妈,我想转学。” “如今出了这些事情,我在市中已经没有脸待下去了,我知道咱们家里困难,就转到十二中去把。” “市中的第一轮复习我已经跟上,成绩也不差,我相信换了高中也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她的眸中满是哀求,配上惨白的小脸更是显得可怜。 田母用力地呼出一口气,她知道女儿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哪怕这回被打的送进医院,女儿不想说,她和老伴也没问。 只是心疼。 “行,等你身体好一点了,妈这就去学校办。”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妈已经把住院的费用全部打给人家了,等你出院后,记得要好好感谢人家。” 田姝彤沉默不言,她接过田母手中的纸,用力地把它压平折好。 苏容巴不得跟她划清界限,纵然她想要感谢对方,也没个办法,田姝彤嘴角苦涩。 说到底,都是自作孽。 “妈,谢谢你。等我转学了,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不再瞎想别的事情,这些年辛苦你和爸了。” 瞧着像是变了个人般的女儿,田母虽然诧异,但是还是很欣慰,“不辛苦。” 田姝彤低头继续喝了一口汤,觉得暖到心里。 苏容一夜好眠。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和陈秀说开,做事就不用畏畏缩缩的,更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替陈秀治病。 苏容觉得自打重生以来的心结被去了大半。 一大早她就 从修炼的状态转醒。 周姨正在熬粥,鸡丝粥的香味充斥在厨房,她见到苏容起床,笑道,“你怎么醒的这么早?刚好这粥快熬好了,又做了两个小菜,等会儿就能吃,吃完了就去上学。” 周姨正是牛静从家政公司替苏容找的一位保姆,她为人老实本分,动作勤快麻利,擅长熬粥煲汤,做菜也很有水平。 苏容只是瞧了一眼,就决定用她。 如今看着一尘不染的厨房和客厅,就知道她有多勤快,苏容心中更是满意。 她笑眯眯地看着周姨,熟稔道,“我每天都要早锻炼,等我锻炼完了回来吃。” “周姨,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我妈就交给你照顾了。” 兴许是因为周姨不年轻,苏容对着她说话就像是撒娇一般。 周姨瞧着对面的小姑娘,穿了件棉布裙当睡衣,脚上踩着大码的拖鞋,头发松松垮垮绑起,露出漂亮的脸蛋和白皙的皮肤,普普通通一件棉布裙却称地她格外漂亮。 不由得想到与她差不多大的女儿,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她放下手中的铲子,笑道,“好嘞。你快去换个衣服锻炼把,等回来就可以喝新鲜粥了。” “你妈那儿我会照顾好的,毕竟工资不是白拿的是不?” 说到最后,周姨自己都笑了起来。 等锻炼完喝完粥到校后,苏容仍是觉得神清气爽。 心情好了,自然也带出来了一些,万文浩瞧着对方心情好的模样,直接挨了上去,“苏大师,问个问题呗。” 苏容瞥了他一眼,总感觉这万文浩越来越自来熟了,嫌弃道,“说吧。” “我看李蕾平时叽叽喳喳的,今天格外的安静,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帮着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一起解决。” 说话间,万文浩挠了挠头,脸上少见的多了一丝红晕。 苏容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位置,“她人呢?” 万文浩立马答话,“她去接水了。” 苏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她习惯性地把书包放到课桌里,就听见万文浩的声音,“苏容,再和你八卦一个问题。” “那啥曹洋不是对你心心念念,最近他准备告白,你说说你会接受他吗?” 虽然万文浩觉得苏容看不上曹洋,可是他心里就是觉得憋屈。 苏容的动作顿时停住,她看多了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女人,又或者看多了婚后不幸的日子,其实对爱情没有什么期待。 她也不懂爱情究竟有什么魔力。 不过她心中清楚,万文浩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她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回答道,“只喜欢比我成绩好的。” 实在不耐烦这情情爱爱,这个理由足以堵死所有人。 万文浩顿时笑出声,看来这曹洋是一点希望也没了,喜闻乐见! 不过苏容已经考了全市第二,听说全市第一的也是个女生,万文浩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一出。 就在这时,李蕾回来了,她瞧见苏容,脸上先是兴奋,而后又变得纠结。 最后扭扭捏捏地回到座位上,趁着早读还没开始,和苏容讲悄悄话。 万文浩伸长耳朵,结果发现什么也听不到,不由得悻悻地继续看书,准备等回头再问苏容。 李蕾是觉得不好意思。 李耀平出门在外许久,昨日终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甚至特地把她从学校中接了回去。 李蕾原本还以为家中出了什么大事,提心吊胆地回家后,才发现家里丁点事情也没有。 等对方和他说了原因后,李蕾这才知道李耀平把她接回家的原因。 当初她们三人被带着去赌石店里见见世面时,在苏容的提醒下,她爸和乐叔叔才发现毛料的不对劲,立刻去了源头追查。 如今有了一些眉目,想感谢一番苏容的帮助,毕竟没有苏容,那他们铁定亏损惨重。 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李蕾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想着苏容是她的朋友,结果苏容瞒着她帮了她家这么大一个忙,她不知道也就算了。 如今指不定她爸还有什么事情要麻烦苏容,李蕾哪好意思。 可李耀平却叮嘱她把苏容带回家,李蕾这才纠结,这不是利用她们的友情吗? 苏容听着李蕾这番心理活动,不由得笑了,“最近倒是没有空,我妈出院,我必须回家好好照顾着,等过段时间我妈身体稳定下来了,我就有空了。” “你爸不急吧?” 苏容觉得李蕾真是善良的可爱,尤为替他人着想,与她做朋友真是很幸运。 李蕾先是偷偷地看了一眼苏容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我爸只是说务必把你请回家, 至于时间的确没有交代。” 瞧着对方仍有些不好意思,苏容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把,“傻,我是收费的。” 李蕾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她突然咧嘴笑了,既然是收费那就更好了,回头她得让她爸多给一些酬金给苏容。 傍晚,苏容先是去了天香楼,昨日她凭着贵宾卡就已经电话预定了几道招牌菜,只是报了名字,前台的服务人员就已经把准备好的菜肴拿出。 苏容先是感慨了一番天香楼的速度,而后带着菜肴就打车回了家。 回到家中时,她见到门口玄关处大包小包的礼品,脱鞋的动作顿了一下,就听见从卧室中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 看来她舅舅与舅妈来得很早。 瞧了一眼的礼品盒,苏容神色莫名,按照她记忆里对赵月的印象,加之前段时间她咄咄逼人的态度,苏容太阳穴不由得鼓鼓跳动。 若是没什么事情要求人,她才不信那一毛不拔的舅妈会变得如此慷慨。 她先是走到厨房,将从天香楼中带回来菜肴全部放到厨房中,厨房里只有周姨在煲汤。 天香楼的汤若是冷了就失了鲜美,所以苏容干脆让周姨自己做,省时省力。 苏容把手洗净后就去了陈秀的卧室。 私心里,苏容不想让陈秀知道舅舅、舅妈的嘴脸,她怕陈秀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体又被气出了什么好歹。 舅舅自打娶了老婆、有了孩子后,就与他们家越来越疏远,更让人无奈的是,他的心是好的、也向着她们家,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却让人一言难尽。 那舅妈就更加无法评价了,她对家里的人好虽好,可对方却不把陈秀当成家人,否则也不会怂恿舅舅上门要钱。 真是令人头痛。 赵月正在卧室中和陈秀聊天,嘴里把陈秀夸的像朵花一样,“你瞧瞧你,早应该从医院中出来了,看看你如今的气色,倒是极好的。” 虽然这么说,可是赵月的心里却是发酸。 刚进门时,她就瞧见厨房中那个帮忙的阿姨,后来一问竟然是专门请来的保姆。 凭什么陈秀家里都能请的上保姆了。 苏容就在这时走进房间里内,“舅舅、舅妈好,周姨饭做的差不多,该出去吃饭了。” 说着,苏容淡淡地扫了一眼赵月,运转灵力到眼睛处,直接开了天眼。 她不敢拿陈秀的安危做赌注,开个天眼也是防范于未然。 很快赵月的头上飘出浅红的雾气,雾气飘散后直接组成了水光镜。 画面中,赵月正带着陈焱在商场中买着当季的新款,毫不迟疑地刷了好几回卡,手中更是提着大包小包。 很快画面一转,客厅中,赵月、陈宏并排而坐,一边吃着饭菜,一边与陈秀其乐融融地聊着天,可是很快赵月的脸色变了变,状若为难地开口说着话。 她的面色悲戚,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陈秀的心情起伏颇大,再多的,就看不见了。 苏容知道,看不见的原因一定是因为自己也参与其中的缘故。 灵力褪去,水光镜也随之消散,苏容的神色变得有些冷,她视线落在赵月和陈宏二人的脸上,心中顿时了然。 缺钱了!感情今天是来借钱的! 赵月见苏容眸光清冷,更是一动不动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发憷,连忙开口道,“容容回来了。” 苏容冷意散去,心中默默思索,该用怎样的方法,既不让陈秀察觉,又打消他们借钱的想法。 亲戚互相帮助是可以,但若是自己有钱还要借钱,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第63章 063 苏容嘴角漾出一抹笑意,在陈秀注视的目光中缓缓走入卧室内,答话道,“是啊舅妈,我走读。” 短短的几分钟内,她就已经想好了让对方哑口无言的招,保证赵月近几年都提不出向她借钱的心思。 这么想着,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浓郁,说话的声音也失了冷意。 可赵月的心里更加发憷,对方身着简单的校服套装,走入卧室内的姿态,像是步步生花般,这样的苏容,和她记忆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回来就好。” 陈宏就在旁边看着苏容不说话,此时他的脑海中满是上回苏容对他的控诉。 苏容走到陈秀的身边,准备把她搀扶起来,“周姨已经炖好了汤,出去吃饭把。” 赵月从床上站起身来,突然开口问道,“方才我看厨房连根新鲜蔬菜都没有,怎么这么快就做好饭菜了?” 这是句实话,从她进门就开始思索这个问题了。 苏容笑眯眯地,“是我从天香楼带回来的,我妈说要好好招待你们,所以我特地去天香楼定了餐。” “待会儿可得好好尝尝,我特别喜欢它们家的饭菜,百吃不腻。” “哦,对了,先前我的朋友送了我一张天香楼的贵宾卡,若是待会你们喜欢它的口味,以后去买的时候,还可以打折。” 陈秀伸手在苏容地额头上点了一下,不痛不痒,“你呀,有钱也不是这个花法啊。” 说着,她就在苏容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准备下床,还别说,苏容两回替她渡灵力,整个身子骨都松了不少。 若不是她自己清楚她得了肺癌,还以为是一些严重些 的小毛病呢。 赵月在一旁听着这话,心中酸意更甚! 竟然随随便便就去了天香楼订餐,天香楼的菜出了名的贵,可苏容竟然还说什么?说百吃不腻! 难道她经常去天香楼吗? 是了,她有贵宾卡,那还不是随便吃吗? 她和陈宏在儿子不着家的时候几乎就是随便吃吃对付一顿,这苏容竟然成天出去胡吃海喝。 心中憋了一口气。 此时苏容已经搀着陈秀到了门口,她回头又露出一抹笑意,“舅舅、舅妈快跟上。” 赵月跟在陈宏的身边,不满 道,“你瞧瞧你瞧瞧,你妹妹家随便吃的一顿饭就抵得上我们一个月的伙食,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妹妹家有钱。” “既然她们有钱,就算借了一点,她们也能很好的过日子,咱们为什么不借呢?” “你想想焱焱学校要交的那笔钱?” 陈宏呵斥,低声反驳道,“人家有钱那是人家的事情,若是咱们家穷的揭不开锅借钱也就罢了,可你借了钱是去干什么?去买名牌,你是要把我气死吗?” “你要是今天敢胡来,我就……我就不和你过日子了。” 赵月立刻哑然失声,但心思却始终没有压下。 四人热热闹闹地坐在饭桌上,苏容率先开口,“妈,等你身体好了,我去珍宝阁给你挑一块玉带着养身体怎么样?” “听说玉养人,除了玉佩,咱们再买个玉镯子。” 这财大气粗的模样让陈秀再度失笑,可她心中却是暖暖的,根本没有反驳苏容的决定,反而兴致勃勃回答,“到时候妈和你一起去。” 赵月更是心塞,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秀儿,你家咋突然多了那么多钱?” 就在这时,周姨把饭菜一一端上桌,不愧是天香楼所出,登时觉得香气诱人。 再看那造型色泽,赵月咽了一口口水,而后又不死心地看着陈秀。 陈宏觉得自己气的脸都歪了,人家家里多了钱,哪有这么大大咧咧就问出口的! 还没等陈秀说话,苏容又接过话茬,“当初舅舅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都没告诉他,看舅妈和我关系那么好的份上,我就给你说说。” “我同桌她爸是玉石商,那回跟着她回家玩,结果被叔叔带到了赌石场,花了四千买了块石头。” 见到对方听的聚精会神的模样,苏容更是说的开心,“结果你猜怎么着,那石头切开来里面有一块玻璃种的玉,卖出去有七位数,所以不仅解决了我妈的医药费,还能够让她老人家过得舒舒服服的。” 直接解释了所有的经济来源。 陈宏突然觉得很是羞愧,他万万没有想到外甥女的钱竟然是这样来的,想到曾经他的龌龊猜想,陈宏就觉得抬不起头来。 真心觉得对不住这个外甥女。 赵月惊呆了,她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七位数,竟然有数百万之巨,眼中的羡慕嫉妒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把手放到膝盖上 ,而后摸到陈宏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就算匀出百分之一给她们家也好啊!!!为什么这苏容就有这么逆天的气运!! “那你家不就成了百万富翁了?” 再加上这好地段的房子,赵月羡慕的脸都快青了。 无视了问话。 苏容伸手夹了一筷子的鲈鱼,连忙招呼道,“你们快来尝尝,鱼肉的味道特别鲜,这个季节已经很难有这种鱼了。” 其实苏容才不懂鲈鱼的繁殖时间,反正怎么吹嘘怎么来。 赵月与陈宏不约而同地夹了两筷子尝尝,结果就停不下来。 天香楼的菜肴就有这种魔力,让人觉得欲罢不能,很快餐桌上就只剩下了吃菜的声音。 就算赵月想说话,也被苏容三句两句给带到菜上。 而陈秀,始终淡淡定定地坐在一边。 很快桌上的饭菜就被一扫而空,赵月余光扫了一眼苏容,见她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不由得抿唇。 可该说的还是得说,“容容。” 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家里,做主的人就是苏容。 此时门铃响了。 苏容最后一次打断赵月,“舅妈,我先去开门。” 说着,也没等对方的回答她就直接站起身来,径直走向门口开了门。 门外之人是牛静,苏容对对方绽开了一抹笑意,压低声音道,“你可总算是来了,否则我都吹不下去了。” 把陈秀扶出卧室后,苏容就给牛静发了个短信,让她快速赶来。 苏容叮嘱,“待会儿我怎么说你就怎么配合我。” 牛静失笑,“也有苏大师解决不了的麻烦?看来我这趟真是来对了。” 苏容撇嘴,若不是为了顾及陈秀的心情,她大可直接了当把对方撵出去,哪里需要用得着这么迂回的手段。 她也是很无奈啊! “等会儿进门后,怎么高傲怎么来,端起你的架子。” 说完后,苏容带着牛静进门。 赵月见苏容带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女人进了门,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就看见苏容把她邀请到客厅后,就直接去了卧室。 等苏容再度从卧室中出来后,只见到她手中捏着一张银行卡,赵月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觉得眉头一跳。 苏容把银行卡递到牛静的手中。 赵月这下有些坐不住了,她还是一个要借钱的人,可眼下苏容直接把银行卡给别人是几个意思? 神色示意陈秀,见对方无动于衷,这才有些着急道,“苏容,舅妈有话想和你说。” 苏容佯装一愣,然后把银行卡放到牛静的手中,才走到饭桌旁,不解地问道,“舅妈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赵月努了努嘴,“你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把银行卡交给一个陌生人,你能放得下心?” 苏容登时笑了。 她直接了当道,“她才不是陌生人,我最近跟在她屁股后头学投资,我除了留下一点当家用外,其余所有的家当都在里面,就准备着翻本了。” 赵月说不出话来,瞪眼道,“你这也太单纯了,舅妈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还多,万一对方是个不靠谱的,你不是血本无归吗?听我的,不要把钱投出去。” “秀儿,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哪有这么胡闹的。” 牛静顿时就不乐意了,她穿着恨天高,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赵月的身边,不满地反驳道,“你说谁是不靠谱的?要不是因为我和苏容有点交集,我会让她来投资?” 苏容连忙小声补充,“舅妈,她是市长夫人,不是骗人的。” 赵月顿时就歇了火,不敢多说什么。 市长夫人在她眼里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不好惹,可瞧着那银行卡,又觉得不甘心,这么想着,心里憋了一肚子的难受。 “走吧,我送你出去。” 苏容笑眯眯地开口。 苏容承认她就是如此的恶趣味,明知道赵月觊觎她的钱财,可她就是非要先在赵月的面前画一个大饼。 等饼画的越大越圆了,再告诉她这饼是别人的,不能吃。 就是想要如此恶心地替自己与陈秀出一口气。 等牛静走后苏容又回到了餐桌上,她笑眯眯地问赵月,“舅妈,你有兴趣一起来投资吗?利润百分之四十八,可谓一本万利。” 见到对方有些心动的模样,苏容继续道,“只是这投资的初始成本有些高,至少要十万,而且回本时间长,少说也要一年。” 所以短时间内她是真的没办法借钱给她啦。 赵月顿时偃旗息鼓,整个人都变得蔫哒哒的。 这下还怎么开口借钱,难不成逼着苏容把她的投资去要回来?开什么玩笑,她哪有这个胆子,没看见连陈秀都没有说话吗? 不然逼着苏容把她留下来贴补家里的钱全部借出去?可怎么想都不可能。 赵月觉得心更塞。 第64章 064 心塞的同时,赵月愈发觉得食不知味。 这突然变化的情绪自然引起了在场其他二人的注意。 陈宏只觉得脸上臊得慌,他心里门清赵月在想些什么,想到刚才赵月心急火燎的模样,他就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他抬头看向陈秀,见到对方眼里满是了然之色,只觉得心里更加涩。 陈秀自小就聪明,人也长得一等一的好看,若不是遇见了一个负心汉,她的前程绝对锦绣辉煌。 可纵然被人抛弃,她依旧选择咬牙独自一人把女儿带大,为了多赚些钱甚至放弃了当时轻松的工作。 陈宏这辈子没有佩服过什么人,就只服过陈秀。 陈秀的脸上挂出一抹温婉的笑意,她看向苏容,突然开口道,“容容,上一次我住院时从你舅舅家借的钱还了吗?” 纵然此刻陈秀的肌肤暗黄,可恢复了精气神的她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加之她大彻大悟,简直与在医院时判若两人。 可陈宏却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妹妹。 苏容夹菜的手一顿,没想到陈秀竟然如此敏感,她不满地看了一眼赵月回答道,“前段时间就还了。” 陈秀脸上的笑意丝毫没变,她低头喝了一口热水,“那就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欠钱不还的也不像我们老陈家的作风。” 苏容听不懂,但顺着她妈的意思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候周姨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来,芳香四溢,陈秀站起身来亲自给陈宏与赵月舀了一碗汤,“大哥大嫂,快尝尝,周姐煲的汤可是一绝,看看与我的手艺比起来怎么样?” “虽我的身体每况日下,如今也有了好转的趋势,指不定日后还有再下厨的精神头。” 陈宏接过陈秀手中的碗,手莫名地有些颤抖。 他明白妹妹的意思。 他们父母死的早,所以从小就是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但是陈秀比他脑子好,家里挣钱的活计绝大部分都是陈秀想出来的,哪怕他当初娶了赵月,那彩礼钱,也是陈秀掏了一半。 当初在老家破旧的老桌上,陈秀给他做了许多菜,煲了汤,然后笑意盈盈地递给了他用红纸包起来的一沓红钞。 他承诺着要还,可如今二十年过去了,陈宏早就忘记了当初的承诺。 陈秀打小就聪慧,想必她已经看出了些什么。 还有这甥女,恐怕也是做了一出戏,否则怎么旁的时候不把投资的钱给别人,非得挑着今日这个合家团聚的日子呢。 陈宏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在大伙不留意的时候抬手擦了擦,手中的汤喝到嘴里也淡然无味。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陈秀说完这句话后,并没有再多开口,而是安安静静地开始吃菜。 她吃得慢,等到她吃完后,大伙就在等她一个。 最后喝了一碗汤,陈秀才笑道,“大嫂,我有些话想和大哥说,我们兄妹二人已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想必你应该不介意我们讲悄悄话把?” 赵月其实一直都怕这个小姑子,但自打她生病后性情变得沉寂许多,所以她也渐渐忘记了陈秀先前的模样。 可如今,这样的感觉又来了。 她咽了一口口水,心中可惜没有借到钱,又发憷陈秀这笑面虎的模样,连忙点头,“你们聊、你们聊。” 兄妹两人私下里的交流还少吗?可哪回不是让她从陈宏的嘴里问出来了。 陈宏跟着陈秀去了卧室。 陈秀端坐在床上,语气凄凉,“大哥,虽然容容做事的目的我不知道,可这孩子我清楚,对她好的,她也会加倍还回去。” “我不清楚我住院期间你们发生了什么龃龉,但是我肯定站在容容这边,毕竟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旁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了,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从今往后,我们两家少往来把,逢年过节送个礼,面上过的去也就行了。” 陈秀不是个蠢的,都说为母则强,瞧着苏容明明受了委屈还要顾及她的心情的姿态,陈秀心里就觉得酸。 说来她也是个不负责任的,自从住院后,除了关心女儿的成绩外,别的地方问的少得可怜。 如今她能够痊愈,她也不想软下去了,她要立起来,哪怕苏容没有爹,她还有个妈。 陈宏大惊失色,他惊道,“秀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陈秀很冷静,脸色带着些许的冷意,“大哥,我住院前我们两家不就是这样的状态吗?如今只是把话提到表面上,你何必如此吃惊。” “你扪心自问,有了大嫂后,我们两个疏远了多少?退一万步说,我住了院,你又来见过我多少回?这些事情,虽然我不在意,但都在我心上呐。” 最后陈秀再度总 结,“容容有的,就是她自己的,不管是我,还是谁,都别想去染指,这是我的底线。” 陈宏的神色愈发悲戚,他伸手想要如小时候般摸摸陈秀的脸,可是动作再度停住。 他心知肚明陈秀所说的都是真的,只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他又低声唤了“秀儿。” 陈秀打断对方,“大哥,作为妹妹,最后再劝你一句,你性子软,说的不好听就是窝囊,老被大嫂牵着鼻子走,将来有你的苦头吃。” “不过,怕是和你说了也没什么用。” 最后一句话声音中带着丝丝的嘲讽意味。 陈秀觉得自己对陈宏也算是仁至义尽,她顾念着亲情,在她没生病前还帮了他许多,而且她也不是小气的,亲戚之间能帮则帮,左右也是出出力的事情。 可如今就又不一样了。 陈宏觉得有些难堪,他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最后低低地叹了一声。 “那大哥以后就不来打扰你了。” 陈秀轻声应下,兄妹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可悲,她最后叮嘱道,“若是实在有过不去的坎了,做妹妹的能帮,也一定帮。” 这也算是最后的情分。 而门外的苏容和赵月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显然赵月对苏容发家致富的途径很是羡慕,虽然已经听苏容科普了很多,可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道,“石头里真的有玉吗?” 苏容觉得头疼,要是这舅妈好端端地也去赌石那就麻烦了,忍不住出声打断她的幻想,“石头里能出玉的毕竟是少数,有些人花几十万买了一块原石都切不开一块绿,这钱打个水漂还不带响的。” 赵月不满的回道,“那你怎么随便花了四千就买了一块宝贝呢?” 苏容不耐烦与她继续说,见到陈宏与陈秀从卧室中出来,连忙站起身。 还没等苏容说话,陈宏就率先开口,“既然今天的晚饭吃的差不多,看到秀儿身体无恙,那我与赵月就先回家了。” 苏容敏锐地察觉到陈宏的情绪不太对劲,视线在陈秀与陈宏两人身上打转,抿唇不言。 陈秀客气地答话,“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说话间,陈宏面如土色地带着赵月离开。 等到大门被关上后,陈秀的脸上顿时露出疲惫之色,苏容连忙上前扶住,又小心翼翼地给她渡了些灵气。 陈秀的脸色这才变得好了些。 她带着苏容坐到边上的沙发上,温和地开口道,“方才我已经与你舅舅谈过了,以后两家就做个普通亲戚,逢年过节的来往走动一下。” 思前想后,陈秀还是觉得自己得告诉女儿。 苏容:…… 她瞧着陈秀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吃惊道,“妈?” 看陈秀这做派似乎是知道了舅妈的那副嘴脸,可她没有和对方说啊!苏容这下更是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陈秀,见她没有发病的迹象,心中松了一口气。 苏容眼睛瞪的浑圆,陈秀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表情了,她笑道,“你当妈是眼瞎吗?” “而且你舅妈什么德行,相处了那么久我会不清楚?以前是觉得没必要计较。” “和你舅妈那混人说没有用,还是得和你舅舅说,他再不济,这点脸面还是要的。” 苏容瞧着陈秀的模样,心中有些懊恼,早知道她妈这么能抗,刚刚说什么也要怼的赵月灰溜溜地离开啊。 哪里需要用得着这么迂回的方法。 也是,要是陈秀娇滴滴的,连点心理承受能力也没有,当初位高权重的便宜爹怎么会看上这么一朵菟丝花呢。 果然关心则乱。 苏容连忙拍马屁,“妈果然睿智的很啊,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陈秀忍不住又笑了,只觉得女儿在身边就身心舒坦,“行了,你舅舅那边没必要分出心思去管,你舅妈迟早有一天能把自己作死。妈累了,准备回房休息,你也早点睡。” 苏容点头,把陈秀送回卧室。 厨房里的周姨正在吃饭,因着苏容的照顾,除了鲈鱼,每道菜上桌前,都分出了一些,她见到苏容到了厨房,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还有什么事情吗?” 苏容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周姨说,如果以后可以,我愿意多开一点工资,你就单独到我家来。” 周姨的脸上有些泛红,她也不知道自己出去接活干是怎么被苏容知道的。 不过瞧见对方浑身散发的善意,她也没有推辞,一脸感激道,“谢谢。” 她的确缺钱。 夜色昏暗。 赵月与陈宏并排走在小区的道路上,前者扯着陈宏的袖子,埋怨道,“真是白花了我这么多钱,到头来连一个 子都没有借到。” “砸那么多钱进去投资,也不怕亏本?说是市长夫人,万一哪天市长倒了呢。你看前任市长不就倒得这么快!” 话越说越酸。 陈宏陡然间停住脚步,他低头看向赵月,面无表情道,“我警告你,你要是还打着问我妹妹借钱的心思,那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 赵月脸一怔,撒起泼来,“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要不是为了你们父子俩,我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你说离婚,行,那我们明天就去离。” 最后一句话直接破了音。 瞧着路上走过的行人,陈宏觉得有些难堪,突然间他的心也累了,“那明天就去吧,家里的房子都留给你,儿子也暂时跟着你,等离完了婚,我就搬出去住。” “每个月该有的抚养费一分都不会少给。” 想到陈秀最后那个轻嘲的眼神,陈宏就觉得浑身不对劲,这些年他的确欠了他妹妹许多。 赵月彻底傻眼,一时之间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就瞧见平时老实巴交的男人转头就走。 “我不离我不离,你这个挨千刀的,要遭雷劈啊,都说糟糠之妻不可休,你现在居然要跟我离婚?” 陈宏头也不回。 赵月连忙追上去,“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陈宏被拽的走不动路,恼道,“不和你离婚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天天就惦记别人的,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少斤两?” “为了我?为了儿子,你这话可说得真好听。把儿子教成那副虚荣的样子,你就能了。” 赵月见对方完全在气头上,又不敢硬碰硬,服软道,“那我不借了,我不向她们借钱不就完了吗?就这么大点事情还要扯着离婚?儿子都这么大了,这不是他难堪吗?” 陈宏想到儿子,态度软化一些,“你能做到吗?” 见到赵月求饶的模样,陈宏提条件,“以后你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当初娶你的时候花的彩礼钱是我妹妹借给我的,如今我想要把钱还给她。” 赵月终于知道陈宏为何如此反常了,原来又是他那个妹妹在从中做鬼,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却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心意,“都给你,都给你。” 陈宏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以后儿子要买东西,必须让我陪同,若是我发现你又给他买 上千块的东西,那我们也没得谈,以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赵月继续憋气,“好。” 这么多年都没有提起彩礼钱,赵月才不相信陈宏陡然提起这一茬跟陈秀毫无关系,今天来拜访的这一趟,真是一言难尽,早知道就不来了。 陈宏冷漠地看了赵月一眼,扭头就向正门口走去。 赵月心中松了一口气,忙不迭跟上。 自从陈秀出院后,苏容的生活就变得规律了许多,早晨锻炼,然后去学校上课,傍晚放学后就赶回家陪陈秀聊聊天。 等陈秀的情绪稳定、病情平稳时,苏容就把沈亦带回家替陈秀开始治疗。 沈亦自身功力深厚,比起苏容体内如涓涓细流般的灵力雄厚了不知道多少倍。 因着陈秀是苏容的生母,沈亦治疗时无比上心。 只治疗过一次,陈秀肺部坏死的细胞便逐渐焕发了生机,陈秀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呼吸顺畅了,整个人轻松无比,和前几日病殃殃的感觉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今日是两个礼拜以来的第二次治疗,治疗结束后,陈秀才恍恍惚惚地确定,她的身体有救了,当初第一次治疗结束后,她甚至能跟着周姐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如今身体只比当初更好。 此时,陈秀从床上坐起,神色感激地看着沈亦,“能遇上你真是我的福气。” 结束了第二次的治疗后,陈秀脸颊上带着些许的粉,显然,许久不见的气色已经恢复。 她再度认真地感谢了一番。 沈亦脸上满是显而易见的疲惫之色,用灵力救人非常耗费精气神,这和苏容渡一点灵力缓和病情完全不一样,不过他苍白的脸上缓缓勾起了一抹笑意,“不客气。” 虽然仅仅只有见过几次,但是陈秀对沈亦的观感非常好,对方似乎不善言辞,可无论待人做事,却让人觉得安心。 陈秀开口邀请道,“马上就要吃午饭了,在家里吃完饭再走吧!” 沈亦是苏容的师兄,陈秀早就把他当做家人。 沈亦点头,先前在这家里已经吃过一顿饭,他巴不得多和苏容接触接触,点头道,“却之不恭。” 苏容从门口走进,首先看了一眼陈秀的脸色后放下心,而后凑到沈亦的身边,关心道,“师兄,你身体没有大碍吧?” 说着,她直接伸手搭在 了沈亦的脉搏之上,探了一会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担心给陈秀治疗时师兄出了什么意外,那就得不偿失了。 瞧着白皙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脉搏处,沈亦苍白的脸色顿时浮现出了红晕,转瞬即逝,身体中涌出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心剧烈跳动。 沈亦眼睑低垂,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层浓密的阴影,而后出声道,“没有大碍。” 苏容笑眯眯的,“没事就好,周姨已经做好了菜,一起出去吃饭吧!” 瞧着陈秀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苏容心中彻底放下了大石。 这段时间内,周姨与陈秀的关系越来越好,加上年纪相同,生的又都是女儿,共同的话题总是很多。 所以时间长了,她就跟着大家一起吃饭。 这工作比起她在别家时顺心太多。 这样想着,周姨干起活来也就更加卖力。 等到苏容三人从卧室出来之时,周姨已经把所有的碗呈上了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苏容挨着沈亦坐下,正吃了两口菜,像是想起什么对周姨开口道,“晚上我不回家,周姨你少做一个人的饭。” 瞥到陈秀疑惑的目光时,苏容再度开口解释,“师兄说了,你的身子光靠他的治疗还不够,还得辅以药汤温养,双管齐下,才能让你的身体恢复如初。” “待会儿我和师兄就去药店里把药方上的药买齐了。” 陈秀再度感激地看了一眼沈亦,没有说出什么感谢的话,默默地把他的恩情放入心底,只叮嘱道,“在外头小心一些。” 饭后,苏容便跟着沈亦离开了家门,一路走向地下车库。 沈亦瞧着她期待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扩大,“去见余安有那么高兴吗?” 今日除了买药材,沈亦也与余安约好见面,正准备把苏容带过去,免得日后余安连苏容是谁都不认识,若是发生了什么,那就尴尬了。 苏容满是笑意,她偏头看向沈亦,“当然啊,你想想,待会儿那老瘸子看到我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唔,他老是以为我是小骗子,终于可以在他面前扬眉吐气一把了,我能不高兴吗?” 只是说着,苏容就觉得开心。 沈亦瞧着她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愈发觉得师妹的性格变化太大,眸中闪过宠溺,“余安前辈在 圈子里的大名如雷贯耳,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届时你得对他尊敬一些。” “别忘了,他可是你名义上的师傅。” 沈亦看过余安所著的《宅学》、《太乙占卜》,若玄术没有到达一定的水平,哪里能写出这些可以作为玄术启蒙的书籍。 苏容笑声止不住,“师兄,我像是会不尊重对方的人吗?” 那余安还装瘸子在古玩街摆摊,衣衫褴褛的模样绝对是他的黑历史,苏容笑的眼睛都眯起来。 沈亦拿苏容没办法,他轻轻摇头。 虽然余安与他是忘年交,但显然师妹在他心中的位置更重,到时就让余安多担待一些把。 与余安约的是晚饭,沈亦不急不忙地带着苏容将配方中的药材买齐,才把车驶向天香楼的方向。 第65章 065 余安坐在天字号包房内。 他身着藏青色中山装,衣服没有丝毫的褶皱,先前乱糟糟的头发显然精心打理过,此刻被发蜡固定出一个形状。 脸上精神矍铄,与在古玩街摆摊的老瘸子完全是两副模样。 余安很是尊重沈亦,沈亦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少年天才,但凡这样的人物,就需要尊重。 他第一次见到沈亦,源于机缘巧合,彼时他布下幻阵想要隔绝别人的视线,哪知被路过的沈亦轻轻松松地破解。 和沈亦过了几招后,余安才心惊肉跳地感知到对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短时间内无法分出胜负,只能陷入胶着状态。 这才和对方一起默契停手。 停手之后,余安更加吃惊地发现对方竟是如此年轻,这才起了交好的心思。 接下来,他不停地试探对方,结果沮丧地发现,这年轻人竟然与他有着不相上下的造诣。 这不相上下也只是他内心的感觉而已。 余安从没忘记,当初带着沈亦一起去参加玄学交流大会时,最后徒生变故,可沈亦轻轻松松地力挽狂澜,夺得第一,自此之后,余安对其佩服不已。 所以眼下才会有如此郑重的打扮。 服务员在此时走进,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请问点好菜了吗?有些菜的烹制时间过久,需要提前准备。” 余安脑海中浮现出沈亦的模样,把菜的口味全部改成清淡为主,毕竟那天山雪莲的形象,怎么也从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挑好菜后,他把菜单往旁边一放,沉声道,“就这些了,先去准备吧,如果不够再添。” 服务员立刻礼貌地离开。 沈亦带着苏容走进天香楼。 当初苏容在车内掏出天香楼的贵宾卡时,那狡黠的模样让他看着欢喜无比,所以与余安约用饭地点时,他不假思索地就选择了天香楼。 他偏过头去,看着苏容果然眉眼弯弯,眸中带着璀璨的笑意,“今日余前辈做东,可劲点,可劲吃,把你不曾尝过的菜都吃个遍。” “我看你嗜辣,待会让他们上几个川菜。” 苏容其实也不是嗜辣,只是有些菜吃到嘴中,就觉得没有辣来的有味,苏容没有反驳沈亦的话,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了天字包 房的门口。 苏容伸手拽向沈亦的袖子,嘴角漾起了一抹笑意,“师兄,你先在门口等等再进来。” 沈亦闻言有些无奈,着实不懂师妹这恶趣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他仍听话地站到一边。 就瞧见对方推门而入。 余安正襟危坐的身形忽然晃了晃,他立马抬眸看向门口,与此同时,他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正欲与对方打招呼,可下一秒见到门口的来人,他脸上的欣喜与期待,缓缓消失不见。 正经的神情一秒龟裂,他走到苏容身边,好奇道,“咦,你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他的视线落在苏容的身后,结果却发现空无一人,“难不成是找错了地方?” 余安已经认定苏容又找了新的客户,约在天香楼后她走错了地。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觉得苏容更是孺子可教,坑蒙拐骗这么久也没有在阴沟里翻船,看来她对玄学的知识理解得很是透彻。 若是做了他的徒弟,有望继承他的衣钵。 至于宋淮与他所言,余安全然忘在了脑后,宋淮那张嘴能说出什么好话?瞧苏容这模样,不循循善诱,哪里能答应他? 更何况,让余安心痒痒的是,此时此刻苏容的面相又发生了些许的改变,他甚至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一个人的面相可以在短时间内改变两次。 真是令人费解。 苏容笑眯眯地摇头,“并不是,我是受邀而来。”受师兄的邀,没毛病。 说话间,苏容瞧了一眼余安的腿,讶然道,“余前辈你的脚不瘸了吗?” 对方本身就不是一个瘸子,可能方才太过吃惊所以一时之间忘记了装瘸这回事。 余安听到这话后,习惯性地缩了缩腿,这才想到自己忘记掩饰,瞧着对方的目光,他神色自若地岔开话题,“受邀?受谁的邀?” 苏容脸上泛起了无辜之色,“我的师兄啊。” 余安眼睛陡然之间瞪大,他上上下下地把苏容打量了一番,觉得喉咙发干,“你是苏容?” 他不是个傻的,沈亦说要带师妹来见他,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原因无他,沈亦口中的师妹,是一个与他一般有本事的人,可哪里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坑蒙拐骗的小姑娘。 余安又是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子边,正准备喝杯热茶压压惊,冷不丁听见对方开口。 “余前辈,当初我们见面时我就已经算出你双腿无碍,此刻没有外人在,你也不必装得那么辛苦。” 苏容话中尽是体贴。 余安又是一愣。 不知为何,想到当初他对着对方侃侃而谈五弊三缺的命理,再低头再看了一眼自己健康的腿,总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再回头一看,苏容眸中尽是促狭的笑意。 想到自己刻意在沈亦面前保持的世外高人形象,再看看苏容此时无辜的脸,余安就觉得更一言难尽。 他当初竟然想收对方做徒弟! 可谁能够想到就是那个在古玩街边摆摊、尽坑蒙拐骗的小姑娘,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沈亦的师妹。 玄学一派对于传承、师傅、师兄妹的关系很是看重,若苏容真没什么本事,没什么天分,哪里能做得了沈亦的师妹。 想到沈亦的水平,再看看面前笑的像小狐狸般的苏容,余安觉得牙疼。 尼玛,这还怎么收徒弟! 怪不得宋淮告知于他,对方态度坚定,十分不愿做他的徒弟,此刻他才是真正明白。 对方自个儿水平就高深,哪里愿意屈居人下。 苏容也懂见好就收,毕竟余安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几乎可以与师傅相媲美,她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然后对着门外唤道,“师兄。” 余安就眼睁睁地瞧见沈亦真的听话地走进门内,与平日里清风霁月、不苟言笑的模样完全相反,此刻脸上甚至带着些许的笑意。 沈亦竟然配合着苏容来调侃他! 余前辈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这像是沈亦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余安恍恍惚惚地跟着他们坐到了桌前。 沈亦瞧见余安的模样,无奈地看了一眼苏容,“余老,这苏容便是我的师妹。” 余安:这样的出场方式,我早就知道她是你的师妹了。 “前段时间我与你商量过,让我师妹做你名义上的弟子,如今带她来认一认。” 余安:你当是认丈母娘呢!还认一认! 突然,余安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虽然苏容不是他真正的弟子,可外人却并不知晓,还以为苏容是他内门弟子。 想到当初宋淮嘲笑他这辈子唯一动过两次收徒的念头却都铩羽而归的模样,余安就想挫挫他的锐气,也不能让他 一个人心塞是不? 好歹苏容还算是他名义上的弟子呢!! 这样想着,余安胸口处的郁气逐渐消散,反而热衷地提议道,“再过段时间我要去京市一趟,帮一大户人家寻一处风水宝地迁祖坟。” “算算时间,正碰上寒假,若不如让苏容随我一道前去,在众人面前露露面,总比一百句解释来得有用的多。” “你瞧怎么样?” 余安越想越觉得可行,等吃完饭后,他非得打个电话给宋淮不可,谁说当初只有他一人眼瞎不愿拜他为师,可苏容不还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不仅如此,他还要带着苏容一起去宋家祖宅,让宋淮见识一下苏容的本事。 余安已经完全忘记他当初的心思。 沈亦低头暗自思索,瞧师妹的打算,显然是不准备放弃玄学一途,与其师出无名,倒不如依着余安的意思,能在众人面前露露脸也是好的。 不过这还是要看苏容的意思,沈亦沉默,显然把所有的主动权全部交给了苏容。 苏容只是细细思索一番就同意了。 只为了以后行事师出有名。 说话间,服务员推着车走入,把方才余安点的菜一一摆放在饭桌上,十分规矩地替他们摆放餐具,其间更是若有若无打量了沈亦一番。 沈亦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后,就叫住了正欲离开的服务员,在对方热络的态度下神情冷淡地点了几个川菜。 苏容爱吃辣。 而在旁边的余安不可置信地抬头打量了沈亦好一会儿,总觉得他点的菜画风不对。 不过等到菜上来,见到苏容可劲吃的模样后,余安顿时明白了原委。 看来沈亦挺宠他这个小师妹,以后要打好关系只要从苏容着手便可。 三人一人埋头使劲吃,一人原本性子就沉默寡言,还有一人脑子里正不知在想什么。 包房里的环境变得静谧,很快苏容便吃饱了。 见到余安慢吞吞的模样,笑眯眯道,“余前辈,多吃点,古玩街可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旋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继续道,“瞧你今天这打扮,应该不会再去古玩街了吧。” 余安:…… 怎么还斤斤计较的! 不知为何,苏容这模样让他想到同样会把他噎的说不出话来的宋淮。 有空就应该把他俩凑到一块去,比比嘴皮子功夫。 第66章 066 余安摸着下巴细细思忖,愈发觉得把两人凑到一块去是个好主意。 虽然宋淮不近女色,可他先后两次提起苏容时,口气中丝毫没有嘲讽之色,与平日里的模样霄壤之别。 显然对苏容的态度挺耐人寻味。 想着以后这两人怼着,总不会无缘无故再把炮火对准他了把。 就是这样一个念头,让余安的心情好了不少,连带着对苏容的调侃都变得心平气和。 他听话地多吃了一口菜,而后主动把话题带到宋淮的身上,笑眯眯地开口问道,“你可知我们要去的大户人家是哪家?” 苏容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余安继续道,“说来那人你也认识,你与他曾一道吃过饭,他还帮我向你托过话。” 苏容这下真是诧异了,“宋淮?” 虽然许久不曾想起宋淮这个人,但是苏容对他的印象颇为深刻,这辈子统共就两个人认为她坑蒙拐骗,一个是面前的余前辈,另一个人可不就是宋淮吗? 想到宋淮,苏容咬牙切齿。 余安暗忖自己只是骗了苏容瘸腿、与误认为她是个小骗子,就被苏容作弄。 那宋淮对苏容的误会更海了去,至今他还认为苏容借着他的名号在外头拉生意,此刻余安更是毫无余力地替宋淮拉仇恨。 “没错,就是宋老爷子要迁祖坟,等到时我把你一同带过去。” “我对你误会如此深,也有着宋淮的功劳,他说你借着他的由头在外头骗生意,别人才会巴着你。” “反正现在我是不会信。” 余安满脸无奈地喟叹,“若是早知道你是沈老弟的师妹,我就帮你解释了,可如今他肯定是不信。” 余安唱念俱佳地说了一番话后,才定睛看向苏容,对方碗里菜堆得像山丘般高,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诶,诶。你倒是吃慢点,给我留一点啊。” 有什么是比别人使劲说,自己使劲吃来的更痛快的。 苏容拿起边上的湿巾擦了擦嘴,反问道,“我要他信做什么?” 余安再度失言。 瞧着两人对话,沈亦在旁缄舌闭口,眸中闪着璀璨的笑意,左右吃亏的不是师妹,他默默地给苏容夹菜就是了。 多吃点,多长点肉。 只是陡然间听到宋淮的名字,沈亦的心中划过一丝涟漪,他可没忘记当初在机场看见宋淮时,对方夫妻宫上出现了红鸾。 他伸手继续给苏容夹了一些菜,转眼就把这回事忘到脑后。 吃完饭,沈亦把苏容与今日购买的一堆药材送回家。 而余安则是兴致勃勃地冲到了宋淮所在的酒店。 宋淮在桌案前正坐,他的面前放着一台银白色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皆是商务报表,双手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击。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泛着认真的光泽,瞳孔中不见其他的情绪,与往日里嬉笑的模样判若两人。 鼻梁高挺,削薄的唇轻轻抿着,脸部线条流畅,他不时拿起边上的白瓷杯喝一口水润喉。 显然正在认真地工作。 白皙修长的手指最后在回车键上点了一下,宋淮伸手使劲地揉了揉发僵的脸,方才严苛的模样顿时消失不见。 他阖上笔记本,恰逢门口的门铃响了。 待宋淮开门后,余安感慨,“你这开门的速度是越来越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待见我呢。” 说着,余安随着宋淮进门,从桌案上拿出一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一桌火辣辣的菜吃的他喉咙发干,直到喝了一口水后才觉得浑身舒坦。 “我什么时候待见过你?” 宋淮闲适地坐回软沙发上,凉凉地回道,“说吧,来找我什么事情?” 瞧着这副嫌弃他的模样,余安啐了一口,“要是被你爷爷看到你对我是这种态度,可不使劲削了你。” 宋淮无动于衷,脸上露出些许的调侃之色,友情提醒道,“我才是爷爷的亲孙子。” 听着宋淮话里的未尽之意,余安撇嘴,反正论嘴皮子功夫他是怎么也说不过宋淮。 余安不耐烦自讨没趣,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凑到宋淮的身边,“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苏容。” 瞧见宋淮不解的眼神,余安又开口补充,“就是那个我想收她做徒弟的小姑娘。” 宋淮漫不经心的神色一收,突然来了兴致,“你又去讨人嫌了?” 余安心心念念想要对方做他的徒弟,虽然宋淮与苏容只见过两回,但是他自认为看人比较准,对方根本不会做余安的徒弟。 余安立刻 来了劲,他脸上露出自得的笑,“这你就错了,我只是随口说了说我的本事,苏容便感激涕零地答应了我。” “你是没瞧见当时她欣喜若狂的神情,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是眼瞎吗?” 虽然苏容是他名义上的弟子,可那不也还是弟子?而且苏容根本不会把其中的原委告诉宋淮,那他何不使劲吹? 宋淮本能的不信。 当初那个小姑娘满脸的做派并不像作假,但凡当初苏容有丁点儿的犹豫,他哪能看不出来。 心中对苏容所说的话信任无比,宋淮嗤笑,“你就继续吹。” 余安一点也不生气,他拍了拍宋淮的肩膀,美滋滋地回道,“我就知道你不相信。” “前段时间我不是答应你去帮你家寻地迁祖坟?我已经和苏容说好了,届时我带着她一起去。” “到那时,你就知道了。” 余安瞧着宋淮将信将疑的脸,先前在苏容那儿感受到的憋屈登时消失不见,就像大夏天喝了冰饮料般酥爽。 宋淮心思有些松动,不过想到平日里余安喜欢吹牛皮的坏毛病,也没放在心中。 神色自若道,“那我就等着看,别把话说的这么满。” 余安顿觉一拳打在棉花上,觉得没劲。 宋淮双腿交叉相叠,脑海中浮现出苏容清丽的脸庞,嘴角倒是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若是那小骗子真跟着余安去了他家,他非得拨乱反正不可。 这样想着,宋淮再度嫌弃地看了余安一眼,“你过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些事情吧?说完了赶紧走。” “我这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 余安:…… 真的很想揍他啊! 陈秀的身体随着灵力与药汤双重治疗下逐渐恢复,平日清晨,她跟着周姐去买买菜,傍晚在小区里散散步,整个人看着越来越精神。 昔日蜡黄的肤色逐渐养的白皙,瘦削的身子也变得丰腴,往日里的相貌一点点露出,如今她更是好心情地换上了住院前的衣服。 活脱脱一个风韵犹存的大美人。 苏容感慨,怨不得那便宜老爹会动心。 陈秀身体无碍,最轻松的人就变成了苏容,平日里对方衣食住行都有周姨照看着。 如此她的时间一下子就空了下来,苏容就让李蕾回复了李 耀平,答应与之见面。 李耀平接到李蕾短信时,正在店里巡视,当即放下了手里所有的事情,喊上乐希源直接开车去了一中的校门口,静静等着学校放学。 李蕾把李耀平的行踪告诉苏容,苦巴巴道,“这叫什么事儿啊!我爸把你接走了,我还得继续在学校苦逼的上晚自习,这真是亲爸吗?” 苏容忍俊不禁,一本正经地回道,“怎么不是亲爸了?变着法儿的让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是不耽误你的学习时间。” 李蕾以拳抵唇轻咳两声,突然压低了声音,“上周末我回家时,有一个叔叔到我家来拜访,以前我还挺喜欢这位叔叔的,但是我总觉得最近他有点阴森。” “我爸与他是多年的好友,那时我回家看他心急火燎的模样,应当发生了什么大事,如果我爸求到了你的头上,你就别应了。” 若是李耀平听到了女儿如此说,恐怕会觉得欲哭无泪,没见过这么卖爹的。 苏容心里再度划过暖流,她忍不住伸手在对方的头上揉了两把,最近是越来越爱这个动作了。 “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若是我真的处理不了,我才不会逞强。” 这话大大安了李蕾的心,她圆圆的小脸上忧愁消失不见,用力地点了点头,“没错,我同桌可是苏大师,我瞎担忧什么呢!” 短暂的交流后,苏容便继续安心地刷题,周三最后一节课是用来查漏补缺特地设置的自习课,等下课铃声一响,她便告别了李蕾,走出学校。 李耀平见到苏容从校门口出来,对方身着校服套装,普普通通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一个隐藏不露的高手。 心思转圜间,他连忙迎了上去,“苏大师。” 苏容颔首,先是看了一眼李耀平的面相,旋即跟着李耀平上车,讶然道,“麻烦都解决了?” 当初破财的面相有多严重,苏容可都瞧在眼里,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把事情全部处理完。 速度快,手段高。 车内还有一人,正是乐希源。 他见苏容上车后,忙不迭地开始感谢,“可不是嘛!麻烦都已经解决了,若不是苏大师的提醒,恐怕这次我与耀平会损失惨重。” 第67章 067 乐希源脸上的表情有些愤慨。 想到他此次花高价所购的原石竟然有三分之二是作假石,乐希源气得七窍生烟。 他与这供货商合作多年,没想到对方竟然不顾多年情谊如此狠狠摆了他一刀。 苏容当初只模糊地看出他们的生意出了问题,会破财,倒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此刻饶有兴趣地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就在此时李耀平发动车引擎,车子绝尘而去。 乐希源冷不丁地因为惯性向前倒去,他连忙用手撑住身体,旋即毫不在意地揉了揉额头。 听到苏容的问话,乐希源感激地看向对方,直接开始解释。 “当初因为原石出了问题,我与耀平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场口,想到资金链即将断了,便没有想太多,毫无证据就冲到对方门前。” “但这行里的规矩,原石所出,概不负责,更别说我已经把这批原石带到了国内,那时根本没地方说理。加之当初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没有证据。” “只能灰溜溜地被赶出来。” 想到那时他与李耀平两眼一摸黑的境地,乐希源仍觉得胸口一窒,真是太绝望。 苏容倒是对原石所出概不负责的规矩不置可否,谁能保证出售的原石没有被购买者替换,对方这样的处理也无可厚非。 而且能在场口出售原石,大多都是地头蛇,势力错综交杂,苏容这下更好奇了。 苏容挑眉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她倒是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圆满处理的。 李耀平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希源素来是个老实人,本本分分做生意,在商人界中算是出了名的清流,这回他被逼的狠了,倒是想出一招。” “他暗地里打听供货商卖原石的客户,私下里与对方接触,这一下还真让他打听出了不少被这供货商坑害的人。” 李耀平的声音中有着唏嘘之意,“当然,仅凭我们几个也并不能证明供货商卖假石,所以希源又想到了一个新的办法。” “他去联系了最新与供货商买石的客户,与对方商量过后,决定去试探一回。” 说着,乐希源打断他,“行了,行了。你就好好的开车,大师还在车上,要保证她的生命安全,其余的话我来说吧。” 在对方的笑声中,乐希源耸肩,“有了我们的提醒,那新客 户检查时自然万分小心,这一检查对方就露了马脚,几乎所有新的一批原石都是假石。” “那供货商原本还想变脸,可是与我们联合的新客户早已通知了我们,我们几个集体被坑害的客户自然就寻上了门闹事,这下被抓个正着,对方也不能再赖账。” “如今不仅拿回了先前购买原始的资金,还多得了不少的赔偿。” 最后这话说得唏嘘无比。 当然,若是没有苏容的提醒,仓库里的原石早就被一一卖了出去,纵然能够得到赔偿,那损失的名誉也挽回不了。 苏容听对方说的轻轻松松,可她心里明白,此过程必然凶险万分,若是一个不慎,恐怕就会被那地头蛇反咬一口,错失天时地利人和,再要追回损失就如天方夜谭。 “看来你们的运气还不错。” 乐希源满脸微笑,“其实我们更大的运气是碰见了苏大师你,若没有你的提醒,根本就没有后续事情的发生。” 说话间,乐希源从身边的公文包中掏出一张支票,恭敬地递到了苏容的身边,“大师,我与耀文商量过,不知如何表达谢意,只能采取一些俗气点的方式。” 因着他们拿到了不少的赔偿,所以出手格外的大方。 苏容看到支票上的数额,眉头不由得轻轻蹙起,这数额着实有些大。 前头开车的李耀文从后视镜中看到苏容的表情,不由自主道,“大师,你不要推辞,这是我们两个的共同决定。” “更何况,上次你去我家里时,还帮我看了风水,避免了家里的灾祸,这钱于情于理都应该属于你。” 苏容斟酌了一下,伸出手接过支票,“既然如此,却之不恭。” 乐希源见到对方接过支票,心中松了一口气。在他心里,这个钱的的确确对的起苏容的提醒。 车子一路驶去了天香楼,等到门口后,李耀平才笑道,“听小女说大师喜欢天香楼的菜肴,所以我擅自做主,把地点定在了天香楼,希望大师勿怪。” 苏容感慨对方着实会做人,一路以来把她的情绪照顾得妥妥的,没有丝毫的槽点,她笑眯眯地点头,跟着对方走进门到了地字号包房。 李耀平不仅定好了地方,而且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都符合苏容的口味。 乐希源落座,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脸上有些羞赧,“大师,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事情 ,你知道筱雅的下落吗?” 从场口回来后,乐希源一直在处理这段时间不在店里时所发生的琐事,等他意识到安筱雅已经离开了松市后,才追悔莫及。 正要打探对方的下落,乐希源先见到了苏容,想到安筱雅与苏容的密切关系,干脆直接开口问,还省了打探的功夫。 苏容瞧着乐希源有些茫然的神情,不由得为对方鞠了一把同情泪,原本以为自己的女神离婚就又有了机会,可哪知一段时间不见,女神就抱着再也不回来的念头,决绝的离开了松市。 安青培的调令来的很是低调,做好交接后他就第一时间离开了松市,乃至于乐希源还没把二者间的关系联系起来。 苏容言简意赅地把安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乐希源眼眸顿时变的黯然,在旁边不说话。 饭桌上的气氛登时变得沉闷。 李耀平见苏容的心情颇为不错,起身替苏容倒满果汁,为难道,“苏大师,冒昧问一个问题,您最近有空吗?” “我有一个相交多年的朋友,生意上出了一些问题,最近焦头烂额,想要你帮忙瞧瞧公司的风水,解决他的祸端。” 李耀平脸上带着小心翼翼。 苏容想着先前收了巨额的报酬,此刻若是拒绝也太不近人情了些,无奈道,“那你总得说说,出了什么事情吧?” 李耀平心中一喜,知道苏容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他连忙道,“这一年来,他的公司没有赚过钱,收支平衡,有名无利,而且公司里的人才留不住,管理被动,几乎快撑不下去了。” “更何况是非极多,他想着是不是因为公司风水出了问题,所以才想着找大师询问询问。” 说到是非多的时候,李耀平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苏容抬眸看了一眼李耀平,似笑非笑道,“既然他已经来了,那就把他叫来一起坐坐吧。” 李耀平脸上突然出现了惊愕的神情,“大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问完话后,李耀平暗骂自己大惊小怪,对方是玄学大师,当初连他们生意出了问题都知晓,如今只是多请了一个人,哪能瞒得过对方的法眼。 脸上立马露出了悻悻的神色,“大师果真无所不知。” “我朋友只是被生意上搅和出的事情弄得夜不能寐,这才心急了一些。” 他干 咳一声,连忙打电话让对方进来。 没等多久,苏容就见到一个精瘦的矮个子男人走进了门。 还没等李耀平为其介绍,这男人便双眼泛红地走到苏容的身边。 “苏大师,我知道您的水平很高超,求您去我的公司、去我家里所在瞧瞧风水,我盼星星,盼月亮,就盼您能帮忙。” 男人名贡明,此刻他正眼巴巴地瞧着苏容。 苏容见多了各种可怜的姿态,倒是没有任何的震动,安抚道,“边吃边说把。” 贡明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还是听话地坐到李耀平的身边,但他习惯性地在他身旁的位置多摆了一副餐具。 苏容的眼眸顿时就眯了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果汁,抿唇道,“方才李耀平已经把你的事情与我粗粗说了一些,如今你自己再详细地说说把,瞧着你官司小人很多,灾难也多。” 贡明先是吃惊,而后表情严峻,满脸愤恨地开始诉苦。 “今年年初之时我发生了一起车祸,赔偿了伤者十几万,那段时间,几个车祸遇难者的家属来闹,着实胡搅蛮缠,想多要一些理赔金,令我们没办法办公,保安也无能为力。” “我那时候,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怒之下,就拿消防扳手,砸在对方嚣张的人头上,被派出所请过去教育了好一阵子。” “年中的时候,我那八十岁的老父亲,原本身体健壮的像牛一样,有天出外走亲戚喝喜酒,独自一人没回来,直接就失踪了,我不仅自己找,还报了警,可是找了一个月都没有找到。” 说这话的同时,他的神情绝望而痛苦,“直到有一天,我养……我做梦梦见我的父亲被很多绳索一样的东西缠绕,跑不掉,这才想到去村里的河桥下面打捞,结果真的捞到了我老父亲的尸体,被很多水草缠着。” “大家都说,可能是他喝酒喝多了,失足跌了下去。我真是悔啊,为什么要把我的老父亲一个人留在老家。” 说着,贡明眼眶转眼间更红了。 李耀平更觉得吃惊,贡明老父亲身亡这件事情他竟然是半点也不知情 还以为对方只有公司出了事情。 此时就听见贡明继续哭诉。 “前段时间,村里到处搞基础建设修路,那天车很多,有一半的路被隔离,一个大的吊车,正伸着很长的铁臂,吊几十吨重的建筑材料。”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发动了汽车,往前边的右上方打方向盘,前进了一小段距离后,就听见轰地巨响,灰尘满天,一回头看,那几十吨重的建筑材料就砸在我那先前停车的地方。”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有些闪烁。 苏容轻轻唔了一声,“照你最后那叙述,看来你还是吉人自有天相的。” 说的话耐人寻味极了。 哪知对方竟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师,若不是我动了莫名的念头才避过这一劫难,此刻我连尸骨都不全。” “大师,求求你救救我把,公司还有一堆烂摊子事,这样的事情多来两桩我就真撑不住了。” 苏容仔细打量对方,冷不丁问道,“你与你妻子的感情并不是很好?” 在旁的李耀平连忙回复道,“大师,这你就错了,贡明的妻子因为生病已经卧病在床三年之久,贡明一直悉心照顾她,夫妻二人的感情很好。” 苏容才不理李耀平,笑意盈盈地看向贡明,“你说呢?” 贡明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在苏容了然的目光中回复道,“我妻子卧病在床,脾气不免暴躁,我们两人时常发生口角之争,但这与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干系。” 李耀平吃惊地张大了嘴。 一旁的乐希源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不同般,他拽了拽李耀平的手,轻轻摇头,让他不要再说话。 第68章 068 李耀平感受着手上的刺痛之意,又瞧见乐希源的神情,方才感同身受般的情绪顿如潮水般褪去。 他紧紧地闭上了嘴巴,苏大师洞若观火,看的可比他一个被闷在鼓里的人清楚多了。 李耀平心中顿时对贡明多了一丝的不满。 而苏容听到贡明的回答,脸上古井无波,握拳抵唇继续问道,“冒昧地再问一句,你的孩子几岁了?” 贡明脸上悲戚的情绪一直不曾褪去,听闻这个问题,他如丧考妣地垂下头,“三年前,我的孩子意外身亡。” 说着,他再度解释道,“就因为孩子身亡,医院又检查出我太太没有再孕的可能,所以我太太的情绪一直不稳定,身体也逐渐垮了下来,才会卧病在床。”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拥有自己的儿子了。” 苏容轻咳一声,看了眼对方的面相,就瞧着对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贡明的人中深长,棱角分明,宽阔丰满,而面相上的人中,体现出其人的生命与生殖能力,代表着贡明他的子女运颇好。 嘴角呈v形,代表他与男孩有缘,但他眼角深陷,泪堂有纹理,这种人会有私生子。 苏容心中足以断定,他有一个儿子。 这样想着,她又轻轻地唔了一声,笑眯眯道,“那就吃过饭先去你公司看看吧,等看完公司后,就再去你家看看。” 贡明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好说话,可脸上抑制不住狂喜之色,激动道,“既然大师有空,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李耀平自打被乐希源提醒过后,品着苏容说的每一句话,都觉得不对劲,忍不住瞧了一眼好友。 他深思熟虑后出声道,“大师,既然是我把你带出来的,那就我陪着你一道去,回头还能把你送回家。” 苏容倒不担心自己的人生安全,毕竟对面的男人手无缚鸡之力,论打,十个贡明都不够给她塞牙缝的。 可瞧着李耀平的神情,想到对方毕竟是李蕾的父亲,权当帮他认清一个人的真面目好了。 饭后有了安排,所以大伙儿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除了苏容外,大家都觉得食不知味。 贡明好不容易眼巴巴地看着苏容吃完,立马就心急火燎地准备出天香楼。 乐希源与贡明的关系并不熟络,没立场跟着,所以饭后一早就离开,他还有一堆的事情 要处理。 临出门时,宋淮也恰好从对面走出,他的视线落在苏容与李耀平的身上,眼中划过一抹诧异。 瞧见后头男人眼眶泛红的模样,宋淮脸上顿时饶有兴致。 这是……又拉生意了。 而李耀平瞧见宋淮,眼睛顿时一亮,连忙上前打招呼,“宋爷。” 他的脸上挂着忐忑与踌躇,想当初宋爷答应与他在珍宝阁一聚,而他却因为作假石错失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虽心有遗憾,但他仍是无悔。 如今他也不奢求对方能大发善心再给一次机会,只想解释清楚,好叫对方知道他并不是那种言而无信、故意爽约之人。 宋淮看了李耀平两眼,时间过去那么久,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对方的模样。 他神色自若地应了一声,看向苏容的方向,“你们这是?” 宋淮在松市呆的时间已然不短,他定了明日下午的飞机,但想着天香楼的吃食不错,才会在隔天晚上过来吃上一顿。 所以此刻才会出现在天香楼中。 但他竟然没想到能碰上苏容。 想到那日余安特地跑到酒店来告诉他,苏容已经答应做他的徒弟,宋淮就觉得心有疑惑。 李耀平立刻回道,“我这朋友生意场上出了一些事情,正巧苏大师有空,就让大师帮忙看看解解惑。” “如今正要去他公司瞧瞧风水。” 贡明也认识宋淮,他那么相信苏容,也有着一个原因,那就是李耀平曾经告诉他苏容是宋淮的座上宾。 所以他听见李耀平的答话心中没有丝毫的不满。 宋淮听到这话,瞧着苏容缄口不言的模样,哦了一声,而后问道,“我能跟着一起去看看吗?” 三番五次听闻苏容的‘真本事’,他倒是想跟着一起去瞧瞧,还想问问她是否真的答应做了余安的徒弟。 李耀平不曾答话,这并不是他家中的事情,不好作答。 而贡明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苏容瞧着宋淮,深知对方恐怕又误会了自己,想到余安曾经与她说的,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而后只字不言,继续保持微笑。 大家都以为苏容与宋淮的关系熟络,所以不约而同地默认了她的意见,苏容也懒得开口解释。 停车场内, 李耀平更是开口道,“苏大师,我与贡明在前头开车,你就坐宋爷的车。” “贡明的公司是在城边上的化工厂,届时路有些颠簸,你多担待。” 苏容正要拒绝,可宋淮却绅士地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眸中闪过戏谑地笑意,“请把。” 苏容脚步脚步顿了顿,从见面以来第一次正式打量宋淮。 因着身高差距,她不得不抬头仰视宋淮,不急不缓道,“宋淮,你家住在海边吗?” “别人的家事也想着插一手?” 说完后,苏容就着他的邀请上了车。 兴许是代步车,车并不是很豪华,但是内置设施都非常的舒适,由此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宋淮听到苏容的问话后,不置可否地耸肩,便回到了驾驶位,发动车子后跟着前头李耀平的车。 苏容显然不待见自己。 等车厢内静谧地只剩下轻音乐时,宋淮才开口解释道,“不是对别人家的家事有兴趣,是我对你有兴趣。” “余安前几日来找过我,他说你已经做了他的徒弟,想着你先前态度坚决不似做伪,我就想问问你。” 宋淮直接把原因说清楚,这原本就是他的本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说着,他轻飘飘地看了苏容一眼。 苏容原本正闭目养神,脑中思索着贡明这件事情。 冷不丁听到对方这话后,苏容很是奇怪地看了一眼宋淮,“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每时每刻的想法都在变,当初你不也劝着我做余安的徒弟,如今倒还问起我了。” 宋淮:…… 就听苏容继续道,“我不仅做了余安的徒弟,而且还要跟着他去你家迁祖坟。” 宋淮觉得一言难尽。 可瞧着苏容安静地坐在副驾上,身后黑色的座椅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被绑住的头发松松垮垮地垂在肩上,容貌精致动人,宋淮心里头那点憋屈陡然间消散开。 也是,世界上变脸最快的就是女人,虽然对方仍青涩,但也粘着个女字。 只可惜是个小骗子,他一直觉得苏容可以好好认真学习考个好大学,何必在这行蹉跎。 这么想着,宋淮也毫不顾忌地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苏容再次听着宋淮讲这话,也不恼,心平气和道,“宋先生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科学解释的。你可以秉着不相信不接触的态度,但是你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依着你的想法行事。” “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你主观地断定玄学一途虚无缥缈,断定我就是没有本事的骗子,你不觉得你太自以为是了一些吗?” 苏容说完话后,又追加一句,“借用我朋友的那句话,我奶奶能活到八十岁是因为她不管闲事。” “说实在的,我很讨厌你。” 对方口气淡然,没有任何的愤懑与激进,简简单单说出来的话却把宋淮噎地说不出话来。 宋淮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发现竟然反驳不了对方的话。 心中头一次开始苏容改观。 车子颠簸过后,没多久就到了城外贡明的厂子中。 从马路驶向大门的明堂,苏容的眼眸突然闪了闪,这名堂正对一条很长的马路,右边是高压电线杆,没有任何阻拦,冲力非常大,乍一眼,整体的风水都不太好。 前头李耀平缓缓停车,瞧见苏容与宋淮已经下了车,并排站在一起。 宋淮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再看苏容脸上陡然严肃的神情,李耀平与贡明不约而同地忘记了苏容身边宋淮的压力,连忙把苏容带进去。 苏容走进大门,开始漫不经心地四周看,心中顿时了然。 左边是一片荒草地,阴阳颠倒,整体运势下会让管理者对管理产生后继无力的感觉,换而言之。贡明对公司的掌控力逐渐削弱。 大门的右边是办公楼和厂房,和大门背向,这一背向,基本隔绝了财路,能保持收支平衡已然不易。 苏容继续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偏头看向贡明,“先前你是不是已经请别的风水师过来指点过?” 贡明连忙道,“大师你说的真是太准了,这办公楼右边的风水池,就是我特地用来冲风水的。” 苏容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在对方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开口道,“庸师。” “你这挖出来的土,堆成了小山,包住了办公楼的右边,形成了风水上的大凶格局。” “听过猛虎回头吗?” 而宋淮闲适地跟在苏容的身后,明明对方身穿校服套装,可偏生像是换了个人般,似乎能看出几分余安的影子。 他抿唇不言,继续看着对方指点。 而贡明大惊失色,面如土色道,“原来我特地建的风水池,竟是大凶格局吗?” 瞧苏容把外围看的差不多,他继续带着苏容去了办公楼。 因为猛虎回头的大凶格局,越是靠近办公大楼,凶煞之气越让人不寒而栗。 但李耀平与贡明只是觉得空气中骤然凉了下来,贡明似乎已经习惯。 苏容回头看了宋淮一眼,见到他丝毫没有感受到此处的煞气,倒是有些吃惊。 一行人又走到了贡明的办公室,苏容瞧着新挂上去的牌匾,开口继续问道,“这办公室名堂挂着的紫气东来也是你请来的风水师叮嘱的?” 贡明忙不迭地点头,“是啊,自从这牌匾挂上去后,我这里的生意好了不少。” 苏容也不避忌地坐在了待客专用的沙发椅上,她轻嘲,“有你办公室中日光灯与泰山压顶的横梁相冲下,短时间内生意能变好,可架不住时间长。” “而且你办公室的大门正冲一条长走廊,若是我没有测错的话,卦位是坐酉向卯,二十四山是大空亡的卦位。” 至于贡明胡乱摆放的地藏王菩萨,更是放在了一个错的位置,加剧破财伤身的凶煞,苏容已经不想吐槽。 贡明差点哭出声,“大师,求你救救我吧,这厂里的风水已经改了无数次,可是怎么也不尽人意。” 苏容目光直视贡明,语气中带着深意,“方便带我去你家看看风水吗?” “有时候一个人气运的形成与密切相处的环境不可分离,虽你厂里的风水呈大凶之象,但具体的情况还要根据你家里的风水来断定。” 贡明被苏容的目光看得发虚,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看人的眼神,仿佛一眼就能望进人的心里。 他手忙脚乱地给苏容倒了一杯水。 贡明心里有些不情愿,可他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他仅仅犹豫了一番,就答应下来,“好。” 一行人向大门口的车子方向走去。 留下还没喝过的纸杯子。 苏容余光瞥了一眼宋淮,见到对方始终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后,似乎车上那番话说完后,他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能作为宋氏集团的总裁,恐怕他没有听过别人的批评指责,此刻不仅没有反驳,没有一言不合地离开,倒是让苏容对他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再想到那日宋淮虽误会她用 他的名义招揽生意,可还是替她圆了场,苏容再次瞥了宋淮一眼。 仿佛察觉到苏容的打量,宋淮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莫名的情绪,然后目不斜视地继续向大门口走去,他倒是要看看,苏容的真本事是什么? 夜幕早已降临,周遭除了昆虫的叫声,愈发显得安静,兴许是宋淮的态度取悦了苏容,苏容伸手摸了摸鼻尖,突然低声开口道,“宋先生,你要看看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吗?” 宋淮眼眸中迅速闪过一道异色,瞧着前面两人毫无察觉地继续向门口走,他的声音也不由得压低,“什么另一面?” 不过问完后,他立刻点头,“要。” 他不知道苏容要搞什么鬼。 苏容伸手握住宋淮,双手交合。 宋淮的身体陡然间一僵,这么多年他鲜少与女人接触过,更别说如此亲密的接触。 手中的触感滑腻,软的不可思议,可还没等他多想什么,身体中变得凉丝丝的,旋即,这冰凉的触感上升到眼角,宋淮不由自主地闭了眼。 苏容轻声道,“睁开眼。” 宋淮闻言听话照做,可眼下见到的东西打翻了他一辈子的认定。 空气中肆意冲荡着黑色与灰色的气流,他环视四周,除了他们四个活人身上有颜色,这一块几乎都被黑色充斥。 宋淮低头,瞧着他与苏容的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双手交合处更是有若隐若现的白色气流从对方的体内窜到他的体内。 一时之间宋淮有些震惊。 “先前我说这厂里煞气太重不是没有缘由的,你瞧见的那黑色与灰色交织的气流就是那煞气。” 宋淮此时的视线正落在贡明的身上,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岁模样的小孩,似乎感受到了他注视的目光,小孩回过头来,对着宋淮做了个鬼脸。 宋淮瞳孔骤缩,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你也能瞧见它吗?”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一直跟在贡明的身边?” 短暂地骇然过后,宋淮恢复了镇定,毕竟一手掌控宋氏集团,心理素质远非常人所及。 似乎是感受到了宋淮的情绪,前头的李耀平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缩了缩脑袋。 后面两人双手紧握,如闲庭漫步般,时不时地低声呢喃两句。 李耀平立刻转回了头,一不小心 又被他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怨不得上一次宋爷二话不说就邀他去了珍宝阁,原来他与苏大师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眼瞧快走到门口,苏容直接松开了手。 手中的触感登时消失不见,宋淮怅然若失,不过他继续开口重复他的问题,“那跟在贡明身边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经过这一遭,宋淮是再也不敢说苏容坑蒙拐骗了,先前不悦的心情尽然消失。 苏容仿佛没有察觉到宋淮态度的改变,面色淡然,“是养的小鬼。” 宋淮觉得自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好奇地问道,“什么是小鬼?”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大门口,大家依旧按照先前的决定,李耀平开车在前面带路。 苏容则是上了宋淮的副驾,这才开口回道,“养小鬼,顾名思义是养鬼来帮忙办事情。” “养的小鬼只要给予它足够的食物,它就会唯命是从,绝不讨价还价,瞬间将主人的指示办妥。” “刚开始养小鬼的时候,是以夭折小童,用自己的精血喂养,因为小鬼最基本的食物就是血!起初所需的量不大,只需一滴便可,但慢慢随着小鬼的长大,吸收的血也就愈来愈多。” “但多会出现寿命减短,或小鬼反噬,或惨遭横祸而死等灾祸,是一种得不偿失的做法。” 宋淮沉默了一会儿,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养小鬼真的能办成事情吗?” 苏容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宋淮话着实多了点,不过她还是回道,“没错。譬如说艺人,在现实的演艺圈中,要走红,除了努力之外,运气也是决定性因素,就有不少急于出头的艺人养鬼,以便达到快速名成利就,星途一帆风顺的目的。” “又譬如那赌徒,他们希望能够借助小鬼的法力,在开注之前耳提面命,预先知道赌局的结果,然后依言下注,将庄家杀个片甲不留。” “所以那贡明养小鬼,多半是为了求财,但他厂里的风水着实一团糟,毫无起死回生的可能。” 宋淮更是吃惊,“你早就知道了?” 苏容偏头看向宋淮,叮嘱道,“好好开车。” 待说完这句话后,她才继续道,“小鬼善妒,又童心未泯,顽劣好玩不堪,所以养小鬼的人,都有一定的禁忌必须遵守。要知道对方是否豢养小鬼,从该人的言行举止以及日常的生活习惯,就可以一目 了然。” 这下变相承认了她一早就知道贡明养小鬼的事情。 其实早在贡明一进来时,苏容就感受到了他身边极重的阴气,加上他多摆放了一副碗筷的做派,根本不用想。 宋淮突然踩下刹车,车子停了下来,面色严肃地看着苏容。 得亏苏容系了安全带,否则就这一个急刹车,脑子铁定被撞出包不可,她不满地看着宋淮,“你这人是怎么回事?” 宋淮一本正经地呵斥,“既然他养小鬼是作孽的行为,那你为何还要帮他?” 他的目光清明中带着厌恶,显然在苏容的解释下,宋淮对贡明变得不满起来。 苏容瞧着宋淮的神情,脸上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对宋淮的讨厌又是褪去了一些,认真地解释道,“有人作孽,自然就有被作孽的人,我不是帮贡明,我是为了帮其他苦命之人。” 那被驱使的小鬼不无辜?那贡明卧病在床的妻子不无辜? 苏容嘴角勾出了一抹冷意。 那宋淮听到了这样的解释后,脸上神情不由得缓了下来,“那就好。” 他重新发动车子,追上前头快消失不见的李耀平。 第69章 069 贡明的家在松市的富人区,与李耀平替李蕾买的房子相隔不远,车子经过了一小段的颠簸后,便一路平稳地驶向城中。 车子里气氛沉闷,宋淮好半天才开口问道,“这小鬼成型的条件苛刻吗?以后小鬼的魂魄还能超度吗?那贡明既然能找到人帮他圈养小鬼,又为何会找到你的头上?” 竟然这一路都在想着养小鬼的问题。 苏容细细打量了他一眼,而后目视前方,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同情,“圈养小鬼,无非就那几种方法。勾魂、降头、偷龙转凤、追魂骨。” “以后两种最为阴毒,都需在婴儿之时,对其开膛破肚,取出魂魄亦是肋骨,而降头显然不属于国内之术,所以贡明应当就是用了第一种。” “勾魂之法需取得那夭折孩子的生辰八字,待尸体下葬后,趁夜深人静潜到孩子的坟前,焚香祭告,施展勾魂术,然后将预先从树上斩下的一段藤茎,插在坟头上,令其自然生长。” 解释的有些口干舌燥,苏容拿起包中的水杯喝了一口温水,这才继续道,“等到藤茎长得繁茂时,施法的术士会再次起坛运起勾魂大法,使坟中孩童的魂魄附在藤上,然后念咒焚符。” “之后,那术士必须一面念咒一面操刀斩下坟头的一小段藤茎,再雕成约一个约寸半高的小木偶,以墨及朱砂画上孩童的五官。” “如此以后,将小木偶收藏在小玻璃瓶中就大功告成。” 宋淮听着这一连串的解释,脑子有些发懵,“所以那小木偶就是养的小鬼吗?” 苏容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直截了当道,“以后再碰上这些常识性的问题,你去找余前辈给你科普。” “我想当初余前辈应该有一千一万种方法让你相信玄学,可他并没有如此做,如今你主动上前去问,他应当会开心。” 宋淮:…… 这是被对方嫌弃了的意思吗?心里多了这个觉悟,宋淮纵然有许多问题想问,但仍缄口不言。 越接近目的地,宋淮愈发觉得前头的贡明可恨,这样堂而皇之圈养小鬼之人,就应让他被小鬼反噬而死,宋淮的眉头蹙地紧紧的。 车子很快就到了贡明小区楼下,把车停好后,贡明走到苏容的身边,“苏大师,家里许久没有打扫过,可能有些脏乱,届时希望您能多担待。” 苏容颔首,心中却对他多番吐槽。恐怕有了情 人、儿子,他早就把这个家忘到脑后,哪里还会记得家里是否脏乱。 没走几步,众人随着电梯上了楼。 贡明掏出磁卡,“滴”地刷了一下,旋即打开了家中的大门,登时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他尴尬地朝苏容与宋淮笑了笑,“我妻子近年卧病在床,服用的汤药无数,所以家中已经全是药味。” 说着,他连忙走进家门,把所有的窗户打开通风,浓郁的药味这才消散了一些。 空气清新了不少。 “大师,您帮我瞧瞧,家中可有不对的地方?” 瞧着对方一脸的小心翼翼,苏容抬脚向家中走去,她挨着顺序先去了客厅、厨房、书房,外加两个空卧室,最后脚步落在了唯一一个门锁着的卧室前。 在这住宅的西南方。 “贡先生,此间卧室的西南角向外凸出一块,凸出的部分是圆形的,若是为了尊夫人的身体好,希望你能够把这间卧室改造。” 贡明听到苏容的话后,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气,“除了这间卧室,旁的地方还有风水不妥当的地方吗?” 他也是被公司的风水弄的怕了,战战兢兢生怕家中也有什么大问题。 苏容微微垂下眼睑,脸上出现了耐人寻味的神情,“其他地方大约是没有了,但这间卧室我还没有瞧过,方便打开门让我看一下吗?” 贡明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里面住的是我的妻子,她见不得光、吹不得风,需要静静地养着,这里面估摸没有其它问题。” 言下之意,那便是不方便了。 苏容嘴角噙了一抹笑意。 打从见到贡明的第一眼,苏容就知道对方谎话连篇,他与他的妻子产生了极大的分歧,根本就不是先前他所说的拌嘴那么简单。 所以苏容才会一口应承下来。 她先是要求去贡明的公司参观风水,而后跟着对方回了家,就是想见一下贡明的妻子。 苏容脑海中正想方设法地让贡明打开这卧室。 谁料就在此时,屋内传来乒乓的一声,伴随着的是瓷器跌落在地上的声音。 苏容蹙眉,“贡先生,不知这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快打开门瞧瞧吧!若是尊夫人有什么生命危险,那可就糟糕了。” 苏容的眸中全然都是担忧之色。 在一旁许久不发声的李耀平开口道,“快打开门进去瞧瞧嫂夫人的安危,正巧我与嫂夫人也有多年未见,如今进了门,可一定要打个招呼。” 说来也奇怪,这三年来李耀平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与赵宜的见面。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心不甘情不愿的贡明,这才从公文包中掏出钥匙打开门。 唯一的一间卧室门打开后,比起方才更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连苏容都忍不住捂鼻轻咳了两声,等到适应这刺激的味道后,苏容才抬眸打量房间内。 窗帘被拉得死死的,房间内没有开灯,也不知多久没有通过风,空气中似乎还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酸臭的味道。 苏容顺手开了灯。 床上的女人受到强光刺激,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等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眼神空洞的看向门口突然出现的一行人。 突然,她空洞的眼眸中多了一丝情绪。 李耀平不可置信的地看向对方,惊疑地问道,“嫂夫人?” 他着实有些难以想象这形容枯槁的女人竟然是当初貌美如花的嫂夫人。 “你的病竟然生的这么严重吗?” 贡明轻咳一声,“她这些年一直都是如此模样,只是最近病情有种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我有差人来照顾她,虽然严重了一些,但好歹没有痛苦。” 听到这话,赵宜平静的脸庞上迸发出了巨大的恨意,她颤颤巍巍掀开自己的被子,正准备下床,可因为气力不够,才堪堪坐到床边上。 险些倒下。 苏容连忙上前扶住对方。 这下,赵宜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语气悲戚绝望,“救我。” 许久没有发出过声音,她的嗓音低沉又嘶哑。 见到苏容并未弃她于不顾,赵宜激动地身体微微颤抖,握着苏容的手愈发用力。 她真是恨啊! 当初她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生病在床,可贡明却是借着这种名义把她囚禁在这个卧室中,除了每日三餐会让指定的人送来。 赵宜几乎有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见过旁人。 一千多个孤寂的日夜是怎么熬过来的,赵宜已经想不到,如今她的身体越来越差,随时都可能驾鹤西去,但是她真的不甘心。 不甘心枕边人竟然会这么对待她 。 贡明见到这样的场景,他哑然道,“大师,我妻子的病情有些严重,见不得光,若是这个房间没有别的问题,那我们就先出去吧!莫打扰了她的休息。” 李耀平瞧着镇定自若的贡明,眼睛瞪大。 连他都已经察觉到这个房间的不对劲,加上嫂夫人的身体如此虚弱,李耀平像是第一次认识贡明般打量着对方。 他与贡明是大学时的好友,同学情谊不比常人,虽然近些年联系没有以往频繁,可以说得上知根知底。 不知为何,看着贡明的脸庞,他的心底缓缓浮出一丝凉意。 苏容缓缓开口道,“贡先生,这房间内的风水恐怕有一点问题,我需要好好安静地研究一番,希望你能够不要介意。” 说着,苏容的视线就落在宋淮身上,对方从进门伊始就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后。 不知怎的,宋淮就明白了苏容的意思,他掩住眸中的厌恶,冷不丁开口道,“进门这么久,连口水都没有喝着,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宋淮此刻已经完全忘记,根本不是对方邀请他来的,而是他主动跟随,不过他的姿态倒是没有半分自己上门的模样。 宋爷今天唯一的一个要求,贡明踌躇了一番,视线落在赵宜的身上,只是瞧了一眼后就走出门去替宋淮准备茶水。 若是能巴上宋淮,一个厂子又算得了什么。 他立刻走出了卧室。 苏容瞧了眼还在场的两个男人,开口道,“你们也出去吧,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她谈。” 宋淮不乐意,“我也不能留下吗?” 苏容瞧了他一眼,很坚定地拒绝道,“不行。出门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 宋淮更加不乐意,但他心里明白苏容是有要事要做,犹豫了一下后带着同样茫然的李耀平走出门。 顺手把虚掩的门带上。 房间中的环境一下子变的静谧,苏容慢吞吞帮赵宜调整舒服的位置,最后脸上带着一些认真的意味,“既然想要我救你,那你总应该把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我吧?” 第70章 070 看着赵宜脸上的不适褪去,苏容不慌不忙地从床边站起。 她先是把卧室门反锁,而后把窗帘全部拉开,月光霎时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户照射在房间内,消融于室内的灯光中。 瞧着赵宜身体孱弱的模样,苏容想了想,还是把平拉的玻璃窗给打开。 夜晚的凉风顿时吹进屋内,空气中的药味、酸味随着气流的流动带出窗外,屋内空气顿时变得清新。 做完了这些后,苏容才不急不缓地回到了床边上,语气温和,“若是你觉得我救不了你,方才的话我就当没说过。” 见到赵宜仍抿唇不语,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苏容脸上的一丝浅笑逐渐消失。 良久,她站起了身,客气道,“既然这房间的风水没有任何的问题,那我就先回去了,夫人多保重。” 若不是因为看贡明谎话连篇,考虑到他身边被坑害的人,苏容怎么也没必要跑这一趟。 如今既然对方没什么话要说,那她也不会上赶着帮人家处理麻烦。 话毕,她冲着赵宜微微颔首,而后毫不犹豫地就准备向卧室的大门走去。 可没等走两步,就听见赵宜尖锐嘶哑的声音,明明是声嘶力竭,却因为她长期没有说话,而显得声若蚊蝇。 “救我,救我,我真的……不想……呆在这里了。” 说完这句话后,赵宜脸上的神情有些颓然,仿佛用尽了浑身的气力般。 因为身体消瘦,脸颊没有肉,显得她的眼睛格外大,此时此刻有些吓人。 苏容顿住脚步,她转身看向赵宜,就瞧见对方空洞的眼眸中流下了两行滚烫的热泪,她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抬手在太阳穴处使劲地揉了一下,这才感觉头没那么痛。 赵宜继续开口道,“你是贡明……请来的……风水师吗?” “刚才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想……连累你。” “可是我……真的忍受不了了。” 苏容顿时明白了赵宜的意思。 既然贡明能够光明正大的把他们带到家里,仅仅犹豫了一番就打开了卧室门,说明贡明根本不避讳她们知道赵宜的事情。 若不是他脑筋短路,那就说明贡明有恃无恐。 门外的客厅中,贡明手忙脚乱地正在用电水壶烧水。 李耀平走到贡明的 身边,从柜子里拿出四个一次性纸杯,冷不防开口问道,“嫂夫人怎么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贡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手里的动作不顿,神情自然无比,“今日我在天香楼已经说过,孩子去世,加上医院的判定,给了她一个极大的打击,身体逐渐虚弱,送医救治,医生也只说是心病。” “心病我有什么办法,怎么治疗她都不配合,医生建议她卧床休养,我就把她带回了家里。” “今天她那副模样你也看到了,病怏怏的,精神头也不对劲,平日里都请了保姆来照顾她。” 说着,他脸上露出了感慨地情绪,他低下声音道,“耀平,是不是觉得你嫂子可怜?你是没见到她精神失常发疯的模样,你说,我能不把她关在房间里吗?” 李耀平有些理解了。 虽然仍觉得哪里怪异,但这样的解释于情于理,劝到,“嫂夫人郁结于心,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趁早带着她出去散散心,没准心情一开阔,她的病情就好准了。” 贡明苦笑,“你说的也是。但耀平你也是男人,你就不懂我的苦吗?在外我要操心厂子,在内我还要顾及她的情绪,我也是人,我也会觉得累。” “以前不把你嫂子带出来,是因为她根本没法见人。” “若是这回大师能帮我把风水凶局解决,我得了空,就带她出国治疗去。” 说话间,水烧开了,贡明才像是回过神,“你瞧瞧我,和你说这些难过的事情干什么。” 李耀平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而屋内,苏容却是安慰对方道,“你不必担心会连累到我。” 赵宜瞧着苏容不凡的气度,一颗心逐渐变得安宁,她眼瞎了这么多年,也应该让她碰上一个贵人了。 她真的希望,对方能够救她出去。 没有忍受过无边的孤寂,谁也不知道那种滋味能够把人逼疯,她是有病,可有一半却也因为这孤寂。 她眼泪流地更多,赵宜伸手握住苏容的手,“我当年……因为一场变故,所以……气急攻心,生了一场大病。” “可那贡明……买通了我的……主治医生,给我判定……精神有问题。” “加上我的身体……的确很孱弱……时间越来越久,他……就把我囚禁在了这里。” “可是……没人听我的,没人相信我的话啊!” 说到最后,赵宜说话逐渐变的连贯起来,“连我的爸妈都不相信,不相信我说的话,他们到这里来看我,还以为我过着被好日子,虽然心疼我的身体,可是没人说过要把我带走。” “我真的很绝望啊。” 苏容打断对方,“除此之外,还有旁的事情吗?” “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贡明这么做无可厚非,大家只会同情他,可怜他,有一个拖累人的妻子,还能情深义重地照顾着对方,所以,夫人,还有旁的吗?” 赵宜一下子变得沉默,她的眼神逐渐变得黯然。 她能说吗? 房间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 苏容眼睑低垂,明知道对方是个苦命的女人,仍出声道,“今日你丈夫找我看风水,你可知我从他的面相上看出了什么?他有情人,有私生子,若是我没有猜错,那私生子已有了两岁的年纪。” 赵宜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怔楞地看向苏容,她的眼眸中满是震惊,“私生子?” “两岁的私生子?” 苏容点头,虽然是她从贡明面相看出来的信息,可若是去调查,结果必然属实。 赵宜猛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可因为身体虚而大口喘着气,指甲掐在苏容的肉中,整个人哀恸地看着苏容,再次重复问道,“两岁的私生子?” 瞧见苏容点头后,她无力地松开手,脸色比起先前更加难看,神情又哭又笑。 喃喃自嘲道,“他竟然有了一个两岁的私生子,私生子啊。” 算算时间,应该就是她孩子死去没多久之后怀上的,这贡明真是畜生。 当初他是怎么告诉她的,没孩子不打紧,他这辈子不奢求要自己的孩子,只要她好好的。 赵宜潸然泪下,哭得不能自己,她哽咽道,“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啊。” 她双手捧住自己的脸,而后发出小声的啜泣声。 良久后,她的情绪逐渐恢复,声音中充满颤意,“我把什么都告诉你,如果你帮不了我,我也希望你能够把这些话烂在腹中。” 苏容握拳抵唇轻咳一声,并没有给一个确切的答复,“你说吧。” 赵宜也没在意这些细节,她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她悲愤的情绪中,断断续续开口道。 “贡明这人,对钱财很是看重,我们俩结婚伊始, 他就开始鼓捣他的厂房,没钱就东拼西凑的借,结果真被他弄出来了。” “我原本以为这是苦尽甘来,可没想到这厂房接二连三的出事,生意急剧下降,逐渐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他请了不少风水师去厂里看,结果每个风水师都给了一大堆的建议,厂里布置已经修改了无数回,可结果都没什么用。” “这时候贡明认识了一个术士,他从那个术士的口中听到了养小鬼这个求财的方法。” 说到养小鬼时,赵宜情不自禁地看了苏容一眼,见她的脸上丝毫没有异色,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继续道, “那时候贡明已经魔怔,为了钱他什么都干的出来。虽然我劝过他,但是他根本不听,加上那时我们未满周岁的孩子意外身亡,身心悲痛下我根本无暇注意他。” “等我缓过神,我才发现他平日里的举止奇奇怪怪,试探之下,才发现他真的养了小鬼。” 想到当初贡明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还在吃饭的桌旁准备空位,更是将玩具放在屋内的暗处,赵宜只觉得毛骨悚然。 苏容瞧着她骇然的模样,开口解释道,“稍微有些功德的术士都不会去操纵小鬼,这过于阴损,有伤功德。” “你丈夫碰见的那个术士恐怕不是正道人士,否则没人会愿意损功德做这种缺德的事情。” 听着苏容侃侃而谈,仿佛对养小鬼的内在原理很是清楚,赵宜的神情突然更加激动,“你能够超度小鬼吗?” 赵宜打听过,小鬼的魂魄在没人驱使之时,本应转世重生,可若是以不正当的举措让其强行留在身边,那便永世不得超生。 苏容沉吟片刻,倒是没有让对方失望,“能。” “不知你是否见过你丈夫有个玻璃瓶,里面有一个以藤雕刻的小木偶。” 赵宜听到这句话,她泪如雨下,而后嚎啕大哭,“怎么会没有见过,那小木偶的眉眼和我已逝的儿子有五六分相像。” 虽然赵宜如此说,但是她的心里早就认定丈夫就是用他们夭折的孩子养的小鬼,想到自己的孩子暗无天日,不能够进入轮回,还需按照丈夫的命令行事,赵宜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其实这一切都有端倪可寻,她曾经听过贡明自言自语时提到过爸爸二字。 而赵宜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身体才会衰败得如此之快。 没有什么比这更 心如死灰。 苏容从书包中拿出几张纸巾,递给对方,让她把眼泪擦去,“你知道那玻璃瓶在哪里吗?” 若是要超度那小鬼,拿到小木偶也是一个重要的关键。 赵宜摇头,她伸手抹泪,结果眼泪越流越多,“这些年,我一直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内呆着,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根本无法知道贡明的事情。” “他真是一个畜生,明明承诺过我不会再有孩子,可转眼却多了一个私生子。” “还对亲儿子那么残忍,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赵宜只觉得心头被插了无数刀,鲜血淋漓,声音绝望嘶哑,“我只求你超度我的孩子,哪怕让我死,我也无怨无悔。” 苏容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安抚道,“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这句话仿佛有魔力般的让赵宜平静下来,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身着校服的苏容,脸上满是信任,低声呢喃道,“我不想我的儿子连转世投的机会都没有。” 苏容瞧着她的情绪缓和了一些,给她垫了一个靠枕,让赵宜能够更舒服些。 “有些事情我能帮你,但有些事情我却帮不了你,譬如说把你从这里带走,我与你非亲非故,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你自己也清楚你根本没有什么大毛病,换一个环境舒适的地方恐怕病情立刻就能好起来。” “但你为什么非得要留在这里呢?” 说话的同时,苏容瞧了一眼房间内的固话,“贡明限制了你的人生自由,却是没有限制你与外界通话的权利,你为什么不求救呢?” 赵宜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一下子握得紧紧的,青筋分明,听到苏容话里的未尽之意,她情绪又落了下去。 想到她已经什么都与苏容说了,那多说一些也不打紧。 她面如死灰,“贡明养小鬼的事情被我发现后,我就想与我爸妈说,可贡明威胁我,若是我和我爸妈把所有的事情交代了,他就会让小鬼去害我的爸妈。” “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亲儿子去伤害亲父母,忍着忍着就到了如此的地步。” 声音中满是绝望,赵宜咬唇,嘴唇立刻泛白,再道,“我没有一点办法。” 苏容顿时了然。 眼眸中带着些许的酸涩之意,她此刻才明白,赵宜在无边寂寞中的精神支柱,苏容忍不住再次握住了对方的手。 低声保证道,“有我在,你爸妈绝不会出事。” “放心大胆地做你想做的事情,至于你的孩子,我也会帮你超度,左右已经耽搁了几年,也不在乎这几天。” “我相信你的孩子如果还有意识,他也想要看到你幸福的生活,而不是现在这副濒死的模样。” 见到对方继续思索的样子,苏容从书包中拿出三个平安护身符,先是讲了平安护身符的携带注意事项,然后叮嘱道,“把这两枚平安护身符交与你爸妈贴身携带。” “那小鬼还没成气候,这平安护身符,必能保你爸妈的平安。至于最后一枚,是给你的。” “你的身体亏空的太厉害,把这护身符放在身边,能帮你避开一些坏事。” 苏容把三枚护身符放到赵宜的手心里。 赵宜眼神中蹦出了巨大的惊喜之色,她不可置信连连问道,“真的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说话间,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平安护身符,仿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苏容嘴角漾出了一抹笑意,自始至终第一次露出轻松的神色,“我说的都是真的。” 瞧着对方满脸生机,再也不是方才看的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苏容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站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时间也不早,我就先走了。” 赵宜有些不舍,可她仍重重地点头,而后开口,“等我身体好了,我会亲自上门道谢。” 如果她真的能够摆脱这样的处境,能超度自己的儿子,那苏容对她就是再造之恩。 苏容把赵宜背靠的靠枕拿到床边上,让对方能平躺着休息,而后安慰道,“什么都会好的。” 说完后,苏容才大步离开这间卧室。 赵宜瞧着苏容的背影,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直到对方离开,赵宜才后知后觉,这漂亮的小姑娘虽然是贡明请来的,可倒像是特地来帮助她似得。 如今,果然还是好人多,她也不能绝望。 赵宜抹了一把眼泪,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她咬咬牙从床上爬起来,握着平安护身符,就准备去打电话。 既然儿子的事情已成定局,爸妈也没有生命危险,那她何必还要忍着。 贡明时不时地看向赵宜所在的卧室,也不知苏大师究竟在其中做什么。 原本他以为宋爷只要喝杯茶 水便没了事情,可谁料想宋淮直接喊他去沙发上坐下。 宋淮也不说话,这让他一个主人家惴惴不安。 就在他忐忑不安想开口说话时,贡明听见卧室的门吱嘎一声被打开,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他腾地一声从沙发上起身。 快步走到苏容的身边,“苏大师,这房间的风水都已经看过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苏容颔首,她目不转睛地看向贡明,意味深长道,“虽然房间的风水没什么大问题,可我却发现了另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被苏容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贡明浑身不自在地低下头,等他再度抬起头时,脸上的神情就变得自然的多,“还发现了什么事情?” 苏容低声道,“你的身边有一个小鬼。” 贡明立刻惊恐地看向苏容,“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 想当初帮他圈养小鬼的那个术士告诉他,功力没有深厚到一定的程度,是绝对发觉不了。 贡明原本觉得苏容玄术造诣很高深,但是她的年纪却是一道硬伤,就算苏容来帮他看风水,也决计不会看出小鬼这件事情。 所以贡明才放心大胆地与苏容见面。 苏容也不耐烦转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这小鬼应该是你三年前为了求财养的。自从养了小鬼后,三年中前两年你的生意有了起色,让你尝到了甜头。” “可是最近一年突生变故。” “恐怕是因为小鬼长大,对主人精血的需求量更大,你察觉到对身体有一定的损害,与那小鬼产生了分歧,不愿意再供给它精血,所以你的运气才会再度变差。” “我说的有错吗?” 贡明瞧着对方了然的眼眸,浑身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脏紧张地怦怦直跳,咬牙道,“没错。” 苏容继续道,“恐怕当初就是因为你公司的风水出了极大的问题,又没有人能够解决,所以你才养了小鬼。” “如今小鬼不帮你,公司的事情又是一团乱麻,所以你才想着找上我,正准备把公司的风水处理好,再来解决这小鬼吧?” 贡明听着对方冷淡的话,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这些话他分明没有对旁人说过,可面前的少女却像是能偷窥到他的心意。 心中浮现出恐惧之情。 想当初对那帮他圈养小鬼的术士贡明都没有如此害怕过,他咽了一 口口水,再次承认,“苏大师,事到如今我也不瞒您了,您说的都是对的,但不知您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说话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客厅中的两人听到,圈养小鬼属于阴邪之术,若是被他们知晓,恐怕立刻会和他划清界限。 见到苏容的神情莫名,他忍不住继续道,“苏大师,若是您能帮我解决这麻烦,我一定会好好的报答您。” 说着,贡明面露期待之色。 苏容暗自思忖一会,便直言道,“贡先生,这件事情十分复杂。就算我替你解决了公司的风水,哪怕你日后招财进宝,日进斗金,只要有那小鬼在,你的运势,依旧会一日日衰败。” “我想,这点当初那人应当同你说过。” 贡明心里这才害怕起来,舔了舔唇问道,“苏大师,那你有办法帮我解决这小鬼吗?我也知道圈养小鬼是阴毒的举动,如今我也真心悔过了,苏大师求您帮帮我吧!” 贡明心中早把当年帮了他的那个术士骂了千八百回,当初他求爷爷告奶奶找上对方,对方也承诺过出了意外可以回去找她帮忙,可几年过去,对方早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哪里去找人? 苏容沉声问道,“你想要如何解决?” 她答应过赵宜会超度那个孩子,若是贡明直接开口相求,那她也就顺水推舟地应下。 直接解了赵宜的一桩心事。 贡明犹豫了一下。 他圈养的小鬼是他的亲生孩子,若是以往,他直接说超度了便好,可是接触了这么多灵神怪异的事,他甚至害怕超度过后的小鬼还会回到他的身边,搅乱他的生活。 更何况,因为小鬼食物的事情,委实与对方闹得不愉快,这样想着,贡明脸上的犹豫之色逐渐褪去,“能直接把它抹杀吗?就是让他灰飞烟灭?” 苏容脸上的笑意渐浓,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可以。” 贡明上眉梢,再度开口,“大师,虽我养了小鬼,可一共有三个魂魄,若是大师能够一起帮我解决,贡某一定重金酬谢。” 用勾魂大法圈养小鬼,则需在小鬼藏身的玻璃瓶中放一男一女两个幼童的魂魄,这种做法是为了预防天性好玩的小鬼因为寂寞难耐而逃离。 当初贡明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有玩伴,干脆让这两个幼童的魂魄一同陪伴,随着小鬼的逐渐长大,这两个幼童的魂魄一直被收在玻璃瓶中 ,没有放出来。 如今一同处理了便是。 苏容自诩两辈子见过不少人,有龌龊的、不要脸的、无耻的,可偏偏没有见过这么残忍的。 明知道对方是自己亲生儿子的魂魄,却仍想着让它灰飞烟灭。 连她修身养性多年的好性情都险些被气得破功,苏容压下心底的火气,直接应下,“我会帮你把它们都处理掉。” 至于怎么处理,苏容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 至于答应的这么迅速,只是为了贡明手中的玻璃瓶,届时直接把那可怜的三个孩童超度了便是。 贡明见对方如此痛快,方才心头泛起的恐惧早在无形中消散,贡明脸上迅速地露出一抹感激的神情,“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大师了。” “我还想问,公司的风水有办法解决吗?” 苏容抬脚向客厅走去,不冷不热地回道,“先等小鬼的事情处理好了,再来谈公司的风水,有小鬼,纵然你的风水改多少回,最后都会殊途同归。” 听闻此话,贡明喜形于色地跟在苏容的身后。 第71章 071 李耀平瞧着苏容二人前后走到客厅,再看他们面上皆无愁苦之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站起身,直接开口问道,“苏大师,这房间内的风水没有厂里那么差吧?” 毕竟是相交多年的好友,纵然先前对他有些想法,可李耀平内心还是希望贡明能够一帆风顺。 等把厂里的风水煞局解决,再把生意带回正轨,那时贡明也就有着足够的时间带着赵宜去国外治病。 可能是因为李耀平的妻子早逝,所以他看到这样的情况格外觉得心酸。 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在该帮忙的时候还需要帮帮忙,李耀平轻咳一声,这才继续道,“苏大师,望您竭尽全力。” 苏容:…… 她抬眸仔细地看了一眼李耀平,这才确定他一点也不傻,苏容面上的神情不显,回答道,“当然。” 这李耀平如此识人不清,也不知如何能够把事业做得如此之大。 不过,瞧贡明这副做派,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炼成的,李耀平被蒙过去也是极有可能。 贡明再次听到苏容肯定的回答,眼里的笑意怎么也瞒不住,他大力地拍了拍李耀平的肩膀,“兄弟,这次真是靠你了。” “否则我这些麻烦还要让我焦头烂额好些天,回头天香楼做东,你一定不要推辞。” 说着,他更是感激地看了一眼苏容,“当然,最应该感谢的人是苏大师。” 沙发上的宋淮双腿交叠而坐,此刻正冷眼看着贡明的做派,他见苏容已经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也不耐烦继续在这呆着,冷不防打断贡明的话。 “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天色已晚,先回家把。” 贡明原本还想与苏容热络地再多说两句,可如今话一下子噎在喉咙口,讲也不是、不讲也不是。 好半天才缓和气氛,“也是,耽误你们这么久时间。” 他为难地看了一眼赵宜所在的卧室内,“宋爷、耀平、苏大师,我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送你们了。” 反正也是李耀平开车,倒不用担心他们没有座驾。 宋淮大步向门口走去,而苏容则笑眯眯地跟在他的身后,那原本还想道个别的李耀平只能连忙跟着。 都是大佬,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走出门后,宋淮吸入新鲜的空气,感觉整 个人精神一振,宋淮多吸了两口空气,才觉得把肺部的药味全部排去。 他偏头看向苏容,正一脚走入电梯,开口问道,“贡明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苏容明白他问的是养小鬼这件事,可宋淮并不清楚贡明到底做了多少恶心人的事情。 瞧着李耀平竖起耳朵在旁边听着,苏容嘴角漾起了一抹笑意,“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瞧宋淮有些不甘心的模样,她才意味深长道,“你就在一旁看好戏把,人在做天在看,总会遭报应的。” 李耀平:??? 他茫然地看了一眼苏容,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人在做天在看和风水有什么联系? 可就在他觉得一头雾水之时,恰好电梯到了底层,就听到苏容的声音,“李叔叔,麻烦你送我回家把。” 苏容觉得有必要和李耀平谈谈心。 看在李蕾的面上,也得让他认清楚贡明的真面目,否则将来指不定还站在谁那边呢,届时就尴尬了。 若是换做平日里,李耀平一定会二话不说地就同意。 可如今他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边上的宋淮,方才他们二人双手交握、闲庭漫步的姿态怎么也从他脑子里驱逐不了。 这时候,送苏容回家的任务不应该落在宋爷头上吗? 李耀平暗自思忖,瞧着宋爷到这小区来后就面色不好的模样,难道小两口在车上的时候吵架了? 愈想就愈觉得有可能,李耀平觉得自己应该拒绝苏容的提议,牺牲一下与大师交流的时间,让小两口缓和一下。 李耀平呼出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就瞧见宋淮把苏容叫到了一边。 宋淮低头看着苏容,就见到在夜色衬托下苏容脖颈白皙,胸口半月牙的玉若隐若现,头发全部绑起,只留下几缕碎发,在夜风的吹拂下随风而动。 视线落在苏容的脸上,宋淮再次觉得,对方脸蛋精致的过分,配上她难以言喻的气质,比起京中的名媛毫不逊色。 宋淮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到今天借着苏容的手,瞧到了这个世界与众不同的一面,彻底颠覆了他的世界观,宋淮的心里就升腾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沉默了一会儿。 眼角眉梢划过一抹柔和,宋淮缓缓开口道,“先前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我和你道歉。” “你说得对,是我太自以为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下,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你。” 昏黄的路灯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此刻宋淮脸上满是认真之意。 宋淮见自己把话说出口,心中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似乎道歉也没有想象中的艰难。 作为宋氏集团的总裁,他有着一流的判断力与行动力,几乎没有在商业领域出过差错,行动果决的令人敬佩。 而作为宋家的第三代,宋淮的身份更让人敬畏,旁人总也敬着他。 根本没有道歉的机会。 宋淮继续道,“我承认你的本事,是我自己固执己见。” 苏容倒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今日临别前还能够得到这大少爷的道歉,心里莫名地升腾出了一丝痛快。 既然对方已经道歉,那她也没必要记着,左右是一个有点交集的陌生人而已。 这样想着,苏容的眸中划过一道笑意,“我接受你的道歉。” 宋淮听到这句话,胸口处不知为何觉得热热的,交叮嘱,“我明日便要回京市,这贡明的事情我也参与其中,若是最后你处理好了,记得把结果告诉我一声。” 宋淮又伸出手,“把你的手机给我。” 苏容:…… 可看到宋淮的态度陈恳,苏容也不去计较,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放到了对方的手中。 宋淮打开通讯录将自己的电话号码保存其中,而后拨打了他自己的电话。 等到口袋中的电话震动后,他才挂断,锁屏后把手机还到苏容的手中。 做完了这些,宋淮继续道,“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本事,日后你便光明正大的用我的名头行事,若是对方与我一样不相信你,但也总会相信我的。” 苏容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好不容易对他积了几分好感,一下子又被他两句话给消磨掉了。 难道自以为是真是这些大少爷们的通病? 不,师兄可没有这样的陋习! 苏容忍不住回了一句,“你觉得我需要用你的名头行事吗?” 宋淮仔细瞧了一眼苏容,不置可否。 突然他上前拥住了苏容,但很快就松开,想了想恭维道,“既然你觉得不需要那就不需要,行了,那我就先走了,日后京市见。” 说着,他扫了 李耀平一眼,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神情,“一会儿一定要可劲教育。” 宋淮能看得出来,苏容让李耀平送她回家,是有话要与他说。 苏容:…… 为什么宋淮这个人的性格能变得如此之快,前一秒还在一本正经地道歉,后一秒就如此一言难尽。 想到手机通讯录里他的联系方式,苏容觉得牙酸。 李耀平正乐呵呵地瞧着小两口谈感情,眼看他们抱上了心中更是激动无比,斟酌着要不要先走。 把空间留给两人。 可还没等他纠结完走还是不走,李耀平就看见宋淮放开苏容,又说了一句话后,就大步地离开。 还没等宋淮走两步,他就回头走到李耀平的身边,笑眯眯道,“今天看你比较顺眼,上回你爽约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明天下午我有趟去京市的飞机,上午还有空。” 想到待会儿李耀平知道真相后的难受心情,宋淮决定给他一点安慰。 李耀平这下是真真震惊了,他的眼眸陡然间睁大,“宋爷?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宋淮在商业圈里出了名的难套近乎,基本做了决定后再也不会反悔,同样,他也最讨厌爽约之人。 可宋爷竟然还给了他一个机会? 李耀平差点激动地热泪盈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可还没等李耀平开口询问原因,就看见宋淮对他露出了一抹怜悯的眼神后,就大步消失在了夜色中。 李耀平:??? 就这么直接抛下苏大师走了? 就在他还在脑补之时,就瞧见苏容循着宋淮离开的方向走去,李耀平连忙跟上。 带着苏容就去了他的车。 李耀平没有去过苏容的家,待到上车后他先是征询了一句,而后才向苏容小区的方向驶去。 一晚上两次跨越了城区,此刻已经闹腾到了十点。 苏容系上安全带,瞧着车子飞速前行,她才开口道,“李叔叔,贡明在你眼里是一个怎样的人?” 李耀平心中还在思索着明日何时去珍宝阁,去了之后讲些什么,冷不丁听见这个问题,他不假思索地开口回道,“贡明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但待人比较真诚。” “曾经在学校时,他还主动帮过我不少忙。” “他为人有耐心 、肯吃苦,若不是因为流年不利,恐怕成就比我强。” 苏容听着他这话,轻咳一声,“李叔叔你相信我吗?” 李耀平立马点头,“苏大师你这话真是折煞我了,先不提你是我女儿的同学,我家的风水问题是你提出来的,而且就凭着你帮了我和希源,我也信你啊。” 像是给苏容保证一般,李耀平的说的话那是一个言辞恳切。 苏容沉声道,“那我就说了。” 李耀平点头。 苏容瞧着他漫不经心的姿态,叮嘱道,“不管如何,你一定要好好地开车。” 李耀平再次点头。 苏容直接了当,“那贡明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他为了求财、暗地里圈养小鬼,还不知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黑色的奔驰商务车陡然间就歪到了另外一个车道,但很快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他有一个情人,有一个两岁的私生子。” 苏容言简意赅地把赵宜的话重复了一遍,即便已经离开了赵宜的卧室,她仍能感觉到赵宜的绝望与无助。 说话之时,苏容难得带了自己的私人情绪。 这商务车车速一下子缓了下来,李耀平方才脸上的嬉笑尽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阴沉。 他着实无法相信苏容所说的话,可心里却是不停地告诉他苏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苏容与贡明根本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犯不着在他的面前抹黑贡明。 “苏大师。” 苏容继续,“你不知道赵宜是有多痛苦,她的孤寂与绝望是我们这些外人根本体会不到的。” “说实在话,我根本不会帮贡明,李叔叔,你懂我的意思吗?” 李耀平脑中反复回荡着苏容的话,可另一面又是今日在厨房中贡明那张无奈的脸。 他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苏容缓缓开口继续道,“李叔叔,我大概还有一点没有告诉你,贡明所养的小鬼,就是他的亲儿子!” “直接抽魂养在身边,方才他让我帮忙,让那小鬼灰飞烟灭。” 李耀平骇然地说不出话来,他嘴巴开阂,心里却已经相信了苏容。 他的视线落在前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若不是因为要送苏容回家,他恨不得立刻掉头去找贡明问个清楚。 车厢内顿时陷入了沉默,很快车子便到了苏容的小区门口。 苏容下车前最后道,“李叔叔,与你说这些是想你更够看清楚贡明这个人,他到底值当不值当成为朋友。” “如果你觉得很过不去,那我希望你能够出手帮一帮他妻子。” 苏容虽然会算命,但她也不能管的太宽,如今只能直白地提醒一下李耀平。 有李耀平的相助,赵宜的路会更顺,她想让赵宜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第72章 072 苏容突如其来的郑重,让李耀平心中的情绪更为复杂,良久他才低声回道,“好。” “明日我会去找嫂夫人,若真是如此,我一定不留余力地帮助嫂夫人。” 李耀平最后一句话说的铿锵有气,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郁气一吐而出,可瞧他捏着方向盘的手,却是青筋暴起。 显然情绪极为的激动、心中压根不平静。 待苏容走后,李耀平仍坐在车中,他从兜里拿出一盒烟,点了一支开始腾云驾雾。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自从女儿义正言辞地告诉他吸烟有害身体健康后,李耀平就再也没有抽过烟,他缓缓地落下车窗,一截烟灰随风飘散在空气中。 苏容得了李耀平的准话便下了车,临近小区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黑夜中那一簇火星格外的亮眼,车窗外更是弥漫着几个烟圈,苏容只是瞧了一眼,就大步向自己所住的楼走去。 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而世途旦复旦,人情玄又玄。 苏容回到家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可她却意外地发现陈秀与周姨在客厅地沙发上坐着,房间里的灯大亮,苏容走近,就听到陈秀的低声安慰。 “周姐,你放心,容容那么有本事,一定会找到你的女儿,也许是小女孩贪玩在外面玩疯了,又忘记告诉你,你瞧容容这个点都还没着家。” 说这话的同时,陈秀听见门口的响动,秀丽的脸庞上立马浮现出一抹惊喜,“容容快来。” 不知什么时候,女儿的分量在她心中越来越重,此刻,陈秀心中的一颗大石落下。 苏容不明所以,她换了拖鞋,又把书包放在玄关处,这才听话的走到客厅中。 “容容,你快看看,你周姨的女儿失踪了,你能不能帮忙找找。” 换作旁人,陈秀也不会在不经过女儿的同意下直接应下对方,可周姐在这段时间内,一直与她说话、散心、照顾着她,都说人心是肉长的,陈秀哪能不触动。 更何况,大家生的都是女儿,又一样大,陈秀对周姨此刻的情绪感同身受。 苏容听闻陈秀的话,这才认真地看了一眼周姨。 这下,她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周姨不是女儿失踪,而是丧女,不知为何,苏容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当初雇周姨照顾陈秀时,苏容认真瞧过周姨的面相,对方虽经济拮据,但有夫有女,日子过得还算美满,而且对方心地善良,此时苏容不知为何她的家中突然发生了变故? 苏容舔了舔唇,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想到平时周姨女儿长、女儿短,每次提起女儿就眼神发亮的模样,苏容的心里就更堵了。 此时她不禁开始后悔,为什么前两天没有好好的注意对方,到此时才追悔莫及。 而周姨倒是没有看出苏容情绪的变化,此刻她的脸上满是忧愁之意,扭捏了一会儿,仍决定开口询问。 “苏容,你能帮我找找女儿吗?” “平时我对我女儿管的挺松,但她也很自觉,晚上十点前一定会回家,但是昨天不知怎么,她一宿未归,我报警之后,警察说没到立案时间,不予立案。” “但今天我去她学校里找了找,不仅是我女儿,还有她一个好朋友,一起都没有去上学。” “平日里她们经常去的地方,我已经全部找过,但就是没有她们的踪影,如今我没了办法,能不能帮我找一下?” 周姨脸上满是期许之意,但隐藏在眼底的却是担心与焦急,她这辈子统共就一个女儿,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要她可怎么办才好。 苏容没忍心直接告诉周姨她的女儿十有八九已经落难,她起身从卧室中拿出一支纸笔,然后又回到客厅,“既然要算方位,算卦摆盘都太慢,直接测字吧。” 周姨懵懵懂懂地写了一个“场”字,昨天女儿临走前还告诉她是去体育馆的排球场,写完后,她抬眼看向苏容。 苏容心中踌躇,这“场”有入土成殇之象,大不吉利,再看对方的神情,纵然她的心里不落忍,可她委婉道,“这个字不太吉利,你要不换个字再测?” 周姨在苏容家中已经呆了有一阵子,她自然清楚苏容的水平,听闻苏容这话,她的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不由自主地泛白。 抓着笔的手已抖的不成样子,周姨整个人坐立不安,最后她在纸上写了“谦”字,谦是女儿的名,而后她继续期待地看向苏容,希望她能够说出一些好话。 苏容看到这个字,心中十成十确定,周姨的女儿已经遇难身亡,瞧见对方似心有所感,已然有了一些心理准备,苏容缓缓开口道,“在六十四卦中,谦卦最吉利,可如今又大不相同。” “谦左亡又兼,兼亡, 周姨,你女儿和她的同学如今情况不太妙。” 周姨整个人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她嘴巴开阖没有说出话来,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些预感,可如今被直白的说出,顿时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上。 浑身无力。 可没等她靠一会,周姨眼眶泛红地开口询问,“苏容,我能再测一个字吗?我求求你,就一个字,万一测出来的结果就又不一样了呢?”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颗浮萍,周姨绝望的眼眸中又蹦出一丝光亮。 一事一测,再测可能不准,但苏容却是生不出拒绝的话来,“那你就再写一字。” 周姨下笔之时犹犹豫豫,好半天都没有想好要写什么,生怕自己随手写的一个字就影响了女儿的安危,周姨纠结良久。 最后她才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个虔诚的“虔”字。 她虽然读的书少,但也知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希望她的祈祷能够保佑女儿平安无事。 苏容抿唇,好半天才开口回答道,“人落虎口,情况大不妙,到东北方的水库去找找吧!” 周姨神情立刻变得绝望,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脸色惨白无比,“苏容,周姨谢谢你,等我找到了我的女儿,我再来感谢你。” 说着,她脚步虚浮地就准备离开。 苏容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周姨,你等一下。” 说着,苏容连忙去卧室中拿了估摸一万块钱,包在报纸中走出卧室。 在周姨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苏容把钱放到对方手中,“周姨,这是我预支给你的三个月薪水,有什么事情先拿着这笔钱应急。” 周姨嘴巴嗫嚅,却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她感激的拿着钱就大步离开。 等到周姨走后,陈秀才拽了拽苏容的衣服,略带担忧地问道,“周姐的女儿情况是不是很不好?你老实的和妈说,是不是已经……?” 陈秀从一开始见到苏容吞吞吐吐,话也给的不痛快,心里就有了不好的猜测,但因为周姐在身边,她也不好发问。 忍到如今才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苏容点头。 “周姨和她女儿的感情好,恐怕如今女儿一去,她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方才我给了她三个月的工资,周姨为人最是老实本分,不管如何,她一定会再干满三个月。” 苏容看向陈秀,继续道,“ 届时妈你好好地劝她一劝,生活虽然充满了困苦,但路总要继续走下去,没了命,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秀立刻唉声叹气,这叫什么事情。 瞧着苏容一言不发,陈秀也不曾再说话,她慢悠悠地回到了卧室中。 客厅中的苏容,眼眸不由得眯起,细细地思索这件事情,周姨的女儿本应活的好好的,如今却天人两隔。 周姨出门后,眼眶登时泛红,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她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脚跟。 方才苏容口中的话,令她心生绝望之情。 苏容那孩子的性格,与她相处了那么久,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她说情况大不妙,那情况就真真是大不妙了。 想到那个最坏的后果,周姨就忍不住头昏脑涨,她捏住报纸包着的钱,咬咬牙走出了门。 出了电梯后,周姨就立马给她老伴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她才迫不及待道,“咱们快去东北方的水库找找。” 得了电话那头的应答声,周姨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大晚上,天色黑的几乎看不见道,周姨好不容易地找了一辆出租车,花了一倍的价钱才愿意让人家载她去水库。 出租车司机还满脸不情愿,可车开到一半,显然因为无聊开始搭话,“我说你这大晚上的还去水库干啥?那里一到晚上就阴森森的,你也不怕被吓吗?” 若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这出租车司机也不愿意载她去水库那种地方。 周姨脸上空落落的,根本没有心思回答对方,心中担忧着女儿的安危。 这出租车司机瞧着她失了魂的模样,心中倒也浮现出了些许的怜悯,也不再说话,把车开的更快。 可越靠近水库,周姨的心跳加速,到最后,她整个身子几乎趴在窗户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又过去几分钟,到了水库边上,出租车司机是再也不敢继续往前开了,他瞧着周姨失魂落魄,难得心软,“算了,看你这样子也像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至于车钱我就不要了。” “这里出租车不好打,我就在这里多呆一个小时,你要是一个小时出来,我还把你捎回城里。” 同样都不容易,出租车司机先前满脸的不情愿此刻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姨愣了一下,她连忙低声地道谢,这出租车司机的举动让她整个人又活过来一些,脚下有了力气。 “车钱我会给你,等会儿一起给你。” 说着,她急急忙忙地下车。 因为她已经眼尖地看到被拉起的警戒线,而且不远处显然喧哗无比,她踉跄地直接奔着声源而去。 一名警察见周姨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眼里立马露出了狐疑之色,上前盘问道,“你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 周姨连忙回,“是我从别的地方打听到了我女儿来到这个水库,所以我来瞧瞧。” 警察眼睛里立刻露出了同情之色,眼里的警惕消失,他连忙道,“你的女儿有多大了?” 今晚八点左右,警局接到了报警电话。 是一对小情侣寻求刺激所以大晚上跑到水库幽会,结果看到水库上浮着一具尸体,立马就报了警。 而后警察才全体出动打捞,才打捞到了一具尸体。 可从周边搜寻出来的物件,警察判定有两个人一起结伴同行,本着不遗漏的原则,所以还在继续打捞。 “有十八岁了,这位警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警察瞧着对方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忍道,“刚刚已经捞到了一具女尸,正是十八岁左右,你去看看是不是你的女儿?” 由于落水的时间还不算长,所以脸部除了有一点点肿之外,依旧能够看清脸。 技术科的同事已经采集了照片去和数据库做对比,以此找到家长。 周姨觉得脚如千斤重,几欲昏厥,若不是有强大的信念撑着,恐怕她下一秒就要倒下,浑浑噩噩地跟在警察的身后,没走多久就看见一具被白布蒙住的尸体。 眼泪簌簌而下,周姨崩溃地捂住脸颊。 那小警察虽然同情,可还是开口道,“快去看一看,是不是你的女儿。” 周姨被赶鸭子上架般带到白布前,忍住颤抖掀开白布一看,一颗心缓缓地沉了下去。 这分明就是同女儿玩的极好的同学,如今她出了事,自己的女儿怎么也逃不过去。 “她不是我的女儿。” 虽然如此说,可是周姨的脸已经充满了哀恸,她脚发软地倒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惊呼声,“找到了,又找到一具尸体。” 随着说话的声音,尸体被带到了周姨的身边,她瞧着同女儿如出一辙的穿戴,眼前一黑,直接昏死 过去。 待周姨走后,苏容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就准备开始修炼。 平日里很快能够凝神屏气修炼的她今日却怎么也进入不了入定状态,苏容总觉很是烦躁,闭上眼睛脑中几乎都是贡明养的那个小鬼,再而就是周姨伤心绝望的脸。 头一回感觉到自己修炼的水平还不够。 若是放在上一世,恐怕这几日她便能够一眼瞧出周姨女儿的祸端,可苏容的修炼还没到家,这遭横祸却是没看出来。 既然进入不了入定的状态,苏容干脆放弃修炼,准备睡觉。 可苏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也没有任何的睡意,无奈下打开灯,拿起旁边正在充电的手机,给沈亦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没有两声就被接通,沈亦清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这么晚了,还没睡?” 听到对方不急不缓地声音,苏容烦躁的心情登时像是被抚平了一般,“没睡,今天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有些睡不着。” 电话那头发出了沙沙声,而后沈亦的声音变得愈发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与我说说?” 苏容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把今日的事情一点一滴地讲清楚。 另一头的沈亦早就插上了耳机,他原本正躺在床上看书,这下书也不看了,他从床上起来,到厨房中倒了一杯冰水喝,期间开口道,“师妹,这个时空与我们时空不同,养小鬼是被人唾弃的。” “一经发现,会被整个派系的人攻击,这个人竟然为了钱财能帮贡明养小鬼,本身就已经说不过去。” 苏容被沈亦提醒后,才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可如今手头的消息少,而且那术士也不知所踪,根本无从论起。 “罢了,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以后若是能碰上迟早会碰上。” “我倒只是想那贡明受到报应而已,毕竟他夫人真的太可怜了。” 沈亦心里毫无波动,他天性淡漠,这些事情在他心里甚至都溅不起一丝的浪花,可他安慰对方道,“有了你的提醒,李耀平应该会不留余力地帮助那贡明的妻子。” “更何况,贡明的妻子这些年应该与他积怨已深,那贡明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苏容的心里顿时舒服了一些。 这时,就听见沈亦继续道,“至于周姨的事情,本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日后能帮的,那便多帮不是?世界上那么多苦难的 人和事,你哪里有这个时间去管的过来?” “而且你来这个时空时日尚短,能修炼至术士的水平已然不易,天分颇高,日后我寻到了玉石,替你布置一个聚灵阵,应当能大大加快你的修炼速度。” 听着沈亦的安慰,苏容心头更加舒服,郁结之气去了不少,连忙拍马屁道,“师兄说的都是对的。” 沈亦轻笑一声,他想了想仍是继续开口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比起在三合派里时,变得更有……” 最后一个词他怎么也形容不出来,可是师妹能够多一些这样的改变,他看在眼里也是欢喜的。 苏容笑眯眯地接过话茬,“是不是想说我比以前多了不少人情味?” 还没等对方继续回答,苏容感慨道,“在三合派时,我是一个孤儿,师傅与你的身份高高在上,旁人轻易也不敢接近我,可是在这里,我有亲人,有朋友,她们虽然知道我很厉害,可还是把我当成常人。” “我的心里自然就升腾起一股保护她们的欲望,再加上朋友总是越来越多,所以可不就是比以前多了不少人情味嘛。” 沈亦哑然失笑,“是,你说的都对。” 苏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针已经不知不觉走向一点,她连忙惊道,“师兄,我不和你聊了。” 说着,她哂笑一声,“这大晚上的还打扰你,真对不住。” 沈亦已经放下杯子,听着对方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初,心中放下心,沉声道,“莫忘了你是我的师妹,说这般客气的话,是要与我生分吗?” 苏容连忙又拍了一记马屁,把对方哄的情绪颇高后,才挂断电话。 等她把手机再度放回床头充电,苏容才感慨道,师兄说她变化大,可他自己较之先前,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不过变得更好了。 这样想着,苏容仿佛与对方的距离更近了一步。 有了沈亦的安慰后,苏容的烦躁尽数褪去,几乎沾枕即眠。 第二天一大早精神奕奕的,只是没见到周姨来做早餐,苏容心知肚明周姨恐怕已经知道了真相。 苏容心中叹了一口气,准备着找个时间去探望她,看看还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一边想,苏容一边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开始做早饭,平日里要是只有她一个,随便打发便可,可如今陈秀的身体还在调养,马虎不得。 给陈秀做好早饭 ,又叮嘱了她两句后,苏容才去上学。 可没在教室里坐上两分钟,就又被曹茵给叫去了,苏容摸了摸鼻子。 第73章 073 自从在高考特刊上大肆地拍了一回马屁,苏容明显就感觉到曹茵对自己更加偏爱,不过这都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相反,苏容还颇为喜欢曹茵这直率的性子。 走进办公室,苏容照例向曹茵的办公桌走去,中途经过鲁瑶的身边时,就听见对方低声的轻哼,不过苏容连半点停顿都不曾有,直接走到了曹茵的身边。 自从特刊出来、大家都知道苏容的班主任是曹茵后,鲁瑶就彻底歇了让苏容转班的心思。 干脆直接把心思用在如何提高学生成绩上,鲁瑶胸口憋着一股气,势必要培养出一个与苏容一般优秀的学生。 瞧着苏容始终不停地刷题,鲁瑶干脆弄出了一大堆的习题给她班上的学生做,甚至连难得的周末都会布置平常两倍份量的习题。 这一行为弄得不少学生哀声载道。 曹茵见到苏容的到来,她的脸上立刻漾起了一抹笑意,连忙招呼苏容到她边上坐下。 她的桌案上放着一堆的书籍,包括不少已经订起来的纸张,还有一些报纸。 笑眯眯道,“这些书都是我从前几任高考状元的手里淘过来的,还有这a4纸上的题目是历年的珍藏版试题,至于这些报纸,你拿回去瞧瞧,也能够对你的学习成绩有帮助。” 苏容看着眼前有二十厘米高的书籍和试题,头一次在曹茵的面前露出瞠目结舌的神情,她是喜欢刷题没有错,可这题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把这些都做完,恐怕高考都已经结束了。 苏容暗中吞了一口口水,开口问道,“曹老师怎么突然间给我找了这么多的习题?我那天利38套还没做完呢!” 曹茵脸上的笑意始终不曾褪去,她冲着苏容笑,露出一口白牙,开口道,“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快收着,回头再接再厉考高分。” 苏容:……这些才不是我应得的。 说着,瞧苏容有些茫然的脸庞,曹茵压低了声音,低声道,“你还记得你前段时间帮我看的面相吗?” 曹茵记得特别清楚,苏容说她过年时能带着男朋友回家,这不就是变相说她会有男友的意思吗? 想到这个,她的脸上顿时变得喜滋滋的。 因为她的确谈了恋爱。 曹茵自己也没有想到她能这么快接受追求她的男人。 曹茵有听音乐会 的习惯,前些日子去听音乐会时,她不小心把手提包落在了座位上,手提包中除了有她的身份证,各种卡,还有手机。 她当初还以为找不回来,还心痛了好一阵子,可谁知都被如今她的男友送回。 “你老师已经成功脱单,这些题目权当我对你的谢礼。” 曹茵也没有问自己会不会幸福、这个男人到底会不会和她天长地久这些问题,她知道幸福是自己经营的。 苏容:……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个谢礼好吗? 第74章 074 苏容轻轻松松抱着一摞书走进教室,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她面色如常、熟视无睹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然后准备把曹茵给她的文件分门别类地归置好。 李蕾就在旁边呆呆地看着苏容整理,然后没忍住内心的好奇,忍不住用手戳了戳苏容,“这些都是从哪来的?” 她伸手拿了最上面的一本,而后惊呼道,“裴骏的笔记本?裴骏不是我们上一届的高考状元吗?你竟然把这些都拿到了?” 说完话后,李蕾摇摇头,“你不是去曹老师的办公室了吗?难道这些是曹老师给你的?” 苏容满脸无奈,低声道,“没错,她给了我一大堆的书籍、笔记本和习题。” 瞧着李蕾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惊愕,苏容心中无奈更甚,不过她从这摞书抽出还没归置的,很仗义地开口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既然这些都是好东西,我分你一点,届时你学习成绩提高了,请我吃饭就好。” 说着,苏容笑眯眯地补充,“以你的零花钱,就请我去天香楼吃。” 李蕾的眼睛瞬间瞪大,她连忙推开苏容手中的书,“去去去,你这想得美呢,竟然拿这些破东西来让我大出血。” “你还有没有人性啦。” 苏容瞧了一眼李蕾的表情,而后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乖,这么好的东西已经不多见了,是曹老师花费了大力气才从各处找来的,我能愿意分给你你就偷着乐吧。” “这年头像我一样大气的同桌已经不多了,你不是想和我考一样的大学吗?” 最后一句话格外充满了诱惑力,李蕾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苏容的手中接过几本书,勉为其难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多看看把,就算上大学我也得缠着你。” “要是能和你上一个大学,不管几顿天香楼,我都请。” 苏容精致的小脸上顿时充满了笑意,她再度伸手在李蕾的头上摸了一把,满意道,“乖。” 而后她又挑了几本书回过头,面对万文浩惊恐的神情,笑眯眯道,“我也不能顾此薄彼,既然李蕾有了,那你也不能少是不是?” 万文浩的内心是抗拒的,他弱弱地反抗,“我的学习成绩就比你差一点,应该能考上和你一样的学校。” 他倒不是为了追随苏容,只是为了想和李蕾在一个学校而已,他觉得李蕾这么蠢蠢傻傻的,没个 人在旁边看着,肯定容易被人蒙骗。 苏容笑意渐浓,她挑眉道,“学习成绩这东西谁能说的好,能多做一点是一点,更何况这都是精华中的精华。” “连李蕾都拿走准备认真地看书了,你真的不要吗?” 万文浩连忙投降,“我要我要,给我几本数学就好了,别的就不需要了。” 他的数学老是因为粗心丢分,既然左右都要做习题,干脆做一点自己薄弱的,好歹心情还能好一些。 苏容的书籍转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几本,她再瞧了瞧这个厚度,又从中拿了几本与语文英语有关的,塞到了黄丹的手中。 黄丹是唯一一个没有推辞反而一脸感激看着苏容的,她低声道了一声谢。 苏容再次回到座位上时,她的书籍已经被分出去了一大半,看着不多的习题,她的心情才登时变得美妙起来。 而在后头的曹洋看着苏容这么大阵仗,给好几个人送了书,眼里顿时闪过一道黯然之色。 他的同桌用手肘碰了碰曹洋的身子,压低声音道,“上回万文浩那里传出来的消息你忘记啦?苏容说她的男友成绩一定要比她好,你觉得你能做到?” “更别提人家刷题和喝水一样轻松,每天都在巩固,下一任高考状元没准就是她的。” “这次月考,苏容轻轻松松地拿了全班第一,你说你拿什么和人家比?” “我说曹小子,你可就长点心把,每天都在宿舍偷偷摸摸地看书大伙心里可都笑话你呢,为了一个女人就变得这样。” 同桌瞧了一眼曹洋的试卷,眼底深处露出了一抹妒忌,曹洋原本就是数学课代表,成绩也不差,但就因为他听了苏容的话后,废寝忘食地看书,这回月考他的成绩一下往上蹿了一截。 原本他的成绩比曹洋好,可是如今已经被曹洋超过。 曹洋摇头,脸上满是不赞同,“我的学习成绩已经上升了一大截,距离苏容的分数也没差几十分,认真地再学习一段时间,恐怕就能追上了。” “我就是喜欢苏容。” “今天自由活动课我不去打篮球了,你们自己去把,我还要把之前错的题目好好地分析一下。” 同桌脸上露出一丝不满,“都已经约好了的事情,你怎么反悔了。” 可瞧着对方满脸的坚定,也不好逼迫人家,同桌心里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后, 便再也不理曹洋。 苏容能看上他才怪。 前头的苏容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此刻她正和李蕾在聊天。 李蕾天南海北地绕了一圈后,她才停住嘴,想到即将要说的话题,她的脸上顿时就多了一丝犹豫。 苏容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又想和自己八卦了,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她慢条斯理地继续看书。 李蕾这脾性哪里能忍得住。 果然,没过两分钟,李蕾看了一眼黄丹的方向,低声开口道,“苏容,你有钱吗?能不能借我五千块钱。” 苏容看书的眼神骤然停住,她把视线从书上移开,偏头看向李蕾,“你怎么突然间要借钱了?” 瞧李耀平这宠女的模样,根本不会让李蕾缺钱花,平日里就算李蕾想买什么奢侈的东西,李耀平也是宠溺地带她去买。 李蕾眸中斟酌,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诉苏容,可想着不告诉苏容,她也没钱。 虽然脸色为难,但她还是低声开口道,“是黄丹,黄丹问我借钱。” 说这话的时候,李蕾的声音已经被压的极低,她想着既然已经说了,干脆一口气就都说了吧。 “你还记那日赌石后她神情仓惶地离开吗?” “在那之后过了一段时间,黄丹开始问我借钱,陆陆续续的,大概是这段时间第四次了,前两次我每次借给她一万,第三次只借了五千。” “我几乎把我这些年所有存的零花钱都借给她了,这回她来找我借钱,我已经没有钱借给她了。” 李蕾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 虽然李耀平宠女,但是平日里大多会亲自带她去商场,所以李蕾的零花钱倒不是很多,能拿出两万五已经很不容易。 如今瞧着黄丹心急火燎的模样,李蕾心中更是愧疚。 苏容阖上书,看着李蕾,瞧着对方的模样,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你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蕾摇头,无奈道,“我曾经问过,但是她就是不说,我想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忍心戳她的痛处,所以后来就再没有问。” 说话时,李蕾低下声音,“在我印象里黄丹是一个很要强的人,能逼得她三番两次开口问我借钱,恐怕她也不容易。” “我知道你肯定要说我傻,可是我想着能帮就帮,等到她麻烦解决了 ,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钱总归没有人重要。” 当初李蕾的妈妈因为没有钱治病,所以才会因病去世,所以李蕾一直牢牢地记着这句话。 说完话后,她便眼巴巴地看着苏容。 苏容沉默不言,瞧着李蕾的模样,她心里再度叹了一口气,虽然觉得对方傻乎乎的,可苏容不正是喜欢她这份心地吗? 暂时没有回答李蕾的问话,苏容转头看向黄丹,调动身体内的灵力汇聚到眼角,登时她眼前的画面一变。 一间狭小潮湿的房间中。 黄丹正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卧床的女人,旋即她从包中拿出一沓钱钞,正在说些什么安慰着对方,脸上的神情满是暖意。 卧床的女人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 等到黄丹出门后,那女人强颜欢笑的模样登时不见,变得苦涩,她无奈地环视了四周破旧的家具,最后低低叹了一口气。 她掀开被子,慢吞吞地下床,准备去桌前倒一杯水喝。 伴随着她的动作,露出微微隆起的小腹,显然已经怀孕了有一段时间。 眼角的灵力褪去,苏容眼前的场景逐渐消散,可那小腹隆起的女人模样怎么也从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李蕾见苏容怔楞许久,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想法,想到黄丹心急火燎的模样,李蕾再度开口道,“苏容,咱们帮帮她把,我真的从来没有见到过她那副焦急的模样。” 苏容把阖上的书又打开,脸庞上挂着些许的无可奈何,“李蕾,我问你几个问题。” “你已经帮了她三次,借的钱也不在少数,可这毕竟不是解决事情的途径。就像你自己,小金库也有消耗完的一天,你到时怎么帮她?” “难不成你还要替她向别的同学借钱吗?她也算是误打误撞,知道你有钱,你看平日里大家身边揣着三百四百的已经是很大额的数字,若是那时她又去向谁借?” “既然想解决这桩麻烦,那就必须从根源找到问题的关键,这样才能真正地解决麻烦。” “永无止境地借钱是最下乘的办法。” 李蕾听着这话,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忍不住地反驳道,“她不肯说,我也不好逼着她说,万一她借不到钱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苏容瞧着她这单纯的模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低声开口道, “这钱我不会借。总不能连个由头也没有就借钱把?好朋友也不能这么做。” “你好好想一想我刚刚说的话,你这么轻易地借给她钱,她会对你有依赖心理。” “难不成你要借给她一辈子吗?” 可不管李蕾怎么说,苏容都没有松口,态度摆在那里,要不就把借钱的由头说出来,有事情还能看着帮忙解决,要不就不借。 最后李蕾说的口干舌燥,才略恼道,“苏容,你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苏容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只不过此时听到李蕾的话,心里涌出难受之情,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书本,声音愈发得低,“当初我妈生病住院,医药费是一笔天文数字,我也咬牙……摆地摊撑了过去,不曾问我的同学借过一分钱。” “并不是说借钱不对,而是三番五次把你当救世主借钱,还不把借钱的由头告诉你,这根本说不过去。” “你家境富裕又被教导的单纯心软,但你去问问旁人,谁还会像你一样做?” “我要看书了。” 苏容说的口干舌燥,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才觉得嗓子恢复了一些,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她就沉默不言。 李蕾被苏容说的彻底没了脾气,心里隐隐约约充斥着懊恼之情。 她怎么能用这样的态度和苏容说话,可瞧着苏容不搭理她的模样,李蕾眼眶瞬间泛红。 她只是想帮助一下黄丹,怎么还跟苏容拌起嘴了呢? 下了课后,李蕾把黄丹叫到阳台,瞧着黄丹期待的眼神,李蕾才慢吞吞地开口,“我统共就两万五的小金库,已经都借给了你,这下真的拿不出钱了。” 眼见黄丹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李蕾继续道,“我帮不了你了。” 黄丹听着这话,黯淡的眼神更是变的绝望,她连忙抓住李蕾的手,“你能不能帮我问苏容借一点。” 当初苏容眼睛不眨地就花了四千块钱买石头,代表着苏容也不缺钱花。 更何况,苏容切出来的玉石更是值钱,就算借上一点,对苏容也没有什么影响,这样想着,她哀求道,“借的钱我都会写字据,将来我一定还。” 李蕾低声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帮你问她借过了,苏容说,你若是只借钱不说由头,她这钱是万万不会借的。” “黄丹,你重新想想办法把,你家里就拿不出一分钱吗?” 黄丹失魂落魄地后退一步,好半天才开口,“家里没有办法,李蕾,这次借的钱我等会儿就去写个借条给你,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说着,她再度感激地说了几句话,就脚步虚浮地离开。 李蕾咬住了嘴唇。 贡明此刻正春风得意的到了情人处。 自从苏容答应帮他把小鬼处理后,贡明就觉得自己转运的机会要来了,等到厂子运营走向正轨,他何愁没有好日子过,更何况,他也算是和宋爷搭过话的人。 走出去能不比别人有面子? 他瞧着虎头虎脑正在地毯上玩耍的儿子,嘴里更是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贡明连忙凑到儿子的身边,逗弄道,“豆豆,爸爸给你买了大灰机,想不想要大灰机?” 那名为豆豆的小男孩顿时咧开了嘴,露出可爱的虎牙,奶声奶气,“要,豆豆要。” 说着,他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期盼地看着贡明,“粑粑,豆豆要。” 贡明从玄关处拿出一个飞机的模型,又逗弄了一会儿对方,玩得后背出了一身汗,最后才把飞机模型递给豆豆,让他自己在地毯上玩。 失去了一个儿子,贡明对豆豆宝贝的很,怕他磕着碰着,所有家具的尖角处都被包上了绒布,怕他着凉,家里的地砖上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地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看着豆豆人小鬼大的可爱模样,贡明又是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他连忙走到厨房,白雪正在厨房中做晚饭,对方围着围裙,身形较好,大波浪长发被随意地扎了起来,从背后望去,还能瞧见长长的流苏耳环。 白雪听到背后有动静,她连忙转过头,脸颊温柔似水,而后笑眯了眼,“怎么跑厨房来了?厨房油烟重,快去外面和豆豆玩。” “我马上就把饭菜做好了,很快就能吃饭。” 看到对方温柔体贴的模样,贡明心中顿时充满了满足,白雪家世清白,人又漂亮贤惠,还能给他生儿子,又把孩子养得这么大,贡明一点都挑不出白雪的差错。 而且对方没名没份地跟了他三年,就算是铁人一颗心也得捂热了,贡明想到这些神情更是柔和,他上前拥住对方,动情道,“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做完了,咱们就去结婚吧!” “咱们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总不能让他背着不好听的名声过日子,你说怎么样?” 白雪听到这话不可思议地捂住口鼻,眼睛中满是惊喜之色,她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咱们真的要去结婚吗?” 贡明的心里更加愧疚,拥住对方的手更加用力,他的脸上溢满了笑意,“傻瓜,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昨晚就萌生了离婚的念头,与其和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妻子一同生活,倒不如早日把她踹开。 自己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更何况豆豆将来要上幼儿园,若是连个户口都没有,恐怕到时候他会被同学嘲笑。 这样想着他的想法更加坚定。 白雪泪眼婆娑,感动地看着贡明,“那你的老婆可怎么办?” 贡明微微一笑,“要与你结婚,自然是先要离婚,这么多年我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 他没有说的是,昨晚他已经和赵宜达成了共识,他找苏大师把孩子超度,赵宜就同他离婚。 “我想同你好好的过日子。” 贡明说话间,手变得不老实。 白雪推开他作怪的手,“老实点儿,豆豆还在外面呢,被看见了多不好,你赶紧先出去吧,我还要继续做饭,回头这些话,等吃完了饭我们再说。” 贡明最后摸了一把,这才离开厨房。 倒别说这厨房里的油烟味还真难闻。 等到贡明离开厨房后,白雪切菜的手一下子变得缓慢,脸上的温柔可人早就消失不见,此刻,她低垂眼睑细细思索。 白雪其实一点都不清白,她是风尘中打滚的女子,决意洗心革面,去医院做了手术后,又碰上贡明,瞧着他有钱的模样,这才想办法勾上他。 贡明一直以为她的第一次是给了他。 想到刚刚对方说的结婚,白雪就心烦意乱,谁想结婚?她一点都不想结婚好吗? 如今这样她拿钱过日子不是很好吗?她还落的自由。 当初与贡明在一起时,对方出手阔绰,她才决意呆在他的身边,可如今他给的钱越来越少,兜里根本没几个子,换而言之,贡明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 就这种人还想让她留在他身边? 白雪心中默默盘算着,届时贡明真想与她结婚,那她倒不如去找另一个金主,左右她年轻貌美,加上她的手段,这都不是事儿。 白雪回头看了 一眼,听到儿子咯咯的笑声,心中更是打定主意,要带着儿子一起离开。 原本她当初不愿意生孩子,可是医生告诉她,如果把孩子打掉,那她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孕,所以她咬咬牙才把孩子生下来。 两年的朝夕相处早就有了感情。 很快,四菜一汤已经做好,白雪收起所有的心思,脸上更是挂着醉人的柔意,款款走出门。 从白雪的住处离开,贡明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不见。 贡明上车后,就给自己的专属律师打了电话,征询了有关离婚的事项,虽然是他主动提离婚,可是这婚后财产,他是一点也不想分给赵宜的。 其实以前贡明对赵宜也有一些感情,毕竟大家同甘共苦过。 可自从赵宜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整个人对他的态度就立刻发生了变化,这样的情况,换做是谁都不可能还对发妻死心塌地。 和律师好好地沟通了一番后,贡明这才挂了电话。 既然赵宜没有过错,那他也只能够转移婚内财产,届时先全部转到白雪的名下,然后他们拿着这些钱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 打定主意,贡明又给自己的助理打了电话,吩咐了许多事情后,他才挂了电话。 直到做好了所有的安排后,贡明才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驱车前往另一套他的住处,是松市的另一楼盘,也是富人云集的扎根地。 这套房子是他专门用来养小鬼用的,这小鬼不管放在哪里都不合适,这才又购了一套。 回到家中,他拿出玻璃瓶,先是诱哄了他身边的小鬼钻进了玻璃瓶,而后他连忙塞上塞子,用黑色的绒布包裹好,就离开了这房间。 玻璃瓶中除了一根藤茎外,隐隐约约还能够见到一黑一白两道影子。 等上车后,贡明把黑色绒布包裹的玻璃瓶塞到公文包中,直接驶向苏容的小区。 苏容得了贡明的消息之时还诧异了一番,没想到对方第二天傍晚就把他手中的三个小鬼送了过来。 小区门口。 贡明郑重其事地把玻璃瓶放在苏容的手中,认真道,“苏大师,那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 “等到事情解决后,贡某必定重金酬谢。” 苏容此刻身着家居服,脚上更是穿着一双兔头的拖鞋,完全是一副小女生的打扮,她握紧玻璃瓶,瞧着对 方开口问道,“让这小鬼魂飞魄散对你有一定的影响,你真的想好要这么处理吗?” 见到对方欲开口发问,苏容连忙继续解答,“这影响会对你的事业、健康产生一定的作用,其实可以换一个更好的处理方法。” 苏容也能超度这孩子,但是归根究底没有贡明亲自做来的更好,这是苏容为什么愿意多劝他一句的原因。 见到对方低低思索,她继续道,“去佛寺里面建一场超度法会,寻找得道高僧来超度,对你对这个小鬼都好,若是将来小鬼投胎转世,也不乏一场功德。” 听到小鬼会投胎转世后,贡明连连摇头,“大师,大师,不用再替我多考虑了,我的决定是不会变的。至于超度小鬼这事情,就全权交给你处理吧!” 苏容彻底失语。 贡明见苏大师沉默,他的脸上立刻又勾起了一抹客气地笑,“不知大师何时能够处理这小鬼?” 相比于处理这小鬼,贡明其实更担心他公司的风水。 苏容捏着玻璃屏细细思索了一番,这小鬼也到了她的手里,这贡明就再也没有了能威胁人的筹码,几日的时间应该能够让李耀平出手解决,苏容的语气便一下子冷了下来,“等上三五日。” 苏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贡明听着她的话,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分别,此时他脸上的笑意浓得化不开,他千恩万谢地开口道,“大师辛苦。” 而后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知大师何时有时间能够帮我解决一下公司的风水问题?” “最近着实是被灾事缠身缠的怕了。” 苏容似笑非笑回道,“等我处理好了这小鬼自然会来找你,左右风水已经是这副模样,再等上几日也无碍。” 贡明低头细细想了一番,“既然如此,那我五日后再来接苏大师,不知是否需要我准备什么东西?我帮大师提前准备好。” 苏容低低思忖了一番,既然她看这贡明如此不顺眼,对方也求着她指点风水,干脆顺水推舟,做些自己心里想做的事,这样想着,苏容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笑道,“要是可以的话,帮我准备一块青龙玉佩。” “记住,一定要好的。” 对方的厂里已经有大凶之局,干脆凶上加凶,给他多增加一些煞气,风水上所说得白虎煞,此时是再适合对方不过了。 届时把青龙玉佩埋入白虎位,青龙宜动,白虎宜静,房屋右 第75章 075 因着李耀平一大早就来到了赵宜的家中,直到他与赵宜把所有的事情商量好后,已经接近中午。 婉拒了赵宜父母的约饭,李耀平连忙走出赵家。 他可还没忘记昨日宋淮又给了他一次合作的机会,他抬腕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只觉得太阳穴胀得疼。 他二话不说,连忙上了他的商务车,直奔珍宝阁而去。 可到底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加上中午有些堵车,待他到了珍宝阁时,已然是下午。 他连忙走入珍宝阁的总部。 梁呈一直在服务台边上站着,此刻他见到李耀平的出现,连忙走上前。 “梁经理,宋爷……离开了没有?”李耀平小心翼翼地咽了一口口水,眼睛里尽是期待,说话之时仍伸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梁呈冷漠道,“宋爷下午的飞机,此时早已经去了飞机场候机室。” “他交代我在这里等着,若是你还过来,就让我与你说一声,他不会再给你第三次机会了,两家没有合作的可能。” “不管你有什么缘由迟到,这都是你对他的不尊重。” 李耀平顿时变得垂头丧气,其实宋爷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旁人得了一个机会,都会提前许久等候着,只有他,平白无故多了一次机会,也白白浪费。 “能不能帮我给宋爷转句话,帮我解释一下。” 梁呈原本就与李耀平不是很熟稔,此刻他抬眸看了对方一眼,见到他脑门上沁出的热汗,眸光闪了闪,敷衍道,“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 李耀平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潜在意思,多嘴问了一句,“若是我今天没有来呢?” 梁呈的笑容更是敷衍,“这端看宋爷的意思,我这个做手下的哪里知道。” 此刻松市的天气已经变得渐冷,李耀平走出珍宝阁的大门,因为汗意的蒸发而打了一个寒颤。 想到让他爽约的源头贡明,李耀平此时恨的牙痒痒。 他掏出手机,就给老熟人私家侦探打了电话,他详细地把自己的需求说了一番后,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复后,登时挂了电话。 高景林正在他的办公室中。 京市的办公室完全被他打造成了一个私人空间,除了接待专用的沙发、茶几,与一张办公用的书桌、书柜外,整个空间空落落的,加上几盆花草,让人觉得眼前 一亮。 西北角落中是一个专门陈列书籍及收藏品的区域,显然能够看出高景林的兴趣爱好。 此刻高景林就站在玻璃柜边上,手中拿着一本《经济与发展》正看得津津有味,他带着一副黑丝金边的眼睛,整个人显得儒雅无比。 冷不防办公室门口传来敲门声。 高景林蹙眉放下手中的书籍,才慢条斯理地走向门口,他打开门一看,发现自己的助理,顿时他的眉心一跳。 这助理一直被他留在松市打探苏容的消息,照道理来说若是没有重大的消息,他应当不会赶回。 高景林松开门把手,走到待客用的沙发上,等助理坐定后,他才开口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助理的脸上满是喜气之色,他连忙开口道,“是啊,机缘巧合下终于被我调查出了不少的东西。” 当初在私立医院高总隐隐约约瞧见苏容脖子上的玉佩后,就让他一直留在松市打听消息。 助理连忙从公文包中掏出几张放大后的照片,开口道,“苏容的本事不一般,我们的人根本不敢靠的太近,怕被她发觉,所以只有这些高倍摄像头拍摄出来的照片。” 最清楚的一张放大的照片上,苏容胸口的玉佩清清楚楚,显然抓拍的时机极好。 高景林的眼睛骤缩,这分明就是苏家仅存的玉佩之一! 这枚玉佩出现在苏容的身上,含义不言而喻,想到当初苏方毅还曾经拜托过他留意他的妻女,高景林的心脏登时就噗通噗通直跳,颤声道,“你还调查出了什么?一并说出来把。” 助理侃侃而谈,心情也是略激动,“苏容的妈妈陈秀,原名陈曦,在十七年前改名,她们原本不是松市市里的,而是在松市城边的乡下,十五年前爆发了一场瘟疫,所以举村搬走,如今那里已经杳无人烟。” 说着,他感慨道,“若不是因为机缘巧合,就凭着十几年前的办公系统,谁能够调查到陈秀曾经还改过名。” 高景林的脑中立马就反应过来,“那个爆发瘟疫的地方是不是白马县?” 助理点头,旋即奇怪地看了一眼高景林,“是。” 高景林倏然闭上了眼睛,事情都已经打探到了这地步,还有什么想不通的,这苏容就是他苏大哥的女儿。 是苏大哥这些年不娶妻、不生子的原因。 高景林的心中开始替苏方毅开 心。 等他情绪缓和了好久之后,高景林使劲地揉了揉太阳穴,“你方才说苏容的本事不一般?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详细地与我说说。” 助理忙不迭开口,他先是详细地把苏容最近做的事情一一道出,最后才感慨一番道,“有了万彦明在先、又有李耀平在后,现在松市不少上层人士已经注意到了苏容。” “她的玄术水平已然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高景林这才明白当初为何会在私立医院中见到苏容。 干乾四处寻找余安这件事情他略有耳闻,可自从苏容去过那私立医院后,这干乾一下子收回了所有搜寻的人手,其中的关系就颇为微妙。 苏容竟然如此的厉害! 高景林想到苏方毅,不由地感慨了一番,真不愧是亲·父·女。 他轻咳一声,再度询问道,“还有旁的事情没有交代吗?” 助理连忙摇头,该说的他已经全部说了,其余不该说的也没必要说,“已经全部交代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对方继续道,“去往陈秀医院的户头上打几万块钱。” 高景林曾经调查出来的信息是陈秀似乎病入膏肓,每日留在医院里治病,家庭条件艰苦。 如今既然确定了苏容是苏大哥的女儿,那陈秀就是他的大嫂,该帮的也绝不手软。 助理有些犹豫,放在大腿上的手缩了下,“陈秀已经出院,老早就不在医院了。” 高景林霎时就又皱紧了眉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是因为治疗费用不够吗?” “并不是,是苏容坚持要如此做。”助理顿了顿,继续道,“恐怕苏容心里有了盘算。” 高景林这才反应过来,“苏容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吗?”说完他嫌弃地摆了摆手,“行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情那就出去吧。” 助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高景林脸色,见他并不是针对自己后,才放下心,“那高总你有事再把我叫进来。” 说完后,助理才起身离开。 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又关闭,很快这空间内就只剩下高景林一个人,他默默地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最后决定给苏方毅打电话。 他知道苏方毅寻妻心切,哪怕如今正是他最关键的时刻,高景林觉得自己也必须要告诉对方真相。 这样想着,他回 到办公桌,拿起自己的私人手机,给苏方毅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便接通。 高景林连忙开口道,“你猜猜我上一回因为鼻烟壶去松市发现了什么?我找到了你的女儿。” 对面一阵沉默,在高景林快等的不耐烦地时候,才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高叔叔,我是苏寻。” 高景林激动的心情顿时像是泼了一盆水,语气落下一些,“原来是你啊,你义父去哪里了?” 苏寻语气的语气变得更是温和,他先是解释了一番苏方毅的去处,而后兴致才变得高了些,“高叔叔,义父的妻女真的已经找到了吗?” 高景林笑道,“是啊,也是因为我多长了一个心眼,所以才能够这么容易地找到。” “行了,具体的消息我刚刚已经直接邮件到你义父的邮箱里,接下来这件事情我可不管啊。” 高景林说话毫不避讳,他知道苏寻是苏方毅的义子,苏寻深得苏方毅的信任,最后叮嘱道,“回头记得劝你义父悠着点。”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复后,高景林就立刻挂了电话。 听到对面把电话挂断后,苏寻才把手机放下,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打开手机把最近的通话记录删除,而后转身走到苏方毅的办公桌前,打开邮箱,把最近一份邮件粗粗看过一遍后,点了删除,最后更是清空了回收站。 等到苏寻不急不缓地把这些事情做完后,他一如初时那般坐在沙发上。 等了好一段时间后,他才等到苏方毅回到书房,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意,“义父,你回来了?” 苏方毅相貌堂堂,剑眉上挑,有了岁月的沉淀,他的身上更是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魅力。 只不过此刻他面容带着严肃,瞧着苏寻的脸庞,他的神情才松缓了一些,“方才没有人找我把?” 苏寻知道对方只是出于习惯才有此一问,他摇头低声道,“没有。” 说完后,他直接把话题带去了方才他们讨论的点。 至于那通电话,和那封邮件,仿佛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第76章 076 待高景林挂了电话后,他的心头顿时像是放下了大石,整个人松快无比。 他与苏方毅多年好友,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这么多年苏方毅是如何撑下来的,没有人比高景林更清楚。 想到如今苏方毅的处境,再想苏容与陈秀的身份,高景林怎么想都觉得苏方毅任重而道远。 本想再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对方的打算,可转头一想方才苏寻的话,既然苏方毅忙的脚不沾地,那他还是暂时不去打扰了,左右这些是对方的家事,苏方毅心里肯定有自己的陈算。 等苏方毅忙过了这段时间,他再去问问对方的打算。 高景林又在座椅上呆坐了好久,直到茶水凉了,他才回过神。 他起身走向西北角的玻璃柜,阖上方才看的《经济与发展》,将之塞入柜中,而后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顿时办公室寂静无声。 苏容完全不知道远在京市的高景林还折腾出了这么一出。 不过若是她知道,她也完全不在意,此刻苏容正在赵宜的家中,替赵宜超度小鬼。 小鬼带有阴气,所以当初贡明将玻璃瓶交与她之时就已经封印了瓶子,让这小鬼呆在其中出不来,又让这阴气无法溢出而影响赵宜孱弱的身体。 赵宜家中的书房已然在苏容的吩咐下,变成了一个小型的道场。 超度小鬼应当有道场。道场作为一种庄严的科仪,上能升疏上表,通灵遣神;下能解释冤愆、消业增福,没有道场的小鬼超度不完整,产生的功德难以利益到小鬼。 赵宜此刻正双眼通红地看着那个玻璃瓶。 以她的眼力,自然只能看到一个空的瓶子,但想到自己的孩子就被束缚在其中,赵宜顿时就又对贡明恨的牙痒痒, 她双手反复地在玻璃瓶上抚摸,根本没有丝毫的害怕。 苏容正沉默地看着赵宜。 当初玻璃瓶中的三个小鬼已经被她超度了两个,可偏生最后一个怨气重的很,若是强行超度,恐怕会对其损伤。 超度小鬼需要当事者亲力亲为,可苏容已经试探过贡明,贡明根本不接受,这才退而求其次,找上了赵宜,毕竟赵宜是这孩子的亲生母亲,有她出面,才能最大化的把功德传送给小鬼,而后超度对方。 苏容开口叮嘱道,“每日诵读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早晚各三次。” “这孩子身上的怨气太重,只能靠着你与他的亲缘关系,慢慢度化,念上一个月,这小鬼自然会消散,如此往生也能有一个更好的去处。” “记着,念经不能断,若是你有空,与他多说说话,让他感受到你对他的爱意,这样能够更快些超度他。” 纵然再没有记忆,可被亲身父亲如此对待,也无怪乎那小鬼会有冲天的怨念。 好在他还有一个念着他的好妈。 这样想着,苏容轻轻叹了一口气,凭空画了一道凝神符,而后将其附在玻璃瓶上,等到这些做完后,她才抬脚离开书房。 赵宜忙不迭地点头,她抹了一把眼泪,连忙跟着苏容出门。 出门后她才感激道,“苏大师。” 这声苏大师叫的心服口服,自从搬出那屋子几日,在娘家好好休息后,她的身体立刻好了一小半,如今正常的活动已不成问题,赵宜无法想象,那日苏容没有出现,那如今她又是什么样一副光景。 如今苏容更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苏容眉眼含笑,“赵姨,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人要朝前看。我相信你的儿子也和我是一样的想法,你过得幸福了,才是对贡明最大的报复。” 赵宜听到这句话,原本就泛红的眼眶立马又变得湿润,她的脚一弯,就想给苏容磕个头。 在她绝望的时候,她求遍了漫天神佛,也没有见到苦难的尽头,更没有等到希望的曙光。 反而是苏容,仅仅从贡明那里看出她有难,就二话不说地相帮,更是帮她超度了孩子。这份大恩大德,哪怕把头磕破,也不足以偿还这份恩情。 苏容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你这是做什么?帮你的是李叔叔,我从头到尾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你这样,我以后可再也不敢出现在你面前了。” 赵宜就着苏容的手站了起来,她连忙道,“别,别,我不跪了。” 她伸手擦干眼泪,把所有的感激全部埋入心底,想着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报答对方。 当务之急,她要好好超度她的孩子,更要让那人渣受到报应。 贡明解决了缠身的小鬼后,就立刻开始准备离婚事宜。 他细细盘点了他名下所有的财产,正准备着手将一些不动产转移,虽然先前想把所有的财产转到白雪的名下,可是贡明毕竟不放心,暗自 思索后,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把所有的财产转移到豆豆的名下。 豆豆是他的亲儿子,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主意了。 贡明所有的资产不少,就算要转移也得一样样挨着来,他最先想到的就是名下的几套房产,除了与赵宜名字共属的房子外,他在短短的五天内就把名下的六套房子统统改了名。 这贡明的举动让白雪乐的合不拢嘴。 她看的出来贡明已经没什么资产,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最后能榨一点是一点,所以她才一直安稳地呆在贡明的身边,可她万万没想到贡明真的开始把资产转到了豆豆的名下。 这样的举动让白雪心里如明镜,上次贡明说要与她结婚,不是空穴来风,而是认真的,想到这样的结果,白雪面上对贡明更是温柔可人。 白雪是豆豆唯一的监护人,所以豆豆名下的财产在没有特别指明之时她完全有处理权,几乎房子一到手,白雪就私下开始寻找买家。 白雪的举动,贡明毫不知情。 他这几日不仅焦头烂额地处理着转让手续,而且还需去寻找青龙玉佩,好不容易眼巴巴地等到了第五天,他连忙开着车就直奔苏容的小区门口。 带着苏容一路颠簸去了厂里,瞧见苏容把准备好的青龙玉佩埋入土中,贡明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贡明尤为好奇,他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上次苏大师指出不少风水上的问题,如今只要埋一个玉佩就能够解决所有的祸端吗?” “还有那大凶格局,就搁置在一边吗?” 倒不是个傻的。 苏容瞧了他一眼,兴许是做了坏事,她心情格外的好,笑眯眯地忽悠对方道,“不用,这块玉佩放在这个位置正正好,能够帮你抑制这里的煞气,别的地方不需要改。” 贡明认同地点了点头,“还是大师有办法。” 他对苏容颇为信任,毕竟对方能够一眼就看出他养小鬼,而且他也着实厌烦了先前风水师的各种指点江山。 苏容的解决措施,立刻就合了他的心意,贡明看了好几眼埋玉佩的地方,脸上的笑意始终挥散不去。 想到将来的美好日子,贡明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张支票,感激道,“麻烦大师多番操劳,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而后他继续补充道,“若是贡某事业有了起色,将来一定重金酬谢。” 说完,等 苏容接过支票,贡明才感恩戴德地把苏容送回了家。 第77章 077 解决了厂里的风水后,贡明连做梦都带着笑意,平日里就更别说。 三年前他求爷爷告奶奶地找了几个出名的风水术士来帮忙看风水,可却都不顶用,他逼不得已下养了小鬼求财运,如今遭到反噬。 但没有想到的是,在李耀平的牵线搭桥下,他竟然认识了苏容,对方把他最困扰的两个麻烦一并解决了。 贡明慨然,如今娇妻幼子在怀,事业即将如日中天,他连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就在贡明继续准备将财产转移到豆豆名下,他却是发现,他所有的不动产几乎都被冻结,根本无法动用。 还没有等贡明思考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就接到了李耀平的电话,李耀平约他一起吃饭。 千禧楼。 千禧楼在松市的名声仅次于天香楼,许多未曾在天香楼内订到位置的达官贵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就是这千禧楼。 所以千禧楼的门口亦是顾客络绎不绝。 贡明把钥匙扔给泊车小弟,没走几步就站在了千禧楼的门口,神情中隐隐约约夹杂着怀念之色。 当初他与李耀平在毕业后同时回到松市之时,两人咬牙拿出了兜里所有的钱,到这千禧楼吃了一顿。 贡明至今还记得,两人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只够点三道菜,八宝酱鸭片、尖椒豆皮、肥肠豆腐煲。 边吃还边嘲笑那些天价菜。 可如今谁去这些大酒楼还会点尖椒豆皮,贡明脸上的怀念之色褪去,他大步踏进千禧楼的大门。 在侍者的带引下,贡明去了李耀平提前订好的一间包房。 李耀平正端坐在主位,他的面前不多不少就点了三道菜,八宝酱鸭片、尖椒豆皮、肥肠豆腐煲,每道菜都热气腾腾。 他夹了一些放在碗中,不急不缓地慢慢吃着,就在这时,贡明走进了门。 贡明瞧见李耀平已经吃上,立刻就不乐意了,“你这也不等等我再吃。” 千禧楼所有的包房中都放置着大圆桌,桌上铺设青花锦布,而圆桌边上的桌椅是根据顾客的要求酌情增减。 贡明见对方不答话,又继续道,“什么时候吃个饭你还要把我的位置弄的这么远了?” 李耀平吃下最后一口菜,才抬起头看向贡明,他拿起旁边准备着的湿巾抹了抹嘴,才开口道,“今日我找你来,是有些事情想与你说。 ” 贡明见他这装腔作势的模样,顿时就笑了,他把椅子搬到李耀平的身边,直接道,“以咱俩的关系有什么事情还非得当面说?” “不过兄弟,苏大师帮我解决了大麻烦,若不是因为你,我哪里会认识这号人物?今天这顿饭我请你。” 说着,贡明抬高声音喊了服务员三字,正想再点几个菜,桌上的这三个菜实在看着太寒碜。 可被李耀平打断。 “不必了。” 贡明这才察觉到李耀平的不对劲,对方面上的表情太严肃,贡明笑意不由自主地褪去,认真开口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李耀平从一旁的公文包中抽出一张纸,最顶上飘着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对方既然搬了张椅子坐到他的身边,那就更方便交谈,他偏头看向贡明。 “这是嫂夫人给你的离婚协议书,她托我出面,把这协议书交给你。” 说着,李耀平神色自若地把这离婚协议书放到了贡明的面前。 贡明的笑意顿时就僵在了脸上,他先是不可置信地打量了一眼李耀平,而后才拿起桌上所谓的离婚协议书,一目十行粗粗浏览。 “李耀平,就算你胡说八道也得有个底线吧,你嫂夫人现在在家里,这签名又是从哪儿搞来的?”贡明的话中满是嗤笑。 赵宜那蠢货,三年都没有提出过离婚,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变了卦?竟然还委托李耀平前来,真真是滑稽。 贡明瞧了一眼协议书,继续道,“而且这协议书上竟然约定让我净身出户,李耀平,开玩笑,也不是这样子开的。” “咱们多年的朋友,这件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你看怎么样?” 说着,贡明把离婚协议书推到李耀平的面前。 李耀平也不说话,再度从公文包中拿出几张轻飘飘的照片,“贡明,你自己好好看一看,然后再说签不签这份协议?” 贡明接过李耀平手中的照片,瞳孔骤缩,照片上正是他与白雪,看背后的地点,分明是他们相携逛商场时被偷拍的。 后面还有好几张在大庭广众下的亲密照。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过好歹还能撑得住,贡明无所谓的笑,“男人嘛,在外面谁没有几个逢场作戏的女人?” “李耀平,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难道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这子虚乌有的一件小事吗 ?” 李耀平沉声道,“我没有同你在开玩笑,嫂夫人早在前几日就被她的父母带回了家。” “是我收买了你找来照顾嫂夫人的保姆,所以你才不知嫂夫人的行踪。” 贡明捏着照片的手青筋暴起,“李耀平,你我是多年的朋友,想说什么话就不要藏着掖着,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此刻贡明的心中有些发憷。 他不知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对方就替赵宜来递离婚协议书? 李耀平不管他,又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份文件,“这是你与你儿子的dna鉴定,亲权指数大于99.9%,足以证明你婚内出轨生子,贡明,若是你识相一点,就乖乖签字吧!” 贡明无话可说,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开玩笑,从头至尾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他蹙眉道,“这协议我是不会签的。” 贡明心中惊疑不定,他不明白李耀平为什么像是突然变了个人般。 李耀平也不恼,“嫂夫人已经向法院提出了离婚诉讼,如今防止你转移财产,你的资产几乎全部冻结,这场官司你必输无疑,何必继续挣扎呢?” 若不是赵宜想早日与贡明撇清关系,此刻李耀平也不会多跑这一趟。 贡明诧异地抬头看向李耀平,万万没想到,自己被冻结资产也有对方的手笔,他压低声音不满道,“李耀平,你还把我当成朋友吗?” “是,我承认,我出轨,可我有什么办法?赵宜生不出孩子,难道要让我老贡家断子绝孙吗?换成是你,你能忍?” “这些年,我对赵宜仁至义尽,凭什么因为我犯下的小错,就要让我净身出户?” “她卧病在床三年,为这个家出过一点力没?如今倒想让我净身出户?” 贡明接连强调了两次,显然对此耿耿于怀。 李耀平是真不耐烦与他磨嘴皮,可听到这些话,心中的火气又窜了上来,“嫂夫人没有给你生过孩子?当初生孩子时九死一生,伤了身子,你那时候是怎么说的?” 说到最后,李耀平嗓音拔高。 贡明不为所动。 他已经想好,待会儿离开这里后,他就去找赵宜问个清楚,左右对方受制于他,既然赵宜脑子不清醒,那他就去帮帮她。 “你不签协议也行, 那你收买主治医生、非法囚禁嫂夫人的事情可就兜不住了。” “兴许你一回家,就有警察在等着你。” 贡明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李耀平,“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们是朋友,难道不是吗?” 李耀平冷笑,终于翻脸,“我可没有一个像你这么丧心病狂的朋友,贡明,虎毒还不食子,你把自己的亲生孩子拿来做小鬼,简直连畜生也不如,谁和你是朋友?” “这离婚协议书你到底签不签?若是你不签,大可走人,但我手中握着的证据恐怕立刻会被送去它该去的地方。” 贡明的脚如坠千金,根本走不动道。 他看得出来,李耀平说的是真的,所以他丝毫不敢冒险,斟酌了半天才选择示弱。 同时,他的心中骇然无比,对方似乎知道了所有事情。 “你知道的这些都是赵宜告诉你的吗?” 李耀平不答话,只重复问,“签不签?” 贡明只觉得整个人被气得七窍生烟,无可奈和道,“当初公司接二连三的出了事情,我也是没法子才会养了小鬼。” “不拿我亲生儿子做小鬼,难道我要拿别人的儿子做小鬼吗?” “那段时间我的日子有多难过,想必你的心里应该有数,人都要逼疯了,我养个小鬼有错吗?” 李耀平摇头,“不管你做错了任何事,并不是你处境艰难你就有道理。” “更何况没有人逼着你买通嫂夫人的主治医生,让大家误以为嫂夫人有精神上的毛病,你做的这些事情简直猪狗不如。” “旁的话我已经不想再听,你就说你到底签不签吧!” 见对方不为所动,贡明突然深吸一口气,直接改口,“我们夫妻俩的事情要你一个外人插手做什么?谁知道这是不是赵宜的真实想法?” “就算真要离婚,也要对方堂堂正正地站在我的面前与我商量,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李耀平突然眯了眼。 第78章 078 李耀平慢条斯理地把桌上的照片、dna检测报告收起。 他微微抬眸看向贡明,声音中不带一丝情绪,冷道,“原本赵宜已经不想再见到你这令人作呕的脸,既然你非要与她亲自谈,那就遂了你的意。” 说着,他站起身,绕到屏风后面,见到赵宜靠坐在软椅上,脸上才变得柔和了一些,“赵宜,方才贡明说的话你也听见了。” 赵宜身体瘦削,因着酒店内的温度较高,略厚重的外套脱去,只剩下一件单衣。 她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虽然内里气色并不是非常好,可是此刻却显得明艳动人,她感激地看了一眼李耀平,微微颔首,就着椅子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的贡明见到李耀平的姿态、心中咯噔了一下,等见到赵宜突然的出现后,他更是吃了一惊。 脸上带着骇然之色。 赵宜那病怏怏的身体,竟然真的能够下得了床出现在这里,看样子,她一直在后面等着结果。 这样想着,贡明心中怒火更甚,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对方的声音。 “李大哥没资格管我们俩之间的事情,那我亲自出面,你总应该签下这份离婚协议书了把。” “我的态度就在这里,今日你若是不签,李大哥手中的证据就会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 贡明熄火,他是想离婚,但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可如今财产被冻结,连转移财产都无能为力。 被对方抓住软肋,这种憋屈的感觉真是不爽,贡明再度看了一眼赵宜,隐晦道,“你难道忘了我以前和你说过的事情了吗?” 赵宜听到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既然你厚颜无耻,那你也别要这张脸了。” “李大哥,你来说说,他拿亲身儿子养小鬼,反过来要挟我,若是我不听他的,就要让我的孩子害我的爸妈,这还有人性吗?” “如今我还真不怕,你已经威胁不了我了。” 李耀平是真的不知道还有这一遭。 他听到这话后,真真是忍不住了,怒道,“你简直是个畜生。” 原本他就站在贡明身边不远处,一下没忍住,直接挥手一拳打到贡明的脸上。 李耀平是玉石商,平日里为了毛料走南闯北,比起静坐办公室的贡明,体 力不知好上多少,几乎贡明还没还手,李耀平就揍了下一拳,一拳比一拳狠。 赵宜还在担忧,但见到挨揍的只有贡明,顿时就放下了心。 等贡明被打的脸庞红肿,嘴角溢血,她才开口阻止,“李大哥,不要为这种人脏了手。” 李耀平自诩忍心、耐心十分好,可是他真是忍不住了,尤其是这种人还蒙蔽了他十几年,一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直犯恶心。 他站起身,又在贡明的身上踹了一脚,才慢吞吞地走到赵宜的身边。 贡明身体抽抽的疼,他万万没想到李耀平这么一大把年纪竟然还会动手,他咬牙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赵宜心头痛快,眉眼夹杂着笑意,最后问道,“你到底签不签?” 当初海誓山盟已然不在,同甘共苦只能同甘不能共苦,赵宜眼中染上了悲戚,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贡明大脑飞速地思考,到底是签还是不签。 若是签了,除了已经转出去的几套房子,那所有的财产几乎都落到了对方的手里,可到时他靠什么过日子?还得养着白雪,还要供着豆豆,怎么想贡明都觉得不甘心。 可若是不签,财产迟早还会落到对方的手里,加上他们手中的证据,纵然贡明最后能把事情解决,但却得花一大堆的力气。 一点也不划算。 贡明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理智上线,他沉声道,“你得把厂子留给我。” 公司是他多年的心血,加上苏大师已经帮他改了公司的风水,日进斗金指日可待,他怎么也不能把这赚钱的金鸡拱手让人。 靠着公司翻身,这黄白之物迟早能再赚回来。 赵宜暗自思索了一会儿,想到苏大师曾告诉她,这公司的风水已然被她改过,谁拿谁倒霉。 既然这贡明想要,干脆成全他,不过这赵宜也不会那么便宜贡明,想到这儿,她直接开口道,“你一句话白要一个公司,原本净身出户的你,我岂不是很亏?” 亏个鬼啊! 虽然这些年他式微,可攒下的各种房产、车产、与其他的资产不计其数,他愿意拿出这些,已然不易。 可看到赵宜坚定的目光时,贡明又是没法,思索了一下,“我用厂子四分之一的价格买下来。” 赵宜瞧着他的模样,登时提醒道,“别忘了你可是过错方,是需要净身出户的,你手 中的流动资产都是我的。” 贡明被噎住,火道,“你真如此不要情面?” “情面这种东西是要留给有脸的人的,至于你,那就算了,我也没这个时间陪你继续耗,你就说你到底签不签把。” 赵宜目不转睛地看着贡明,“磨到最后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果,我若是你,还会痛快点。” 贡明脸上疼的狠,他咬牙道,“四分之一的价格买下我的厂子,不走我账上的钱。” 这几乎是他大半小金库的数额,贡明觉得肉疼。 赵宜冷笑,“好啊,既然已经达成一致,那就把这份离婚协议书签了,什么时候你把买厂的钱给我,我就把厂的所有权再还给你。” 贡明上前两步,拿起桌上的笔,刷刷地就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恶狠狠道,“至于钱,今天晚上就会打给你,你这个毒妇。” 赵宜瞧见那一纸离婚协议,胸口处情绪翻腾,最后没有忍住,眼眶一下子泛红,她这是激动的。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一天不在盼望着此时此刻的场景。 如今她终于解脱。 与对面这个人渣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她勉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再度提醒道,“既然这协议书已经签了,这里也不欢迎你,你走吧。” 贡明扭头就走,走之时还把大门摔得乒乓响。 在门口候着的侍者见到他脸庞浮肿,嘴角带血的凶悍样,一时之间也不敢向前。 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而在包房内的赵宜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软软地靠在椅子上,再度感谢道,“李大哥,今天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若是没有你,我也不知道事情能不能进行的那么顺利。” 没有李耀平在一旁威慑着,恐怕贡明还会再做出别的事情。 不,应当是自始至终,没有李耀平的帮忙,赵宜的路恐怕很艰难。 李耀平的人脉身份,对贡明来说,是一种无形中的压力。 李耀平露出笑容,“都说了别那么客气,事到如今,该帮的忙我也已经帮了,以后若是你还有什么麻烦事,尽管和我开口,我绝无二话。” 说着,李耀平犹豫一番,继续开口道,“那贡明转给他儿子的那两套房子?” 虽然贡明把房子过户,可毕竟是转移婚内财产,李耀平已经想方设法让那转让的大部分房子短时间内无法交易。 只留下了两套。 赵宜摇头,“当初你告诉我贡明转移财产之时,我就已经想过,毕竟孩子无辜,得两套房子补偿也无所谓,又不是真缺这个钱。” “而且你不是也说了,白雪不是个善茬,她已经在着手卖房,恐怕贡明得知这个消息时更会觉得晴天霹雳。” “我倒是想看看贡明被扫地出门之时的脸色。” 左右就是两套房子。 那白雪握着大几套房子不能动,估摸着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虽然白雪是小三,但是赵宜最恨的人还是贡明,一切能恶心贡明的,她都不在乎。 李耀平低声叹了一口气,觉得赵宜的心还是软。 他抿唇不言,最后低声劝道,“如今你已经是自由之身,好好地养好身子,好日子还在后头。” 赵宜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释然之色,“是啊,你说的没错。” 白雪正喜滋滋地在家中看着一溜新鲜出炉的房产证。 两岁的豆豆正在她脚边的地毯上爬着玩耍,白雪低下身在白白胖胖的儿子脸上亲了一口,“乖儿子!” 若是没有豆豆,恐怕贡明还不会如此放心大胆地把房子转让。 如今便宜的都是她们母子二人。 昨日贡明回来时脸色极其不好看,白雪试探过后,心里就有了底,恐怕是离婚财产分割出了问题。 这下白雪心中最后的犹豫也不见了,立刻就催着中介赶紧卖房子。 就在这时,白雪的电话铃声响了,她低头一看,发现是中介的电话,她连忙按下接听键。 “白小姐,前几日你委托我们出售的几栋房子只有两栋能够正常出售,不知你还卖吗?” 白雪有些吃惊,不可思议地回问道,“我手中有着所有的手续,也有房产证,为什么不能正常出售?” 对方低低地把原因解释了一番。 白雪握着手机的手陡然间变得用力,呼吸变得急促,好半天才回道,“卖。” 再不卖连这最后的两套房子都没了。 白雪挂了电话,把豆豆带到自己的卧室,找到放在暗处的保险柜,开始清点自己的财产。 房子户头被冻结,想来也是贡明出了差错,若是不想被他连累,当务之急,应当离开松市。 第79章 079 第二日上午,应赵宜的要求,贡明带着支票、结婚证就去了民政局,想到自己即将恢复单身,贡明的心情就有些复杂。 在民政局门口见到李耀平与赵宜两人,他的心情就更是难受,贡明恶毒道,“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李耀平与我前妻有一腿,所以才心急火燎地帮着我们离婚呐。” 赵宜登时被气的脸色铁青,她怒道,“真是什么龌龊的人,才有什么龌龊的想法!” “你若是再多说一句,那厂子我放着闲置也不卖给你。” 贡明立刻就噤了声。 今日人并不是很多,所以手续办得很快,办完手续后,赵宜捏着支票、握着离婚证头也不回的就大步离开。 这下是彻彻底底和这个人渣分道扬镳了。 贡明瞧着赵宜的背影,冷不丁往路边吐了一口口水,这才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虽然如今他的家底几乎被掏个干净,可毕竟还有一个厂子在支撑着,假以时日,必定能够卷土重来。 还没在原地呆上多久,他的电话铃声便响了。 瞧见是他厂里的员工,贡明二话不说便接了电话,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心急火燎的声音便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贡总,你快回来,厂里出事了,不少雇主说化肥有毒,要求退货赔偿。” 想到他的厂子,贡明蹙眉开着车直奔城外。 贡明开的是化工厂,主做化肥,要是化肥真出了什么问题,赔偿的金额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贡明怎么也想不通,苏容明明为他改过风水,可为什么还是会出现生意上的问题。 想破了脑袋,贡明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解决。 自习课。 苏容难得没有刷题,她此刻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余安所著的书,从余安的书中苏容发现他写的东西的确很有内涵,余安被人尊称一声余大师,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李蕾正坐在苏容的身边,欲言又止。 自从前几日与苏容闹得不愉快后,苏容就再也没有主动与她说过话,就算李蕾腆着脸凑上前,苏容的态度页是不咸不淡。 如今,李蕾是真的憋不住了。 她伸手拽了拽苏容的袖子,可怜巴巴道,“苏容,黄丹的事情我是真的做错了,你说得对,对方毫无缘由地借钱我就不该借。” “ 你别不理我好不好嘛。” 苏容气定神闲地翻了一页书,听到李蕾的道歉,她手中的动作一顿,偏过头去问道,“真的知道错了?” 李蕾见到和好的苗头,她忙不迭地点头,“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件事情我做的太鲁莽。” 李蕾拿着这件事情问过李耀平,结果连他爸也是站在苏容一边的,这下李蕾才彻底知道她有多不对了,做法是有多糊涂。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苏容点了点头以示知情,然后继续看书。 李蕾傻眼,她想象中的和好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一个人细细琢磨了一会,她再度抓住苏容的袖子,“那我们这是和好了?” 苏容瞧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也不看书了,难得叮嘱,“下次做事情之前一定要动动脑子,不是所有的事情凭借着你的一腔热情都能够解决的。” 李蕾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正巧下课铃声响了,苏容阖上手中的书籍,“下节课自由活动,出去走走吧,成天闷在教室里人都要憋坏了。” 说着,苏容站起身从座位离开。 李蕾圆圆的小脸上立刻就沁出了笑意,胸口的大石落下,这几日接连的焦躁不安也逐渐褪去,李蕾瞧着苏容的背影,“等等我。” 等到李蕾和苏容走在学校的长廊中,李蕾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时的活动课哪里见苏容出过教室门,她好奇地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 苏容眉眼染着笑意,脸上的冷意如春风化雨般褪去,“你不是记挂着黄丹家中的事情吗?” 她今日看黄丹扫了她好几眼,欲言又止,却又生生忍住的模样,就知道黄丹要来找她。 可教室那个大环境,根本就不适合讲别的话题,苏容这才难得出了教室门。 李蕾看着苏容脸上升腾的笑意,立刻就被惊艳了,她也不管黄丹的问题,呆呆地看着苏容,开口道,“你应该多笑笑,若是上回你也对我这么笑,我肯定听你的。” 苏容:…… 黄丹默不作声地站在她们不远处,她原本与苏容和李蕾是很好的朋友,可也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疏远起来。 她羡慕苏容无论何时都可以胸有成竹,羡慕李蕾家世优渥,又有个对她特别好的爸爸,兴许是嫉妒心作祟,所以她才慢慢的远离她们二人。 想到家中的嫂嫂,黄丹咬牙走到前头,在李蕾的目光中,慢吞 吞地开口道,“苏容,我想问你借一笔钱。” 李蕾瞧着黄丹的到来,立刻就变得沉默,先前因为这黄丹她才与苏容拌了嘴,两人才刚刚和好,李蕾可不会再为了对方的事情惹恼苏容。 苏容脸上的笑意收敛,直接开口问道,“你借钱做什么?” 上回李蕾已经说过,所以苏容发问时黄丹倒是没有很为难,心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也不避忌李蕾在场,直接开始解释。 “我大嫂怀孕了,可是我大哥与我爸妈都想让我大嫂拿掉这个孩子。” 苏容了然,原来那日在天眼里见到的女人竟然是李蕾的大嫂,瞧着那小腹微微隆起的模样,这黄丹倒是没有说假话。 怨不得当初没有看到黄丹亲近之人有危难。 李蕾在一旁瞠目结舌,“你爸妈和你大哥脑子里进水了吧!既然怀孕了,为什么还要拿掉这个孩子?” 如今谁家不是盼着小辈出生,这黄丹家里倒好,直接反其道而行之。 黄丹的脸上满是苦涩,艰难地开口,“因为我家里都是重男轻女。” “赌石那日,我匆匆忙忙赶回家,是我大嫂突然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中介收了我妈一大笔钱,可以帮胎儿做性别鉴定。” “鉴定书是从香港直接邮寄回来,准确率达到99%,前段时间确认了我大嫂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孩,所以除了我在外的全家人都决定,让大嫂拿掉这个孩子。” 李蕾更是目瞪口呆。 第80章 80 苏容听到重男轻女四字后,眼睑低垂。 似乎在这个世界某些贫穷落后的地方,已经形成了重男轻女这种男女不平等的观念。 有些为了生男孩而不顾自己负担能力不断生育,直至生出男孩为止;有些则通过性别去选择生男孩;更可怕的是,那些法制不健全的落后之地还会把女婴溺死。 就在这时,黄丹继续悲戚,“我嫂嫂不愿意失去这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嫁进家门后第一次与我爸妈翻脸,干脆趁着我爸妈上班时间,直接从家里离开。” “大嫂是远嫁女,当年她的家中不同意她和我哥的婚事,大嫂直接远离家乡,跟着我哥来到了松市。然后在家安心的伺候我爸妈,也没有出去工作。” “现在沦落到这样的处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我没人能帮她了。” 其实黄丹还有没说的是,是大哥怕大嫂回家,才好言相劝让大嫂不要找工作。 李蕾觉得一辈子吃的惊都没有今天来的多,她万万没想到黄丹竟然一直以来竟然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她的喉咙有些发干,低声问道,“那你的处境岂不也是?” 黄丹眉眼都是麻木,“从我有记忆开始,家里所有的家务都是我做的,但自打我大嫂进门后,分了我一半的家务,我才轻松了一些。” “原本我爸妈已经不想让我上学。是我哥看到同村的一个女孩考上大学,然后赚了不少钱交给家里,动了心思。” “想把我也培养成一个赚钱的机器,然后才劝了我爸妈,所以我才能好好地在这学校中上学。” 李蕾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对李耀平那是一个感激,为了把她养活大,她爸不仅没有再娶,反而对她宠的过分。 她看着黄丹难过的模样,最后没忍住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以后你要是考出去了,就不要再回家了。” “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去别的市里找到你,以后你自己一个人好好的。” 黄丹眼眶湿润,“其实我不碍事,我说到底还是我爸妈的孩子,可是我大嫂就不一样了。” “她从我家出去后,身上仅存的钱就租了一个小破屋。她平日里还需吃饭、产检,所以我们已经一穷二白。” “因为我爸妈这糟心的举动,她的精神头原本就不好,想出去找 工作也被我拦下了。” 说话时,黄丹泪眼汪汪地看向苏容,“所以苏容,你能不能借我一笔钱,我发誓,我将来一定会还给你的。” 李蕾本就心软,如今听到黄丹的话后,心中更是软的一塌糊涂,若不是因为她囊中羞涩,恐怕早就拿出钱来。 她摸了摸鼻子,然后同黄丹一起可怜巴巴地看向苏容。 苏容可不是听一些话就能感同身受的人,如今她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坐下,神情柔和。 “你大嫂为什么不寻求她娘家的帮助呢。” 黄丹沉默,刚才她就已经说了,大嫂是远嫁女,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和家里联系,早已不知家中的光景。 更何况,过得如此落魄,哪有脸回去。 加上不曾出去工作,大嫂几乎和社会脱节,否则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高中生出来借钱。 苏容瞧着她为难的模样,顿时就明白了,她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女人的模样,心里就有了数。 规劝道,“我可以把钱借给你,但是我不能次次都把钱借给你,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你大嫂怀孕,如今仅仅是初期,就花了一大笔钱,将来还有可能会有更多的突发事故,紧靠着借钱远远杯水车薪。” “若是你大嫂被你爸妈找到,那岂不是更麻烦?到时候凭着你一个人能够解决吗?” 苏容说的语重心长。 黄丹的眼泪一下子没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 她也知道这个理,可是她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放弃学业去打工帮助大嫂吗?纵然大嫂平日里对她再好,黄丹也是不情愿这么做的。 “苏容,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吧!我知道你有大本事,求求你了。” 苏容目不转睛地看向黄丹,“你若是听我的,就回去劝你大嫂联系她的父母,在这个世界上父母是最宽容孩子的,只要你大嫂好好回去认个错,我相信她的父母不会置之不理。” “这是唯一能够一劳永逸的办法。” 黄丹后退一步,哽咽道,“可我大嫂的自尊心太强,她是肯定不会愿意回去找她爸妈的。” 苏容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黄丹,你相信我吗?” 黄丹点头。 “既然你相信我,你就回去好好劝一劝你大嫂,若是你大嫂回去找了父母,她的生活绝对是地狱到天堂的转变 。” 黄丹懵懂的点头。 苏容再问,“方才你说你爸妈是交了一大笔的钱给了中介才测了胎儿的性别,检测报告都是从香港过来的,这话属实?” 黄丹继续点头,“我们那里好几个村都是如此测的,如果检测出来是女孩子,他们就去医院堕胎,如果是男孩子,就把他生下来。” 苏容神色莫名,若是她猜的没错,这中介其实是一个组织,专门赚这种黑心钱。 若是家中有和妇产科医生关系好的,对方自然会透露胎儿性别,若是没有这层关系,又迫切希望生男孩,这种中介的作用自然就非常重要。 黄丹见苏容不再说话,咬咬牙开口道,“那我回去劝劝我大嫂,若是我大嫂不愿意听,那我就又得麻烦你了。” 得了苏容的准话后,黄丹才泪眼婆娑地离开。 旁边的李蕾还沉浸在黄丹悲惨的遭遇中,她捏住苏容的衣角,询问道,“黄丹的大嫂真的会有一个好结果吗?” 苏容点头,上回开了天眼已经见到过黄丹的大嫂,虽然对方现在生活不幸,但是她是一个有晚福的。 所以她才极力规劝黄丹让对方回去找父母。 李蕾唏嘘无比,突然感慨道,“以前听闻重男轻女还以为是网络报道的太夸张,如今这些事情发生在我身边,我才发现这些事情是真正存在,甚至比我听到的更夸张。” “这全家人也太不要脸了一些,这世上多的是儿子抛弃老父母的例子,也不知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一定要儿子。” “若是到时候黄丹的大嫂不听劝,咱们一定得好好帮帮黄丹。” 苏容无奈地看了一眼李蕾,突然开口问,“李蕾,你有没有想过,你借了两万五出去,黄丹究竟用在了什么地方?” 李蕾理所当然,“当然是全部花在她大嫂身上了,不然还能用到哪里去?” 苏容:……傻白甜没救了。 “房子是黄丹的大嫂用自己的钱租的,外头多的是押一付三,短时间内,她们不用为房租而愁。” “就算孕妇要吃营养的,买上补品,你觉得这一个多月来她能吃掉上万块钱?” “还有,她才仅仅小腹隆起,证明怀孕的时间还并不是特别长,一个月做一次产检,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你觉得做产检能花掉上万块钱?” 李蕾目瞪口呆,苏容这么一分析,好 像是有点道理,她借出去的两万五的确能够让她们支撑好一段时间,“那我的钱?” 苏容瞧了她一眼,笑眯眯道,“反正你是个小富婆,两万五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借了出去。你还在乎这个?” 李蕾面上并没有破财之灾,这笔钱迟早会回到她的兜里,苏容这么说,只是想让她长长记性。 而李蕾听到苏容的话后,圆圆的小脸满是哀怨。 苏容从学校回到家。 刚打开门,就听见厨房中传来说话声,苏容把背包放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后就进了家门。 越靠近厨房边,厨房中的对话就听得越清楚。 竟然是周姨回来了! “丧事已经办得差不多,女儿生前没给她享受到好的,家里索性一次性挥霍了个干净,死后让她风光大葬。” “当初苏容预支了我三个月的薪水,我也拿不出钱来还,思前想后再照顾你三个月。” “只是别让我把晦气也带给了你。” 经历了这一场变故,周姨迅速变得衰老,眼角的细纹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出,平日里还算红润的脸庞此刻蜡黄、没有气色。 说话的同时,她的脸上毫无往日的神采。 陈秀一直记得苏容的话,生怕周姨想不开,连忙道,“人有旦夕祸福,出这种事谁都不想。但人总要朝前看,你说是不是?” 纵然如此说,可陈秀觉得自己若是摊上周姐的事,恐怕也不想活了。 “警察调查清楚了没有,为什么好端端的两个人就突然去了水库?” “水库隔着学校十万八千里,没有由头怎么会过去呢?” 这是陈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周姨听闻此话,低声地叹了一口气,“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是她们几个小女孩儿在一起讲水库的故事,因为好奇心重,然后我女儿就和她好友一起去了。” “警察已经调查过现场,是因为其中一人不小心落水,而另一人为了相救对方,才一同溺水身亡。” 陈秀顿时失声,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倒是周姨勉强地笑笑,“行了,不要再说这些事情了,快去外面坐一会儿,饭菜马上就做好了,好久没给你做饭,等会儿尝尝手艺提高没?” 苏容听到这句话后,轻手轻脚地回到客厅,既然有三个月的缓冲期,这 段时间得帮周姨好好调调情绪。 世界上最宝贵的就是人的性命,没了性命,那就什么都没了。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休息一会,手机铃声就响了,苏容从兜中拿出手机低头一看,发现是牛静,苏容连忙按下接听键。 “苏容,我大哥的房子已经找好了买家。” 苏容顿时就想起来这桩事情,笑着回答道,“正巧,法器我也一直在养着,只是最近手头的事情太多给忘了。” 牛静听到法器已经准备好,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耽搁她大哥把房子卖出去,什么都好说,顿时感激道,“这件事情真是麻烦大师了。” “不知大师明日是否有空?” 苏容点头,点完头才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才不急不缓地开口,“明天我有时间,届时你直接来接我便是。” 牛静再度开口感谢。 苏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打断对方,“能不能帮我向万市长传达几句话?” 电话另一头传来几声笑声,“苏大师,你就甭客气了,我们家老万要是没有你,恐怕此刻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呆着。” “什么能不能的,是必须能。” 这话说的苏容心中熨帖,再次感慨了一番,然后开口直言,“我想让万市长去调查一下,最近医院怀胎一到三月的堕胎率是不是提高了?” 牛静有些懵,完全没有想到苏容说的竟然会是这个,讶然道,“苏大师?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苏容隐晦地把黄丹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而后继续开口道,“我怀疑有个非法组织利用落后地区重男轻女的心理私下盈利,这种事情太有违天德。” “若是能够查出背后的真相,必须严惩。” 牛静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竟然还有这种事情?苏大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和老万说。如果真的查出来情况属实,必会严惩不贷。” 说完了这些、得到牛静的保证后,苏容才挂了电话。 而电话另一头的牛静,则是立刻给万彦明打了电话。 第81章 081 万彦明从牛静的口中听闻这件事情后,立刻就派人前去调查。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万彦明上任时间过去那么久,他也没做出什么威慑人、或是有利于群众的事情。 万彦明心里其实也挺着急。 可自从他跌破所有人眼镜担任市长后,平日里私下小动作不断的下属顿时都乖的和兔子一般,根本就揪不到小辫子。 这不,送来了东风。 手下人调查的速度很快,几乎立刻就拿到了医院那方的结果。 万彦明看着结果气的浑身颤抖,这两三个月,堕胎率直线上升,这下,没有苏容的叮嘱,他也想着好好处理这件事情。 据医院医生从堕胎妇女的口中得知的消息,万彦明细思极恐。 孕妇提供一滴鲜血作为样板,然后送去香港化验,就可以在半个月内测得胎儿的性别,如果是男胎,那就皆大欢喜,如果是女胎,那就立马去医院堕胎。 此种行为在内地是明令禁止的,这条黑色产业链牵扯的不是一个小数目。 万彦明几乎一拿到这个结果,就派人下去彻查。 这一查,几乎就查出了一窝的中介,牵扯的资金高达一个亿,真相与行为令人触目惊心。 生活类新闻与松市的市民息息相关,几乎这样的报道一出来,这中介立马就被骂的狗血淋头。 这年头重男轻女的地方虽然多,但是更多的是把自家孩子当成宝的家长,这样丧心病狂的举动,几乎引起了群情激奋。 不少还在等待着鉴定结果的,纷纷低头装死,开玩笑,这个时候若是因为腹中是女胎就去医院人流,那还不被喷死啊! 而陈秀与周姐,在饭桌上也在吐槽着这件事情,足以证明这件事情被闹到了什么程度。 “这年头,林子大了简直什么鸟都有,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就因为是个女婴就去堕胎,真是造了什么孽了!” 说话的是陈秀,因为她生的是个女孩子,所以情绪就更为的激动,当初生下了苏容,哪里管她是男是女,就惦记着苏容是否平安。 周姨也是被气的心情郁结,好半天才接话,“是啊,真是造孽。” 失去女儿的她根本不理解这些逼着儿媳妇去堕胎的人的想法,男孩子、女孩子都一样,有什么关系! “要我说还是现任市长好,能做点 实事,你看上一任市长啥也不做尽贪污。” 苏容正在旁边喝着汤,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笑出声,贪污受贿不管在哪里都不能避免,只是看做的隐晦不隐晦而已。 上任市长纯属流年不利,被万彦明抓住了痛脚使劲戳,才会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 周姨吃了一口菜,脸上的抑郁之色丝毫没有褪去,她突然开口道,“如果这个市长是个有能耐的,就应该让那些丧尽天良的人把牢底坐穿。” 周姨沉浸在丧女的心境中,任何戳中她心中痛处的人,她恐怕都没有一个好脸色。 陈秀摇头轻叹,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行了,这些事情我们也只能说一说,具体什么结果,还得看上头的人怎么安排。” “说到底,咱们就是一个平头百姓,私下里议论议论就得了,来,赶紧吃菜,菜要冷了。” 晚饭后,苏容在客厅来回走消消食,还没等她走上几圈,门铃就响了。 此时周姨已经回家,而陈秀回卧室休息,只剩下苏容一人,苏容不急不缓地打开门。 门外之人是牛静。 牛静的手中拎着一大堆的营养品,均是她从国外买回来的,牛静知道苏容妈妈的身体不好,是为了这次上门而特地准备的。 苏容把她迎进门,顺手还给她倒了一杯水,“这么晚了,你过来有事吗?” 自从那日通话过后,苏容就上门替牛静解决了风水问题,如今房子已经成功地卖出,苏容想不通对方来找她还有什么事情。 牛静失笑,她接过苏容递给她的水杯,“没事就不能来看望一下你、交流一下感情吗?” 说话间牛静抿了一口水,瞧见苏容不置可否的眼神时,再度开口道,“这次过来是为了专门感谢你的。” 苏容挑眉,“感谢我什么?” 上一回牛威的事情成功解决后,对方给了她一笔不菲的报酬,苏容的心里早已银货两讫。 可瞧着对方脸上认真的神情,苏容倒是开始细细思索她最近又做了什么。 “就是上回你拜托我家老万调查的事情。” 牛静脸上喟然,“说是你拜托我们帮忙,可实际因为这件事情我们家老万沾了不少光。” 万彦明因为这件事情得了民心,也算实打实做出了一些事情,若不是苏容的告知,也不知要何时才能够到现在的 境地。 苏容真是她们的福星。 苏容摇头,“话可不能这么说,说到底还是因为我麻烦你们在先,若不是因为你们把我说的话当话,恐怕不会有现在这局面。” “所以这感激我受之有愧。” 牛静脸上浮出一抹真心的笑意,“苏大师,我们也就别客套来客套去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们家老万毕竟是受惠了。” “我知道苏大师不缺钱,我和老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用什么来报答你,只能再次承诺,如果你有麻烦,只管开口。” “我们保证替你办的妥妥帖帖的。” 苏容轻笑,“客气。” 既然对方那么有诚意,苏容低头暗自思忖,很快抬起头来道,“当初烂尾楼事件虽然已经解决,但毕竟还有麻烦,你再帮我向万市长传达一句,若是想解决钉龙柱的地理位置,等烂尾楼建成功后,还可以来找我。” 牛静面上顿时露出惊喜,“这真是多谢大师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等到聊的差不多了,苏容客气地把牛静送到大门口。 黄禾正在家中抽烟,抽的是三块钱一包的劣质烟,地下烟头一地,整个房间中弥漫着烟味,突然,他掐掉了手头的烟。 他直接转过头看向他爸妈,“爸,妈,我想过了,珍儿腹中的孩子就留着吧,左右我们家也不缺这一筷子菜,再生二胎便是。” “珍儿老在外面也不是个办法,你们觉得怎么样?” “最近堕胎的风声太紧,去医院了还要被问东问西,万一珍儿脸色不对,被人问出来那就麻烦了,倒不如老老实实把这一胎生下来。” 黄父满脸不情愿,“这政府也不知道是咋整的,连堕胎的事情都要管。现在谁家还想生女娃娃?没个男娃娃连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 “之前花的钱倒是全打水漂了。” 黄母拿着扫帚,正在清扫地上的烟头,闻言插嘴,“先生个女娃娃也好,到时候做姐姐的帮衬弟弟娶个媳妇,就像那老贺家的女儿一样。” 黄父瞪了她一眼,“能这么算账吗?你知道一个孩子从小拉扯大要花多少钱?” 黄母顿时噤声。 黄禾觉得有些心烦意燥,平日里下了班后就有老婆为他打点一切,如今连家的样子也看不到了。 而且他一个大男人有需求时也憋的慌。 听着他爸他妈的交流,黄禾不耐烦道,“算了,就把珍儿接回来吧,妈你不是已经去算过了吗?珍儿命中注定有儿子。” 黄母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洋溢出了笑意,“是啊,那老瞎子说咱们家是有后的。” “既然你开口了,那肚子里闺女就闺女吧,赔钱货也费不了什么钱,明儿妈去打听打听,她究竟躲哪里去了?” 黄父附和道,“没错,只不过没见过气性这么大的儿媳,一言不合就直接离开家,换成别人指不定还怎么想呢!” 黄禾愈发觉得心烦气躁,就在这时,院外的大门被敲得砰砰响。 黄父连忙吩咐,“行了,赶紧去门口看看外面是谁,大傍晚的敲这么响招魂呢?” 黄母把扫帚放到一边,随手擦了一把手上的灰尘,然后就急匆匆地跑出去开门。 打开门正要呵斥时,黄母瞧见吴珍,眼睛突然间瞪得贼大。 门外之人竟然是失踪已久的吴珍! 不仅是吴珍,她的身边还有两个衣着穿戴知性的中年夫妇,黄母不知为什么,有些气短地后退一步。 虽然气势弱了三分,但黄母仍色厉内荏道,“你竟然还有脸回来啊你?当初走的时候招呼不打一声,你把这个家当成什么?” 吴珍身旁的儒雅男人顿时就沉下了脸,他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的情绪,嗓音低沉,“这种吃人的鬼地方我女儿才不屑回来。” “今天我们举家前来就一件事,离婚。” 看到爸爸的态度,吴珍的眼泪扑簌扑簌而下,冷了许久的心突然间变得火热。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远离父母、远离自己的靠山这么久。 为了自己可笑的自尊心,完全不顾二老伤心欲绝的心情。 此刻,吴珍心中满是悔意。 黄母眼睛瞪的更大,疑惑道,“你们是珍儿的父母?” 可说完这句话后,她像是立刻反应过来,坚定地回绝,“亲家,你死心吧,我家儿子只丧偶不离婚。” 离婚是多么一件丢人的事情,黄母想想邻居们嘲讽的脸时,再次摇头。 说着黄母抬高声音,“孩子他爸,禾儿,赶紧出来,出大事了。” 第82章 082 听到只丧偶不离婚这句话后,吴爸的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脸上满是对这个落后、悲哀家庭的鄙夷与不屑。 他上前一步,声音冷的逼人,“那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准备怎么让你家儿子丧偶的?” 黄母见到对方的表情,顿时又吓得后退一步。 好在这时,屋内的黄父与黄禾听到她的呼喊声已经走出了门,黄母激动道,“快来。” 这吴珍的父母一看就是有文化的,黄母觉得心里有些发憷。 黄禾以前见过吴珍的父母。 犹记得第一回上门时,对方高高在上的姿态,黄禾心中立马就不开心,蹙眉低声道,“珍儿,闹够了,就赶紧回来吧!家里也没逼你。” 岳父母都出现了,黄禾心中顿如警铃大作。 吴珍冷眼看了一眼黄禾,今时留下的泪就是当年脑子进的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了这一种男人,不听父母的规劝,远走他乡,好在如今醒悟也不晚。 “这次我回来是想和你离婚的。” 黄禾想也不想,“不离,我怎么可能会和你离婚?你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 吴爸把吴珍护在身后,“不离的话那就去打官司吧!先不说你们非法测胎儿的性别,更在得知胎儿性别是女后,还妄想逼我女儿去打胎。” “你这种人法院不得判离?” 虽然吴爸心里清楚,在女儿有孕的时候法院一般性是会劝和而不会判离婚,但是对面一家明显都是法盲,吓唬一下没问题。 黄父黄母对视了一眼,均不说话。 只有黄禾仍在叫嚣,“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家的父母都是劝和不劝分,换成你们倒好,还要不要脸了。” 一旁从来没说过话的吴妈听到这句话后气得七窍生烟,“你们有脸吗?这么多年怎么对我女儿的?” 大门口吵开,顿时就吸引了四邻八方的关注。 “原来吴珍还有父母的啊!看她父母的穿戴也不差,怎么就嫁到这里来了呢!” “哟,这是离婚的节奏!” “听着好像是和堕胎有关,啧啧啧,竟然敢在这当口提起这件事情,也是个不怕死的。” 周围邻居的议论纷纷,直接让黄家人红了脸。 黄禾干脆让吴珍一家人 进了院子,然后才关上院门,眼不见为净。 黄禾见到对方来者不善,视线又落回了吴珍的脸上,脸色难看极了,“你到底是在闹什么?若是说因为腹中孩子,刚才我也和爸妈交流过了,咱们把她生下来。”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些年你一直呆在我家供你吃,供你喝,到头来你就这样回报我?” 吴珍彻底失语,人一旦看开了,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她别过头去,来之前就已经说好,所有的事情全权交给她爸处理。 吴爸抿唇看着黄禾,就像看着一个跳梁小丑般,嘴角露出嗤笑,“不离是吧!你们若是不愿意离,那我就打电话给110,让人家来评评理,这婚到底是离还是不离?” “什么都别说,就说你家测了胎儿性别就逼儿媳妇堕胎,我看谁会帮你们?” 说话间,吴爸拿起手机。 对面的三人一下子慌了神,黄禾连忙上前阻止他打电话,“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你们这家子怎么净整这些事呢!” 要说离婚,黄禾是万万不肯的,他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背着一个离婚的名头,还有谁愿意嫁给他? 更何况,吴珍对他千依百顺,这样子的老婆去哪找? “这么多年我们家对你女儿不好吗?四邻八舍都可以作证,连工作都没舍得珍儿出去做。” “你们这样的行为走到哪里都没有理。” 吴爸根本就不搭理他,迅速地避开对方,手机屏幕已经解锁,“直接说离不离吧,直接把警察叫过来。忘记说了,我雇的律师已经在来松市的途中,不管你们怎么叫嚣,怎么挣扎,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左右到时候面上难看的是你们。” 黄禾的脚顿时就僵住。 痛心疾首地看着吴珍,“你就让你爸这么欺负我?” “真离婚了你要让孩子变成没爹的孩子吗?” 吴珍冷道,“出了这个大门,我就去堕胎。” 黄禾彻底无言,事情绕了一圈后,竟然发现回到了原点,如果吴珍能早日说出这样的话,怎么还会牵出这么多事情? 一旁吴爸虎视眈眈地看着,黄禾好半天才缓和过来,“今天天色也晚了,民政局早就下班,你说怎么离?” 黄父黄母大惊失色,可却不知道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亲家太强势,他们也别无他法。 吴爸冷笑,“今日把话说妥了,明日去离婚,省时省力。” “若是明日我再来时你们家变卦,那就别怪我真不客气了。” 说完后,吴爸就直接带着吴珍离开。 等上车后,吴爸才沉声开口问道,“珍儿,这个孩子的去留你真的想好了?” “堕胎对身体伤害太大,如果可以的话爸妈希望你留下这个孩子,当乖孙女养就是了。” 虽然吴爸的声音有些冷硬,可是话里透出来的都是暖意。 吴珍眼泪从头到尾就没有断过,她趴在吴妈的身上,哽咽道,“我从没有想过拿掉这个孩子,只是想骗他,彻底和对方划清界限而已。” “爸,妈,真的谢谢你们那么宽容我,我犯了那么多的错你们还愿意原谅我。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做这种不理智的事情。” 吴妈动作轻柔地摸着她的秀发,“都过去了,我和你爸已经商量过,咱们搬家,搬到一个谁都不认识咱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吴珍痛哭流涕,这么好的父母,她一开始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 黄丹正在学校上课,冷不丁被曹茵叫到门外,却被对方告知她的大嫂找到了学校,想要见她。 登时黄丹就变的精神。 自从得了苏容的准话后,黄丹多次在吴珍的面前劝导她,最近才劝成功。 那吴珍打了她父母的电话后,虽然被痛骂了一番,可她的父母到底直接来了松市。 黄丹得知吴珍已经和大哥离婚,她这几日被吓得六神无主,当初打着吴珍的名号借了两万五,这两万五她可不想还。 幸好,她没有看错人,大嫂到底没忘记她。 借两万五,黄丹也有私心。 家中已经明确告诉她大学的学费让她自己去挣,不会出一分钱,所以她才就着吴珍的事情,向李蕾多借了钱。 给大嫂花了五千,如今还有两万,被黄丹悄悄地藏了起来,要是将来家里真的靠不住,她直接带着这两万块钱走人。 至于还债,她的希望都落到了吴珍的身上。 吴珍有一个扳指,黄丹私下里见过,如果能够卖出去的话至少值十几万,所以她才一点也不担心。 黄丹走到学校门口,就见到被养的气色红润的吴珍向她挥手,黄丹连忙走向前。 “丹儿,我和你大哥离婚这件事 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明天我就会随着我爸妈回家,这辈子咱们估计再也见不着了。” “在这个家里,只有你对我最好。甚至你还在前段时间那么操劳的帮我。如果没有你,我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保不住。” 说着,吴珍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个牛皮袋,神情更是感激,“这里面有三万块钱,是我特地问我爸妈拿的。我知道当初因为我的事情,你在外面借了不少。” 吴珍把牛皮袋塞到黄丹的手中,“这些钱足够还了,剩下的钱你就好好存着。” “这么多年我也看透了,你在那个家的地位低到尘埃,听我一句劝,将来能和这家吸血鬼分开,就一定要找机会分开。” 听到这样的话,黄丹的脸庞有些发烫,她的心中起了些许的愧疚之意,手中的牛皮袋重若千斤,她舔了舔唇,没有拒绝这番好意。 “谢谢嫂子,一路顺风。” 吴珍伸手揉了揉黄丹的头,“傻孩子,那嫂子就真的走了。” 哪怕是黄丹,吴珍也不准备再联系,她要彻底与这个家庭划清界限。 黄丹含泪点头。 等到吴珍的背影消失,黄丹转身便回了学校,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两万五还给了李蕾。 如今她的手中还有两万五左右,纵然家里不帮她出学费,那她也足够了!大嫂做的没错,应该早点同这样的家里划清界限。 而那李蕾拿到钱,第一时间就去和苏容炫耀,“你看当初我借出去的钱,现在全部回来了。” 苏容不咸不淡地看了李蕾一眼,“就算钱回来了,我也没见你有多高兴。” 李蕾立刻变得沮丧,“有些事情知道就好了嘛?说出来干什么!” 哪怕黄丹把钱还给了李蕾,李蕾对黄丹再也生不出亲近的心思。 而黄丹,似乎感受到了她们的态度,识趣地不再主动上前搭话。 没有了琐事,日子变的平淡,苏容每日刷题、修炼、调戏李蕾,一转眼就临近寒假。 有着期末考试这座大山,学校里的学习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 期末考试之前,苏容没想到,李耀平竟然再次邀请了她。 苏容想到自己还不知贡明的下场,本着好奇的心思,欣然赴约。 第83章 083 李耀平约的地点是天香楼。 经过几次与苏容打交道后,李耀平自认为已经把苏容的脾性揣摩的透彻,此刻满桌点的菜都是苏容的口味,李耀平笑眯眯地看着苏容。 “李叔叔,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苏容瞥了一眼对方,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吃菜,她也看的出来,基本上请她吃饭的,鲜少自己动筷,白糟蹋一桌的美食。 李耀平笑容满面,“我家蕾蕾被我惯的不通人情世故,前些日子,还是多亏苏大师提点。” 苏容一下子反应过来,李耀平说的是黄丹借钱这事件,想到李蕾脸上满是憋屈的神情,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与李蕾是好友,这都是应该的。” 见到对方想方设法要与她搭话,苏容主动提起话茬,“李叔叔,那贡明如今如何了?” 当初苏容在白虎位埋下青龙玉佩,过了足足一个月才把青龙玉佩拿出,当然,她又花了大力气把紊乱的磁场重新调整过来。 但一直没有机会问李耀平贡明的下场。 李耀平听到这个问题,突然唏嘘,“他如今恐怕去了临市,躲债躲的。” 苏容好奇,“怎么说?” “赵宜与贡明离婚后,就直接把对方赶出了她的家门,赵宜有我帮着,贡明不敢做什么,只能憋屈地被赶走。” “他的化工厂化肥出了问题,卖出去的化肥都是毒的,导致现阶段的田中作物长势萎靡,被不少买家追上门来,要求赔偿。” 说到这儿,李耀平不得不再度服气,慨然道,“还是苏大师有手段。” 苏容摇头,幸灾乐祸道,“虽然白虎煞有一定的加成作用,但是可影响不到这块,想必是他生产的化肥早就出了问题,一直在隐瞒着。” 李耀平不置可否,他的心里已经认定的事情,断然不会再改变,“被逼的无奈,他掏出了一点钱打发了人家,但是估计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化肥的事情闹得这么大。” “赔着赔着他的钱就不够用了。” 苏容已经能够猜出下面了,插话道,“然后回去找赵宜了没?” 李耀平点头,“何止是找,几乎是去闹了一场,险些把赵宜气病,赵宜被气的狠了,每次他上门来,就直接报警。” “久而久之,贡明就不敢上门了。” 苏容吃了两筷子菜,专心致志地继续听。 “不仅如此,贡明后来想卖了房子,可他转让给白雪的房子,除了两栋归白雪儿子所有,其余的都被我想方设法拿回了。” 别看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期间李耀平花了大力气,好在结果是好的。 “那白雪也是个狠心的,当机立断就卖了房子,拿着一大笔钱带着她儿子离开了松市,她的举动,无疑是雪上加霜,前期贡明已经赔了一些,如今可真是身无分文了。” “债主联合告上了法院,如今他的厂子也被封了,贡明无处可去,干脆去了别的城市。” 说到这儿,李耀平的心中还有些遗憾,他虽然是松市的富商,可手毕竟没那么长,否则如今还可以看看贡明的笑话。 苏容暗忖,这贡明如今就同丧家之犬般,她胸口处的郁气不由自主地散了一些,苏容又多吃了两口菜。 “赵姨情况如何?” 李耀平听闻此话,神情突然变得郑重,“赵宜一直想找个机会再感谢感谢你,如今这么长时日过去,她的孩子已经被超度,生活走向正轨。” “是你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苏容不仅水平高超、深藏不露,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副比谁都柔软的心肠。 苏容哦了一声,当初赵宜已经给了她六位数的报酬,她收的也够了,拒绝道,“让她别惦记着这件事情了,好好过日子吧。” 她最不耐烦的就是这个谢来谢去的。 见到李耀平正要开口说什么,苏容连忙岔开话题,“李叔叔,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如果对方说没事,苏容是不信的。 李耀平成功的被转走了话题,此刻,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请求,“我还有个朋友最近也出了些事,能不能劳烦苏大师帮忙看看。” 苏容的神色顿时变的古怪起来,她目光灼灼的看向李耀平。 李耀平只觉得满脸尴尬。 把贡明介绍给苏容绝对是他做的最失败的一件事情,他轻咳一声,然后开口道,“我用人品保证,现在介绍的这个朋友绝对是个好的。” 见到苏容仍狐疑的目光,李耀平再度保证道,“真的是个好的。” 苏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继续吃菜,“你说吧,说给我听听。” 李耀平听到苏容的笑声,只 觉得扎心无比,心中把贡明骂了无数遍,才无奈开口道,“我这朋友,不是松市的,是申市的。” 申市隔着松市有约莫四个小时的车程。 申市和松市完全不是一个规模,几乎属于国家中心城市,能和京市相媲美,经济发达。 “我这朋友的祖上,是当地小有资产的一个富商,当初这位祖上由面摊开始,挣下了偌大的家产,如今已经传了好多代。” “原本我这朋友是在国外发展,但是近年他重回国内投资,开设餐饮连锁店,在国内的生意做得可谓风生水起。” 苏容吃菜的同时继续开口问,“又是生意出问题了?” 李耀平只觉得胸口又中一刀,这贡明的事情看来在苏大师的眼里过不去了! 他假装没听见,继续道,“这三年来,他的家族内接二连三地出了问题。首当其冲的是家中的老大,在一次考察店面中猝死。” “其次是二房,二房的生意出现了危机。紧接着三房的当家人被查出了癌症。” 苏容眯了眼,她突然认真地看了一眼李耀平,也不吃菜了,开口问道,“你朋友是四房?” 看来对方是一个大家族,情况远比李耀平说得复杂。 李耀平连忙点头,“没错,没错,大师说的一点都没错。” “我这朋友就是四房的,虽然是一个家族,但是各房生意都互不影响。如今他看着一房一房出事,心里自然就慌了。” “他听说这可能是家里的祖坟出了问题,然后请了当地的师傅看,可看出来却说风水没问题,说是冤魂作祟,然后大办法会。” “可是法会办完,也并未见好转,四房的生意逐渐开始落败。” 说话之时,李耀平的神情变的严肃起来,“他从我的口中得到了你的消息,想请苏大师帮忙,否则这日子一日日的衰败,看着让人寒心。” 苏容笃定道,“你说的这种情况,百分之九十九是祖坟出了问题,恐怕看祖坟的那老先生学艺不精,没瞧出来罢了。” 李耀平蹙眉,“那老先生是申市数一数二的风水先生,他说祖坟没有问题,恐怕是真的没有问题。” 苏容又是哦了一声,“你是想让我去他家看风水吗?” 李耀平点头。 苏容补充,“既然我认为百分之九十九是他家祖坟出了问题,那我届时必定会去他祖坟 上看。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见到李耀平再度点头,苏容直白道,“申市有名的大师已经断定他家祖坟没有出过问题,我再去就是质疑他的判定。” “先不说那位有名的大师,就说你朋友是四房的,他能够解决所有对我的质疑,并坚定不移地维护我所有的决定吗?” 李耀平一下子变得沉默,而后郑重开口回复道,“这个我可以代替他回答你,能。” 苏容继续吃菜。 李耀平面色发苦,“大师,他也是没办法了,所以才求到我身上,我知道他的家族关系有些复杂,但求您帮帮忙。” 每房轮流出事情,像是一个未解的魔咒般压在对方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 在李耀平讲了这么多话的同时,苏容不知不觉已经吃饱,她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最近我要期末考试,没有空,所有的一切等到期末考试结束再说吧。” 要去申市必定会在外落脚,苏容可不想逃课。 李耀平点头,“这个我清楚,期末考试也就这周的事情,不知大师这周周末是否有时间?” 苏容暗自思忖,眼瞧着寒假就要来了,届时她还需去京市一趟,短时间内不帮李耀平的朋友解决问题,那接下来肯定腾不出手。 对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苏容倒也不好拒绝,认真道,“既然如此,那就周末过去看看吧。” 李耀平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他连忙感激道,“我先替我朋友感谢你。” “不管事情能不能解决,你都对他有恩。” 苏容点头,“行了,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干脆一并说了。” 李耀平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苏容,“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希源他想见你一面,刚好我今日约了你,干脆一并问了。” “他恐怕要去京市发展,想与你辞别。” 苏容点头,顿觉的乐希源不错,追爱都追到京市去了,勇气可嘉,见一面也无所谓,“没问题。” 第84章 084 苏容婉拒了李耀平的相送,准备一个人散步回去,吃的有些撑,得消消食才好。 走到一半,苏容突然想到,当初宋淮临走时还叮嘱过她,贡明事件的进展若是有进展,得第一时间告诉他。 苏容不急不缓地走在路上,而后拿出手机,找到宋淮这个联系人,拨打电话。 宋淮今日加班举行视频会议,正在台上侃侃而谈,冷不防手机响了。 一般举行这种视频会议,所有的手机都要求关机或是静音,宋淮自然是特殊的,只不过没有人不开眼的在举行会议时给他打电话。 此刻电话铃声响了,偌大的会议室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宋淮。 宋淮声音一顿,不急不缓地走回他的位置,剪裁合体的银灰色西装衬得他整个人气质大不相同,面庞冷毅俊美。 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下一秒就面无表情地直接摁下了挂断,抬头扫了一眼所有人,“继续。” 不仅如此,他直接给手机开了静音模式。 公司高管:嚯嚯,打电话的那个人好可怜哦。 电话另一头的苏容听到对方拒接电话,不置可否,左右她已经打过电话,将来宋淮也说不出什么。 很快苏容便回到了家。 吃过晚饭,苏容正准备修炼,就听见手机开始疯狂的震动。 她茫然地拿起手机,发现屏幕一直亮着,微博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变成美少女成为你新的粉丝。 我是一只大土狗成为你新的粉丝。 我是葫芦娃中的蛇精成为你新的粉丝。 馒头包子玉米面成为你新的粉丝。 …… 系统消息一条紧接着一条,苏容有些茫然,手机拿在手中震个不停,苏容连忙打开系统设置,把所有的提示音全部去除,觉得手被震的发麻。 很快,除了这些,评论潮水般而来。 “景阳是被下降头了吧!真的被下降头了吧!否则怎么会关注这么一个微博号呢!” “哭泣,楼上说的可能还真是有点可能。不然怎么解释景阳最近大变的性格。我的男神啊,千万不要这样。” “刚刚认真看了一下这个微博号,发现统共就一条微博,写的什么窥命 运玄机、夺天地造化,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鉴定完毕,景阳一定是被盗号了,坐等工作室出来解释,否则我怎么也想不通他还有什么理由能关注这样一个微博号。” “哭瞎,这个微博号连个认证都没有。” “一看就知道楼上的都没有看最新的消息,景阳给窥命运玄机、夺天地造化这条微博点赞了!连续两个手滑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了吧!” 苏容粗粗地看了一眼评论,更是觉得茫然,她根本不认识什么景阳,不过看着他名气这么大的样子,苏容直接点进微博搜索。 可还没等她搜索,热搜前三都是景阳。 #景阳被下降头# #景阳深夜yp粉丝# #景阳第一次关注# 苏容连忙点开其中的一个,浏览了好久才看明白,这景阳是现在荧屏前一个当红小鲜肉。 说是当红,还有些贬低他,凭借着他的颜值、加上不菲的演技、还有一些后台,这两年简直在娱乐圈混的如鱼得水,说是大红大紫也不为过。 基本上一丁点儿的小事都能够被炒成头条,即便如此,他的粉丝却是非常买账。 可是这两周,景阳也不知为何,屡屡传出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 譬如说他一怒之下开除扶持他多年的经纪人。 又譬如说他yp自己的粉丝,说的不好听就是艹粉,此事一出,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前不久他还任性地罢演了电视剧《军歌嘹亮》。 简直匪夷所思。 好在他的粉丝个个都是宽容的,非但没有任何的指责,反而还担心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大刺激?又或者说是被下了降头? 所以他这随手关注的一个微博,分分钟上了头条。 苏容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后,从网上找到一张景阳以前的照片,确认自己并不认识他,就开始编辑第二条微博。 等到微博编辑完后,苏容又觉得自己的解释多此一举,事情的热度迟早都会熄灭,干脆顺其自然。 这样想着,她索性删掉了刚刚编辑好的微博。 直接无视。 等到把整件事情弄明白,此时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九点,苏容失了修炼的心思,准备上床睡觉,可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苏容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宋 淮。 她按下接听键。 宋淮在对方还没有开口时,便主动解释,“方才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所以我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说话之时,宋淮的声音中还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自从上回苏容带着他见识过这世界的另一面后,宋淮总觉得一言难尽。 此时此刻,他的模样与方才开会时大相径庭。 苏容哦了一声,也没什么情绪起伏,直接开口,“给你打电话没什么旁的事情,就是与你说说贡明。” 会议室中,宋淮褪去脸上的冷意,一边收拾手头的东西,一边打电话,声音惬意而轻松,“来来来,说点他的惨事,大家一起开心一下。” 高管们集体暗搓搓地看了一眼宋淮,就见到对方快速地收好东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对方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松快。 他们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怨不得今天的会议提前结束了五十分钟,高管们心照不宣地跟着宋淮离开会议室。 苏容听到宋淮的回答,心中感慨的同时,漫不经心地把李耀平与她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事情大体就是这个样子,他如今日子过得凄惨,也算是个报应把。” 宋淮已经走回了办公室,他压低声音道,“如今那小鬼怎么样了?” 听到这问话,苏容继续道,“那小鬼已经被超度。” 宋淮明白贡明下场如此凄惨恐怕有苏容的手笔在,心中对苏容的观感更是好了一分。 心中暗自打算,等苏容跟着余安到京市来之时,届时带她去京市的老字号吃一吃京市的美食,上一次走的太匆忙只口头道歉了一番,如今也应该拿出一些诚意。 等宋淮想好正要开口时,却听见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挂断音。 宋淮顿时愕然,他话还没讲完,怎么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呢?!一张脸立马变得黑沉起来。 真是白瞎了他的一番心意。 另一旁的苏容毫不知情,见宋淮久未说话,还以为对方已经无事,这才挂了电话。 此刻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不停闪烁的屏幕,又去了微博的设置里,干脆把所有的提醒全部关闭,见到手机恢复了正常,苏容这才松了一口气。 京市郊区马术俱乐部。 苏寻身着骑马装,一手紧紧拉着缰绳 、另一手挥鞭,飞快地冲着终点奔过去,等到冲到终点时,苏寻直接拉紧缰绳,马儿嘶叫了一声,双蹄向上立马停了下来。 看到后头陆陆续续又跟上来几个人,苏寻英俊的面庞上露出不可察觉的笑意,他直接把马交给身旁跟着的工作人员,大步向不远处的休息区走去。 酣畅淋漓地跑了一番,苏寻觉得格外痛快。 期间有不少人上前冲他打招呼,苏寻脸上终保持着温和的笑意,笑着回话。 等到回到休息区,苏寻喝了几大口水,才觉得浑身舒泰,他拿起一边放置的手机,突然眼眸沉了一下。 上头有一个未接来电,苏寻站起身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给对方回了电话。 还没等他说话,对方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来。 “苏少,苏容那件事情我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月,终于打听清楚。” 苏寻脸上的温和之意不变,“你说。” 当初从高景林那块儿知道义父妻女的下落时,他做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把它隐瞒下来。 原本苏寻以为要花大力气才能做成这件事情,谁知高景林没几日就去了国外。 听说他要开拓海外市场,要在国外呆上两个月,苏寻一下子就放下了心,只要不在国内,他有的办法是隐瞒。 这个月来逐渐有苏容的消息传到他的耳中,苏寻心中诧异的同时,倒是没有多大的危机感。 苏容做的一切在常人眼里恐怕十分了不得,可落在苏家人的眼里,都只能称为一般。 “苏容的确是苏方毅的亲生女儿。” “原本她是一个普通的高三生,自从陈秀生病后,她的性格大变,更是去了古玩街摆摊算命,这才有了后头一系列的事。” 对方说话时顿了顿,嗓音低沉,“我怀疑苏容的身后还有人。” “那沈家的沈亦最近去了松市,与苏容的关系十分密切。” 听到苏寻未曾回答,对方继续开口道,“对了,高景林要提前回来了,你要做好准备。” 第85章 085 苏寻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收敛内心的诧异,“沈亦?沈亦前些日子闹得那么大,竟然最后出现在了苏容的身边?” 虽然他的声音仍旧温和,可从他迫切的问句中还是能够感受到苏寻此刻的情绪。 苏寻虽然看着温和,可他内心却有自己的骄傲,同类人能被他放在眼里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譬如路家的路戈、温家的温青凌、宋家的宋致,勉为其难还可以加上宋淮一个。 可不管他们其中哪一人,都没有沈亦给他的压迫感来的更强,分明沈亦什么都没有做,苏寻却是一直关注了他好些年。 前些日子,沈老爷子公开宣称沈亦和沈家毫无关系,鸡飞狗跳地闹了好一阵子,他心里着实是开心的。 离开了沈家的沈亦,无疑是拔了牙的老虎。 可此刻再听见这个名字,苏寻却是发现自己错了,沈亦带给他的压力一直都存在,从来未曾消失过。 对方沉默了一会,好半天才回答道,“其实沈亦也并没做什么,就和苏容每日早上晨练,有时去苏容家几趟吃午饭,其余时间,不见其外出。” 言下之意,沈亦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 苏寻沉默不言,突然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苏容那里盯紧了,如果有什么异常,立刻禀告于我。” 听到对面轻声的应答后,苏寻才挂了电话,脑子里开始想另一件事情。 高景林既然要回国,那他就得想方设法的堵住高景林的嘴。 采取被动的措施从来不是苏寻的作风,苏寻要的是高景林主动的隐瞒。 苏寻在原地又站了好一会,这才回到休息室。 期末考试来的很快,结束的也快。 几乎最后一门考试收卷时,整个学校都处于喧嚣中,有些学霸同学们开始对答案、有些同学开始收拾因为考试而打乱的桌椅、更多的同学开始收拾回家的书包。 这一次考试结束,就要十天后来拿成绩报告单时再回学校。 这意味着,寒假开始了!如果考试成绩好,那这个寒假过得可以特别滋润,若是成绩不好,那等待着的就是疯狂的补课。 苏容把桌上考试用的纸笔全部收拾好,突然被人叫住。 “苏容。” 苏容回头一看,竟然是曹洋,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回道,“ 什么事情?” 曹洋奋发向上的事情苏容早已听说,她不讨厌这个耿直的甚至有些可爱的同学,若是借着这个机会能够促进人家奋发向上一把,苏容也算光荣。 见到苏容的笑容,曹洋‘腾’地一下红了脸,他手握成拳,掌心中全是汗水,磕磕盼盼道,“我买了两张电影票。” “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去看电影。” 苏容笑眯眯的,“如果学习成绩出来,你超过我了,我就和你一起去看电影。” 曹洋脸上的笑容顿时少了一些,他心中盘算着这次的考试成绩,指不定就能超过苏容了呢。 这样想着,曹洋心中有了一些底气,“好。” 苏容听到回答,心中无奈,“曹老师让我去办公室,如果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见对方没什么意见,苏容冲他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苏容没有骗曹洋,曹茵的确找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苏容走到办公室,见曹茵正手忙脚乱。 学生放寒假是最轻松的时候,可老师却不一样,她们的工作一下子就变得繁忙起来,曹茵也不外如是,尤其作为班主任,恨不得有三头六臂可以一起使用。 曹茵见苏容进门,连忙挥手。 她拿起桌上准备的资料,直接开口道,“这是我最近准备的最新的习题。” “你的学习成绩一直很稳,下学期一开学就又要举行全市联考,到时候争取考一个全市第一。” “这些题目记得回去好好做。” 苏容摸了摸鼻子,见到曹茵给她的习题并不是单独一份的,就知道班上成绩好的同学应该都有这些学习资料,她连忙点头道,“好的,曹老师。” 其实全市第一什么的,对于苏容来说还真是有点压力。 虽然原身的学习成绩很是不错,可这种学习的记忆真的很难融会贯通,她刷了快小半年的题,也只能勉强保证学习成绩。 若是出现新题型,记忆库中没有资料,那她解题就又要花好多的功夫。 不过这些话,苏容是不会说的。 曹茵说话时,还在对着电脑输入数据,见到苏容乖巧的模样,顿时觉得舒心。 自从苏容转学过来,曹茵觉得自己事业爱情双丰收,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多,曹茵继续叮嘱道,“要是有不会的,就直接打电话问, 别不好意思。” 苏容再次点头。 见到曹茵没什么事情,苏容径直回到教室。 才刚坐下,李蕾就直接凑到她的身边,“刚刚万文浩提议我们寒假聚一聚怎么样?要是一个寒假见不到你简直太扎心了。” 平日里只有苏容受得了她这叽叽喳喳的性格,要是没人说话,恐怕她都会不习惯。 苏容低头思索,脸上露出为难,“恐怕我没时间。” “这周末我就要去申市办事情,几乎回来后就马不停蹄地要去京市,再回来估计快要到过年。” 李蕾瘪嘴,她幽怨地看了一眼苏容,开口道,“好吧好吧,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同桌,你得有多大的福气啊!年后没几天就开学了,咱们也不用聚了。” 万文浩在后头听的心都痛了,他一点都不想约苏容,他想约的是李蕾啊! 想到苏容不在,李蕾必定会拒绝他,万文浩就觉得更难过了,这个寒假过得好没滋味,还不如上学! 苏容笑,她仔细地看了一眼李蕾的面相,心中安心,“善解人意的同桌,待会儿我是要和你一起回家的,你还可以和我聚好一会。” 万文浩听到这话心更痛了。 没等他们说一会儿话,曹茵踩着高跟鞋就到了班级里,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不少注意事项,然后一条一条着重强调,最后才宣布寒假开始。 教室里的喧闹简直要把屋顶掀掉。 感受着这样的氛围,苏容突然勾唇露出了一个灿然的笑容,整个人明媚惊艳。 曹茵走后,苏容就迅速地把自己的东西收好,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基本习题而已。 还有一个背包,里面归置着一些贴身衣物,苏容看了一眼李蕾,见李蕾也收拾地差不多了,就一同离开了学校。 苏容准备直接去申市。 她已经与陈秀说过这件事情,虽然对方不赞同她离家如此远,可最后还是尊重她的决定,想到陈秀无可奈何的神情时,苏容笑着摇摇头。 另一个大反应的便是沈亦,不过捋顺了沈亦的毛,苏容也成功地说服了他,这才能一人轻松上路。 李耀平已经在校门口等候着,他见到苏容与李蕾相携而来时,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意。 他连忙上前,把李蕾手中的重物接过,顺带着和苏容打招呼,“苏大师。” 李蕾已经对自家老爸的狗腿样习以为常,她不由地翻了一个白眼。 连忙带着苏容上了车。 李耀平先是在李蕾不满的抗议中把她送回了家,而后带着苏容直奔乐希源的原石店。 上回来时店中的客人络绎不绝,可这次却门可罗雀,苏容偏头看向李耀平,“他真的已经想好了?放弃多年打拼的基业去京市?” 李耀平笑,“哪里是放弃多年的打拼啊,做我们这行的,最重要的是人脉,只要有了人脉,在哪里做不是做。” “他顶多就换个地方重新开始而已。”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内场,乐希源显然知道他们要来,已经泡好了茶,在等候着。 乐希源见到苏容,立马就迎了上去,恭敬道,“苏大师。” 苏容坐下,喝了一口茶,味道清幽,茶香浓而不郁,是压箱底的好茶,直接开口,“你所求的事情上次我已经回复过你了,能成。” 乐希源老脸一红,“大师,你怎么知道我想问我和筱雅的事情?” 虽然上回苏容已经回答过他,可是筱雅却直接回了京市,两人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这让乐希源的心里七上八下,还想着确认最后一回。 苏容不置可否,这用脚底板猜都能猜的出来! 乐希源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然后起身从办公室内拿出一个锦盒,递到苏容的面前,他打开盒子,顿时露出一只绿意盎然的玉镯子。 “苏大师,这是缅甸矿上开出来的一块新玉,我特地定了一副镯子。” “想着苏大师什么也不缺,这玉镯便送给你家中的长辈。” 李耀平:……他怎么没有想到给陈秀送点东西呢? 苏容听闻对方的话,想到当初她还答应陈秀送她一副手镯,倒也没有拒绝,直接接下。 左右一副镯子而已。 乐希源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既然大师还有要事,那乐某就不打扰了。” 他也知道一些申市的事情,不愿意耽搁对方,在苏容点头后,直接把苏容送出了门。 李耀平这才带着苏容离开,车子一路向高速公路驶去。 第86章 086 申市的gdp在全国独占鳌头,这足以能看出这个城市的经济水平。 李耀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头的路,瞧见高速收费站,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偏过头去,看向单手托腮闭目休息的苏容,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抹慈父的情绪。 这苏大师,其实也就和他家的闺女一样大。 不过这样的情绪仅仅维持了几秒钟,李耀平就连忙收了心,这样的女儿他可养不出来,想到苏容十项全能,李耀平心中感慨,这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算了,自家的孩子虽然傻乎乎的,但是也不差。 出了高速后,李耀平遂着他朋友给的地址直接奔去了市中心的希尔顿。 纵然是夜晚,申市的道路仍车水马龙,非常拥堵,在高速上才行驶了四个小时不到,可就在申市的市里,就足足被堵了两个小时,加上耽搁的时间,到希尔顿时,已经午夜。 希尔顿的正门口,有一个年轻男人正在门口焦灼地等待着,他时不时地来回张望。 年轻男人的身形修长又不显瘦弱,脸型略长,微扬起的双唇薄厚适中,是个极耐看的人,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李耀平的车子缓缓地开了过去,这年轻男人这才注意道车内的李耀平,连忙上前。 开口打招呼道,“李叔。” 李耀平带着苏容下了车,把钥匙交给一边候着的泊车小弟,才开口回答,“好久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邵子桓有些囧,没想到自己都年近二十了,竟然还会被人如此说。 他晃了晃脑袋,嘴角微扬,“我爸现在正在处理一桩生意上的事情,事情有些棘手,所以一时之间抽不出空来。”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苏容的身上,声音一顿,旋即恢复正常,“这位就是苏大师吧,看起来真是年轻。” 显然对苏容的水平有些质疑,可因为家教的原因,没有说出口。 李耀平点头,“没错,这就是苏大师。” 和邵子桓不是一个辈分,李耀平自然没什么好说的,顺着大门向酒店内部走去。 酒店的房间早就已经安排好,邵子桓带着苏容与李耀平上了楼,客气道,“我爸爸明日便能抽出功夫来,届时还请苏大师帮忙。” 苏容似笑非笑,邵子桓显然不相信她的本事,可还是说出了这么多漂亮的场面话。 就在邵子桓正要离去之时,苏容突然开口喊住对方道,“邵先生。” 邵子恒停住脚步转过身,眉眼皆是疑惑不解,“苏大师,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吗?” 苏容眼睑低垂,漫不经心道,“邵先生,我看你今日有血光之灾,若是可以的话,就早些回家去,夜生活过多了,也会容易出事情的。” 邵子恒被苏容说的噎住,瞧见对方神情一点也不认真,顿时有些恼,但又想到这是他爸请来的贵客,也不好生气。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和气的笑,“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苏大师提醒了。” 说完,他又和李耀平点头示意了一番,而后离开。 李耀平见对方离开后,立马就看向苏容,眼眸中满是不可思议,“苏大师,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苏容打了个呵欠,耸肩回房,“这种东西,端看信不信,就算我说的是真的,若是人家不信,又有何用?” 说着,苏容直接进了房间,留下若有所思的李耀平。 若是态度好一点,她就语重心长提醒了,可如今,能多嘴说一句,已经是不错的。 李耀平知道苏容从不妄言,他朋友统共就一个儿子,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恐怕都没地哭去。 加上他家不安稳,李耀平只是犹豫了一秒钟,他就立刻拿起手机给邵子桓打电话。 可是对方根本没有接听电话,李耀平再打一个,对方就干脆直接关机了。 邵子桓刚走到酒店门口,手机铃声就响了,他正要接听电话,可手机突然黑屏,邵子桓这才想起来,在外面忙了一天手机根本就没有充电,自动关机也是极为正常。 他找到自己的车子,上车后把手机插着充电,正准备去国际赛车场。 申市的外围有一个出名的赛车场,那里是邵子桓等一众公子哥儿最喜欢去的地方,追求刺激的不二之选,他刚发动车子,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苏容的话。 他有血光之灾。 不知为何,他通身觉得冷了一些,瞧着手机仍在充电,邵子桓直接发动车子,开向国际赛车场。 兴许是苏容的话对邵子桓产生了震慑作用,邵子桓总觉得精神力根本无法集中。 还没开十分钟,邵子桓的车子就调转了一个头,不就忍一天不出去玩嘛,他这点还是能做到的,就这样想着,邵子桓干脆加速回了家。 到家后,邵子桓觉得自己更加心烦意乱。这苏大师一看就不是靠谱的,他居然真的听着她的话,乖乖回到家。 邵峰此刻正在家中,见到儿子回来,直接开口问道,“今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一点都不科学,平日里,儿子要和他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到凌晨一两点。 说话之时,邵峰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袋鼓鼓的疼,人到中年总有一些力不从心。 “咦?爸,你不是去处理事情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到家了?” 邵峰慨然,“最近生意上出了一些问题,倒是让我看清楚了一些老朋友的嘴脸。” “不提也罢,倒是你,今日见到苏大师,感觉如何?” 提起苏大师,邵峰觉得脑中的痛意稍微褪去一些,李耀平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既然是他开口推荐的,那必然是个有真本事的。 邵子桓觉得有些一言难尽,他想了想开口道,“那苏大师年纪真的是太小了,你看,旁的大师这个年纪还在熟读玄书,根本还没出师。” “就算这苏大师真有一点水平,恐怕也只是在松市那个穷乡僻壤出名而已,和申市能比吗?” 邵峰听到儿子毫不客气的话,面庞立刻露出了冷意,“这种话也是从你口中能说出来的?” “我问你对苏大师的感觉,不是问你她的水平如何?” 邵子桓撇了撇嘴,见到父亲这么推崇那个苏大师,直接开口道,“我看的那苏大师就是沽名钓誉之辈,她今日还说我有血光之灾。” 邵峰立马上下打量了一眼儿子,见到对方毫发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怎么回事?” 邵子桓摇头,“她说让我今晚不要出门,你说这话可不是随便她胡说,随便捏造一个噱头,然后我回家后,还能出什么事?” “恐怕就靠着摸清别人的心思做大师吧。” 说话间他打开手机,手机立刻开始启动,邵子桓漫不经心道,“要我说就应该去京市,请苏家人来帮忙,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有什么劲?爸,你说我说的对吗?” “这苏大师也姓苏,可这两个苏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邵峰神色更冷,“看来我真是把你的性子养的高傲自大,目中无人,我都教过你多少次不要以貌取人。” “就你这样子的态度,等我将来百年之后怎么放心 把手中的产业交给你?” 见邵峰的态度变得严苛,邵子桓悻悻地低下了头,“我没有对她不尊敬,我今天恭恭敬敬地把她请到了酒店,对方很满意。” 邵峰心中更气,“你当人家眼睛是瞎的,看不出来?” 话才说到一半,邵子桓的手机铃声就响了,邵子桓心中呼出了一口气,这个电话拯救了他,他连忙按下接听键。 “邵哥,今晚给你打电话怎么一直都没有打通?喂喂喂,你在听吗?” “平日里那辆你最爱开的赛车,刹车失灵,刚刚发生了严重的车祸。” “好在你没有来赛车场,那辆赛车若是你开,加上你习惯的速度,肯定是车毁人亡。” 邵子桓突然觉得喉咙发干,低声道,“刚刚手机没电了,临时出了一点事情,所以才没来赛车场,那现在情况如何?” “周少一定要试一试你的车,如今重伤被送到医院去了,邵哥,刹车不可能突然失灵,肯定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邵子桓听不下去,他直接掐断了电话,满脑子都是刹车失灵,此刻他的心中涌出一阵后怕,若是今天他真的去了赛车场,恐怕开车的人一定是他,那他可不就有血光之灾吗? 邵子桓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额头渗出一层冷汗,结结巴巴地对着邵峰开口道,“爸,这回还真是我看走眼了。” 见到儿子的模样,邵峰心中自然担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 邵子桓惊惧地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邵峰听完后,也是一阵后怕,他仔细叮嘱道,“以后你就少出去玩,少和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谁在背后捅你一刀你恐怕都不知道!” “还有,苏大师肯定知晓你的态度,明天你跟我一起上门去道歉。” “听见了没有?” 邵子桓立马如小鸡啄米般点头,自己的小命差点玩完,这下不信也真信了。 “爸,我们家的事情有救了。” 瞧见对方的态度变得如此之快,邵峰被气得哭笑不得,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却是认同的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家的事情有救了。” 第87章 087 邵子桓辗转反侧了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心中情绪复杂无比。 一方面他正在细细思索刹车失灵事件,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可他怎么想都觉得人为的可能性更大。 另一方面邵子桓脑中满是苏容漫不经心说他有血光之灾的模样,感觉脸真疼,若是他没有听苏容的意见,恐怕此刻早已被送入重症病房。 邵子桓心底有些唏嘘。 第二天清晨。 邵子桓的眼底满是乌青,还没来得及收拾一下自己,他就被邵峰直接带出了门,“诶诶,爸、爸,你总不能让我这么不修边幅的去见苏大师吧?” 此时此刻,苏大师三个字他说得心甘情愿。 邵峰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昨日因着苏大师的一句话你捡了一条小命,你不得准备一份厚礼去感谢人家?让别人送来和自己亲自去挑的礼物,你说哪个更有诚意?” 邵子桓点头,这些话说的没毛病,干脆也不挣扎,直接跟着邵峰出门。 “送女人的东西我最清楚,待会儿咱们去商场买几个包、再买两件首饰,化妆品来个全套,保管苏大师心满意足。” 邵峰眼中划过狐疑之色,“确定不用买几套玉饰吗?”在他眼里,贵重的玉石才能拿得出手,或是干脆送套房子。 还没让人家帮忙,对方就已经救了儿子的命,虽说更大的谢礼在后头,可如今也不能拿太寒酸的。 邵子桓瞥了一眼邵峰,叹了一口气,“爸,你这就不懂了吧!苏大师再有本事,她也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 “是这个年纪,总有一些虚荣心。加上松市那块有什么好东西?等我好好挑一挑,保证让苏大师眉开眼笑。” 邵峰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儿,他还没见过苏容,倒不知苏容是哪种人?瞧着儿子满脸自信的模样,终究没有相信他,子桓着实是太不靠谱了。 邵峰拿出手机给李耀平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了一番苏容的爱好,等到电话挂断后,他笑呵呵的神情立刻变得黑沉。 邵峰伸手就在邵子桓头上打了一记。 虽然不疼,可邵子桓立刻炸毛,“我又怎么了!我刚刚说的话一点都没错,珠宝首饰、名牌包包、化妆品哪不对劲?” 邵峰彻底失语,“苏大师能和一般人相提并论吗?去去去,以后别在边上捣乱。” 说完这话 后,邵峰就带着邵子桓上了车,直奔申市最出名的茶店。 邵子桓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的亲爹买了一堆的茶叶,简直要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她她她竟然喜欢的是茶叶?” 真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好吧,人家是苏大师,画风清奇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邵峰冷漠,“以后少和那些小嫩模打交道。人家和苏大师是一个层次上的人物吗?” 邵子桓胸口正中一箭,那和小嫩模打交道的他又算是什么? 邵峰对自己的儿子彻底没话说,他轻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你也知道我找苏大师要解决的问题,可眼下你这副模样,就算苏大师解决了问题,把企业一股脑交给你掌管,你又能撑几年?” 说完后,他直接弯腰进入车后座。 空气中只留下邵峰的叹息与失望。 邵子桓的嬉笑顿时收敛,他的脸上划过一抹难堪,显然被邵峰如此指责他也是有些受不了,可邵子桓却是根本无法反驳对方的话, 他沉默地跟在邵邵峰的身后上了车,抿紧嘴唇,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怎么面对邵峰。 很快司机就把车开去了希尔顿。 苏容和李耀平正在用早餐。 希尔顿的早餐是自助模式,种类繁多,味道颇为不错,很是符合苏容的口味,所以她一下子吃的有些多。 邵峰带着邵子桓进来之时,苏容正在吸牛奶,邵峰的脚步一顿,却是立刻就走上前去,热情地打招呼,“苏大师。” 李耀平许久不见邵峰,眸中闪过些许的激动之情,可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直到邵峰走到跟前时,李耀平才站起了身,右手握拳在对方的胸口处重重锤了几拳,笑道,“大忙人,终于见到你了。” 邵峰一路严肃的脸,此刻也泄了几分笑意,“早几次我约你,你不也说没时间。” 苏容又吸了一口牛奶,余光扫了一眼邵峰,心中感慨,李耀平这个朋友倒是没有交错,邵峰比起那贡明来靠谱了不知多少倍。 邵峰再度和苏容打了一声招呼,最后感激道,“多谢苏大师救了犬子的性命,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这些都给苏大师尝个鲜。” 说着,邵峰把手头亲自挑选的茶叶递到苏容的面前。 苏容顿时乐了,也不推辞就直接接过,开口道,“你的事情李叔叔已经全部与我说过 ,但是我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要是你不介意,可以详细和我再说一说。” 邵峰大喜,他连忙坐了下来,同时还瞪了一眼邵子桓,嘴中又是说了无数遍感激的话,而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番,最后诚恳道,“大师,这件事情非同一般,希望你能够尽全力帮忙。” 苏容直言道,“我仍觉得是你家的祖坟出了问题,你能带我去你家祖坟看看吗?” 带着苏容去看祖坟倒是没什么不妥的,邵峰急于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豪不犹豫就点头同意。 邵家的祖坟是在申市郊区的一个大型墓地,据说其中最早的坟墓都可以追溯到大明永乐年间,这足以能够看出邵家祖先的能耐。 穿过一片矮小的墓地,就到了邵家的墓地。从墓地的规模可以看出,邵家的规模与财力。 墓地几经维修,保存得相当好,苏容仔仔细细的把周围的形势看在眼中,慨然道,“这墓地背后祖龙有靠,两边龙虎砂水护主友情,明堂案山也搭配的十分得当。” “当年应是请了名师定穴安葬的,怪不得能庇佑后代子孙如此之久,福泽绵长。” 苏容又是细细地看了一眼周围,周边的地貌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并不存在原有的地势被冲破的问题,观察的同时,她掌中快速地排了一下飞星牌。 却发现这块地的地运还没过气,依然当旺。 苏容眸中快速地闪过一抹狐疑,这地势峦头好,地运飞星也好,都处于上佳的位置,照道理来说,是不可能出现邵家一房一房出事的场景。 邵峰接过话茬,“苏大师说的一点都没错,当年这块墓地是先祖特意挑出。” 苏容绕着坟墓走了一圈,可是愈靠近坟墓,就愈能感受到不一般的磁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 运转全身灵力汇聚到眼角,苏容再次开了天眼,这次的对象并不是人,而是此处的坟墓。 就是这一眼,直接让苏容皱紧了眉头,相比于寻常坟墓周边的阴气沉沉,如今接触的这个墓龟,阳气逼人。 一般的阴宅,根本不可能有如此逼人的阳气,而阳气如此之盛,下面的阴人难安,根本无法庇佑后人。 苏容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邵峰的身边,直接开口道,“这座坟墓的阳气太盛了。” 邵峰听得懵懵懂懂,但他也明白,这不是一个好消息,疑惑道,“阳气太盛有什么关系 ?” 苏容解释,“这是一个百年的老坟,阴气应当比普通的新坟更重,可不仅没有这样,相反阳气这么盛,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苏容简直把话摆在了明面上。 邵峰的脸色顿时变了,就听到对方继续问,“你家族最近一次修祖坟大概是在什么时候?” 邵峰的脸色有些泛白,仍是回答道,“我们家一共有七房人脉,每隔三年修葺祖坟一次,由七房轮流负责,两年前正好轮到六房的子孙负责修葺。” 竟然真的的祖坟出了问题! 邵峰的心中有些骇然,胸口处浮出复杂的情绪,他眼睑低垂沉声道,“那不知这件事情应当如何解决?苏大师既能看出此地的不同,想必应当胸有成竹。” 苏容摇头,“具体的缘由还要一探墓中的究竟,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够起棺,才能更好的查出原因。” 邵峰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为难,若是只有一家人倒也罢,那他二话不说就会立刻决定起棺,毕竟活人的安危更重要。 可如今却不是只有他一房人,起棺如此重大的事情,势必要全家一同商量,若是先斩后奏,邵峰的眉目中满是衡量。 而在一旁的邵子桓立刻开口道,“爸,这件事情你可不能私下做主,万一惹恼了祖先,可不是一件小事,还是回去同二伯三伯商量商量。” 邵子桓几乎一眼就看出了邵峰的想法,连忙开口阻止。 邵峰抿唇不语,最后他低声叹了一口气,“苏大师,起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需要同全家人一起商量。” “还希望你能够在申市多逗留两天。” 苏容细细思索,瞧着对方像是苍老了十岁的模样,点头道,“好。” 邵峰松了一口气,若是有时间缓冲,那他势必能够劝服全家人。 第88章 088 既然确认的确是祖坟出了差错,邵峰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他和李耀平对视了一眼,而后恭敬地对着苏容开口道,“苏大师,劳烦你今日多跑一趟,这几日若是你有什么吩咐,尽管直接吩咐犬子,他一定会给你办的妥妥帖帖。” 差点就没有说我儿子留给你,使劲差遣了。 说着,邵峰再度开口道,“我需赶回家中商量,苏大师,先走一步。” 邵峰歉意地向苏容点了点头,而后经过邵子桓的身边时,低声道,“苏大师救了你的命,你的态度若是还和以前一样吊儿郎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几日好好陪在苏大师的身边,不管她有什么要求都要满足她,听见了没有。” 邵子桓心内复杂,想到方才在茶叶店前头邵峰对他说的那些话,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邵峰的话他听的明白,就是让他讨好苏容,保证道,“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犯浑了。” 邵峰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李耀平见状,想着他一个中年男人老是跟在一个小姑娘的身边,说出去也不好听,他沉声开口,“苏大师,我也突然想起有要事还需要解决。” “你若是有急事找我,直接打我电话便是。” 李耀平和苏容比较熟稔,待苏容点头后,他毫无心理负担的就离开了,临走前,还认真地看了一眼邵子桓。 邵子桓被看得有些发毛,连忙晃了晃头,才一脸讪笑道,“苏大师。” 苏容看着他大转变的态度,脸上似笑非笑,目不转睛地看着邵子桓开口道,“你知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邵子桓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不解地问道,“苏大师是有什么吩咐吗?” 苏容真是败给他了,直言道,“来时统共就两辆车,你爸开走一辆,李叔叔开走一辆,难道要我们走着回到市里吗?” 其实苏容倒是能走,以她的脚程也就一两个小时的功夫,但对面这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公子哥显然就做不到了。 邵子桓这才恍然大悟,他连忙拿起手机给好友打了一个电话,没说几句话,电话就挂断了。 两人并肩走到墓地的正门口。 邵子桓余光扫了好几眼苏容,心中只觉得苏容容貌精致妍丽,风姿绰约,他连忙收敛了心中的异色,这种女人,他怎么 也提不起爱慕的心思,只能放在神坛上供着。 见苏容没有说话的意思,邵子桓忍不住低声开口询问,“苏大师,你昨日是怎么看出来我会出事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继续出声,“你能不能看出来我昨日出事是意外还是认为?” 苏容面色不变,直接回复道,“虽然你瞧着是个蠢的,但难得也是一个明白人,事情怎样你心里不是清楚吗?又何必来问我?我的卦金可不便宜。” 对于邵子桓来说,钱根本不是问题,对方肯定也明白这一点,邵子桓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拒绝的理由也太敷衍了! 他气闷的站在一边,不说话。 比起耐性,邵子桓差苏容可远,没过一会儿,他又凑到苏容的身边,喋喋不休道,“叫你苏大师都把你叫老了,我直接叫你苏容好不好?” “你看这个点刚好中午,我那个朋友开了一桌,我带你去吃饭?” “我爸让我跟在你的后面,我也不知道你爱玩什么,这两天你就跟着我,想要什么就直接提,你觉得这样如何?”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苏容被他说的头脑发胀,直接应声,“好。” 左右她在酒店也是修炼,没有旁的事情可以做。 很快,邵子桓的朋友郑越开着一辆宾利直接到了墓园门口。 瞧见邵子桓带着一个眼生的美女,他落下车窗,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抬高声音道,“嘿哥们,现在约会的地方是越来越有创意了啊!” 邵子桓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连忙上前,“瞎说什么呢,别整天口花花。” 郑越立马嘘了一声,就瞧见邵子桓毕恭毕敬地给苏容打开了车门,顿时嘴巴微张,觉得不可思议。 下一秒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苏容的身上。 对方的面容虽青涩,可模样已经是上乘的,比起圈里的女星不逞多让。 还没等郑越继续打量,就瞧见对方冷冷地扫了一眼他,郑越顿时觉得浑身有些泛冷。 上车后,黑色宾利径直驶向申市有名的国际酒店。 车厢内的气氛有些沉闷,邵子桓靠着苏容坐了坐,然后开口介绍,“他是我从小到大玩的最好的朋友,郑越。” “嘴里一直没有正经话,若是他说了什么,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在前头开车的郑越顿时就不乐意了,“ 诶诶,你怎么介绍人呢?我什么时候不说正经话了?” 话虽如此,可此时郑越的心里吃惊无比。 邵子桓是什么人,竟然还会对一个女人的态度如此之好,借着镜子又往后头看了好几眼,郑越心中确定申市根本就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邵子桓看了一眼苏容,见她只不咸不淡地打了一声招呼,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得自己回道,“你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 邵家虽然有同一个祖先,可早就分崩离析,邵家不是家族式企业,而是每房经营每房的产业。 起棺这么重要的事情,邵峰自己根本做不了主,他心中装着事情,上车后他就开始联络各房的长辈,等回到祖宅之时,各房的长辈已经到的差不多,正在议论纷纷。 年轻的小辈在外头奔波,来不来其实也无所谓,毕竟家中的大事向来是由长辈拿主意。 邵峰走进祖宅的大门,还没走到正门口,就听到不少人的询问声。 “四侄,你这么匆匆忙忙地把大家叫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啊,有什么事情电话里还不能说,非得把大伙都叫过来,莫非是除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 “要是真出了什么难事,只管开口,看大伙儿能不能帮你度过难关。” 邵峰深吸一口气,事态紧急,他也没有拐弯抹角的打算,开门见山道,“各位叔伯,今天我把大家都叫到这里来,的确是有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见到大家都屏息不语,邵峰把带着苏容去了邵家祖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包括苏容所说的阳气。 最后他诚恳道,“我想要开棺检查一下棺木中是否有不洁的东西存在,或是看看棺中风水。” 六房的邵凯头一个反对,“邵峰,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开棺是对祖宗的大不敬,出了什么事情你能够担待的起吗?” “万一运道没改,越弄越霉那可就糟糕了。” 邵峰不理会对方,直接对着二房的伯父道,“最近这两年,咱们一房接着一房出事情,大伯父直接在视察店面的时候猝死,二房的生意一日日衰败,三房也好不到哪去,眼看着就要轮到四房了,若是不弄清楚原因,我心里头哪能安下心?” “二伯三伯,你们就甘心吗?” 说话的同时,邵峰直接对着坐在主位上的另外两个老人开口。 五房的 邵石是这一群人中最显老态的一个,他的心中打起了小九九,眼瞧着大房到三房都吃到了苦头,他自然不想把祸头引到自己的身上来。 立刻出声支持,“虽说不能打扰祖宗的安息,可若是家宅不宁,就算起棺,我相信祖宗也会谅解我们这些小辈。” 邵凯眉头皱得紧紧的,再度反对道,“连申市德高望重的黄前辈都说过咱们家的祖坟根本没问题,这邵峰随意找到一个莫须有的大师就想起棺,这不是笑话又是什么?” 说到黄前辈,大伙儿顿时沉默了下来。 二房为首的邵琦老眼中冒着精光,不动声色地看向六房,细想一下,两年前自从六房修了坟后,邵家就开始陆续出事,这次起棺看风水,六房又坚决反对,很难不让人怀疑其中没有蹊跷。 他眼睑低垂,安静地坐在主位,因着大房已亡故,所以现在辈份最高的是二房。 邵琦见没人说话,直接开口道,“既然每房都有每房的理,咱们邵家也不是那种迂腐的家族,直接表态吧,同意起棺的就站到左手边,不同意的就站右手边。” 听到这话后,邵峰当仁不让地直接站到了左手边。 没一会儿,三、五、七房的当家人也占到了邵峰的旁边,人毕竟都有私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一旦危及到自己的利益,还有谁管祖宗会不会生气。 邵琦低声道,“看来也不需要我表态了,大伙心中都已经有了主意。” “既然如此,那就起棺把。” 邵凯脸色变得铁青,看这个形势,倒也不敢继续坚持下去,他嘴里嘟囔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 “四侄,既然是你找的苏大师,那就你去联系苏大师商谈起棺事宜吧。记住一定要寻一个黄道吉日。” 听到二伯的这句话后,邵峰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笑,连忙答应道,“好。” 第89章 089 邵凯出了祖宅后,心头砰砰直跳,想到起棺后的结果,他就觉得脑仁疼,若是真被大伙发现他做的糊涂事,不管怎么解释,恐怕也解释不清。 邵凯上了车,二话不说便开始打电话,对方正是黄大师的大徒弟谭明。 当初若不是靠着谭明,邵凯怎么也不可能在祖坟中动手脚,如今眼见着就要东窗事发,他也得想个法子。 谭明的电话很快便接通,传来对方慵慵懒懒的声音,“邵总,有何贵干?” 邵凯心头憋了一股郁气,立刻如倒豆子般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说完后才开口问,“谭大师,你说如今我该怎么办才好?” 谭明的脸色微变,他竟没想到邵峰会去寻一个外头的风水师,他抿紧嘴唇不发一词,眉心紧蹙,心中着实有些不信。 他在坟内做的手脚,连他师傅都瞒过去了,竟然会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中,谭明呼吸微重,“这件事情恐怕没办法解决。” “若是要解决坟内的脏东西,势必要借着修葺的名头,否则动作太大很容易被人察觉。” “邵总,你外出避避风头吧!” 邵凯浑身无力地靠坐在车座上,语气仓促,“这可怎么办是好,若是被发现了,六房恐怕会被逐出邵家,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谭明低声叹息,依旧是方才那句话,“邵总,你外出避避风头吧!” 邵凯脸色彻底变得苍白,突然,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凶狠,“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让他们占了便宜,谭大师,你能帮我吗?” 谭明语气轻柔,“这件事情我会同师傅去讲,以师傅他老人家的脾气,得知邵家又请了风水师,恐怕会找上门去。” 邵凯心头这才松快,语气中带着感激,“那我就静候谭大师的佳音。” 挂了电话后,邵凯又静静地在车中坐了好一会,犹豫半天后,才决定带着老婆孩子出去,若是真被人记恨上,那就完了。 谭明坐在办公室内,空气中满是檀香味,他的桌上摆着周易卦盘,谭明双手无意识地摆弄着。 如今他要做的,是如何在师傅的面前瞒下此事,方才他说的都是忽悠邵凯的,师傅若是知道同行察觉出他没有察觉到的问题,恐怕会兴致勃勃地上门与其交流。 要杜绝此事发生。 至于那个突然出现的风水师,谭明的眼里闪过一道阴狠之色 。 他不会让任何人阻了他的路。 另一边。 国际酒店福禄厅的大门被推开,郑越与邵子桓带着苏容大步走进厅内。 登时人声交杂的厅内变得安静,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邵子桓与郑越的身上。 “我说邵哥,出门连辆车都不备,这不像你的风格,还得让咱郑哥亲自来接你。” 说话之人单手搂着一个锥子脸,话音刚落,他的视线已经越过邵子桓落在了苏容的身上。 “嘿哟,咱们邵哥不是心水娱乐圈里正露头的小明星吗?什么时候又换了一个这么水灵的?” 言辞完全没把苏容放在眼里。 邵子桓立马就变了脸色,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苏容一眼,第一次觉得把苏容带到这种场合做错了,低声道,“他们向来肆无忌惮惯了,等我和他们解释,他们就不会如此。” 郑越早就在一路上感受到了邵子桓的态度,立马开口,“去去去,你以为是你怀里的那个十八线小明星啊,能是一路人?” 锥子脸的脸色变得有些扭曲,旋即恢复正常,但却更黏着她的金主,神色委屈。 说话之人是海涵,听到郑越的话后,他的手立马松开锥子脸,笑道,“哟,看来她的身份还不简单?” 海涵的眼底深处多了一抹思量,他们这群人,开玩笑归开玩笑,但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一听便知。 苏容偏头看向一边的邵子桓,不急不缓开口道,“我要一份水晶虾仁、糟溜鳕鱼片、银鱼三丝汤。” 显然方才海涵的话,苏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底,若不是为了尝尝国际酒店的食物,恐怕苏容还懒得来这种地方。 一边的郑越听到苏容的要求,鼻子抽了抽,有些无语,在邵子桓开口前,一边说话一边落座,“没问题,待会就让人家上菜。” 邵子桓给苏容拉开了椅子,坐到她的身边,心中有些慨然,虽然这苏容是从小地方来的,可无论带她去哪,总是宠辱不惊的模样,似乎没有什么能勾起她的情绪。 邵子桓心中默默把苏容的分量又加重了一分。 厅内除了苏容三人外,统共就四个男人,还有两个花瓶在旁边做摆设。 邵子桓殷勤地帮苏容摆餐具,又夹菜,伺候的周到无比,可这样的行为落在别人的眼里,更是值得考究。 海涵更是直接开口问,“邵哥,不介绍介绍?” 邵子桓见苏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想着家中的事情迟早会被人知道,心里又莫名不想让人看低苏容,直言道,“苏大师是我爸请来的贵客,特地来解决我家祖坟的风水问题。” 海涵眼眸顿时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地看向苏容,“她真的有能力?” 作为兄弟,邵子桓家中的事情海涵略有耳闻,当初黄大师都没有解决的问题,海涵着实不相信苏容能够解决。 海涵身高约莫一米七,身材有些肥壮,此刻眼睛一瞪,整张脸立刻变了形。 苏容对这打量的视线没有任何感觉,她吃了一口菜,笑眯眯回复道,“我有没有能力,邵先生应该最有体会。” 邵子桓听苏容讲这话,想到那被撞得支离破碎的车,顿时后背又充满了凉意。 他不情愿再讲这些事情,连忙扯开话题,有了他的插科打诨,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浓烈。 苏容虽然时不时地能感受到别人打量的视线,但她却是毫不在意,低头认认真真的吃菜。 才刚吃到一半时,苏容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拿出手机低头一看,发现对方竟然是邵峰。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和邵子桓打了个招呼,便走出门。 “苏大师,今日我已经与家中族老商议过,他们皆同意起棺,恐怕这件事情还要再麻烦你。” 苏容倒是诧异对方动作如此之迅速,她向外走了几步,嗓音清脆,“起棺需寻一个黄道吉日,订一个吉时,不然会扰了祖宗的清静。” 邵峰正要说这事,见对方心里有数,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全拜托大师您了。” 见对方并无要事,苏容挂了电话,转头就想回福禄厅,可未曾想到转头的瞬间直接撞上了一个人。 手机没拿稳,从手中摔了下去,苏容眼眸陡然间睁大,借力弯腰,眼疾手快地把手机牢牢握在手里,若是真任由它摔下去,恐怕几千块钱就打了水漂。 拿起手机,苏容呼出一口气,这才歉意地向对面之人开口,“真不好意思,刚刚在打电话,没有看到后面有人。” 黄大师身着一套浅灰色道袍,宽大的道袍显得他有些瘦削,面容慈祥,此刻他正饶有兴趣的看向苏容,“练过?” 若是没练过,方才恐怕不会有这么快的反应。 苏容迅速地瞧了 对方一眼,倒是实诚地开口,“是的。” 黄大师身边站着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见到黄大师主动问问题,眼里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诧异之色。 黄大师听到苏容的回答,继续问道,“小姑娘入玄学一道有多久了?” 显然是方才听到苏容所说起棺、黄道吉日这两词,才有此一问。 这时黄大师身边那个中年男人开口,“小姑娘,这是申市鼎鼎有名的黄秋虎黄大师。” 苏容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这世界真是又巧又小,竟然随随便便撞个人就是黄大师,可瞧对方一身正气的模样,苏容沉声回答道,“有些时日了。” 至于具体的时间却没有详细说。 黄秋虎突然笑道,“果真是后生可畏。” 以黄秋虎的眼界与识人的水平,自然能够略窥一二,尤其是对方的命理似乎有些奇特,这倒是大大引起了他的兴趣。 此时福禄厅的大门打开,邵子桓从门口走出,环视四周,最后目光才落到苏容的身上。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容的身边,呼出一口气,“看你打电话打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苏容:…… 总共也没有出来几分钟。 看到对方略担忧的神情时,苏容摇头解释,“你爸爸刚刚给我打了电话,然后又碰到了这位黄大师,所以这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黄大师?! 邵子桓目光从苏容身上移开,可看到黄大师的脸,他吃惊地张大嘴巴,惊讶道,“黄大师?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邵子桓吃惊,可那黄大师更加吃惊。 他联想到方才苏容所说的话,加上邵子桓对苏容这么热切的态度,电光火石间,黄秋虎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你们邵家要起棺?” 邵子桓抿唇不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黄大师先前才说过祖坟没有任何问题,可他们邵家却是决定起棺,摆明了不相信对方。 这真是尴尬了。 第90章 090 邵子桓是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毕竟这样的事情着实太尴尬,若是邵峰在此,恐怕早已灵活的圆了过去,可邵子桓左思右想,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一时之间,愣在当场! 他根本没有邵峰为人处世交际的能力,邵子桓心中突然升腾起了些许的烦躁与难堪。 黄秋虎是个聪明人,他只是看了一眼邵子桓的神情,心中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他心中倒一点也不恼,反而目光灼灼地看向苏容。 看来邵家人临时改变主意的原因恐怕就出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这样想着,黄秋虎对苏容的兴趣就更浓厚了,他想知道苏容说出了什么,才改变了邵家人的主意,他笑眯眯地邀请道,“邵小子,小姑娘,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们用餐?” 黄秋虎身边的中年男人陶城更是一脸愕然,这大师的口气委实太客套了一点,和平日里的传闻根本不符。 陶城转头一想,既然黄大师邀请了他们,那他怎么办,他可是约了好久才得到黄大师的回复,半途被人插足,陶城哪能甘心? 思及此,陶城为难的低声开口,“黄大师。” 邵子桓的脸色更加精彩,拒绝黄大师,他可没有这样的胆量,毕竟对方是申市首屈一指的玄学大师,将来多的是事情要找人家帮忙。 这样想着,他偏头看了一眼苏容,见到苏容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咬牙道,“好。” 黄秋虎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我们就在前头的康宁厅,一起过去?” 邵子桓摇头,“我还有一些同伴,要先去与他们打个招呼,等打完招呼后立马就过来。” 苏容在一边算是给足了邵子桓面子,此刻听到他的话后,蹙眉直言,“我就不过去了。” 其实苏容并不是很喜欢邵子桓的朋友。 黄大师立马接过话,“那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康宁厅吧。” 陶城听到我们两个字后,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气,人多人少没关系,只要别把他忘记了就好。 苏容颔首回答,“好。” 这个黄大师并非心胸狭窄之辈,是苏容除了余安外,碰上的第一个玄术高深的大师,与其和福禄厅那些不熟的人待在一起,倒不如与黄大师交流。 邵子桓很快便转身离开。 黄大师对着苏 容露出了一抹笑意,边走边问,“不知你师承何处?” 说话之时,黄秋虎丝毫没有因为苏容的年纪而看轻对方,显然他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 苏容暗自思忖,没有犹豫就直接回答,嗓音清脆,“家师余安。” 黄大师的脚步立马就停了下来,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容,脸上满是吃惊之色,“你竟然师承余安。” 说完这话后,黄大师立刻反问道,“是我想的那个余前辈吗?” 虽然黄秋虎被人尊称为黄大师,可在余前辈的面前,他根本什么也不是,若是能够得到余前辈指点一二,恐怕他此生受益无穷。 一时之间,黄秋虎的眼眸中闪过些许的艳羡。 而边上的陶城面容闪过骇然之色,他竟然不知面前这个长相精致、看起来只是有些气度的小姑娘竟然是余前辈的徒弟。 苏容脑海中再次浮现余安衣衫褴褛,跛足前行的画面,这世间果然是距离产生美,若是黄大师知道余安是这种德性,恐怕敬仰之情会消散一大半。 “是你想的余前辈没错。” 这下黄秋虎漫不经心的神色顿失,若是方才是把苏容当做一个很有前途的小辈,此刻黄秋虎已然把苏容在他心中提到了一个更高的位置。 这时三人一并走进康宁厅。 待落座后,黄秋虎瞧着陶城,突然想到撞见了苏容就把人陶城给忘了,轻咳一声,开口道,“陶先生,既然今日余前辈的弟子也在这里,不如让她帮着一起参谋参谋?” 陶城哪有什么不乐意的,他巴不得如此,拼命点头。 苏容心知肚明这黄秋虎想试试自己的斤两,笑眯眯的开口,“我收费可不便宜。” 能找上黄大师的,自然不缺钱财,陶城听到这话立马就乐了,“大师若能解决我的问题,必然重金酬谢。” 说着,陶城看了一眼黄秋虎,重复道,“我的年龄已经不小,可命中就是无子,如今我钱财不缺,夫妻和睦,就独独缺个孩子。” “我和妻子两人均已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并没有问题,医生说要顺其自然,可眼看着两口子年龄越来越大,这哪能不急?” 陶城这话说完后,黄秋虎笑着接口,“刚才我已经去了他家中一趟,看了格局,不知你有什么高见?” 话音刚落,他从一旁的公文包中,直接拿出一沓的照片,显然是陶城家中布置 。 苏容伸手接过照片,白皙修长的手指落在照片上,有了对称,显得格外好看,她漫不经心地翻阅,手指轻叩桌面,直到看到最后一张,敲击声才停止。 方才三人就已经互相介绍过,苏容抬头看向陶城,脸上了然,“陶先生五行属什么?” “木。” 苏容不疾不徐的开口,“从方位看,住宅坐东北向西南,对属土的男主人是有利的。但这个坐向是利财不利丁,丁位更犯五黄大煞,导致女主人难怀孕。” “而且我瞧中央楼梯是房屋的病位,病位主中使整间屋被病气笼罩,更让女主人十分难怀孕。” 显然黄秋虎也已经看出来住宅的问题,所以才会拿出这一沓照片给她看。 陶城眼眸睁大,语气低落,“果真是家里的风水出了问题。” 显然黄大师先前并没有和他说过。 这套房子是陶城与妻子特地挑的,家里的一点一滴都是他们夫妻二人亲手布置,此刻听到这样的回答,心头不是不失落。 “陶先生财运也不是很旺盛吧?” 陶城这下更是诧异,他的财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磕磕盼盼这么多年,相比于那些有名的富豪,他的确是高不成低不就。 “这话何解?” 苏容瞧着黄大师的神情越来越郑重,再度开口道,“住宅大门的颜色亦与宅主人五行不配,财气不入。” “再看厨房,这厨房处于绝命位,兼其灶在西南,生不了火气,即生财力量不足。” “最后房子后园所对的房屋亦有问题,对面两间屋有一条空间缝,冲正住宅靠山位,风水局为天刀煞,是非常不利。” 黄大师听到最后,突然慨然,“如今果然真是年轻人的世界,以前我还不信长江后浪推前浪,可现在我却是信了。” 显然,他看出来的问题,苏容丝毫不差地也看了出来。 陶城一看二人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大师,这风水还能有救吗?” 若非万不得已,他着实不太想换房子。 黄秋虎视线再度落在苏容的身上,见对方说了这么多,不甘落后、沉声开口指点,“住宅大门口开门见镜,所以把镜子移到门后面,原先挂镜子的位置改挂一幅山水画,可以引动财气。” “大门的角是财位,门现在是绿色所以影响颇深,将大门 颜色改为米色。届时土气入,土生木,财气可入屋。” 说完,黄秋虎神色缓和地看向苏容,示意苏容继续。 苏容继续道,“楼梯是病位,在中间墙上挂两个葫芦解病位即可。” “至于厨房,放一盆植物在炉灶和洗碟盆中间,增强其生气,然后在炉灶旁再放一盆,把钟改挂对面的墙,即可破解。” 至于原因,左右她说了对方也听不懂,干脆省了解释的功夫。 听到苏容的回答,黄秋虎的神情更是缓和,如今家居看风水,看着是简单,可若是真正指点起来,着时困难无比。 不少人解决之法只流于表面。 而对方的破解之法,倒是十分简单,黄大师心中有些叹服。 陶城连忙记下来,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天刀煞我要怎么解决?” 苏容目不转睛地瞧着对方,声音淡然。“准备三个水晶柱即可。” 一番对话过后,陶城彻底不言,他心中默默消化方才对方所说的解决方法,恨不得立刻就回去布置,这样想着,他的脸上带出几分迫切。 苏容喝了一口水,嘴角勾出了一抹弧度,“陶先生,别忘了你今天来是求子的。” 陶城立刻眼巴巴地看向苏容。 “回去以后把床移向东北位,变成土人向土。在床头柜上放粉红色水晶球,另外挂一张婴儿相在床的正上方。” “五黄大煞位在你们的房间,原本可以挂风铃解决,可因为是卧房,挂风铃会招阴,所以在你们卧房的茶几旁,放一个铜铃加六个铜钱以解之,记住,还要准备一株玉树植物以助孕。” 陶城是彻底坐不住了,他犹豫了一下,为难地开口,“两位大师,我想先行回家一趟。” 黄秋虎对陶城才没有兴趣,他挥了挥手,“走吧走吧,要是事情处理好了,再回来说一声。” 苏容不置可否。 陶城接连感谢,这才火速的离开了厅房。 苏容这小露一手,彻底让黄秋虎叹服,对方仅仅看过几张照片,就能够说出这么多,黄秋虎顿时充满了兴致,想到脑海中的疑惑,他不由得开口道,“邵家的祖坟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第91章 091 若是先前黄秋虎对苏容还有一些质疑,可得知苏容是余前辈的弟子、加上方才她对家居风水侃侃而谈,黄秋虎很快就将这些质疑抛之脑后。 他不是一个心胸狭小之辈,黄秋虎更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但此刻黄秋虎也着实好奇,邵家的祖坟到底是哪里出问题,故有此一问。 身着工作制服的传菜员接过门口小窗的菜肴,一道道地往桌上摆,顿时香味扑鼻,苏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方才虽然在福禄厅已经用过一点,可总觉得像是没吃一样,她认真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鱼肉,边夹边开口问道,“恐怕黄大师去邵家祖坟时一个大晴天吧?” 还没等黄秋虎回答,门口传来一道敲门声,黄秋虎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进来。” 来人正是邵子桓,他先是迅速地看了一眼黄秋虎,见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恼怒,方才的忐忑不安顿时褪去,他连忙走进屋内坐到苏容的身边,并且恭敬地和黄秋虎打了一个招呼。 黄秋虎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看向苏容,“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去邵家祖宅时是一个大晴天?” 若是仔细观察,此刻甚至能够察觉到黄秋虎脸上莫名的敬服,只不过这一点连黄秋虎自己也不知晓。 苏容吃了一口菜,当初她去邵家祖坟之时也是一无所获,是开了天眼后才略窥一二。 “不仅如此,恐怕你去祖坟的时辰应当是午时。” 不过还没等黄秋虎回答,苏容继续道,“中午气温是一天上升最快的时刻,墓地四周的树木特别茂盛,但是呆在其中,风被树木挡住,大家都会觉得闷热难耐。” “寻常坟墓周边阴气沉沉,但据我观察,邵家的这个墓龟,阳气逼人,但黄大师你因为外部条件的原因,极有可能会忽略这一点。” 排除人为的因素,这是苏容能够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原因。 说完话后,苏容抬眸歪着脑袋看向黄大师,用眼神询问是否如此。 苏容虽然说得挺准,但黄秋虎讶然,“阴气重?这根本不可能。” 他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不解道,“我怎可能出现这种纰漏,当初我带了一碗米,倒扣在了墓龟上,可……” 苏容了然,寻常的大师若是不能够及时测阴阳之气,那他们就会把一碗米倒扣在墓龟亦或是墓碑上, 等到过了一定的时间,把米用符布包起来,放在香火上熏三圈。 这种米卦的方法,可以用来辨别事物的阴阳,若是包在布里表面的米全部变色发黄,那就可以得知所测事物的阳气逼人,从而有自己的判定。 可黄秋虎瞧见苏容的脸色时,话到嘴边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带回来的米都交由了自己的大徒弟谭明,对方也明确地告诉他米没有任何的问题,可这样的话,黄秋虎怎么能和苏容说。 苏容眼神恍然,看来是黄大师内部出了问题,不过她才没有八卦的闲心,干脆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而在一旁的邵子桓则是诧异地看了一眼黄大师,显然也是明白了什么,一时之间也不敢说话。 待黄秋虎情绪恢复后,他才沉声道,“既然邵家决定起棺,不知起棺之时我可否在一旁观看?” 他也想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容碗里的汤喝得差不多,拿起旁边准备的湿毛巾擦了擦嘴,笑道,“黄大师,我可不是邵家人,这个我可没有办法做主回答你。” 言下之意她是不介意的,可就不知道邵家人是什么样的想法。 唯一在场的邵家人见到黄大师看向他的眼神时,立马开口应承,“可以。” 接下来的用餐,黄秋虎食不知味,显然被他自己的猜想搞得心绪不宁,最后在临近结尾时,和苏容粗粗打了声招呼便直接离开,显然有要事要做。 很快康宁厅中只剩下苏容与邵子桓两人。 邵子桓犹豫了一番开口道,“待会儿我和他们还要去帝景,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帝景是一个娱乐场所,邵子桓说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 苏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拒绝道,“我有些累了,准备直接回酒店休息,就不去了。” 邵子桓听到苏容拒绝,点点头回道,“那我先把你送回酒店。” 说完后,他站起身,“我先去福禄厅和他们交代一声,你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邵子桓没有车,要送苏容回希尔顿,势必又要让郑越出马,和苏容说完话后,他就大步离开了康宁厅,直奔福禄厅而去。 郑越一众人正互相吹嘘,见到邵子桓回来后,突然眼神一亮,“怎么样,黄大师走了没?没走的话我们也去拜访一下。” “去去去,不走我能回来吗?” 海涵沉吟片刻,目光直视邵子桓,“那苏容走了没,要是没走的话,咱们带她一起去帝景好好交流交流感情呗。” 方才听说黄大师对苏容刮目相看,海涵心里起了交好对方的心思,肥肥的脸上都是笑意。 邵子桓摇头,“我刚才已经问过她了,她不同意。” 海涵顿时乐了,连忙道,“女孩子是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啊?她们说不那心里就是要呢!回去好好同她说一说,包管她能够同意。” “哥们儿,你们说是不是?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你还能是邵哥吗?” 听着周围的附和声,邵子桓无奈地笑了笑,“行,我再去和她说一说,但苏容认定的事情恐怕不会变。” 说着,邵子桓便离开了福禄厅,脚步匆匆的回到了苏容的身边,可看着苏容清明的眼眸,邵子桓方才想说的话一下子哽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苏容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语气轻缓,“怎么?有事情找我?” 邵子桓突然觉得很没劲。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非要在别人的撺掇下来找苏容,他突然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待会儿可能要打车回去了,苏大师,你介意吗?” 邵子桓也不想去帝景了。 直到这时,苏容脸上的笑意才显得真实,“当然不介意。” 原本是不想多嘴的,可瞧见对方懊恼的神情,苏容还是忍不住道,“有一句古话叫做画骨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我说的话,你还是好好的想想吧!” 邵子桓突然间白了脸,这话若是换作谁来说恐怕都没有用,但苏容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两句话的分量十足,他抿唇不言,好半天才看向苏容。 “苏容,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个笑话看?” 苏容这下是真真笑了,艳丽的容貌惊人,她认真道,“只要你不把自己当个笑话,谁又能把你当成笑话看?” “走吧,吃饱了好累,我要回去好好休息。” 邵子桓若有所思的点头,索性他也不准备回福禄厅,干脆直接跟在苏容的身后离开。 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墓地边上已经架起了大灯。 在大灯的照耀下,黑暗的夜晚顿如白昼。 七房子孙从长辈到晚辈,除了来不及赶回的与六 房众人,皆已全部到齐,此刻都面色严肃地站在墓龟旁。 “苏大师,眼瞧着子时就要到了,需要我们再准备一些什么吗?” 邵峰的心情略微有些激动,他的心脏怦怦直跳,直觉告诉他,这棺木中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这苏大师若是解决了,他的生意再也不用发愁。 苏容气定神闲地站在一边,今日子时是她测出来可以起棺的黄道吉日,此刻听到邵峰的问话后,她从包中掏出一把茅草。 “每个护符都是我用三根茅草结成的,到时候大家都紧紧握在手中,这坟是老坟,带着这护符,届时可以避免煞气冲出而遭受无妄之灾。” 邵峰一脸严肃的接过护符,连忙分给众人。 一旁的邵家人则在窃窃私语,讨论的对象正是六房,六房在如此重要的时刻竟然还敢缺席,这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离苏容不远处的黄大师也接过一个护符,此刻他的脸上有些难看。 当初与苏容交谈完毕后,他并没有直接找上谭明,而是私下里到了邵家的这个祖坟,重新做了米卦,可得出的结论与当初完全相反。 黄大师一言不发地看着墓碑处。 子时一到,拜过后土龙神、墓中祖先,苏容就吩咐一旁的工人开始动手。 邵家人停止议论纷纷,屏住呼吸直直看着墓口,眼睛一眨不眨。 三下五除二墓碑迅速地被推倒,墓碑不在,墓龟就破开了一个口子,工人继续向下挖。 挖了不到一米深,底下挖出来的土壤突然变了颜色,原先的土壤中黄中带着灰,而此时此刻,颜色却突然变成了暗红色。 虽说同一个穴位,因为地气的不同,各层土壤的颜色变化十分常见,但是黄土要变也是变成灰白色,根本不可能出现红土。 苏容弯下腰,伸出手拿起一些在手中摸了摸,脸色顿时微变,这手中的泥土有一股浓厚的朱砂味,显然是被有心人放了朱砂。 下意识的揉了揉,苏容脸色更为难看,这泥土比起寻常的泥土来更要粘稠,加上闻到的味道,其中显然加了黑狗血或是白鸡血。 黑狗血与白鸡血都是至阳至刚之物,盖在棺材上,怪不得苏容先前瞧见此地阴阳失调。 黄大师早在不知不觉中就走到苏容的身边,与苏容一样,弯腰拿起一些泥土,顿时眉心微蹙,迅速地和苏容对视了一眼。 可还没等黄大师说话,底下的人就挖到了棺材,工人用麻绳把棺材捆住,一点一点的往上升。 邵家祖先的棺材是用上等阴沉乌木所打,这乌木历经百年而不烂,依旧坚固异常,可等到升到地面上,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大吃一惊。 这棺材木上的漆特别新,分明就是刚油漆不久的模样,苏容让工人把这棺材抬到大灯之下,可看清了棺材的模样,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黄大师更是骇然道,“这到底是谁竟然这么狠心?居然要如此折磨棺材中的祖先?” 整个棺材全身,都绘上了烈焰文,棺材头尾还分别贴上了天狱符,看着阴森,恐怖无比。 而邵峰早就变了脸色,他纵然想到会有人在墓中做手脚,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二房的邵琦更是怒不可遏,他怒气腾腾地走到棺材前,虽然与祖宗没有任何的感情,可也不代表任何人都能拿祖宗开玩笑。 更何况这事关所有邵家人的前程。 正当他要说话之时,下面挖坑的工人喊道,“墓里还有其他的东西。” 邵家的祖先是大家,有一些陪葬的东西可厚非,邵琦放下了心中的怒气,等着下面的人把挖到的东西传上地。 可东西传上来后,苏容与黄大师的脸色立马就又变了。 竟然是一个小棺材。 还没等苏容出手,黄大师就径直走向工人,把小棺材的盖子打开。 盖子打开后,黄大师的心不停的往下沉,这里面放着一个红纸包,几道道符,还有一些五谷。 不用说,这是一个生基。 所谓的生基,就是活人在世时,借助天地自然地理的灵气转运的一个方法。和阴宅的原理相同,但一个是庇佑后人,一个是帮自己转运。 黄大师顿时觉得有些站不住。 这生基虽然看着简单,可做起来麻烦无比,加上此法阴毒,黄大师只同自己的大徒弟说过,联系先前的事情,谭明还骗过他一回,黄大师虽然很不想往那方面猜,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时之间,黄大师像是苍老了十岁。 苏容自然不会知道黄大师心里所想,见黄大师再无下文,她走上前把道符拿出。 这几张道符是入八字的,苏容只是扫了一眼,先是将八字说出,然后低声询问道,“不知大家是否知道这八字是谁的?” 邵琦在一旁看得直发抖,没想到自家的坟中还被人动这样的手脚,他直接问道,“苏大师,这八字有什么讲究吗?”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有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想。 邵家众人早就在棺材抬出时就开始互相议论。 苏容同情地看了他们一眼,直言道,“这种手段颇为阴毒,先是用术法将祖先困住,使其不能够接到地中的灵气,反而将自己的生基放到墓里,来使自己受益。” “所以你们家族才会接连出事。” “这八字是谁的那就是谁动的手脚。” 这时大房的一个妇人突然间痛哭出声,撕心裂肺,“邵琦,你可要为你大哥做主啊!他死的那么惨,死的时候都没有合眼。” “我道他当初为何会不明不白的身亡,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吗?” “查,一定要狠狠的查,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也要查出他是谁。”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那妇人显然有些破音,旋即绝望的哭泣,真是天杀的造孽啊! 三房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眼眶已经湿润,“二爷爷,我爸得了癌症,还在住院呢!” 说着,他突然向苏容跪了下来,“大师我求求你,能不能救救我爸爸?我不想让我爸爸死,苏大师,求求你了。” 瞧着一个比一个悲惨,黄大师的背瞬间变得佝偻,他一言不发,用尽全身的力气站着,而后突然转身离开,一步一步,走的极为艰难。 很快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并没有人察觉。 苏容则在第一时间就避开了对方,安慰道,“放心吧,这生基已经被取出,好好的把祖先寻一个新的地方安葬,气运会逐渐好转。” 邵琦在一旁气得直哆嗦,根本说不出话来,二房虽然没有人员伤亡,可是生意受到了极大的重创,隔了好久他才说出话,理智无比,“苏大师,如今该怎么办?” 苏容瞧了一眼棺材,直接开口,“唯一的办法,只有改棺葬为瓮葬。” “有句话不得不说在前头,按照风水的原理,一穴不可二葬,这个穴风水虽好,但是已经被破了,如今可以让其暂时先停在邵家祠堂,等找到新的墓地再进行安葬。” 邵峰一直在旁边打电话,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黑,直到挂了电话,一时气不过,直接把手机给砸了。 缓和了好一会儿,邵峰才 走到众人的面前,“方才我已经让家中的人查过族谱,这八字是六叔邵凯的!” 这话一出,不管是哭闹的大房,含泪的三房还是议论纷纷的邵家众人,皆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环境陡然间变得静谧。 邵琦先前脑海中就有过这个猜想,可他想着,毕竟手足同胞,邵凯纵然再恶毒也不会拿着全族人的命开玩笑,可如今现实仿佛像是一记耳光般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邵琦觉得喉咙发干,好半天才开口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如假包换。”邵峰简直要被气得七窍生烟,若是他没有多心,请苏大师过来帮忙看风水,接下来出事的便是四房。 全族人的气运都聚集到邵凯身上,怨不得近两年他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畜生,畜生,果真是畜生。” “二伯,如今眼前是什么样子你也能看得到,如果不处理了邵凯,恐怕会寒了整族人的心。” “这是有多大的仇才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他去大伯的灵堂时,心里不会害怕,不会愧疚吗?” “怪不得那日他坚决反对起棺,怪不得今日他不敢来,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听到邵峰的话后,众人的情绪顿时变得义愤填膺,还是那句老话,在没有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都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一旦利益被受到侵犯,就如同眼前这般。 大房猝死像是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剑,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轮到谁。 邵峰觉得头昏脑胀,看着被包围的邵琦,走到了苏容的身边,“大师,让你看笑话了。” 苏容站在旁边,脸上露出了清丽的微笑,“不碍事,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的经。” 邵峰继续感激道,“今日之事真是太感谢你了,若不是当初你看出了墓里阴阳之气不协调,恐怕我们要被蒙在鼓里好久。” 苏容摇头,“若是你不相信我,恐怕我看出来了也没什么用,说到底,这都是命。” 邵峰犹豫了一番,眼底带着庆幸,“大师,往后这墓真的对我们邵家人没有任何影响了吗?” 其实邵峰想问的是对他有没有影响。 苏容快速的扫了一眼墓龟,心中明白对方的意思,轻声道,“邵叔,你就安心吧,寻一处风水宝地把祖先葬了,往后日子必能回到正轨。” 邵峰脸上快速的闪过不好意思,扭捏 开口道,“不知大师是否有时间替我们邵家再寻一处风水宝地?” 这一路麻烦苏容,显然邵峰的心中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邵叔,这件事情我恐怕不能答应你。我已经在申市逗留了好几日,若是寻找风水宝地铁定又要费大功夫,实不相瞒,我家中还有要事要办。” “黄大师的水平颇为不错,若是邵家开口,他必定会全力相助。” 邵峰心中暗忖,黄大师虽然是首屈一指的风水师,可他毕竟没看出来邵家墓地的异状,若非是面前这个少女,邵家不知还要倒霉到什么程度? 所以邵峰是更为信任苏容的。 可眼下苏容彻底拒绝,邵峰也不好意思再强求,最后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好。” 瞧着苏容脸上似有倦意,邵峰连忙拉了一把身旁的邵子桓,开口道,“既然今日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那就让犬子送您回酒店休息。” 苏容点头,她知道邵家人要处理家事,她呆在旁边也不方便,“那便多谢邵叔了。” 见邵家人仍情绪激动,苏容无奈地摇头,然后就在邵子恒的陪伴下走出了这个地方。 邵子恒自从那日从康宁厅出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苏容,可苏容说的一番话对他影响颇深。 此时此刻听闻苏容要离开申市,邵子恒的心里竟然还有些舍不得,“苏大师,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苏容偏头打量了他一眼,“自然是能见到的,听邵叔说你是京大的学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我就去京大了。” 邵子恒听到苏容这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听她说话仿佛考京大就跟喝水一样简单,不过苏容能来京大,他绝对是最乐意的那一个。 这样想着,邵子桓眼角眉飞色舞,直接道,“到那时我就是你的师兄,如果有什么麻烦,直接找到我便是。” 说着,邵子桓看了苏容两眼,摇头道,“不过这年头敢找你麻烦的,估计还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点子太硬,不好动。” 苏容笑出了声。 很快两个人便回到了车上,邵子桓熟练地发动引擎,车子飞速地离开。 深更半夜,邵家人从墓地离开后,不约而同地去了邵家祖宅,大房的妇人眼泪一直没有停过,此刻,她心中已是恨毒了邵凯。 邵凯所做的事情着实太过分,危害了大家的利益,若是没有一个合 适的处理结果,恐怕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邵琦与邵峰坐在同一辆车上,邵琦像是苍老了好几岁,好半天才开口,“四侄,苏大师真没有空替我们寻找风水宝地吗?” 邵峰点头,“当初她来申市,完全是看在我好友的面上,如今已经在申市逗留了好几天,她还有旁的事要做。” 此时邵峰也没有想到,二伯与他说的竟然不是有关邵凯的事情,他笑道,“黄大师一样有水平,若是我们请他出山,必定能为我们的祖宅寻一个风水宝地。” 邵琦微微叹了一口气,“黄大师怎么能与苏大师相比,不管什么原因,黄大师都没有看出我们的祖宅问题,此刻高下立见。” “能交好苏容,也是我们邵家的福气。” 邵峰点头,“我也是如此想的。”噺鮮 邵琦背靠在座椅上,浑身泛着疲惫,“既然如此,你打算怎么感谢苏大师?” 话题竟然被引到了谢礼上,邵峰不敢含糊,“准备了一五十万的支票。” 邵峰原本想备下更多的礼,可在李耀平的提醒下,还是觉得直接送钱来的比较快,简单粗暴。 这个数字是他深思熟虑斟酌出来的,更多的不合适,少了面上难看。 其实不管多少的谢礼,都比不上苏容对邵家的恩情,所以这份恩情他会默默地记在心中。 邵琦轻声地回应,“二房添一套滨江花园的小别墅,若是他日苏大师到申市,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滨江花园坐落在市中心,以申市的房价,已然到了千万以上。 邵峰不由得吃惊,房子他不是拿不出来,只是觉得不合适罢了,“二伯。” 邵琦疲惫之色更浓,“若是苏大师问起,就说这是整个邵家的谢礼。” “我已经老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少年?趁着还有点能力的时候替你们打算打算,虽说咱们几房已经生分,可一笔总写不出两个邵字。” 邵峰感慨,果然这都是老一辈的思想,不过说到底,他们想的一点都没有错。 顿时不在这个话题继续,邵峰直接引开话茬,“二伯,你打算如何处理邵凯?” 提到邵凯,邵琦的脸上多了不少冷意,他年纪大了,原本爆脾气已经收敛了不少,可撞上这件事情,心里头的邪火一下子涌了上来。 “这种自私自利不要脸的畜生,他做初一 第92章 092 谭明见黄秋虎不愿多言并径直离开,他连忙从地上站起来追上前,再度跪下,痛哭流涕道,“师傅,我是真的错了,我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这些事情。” “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抱住黄秋虎的大腿,眼泪蹭在黄秋虎的道袍上,很快就湿了一大片,可他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一句接着一句承认错误。 谭明的心中清楚,若是此刻挽回不了师傅的心意,恐怕就没有以后了。 黄秋虎见到对方涕泗横流的模样,心中难受的同时却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早就与你说过,违背师门祖训,会被逐出师门,你犯了这么大的错,师门根本容不得你。” “你帮着邵凯为非作歹,可你想到邵家老大的时候,你的良心能过意的去吗?” “今日我若是轻飘飘地把这件事情揭过,对不起的不仅仅是我自己,还有邵家人。” 黄秋虎说话掷地有声,旋即他用力地抽出脚,毫无犹豫地就准备离开此处。 谭明面露凶光,心口处砰砰直跳,他的视线落在黄秋虎的背影上,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左右都是身败名裂,还不如趁着最后的机会搏一搏。 这样想着,他眼底的泪越流越多,哀婉道,“师傅,你真的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黄秋虎刚转过身,余光中一道寒芒一闪而过,他登时汗毛耸立,他迅速地后退了一步,站稳后,见对方仍冲他而来,老眼中闪过冷意,他略微屈膝单脚踹向谭明,右手绕了个弧度,避开刀尖,捏住对方的手。 黄秋虎直接按住对方的穴道,谭明就吃痛地松开了手,就听见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黄秋虎一个用力,谭明手腕顿时脱臼。 “我还没老没死呢?是谁给你这么大信心认为偷袭就能够要了我的命?” 谭明面如死灰,手腕隐隐作痛,他已经数年没有看过师傅出手,这才怀了侥幸心理,若是能够杀了对方,然后将对方的死因瞒过去,那他的困局就立马可破。 可他没有想到,对方虽上了年纪,但反应力竟然还是那么快,谭明垂头丧气地低下头,也不求饶,他的心中清楚,不管怎么说,师傅都不会再饶过他。 黄秋虎再度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手中的力道加重,“看来这些年,我是把你养得心思都大了。” 说着,他环视四周,最后视线落在 墙边挂着的麻绳上,这麻绳是黄秋虎特地用来镇楼里的风水,此刻被黄秋虎取下。 直接把谭明绑了个结实。 谭明不是不想反抗,可是每当他有动作时,手腕处总能传来一阵剧痛,让他整个人除了颤栗,旁的事情什么也做不了。 他知道,这是师傅的手段。 黄秋虎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地把他逐出师门,给他最后一块遮羞布,可如今谭明做的着实太过分。 他回到办公室,从通讯录中开始找电话,最后找到谭父的电话号码,二话不说的就拨了过去,冷言冷语地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让对方滚过来接人后,黄秋虎就挂了电话。 黄秋虎能做申市有名的大师,足以证明他的能耐。 谭父谭鸿儒是申市的一个大富商,这十多年靠着谭明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深夜接到黄大师的电话时,他的胸口就涌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听完黄大师的话后,谭鸿儒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这真真是逆子,他连忙推醒身边的妻子,“快醒醒,出大事了。” 等谭鸿儒到了黄大师的楼中,就发现自己的儿子被捆的和个粽子一般。 谭鸿儒的年纪和黄大师差不多大,脸上立马多了一丝讨好,“黄大师,我知道犬子这件事情是做错了……” 还没等到谭鸿儒话说完,黄秋虎冷道,“把人带走,再也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谭鸿儒脸色青白交加,想要继续解释,可看见对方脸上的不耐烦后,所有的话都吞入腹中。 如今黄大师正在气性当口,说什么也听不进去,还是等到日后备下厚礼上门表达歉意。 压下妻子正欲开口的话,谭鸿儒连忙带着谭明离开。 等到楼中只剩下黄秋虎一人时,他发出了一声叹息,余音很快消散在空气中,他颓然地看着场中空地,眼神黯然。 既然谭明如此做,那他也不要给他留情面了。 苏容没想到,离开申市见到的最后一人并不是邵子桓,而是黄大师。 一天没见,黄大师整个人的精气神衰弱不少,像是老了好几岁。 苏容打开车门,从李耀平的车中走出,连忙打了一声招呼,“黄大师。” 黄秋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苏容,可他有满腹的郁闷无处诉说,最后想来想去,只有那个眉眼灿然的小姑娘,可以倾听他的话。 此时正在希尔顿的门口,若是黄大师再晚来一分钟,可怕就会与苏容失之交臂,他开口问道,“你要回松市了?” 苏容点头,神情笑眯眯的,“黄大师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事情想与你说说罢了。” 这话说完后,黄秋虎缓缓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吐出,直到把谭明的恶行一并说出后,他的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邵家的那条人命仍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苏容算是听明白了,感情黄大师是来把她当垃圾桶的。 不过苏容能够理解对方,黄大师在申市地位超然,和任何人说这些话都不合适,但她不一样,她是从别的城市过来的,又是余前辈的弟子,一下子就变成了最合适的人。 苏容瞧着对方,嘴角漾出了一抹笑意,开口劝慰道,“黄大师,虽然你是大师,可不是神,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算到的,虽然你比普通人强一点,可毕竟你还是人,总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你说对吗?” “我记得经常有人说,没有遇到渣男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话糙理不糙,换成徒弟一个样,以后吃一堑长一智即可。” 黄大师的脸色稍霁,心中终于觉得舒服了一点。 就听苏容继续道,“邵家出了此等大事,必定会寻一处风水宝地,待对方找上门来,黄大师你帮他们找一处旺全族的宝地,不失为一种补偿,你觉得怎么样?” “更何况,世间上最难揣测的是人心,这件事情和你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你无须太过自责。” 黄大师汗颜,觉得自己活得越来越回去了,这当口还需要寻找小辈的安慰,可不得不说,在苏容的安慰下,他的心情的确好上了不少。 待苏容说完后,黄大师正欲开口。 可被苏容打断,“黄大师,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至于发生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不要多想。” 黄大师含笑地点头,眼中多了一抹慈爱,最后才开口道,“一路顺风,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直接找我,这一回,是我欠了你一次。” 若是苏容没有发现邵家墓地中的阴私,恐怕邵家会继续衰败下去,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目送着黄大师远去,苏容这才上了李耀平的车,可刚上车,就见 到对方震惊的眼神,苏容有些无奈,“李叔,你这是什么眼神?” 李耀平咽了一口口水,“你什么时候和黄大师关系那么好了?” 方才他虽然听不见黄大师的说话声,可是仍能够感受到对方对苏容的态度,这才那么吃惊。 苏容耸肩,“也许是黄大师觉得我后生可畏呢?” 说完话后,她就不再开口,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李耀平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发动车子,向松市的方向驶去。 在高速上呆了四个小时后,苏容被李耀平送回家中,陈秀早已得知女儿回来的消息,让周姨准备了不少的菜,大中午的就在家中翘首以盼。 时间是治疗创伤的灵药,周姨如今虽然依旧觉得愁苦,想到女儿还会落泪,可态度却没有先前那么激进,在陈秀的宽慰下,显然精神头好了不少。 此刻她脸上难得带了一丝笑意,“你看容容这孩子,出去几天你就惦记成这个样子,若是等她明年考大学了,那时你可怎么办?” 陈秀叹了一口气,“那我就跟着她一起去上学呗,女儿是我最亲的亲人,估摸着我跟着她一道,她指不定还会松口气。” 苏容骨子里是个孝顺的,陈秀看的分明,觉得心酸的同时又觉得欣慰。 “只想着,别拖她的后腿。” 两人说话间,门口传来响动声,陈秀脸上立马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她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口,果然是苏容回来了,她仔细端详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清减。 顿时呼出了一口气,“走,吃饭去。” 周姨已经摆好了碗筷。 苏容挽着陈秀落座,突然想到什么,她从包中拿出一个锦盒,这是当初乐希源给她的镯子,“妈,上回咱们吃饭时说好要给你一个镯子,你看看这个怎么样?喜欢吗?” 镯子的水头很足,陈秀也没有埋怨苏容乱花钱,她接过镯子,二话不说地就带在了手上,“只要是你送的,妈什么都喜欢。” 碧绿的镯子配上陈秀白皙的手腕,显得格外好看。 周姨眼中露出一抹艳羡之色,若是她的女儿还在世,恐怕女儿也会如苏容一般。 “容容,你不在家之时,有两个人来找过你。”陈秀给苏容盛了一碗饭,“两个男人,年龄不大,他们说是从京市特地来找你的。” “好像一个叫干肆,一个叫 景阳。” 陈秀说起干肆时,没有任何的情绪,但说景阳二字时,显然情绪变得愉悦,“容容你不知道,那个景阳就是平日里我看电视剧,经常出现的那个男明星。” 苏容歪着脑袋看向陈秀,“景阳?” 她的记忆力非常好,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顿时就想起来景阳是谁,上回让她微博暴涨了十几万粉丝的内地小明星。 “他们来干什么?” “好像是有事想要求你帮忙,但是我问起来他们又含含糊糊不肯说。不过我答应了他们,等你回家之后就给他们打电话。” 陈秀知道女儿的本事,对于有人来找女儿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苏容哦了一声,就开始继续吃饭,“行,那妈待会儿就把他们叫到家里来吧,今天坐车太累不想出门。” 陈秀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迟疑之色,最后还是开口道,“沈亦前两日上门吃饭时说,你还要去京市一趟?” 说到京市时,她的神情变得小心翼翼,此刻眼眸中满是询问之色。 苏容点头,“我师傅要帮一个大户人家迁祖坟,前些日子师傅与我说过,要把我带出门去。” “放心吧,我就是跟着师傅见见外面的世界,年前肯定会回来。” 陈秀的神情变得恍惚,她哦了一声,然后漫不经心地开始吃饭。 可直到饭后,陈秀的状态也没有扭转回来,她犹豫再三,还是把苏容叫到了卧室中。 苏容在床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疑惑道,“妈,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外面说,非要跑到卧室里来?” 陈秀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当初她身患肺癌晚期,每天清晨醒来就是感慨又多活了一天,根本没有想到过她还有痊愈的一天,所以那日病情加深时,她直接让苏容去拿了梳妆盒里的玉佩。 陈秀想着,她死了,若是苏容能够找到苏方毅,还能够保证苏容的生活,女儿如此畏畏缩缩,没有人护着周全可如何是好,苏方毅的性子陈秀了解,若是苏容找到了他,他必定不会让苏容受到丝毫的委屈。 可陈秀没有想到她的身体逐渐恢复生机,女儿也是有个大本事的。去找苏方毅本是无可奈何之举,眼下事情出了转机,她自然不想让女儿离开她的身边。 如今她后悔了。 陈秀听到苏容即将要去京市时,她甚至开始 深深地恐惧,万一苏容与苏方毅相认,苏方毅执意要带走苏容,那届时应当如何收场。 瞧着苏容澄澈的眼眸,陈秀舔唇,好半响才开口,“你对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苏容是如何聪明之人,只是从这一句话中就探得了陈秀的心思,她的嘴角漾出一抹笑意,“妈,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想问你,对爸爸是什么样的想法?” 陈秀没想到对方反问,听到这个问题,她愣了。 苏容是她的亲女儿,就算说些心里话也没有什么关系,陈秀抿唇,好半天才开口道,“当初你爸爸在你仍在襁褓之时便离开,算算日子,我也有十七年没有见过他了。” “十七年,六千多个日日夜夜,有再多的感情,有再多的挂念,都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生活毕竟不是电视剧,相隔多年后重逢还能破镜重圆,如今我连他的模样都已经忘记的差不多。” “现在他在我的心中,只是你的爸爸而已。” 陈秀说的是实话,当年她未婚先孕,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这些年她只想把苏容养大,如今苏方毅三字,在她的心里只是一个名词而已。 至于爱情,陈秀这么一大把年纪,早就不再期待。 苏容诧异地看向陈秀,她倒没有想到陈秀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她能够看得出来,对方说的都是认真的,既然如此,苏容循着陈秀开口,“妈,你和爸相处过那么久都是这样的想法,我和爸根本素未谋面,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你觉得,我会对他有什么样的感情?” “从小到大,我的记忆里都没有爸爸这个人存在,若不是因为你让我去寻他,恐怕我……” 苏容的话没有说完,但话里的意思陈秀听的分明,她迅速地露出一抹惊喜,眼眶有些湿润,“方才我还在担心你去京市,若是碰上了你的父亲可怎么办?” 如今听到苏容的回答,她已然安心。 苏容摇头浅笑,“妈,京市那么大,更何况我呆两天就回来了,哪儿能有那么巧的事情。” 陈秀含笑,放下心中重石的她连神色都缓和不少,“一路上回来累了吧,快去休息。” “妈待会儿给景阳打电话,就说你已经回来了,让他傍晚过来怎么样?” 若是景阳单独一个人过来了,恐怕苏容不一定会见他,可干肆陪同前来,苏容无论如何都得给个面子 。 想到这儿,苏容点头,“行。” 同一时刻,黑色商务车缓慢地在拥堵的京市马路上慢慢前行。 苏寻正靠在后座上闭目小憩,双腿交叉相叠,姿势慵懒,感受到车子前行的速度愈加缓慢,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眸。 “还有多久能到?”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可熟悉他的人却是从中听出了一丝烦躁。 司机恭敬地回答,“苏少,我计算过路程,在约定的时间内能够到达大厦,您无需担心。” 苏寻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眉心不由自主紧蹙,他抬手按在太阳穴上,轻轻揉压,声音古井无波,“阿夜,早晨你要与我说的事现在一并说出来吧!” 阿夜是苏寻的心腹,此时正坐在苏寻的身边,早晨苏寻有要事要办,并未听他说话。 “主子,那苏容又有消息传来了,前几日她去了申市,替邵家解决了一些麻烦事。” 阿夜详细地把苏容在申市所做的一切复述了一遍,最后一锤定音,“苏容的玄术水平很高。” 苏寻的眉头蹙得更深,倒是小看了这个小地方出生的女人,曾经他想过苏方毅的女儿会有各种各样的模样,可苏寻从来没有想到过苏容竟然也精通玄术,这下可就难办了。 阿夜在旁犹豫了一番,开口问道,“主子,你让我们密切监视苏容,却又不对她出手,我着实有些猜不透你对她的态度。” 车上都是苏寻的心腹,苏寻回答的很痛快,“若是苏容在玄学一道一窍不通,恐怕此时此刻我早已把她迎回苏家,让义父开心,可偏偏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苏容非但没有一窍不通,事实更是相反,这让我如鲠在喉。” “这苏容是义父的女儿,义父与我有恩,我也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事。” 苏寻心中自有打算,只是此时并未直说。 阿夜顿时了然,看来主子与他的想法有一些出入,“可是高景林已然知晓苏容的存在,就算主子能够瞒过一时,也瞒不过一世。” “到那时该如何收场?若是被苏四爷知晓,以他的脾气,主子恐怕难以下台。” 苏寻嘴角微扬,“谁说我要瞒一辈子的?再过半年,苏家的动荡就会平息,无论是嫡系还是旁系,都会迎来一个震荡,事情尘埃落定之时,就是我把苏容身份告知于义父之时。” 只要之前苏容没有出现,那他尽全力做他的事情便可,若是苏 容回到苏家后,影响了他,那他再动手也不晚。 “如今,只要让高景林替我保密,至于苏容那里你更要严加监视,杜绝她与义父见面的可能。” 阿夜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了然,若是这样,主子的态度就能够说得通了,他迅速道,“那高景林可不好糊弄。” 苏寻笑意不达眼底,“如今这不是在去他公司的路上。” 阿夜见到苏寻自信的模样,彻底不言,苏寻做事胸有成竹,他只需听令便可。 拥堵过后,车子行驶的速度才逐渐变得快了起来,很快便到了高景林公司的门口。 苏寻下车,阿夜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 和前台打过招呼,苏寻才不急不缓地向电梯走去,他曾经来找过高景林,所以对公司的地形比较熟悉,此刻他的脑中正在酝酿着措辞。 高景林用过午饭后便一直在办公室等候着,见到苏寻的出现,大笑道,“真真是稀客,这地儿你千八百年没来,千年等一回啊,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找我有什么重要事?” 苏寻浅笑道,“高伯伯又在拿我打趣。” 说着,他跟着高景林走到待客的沙发上坐下,神情更是温和,“说到事情,还真有一桩。” 高景林毫不意外,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等着苏寻的回答。 “高伯伯刚刚回国不久,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您。”苏寻顿了顿,直接开口道,“你还记得上回你给义父打电话时说的有关苏容的事情吗?” 高景林眼里露出诧异,他刚回国,不少消息还没有收到,听到此话,兴致勃勃道,“你义父是如何解决这件事情的?” “怎么样,如今人认回来了没有?” 苏寻不慌不忙回答,“我今日来找高伯伯,就是想说这件事情。” “当初高伯伯与我说了苏容的事情后,其实我并未与我义父交代,所以我义父如今是一点都不知情的。” 高景林的眼神一瞬间眯了起来,拖长音调哦了一声,“那你说说,为什么不与苏方毅说。” 虽然高景林一瞬间有些怀疑苏寻的意图,可想到苏寻是苏方毅的左右手,对苏方毅忠诚不二,高景林就打消了他自己的想法。 苏寻丝毫没有被对方的态度影响,诚恳道,“高伯伯,这是我思前想后才做下的决定,原本当初就想与你说,可你出国不见踪影,才 等到至今。” “你也明白义父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中,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苏家内斗已然让义父根本分不出心,若是此时把苏容母女的消息传到义父的耳里,势必会让他方寸大乱。” “高伯伯,我说的这些话你应该都懂。” 高景林沉吟片刻,就听到对方继续开口。 “也并不是不和义父交代这些事情,我只是想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半年后苏家的争斗就会尘埃落定,若是义父赢了,那把苏容母女接回的阻力就小了许多。” 苏寻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意,“你觉得呢?” 高景林脑中快速的思考,他不得不承认,苏寻所说的是现阶段最合适的方法,若是真的被苏方毅知晓了苏容母女的存在,以苏方毅的脾性,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左右苏容母女已经在外面呆了十几年,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且高景林也知道苏容的下落,到时苏寻若是还找理由推拒,他也能与苏方毅直言。 想到这儿,高景林点头,“可以。” 见到对方同意,苏寻心中松了一口气,又是与高景林寒暄了几句,这才脚步轻快地离开办公楼。 第93章 093 回到家中后,苏容的精神一下子变得倦怠,睡了好久后,才恢复了精气神。 等到她走出卧室,苏容就瞧见干肆与景阳正与陈秀谈笑风生,她脚步微顿,然后向沙发走去。 陈秀见到苏容醒来,她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身,笑道,“容容,他们就是那干肆与景阳,有什么事情你们聊。” 说着,陈秀又是和蔼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二人,而后离开了客厅,顿时客厅中只剩下三人。 干肆见到陈秀离开后,一张脸立马就耷拉下来,他愤愤不平地看着苏容,远没有先前在私立医院中病怏怏的模样。 此刻他正气鼓鼓地看着苏容,不满道,“原来你也是一个会告状的。” 当初干乾带着他回了京市,干肆还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爷爷竟然会在他身体恢复健康后请了家法,想到藤条打在身上的滋味,干肆不由得浑身战栗。 眼下瞧见苏容佯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模样,这才开口抱怨。 苏容坐在他们的对面,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嘲讽道,“那你自己说说,你这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不顾家人的想法,是不是欠收拾?” 她的语气很是轻柔,可是每句话都戳在了干肆的心头。 干肆不置可否地撇嘴,他的心中着实是愧疚的,否则也不会一声不吭地就扛下家法。 这顿家法反而还让他的心中没有那么愧疚,不过这样的话,他是不会和苏容说的。 苏容头发随意地披在肩头,模样较之寻常多了一丝的柔和,脸上还带着睡醒后的潮红之色,她沉吟片刻,直接开口道,“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这下干肆的视线落在了景阳的身上。 景阳的脸上此刻正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微微翘起的睫毛一颤一颤,清缓的笑意像是冬天里的阳光打在身上那么温暖。 他额头被柔顺的刘海遮挡住,眉毛若隐若现,鼻梁笔挺,眼眸璀璨,此刻他正抿唇犹豫地看向苏容,好半天才蹦出了苏大师三字。 声音如清泉一般。 苏容顿时明白为什么他能够在圈里大红大紫,即便出了这么多负面新闻,粉丝却依旧一如既往的支持他。 原因无他,景阳看着太干净了,这种干净不是浮于表面,而是表露于内心。 想到陈秀对景阳的照拂,苏容不由 自主地抽了抽鼻子,外貌和气质在某些时刻,也可以成为一枚大杀器。 苏容并没有说话,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景阳,想听听他会再说些什么。 景阳犹豫了一下,“我在微博上关注了你。” 苏容倒没有太大的惊疑,她的微博绑定了手机号,但凡有她手机号的,随便找找都能找出来。 不过想到那日手机疯狂震动,苏容嘴角抽了抽,“我知道。” “景先生,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景阳先是看了一眼干肆,见他点头后,才开口道,“不知苏大师是否知道我近日做的荒唐事,开除经纪人,yp粉丝,罢演电视剧。” yp两字由景阳说出,却没有任何的猥琐之意。 “做这些事情并非我本意,可我每回都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就做了这么多荒唐事。” “苏大师,这次我特地来找你,是想寻求你的帮助。” 苏容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的诧异,她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既然对面前这个明星她不反感,帮他一把也并无关系。 这样想着,苏容缓缓开口道,“前几日我看到你微博热搜,有一条虽然很是无厘头,可与你现在的情况相差不远。” 景阳瞳孔骤缩,连声音都变了调,“你说我被下了降头?” “不可能,自从我做事不受控制,我父母已经带我去寻过多位大师,他们皆说我无大碍。” 苏容漫不经心道,“从你方才进来之时,我就已经察觉到你被人下了降头,最好的证明便是你的眼睛,你瞳仁黑色区域边缘有细细的暗色血丝,正常人是不会有这样的症状的。” 见对方有些茫然,苏容解释。 “所谓的下降头,就是指你被降头师用降头术施法,这种术法很是邪恶,若是一个精通降头的降头师,纵然你与他相隔万里恐怕他也能杀人于无形。” “降头也分不少种类,我看你是中了灵降。” 一个个名词让景阳有些懵懂,但他清楚这都不是好词,此时此刻他听到灵降二字,脱口而出,“灵降又是什么?” 苏容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不疾不徐地解释,“灵降是降头术中的一种,它的施法者,必须是擅长精神术的降头师,他们用自己的意志力来令受控制的人产生幻觉、或迷失意识,做出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这一类降头师,必须与受控制之人相隔不远,既然你三番五次做出离谱的事情,那这降头师恐怕就在你的身边。” 景阳脸上的神情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容,重复道,“降头师在我身边?” 看到苏容点头后,他的脸色迅速的变得阴沉,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显然心里头不平静。 瞧着她的模样,苏容再度打击道,“至于你拜访的那些大师,恐怕能看出来你中了灵降。” 景阳眸中闪过狐疑,摇头道,“这不可能。” 苏容眸中带着怜悯,“能施灵降的降头师,通常是降头师里功力比较高强的一群,所以这灵降的威力不言而喻,一般人根本不好解。” “若是帮你解灵降,中间不知还会生出多大的变故,为了你一人,搭上自己的命那就不值当了。” 相同的是,这灵降一旦被破,这施法的降头师会被反噬的厉害,所以,施灵降的降头师绝不会轻易出手下降。 所以景阳一定是得罪了人,才会用这么恶毒的手段来对付他,让他身败名裂。 景阳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因为气愤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把情绪调整过来,此时漂亮的脸上满是恼意,“苏大师,你能解决这灵降吗?” 干肆一直在旁边沉默着,此刻听到景阳说这句话后,才开口道,“苏大师连蛊毒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更何况区区一个灵降。” 他连忙给苏容拍了一记马屁,脸上满是讨好。 这景阳是与他多年的好友,干肆才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 苏容似笑非笑地看了干肆一眼,直到把对方看的心虚无比,这才回答,“能。” 第94章 094 干肆瞧着苏容的神情,脸上露出悻悻之色。 他虽从对方的话中可以感受到灵降的凶险程度,可对方漫不经心的姿态却是给他注了一剂强心剂,顾才有此回答。 可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干肆的心里有些发虚。 而一旁的景阳先是踌躇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若是苏大师帮我解了灵降,你自身会有什么损害吗?” 既然那么多大师都拒绝了,说明其中过程凶险至极,虽然景阳也想摆脱降头的束缚,但他不情愿以另一个人的安危做代价。 他目光清明地看着苏容,眼中并没有半分的为难,只有些许的疑问。 至于先前有人害他的震惊,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 苏容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景阳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她刮目相看,这下对景阳的好感多了不少,连面上的笑意都变得真实起来。 苏容再度看了干肆一眼,恶趣味道,“其实解这个灵降,说容易也容易,说困难也困难,干肆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景阳点头,“这和干肆有什么关系?” 苏容笑道,“若是干肆与你干系非同寻常,那让干肆放一碗血即可,接下来的事情你大可不必忧愁。” “我保准能给你办的妥妥帖帖。” 说完,苏容含笑地看向干肆。 干肆其实也不知道要放哪里的血,心口的?别说一碗,几滴那也就死了吧?若是别处,一碗血也要让他虚弱几天而已,这苏容绝对是故意的,故意不说,让他来做选择。 这样想着,他在景阳开口前咬牙道,“那就放吧。” 干肆觉得苏容是不可能看着他死在眼前的,心中自信了许多,神情也没有那么紧张。 苏容慢慢吞吞地从厨房中拿出一把小刀来,声音温和,“三滴心头血与身体内的血融合即可。” 即可……即可……干肆顿时吞了一口口水。 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看向景阳,正要开口时,就被景阳打断。 “苏大师,干肆胆小,就不要吓他了。” 景阳唇边带笑,显然是看出来苏容捉弄干肆,干肆有这个态度他已然心满意足,他继续开口道,“哪有人取血连个容器也不带的。” 干肆听到这话,顿时就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浑圆看向苏容。 苏容不置可否,她放下手中的刀,而后又坐回沙发上,不急不缓道,“我只是想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干肆的脸上突然涌出不少的难堪。 苏容自然没那个时间去关注他的情绪,从上回他任性地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搅和的全家都不得安生后,苏容对他就没有什么好感。 若不是看在干乾教她太极拳的份上,恐怕此刻干肆也不会好好地坐在她的家中。 景阳在旁沉默,而后好久之后才继续道,“苏大师,若是解灵降对你的身体有害,那你可否告知于我,我要怎样才能够知道是谁害我。” 他可以不解降头,但是却不愿意让害他的人逍遥法外。 苏容起身走向陈秀的卧室,从卧室中拿出不少红色绒线,而后转身回到客厅。 在景阳好奇的眼神下,苏容从中抽出五根,然后开始精心的编制,同时,也开口道,“回去后把这红绳焚香熏三天三夜,然后系在手腕之上,若是什么时候红绳断了,那就代表降头已经被解除。” “然后找一个寺庙,拿到其神木叶子,放在寺中最大的香炉中燃烧,让其返天,你的身体就会无碍。” 景阳看着苏容快速地以一种复杂的手法编织着手上的红色绒线,绒线被绑在一起,上头已经露出了精巧的模样,“带上这红绳后,那降头师就拿你无可奈何了。” “红绳断裂,那降头师必定会口吐黑血,你自己留意便可知道是谁加害于你。” 若是有沈亦、余安再此,他们必定定能感受到这简简单单的红绳蕴含了多么强大的灵力波动。 景阳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就这么简单?” 不过说完话后,他就立刻摇头,若是真的那么简单,恐怕先前的大师必定不会那么轻巧地拒绝他,想必这根红绳不简单。 “苏大师,这次真的多谢你。” 不管如何,景阳只知道,那么多大师都选择明哲保身,只有苏容愿意出手替他解决麻烦,仅凭这一点,景阳就对苏容感激的很,他抿紧嘴唇,将所有的感激压入心底。 在苏容继续编织红绳之时,景阳干脆从一旁掏出一本支票簿,取出钢笔,唰唰唰地写下了一个一个数字。 “苏大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景阳便恭敬地将支票放到苏容的面前,承诺道,“以后大师若有麻烦,只管找我便可 。” 苏容并未说话,此刻她双目寸刻不离地看着自己手中逐渐成型的红绳。 在即将收尾之时,空手画了一道符附在红绳之上,那红绳震荡了好一会,这才趋于平静。 缓缓收回体内的灵气,苏容的脸色难得有些苍白,相比于先前替别的客户解决麻烦,这景阳的事情绝对是最棘手的,这一根红绳看着普通,却花了她诸多的心血。 苏容随手就将红绳递给了景阳。 景阳视如珍宝的把绳子郑重地收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来给苏容鞠了个躬。 苏容一边运转功力恢复自己体内的灵气,一边开口道,“按照我说的,红绳应当两三日内就能断,届时你便可以找到幕后的真凶。” 其实苏容能够立即解开这灵降,但那样子恐怕会有不可预知的危险,她惜命,所以才用了这么迂回的方法,虽然时间长,但是甚在安全。 景阳再度感激地看了一眼苏容,“苏大师,那我就先走了。” 他赶着回去替这红绳熏香,景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幕后的真凶。 待景阳与干肆离开了苏容的小区,回到车内后,景阳对着一旁沉默许久的干肆道,“干肆,以后苏大师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言下之意非常清楚,不管干肆对苏大师有什么成见都要收起来。 干肆闷闷不得地点头。 虽然对于苏容捉弄了他两次有些不满,可干肆还是感激苏容能够救下景阳。 第95章 095 待景阳与干肆离开后,陈秀便从卧室走出,看了门口两眼而后坐到苏容的对面,有些担忧地问,“景阳那孩子出了什么事?” 陈秀在家无所事事,最近沉迷于电视,偏巧看到景阳这个小伙子,心里就觉得他干净,长得又好看,万一出些事情,那就遗憾了。 苏容实话实说,“被下了降头,不过好在已经解决了。” 她倒没看出来陈秀竟然会喜欢景阳,看来景阳果真是男女老少通吃。 陈秀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他长得怪好看,我和你周姨都喜欢他。” 陈秀不怎么喜欢玩社交软件,所以她对景阳暴出的丑闻丝毫不知,只凭着自己的感觉看人。 苏容无奈的笑了笑。 等到晚上,沈亦听闻苏容已经回到松市,直接上了门,如今他也算是常客,陈秀见到他,连忙去厨房张罗水果点心。 苏容瞧着沈亦的面庞感慨道,“如今看来,我在我妈心里的地位是越来越低,长得好看就是能得到她的隆重对待。” 说着,她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沈亦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苏容好几眼,见到她身体无碍才放下心,可见到她眉宇间的疲惫,不由开口问道,“灵力消耗过度?你今日做了什么?” 苏容伸手托腮看着沈亦,把景阳的事件原原本本地说出,“就是这样,替他解了灵降。” 说完,她朝厨房努了努嘴,“我妈可喜欢他。” 沈亦大步走到苏容的身边,伸手扣住苏容的脉搏,见她身体并无大碍,又坐回原位,面容舒缓了一些,“以后这些事情尽管交由我来做便可。” 苏容摇头拒绝,“师兄隐瞒身份这么多年,就是不想沾染俗世,若是你替我出手,那你这么多年的隐姓埋名,不就功亏一篑吗?” 沈亦被这话噎住,从前与现在哪能一样。 原先他是对所有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但如今他有了想要照顾的人,当然会努力让自身更强大。 脱离了沈家,他唯有一身玄术能站得住脚。 看着苏容木讷的模样,沈亦再度觉得心塞,最后只能顺着对方回答,“也没刻意瞒着,以后顺其自然便是。” 苏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恰好这时,陈秀拿着玻璃碗走出了厨房,使劲招呼沈亦,“快尝尝我做的水果沙拉 ,水果都是新鲜的,口感非常好。” 苏容想说的话顿时被陈秀打断,她接过陈秀手中的钢叉,然后拿着果碗凑到沈亦的身边,与他一起吃水果。 沈亦闻着对方身上浅浅的香味,心跳如擂鼓,佯装镇定的从陈秀手中接过叉子,开始与苏容一起吃。 如果时间可以永远停在这一刻,沈亦看了一眼眉眼粲然的苏容,那他也是愿意的。 没吃几口,沈亦偏头看向苏容,“余安昨日给我打过电话,他说让我们后日与他一起去京市。” 苏容抓住了关键词,“我们?师兄你也要去京市吗?”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沈亦早就学乖,生怕苏容又找出借口不让他陪同,立马就接过话茬,“来松市许久,京中还有一堆的事情需要我处理。” 一旁的陈秀听到他们的对话,心口直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她连忙叮嘱,“沈亦,容容虽然性子沉稳,但保不齐会有犯错的时候,你在京市可要好好照看她。” 陈秀早已把沈亦当作亲人。 苏容背着陈秀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又无可奈何地凑到陈秀身边,撒娇道,“妈,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沈亦眸中露出笑意,似乎只有在这个家里,他才会觉得浑身充满着暖意,保证道,“放心。” 听着陈秀与沈亦旁若无人的对话,苏容彻底无奈,干脆在一旁吃着水果,突然冷不丁开口问道,“后天?” 沈亦点头,“没错。” 余安行程捉摸不定,只有别人将就他,没有他将就别人的份,沈亦无奈道,“大后天是黄道吉日,他想直接去宋家帮他们寻迁坟的地方。” 余安原话自然不是如此,沈亦只是润色过后复述一番,他低下头去看着苏容,柔声道,“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苏容吸了吸鼻子,“学校拿成绩报告单。” “不过我到时和班主任打个电话,让我同桌直接拿了得了,省得麻烦。” 沈亦点头。 一中。 曹洋捏着电影票一大早就来到了学校,忐忑不安地坐在位子上,想到一会儿成绩公布,心就扑通扑通直跳。 前几日考完试后,他去问老师要了答案。所以在家中已经算过此次的考试成绩,十之八九能够压过苏容。 想到苏容与他一起去看电影,曹洋的心中就觉得美滋滋的 。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唯独不见苏容的身影,曹洋的心情有些不好。 此刻他的同桌也来到教室,见到曹洋的模样,不由得酸道,“刚刚我去办公室,偷偷的看了一眼班主任桌上的成绩单,好家伙,你竟然考了全班第三?” 能够在班里排名前三,绝对是一个特别好的成绩,想到曹洋竟然在这两个月中,成绩有了如此显著的提高,同桌就更加酸。 曹洋眼神一亮,虽然因为学习,他与昔日的好友疏远了不少,但交情一直存在,“快告诉我,第一是谁?” 同桌伸手摸了摸曹洋的头,“你是傻了吗?这几回考试哪回不是苏容第一,竟然还问这样的问题?” 曹洋一颗心彻底落了下去,他原本以为这次考试成绩能够压过苏容,现在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 手中紧紧握着两张电影票,曹洋口里涩然无味,不,是苦的。 他突然站起身,走到早已来到教室的李蕾身边,在万文浩虎视眈眈的眼神中开口问道,“李蕾,今天苏容还会来教室吗?” 平日里苏容绝不会迟到,眼瞧着快到了曹茵来的时间,曹洋彻底坐不住了。 李蕾在家中好吃好喝的过了十天,脸上更圆,刚才还被万文浩打趣,现在看到曹洋,没好气道,“苏容有事,今日不来学校。” 曹洋不死心,“那她的成绩报告单怎么办?” 李蕾挑眉,“我不能让她拿吗?” 曹洋失魂落魄的离开后,李蕾连忙拿起一边的手机,给苏容编辑了一条短信。 李蕾:那曹洋来找我打听你了,不过我什么也没说,从京市回来记得给我买好吃的。 苏容此刻正在候机室,见到这条短信,不由得乐了。 余安正坐在苏容的身边,较之寻常他的打扮稍加隆重。 此刻见到苏容满脸的笑意,正欲偷窥,可被对方挡住,余安顿时不满,“有了好笑的事情就应该分享出来,大家一起乐呵。” “沈亦,你说是不是?” 可苏容只是抬头瞥了他一眼,“一大把年纪,还这么八卦,怎么得了?” 余安再看沈亦,发现对方装作熟视无睹,顿时气得跳脚,这师兄妹两人,简直狼狈为奸,太过分了。 好半天过去,见苏容真的没有给他看的意思,余安气馁,“好吧好吧 ,现在不给我面子就算了。” “等到了宋家后,可不能再这样。听说宋家一并请了苏家的苏方毅,小兔崽子,到那时不给我面子,看我怎么削你。” 苏容听到这话后,突然抬起头来。 “你说的苏家是哪个苏家?” 第96章 096 余安突然想起来苏容虽然看起来一派老成,可她毕竟生活在松市,对京市的局势恐怕丝毫不知,原本还想卖个关子显摆显摆,可一想苏容的性子,余安立刻又改变了主意。 先是将苏家的背景大体讲了一遍,余安又补充道,“到时候你可得给我面子,作为徒弟,必须要孝顺师傅。” 苏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的余安,直接问道,“那苏方毅又是谁?” 余安登时不满的开口,“苏方毅当然是苏家之人。” 若不是因为宋淮,恐怕余安根本不会与苏家人一道看风水,不过余安也理解宋老爷子的心情,毕竟是迁祖坟这样的头等大事,事关子孙后代。 墓地风水的重要性根本无法言喻。 在风水学上,把山脉或者河流叫作龙脉,在龙脉上有许多的吉利穴位,也有很多的凶险穴位,还有更多平常无大吉、也无大凶的穴位。 这寻找墓地则又称为寻龙点穴。 好的墓地风水,可以吸取龙脉所蕴藏的能量。龙脉所蕴藏的能量有吉利和凶险之分,把穴位点在了龙脉吉利的点上,子孙后代就会富贵昌盛,反之情况就会世代衰败。 苏容与沈亦快速地对视了一眼,不过到底没有多问,反正该碰到的总会碰到。更何况,也没有那么巧,苏方毅就是那一个。 这样想着,苏容安下心。 很快,苏容便和沈亦余安一道上了飞机,经历了几个小时后的机程后,便到了京市。 京市是历史上最后五代封建王朝的都城,贵气与地气相融,苏容看了眼路人随手发的京市地图,只道可惜。 “怪不得申市的gdp牢牢占了全国第一,京市如此繁华也比不上申市。” 余安来了兴趣,其实他的心里也明白,就是想听听苏容怎么说。 苏容哪能不了解余安的这种心理,不慌不忙开口,“从地势上来看,太行山和燕山从北面拱卫着京市,而京市的南面则有永定河蜿蜒流过,这就形成了山环水抱的绝佳风水格局。”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京市南连江淮,北控关外,正是理想的掌控天下的建都之所。同时,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均着力改善京市的风水格局,进一步增强了它的气运。” 所以京市才是首都,繁华昌盛。 苏容见到余安不住点头,继续道,“永定河的水脉较小 ,而在堪舆学中,水主财,所以京市的经济实力虽属国内顶尖,却一直无法坐稳龙头老大的位置。” 说是无法坐稳,其实已经往好听的方向说了。 沈亦只在旁含笑地看着苏容侃侃而谈,不置一词,瞧着苏容这么有生气的模样,他的心里总是欢喜的。 余安听苏容说完后,得意道,“没错,你分析的很对。看来把你带出去一点也不丢我的人。” 见到余安这副模样,苏容打击,“赶紧保持一下你高人的形象,现在可是在机场,万一被偷拍了,你高人的形象肯定维持不住。” 余安:……说的好有道理。 还没等苏容再度开口,她那刚开机不久的手机陡然间震动起来,苏容从兜中拿起手机,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黄大师。 想到黄大师刚正不阿的形象,苏容连忙按下接听键,连说话的语气都变的客气了许多,“黄大师,有什么事情吗?” 黄大师其实已经给苏容打了不止这一个电话,但对方一直关机中,现在听到苏容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其实就是有些话想和你说一说。” 苏容登时就想到了上回在希尔顿门口,黄大师的一堆抱怨,看来黄大师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话痨属性也没谁了。 黄大师见对方同意,然后又开口把后来谭明做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说了一遍,“你说我怎么就眼瞎找了这样一个畜生做徒弟呢?” 苏容知道对方想要安慰,立刻开口,“那谭明被你收拾的可惨,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她的余光瞥到在旁边故作深沉的余安,连忙岔开话题,“黄大师,先前你说对我师傅久仰,如今你想与他说说话吗?” 黄大师:!!! “要要要。”这话说的哪还有平时黄大师的风度与形象。 苏容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她遮住旁边的听筒,偏头看向余安,“余前辈,这里有一只你的小迷弟想跟你交流,赏个面儿呗!” 余安面容泛苦,却只能无可奈何地接过电话,开始聊天。 成功把黄大师这个皮球踢给余安,苏容的心情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沈亦瞧着余安接过电话后立马换了个姿态,清冷的脸庞难得露出了一抹笑意,整个人柔和无比,这副模样,简直看呆了周遭经过的不少女性。 苏容感慨,“师兄,这年头果然是美色当道,你 看看,机场一大半的眼神全落你身上了。” 沈亦听到这话,微微收敛了笑意,看向苏容的目光却是更柔和,“你也看呆了吗?” 觉得这句话有些怪怪的,但苏容没有多想,调笑道,“师兄的美色当然也把我看呆了,以后多笑笑才好。” 沈亦低头,眼神落在苏容的身上,眸中露出一抹犹豫,既然师妹喜欢的话,那就多笑笑吧,想到这儿,沈亦毫不犹豫的答应,“好。” 他缓缓扬起嘴角,登时整个人耀眼无比。 苏容这次是真的看呆了,连忙打住,“师兄,你还是别笑了,听余安说,你已经勾得京中名媛争相竞争,如今再一笑,恐怕下一秒她们就要为你打破头了。” 沈亦又不是傻,瞧苏容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这个模样他肯定喜欢,顿时又笑道,“她们打破头与我何干,左右又扯不到我的身上。” 苏容听到沈亦这话,顿时无奈。 等苏容正想说话,她的右肩膀就被拍打了一下,顿时止住了她想说的话,苏容连忙回过头去,不由得诧异,“宋淮?” 宋淮是被宋老爷子强行派来接机的,原本他还不乐意,就余安这人,京市就和他家的后花园一般,哪还用得着来接机? 可宋淮刚想要拒绝,脑中就想到了苏容,虽然上回对方挂他电话很不人道,可宋淮表示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也就不计较了。 所以远远的看见苏容,他才上前打招呼。 宋淮笑眯眯地开口,“怎么样,看到我来接机,有没有觉得很惊喜?” 此时此刻宋淮似乎完全忘记了对方曾经说过讨厌他的话。 苏容瞧着对方,看样子是刚从公司出来,往日的穿戴不复,身着西服套装,衣装笔挺,头发被精心打理过,整个人面容俊俏。 再联想到这次是帮宋家看风水,立马对于宋淮亲自接机这回事,顿时了然。 那头余安挂了电话,直接走到苏容的身边,念念叨叨叮嘱,“以后这种热情的电话,千万别让我再接了,这一个我就已经撑不住了。” 对方听起来像是一大把年纪的模样,可是那恭维人的话却是半句都不带重复的,让余安这个自诩脸皮极厚的人都险些撑不住。 听到对方说下次再交流,余安简直要跪了,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苏容原本还想回答宋淮什么,但看到余安这苦逼的脸时,不由 自主的笑了,“都说了黄大师是你的小迷弟,让你散发一下偶像的光芒,这多好。” 余安气极,可瞧着沈亦在场,他忍住揍对方一番的冲动,余光瞥到宋淮,心里的憋屈顿时就有了宣泄的口子。 可还没等他说两句话,余安想到宋淮的嘴也不是一般的毒,又忍不住收了口。 这都做了什么孽! 沈亦偏过头看向苏容,方才的笑意消逝,缓缓开口,嗓音中带着些许的疑惑,“你什么时候认识宋淮的?” 对宋淮最大的印象,就是命格极贵,孤寡一生,原本这都不关他什么事,可如今看来,沈亦倒是要好好思考其中的关系。 看宋淮的姿态,显然他和苏容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一想到对方夫妻宫出现的红鸾星,沈亦心口蓦然有些紊乱。 苏容听到沈亦的问话,笑道,“原来我没和师兄说过吗?当初我去美食街的时候,因为有人抢劫所以我才与他才认识。” “后来又见了几回,然后逐渐熟悉起来。” 沈亦认真细致的打量着苏容脸上的表情,见到她对宋淮的确确不感冒,提起的心才放下,低声道,“对方性格往好听的说就是洒脱不羁,往不好听的说就是——” 苏容打断沈亦,摇头道,“师兄你不用说了,这些我都知道。” 沈亦心头稍安,苏容的性子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并不会撒谎骗人。 这样想着,沈亦的视线从苏容身上挪开,落到宋淮身上,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也在看他。 而那厢宋淮心头也是吃惊,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两个人竟然会站在一起,沈亦八年未曾出过京,再回京却站在了苏容的身边,怎么都让人浮想联翩。 宋淮觉得疑惑极了。 更疑惑的是,苏容与沈亦怎会认得?而且关系还颇为熟稔? 第97章 097 宋淮与沈亦并不熟,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在松市的机场,所以此刻他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眸光便回到苏容脸上,而后兴致勃勃提议道,“京市有不少名店,如今已到晚饭时刻,要不要去尝尝。” 话音刚落,宋淮如数家珍地说出了不少名菜。 苏容听的心里痒痒的,她知道宋淮嘴刁,介绍的美食定然好吃,这样一想,她只是佯装犹豫便点了头。 余安在旁十分不满,如今他的地位越来越低,立刻开口道,“接机接的正主在这里,你都不过问我的意思,这心也太偏了。” 宋淮瞥了一眼余安,凉凉道,“我说的哪些你平日里没有尝过?上回拽着我非要再去吃几回的人又是谁?” 余安细细思索了一番,发现果然是这样,埋怨的声音立刻变小,“这还差不多。” 而在一旁的沈亦自然没什么意见,他此刻心事重重,一言不发地跟在苏容的身后。 宋淮自然而然地凑到苏容的身边,八卦道,“你与沈亦是怎么认识的?” 他有些好奇。 苏容不急不缓的反问,“我与沈亦都是余前辈的弟子,你说我们怎么认识?” 宋淮若有所思,眸光中亮晶晶,也不管苏容的态度,走路的同时还时不时偏头看向苏容,直接转了话题,“今日干脆住我家中怎么样?” 宋淮倒是没什么目的,这是他妈提议的,他纯粹图方便,顺水推舟就应下了。 更重要的是,经过上回苏容带他看了这世界不一样的一面后,他就对苏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待会吃完饭后,就直接去宋家祖宅,宋家祖宅的景色是京市园林一绝,逛宅子时还可以消食,你看如何?” 见到苏容无动于衷,宋淮继续道,“我妈已经把你们的房间都收拾好了,不要辜负她老人家一番心意。” 苏容觉得脑中全是宋淮的念叨,她停下脚步认真地打量了宋淮一眼,见他大有继续说的趋势,觉得被说的脑袋都疼了,连忙转移炮火,“这都得听师傅的。” 宋淮立刻就回头看向余安,直接了当问道,“今日去我家住?” 而余安在不知不觉中走到沈亦的身边,他冲着沈亦努嘴道,“你光明正大的回到京市,恐怕沈家人又会来找你的麻烦。” 沈亦眸光清冷,声音骤冷,“当初我孑然一身离开,并未要他们分毫,他 们如何能找我麻烦?若是言语攻击、舆论手段,我根本不会在意。” 沈家人也就那点能耐,若不是靠着祖上,京市哪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余安感慨了一番沈家有眼不识泰山,错把珍珠当鱼目,再度开口,“那若是他们盯上了苏容呢?” 沈亦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余安,神情没有任何的担忧,“师妹是你的弟子,就算是沈家想找麻烦也得掂量一下你的分量,更何况,我会一直陪在师妹的身边。” 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委屈。 余安暗忖,这沈亦简直是个护妹狂魔。 不过沈亦的本事余安可是清楚的很,连他骨子里都忌惮的很,他无可奈何地看向沈亦,突然察觉到向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沈亦眸光暗沉。 他顺着沈亦的目光看过去,就瞧见宋淮正在不停的唠叨。 余安的脑子里快速地闪过一个念头,旋即被宋淮的问题打断,分了心思。 斟酌了一下后,余安心里立刻就有了主意,若是拒绝了宋淮,指不定对方怎么记仇,立马回复道,“行。” 宋家他也去过,住上两日也无伤大雅。噺鮮 既然做了决定,那一行人迅速有了行动。 宋家祖宅占地颇广,效仿古代亭台楼阁,宅中不乏珍稀的花草,每日都有专人来打理。 说是京中第一大宅也不为过。 宋老爷子正在大堂招待贵客,招待的对象正是苏方毅。 当初宋母拐着弯打听到宋淮竟然会主动和女人打电话,并且儿子还在家中谈起过苏容,听闻苏容会随着余前辈一道前来,立刻就动了心思,这才要求让宋淮邀请一行人到家中做客。 着实是宋母想见见苏容这孩子。 这下宋家请了余安,所以按照礼数也一并请了苏方毅,原本宋家人估摸着苏方毅是不会上门的,可万万没有想到,苏方毅二话不说就直接到了宋家。 直接把还在休息的宋老爷子给炸了出来。 宋家虽然在国内地位超然,可面对着苏家这种传承世家也不敢托大,尤其是苏方毅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苏家家主,所以宋老爷子才亲自出面招待。 此刻不仅仅是宋老爷子,宋致也一并陪伴在旁。 作为三代子孙中最有出息的一位,宋致的地位不言而喻。 宋致眉形如山峰般,鼻子高挺, 薄厚适中的嘴唇抿成一条冷酷的唇线,身材确实恰到好处,从他的站姿可以看出,是在军中受过操练的。 苏方毅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威严的脸庞此刻带出一丝赞叹,“宋家的子孙果然都是人中龙凤,一个两个皆是如此出色。” 他放下手头的茶盏,直接看向坐在主位的宋老爷子。 苏方毅曾经见过宋淮,看出对方命格极贵,曾经他还与宋老爷子感慨过,如今又添了一人。 宋老爷子一愣,笑道,“若是人人如宋致般能让我省心便好,你瞧那宋淮,除了接手公司外,对其他的产业毫无兴趣,可不愁人?” 苏方毅心中暗道,这宋淮才是真正聪明的,他在家中排行第四,对权势没兴趣还好,若是真的感兴趣了,恐怕这宋家还有闹。 说到这一点,苏方毅就不得不感慨宋家的教育模式。 正当他要说话之时,门口传来宋淮的声音,“爷爷,你这背地里说我坏话也就算了,还被我当面抓个正着,这我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随着说话的声音,门口走进一行人。 余安为首,苏容在其身后,而那宋淮与沈亦则分别在苏容身边站着。 宋淮见到了家中后,迈着大步走向放着茶壶的桌子,准备给众人亲自倒茶水。 此时余安白日里的跳脱全然消失,浑身的气质较之寻常判若两人,他抿唇不置一词,和主位的宋老爷子打过招呼后,寻了个空位坐下。 他这一走立刻就露出了后面苏容的脸。 苏方毅原本正准备拿起茶盏饮茶,可余光突然瞧见苏容,见到她的模样,他拿着茶盏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这孩子怎么和他长得那么像! 第98章 098 茶盏中晃出几滴茶水落在苏方毅的手背上,虽然不烫,可依旧像是落在苏方毅的心中似得。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苏容,心中惊疑不定,这进门的孩子长的着实与他年轻的时候太相像,不过苏方毅很快就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情绪,佯装镇定地抹去手背上的茶滴。 而宋母则早就得知苏容来到宋宅的消息,忙不迭地来到大堂。 她谁也没看,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到了苏容的身上,瞧见小姑娘明眸皓齿、小模样精致的不得了,整个人看起来灵气极了,顿时就喜欢上。 倒是没有太唐突,宋母看向余安迂回道,“余前辈,这是你新收的弟子吗?” 这话说出来后,几乎大堂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苏容的身上。 宋老爷子也是在宋母的喋喋不休下才对苏容略有耳闻,而方才她进来时,自家孙子竟然与沈亦一左一右地呆在她的身边,这一下子就让宋老爷子震惊了。 而苏方毅,听到这话后,顺理成章地把打量的视线落在苏容的身上。 余前辈一派高人风范,他低头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不是新收的,是很早以前就收了,但是一直没有公布出来而已。” 说着,他抬头看向沈亦,继续道,“不仅仅是苏容,还有沈亦,都是我的弟子。” 宋淮撇嘴,他才不信这些。 若是苏容早就认识余安,那中间就没有余安想让苏容做徒弟这回事了,更何况余安和那沈亦相处的模式,根本不像师徒。 不过宋淮瞧了一眼苏容,到底没说什么。 恐怕当初苏容反悔做了余安的徒弟,也有不为人知的原因在,这样想着,宋淮将最后一杯茶水送到苏容的面前。 并且朝苏容眨了眨眼,以示他什么都知道。 苏方毅专心致志地听着聊天,听到苏容的姓氏后,心中再度震荡了一下,周遭的气场顿时变得紊乱。 长得像……也姓苏……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苏方毅这下更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对方,想要从她的面相中看出来些什么,可让他失望的是,什么都没有。 这下,他的手更加颤抖,若不是坐着,恐怕当场就失了态。 宋母笑眯眯地继续开始唠家常,见对方乖乖地回答她的问题,心中就更是甜滋滋的,直到听到对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后,她的眸中闪过一道爱怜的光芒, 倒是不再继续问下去。 该知道的,她已经都知道,这个孩子,是个好的。 坐在主位的宋老爷子轻咳一声,宋母立刻像是反应过来。 她连忙开口道,“看我,一聊起天来就把正经事情给忘记了。”说着,她偏头看向苏容,“他们男人说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掺和了,陪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换的。” 宋母根本不知道就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身本事根本就不差,还以为是余安带着来见世面的。 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神情更是柔和。 宋致与宋淮见到宋母这温柔地能够掐出水来的模样,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顿时泛了一层鸡皮疙瘩。 苏容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乖乖巧巧地跟在宋母的身后,便走出了门。 那宋老爷子满意地看了一眼苏容的背影,这才继续道,“我知道玄门的规矩,所谓不能二求,可宋家祖坟于宋家着实重要之极,这才腆下老脸,让二位登门。” 苏方毅其实原本想要拒绝的,可冥冥之中仿佛是有什么吸引着他过来一般。 身为玄学中人,他向来很相信这虚无缥缈的感觉,所以才在宋家邀请之时,二话不说就立刻赶了过来。 如今,他倒是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心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之间,苏方毅也没有答话,正在想着应该如何调查苏容的身份。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真的再也承受不住一次大起大落了。 就在他神色恍惚之时,宋老爷子喊了他好几声,苏方毅才回过神来,“不碍事,不碍事。” 虽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可苏方毅还是听了宋老爷子说话,这才能够连忙反应过来。 见苏方毅状态一直没有跟上,宋老爷子又说了几句话后,就示意大家随意,而后离开了大厅。 余安与苏方毅并不是很熟,相反余安的地位还要比苏方毅更超然一些,余安待宋老爷子离开后,和苏方毅示意过后,就直接和沈亦并肩离开。 走出门口,见到后头没有跟着人,他才低声开口道,“那个苏方毅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他的视线老在苏容的身上。” 连句话也不说,着实太奇怪了些。 怎么想苏方毅也不应是这种人。 沈亦的眸色有些暗沉,他沉声道,“恐怕那苏方毅就是师妹的 亲身父亲。” 而另一边,苏方毅又在椅子上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站起身,等他走出门外后,他就给高景林打了电话。 苏方毅的朋友非常少,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的根本没有几个,他现在心头如一团乱麻,急需别人梳理。 高景林接到苏方毅的电话时,还被吓了一大跳。 第一反应就是苏容的事情是不是被好友发现了,可想着苏寻应该不会主动告知,高景林的心里就安下心来。 苏方毅沉声道,“景林,帮我去调查一个人。” 高景林不知为何,一颗心又悬了起来,他连忙压住自己的心情,“调查谁?你自己不能查吗?” 苏方毅当然不能查,他手底下的人,不知道被多少眼睛盯着,若是他想要证实的事情被发现了,恐怕麻烦会越来越多,他深吸一口气,直言道。 “我今日在宋家见到了一个女孩,苏容。” “她长的很像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她也姓苏,景林,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她很有可能是我的女儿!” 说到这句话时,苏方毅的心情微微激动起来,寻了那么久,皇天不负有心人。 “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 待苏方毅说完话后,对面却是变得沉默无比,苏方毅有些着急,再唤了一声,“景林?” 电话另一头的高景林神色古怪无比,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回答什么。 第99章 099 高景林万万没想到,在苏寻瞒着苏方毅的同时,这对父女还能够在极其特殊的场合相见,一时叫他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当初他在松市的街头,依稀瞧出苏容的眉眼与好友极其相似,如今换成苏方毅,恐怕辨识度更高,此刻他究竟是瞒?还是不瞒? 大脑像是生了锈,怎么也转不动,听到对方唤自己,高景林才回过神,直接开口,“若是这孩子真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会如何做?”高景林的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一丝的试探。 苏方毅的心绪早就紊乱,加上他对高景林信任无比,根本没有察觉到好友的反常,他沉吟了片刻,坚定道,“我要把她们母女接回家。” 这是他这么多年最想要做的一件事情。 高景林心迅速下沉,反驳道,“你自身的情况恐怕没有人比你更清楚,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但凡你有差池,恐怕他们即刻便会大做文章。” 苏方毅呼吸一滞,缓缓地、更加坚定地开口,“那我也要把她们母女接回家。” 隔了好一会苏方毅才补充道,“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我只想弄清楚苏容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高景林听到这话,突然笑了起来,“话说一半,你倒是吓我一跳。” “我还以为你丧失理智了。 苏方毅正缓慢地走在庭院里,听到手机里传出这句话,他冷笑道,“理智是什么?我早就已经没有理智了。” “从当年他们那么对待我之后,理智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奢侈。” 苏方毅抬头看月,脸上的神情黯沉阴霾,“曾经人为刀咀,我为鱼肉,等我真正强大起来,还有谁能奈何得了我?” 高景林心口陡然间涌出一股心疼,这么多年好友过的什么日子,他应当是最清楚的一个。 苏方毅是什么样的性子,就算想把陈秀母女接回来,他也会采取一个稳妥的方式,高景林心中懊恼,竟然被苏寻三言两语晃了心神。 只犹豫了一会,高景林直接开口说道,“不必查了,这苏容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苏方毅听到这话,电光火石间像是反应过来,声音也冷了三分,“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高景林苦笑,“其实也没比你早多久,原本想一直瞒着你,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世界上缘分是这么神奇的东西,竟然让你和苏容提 前见了。” 苏方毅仍旧耿耿于怀,“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些年找的有多辛苦吗?” 哪怕到如今,苏方毅也不敢大肆寻找,只能偷偷摸摸地拜托高景林,就足以可见他找人的艰难,所以说这话时,苏方毅心头愤懑。 高景林想了想,干脆把事情和盘托出,从当时他在松市街头见到苏容起所有的点点滴滴,都一并讲了清楚。 最后提到苏寻时,高景林心头又涌出一股怪异的感觉,不愿意再欺骗好友,仍实话实说,“事情就是这样子,但是谁都没想到你竟然会提前遇到苏容。” 他再次感慨命运的神奇。 苏方毅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最后沉声道,“我知道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先挂了。” 高景林知道,对面那个男人还是生气了,歉意道,“如今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冲动的人,眼下我也很后悔没提前告诉你。” 苏方毅的怒气突然消了一些,若不是因为他还不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高景林怎还会有这种的担忧。 他轻叹一口气。 高景林在电话那头继续道,“如今苏容的师傅是余前辈,若是你手头上有什么棘手、亦或是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 “何况你女儿的一身本事也不差,这么多年,我看你一人单打独斗,也累的很。” 苏方毅的情绪陡然激动,“这怎么可以?” 说完后,苏方毅又快速道,“我还有事情要办,我先挂了。” 也没等高景林说话,苏方毅就直接按了挂断键,把手机放回兜里,继续在庭院里走。 高景林说的那些建议他是绝对不会采纳的,这么多年他已经对不起妻女,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把眼前的路全部铺平,然后风风光光的把她们母女接回家。 想到记忆里的陈曦,苏方毅神情莫测,其实陈曦的面貌他仅剩了一些零星的记忆,唯一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陈曦温柔的告诉他,我会等你回来。 苏方毅伸手捂住脸,遮住脸上的痛苦之色,如今近二十年过去了,他也没曾回去。 但是他一定不会让陈曦白等。 陈曦……还有他们的女儿。 算算年纪,那苏容应当还是高三的学生,苏方毅感觉心中有股火在烧,接下来所行之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既然找到了人,那他势必要把她们捧成手上宝,成为京市最尊荣的人!把这些年的亏欠全部偿还。 心中有了信念,苏方毅脸上的痛苦之色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毅,就半年! 只是脑海中想到苏寻之时,苏方毅的眼神又是冷了下来。 高景林看不清形势,可他却看得分明,看来这些年,他已经把养子的心养的越来越大了。 等事情结束了,总要一并清算的。 沈亦与余安分别后,就来到苏容的卧室中,房门虚掩,沈亦只是轻轻敲了一下门,就得到了苏容的准许,然后大步踏入房中。 宋母布置房间时显然用了极大的心思,无一不精致,走进房间后,连沈亦都感觉到了这个卧室的温馨,他脸上快速地闪过了什么,旋即消失。 苏容正窝在沙发上,沉默不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到沈亦的出现,她才抬起头,“师兄。” 声音不复清亮。 沈亦坐到她的旁边,柔声开口,“怎么了?是因为苏方毅吗?” 连他都看出了什么,更别说苏容这个当事人。 所以从苏容离开之时沈亦就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头,这才选择来看一眼。 苏容低声道,“今日他一直在看我,似乎已经把我认出来了,他的态度,一下子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沈亦的声音更柔,眸中带笑,“让我猜猜?” “是不是先前你已经做好了你爸是个抛妻弃女的大混蛋这个准备,原本还想手刃敌人,让陈秀出口气,结果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沈亦的语气很轻松,甚至还带着一些玩笑,苏容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见到苏容脸上的沉闷消散,沈亦神情放松了一些。 苏容点头承认,“的确如你所说,若苏方毅是个混蛋,那事情还好办的多,至少我可以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就对他出手。” “可如今,事情仿佛又不一样了。” 沈亦劝慰,“不用想那么多,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苏容摇头,突然抬头看向沈亦,“师兄,你对沈家是恨的吧?” 沈亦的笑容微滞,否认道,“沈家怀着龌龊的心思抱养了原身,蹉跎原身许久,不是我恨,而是原身恨,既然我与原身有了因果,那我势必要帮他达成心愿。” 沈亦看待沈 家,根本没有七情六欲,就像局外人一般。 苏容显然也听出了沈亦话中未尽之意,叹了一口气道,“师兄,我跟你的情况又不同。” “自打我穿过来,陈秀对我很好。” 她低低叹了一口气,有些迷茫道,“其实我有时都分不清我到底是三合派的苏容还是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三生。” 沈亦犹豫了一番,伸手在苏容的头上轻轻揉抚,“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是三合派的苏容还是高三生,不都是你自己吗?” 手下的触感柔软,沈亦一下子喜欢上了。 苏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又是想证实什么,她晃了晃头,又转回方才的话题,“其实我是讨厌苏方毅的。” “我穿越到了这里,那就代表着曾经的苏容已经香消玉殒。不管苏方毅有什么苦衷抛弃妻女,他的女儿已经逝去是不可反驳的事实。” “若是没有我的出现,陈秀很快就会病危、身亡,根本就等不到苏方毅找上门的那一刻。” “你说说,可笑不可笑?” “所以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用哪种态度去对待他,但这些,又是他们都不知情的。” 沈亦收回手,低头看向苏容,认真道,“那你权当不知情便可,要是苏方毅找你说什么,你只当听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交给陈秀。” “毕竟如今的陈秀,才是最有资格做主的人。” “你觉得呢?” 陈秀是一个难得明事理的人,对什么东西都看得很开,沈亦觉得这件事情交给陈秀,再明智不过。 听到这话,苏容心头的闷气于无形中消散不少,她眼睑低垂,最后还是点了头。 师兄说的没错,何必庸人自扰。 第100章 100 在宋家祖宅的另一个院落中,宋母殷媛正在对宋淮耳提面命。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让你把这莲子茯神汤给苏容送过去,你怎么偏偏就不肯?人家一个小姑娘来到陌生的环境,喝点安神汤才能休息的更好。” 宋淮余光瞥了一眼桌边的一盅汤,他松松垮垮斜靠在椅子上,拒绝道,“你睡不好她都不会睡不好。” 看到宋淮这吊儿郎当的模样,殷媛气不打一处来,“我让你送汤是真的让你送汤吗?你是榆木脑子啊!” 此刻殷媛暴躁的模样与方才温声细语对苏容讲话完全是两个姿态,“好不容易人都带回家了,你还不知道加把劲吗?” 儿子不给力,也就只能殷媛亲自出马,希望她和善的姿态能够宋淮加一点分。 宋淮此时此刻算是听明白了,他浑身无力道,“妈,你都想哪里去了,是什么错觉让你看出来我对苏容有意思了?” “你有这个闲情逸致操心我的事情,还不如想想二哥、三哥,他们可还没结婚呢。” 殷媛面上皆是怒色,“你二哥有一个相交多年的女友,结婚就是眼前的事情,至于你三哥,也要订婚了!你让我去操心他们什么事情?” 宋淮突然坐正了身体,收敛了脸上的嬉笑,“三哥真的要订婚了?” 他肤色白皙,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层浓密的阴影,眼睛如黑曜石般闪,面上满是认真之色。 殷媛起先还被他这副姿态弄的怔楞,可等她反应过来,直接掐上宋淮的耳朵,“你现在竟然还学会转移话题了?这汤你到底送不送?” 这宋淮自小到大都是让殷媛最操心的那一个,小时候高人批命孤寡一生,这怎么行。 可越长大殷媛越绝望,这孩子真的对女人不感冒,也不说完全不接触,可每次满脸嫌弃的模样,都让殷媛心塞无比。 这回好不容易有一个宋淮愿意接触的,殷媛怎么也不能让人家跑了。 “妈,我是真的对苏容没有那个意思。” 宋淮举手投降。 殷媛冷哼一声,松开手,“说你没那个意思,你骗谁呢?!” “那余前辈和你关系多好,他来京市的时候你亲自接过机没?你这回怎么屁颠屁颠地就跑过去了?你要是和我会所没有苏容的原因,我是怎么也不信的。” 宋淮语塞,“妈, 这真的是个误会。” “误会,误会你能在家里的饭桌上提过好几次苏容有趣?以前我可没听你说过谁有趣这种话。” “那次你提前了五十分钟结束了会议,不也和苏容有关。” 宋淮真的是要被殷媛打败了,“你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个眼线?连我提前结束会议这件事情你也知道。” “承认了?承认就好。我就猜和苏容有关。” 宋淮:……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殷媛见到宋淮沉默,再度开口道,“苏容这孩子,我也喜欢,你要是真的喜欢,就放心大胆的去追,咱们家没有门户之见,这是你的加分项。” 宋淮嘀咕,“你才见人家一面就喜欢上了。” 可见到殷媛又要怒目的样子,宋淮连忙给老人家顺毛,“妈,我去送,我去送。” 殷媛这才觉得顺心了一些,语重心长道,“你没瞧见苏容身边的沈亦吗?瞧瞧人家站在那里就和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觉得你再不加把劲,还能赢的了人家?” “这和沈亦又有什么关系?” 殷媛恨铁不成钢,“我从见到人家开始,沈亦的眼珠子就没从苏容的身上挪开,师兄师妹,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你不懂?” 宋淮认真地瞧了一眼殷媛,然后端起桌上的一盅汤连忙就跑了,“妈,我去给苏容送汤去。” 他觉得自己要是再听殷媛讲下去,恐怕真的要被她洗脑了。 殷媛瞧着宋淮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无奈,这孩子,作为亲妈,能不懂他的心思吗? 这苏容在儿子心里,绝对是特殊的。 苏容刚送走沈亦,就瞧见宋淮端着一盅汤满脸无可奈何地站在门口,讶然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宋淮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苏容的情绪,平日里苏容对他那是一个爱答不理,宋淮挑眉,却是没说什么,“我妈让我送汤过来。” “进去说?” 苏容看了一眼宋淮手中的汤,想到这毕竟是宋母的一番心意,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宋淮进了房间。 宋淮把汤盖揭开,顿时芳香四溢,他从旁边的容器中拿出碗勺,“怎么,心情不好?” “我妈说这要趁热喝。” 苏容看着那汤,拒绝道,“我是真喝不下,今天晚上我吃多少你都清 楚,再喝汤简直是个灾难。” 宋淮哦了一声,也没逼着苏容喝,竟然慢条斯理地开始自己喝起汤来,见到苏容的神情,宋淮抬头无辜道,“总不能让我再原封不动带回去。” 若是真的如此,殷媛恐怕又会来一顿教训。 苏容也没那个心气同宋淮争执,她安静地坐在了宋淮的对面,看着他喝汤。 宋淮喝汤的同时抬头打量苏容,平日里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对方,她的眸中总是带笑、或是带着恼怒,很少有如今这副迷茫的样子。 他又喝下一口,“看来你到宋家祖宅还是个好事情。” 苏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怎么说?” “你看你在外面,随口说句话都能把你点燃,连我都说不过你,到了宋家祖宅,你可不就变成这副沉默样子。” “以我看来,还是你这副沉默的样子比较赏心悦目。”宋淮笑眯眯地看着苏容。 苏容翻了个白眼,“明明是因为你每次都自以为是要插手我的事情我才会说你。” 宋淮见到苏容有了一点生气,继续道,“来说说,有什么摸不准的事情说出来,没准我还能给你参谋参谋。” 苏容瞪了一眼宋淮,“你当什么事情都能说?” 宋淮耸肩,“看你这样子,不就是有事情摸不准吗?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你是学玄学的,你自然该明白世间万事万物都有一定的发展规律,不偏执,不强求,顺其自然,才是明智的态度。” 说到这话,宋淮轻咳一声,感觉自己有向忽悠发展的趋势,然后继续道,“任何事情都不能强求,踏踏实实的把该做的事做好不就行了吗?” 虽然苏容也清楚这个道理,但是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感觉又是大不相同,她抬头看了眼宋淮,觉得对方也没有那么不顺眼。 正想说话时,就听到对方继续开口道,“你还苏大师呢!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帮你客户解决问题的。” 宋淮说完话后还感慨了一翻。 苏容收回刚刚想说的话,再度翻了一个白眼,直接开口道,“汤喝完了没有,喝完了就赶紧走,麻溜的滚。” 宋淮嫌弃地看了苏容一眼,“我说的分明都是大实话,你自己说说,我说的对不对?话糙理不糙。” 苏容瞧着对方越说越欠抽的模样,终究无 力吐槽,就在这时看见宋淮再度喝了一口汤,忍不住道,“赶紧喝,喝完赶紧走。” 宋淮将最后一口汤喝干,“果然还是这模样看着最顺眼。” 他把汤盖合上,知道自己遭了对方的嫌弃,看着苏容心情不佳的份上,站起身,“好心当成驴肝肺,虽然安神汤你没喝到,但是我的鸡汤你应该喝到了,走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满脸嫌弃地就走出门。 苏容这才意识到宋淮干了什么,这一下子心情被宋淮搅的大起大落,先前的烦闷一扫而空,看着对方大步离开的身影,嘴角倒是多出了一抹笑意。 看在宋淮是好心的份上,她也就不去计较了。 宋淮带着空碗走出门,还没有走出院子,就看见殷媛在一旁等着,顿时满头黑线。 殷媛看着宋淮的模样,开口问道,“怎么样?她怎么说?” 两人在房间里呆了有好一阵子,她还想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当妈的不尽心,儿子就只能光棍啊! 宋淮连忙把空碗放到殷媛手中,“妈,我真是怕了你了。”说着,他也不顾殷媛的怒火,直接溜走。 面对苏容还不可怕,面对殷媛才可怕! 再呆下去,恐怕又能被殷媛盘问好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