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带你皮一下[快穿]》 第1页 [穿越重生] 《奶奶带你皮一下[快穿]》作者:干锅蟹【完结】 文案 享乐主义的席柔被坑进一个“余生”系统,据说生活相当安逸,奖励相当丰厚。 但是,但是…… 为什么她是中二少年的奶奶,痴情男二的奶奶,黑化反派的奶奶…… 席柔对规则里的“禁止任务失败”六个大字,发出了森森的疑问。 席柔:我想问,任务失败之后,我会…… 系统:穿成他爷爷! 席柔:沃~日! 穿了几个世界之后,席柔发现当奶奶也挺不错的,头髮都白了,脸都皱了,谁还管她熬夜上网追小鲜肉吃零食喝碳酸饮料呢? ——科科。 世界列表: 1.【我有两本孙子】(已完结) 2.【孙子的裙下之臣】(已重写,完结) 3.【锦鲤孙子是半妖】(完结) 4.【给孙子换一个爷爷】(完结) 内容标籤: 重生 打脸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席柔 ┃ 配角:系统,各个世界的孙子们 ┃ 其它: 第1章 【我有两本孙子】(一) 席柔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正站在商场的正门口,这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没过一会儿,她这里就聚集了不少的人。 这些人当然不是来看她的,而是看她身边两根搅……哦,不,两个帅哥。 一个长的高高瘦瘦,年纪还不大,他的身上穿着白色的字母卫衣,牛仔裤,头上戴着棒球帽,帽檐下露出少年桀骜的面容,他双目通红,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席柔的胳膊。 另一个也个子高高,年纪稍微大一点,约莫在二十五岁上下,模样与少年有几分相似,他面容紧绷,狭长的凤眸紧紧地睇着那少年,肌肉蓄满了力量…… 显然,他志在必得。 被这么两个各有千秋的帅哥围观是一件与有荣焉的事情,但是席柔半点没有光荣的感觉,虽然脑海里一片空白,但是她也了解一些情形。 比如,这两个帅哥是她的…… “你放手,这是我奶奶!” “你才放手,这是我奶奶!”少年更牢地抱住了席柔的胳膊,一双茶色的眸子清亮动人,映在他清朗的面容上,像是晨起山林的小鹿。 听见两人的争执声,旁边的人围着的人纷纷表示活久见。 见过两个帅哥抢女人抢地盘抢生意的,可抢一个七老八十满头华发的老太太,还真的是头一次见。 “哼,”少年忽地往前一步,挺了挺身板,“我沈泽,沈家三代单传,你要钱可以,但不要胡乱攀亲戚!奶奶是我在世上最重要的人,谁都不能抢!” “呵,三代单传可不只有你一个,我沈修北也是!”说话间,青年男人的气势更胜了几分,“谁让你来骗我奶奶的,他出多少钱,我一样给你!你开个价,五百万够不够!” “五百万,你打发叫花子呢?” “我打发你!” …… ……………… 这都是什么鬼? 席柔耐着性子听了一小段,就被这辣耳朵的霸道又中二的台词雷的头晕眼花直想吐,这两个人是给她现场表演了一个真假大孙子? 趁着两人互相伤害,人参公鸡的时候,她把系统拖出来了,“这和我们说的,有点不太一样!” “宿,宿,宿主,您先冷静,冷静一下,等我把剧情传给您,您就都明白了!” 这两货都要把她给噼了平分了,她还冷静个毛! “你、先、给、我、解、释、一、下!” “嘤嘤嘤,宿主,其实——” 系统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兑了个平底锅盖在了自己的头上,找了个位置蹲好,“这其实是两个抄袭文绑定在一起了,他们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您就当个调色盘来听就行了。” 席柔抡起了墙边靠着的光洁如新的斧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平底锅上抡了过去! 锅被噼出了一道深深的摺痕,然而,系统没事。 它终于明白为什么领导特别设置了权限,留了一屋子的平底锅给它兑了!在它和席柔认识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里,这都已经折了三口锅了。 锅生不易,统生更艰辛吶! “调色盘?”席柔没去管还在瞎battle的两人,扶着斧子看向了蹲在地上的系统,“然后呢?” “他们都是您的孙子。” 系统丢开了手里的破锅,吃着小手手,一边卖萌一边怂怂地道:“沈泽和沈修北都是五毛钱的霸总人设,只不过沈泽是沈修北的少年状态,我们已经同步了数据,他们现在是兄弟。” “你们……真是恶趣味吶,我问你,这种抄袭的书要来何用?” “测试啊,宿主您忘了吗?您是测试任务者,和其他任务者不一样的,”系统又吃起了小手手,“其实,他们是同时抄另外一本书的。” 席柔:“……” 是她太年轻。 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席柔心里也就有了底。
第2页 正当系统以为她要大干一场的时候,席柔忽然抬头看向了太阳,半分钟不到,她这幅身体就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沈泽:“奶奶!” 沈修北:“奶奶!” 原本以为有一场修罗场可以围观的系统:“……” “别管他们,传剧情。” 这个真怂假萌的系统叫余生,名字取的很文艺,实则却是个坑货系统。 任务者绑定之后,会穿越成老爷爷老太太,生命特别脆弱的那种,只要原主非寿终正寝,快穿任务就算失败,任务者就要接受惩罚。 席柔是001号宿主,也是测试者,她是来承受极限的。 比如说,正常的任务者只要创造条件让男主和女主顺利地在一起,她的任务可能就是让男主和反派相爱相杀,最后却和女主诞下爱的结晶,从此一家四口过上了河蟹又神一般美满的生活。 总之,她的任务难度非常高。 席柔已经放飞自我了许多年,若不是为了那个奖励,她也不会回来趟这么一趟浑水。她原本以为还有一个体验项目让她适应一下的,谁知道上来就这么一个天坑! 这是两本书,组合到了一起,其实就可以理解成一个校园加霸总的双男主故事。 沈泽今年十七,现在在南二中读高二,和他的女主南溪时校园模式的伪学渣与真学渣的故事,两人现在正在偷偷地牵小手,玩早恋。 再过一个多月,也就是圣诞节前后,沈修北也会遇到他的女主姜禾,姜禾和他的初恋女友相似,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后,有一点小摩擦。沈修北去南二中怀念前女友的时候,撞见了沈泽和南溪约会。 沈泽早恋的事情被捅了出来,原主给沈泽转学,沈泽也被迫和南溪分手。之后,沈泽又去南二中见南溪,却撞见南溪和沈修北在一起的画面。 本着人若绿我,我必绿人的原则,沈泽要姜禾当自己的家庭老师,在沈修北的面前频频刷暧昧,却反被南溪撞见。高考前夕,沈泽担心南溪,冒着大雨去找南溪解释,原主追了出来,出了车祸。 原主醒来之后,沈泽高考结束,发誓不再和南溪联繫,当起了乖宝宝认真读书。这时候,姜禾知道了沈修北初恋的事情,以为沈修北放不下初恋,两人又开启了带球跑的都市恋爱副本。 沈泽大学毕业之后,成了一名医生。彼时,姜禾也领着孩子回了国,和沈修北重新见面,沈修北借着孩子修復二人关系。 就在两人准备结婚时,喜欢沈修北多年的女配邹星星发了疯,绑架了原主,要破坏沈修北的婚礼,原主没等到救援就死了。 因为原主的死,沈泽迁怒于沈修北,兄弟阋墙,沈家最后落入了旁人手中。 席柔看完了剧情介绍,心里不胜唏嘘,“这是个be的结局?” “昂,”系统应了一声,搓着小手手朝席柔解释了起来,“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我们根据基本情况,将剧情组合了一下,结局仅供参考。宿主,您可以改变剧情,但是您必须保证和男主在一起的是女主,其他的,我们不管,嘿嘿。” “也就是说,沈泽可以娶姜禾?” “不,不不不不,”系统刚刚那点得意立刻被打回了原形,“宿主,规则是用来遵守的,不是用来捡漏的!您这样会被扣分的!” “扣分,有人会打分?” “当然啦!”系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粉色的抱枕,它蹲在墙角,两只小手手耷在抱枕上,“不过,我没有权限。” “我知道,”席柔对它的回答不以为然,“你只能兑平底锅。” 系统:“……” 嘤嘤嘤! 接收完剧情和原主的记忆之后,席柔又美美地睡了一觉,这才醒了过来。病床的左边趴着的是沈泽,右边趴着的是沈修北。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两人不仅长相神似,连头顶的发旋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 “奶奶,您醒了?” 听见声音,席柔忙抬起目光,不知何时,沈修北已经醒了,他坐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看着席柔,大约是才醒的缘故,他眼底有着说不清的迷茫。 “奶奶,”另一边,沈泽也被吵醒了,同样迷茫的目光,“奶奶,这是怎么回事,阿忠叔说,这个人是我哥,还说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是沈家三代单传吗?” “奶奶,”沈修北也目露不解地看着沈泽,出声问席柔,“他真的是我弟弟?为什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还有,好像除了我们自己,其他人都知道我们是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此刻病房里十分安静,就只有他们祖孙三人,席柔听着这两人的话,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两本书合二为一,是需要数据修改和数据同步的。 一定是这两货在数据同步的时候不知道干了什么事情,把信号给屏蔽了,或者是男主光环帮他们抵挡了外来数据入侵篡改,信息没能被同步。 所以他们才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也就是说,刚刚系统提供的那一大段剧情,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兄弟阋墙,首先,这两人得是兄弟吧? “你们俩,”席柔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面露憾色,“大概,是渡劫失败了吧!”
第3页 沈泽:“……” 沈修北:“……” 两人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却在那里打起了眼神,席柔不用猜,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不过,她一点都不担心,就算他们去做血缘关系鑑定,最后得出的结论也一定也是亲兄弟关系。 这就是客观事实的强悍之处。 那两人比划完了,沈泽忽然凑了过来,“奶奶,您饿不饿,我去给您买点吃的?喝粥好不好?您从下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粥让北北去买。” “噗——” 沈泽毕竟还小,又绷了这么大半天,现在席柔醒了过来,他也就放松了下来,对着沈修北那被煤球碾压过的脸,他更是放声大笑了出来,“北北,哈哈哈,北北总,你好啊!” 见沈修北的脸更黑了,沈泽笑的更欢了,谁让沈修北刚刚那么凶的,那架势,一眼一刀,恨不得把他原地戳成马蜂窝! 沈修北气唿唿的,要不是席柔在这里,还有他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兄弟关系,他真想立马把沈泽拎起来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悠,好让沈泽知道天高地厚! “奶奶,”沈修北蹙着眉看着病床上的席柔,“我们不是说过了吗?有人在的时候不要这样叫我!” “好的,北北!我记住了,北北!” 席柔用力地应了两声,然后又伸手拍了拍沈泽的头,恍若失忆般又对沈修北道:“对了,北北,你顺便也给小泽买些吃的,他正在长身体,不吃晚上会饿!” 沈修北:“…………” 他无奈地应了下来。 没办法,他从小父母双亡,是爷爷奶奶将他拉扯大的,现在爷爷过世,奶奶的年纪大了,是该轮到他尽孝道的时候了。 沈泽欢天喜地地将沈修北送走,还把病房的门从里面反锁了,刚想向全世界宣布席柔是他一个人的奶奶时,就见到席柔朝他招了招手。 “把你期中考试的成绩单拿出来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稳定在中午十二点更,先隔天更! 其他时间不是捉虫就是蹭玄学~~~ 懒猴,前十章收藏评论撒红包~~~快来快来~ —————— 你们见过快穿,但是肯定没见过一次穿两本书的,对不对,对不对? 所以收吧~~收吧~~收吧~~~ 第2章 【我有两本孙子】(二) 成绩单不是手錶,说看就能看的。 但在沈修北这里,完全不是什么麻烦事情,他以前就是南二中的优秀毕业生,到现在他的名字还挂在学校的荣誉墙上,一通电话过去,大半夜的也有人帮他的忙。 查成绩需要时间,祖孙三人便决定边吃边等。 沈泽这会儿是真的饿了,吃的摆上来之后,他便忘乎所以地大口吃了起来。 沈修北也没吃东西,也握着筷子坐下来,没过一会儿,沈修北就发现了问题。 他虽然对沈泽的存在没有半分印象,但是很奇怪,他喜欢吃的东西,沈泽也很喜欢,甚至一些小习惯,也如出一辙。 比如吃虾饺,他喜欢用筷子把虾饺的肚子剖开,先把里面的虾仁馅拨出来先吃了,再把剩下的饺子皮蘸醋一口吃下去……沈泽做这些的时候,浑然天成,不带一丝做作,仿佛早已熟练千百回。 沈修北想起了曾经在书中看过小孩子的模仿行为,难道沈泽真的是他的弟弟,从小目睹他的习惯,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这样? 吃完了夜宵,沈泽在校期间所有的大小测验成绩单和排名情况全都发到了沈修北的邮箱里来了,沈修北看完之后,突然就收回了自己的念头! 他把手机拿给了席柔。 席柔翻了两页,就有些看不下去了,沈泽的学习成绩不仅是一个惨,简直是一个大写的“江郎才尽”,当代版的伤仲永! 当年的全市第一,现在考了全校倒数两百名,席柔不知道自己是要夸他呢,还是夸他呢? “宿主,宿主,您千万要稳住,不生气,不生气,要不,我去兑个锅?” 系统知道,席柔拥有两个已经绝版了的终极技能:一个是终极共情技能,永久使用,能让她无缝代入原主的情绪,完成工作;另一个是终极免疫技能,也是永久使用,能让她免疫任何负面状态,比如这幅已经老化了的身体,现在也只是表面老化,其实是一个吃嘛嘛香,腿脚利索到不行的老太太! 总结一下,工作是要认真工作的,但是让她吃苦受折磨却是万万不能的。 非常符合她的人设了。 席柔比划出两根手指,“要两个。” “好,好,好!” 系统连连应了好几声,只要不把男主就地正法了就行。它把自己新得的粉色小抱枕放好,麻熘地去兑了两口锅,在那里摆好了架势。 砍了两口锅,席柔这才顺了一口气。 病房里,沈泽这会儿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从小到大席柔虽然疼他,也很宠他,给了同龄人绝对无法想像的自由,却也耳叮面嘱过要他分得了轻重,在大是大非上绝对不要任性。 这是培养他作为沈家继承人的担当。
第4页 但现在…… “奶奶,我……对不起。” 沈修北坐在席柔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这会儿已经将长兄的架势摆得十足,“奶奶,照小泽这个情况下去,别说是重点大学,我看,就连个普通本科都成难题。” 沈泽刚要出声反驳,却听到席柔已经接了沈修北的话,“你说的没错,依你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沈泽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怎么办,怎么办,奶奶要被这妖精迷惑了! “小泽这脾气被您惯坏了,外人估计是管不住他的。” 沈修北抬起头,相较于沈泽眼底满满的敌意,他的面上却是一副关爱的神情,他对席柔道:“不如这样,以后小泽每天放学之后,让司机把他接到公司来,我亲自监督他做功课,给他补习,另外,他年纪也不小了,公司的事情他也要熟悉起来,奶奶,您说呢?” “我不要!”沈泽想也不想地就站了起来,大声拒绝了! 闻言,沈修北淡淡地挑了挑眉,他抬起手来,装作理自己衬衫的衣袖,手指却若有似无地朝席柔的方向指了指,他问:“真的不要?” 沈泽顿时色变,“你……” “说不出话来那就是同意了。” 沈修北可不管沈泽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时间太短,他无法确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管沈泽是不是他弟弟,但对一个能改写所有人记忆的生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个沈泽困在自己身边。 “奶奶,你不要被他蛊惑了,他根本不是我哥!我根本就没有哥哥!” 两人的力量差距悬殊,沈泽还有那么一个把柄被人捏着,根本无法翻身,“奶奶,我不用被他监督,我自己就能学好。以后我放学了就早早地回家,我在家复习,一定能……” “一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是吗?”席柔凉凉地接过了话来,她冷睨了一眼沈泽,“但是不能保证是本科还是专科,是不是?” 沈泽原本就存了几分委屈,又被自己的亲奶奶怼,更加地沉不住气了,他急急地道:“奶奶,不是这样的,我肯定能考好的,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你现在就很让我失望!” 席柔的话音一落,整间病房瞬时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沈泽已经很久没见过奶奶发怒的模样了,而且还是因为他的事情发怒,顿时就垂下了脑袋,羞愧不已。 另一旁,原本只打算看好戏的沈修北这会儿也敛了神情,在他的印象里,奶奶向来都是慈眉善目的,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见到奶奶发怒了,可见奶奶这回是真的生了气了! 想到这些,他心里更加的惊疑不定,难道这个沈泽真的是他弟弟? 见两人都没再吱声,席柔这才收敛了怒气。 共情技能可以帮她代入原主的感情,但是她活了多少年,经歷了多少事情,同样是发火,她表现出来的气势是原主远远不能比的! “北北,就按照你说的办,以后,你弟弟上学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她看着沈泽,意有所指地道:“这所学校不行,那就换一所学校。” 沈泽的嵴背僵了一瞬,他刚要出声,却又想到了什么,又将头低了下来。 小的被唬住了,席柔又开始唬大的,“北北,小泽要的学习成绩要是提不上去,我就只能多划给他一点股份了。” 刚高兴起来的沈修北:“……” 敲打完了两个小东西,席柔干净利落地把他们赶回去让他们自己狗咬狗,自己将病房的门锁了起来,开始了自己的晚年生活。 系统处理好报废的平底锅,又去墙角蹲了下来,它抱起了自己粉色的小抱枕,“宿主,这个沈修北蔫坏蔫坏的,您怎么就同意了呢,他肯定会挟私报復的!” 虽然两个男主的资质差不多,但是两人之间足足差了七岁,多了七年的人生阅歷,沈修北完全可以在各方面完美碾压沈泽。 席柔这么做,不等于送羊入虎口吗? 席柔朝它翻了个大白眼,“你当另外一个是好惹的吗?” 说到底,都是小狼狗,看谁牙尖嘴利而已。 系统无法反驳,“但是,宿主,您就这样把沈泽交给了沈修北,就不管了吗?下一步呢,您打算怎么做呢?” “找一个人。” 席柔下床拿起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换到了a台,那里面正在播《尖叫练习生》,她躺在病床上,认真地看了起来。 她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系统有些不太明白。但想想那五口废锅,它还是乖巧地闭上了嘴,跟着一道看了起来。 一百个人当中找一个,怎么找呢? · 席柔在医院里安享晚年,可苦了家里的那些佣人了。 第一天早上,天还没亮,沈泽就用家里的备用钥匙打开了沈修北卧室的门,用凉水把沈修北泼醒了,把沈修北托起来陪他背单词;到了下午,沈修北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张奥数试卷,要沈泽做完了才给饭吃。 晚上到了席柔这里,又是一个比一个乖,一个比一个贴心。 第二天,早上沈泽拆了沈修北的玩具,晚上沈泽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手办被摔破了胸……
第5页 第三天…… 席柔躺在医院里,吃着薯片喝着奶茶,每天看看小鲜肉,日子过得惬意不已。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席柔还坐得住,系统却是开始着急了,“宿主,您该不会是想直接躺在这里老死吧!” “对啊,”目的被拆穿,席柔十分平静,“你们给我的任务目标就是寿终正寝,这里多好,死了直接推太平间,省心又省力。” 系统:“……” 嘤嘤嘤,感觉又要兑锅了!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的评分标准到底是什么了吧,或者说,真正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席柔发现,这个系统不是个坑,且是个巨坑! 沈泽沈修北那两个兄弟的记忆那么大的bug她就不说了,给她的那段含煳不清又狗血不止剧情,目前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用,唯一仅剩的任务目标就是让她死。 那么她除了在医院等死,还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摔破了胸 第3章 【我有两本孙子】(三) 系统迟疑了一下,才怂怂地出了声。 “是您在世的时候,男主的幸福值,还有您离世之后,男主对您的思念值,这两个数值越高,您的任务评分也就越高。宿主,其实您先前理解的寿终正寝也是没错的,可是您也要知道,您穿的是老人,老人在意的并非只有自己的生死,还有活在世上的子孙,他们幸福美满,老人才能真正的含笑九泉……您理解了吗?” 席柔适时地沉默了下来,她抬起目光,空洞地看向了前方。 “对不起,宿主,我要离开一下。”趁着席柔被感动的关口,系统忽然将手里的抱枕抱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搁在墙角放好,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席柔看了它一眼,低声问:“去接受惩罚?” “嗯,”系统低低地应了一声,又慢吞吞地道:“这是隐藏任务,本来是该宿主您自己发现的,我偷偷地告诉了您,违反了规则,我要回去接受惩罚。” “喔~~~” 席柔托着腮,看着它离开的背影,等它将要消失的时候,忽然叫住了它,“回去记得调整了一下锅的兑换上限,还有代我向隐修说一声谢谢,我让他费心了,还有……” 系统急忙转过身来,“还有什么?” 席柔笑,“告诉他,这场戏演得真烂!” 她穿梭万千世界,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还是头一次见到有子系统能违背主系统,告诉宿主隐藏任务,这可不就是戏演得烂吗? 这一回,席柔没有拿斧头,系统还是给自己兑了锅顶在头上,跑了! 等到系统离开,席柔打了一个电话给管家阿忠,让他来帮自己办了出院手续,坐车回到了沈家。 现在的沈家,和原主记忆里的沈家差距的不止是一点点。 屋里的家具虽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但是茶几和沙发过分的新,墙上的壁纸好像没贴对齐……总之,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阿忠,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阿忠流下了幸福的泪水,“老太太,您回来,您回家真的是太好了!” 自从老太太住院以来,家里的两个小祖宗就没消停过,两个人只要碰在了一起,就跟针尖对麦芒似的,每天都斗得如火如荼! 而这么样的两个人,却偏偏早上要一起出门,晚上也要一起回家,谁都不能落后半分! 阿忠一时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感情好,还是感情不好! · 好不容易熬到了课间操结束,沈泽连话都来不及说,就直接扑倒在课桌上唿唿大睡了起来。他最近可是被沈修北折腾坏了! 晚上放学自然不用多说,最可怕的是早上,每天沈修北就跟人形闹钟似的,五点半不到就把从床上捉起来,抓着他背单词,背课文,记英语,记各种公式…… 才半个月的光景,他已经不懂睡懒觉是什么滋味了。 “沈泽,哎,你怎么又睡了?” 坐在他前排的吴翔飞使劲地拍了拍他的桌子,见人不醒,这才和沈泽的同桌魏旭说话,“怎么老沈最近总是这样,一下课就睡,他最近晚上都干嘛去了?” 魏旭朝他摊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已经快三天没和他说上话了!” 最近沈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下课就睡觉,一放学就跑没影了,除非上课老师找他回答问题,否则很难听到他开口说话。 “那这个?”吴翔飞捏着手里的纸条,他转了个身,朝第二排的方向看了过去,半晌,他又无奈地转过头来,问魏旭,“这怎办啊?” “你放他笔袋就行了。” 魏旭和沈泽高一就是同桌,这么长时间以来,沈泽名次起伏变化,这一点却是没变的,关于沈泽和南溪的事情,他也知道,但是……他不太贊成。 “那行吧。” 同学之间,很多事情都不好讲,吴翔飞摇了摇头,将纸条放进了沈泽的笔袋里,“对了,魏旭,你物理卷子写好了吗?借我看看……” 第八节课是语文课。
第6页 魏旭把沈泽戳醒了,然后拉开了他的笔袋,指了指里面的纸条,又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了一行字,递了过去。 沈泽抽了张湿巾,拉出来擦了擦脸,这才去看魏旭递过来的本子。 “你最近又作什么妖?” 沈泽将用过的湿巾放进垃圾袋里,先看了看笔袋里的纸条,然后又将纸条塞进了裤子口袋里,拿起了笔在魏旭的本子上认真地写了起来。 “我家,突然来了一只妖怪,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就类似于催眠洗脑的那种效果吧,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我哥,我家三代单传,我哪里来的哥哥啊!我奶奶人老了,有点煳涂,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孙子,还让他盯着我写作业,背书!你说,现在妖精的文化水平都这么高的了吗?他英语说起来比我们英语老师还要熘,物理化学,样样都会,什么时候妖精都进化到这水平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和生物老师提一提这个问题,再或者,我们要不要报个警什么的,把他拿去做个切片研究……” 沈泽写好,眉梢不禁染上了几分暖意,他在心里默读了一遍,确认语句都通顺,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本子朝魏旭的方向推,推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看到有一双沾了粉笔灰的手摁住了那个本子。 沈泽这才发现教室里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了下来,他忙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吴翔飞高大而粗壮的身影,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方老头已经近在咫尺。 方老师伸手,将沈泽手里的本子拽了出来,自己拿在手里看了会儿,然后,他又放了下来,唇角带着笑去看其他的同学。 “我知道,语文课很枯燥,很无聊,大家都很想睡,这样吧,我们让沈泽同学站起来给大家念一段小作文,给大家醒醒脑。” 方老师说着,将本子递到了沈泽的面前,“沈泽,站起来给大家念一念吧!” 沈泽暗戳戳地在思考,如果他不念会怎么样? 现在奶奶把他交给了沈修北,如果他在课堂上不遵守纪律被抓,然后班主任让请家长,来的会是谁?如果那个谁来了,问起事情的起因,那后面会有什么…… 就当这是知乎……分享你编出来的故事。 沈泽思路通顺之后,便坦然地站了起来,接过了语文老师递过来的本子,然后开始大声念了起来。 沈修北原本下午有个会议,但是沈泽的班主任说有事找他,还让他务必尽快来学校一趟,想着沈泽和他的股份挂钩,他还是推了会议,来了学校。 他刚走到十三班的教室门外,就听到沈泽在那里念着小作文。 教室里已经笑成了一团了,沈修北一直听到“切片研究”四个字,这才慢慢地从教室后门走了出来,他款步经过了窗几明净的走廊,一路走到了教室的前门。 不管学习成绩好坏,所有人对教室走廊上的人形生物总有一种天生的戒备感,沈修北刚经过第一个窗户的时候,就有人已经发现他了,他停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更是吸引了整个十三班师生的目光。 看清了来人,沈泽:“……” 这算什么,怎么不直接打雷闪电直接噼死他呢! “这位先生,你是?” “老师,您好,”沈修北眼里带着笑,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打扰一下,我是沈泽的哥哥沈修北,有点事情,我想单独和他聊聊。”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总之教室里突然就笑成了一片,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魏旭,现在也低着头在那里笑得脸通红通红的。 沈泽:“……” “既然,既然是你的哥哥,”方老师真没想过事情会闹成这幅场面,他用手遮了遮自己唇角的笑意,朝沈泽比划了一下,“沈泽,那你出去一下吧。” “老师……” 他并不想出去啊! 鬼知道他出去之后要经歷什么? “去吧。” 方老师虽然没有带过沈修北,但是沈修北的大名,他还是听说过的,以前他还没怎么注意,现在这两个人都站在他面前了,他这才发现沈泽和沈修北长得挺像的。 可是,这两兄弟的差距,是不是有点大? 刚刚那小作文,该不会是弟弟羡慕妒忌哥哥,弄的恶作剧? 沈泽没办法,只得提着一口气从座位里出来,然后低着头朝教室外面走去,经过南溪身边的时候,他偷偷地看了南溪一眼,却发现南溪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想起口袋里的纸条,忙捏了捏,还好,还在。 还好刚刚回的是魏旭的纸条,要回了南溪的纸条,他现在可以自挂东南枝了。 带了一丝庆幸,沈泽走出了教室,朝沈修北走了过去。 “你怎么会来学校?” 难道沈修北真的是个妖怪,他一说沈修北的坏话,沈修北就感应到了,沈修北来这里,其实就是来找他算帐的? 沈泽越想越怕,不禁又偷偷地打量起了沈修北来,以前没怎么留意,他现在这么细细地看,这才发现沈修北和他长得确实有几分相像,比如耳垂的大小形状,还有眉毛,还有眼睛……
第7页 沈泽不禁想,如果沈修北真的是一个妖怪,大概就是妖怪里的高材生。 这种神似而不简单地形似的幻化术,还是很有技巧以及……生物理论基础的。 沈泽越想越觉得沈修北一定是个了不得的大妖怪! 作者有话要说:沈修北: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第4章 【我有两本孙子】(四) 沈修北昨天看完了那份血缘关系鑑定报告,刚刚又旁听了沈泽的小作文,这会儿他已经非常确定,沈泽就是个小破孩,还是中二到不行的那种。 至于沈泽现在眼底流露出来的那种既恐惧,又夹杂着那么一点崇拜的目光……他不想明白,一点都不想! “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让我来学校一趟,好像是有什么急事,”沈修北将围巾摘了下来,搭在了手臂上,“正好,听到了你的大作。” 沈泽顿时就有些心虚,他挺起胸膛,“我这是正当怀疑!” “不,”沈修北突然出声,“你是当面诋毁。” 沈泽:“……” 沈修北虽然没有给人当哥哥的经验,但是现在是弟弟,不是妹妹,俗话说的好,妹妹是用来保护的,弟弟就是……用来欺负的。 俗话还说,现在的孩子太皮就是小时候太宠! 既然沈泽现在是他弟弟,那么欺负弟弟这件大事也该正式地拨进日程里来了,毕竟,听哥哥话的弟弟才是有用的弟弟。 否则,留着跟他争家产的吗? 这里是学校,沈修北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随便掐几句,就把沈泽赶回教室,让同学们尽情嘲笑去了。 他自己继续朝前走,去老师的办公室找李老师去了。 办公室其他老师都上课去了,就只有李老师在办公室,看到他来,李老师忙打了个招唿,两人坐了下来。 “这是沈泽这次月考的成绩,沈总,您来看看。” 本来,学生成绩进步是一件非常可爱的事情,尤其是二中这样的重点高中,每个班和每个班之间的竞争尤为激烈,一个差生能让班级平均分跪好几个轮迴! 可现在,沈泽的成绩提高了,他不是普通的提高了,而是…… 李老师执教二十余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学生从全校倒数两百名,突然直接跳到了年级第十,比实验班的学生分数还要高! 这成绩说出去,如何服众? 是以,年级组长找到了他这里,又让他找到了沈泽的学生家长。 沈修北倒没有太过惊讶,他这些天总会时不时甩沈泽一些难题,大约是被逼得厉害了,沈泽那点小底子也就跟着曝光了。 是以,他对这分数一点都不意外。 “您怀疑沈泽抄了别人的试卷吗?”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李老师笑了笑,“我们考试都是按照全校总名次划分考场的,全校第一的人,后面坐着的是全校第二,以此类推……所以,沈泽同学不可能在考场抄到这样的高分。” “既然没有造假,李老师又为什么要找我来这里,”沈修北的唇上噙着淡淡的笑,“我奶奶最近身体不大好,这半个月里,沈泽的学习都是我在管。说实话,他这个成绩,我一点也不意外。” 言下之意,沈泽的成绩好的过分,那是因为沈泽在恶补功课。 “您可别忘了的,沈泽他是全市第一的成绩来二中的,这说明他本来就很聪明。至于在二中这里这一年半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李老师您是班主任,肯定比我更了解这些学生一点。” 沈修北很快就给沈泽挖好了坑,埋坑的土都给堆好了,该做的他都做了,嗯……他才不会坑人呢! 这件事关系重大,李老师和沈修北聊到一半,年级组长也来了,她把沈泽的几位授课老师都来了,大家就一起讨论了沈泽的成绩问题。 沈修北就牵了一个头,后面全靠各科老师脑补。 成绩好的学生总是能享受老师的格外优待,尽管不太合理,这件事还是很快商定了下来,沈泽的成绩名次不作修改,还要在周一晨会上全校通报表扬,并作为学生代表分享学习经验。 沈修北对此很满意。 第九节课是数学课,正好是班主任李老师的课。 先前因为沈泽成绩的问题,月考的试卷都压了下来没有发,现在事情定下来了,他就把几科卷子都带进了教室,让各科课代表把卷子发下去。 沈泽的数学卷子发下来的时候,吴翔飞傻了……沈泽的物理卷子发下来的时候,魏旭也跟着傻了,然后一张张下来…… 沈泽只想喊一句mmp,他完了,崩人设了! 这些天里,沈修北根本就是把他当做机器来磨,总是这题做不对就怎样,那题做错了又如何如何,他可以不搭理沈修北,但是吃喝拉撒这些基本需求他实在逃不过啊! 还有,沈修北总会时不时地把奶奶拉出来给他洗脑,月考的时候,他近乎本能地在做题,也就忘了南溪的事情…… 现在南溪不仅知道了他是沈修北的弟弟,是沈家的人,还知道这成绩的事情。 沈泽的心中仿佛有一群沈修北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第8页 他完蛋了! 沈泽原本还想着趁着数学老师讲试卷的时候,分个心,偷偷摸摸地写个纸条给南溪解释一下的,但是老李这回把他盯得太紧了,讲几个题,就让他站起来说一下自己的解题思路。 如果换做是班上其他的学生,大家恐怕早就意见纷纷了,然而这个人是沈泽,所有人都很欢迎。 期中考试的时候,沈泽还是成绩倒数,比起高富帅顺风顺水,大家还是更乐意看废柴逆袭的,是以,所有人都热衷于让他发言,听他讲解题思路,比听老师讲课还要认真。 这节数学课,李老师讲了一半,沈泽讲了一半。 下课的时候,沈泽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班上的其他同学像蜜蜂见到了花,蚂蚁见到了糖一样往他这边涌了过来,有人借试卷的,有人拿手机加微信的,热闹的像菜市场一样。 魏旭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沈泽,自己找个空档站了起来,朝第二排的位置看了过去,只见到南溪正默默地将试卷往书包里塞,收拾好了,和她的同桌一起低声说着话,然后走出了教室。 女人心,海底针。 “都别吵了!” 魏旭作为班长,成绩好,在班上也极有威信,他的话音才落,原来热闹的菜市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都什么年代了,微信还一个一个地加,不会扫二维码吗?至于沈泽的卷子,等会儿拍个照片放群里不就行了吗?大家不会的问题,发班级群里,有会的就互相讲解,打字,拍照片,发语音,方法途径多的是,还要堵在这里吗?” 大多数人的同学都识趣离开了,还有个别顽固的,沈泽只得耐着性子讲了两题,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草草地收拾了书包,和魏旭边说话,边走出了学校。 学校正门口停了辆眼熟的车,车里的人看到沈泽走出来,忙从车上走了下来,替沈泽拉开了车门。 “小少爷,请上车。” 车的后座上坐了一个人,沈泽站在车门外,只能看到那人两条长腿,他哼了两声,和魏旭道了别,这才将书包丢了进去,坐上了车。 车门从外面关上,司机发动车子离开。 “这是我们的血缘关系鑑定报告,”沈修北说着,朝他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我不管你怎么想,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弟弟!” “你想都别想,我是沈家三代单传,我才没什么哥哥呢!” 沈泽撕开了牛皮纸袋,将里面的文件倒了出来,慢慢地翻了起来。 “我已经去派出所核对过户口本了,也核对了你的学籍,出生证明这些,虽然我也不想相信,但是你确实是我弟弟,”沈修北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目光直直地看向了他,“我和你都是继承人,如果你不努力,我只能想办法把你从名单上剔除!” “你果然还是为了钱!” 沈泽像抓住了他的狐狸尾巴似的,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沈修北轻笑,反问他,“你不是吗?” 沈泽想也不想,就立即高唿:“我不是!” 沈修北脸上依旧挂着笑,半晌后,他喊了司机一声,“靠边停车,我们家小少爷不要坐私家车!” “我什么时候……” “私家车是钱买的,你不要钱,当然也就不要坐车了!” 说话间,司机已经将车子停下来了,还替沈泽打开了车门,沈泽没回过神来,已经被沈修北一把推下了车,车门用力地甩上了! 司机瞅准了时机,上车踩油门,然后扬长而去。 徒留原地风中凌乱的沈泽。 他刚刚都说什么了……刚刚? 沈修北回到家的时候,席柔正在沙发里看着电视,见状,他忙走了过去,把沈泽月考的事情,还有把沈泽赶下车的事情都和席柔说了一遍。 席柔还没出声,系统已经不满地嘟囔了起来。 “卧槽,沈修北也太坏了,沈泽还没满十八周岁呢,就算在外面住酒店也没房间啊,他是怎么想的啊,这是要沈泽流落街头吗?这也太惨了吧!” 席柔没去搭理系统,她靠进了沙发里,目光稳稳地看向了沈修北,“我都可以,你只要把心里那桿秤放平,记着他是你的弟弟就行了。” 沈修北面上有一丝丝惊愕,随即便笑了出来,“谢谢奶奶。” “行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处理。”席柔说着,又捡起了桌上的水果,“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系统被这一对祖孙的对话惊呆了,宿主,你是魔鬼吗? 沈泽,他还是只一个孩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黎晓,荦荦and即墨十年营养液! 抱着平底锅原地转圈圈……开森! 然后,我怂,木有留言我就有点慌慌的,还卡文~~ 我能用红包继续兑大家的评论吗? 嘤嘤嘤。 第5章 【我有两本孙子】(五) 待沈修北上了楼,席柔这才去喊系统,“怎么,你觉得我冷血?” “宿主,我,”系统突然间有些慌张,“我听说外面很冷,虽然我不知道冷是什么滋味,但是据说冷能冷死人的,沈泽那么小,我担心他的安危,如果他没有幸福值对您的思念值,宿主您就会被扣分的。”
第9页 “你想太多了。”席柔淡淡地笑出了声来,“我问你,如果沈家不復存在了,沈泽和沈修北会有幸福值吗?那我再问你,如果我时时刻刻都站在他们兄弟面前替他们遮风挡雨,以后我倒下了,他们怎么办?” “这……” “沈家需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撑起来这个门楣,其次,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沈泽他连低个头都做不到,将来还怎么顶天立地?有些事情看着很小,其实不然,我让沈修北盯着沈泽学习成绩才半个多月,他就有办法把沈泽逼得现出了原形,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明白了吗?” 系统想了好半天,还是有些煳里煳涂的,人的情感与成长,岂是它一个用数据组成的机器能明白和理解的? “放心,沈泽是男主,有男主光环在,他就算穷的去买彩票,也能中大奖的!”席柔随口丢下一句话来,继续看她的电视去了。 · 沈泽的确没有系统想像中的那么惨。 即便沈修北停了他所有的卡,他还是打车先去了趟医院,得知席柔出了院,他又给席柔打了通电话,席柔把电话挂了,然后回了他四个字,“好自为之。” 沈泽心里虽然难过,但还是打车去了城北,然后钻进了一间农民房里,这里久不住人,屋里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他将窗户通了风,去了味道,又开了空调,放下书包,躺在了木床上。 这里离南溪的家特别的近,站在外面的阳台上,还可以看到南溪房间亮起来的灯,可是现在,他一点都没有去看的心思。 床板上没有被子,硌得难受,但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怎么的,他还是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屋里的灯还是开着的,空调的风唿唿地吹着…… 沈泽躺在木床上,静静地看了看天花板,好一会儿,他从书包里翻出了手机,拨通了魏旭的电话。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干嘛呢?” “我被我哥赶出来了,”沈泽这会儿思路清明了起来,也渐渐地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猜,沈修北应该知道了些什么,或者说我奶奶知道了什么,他们把我赶出来了,还停了我的卡。” 魏旭很快就明白了关键所在,他嘆了一口气,“你现在在哪?” “我以前租的那个破房子,刚睡了一觉,现在特别清醒。” “听我说一段话,算是住宿费,今晚上你可以来我家睡。” 沈泽立即就应了。 “不是我硬要拆你们,我觉得你和那个南溪,真的不合适,或者说时机不对。” 魏旭说着,停顿了一下,“我不是要歧视她,但是我觉得她真的没有你想的那样好,就说平时要避嫌不要让老师发现吧,可是她有主动关心过你一次吗?上体育课,打篮球,她给你送过水吗?你堂堂沈家少爷,为了追一个女孩子低声下气,从一个优等生变成差等生,天天考试不及格,还好你奶奶不知道,不然迟早心脏病发作被你气死!” “沈泽,我姐有一句话,我觉得可以送给你,优秀的社交关系,会让你更加优秀,反之,那就是废弃品。你家还有你哥,沈家不是你一个人,就算你想当个浪荡公子哥,你也没有绝对浪的条件,比如现在,你就被赶出家门了!” “说完了?” “嗯,”魏旭轻巧地应了一声,像没事人一样,“我家地址你有的,打车过来吧,没钱就喊我下楼。” 沈泽挂了电话,重新背起了书包,裹好了围巾,关了空调,关了灯,关了门,然后朝楼下走了过去。 从农民房走到外面的街道,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他刚走两步,忽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他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那里。 “南溪?” 听见声音,南溪低低地应了一声,两人一道走到了路灯下,然后,南溪将一瓶热了的牛奶从羽绒服口袋里掏了出来,递给了他。 沈泽愣了一下,魏旭刚刚那些戳心窝子的话还在耳边,他怔愣着,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去接那牛奶。 “你不要吗?” “不,怎么会,我要!”沈泽说着,忙伸手,将那牛奶接了过来,揣进了羽绒服口袋里。 南溪看着他,“你傻啊,还不喝?” “喔,喔!” 沈泽忙打开了牛奶,温热的牛奶汩汩地灌入口中,这凛冽的寒风,似乎都温和了起来,他喝完了牛奶,朝南溪咧开了嘴,笑了出来。 “我今天在公交车上,看到你被……被赶下车了。”南溪伸手,将那个空了的玻璃瓶接了过来,揣进了口袋里,“沈,你哥,你考的那么好,为什么他要把你赶出家门,难道他觉得你抄袭了吗?在我们学校,考试不可能抄的!” “不是,他要和我争家产,我不和他争,就被他踢下车了。” 这是什么道理? 难不成还有人希望和自己争家产吗? 南溪心里鼓成了一个包,“那你打算怎么办?他想你怎么做,回家和他竞争吗?他可是沈修北,你……你争不过他的!” 沈泽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第10页 “南溪,你……”沈泽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收了回去,“算了,你回家吧,这件事很复杂,我一时也和你说不清楚,我已经和魏旭说好了,先去他家住几天。” “等等,”月光下,南溪跟在了他的身后小跑了几步,“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沈泽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了月光下的女孩,笑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我本来想问你生不生我的气,我骗了你,我虽然父母不在,但是我家很有钱,我……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哥哥。” “你想说的,就这些吗?” 今夜的月光太过明亮,照出了他脸上爽朗的笑容,他干净的身影。 不知为何,南溪心底涌现出一丝窘迫感,她不安地拧着自己的衣袖,她突然发现自己和沈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种奇特的感觉,在得知沈泽是沈修北的弟弟的时候,她没有这样,在知道沈泽拿了全校第十名的时候,她一样没有,就在刚刚这一刻……如此清晰,如此明澈。 就像一团乌云,紧紧地驻扎在她的心口。 “嗯,”沈泽点了点头,他笑了笑,“我本来怕你不原谅我,可你都给我送牛奶了,应该没有生气吧!” 南溪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朝他点头,“没有,你本来就很好。” 沈泽察觉到一丝不对来,但是他又不知道哪里不太对,他还要说,却见南溪已经转过身去,“好了,你快去打车吧,我也要回家了!” “嗯,耽误这么一会儿,我再不走,魏旭该骂人了,那我们明天见!” 南溪应了一声,快步朝自己家方向走去。 寒夜推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两人越走,那距离也被拉得越大。 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南溪忽地转过头来,她看着身后空旷的路面,两行晶莹的泪水从眼眶里猝不及防地滚了下来。 其实,她刚刚想听的话,不是这些啊! 沈泽刚走进魏旭家大门,就有人把他整晚的行踪,连同南溪的资料都整理好了发到了沈修北的邮箱里来。沈修北洗完澡出来,看着邮箱里那一行行的资料,不由地笑出了声来。 他早觉得沈泽这个成绩有问题,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还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原本,他都有些想放弃这么个熊弟弟了,可现在,他又改了主意。 ·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沈泽从一个年级倒数冲进年级前十的消息,很快在二中传了出来,不仅是高二的学生,连高三和高一的学生也都认得了沈泽。 甚至于沈泽成了口头禅,在二中的广大师生中口口相传了起来。 在这群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的眼中,成绩好,就是优秀的代名词,如果这个成绩好的人恰好又长得很帅,那就是应当被所有人瞻仰的存在。 自从月考之后,沈泽的桌子就很热闹,情书巧克力屡见不鲜,就连魏旭和吴翔飞的课桌里都被“错”塞了不少。 下课之后,趁着吴翔飞去厕所的机会,班上的文娱委员陈瑶坐到了吴翔飞的位置上来,“哎,沈泽,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 这种话原本是没有人敢问的,但是现在沈泽课桌里的情书巧克力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了,就连老师们都知道这件事,也就没有什么说不得了! 沈泽自己没看,但是吴翔飞架不住好奇,就替沈泽拆了一些来看。 正经表白的,他就拍照存着当素材,一些好玩的,他就念出来给大家分享。 有不着边际向的,比如: “因为xxx喜欢你,她先前抢了我的男朋友,现在我要抢她的心上人,你准备好接招吧,爱的魔法,biubiu~~” 还有把他当锦鲤玩的,比如: “我们班的xx自从给你递情书之后,她的失眠/英语听力成绩/数学选择题/偶像比赛……等等,全都好了/提高了/全对/拿奖,所以,我也要递情书,沾沾福气,求转发保佑!” …… 毫无逻辑,全是套路!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我们福气接龙: 捲髮收藏这条沈泽,我~~~我要天上掉~~~蟹腿!!! 蟹腿超好次~~我愿用三生蟹黄换一生蟹腿! 第6章 【我有两本孙子】(六) 若在搁在以前,沈泽毫不犹豫地就丢出了一个答案。 可自从那天他被沈修北赶下车之后,他忽然就发现一件事,沈修北说的没错,他不再是沈家唯一的孙子,沈修北想把他从继承人名单踢出去,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没有了沈家,他连床被子都找不到。 再想南溪,以前,他只觉得是真爱无敌。 可现在,他透过自己被赶出家门的事情,又看到了一些别的。 全校师生的关注点都在他身上,如果他承认了自己和南溪男女朋友关系,那些关注他的人,就会将关注点移到南溪那里。 学生时代,大家的是非观都比较简单,都是以成绩论输赢,而南溪的成绩……他想都不敢想。 “我有没有女朋友,你化学都考不到满分,回去好好做作业,好好学习才有未来。”拜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所赐,沈泽最近说话的水平直线上升。
第11页 “那要是化学考满分的了呢?” 沈泽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先把物理考及格了再说!” 陈瑶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知道了,也就是说,你喜欢物理和化学成绩好的女生,对吧?” 沈泽看着她,无言以对是不是一种对? 其实,他只是好心想提醒一下陈瑶的物理和化学成绩……而已啊! “算了,她这是恋爱脑单向思维,你拦不住的!”魏旭在旁边拉了沈泽一把,把一张物理试卷推了过来,“你来看看这道题。” 沈泽摇了摇头,真的低头和魏旭一起做题了。 而那边,陈瑶已经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了。 一传十,十传百,一上午的时间都不到,全校的女生都知道沈泽喜欢物理和化学成绩好的女生,这真的是理科生憔悴,文科生流泪! 而全校的物理和化学老师突然发现班上爱物理和爱化学的女生,突然成几何倍数增长!下课问问题问到都不让他们走! · 沈修北下班回家的时候,顺便把沈泽在学校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席柔,当然也包括了南溪的存在。 “奶奶,您怎么看?” 沈修北这些日子都有让人去留意学校的情况,可是沈泽这次竟然格外沉得住气,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再这样下去,非但没有把沈泽的性子磨平,反而会把人越磨越利。 这不是他乐意见到的。 是以,他才会过来寻求席柔的意见。 原主的心里对这两个孙子,都是毫无保留的疼爱,但在席柔这里,却是一碗水端平,沈修北希望沈泽将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席柔成全他。 同样,沈泽需要钱来支撑他现在的生活,席柔一样也给他。 她想让两个人明白,他们将来走的路,都是现在的他们自己选的。 “学校有学校的规矩,你,还有我,我们都是小泽的血肉至亲,伤害他的事情,尽量不要去做。” 沈修北抬头看了席柔一眼,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奶奶。” “嗯,”席柔满意地应了一声,这才继续道:“下个月十号就是小泽的十八岁生日了,他也算成年了,这次我们沈家要办个热闹点的生日party!” 沈泽生日的事情,沈修北自然知道,但是…… “奶奶,那您的七十大寿呢?” 说巧不巧,沈泽的生日和席柔的生日就差了一天,更巧的是沈泽的十八岁生日还撞上了席柔的七十大寿,这两个人的生日怎么过,沈修北已经私底下头疼了很久了。 “我都老了,还过什么生日不生日的,”席柔一面拿着斧头砍平底锅,另一面却朝沈修北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来,“小泽成年是大事,到时候把沈家能请的人都请来,咱们也好好的热闹一场!” 席柔才不想过什么生日,尤其是七、十、大、寿! 她单独把这件事捞出来说,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找一个人出来,找出那个对沈家有威胁的人出来。 她深信,仅仅是兄弟阋墙不足以作为充分的理由让沈家彻底没落,肯定还有一个未知的存在,一直对沈家虎视眈眈。 她必须尽早把这个人找出来,就算不能一口啃下去,也要让沈家这两个兄弟有足够的戒心。 两人说话间,晚饭已经摆上桌了。沈修北看着席柔起身离开的背影,没来由地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 “我觉得,”沈修北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经意地搓了两下,他抬头,“奶奶,我觉得您和过去,有些不太一样了。” 沈修北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多少也能从沈泽的身上感受出来一些,曾经的奶奶对沈泽应该是十分宠爱的,可是现在,她竟然放任沈泽在外面自生自灭了两个星期。 系统顿时紧张了起来,“宿主,他不会发现我们了吧?这个沈修北,不仅蔫坏蔫坏的!他还好吓人!” “不会,应该是我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系统还是很怕,它兑了个锅盖在了头上,嗯……平底锅下好乘凉。 “北北!” 席柔站在原地,她朝沙发里的沈修北招了招手,沈修北会意,连忙从沙发里起来,走了过来,他握住了席柔的手,“奶奶。” 席柔抬起头来,看着一米八出头的沈修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目光里带着点点留恋,她缓缓抬起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还摸不到沈修北的头。 见状,沈修北忙弯了腰,把席柔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头上。 “一晃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席柔喃喃地出了声,“奶奶知道最近你特别的累,但是奶奶也没有办法,奶奶只能陪你们几年,但也只有几年了。” 沈修北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将席柔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泽的!” 席柔任由着他抱着,也不去推,只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那声音动作,让人闻起来格外的温馨。 系统在席柔的脑海里播放了一段排山倒海的掌声。 服,大写的服! 吃过晚饭,席柔并没有急着去休息。
第12页 这次的生日party是大事情,她和沈修北坐在书房里简单地列出了一份名单,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她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喻家是不是有一个小丫头叫喻词的,我记得,也在二中?” 听了这话,沈修北忙翻了翻手边的纸,“嗯,和小泽一届,在实验班班,听说是这次考了年级第五,比小泽考的还要好。” 席柔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喻家那边,你就不用过去了,我会亲自去的。” “好的。” 沈修北的心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一刻安定,他看着席柔离开的背影,不由地轻笑,沈家的当家老太太,即便老了,那也是一个响噹噹的人物! 被沈修北傍晚时候那一场吓,系统现在压根不敢在沈修北面前吱声。 直到席柔回到了房间,它才掐紧了自己的小抱枕,小心翼翼地道:“宿主,虽然沈泽年纪还小,但是您也不能这样欺负孩子啊!我们是有规则的,男主只能和女主在一起!” “我知道啊,”席柔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如果他不是男主了呢?” 系统目瞪统呆! 它统生一个多月,亿万万条数据里,从来没有哪一条数据告诉他还可以这样操作!它听说过撸帽子的,还从来没听说过撸男主的! “宿主,您,您不要乱来啊啊啊啊啊……” 这样大改剧情,不说后面评分如何,这个世界它有可能会直接崩塌的啊! “我只是有这个设想。” 不不不,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系统已经大致摸明白一点席柔的脾气了,“您这样说肯定是已经有计划了。” “嗯,以后这样的话放心里就行了,不要说出来。” 系统:“……” “都是我孙子,我现在还没有偏袒谁。如果将来沈泽的脑子真的长到了沈修北身上,那么他的作用就只剩下联姻。至于现在,我只是想借一下这个喻词,用她来考验下南溪,看看她有没有做女主的潜力。” 摔! 系统敢赌一百口平底锅,它的宿主不仅考虑过撸男主,肯定还考虑过换女主! “宿主,如果您能成精,大概是一只蜘蛛精。” · 隔天,席柔便亲自去了一趟喻家。 两家平日里就有一些来往,又卡上了席柔的七十大寿,喻家的人当即便表示会准时赴宴,还会把喻词带过去。 办完了事情,席柔的心情很好,于是,她就让司机开车载着她去兴北街那边吃点东西,然而却在路上遇到了一场酒驾。 对方的车子横冲直撞朝这边飞了过来,轮胎和地面摩擦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席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重重地撞到了车子上,额头一阵温热流过,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系统叫不醒席柔,急得快疯了!就在它好不容易等到有人往这边来的时候,突然就一阵混乱,它403了! 系统:“po0i9u8yh7gtd8k0bjluyh67ujio……” 作者有话要说:戳一戳收藏,跪求早点结束这每天2点结束蹭玄学的日子~~~ 嘤嘤嘤我宁愿日六~~也不想再这么熬夜了~~ 第7章 【我有两本孙子】(七) 沈泽接到消息,整个人都懵了一下,随即抱着手机直接沖了出去。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沈修北已经站在那里了,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那女人看着比他大几岁,身上还有血的痕迹。 “是你?是你撞的我奶奶!” 沈泽快步上前,直接抓住了那女人的衬衫,用力的一扯,直接将人推到了墙壁上,他目光黑沉有力,像是一头捕食的猎豹,朝她张开了利爪。 “是她救了奶奶!” 沈修北连忙上前,一把扯开了沈泽的手,然后转身对自己身后的女人道:“十分抱歉,姜小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是我弟弟,他还在读高二,年纪小不懂事。姜小姐,抱歉,他也是担心老人,所以才会……对不起,冒犯了!” 沈修北一连串的对不起,冒犯,倒让姜禾有些不太自在了,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看了一眼这气质截然不同的兄弟两人,笑了笑。 “沈先生太客气了,我只是帮忙叫了救护车而已,沈……你弟弟,我完全能理解,我没关系,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话都被姜禾说完了,沈修北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转头看了看身侧的沈泽,“这是我弟弟沈泽,这位是姜禾姜小姐。小泽,你还不快向姜小姐道歉!” 沈泽也没料到会是这个情况,昨天吴翔飞给他八卦了很多女司机的囧事,然后他就下意识地认为…… “对不起,姜姐姐。”沈泽连忙走了过去,低头道歉,然后又笑,“谢谢你救了我奶奶。” “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太客气了。” 姜禾从刚刚被沈修北留在这里就有些不太自在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沈泽,更是让她有些尴尬了,她抬头看向了沈修北,“既然你弟弟也来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呢?” 沈泽弯了弯唇,看向了沈修北,这是什么意思? “好,我这就让司机送你回家,改日我和小泽再登门道谢。”沈修北说着,朝不远处的助理招了招手,那助理会意,很快地走了过来,要开车送姜禾离开。
第13页 “不用了,沈先生,我自己回家就好。所谓大恩不言谢,况且我只是帮了一个小忙,你们该谢谢把沈奶奶从车里救出来的人。” 姜禾说完,又朝沈修北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开了。 沈泽看着姜禾离开的背影,有些不解,“她刚说的把奶奶从车里救出来的人是谁?还有,奶奶好好地怎么会出车祸,她去哪里了?你都是在家怎么照顾奶奶的!” “奶奶去了喻家,”沈修北的目光落在医院长廊的拐角处,才慢慢地收了回来,他站定,“你下个月就十八周岁了,奶奶要给你办个生日会,她亲自跑了一趟喻家,回来的时候遇上了酒驾……” 沈泽顿时就蔫了,“那把奶奶从车里救出来的人是谁?” 沈修北沉吟了半晌,却没有给他答案,只含煳了一声,“等奶奶醒来再说吧。” · 席柔恢復意识之后,只觉得眼皮有些沉重,这身体很累,需要休息。 “宿主,宿主,您醒过来了?” 系统看到席柔出现,连忙跑了过去,像被丢弃了的孩子一般,急忙跑了过去,抱住了席柔的腿,“您可算醒过来了!” “怎么回事?我昏过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就是一个司机酒驾,撞了上来,后来我就乱码了,等我bug修復之后,您已经在救护车上了,对了,姜禾提前出现了,她和沈修北已经认识了。还有,您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席柔朝系统挥了挥手,示意它安静,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开始整理线索。 这无疑是她穿过的一个最混乱的一个世界,沈泽和沈修北的记忆问题就别提了,摆在她眼前的是两个人的幸福值和思念值,如果沈家倒了,如果两个孩子婚姻有问题……都要算在她这里。 是以,她逼迫沈修北成长要他稳住沈家,要借喻词去刺激南溪,确认沈泽的爱情…… 可现在这场车祸算什么呢? 难道…… 席柔突然想起了系统给的那一段剧情提示,她又细细地回味了一遍,难道沈泽和南溪,现在就要分了? 席柔在重症监护室里接连躺了整整两天,才被推出来,沈泽和沈修北两个人熬得眼睛里都有血丝了,她实在没眼看,把两个人都赶回家去休息了。 沈泽一觉睡醒,天已经黑下来了。他沖了个澡,刚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他趿着拖鞋哒哒哒地下了楼,直接跑进了厨房,于是,他就看到了一副他绝对意想不到的画面。 听到了动静,沈修北转过头来,“饿了?” 这还用说嘛?沈修北把这面条煮的那么香,就算不饿的人,也被这面条的香味给勾饿了!而且,那句话怎么说的? 他现在正在长身体…… 沈泽用力地点头。 “自己拿碗过来。” 沈泽拉开橱柜,从里面找出了一个比他的脸还大的海碗。 沈修北:“……” 汤是鲜鱼炖的汤,面是新鲜的手擀面,里面还加了春笋丝,番茄,菠菜,牛肉丸和煎好的午餐肉,色泽丰盛,香气满溢。 沈泽捧着自己的一大碗面,坐到了餐桌面前,唿哧唿哧地吃了起来,先前的那些不愉快早就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沈修北就坐在他对面,他看着沈泽那满足而陶醉的模样,看一眼嫌弃,再看一眼更嫌弃……这怎么是他的弟弟? 这怎么可能是他弟弟呢? “北北总,这是我吃过的最满足的一碗面了。” 沈泽不仅吃完了面,还把里面的汤汤水水全都喝干净了,他一手摸肚子,另一只手拍桌子,幸福感溢于言表。 沈修北的面吃完了,碗里还剩几片番茄和汤。 他轻哼了一声,双手环在了胸前,“你的作业我已经让人去学校拿回来了,你把厨房收拾好了,就去写作业,明天回学校上课!” 沈泽朝自己比划了一下,又比划比划厨房,“我收拾?” “难道要我收拾?” “不是我要故意针对你,”沈泽从椅子里起来,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是我真的不会收拾厨房!北北总,你自己收拾吧!” 说着,他拔腿就跑,蹬蹬蹬地上了楼,嘭地一声把房间门关上了。 沈修北再一次确认,沈泽不是他弟弟,要是他弟弟,他肯定会让沈泽从小学会自己玩,自己写作业,自己打扫卫生,自己做饭,自己洗碗…… 沈修北在餐桌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把两人的碗送回了厨房,也跟着上了楼,回房间去了。 饭他都没做,还会洗碗么? 不过,他帮沈泽端碗回厨房了,这应该算是个称职的好哥哥了吧? 嗯,他真棒! · 隔天一大清早,沈泽就起来了,他先去医院看了看席柔,这才去学校。 沈泽刚从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了喻词从楼梯的另一头朝这边走了过来,两人目光相遇的那一瞬间,喻词的脚步顿了顿。 沈泽下意识地也停了一下,却没作他想,只简单地点了点头,继续朝自己的教室这边走了过来。他的步子大,又走的快,他走到自己教室门口的时候,喻词还没怎么动。
第14页 沈泽刚要进教室,却又折了回来,转过身来,看向了还在蚂蚁竞走的喻词,“你找我们班同学?” 其实,沈泽对喻词并不陌生。小的时候,他们还在一起玩过,只是后来上学了,他们怎么都分不到一个班上去,撞见的机会不多,又加上男女性别意识觉醒,慢慢地,也就生疏了下来。 不过他们两家人一直都有来往,他们的关系再生疏,也没生疏到哪里去,最少见了面,还是能说几句话的。 听见他的声音,喻词讷讷地向前迈了一小步,她看着沈泽,先是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她朗声道:“我找你。” “找我?” 沈泽接过她的话来,不知怎么地,他突然笑了出来。 喻词是理科生年级前十名里唯一的女生,她不仅学习好,长得漂亮,还会拉小提琴,是无数家长们口口相传的别人家的孩子,更是不少男生女生心目中的完美女神。 沈泽是见过喻词拉琴拉到哭的样子的,对所谓的女神,他并不感冒。不过,喻词很努力,却是真的。 清晨的阳光濯洗着少年明媚的面庞,他脸上的笑容带着屡屡暖意,融化了缥缈如烟的薄雾,如初升的朝阳,金色的光辉洒满了这整条长廊。 他往前走了两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喻词的目光在他的脸上稍作停顿,又很快错开了,“我,我听我爷爷说,你奶奶是从我们家回去的时候出车祸的。” 说到这里,她忽地抿了抿唇,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的紧张,“放学之后,我能和你一起去医院看看沈奶奶吗?” 成长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父母家人似乎很喜欢搞那种孩子很懂事的一套。 沈泽听着喻词说话时的那点别扭劲,便瞭然了,“可以啊,我和北北总说一声,你不用喊你家司机了,到时候跟我走吧,放学我等你。” 喻词瓷净的脸上,裂出了一道缝隙来,她瞪着圆圆的眼睛,“北北总?” “哈,沈修北。” 好好的哥哥不喊,要喊什么北北总? 沈泽他长大了之后,变得可真奇怪吶! 喻词心头蓦地爬出来一丝怨念,酸不熘秋的。她唿地吐了一口气,转过身,踏着细碎的步子,一步步地朝自己的教室走去。 越走越急。 作者有话要说:沈修北:脸比碗大??? 沈泽:是碗比脸大!!! 沈修北:那你的脸是好大??? 沈泽:…………………… 第8章 【我有两本孙子】(八) 沈泽看着喻词离开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过身朝教室走去,刚走进门,教室里就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哟哟哟哟……” 沈泽:“……” 这种不用动脑子就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的能力,他真不想拥有。 沈泽下意识地朝南溪看了一眼,只见她正低着头抱着一本英语书在那里读着课文,看起来完全没有受影响。 他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朝自己的位置走了回去,坐了下来。 “都安静,这是早读课,注意纪律!” 魏旭也不太懂大家的脑迴路,校方明令禁止早恋,日常警告,可是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学生们反倒比老师们还要激动。 耳边传来嗡嗡嗡的读书时,魏旭这才坐了下来,捧起了英语课本,“恭喜你啊,你那位物理好,化学更好的‘女朋友’出现了啊!” 给陈瑶一上午的时间,这件事就能传遍二中每一个边边角角。 嗯,到时候全校女生只有羡慕的份……毕竟,人家喻词是拿成绩说话的。 “你怎么也跟着他们瞎扯?” “我这是在为你着想,”魏旭捧着英语课本,认真地对着嘴型,“你想啊,这件事传出去之后,咱们能安生多久……嗯,想安生多久就能安生多久!” 沈泽本想和魏旭解释一下这件事,奈何魏旭学习态度端正,拒绝听任何八卦,吴翔飞又一心陷落在女神的圣光里。 沈泽怕南溪多想,最后还是写了一张纸条,和南溪解释了他和喻词的事情,趁着午休的时候,他把那张纸条放进了南溪的笔袋里。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物理课,喻词下来的时候,沈泽他们还在上课,她便在教室外面等。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沈泽急忙忙地将卷子收进书包,也不去管魏旭了,匆匆地从教室里跑了出来,“不好意思,我们拖堂了。” “没有关系,我刚在外面也听了一会儿课,你们老师讲得很详细。刚好我有道题不太会,刚刚听了一会儿,现在知道怎么解了。” 喻词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了一瓶饮料,她站在沈泽的面前,双手捏着那瓶饮料朝沈泽递了过来,“这个给你,车费。” 沈泽笑了笑,也没去矫情,他接过了饮料,拧开了盖子,喝了两口,“走吧,司机已经在外面等了。对了,你那个题,等会儿也拿给我看看吧,正好我也想巩固一下这个知识点。” “没问题。”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楼下走。 直到实在拍不到照片了,陈瑶才不舍地将手机收了回来,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些照片发到了学校的贴吧里。
第15页 她把名字取的很抢眼:如果sz和她…… 后面哗哗哗地都是她今天拍的照片,然后她又特别搞事情地在后面加了一句,“我站他们的友情,另外,我收回我的情书,女神的青梅竹马,要不起,要不起!” 陈瑶的照片虽然没有拍到喻词的正脸,但还是有不少人认出了喻词,这个帖子也很快就变成了热帖,全校几千颗青春期躁动的心都策马飞驰起来了! 起初大家只是讨论青梅竹马,后来竟然直接变成了他们早就订婚了…… 半路上,沈泽和喻词也发现了那个帖子。 看着那下面的留言评论,沈泽有些头疼,他觉得这些女生根本不是真的喜欢他,就是作业太少,她们太闲了,才会这样消遣他。 “抱歉,我影响到你了,早知道这样,我们应该分开走的!”沈泽坐直了身体,“对了,明天要是你们班主任找你喝茶,你告诉我一声,我帮你解释。” 喻词还在翻那些帖子,其实大家也没什么恶意,不过是曲解了他们的关系而已。 “你要解释的话,现在就可以解释。” “什么?” 喻词把自己的帐号拿给他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一点无辜,“我是吧主。” 沈泽看着她,他突然发现喻词有那么一点……嗯,可爱。 在到医院之前,沈泽便重新发了一个帖子,解释了他和喻词之间的关系,有了喻词在旁边指导,这篇帖子写的非常轻松有趣,热度飙升。 而先前发照片的那个帖子,被喻词简单粗暴地封了。 解决完贴吧的事情,车子已经到医院了。沈泽领着喻词,来到了席柔的病房,这才发现沈修北也在,不仅如此,病房里还有一个姜禾。 喻词对沈修北有些印象,但是不熟,她也就没多问,直接踏着小碎步走到了席柔的病床前,“沈奶奶,您好点了吗?” “好多了,好孩子,吓到你们了吧!” 原主以前就特别喜欢喻词这个小姑娘,席柔现在又要借小姑娘的东风,因此,她对喻词的态度特别温和,还帮喻词和姜禾相互介绍了一下。 “姜姐姐好,”喻词很真诚地给姜禾道了谢,“那天沈奶奶是从我们家回去的路上出车祸的,姜姐姐救了沈奶奶,我们喻家也欠了姜姐姐一个大大的人情。” “举手之劳,其实应该是沈奶奶吉人自有天相。”姜禾又将话题扔回到席柔那里。 “奶奶,就让姜小姐和小词陪您聊一会儿,”沈修北边说,边拎起沈泽,朝门口走去,“我和小泽去给你们买点水果零食来。” “嗯,你们快去吧!”席柔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不等两个小姑娘拒绝,就直接应了下来。 没有了沈修北在,姜禾顿时浑身气爽。 她也不知道沈修北是怎么找到她公司的,要她帮忙策划他弟弟的生日party就算了,还非说沈老太太想见什么救命恩人! 要她说多少遍啊,她真的不是救命恩人啊,她就是帮忙打了个120而已啊!!! 来的时候,她还在想要不要直接装晕,自己给自己叫个救护车算了! 庆幸的是,沈家老太太人很好,这个叫喻词的小姑娘更加秀气可爱,三人聊着聊着,她也就把沈修北那个大牛芒给忘到天边了。 · 沈泽出来的很不情愿。 他又不瞎,沈修北几次三番都缠上了那个姜禾,分明就是对姜禾有意,而且还想借奶奶受伤的机会来拉近两人关系。他倒是不反对沈修北谈恋爱,但是为什么要把喻词也给搅进去…… 万一奶奶误会了他和喻词的关系…… “你看上那个姜禾了?” 沈泽挑了一个最大的榴槤,把榴槤搬进了购物车,“我告诉你,你自己谈恋爱就谈恋爱,别把我掺和进去,我还没满十八周岁,我不想早恋!” 沈修北把那个榴槤从购物车里搬了出去,“你说这话,脸疼不疼?” “你……你知道了?” 沈修北拿了一个袋子开始往里面拣橘子,“如果我是你,我会多带喻词回家里玩,比起那个女孩子,还有你做的那些蠢事……我告诉你,喻词是一块很好的遮羞布。” 就算不是家里,在学校里也是一样。 “想不到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北北总竟然是个表里不一的人渣!”沈泽继续搬榴槤,他今天真的特别想吃榴槤。 “等等,别忘了你刚刚那个结论的前提,”沈修北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捏着一个橘子,“事实上,我不是你,你不如我,所以,你连人渣都不如。” 这都什么,什么的,怎么得出的结论? 连约等于都没有的好嘛? 两个人在超市里你来我往了一个多小时,榴槤最终还是没有买成。 沈修北坚决不让他的车载榴槤,沈泽自己又没办法抱着榴槤回去,只能放弃。 他们回去的时候,喻词和姜禾正在陪着席柔看《尖叫练习生》,三人对着一排长得差不了太多的男人讨论的热火朝天。 尤其是喻词,激动的脸都红了。 沈泽心里挺意外的,他还没见过喻词这么激动的模样。
第16页 吃过了水果,时间也差不多了,席柔就让沈修北带着几个人出去吃了晚饭,再负责把他们送回家。 “宿主,其实……我今天发现……那个,喻词小姐姐,也挺可爱的。”系统说完,就把自己的脑袋藏抱枕里去了。 唔唔唔,它真的是没脸见人了,说好的站男主女主的…… “喻词,的确是很不错。” 席柔靠在病床上,细细思量着,其实比起所谓的打破界限的真爱,她更偏向于相信门当户对,沈泽和喻词从小就认识,虽说不是太热络,但只要两人的感情线理顺了,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从长辈的角度出发,这样的小夫妻,才是最让人安心的。 小孩子之间的问题,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去解决,且他们现在年纪都还小,未来有无限的可能。眼下,她需要全力以赴的,是沈家的安危。 · 南溪吃过晚饭,洗过碗,这才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把们和窗户都关得紧紧的,然后才从书桌的抽屉最里面拿出了一个很旧的老款手机,爬进了被窝里,用被子盖住了头。 冰冷的被窝里,她偷偷地把手机开了机,然后进了学校的贴吧。 陈瑶发的那个帖子,她已经在同桌的手机里看过了,而后面沈泽发的那个帖子…… 这上面的内容和白天沈泽写的纸条上,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事情,但还是有差别的,帖子里写的情节更加饱满,语气随和轻快,是那种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轻松愉悦。 南溪紧紧地咬着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她又点进去陈瑶发的那个帖子,然而手机很老很旧,根本就刷不出照片来,都是一些框框,她什么都看不见。 南溪的眼泪不由地落得更凶了。 她家里很穷,她没有喻词聪明,更没有喻词漂亮,比不过喻词自信,不要说拉小提琴,她连碰都没碰过,还有……她没有像喻词那样,和沈泽有欢乐的童年时光。 一切的一切,她什么都比不过喻词。 南溪抱着头哭了大半个小时,哭的头都在隐隐作痛了,她才收了声,往旧手机里输入一个早已烂熟于心,却从来都没拨出去的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文案更新了一下~~~ (☆▽☆) 酷爱来夸我~~~ 第9章 【我有两本孙子】(九) 沈修北带着他们出来吃大闸蟹。 沈泽看到沈修北干净又漂亮地拆了螃蟹,有些不服气,他也要了一套蟹八件,要自己动手拆螃蟹。 南溪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沈泽的右手边坐着喻词,他腾不出手来接电话,就让喻词帮忙。 “这是个陌生的号码,你认识吗?” 沈泽正在和蟹腿较劲,草草地看了一眼,便就算了,“你帮我接一下看看吧,要是骚扰电话就直接挂了。” 他的手机号真的不算是什么秘密了,陈瑶还拿出去卖过,为了能“合法经营”,陈瑶还给他分了红:一天一根烤肠! 他好气,但是没法说! 喻词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好,可既然沈泽开了口,她也没再说什么,接了电话,“喂,你好。” 然而,那边半天都没有声音。 沈泽不由地有些好奇,“怎么了,是谁?” 他的话音才落,那边就传来了声音,“对不起,我打错了。”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还带着点点沙哑,喻词还来不及问,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了,于是,她将原话转告给沈泽。 “应该又是她们打着玩的。” 又一次拆蟹腿失败,沈泽愤愤地连着壳开始咬了起来,哼,都怪沈修北,没事让他暴露,崩人设,还闹出了这么多事情! 沈修北一定不是他亲哥,一定不是! 沈修北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懂,还把话题绕到了沈泽的生日party上来了,几人渐渐聊开了起来,姜禾还拿出了纸笔,记录沈泽自己的想法,还有喻词的建议。 奸诈无耻的沈修北借着这个机会,建了一个微信群,把沈泽和喻词都给拖了进去。 · 那次的车祸虽然看着危险,但席柔并没有受重伤,额头上的伤口癒合之后,她就出院回家。 眼见着圣诞节临近,学校里大家都开始互相赠送圣诞礼物了。 因为沈修北建的那个微信群,沈泽最近和喻词的联繫也渐渐多了起来。 对于生日party,沈泽自己没有什么想法,因为这只是一个噱头,要做什么怎么做,重点还在于沈修北,他联繫喻词,主要还是对实验班的题目感兴趣。 不时地,他就让喻词拍点实验班的题目给他和魏旭做。 这天,喻词下来送圣诞礼物的时候,沈泽正在给南溪讲数学题目,听到声音,他忙放下了笔,“你自己把我刚刚说的,再想一遍,我出去一下。” 说着,他就直接从座位上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教室里,南溪将笔丢到了地上,借着弯腰找笔的机会,她用手快速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她真的,真的……很尽力了! 喻词十分郑重地将手里的纸袋子递给了沈泽,“不知道送你什么,这个希望你能喜欢,圣诞快乐!”
第17页 “谢谢。” 纸袋子很用心地贴了封口,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沈泽不禁有些好奇,他将手里的袋子掂了两下,笑了出来,“你送了我什么?” 上课的时间近了,喻词边说边往身后退,“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喜欢,一定要告诉我!” 这段时间两人的交流多了起来,喻词也没有了先前来13班那样紧张,她落落大方的送了礼物,然后离开。 沈泽回到教室的时候,南溪已经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上课的时间近了,他也没多想。 他提着袋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拆开了喻词送来的纸袋子,发现里面又放了一只粉色的盒子,他再打开盒子,一层层的包裹,里面是一卷画纸。 喻词还会画画? 沈泽既欣喜,又有些意外,想到她方才反覆的话,轻轻地摇头,笑了出来。 他把画纸抽了出来,展平放在了课桌上。 喻词一共画了六张纸,都是四格漫画,是一些温馨可爱的日常小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小时候的沈泽和沈修北。 沈泽觉得这是他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他和沈修北的那段记忆bug,除了姜禾,他们也只告诉了喻词,没想到,喻词就送了这样一份礼物过来。 沈泽将漫画拍了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去炫耀。 “与北北总斗智斗勇的那些年……” 沈修北看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人正坐在裴明生的会客室,漂亮的秘书小姐送了咖啡过来,他便将手机放了下来,和人道了谢。 裴明生就是那天将席柔从车里救出来的人,先前沈修北没有直接登门道谢,那是因为裴家和沈家的关系有些复杂,要不然裴明生也不至于把人都救出来了,却不肯叫救护车…… 沈修北坐在那里又干等了十来分钟,身后的门才被人推开,有脚步声靠近,他忙放下了咖啡,转过身面朝向来人。 那人看着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黑衣黑髮,除了右手手腕上佩戴了一串嫣粉色的玛瑙珠串,浑身上下再无多余的色彩。 他的皮肤有些偏白,身子偏瘦,因为常年病着,他的背有一点佝,却不明显……与外界的传言有些不一样,他给人的感觉并不沉闷,或是孱弱,隐隐地,沈修北还从他的眉目间读到了一丝磅礴之气。 这就是裴明生。 “裴……” “咳咳咳——” 裴明生有些突兀地咳了起来,他一手掩唇,另一只手熟练地伸进了口袋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无色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白色的药片,放入口中,干咽了下去。 “你找我有事?” 大约是咽了药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干哑。 “是。” 沈修北点了点头,对裴明生的态度不可置否,论辈分,他是小辈,论人情,裴明生不计前嫌救了他奶奶。 姿态放低一点,也理所应当。 “上一次奶奶车祸的事情,多谢裴总出手相救,一点小小心意,还希望裴总笑纳。” “嗯。”裴明生嘴上应着,却没有分一丝一毫的目光去看那所谓的“心意”,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你奶奶出院了?” 沈修北连忙回答,“奶奶伤的不是很重,前几天就已经出院了,现在在家里休养。” 裴明生又开始咳了起来,不过这回,他没咳太久,“我记得,下个月十号,是你奶奶的七十大寿?” 沈修北在心里哆嗦了一下,好好地,裴明生为什么要关心这个啊! 想起裴明生不给奶奶叫救护车,沈修北心底更没底了,这到底是这种关心,还是……那种关心啊! 他犹疑了一瞬,便稳住了心神,“裴总记得真清楚。本来我们准备给奶奶办个寿宴,但是奶奶说她年纪大了,不想折腾这些了,给小泽办个生日party,热闹一点,就算是一起过了。” 裴明生又咳了起来,这回十分显然,不是因为他的病才咳的。 外面似乎听到了动静,有人送了水进来,裴明生喝了一口水,这才稍稍见好了一些。他用那张气若游丝的脸看着沈修北,“请我去吗?” 那模样姿态,仿佛他敢不答应,下一瞬那人就要……灰飞烟灭了一般。 这样的人请回家是做客,还是供祖宗? 沈修北本人非常想拒绝,奈何在这件事上,他的意见一点也不重要。 从裴明生那里离开,沈修北便把事情原原本本地报告给了席柔,他还是有些不懂,席柔为什么要请裴明生! 难道,这是要让他们和裴家重新交好的意思? 可是这怎么交? 裴明生身体非常不好,从小就闷在家里不与人交际,据说多晒会儿太阳就会晕,风也不能乱吹,不是吹倒,就是吹跑。想要巴结裴家巴结裴明生,不打扰就是最好的巴结。 是以,沈修北知道裴明生救了席柔,还是很意外也很纠结的。 更意外的是裴明生竟然想出门给沈泽过生日,沈泽的脸有这么大吗?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席柔挂完了电话,便去后面的庭院里晒太阳。 “宿主,您怀疑裴明生是这个世界的反派?可是,他不是个病秧子么,就算真当上反派了,他也活不长久的!”
第18页 “是不是反派,来了就知道了。” 席柔眯了眯眼,又道:“我就讨厌这种明明快要死,却怎么都死不了的角色!他不是反派,也是个祸害!” 系统:“……” 它宿主的口味,不提也罢! · 圣诞之后,就是元旦,很快,沈泽的生日就要来了。 这几天沈修北忙里忙外,都快忙死了。沈泽生日的前一天,他一直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才从外面回来,刚要进门,就看到大门口坐着一个人。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这干嘛,扮鬼?” 沈泽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朝沈修北伸了过来,“有烟吗?” 沈修北忍着踢飞他的冲动,“你想死吗?家里严禁抽菸,你是知道的,而且你是未成年人,不准抽菸!” 沈泽手还那么耷拉着,也不知道他刚刚都听清楚了没有。 沈修北盯着沈泽看了好一会儿,见沈泽半天没动,这才意识到沈泽的状态有点不太对,他抬起脚,在沈泽的小腿上轻轻踢了两脚,“丢魂了?” 沈泽抬起头来,“失恋了。” “喔~~~” 沈修北流里流气的吹了声口哨,却收回了腿,又转了个身,在沈泽的旁边坐了下来。只见他动作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香菸,点了起来。 沈泽:“……” 沈修北一手夹着香菸,动作老道,另一只手将自己的手錶推到沈泽的面前晃了晃,“你还有一个小时成年。”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日更,日更! 重要的话吼三遍~~ 第10章 【我有两本孙子】(十) 冬夜的花园里,格外的安静,只有皎洁的月光无声地陪伴在两人身侧,风走到这里也倏忽停顿,轻轻地倚在一旁,侧耳旁听。 吞云吐雾间,沈修北的目光渐渐地悠远了起来,他忽地出了声,“其实我当年,也早恋了。” 听到这话,沈泽的眼底瞬间就有了光。他转过头来,有些激动地看向了沈修北,“后来呢?” 沈修北蹙眉,又咬了一口烟,“你先说。” 为了能套到沈修北的过往,沈泽自己先理了一会儿,这才和沈修北说了起来。前面全都一带而过了,他重点还是说了今天分手的事情。 今天下午,南溪忽然喊他放学的时候一起走。 其实在沈修北出现之前,沈泽每天都是和南溪一起回家,或者说是他每天都会送南溪回家。 但每次,都是他主动提出,或者是直接尾随,南溪主动开口,有且只有这一次。 于是,沈泽就和家里撒了个谎,和南溪一起走了。 两人走出学校的范围之后,南溪忽然说冷,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奶茶店,说要去喝奶茶,沈泽立即就跑去买了两杯热奶茶。 他把两杯奶茶都放到了南溪的手里,“快捂着,我特意让他们做热一点的。” 他们现在还小,哪怕他真的心疼她,也不敢把自己的衣服围巾手套给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帮她取暖…… 南溪低头,看着手里放着的两杯奶茶,奶茶的温度瞬间顺着手指覆上了她的心头,很暖,然而……这暖,实在太贵了,她要不起。 她咬了咬唇,“沈泽,我们分手吧!” 车如流水的街道瞬间安静了下来,四周像被抽成了真空一样,死一般的安静。 沈泽呆愣地上前一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 积攒了太久的委屈,愤懑,太多太多的不甘,和心酸全都在这一刻齐齐地涌上了心头,泪水像开了闸一般,倾泻而下。 沈泽看着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明明是喜欢南溪的,一直以来,他都在很用心地喜欢着她,呵护着她,尽他的所能在保护南溪,可南溪现在却要和他分手…… 比起伤心,他心底更多的是震撼,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做到最好了! 就算将来他们分手了那也只能是因为不爱了,可看南溪这幅受尽委屈的模样,却让他……怀疑人生。 见南溪要走,他连忙伸手,拉住了她的书包,“为什么?” “因为我配不上你!” 南溪高喊了出声,她举起手里的奶茶,用力地朝沈泽的方向一扔。 “哗——” 沈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鞋底被凸起的地砖绊到了,摔到了地上,有些狼狈,他还没回过神来,另一杯奶茶又被扔了过来! 滚烫的奶茶溅到了沈泽的大衣上,他整个人都懵了! “沈泽,你怎么了?这是……” 喻词在不远处就看到沈泽在和人争执,直到沈泽摔在地上了,这才跑了过来将沈泽从地上扶了起来。 她正要去问,却对上了南溪哭得通红的双眼,剎那间,她明白了什么,僵硬着手指松开了沈泽的胳膊,她讪讪地往后退了半步,“对不起,我,我打扰了!” 说着,她脚尖往后退了两下,弯下身将地上的奶茶包装垃圾捡了起来,逃也似地跑远了。 · “后来呢?”
第19页 “后来南溪就回家了,我在后面跟着她,她到家之后给我发了一条简讯。” 其实重要的不是这个简讯,而是发简讯的这个号码,那天晚上去吃大闸蟹的时候,他曾经让喻词帮他接过一个电话。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南溪有手机,更无法想像南溪会主动联繫他。 也许是因为沈修北陪着他蹲了这么久的冷墙角,沈泽在沈修北的身上竟然找到了那么一丝丝的温情,于是,他将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把简讯拿给沈修北看。 沈修北接过了手机,看到发件人那一栏,他微微蹙了蹙眉。 “这些话我本来该当面和你说的,但是我怕我说不出来。沈泽,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和你在一起我真的是太累太累了,我没有喻词漂亮,没有喻词学习成绩好,我不会拉小提琴,更不会画画! 我只是一个很普通很平凡的女孩子,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可以买两杯奶茶用来捂手的富家少爷,我喝一杯奶茶要攒一个星期的零花钱;你为了追女孩子可以用自己的零花钱租一个空房子放那里放着,我们家却在为那点房租每个月发愁…… 沈泽,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害了你,你不用再压自己的考试分数了,房子你也退了吧,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沈修北看着那简讯,半晌没有说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除了刚刚沈泽补充的那一段分手,其他该他知道的事情,他都早已知道了,毕竟是过来人,对于这个结果,他丝毫也不意外。 或者说,这件事还算完美收场,因为他和席柔都没有出手干涉,或者是打压,最多就是把喻词推到了他们的面前来。 而以喻词的脾性,多半也不会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来。 真要说错,错还在沈泽和南溪自己这里,上无止境,每个人都要学会接受比自己更加完美,更加努力的存在。 沈泽是这样,南溪更应该是这样。 打败或者说榨干沈泽与南溪之间感情的,并不是所谓的现实,而是两个人处在青春期脆弱的心,百鍊钢是需要时间的锤打与磨练的。 这一点,沈修北比任何人都明白。 “到此为止吧,”沈修北收回了心神,将手机还给了他,“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沈泽的成绩变化是因为南溪,别说席柔会如何如何,就是学校的师生也会对南溪疯狂吐口水! 沈家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沈修北更不允许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泽见沈修北要走,忙出声叫住了他,“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故事呢?” 沈修北唇角的弧度一点点地压了下来,他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手腕,好半天,才转身丢了一句话来,“没有故事。” 沈泽撇了撇嘴,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却仍是朝沈修北伸出了手来,“那我的烟呢!12点半了餵~~!!我成年了!” 沈修北看着他,“哦,那又如何?” 沈泽:“……” mmp,他脑子被草泥马给踏飞燕了才会相信沈修北!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我短小了,但肯定只有这一次。 送头给你们敲~~~ 谢谢四季,夏天的风营养液,喝饱了~嗝 第11章 【我有两本孙子】(十一) 沈泽生日的这天,席柔早早地就让系统把她给叫了起来,然后进了厨房亲手给沈泽煮了一碗丰盛的长寿面。 “宿主,您突然这样……嘤嘤嘤,好让人感动!” 席柔翻了翻眼皮,“你也能算是人?” 系统知道某人正处在起床气的边缘,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将昨天下载好了的歌曲播放了出来。 听到了自己喜欢的歌,席柔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 可转瞬,她又陷入了更深的怨念之中,虽然知道这个系统是个坑,但是坑到连个千里眼也开不了的,也是独一份了,这些日子以来,这货除了对她百依百顺之外,其余一无所成。 长此以往,席柔很担心自己会被惯成一个唯我独尊的……女魔头。 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能不能申请一个工伤什么的,要不然,给她一点什么补贴补助的也可以…… 吃过早饭之后,席柔又回了房间,准备睡个回笼觉,可她才刚躺下来,管家就找过来了,将外面的情形告知了她。 沈泽的生日会是在晚上,然而姜禾却已经来了,正带着人手在里外布置沈家别墅,这本无可厚非,可是沈修北今天不仅没有去公司,还在家里当起了大爷…… 席柔干净利落地把沈修北一顿训,然后把人赶去了公司。 待沈修北离开了之后,系统才抱着自己的抱枕冒出了脑袋,“宿主,您对沈修北,是不是太严格了?” 其实,沈修北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无非是借着姜禾工作的时候,在那里刷了一下存在感……现在的霸总小说里的男主和沈修北都差不多,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比比皆是。 “谈恋爱有谈恋爱的时间和场合,”席柔的面容上仍有几分严肃,“现在是姜禾的工作时间,他在那里跳来跳去,不是职场性骚扰,还能是什么?”
第20页 系统被说到闭了嘴。 “家族传承,能力为立命,品德为安身,尊重他人是做人的一项基本品德。沈修北可以因为主角光环撑过这一时,但后面呢?我是他们的长辈,是他们的奶奶,不仅要养他们,还要教他们。你们这是快穿系统,接了任务就可以当他们的奶奶,但是当个好奶奶,却不止是让他们撑过剧情,还有更远的以后。” 系统瞬间就明白了,它不由地感慨了一声,“宿主,我觉得,您和传说中……有些不太一样。” 席柔挑了挑眉,“传说?” “我……我也是听其他系统说的,这……流言蜚语,都是,是谣传!”系统求生欲作祟,迅速地给自己兑了两个平底锅,叠在了自己的头上。 嘤嘤嘤,最近宿主又兇残了不少,一次砍一口锅都不过瘾了! 这时,管家又来敲门了,“老太太,裴家那一位来了。” 席柔有些没回过神来,“谁?” “就是裴家的那位裴总,裴明生,”阿忠以为老太太把这个人给忘了,极为贴心地又补了一句,“就是先前车祸的时候,救您出来,却不给您打救护车的那位。” 席柔自动翻译了一下,哦,看着她自生自灭的那位啊! 见状,系统麻利地给自己兑了十口锅,自己找好位置蹲着嘤嘤嘤了起来,这么会扎刀子的管家留下来干嘛! 为什么不给它开除了! 它年纪这么小,为何却要承受这么多? 席柔一口气把系统兑完的平底锅全都砍完了,这才抬起头对管家道:“行,我知道了。你让他进来,哦,不,我出去会会他。” 别墅里有人在工作,不好招待客人,是以,管家按照席柔的吩咐,把人请到了外面的花园里,天公作美,今天阳光明媚,微风绥绥,也算是……一种情调吧! 管家在一旁自我催眠着。 席柔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青藤架旁边立着的黑衣青年,那人……黑头髮黑大衣黑西装黑裤子黑鞋子。 这幅打扮,就差没往自己的脸上贴个标籤挂名自己是反派了,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和系统吐槽了起来,“这人,他是不是有病?” 系统哭丧着一张脸,抱紧了自己怀里的小抱枕,小声地应和着,“是啊,他不仅有病,还……还病得不轻。” 似乎察觉到身后那一道目光,那人也转过了身,面朝这边看了过来,席柔的眼底不由地泛起了一丝惊艷。 他的年纪应该徘徊在三四十岁之前,因为生病,他的肤色微微泛白,身形也微显单薄,却又能恰到好处的撇掉了中年人的油腻,比之年轻小伙,却又多了一份沉稳。 男人清隽的面容之下,映着淡墨晕染出的眉,工笔细緻描摹出来的眼……他面上的神情微微寡淡,目光投过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更透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洒脱,在那一身黑的浸润衬托之下,整个人仿佛走进了一幅水墨画之中,清雅俊逸,有些不太真实。 席柔一寸一寸地将目光收了回来,若无其事地朝青藤架下走了过去。 “宿主,您,您怎么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修罗场的感觉,是肿么一回事? “没怎么,”席柔淡淡地应了它一声,“可能是共情技能的原因,看到了情敌的儿子,我现在有点不爽!” 系统有点想兑平底锅,可是它又有点犹豫,它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决定蹲在原地乖乖装死。 “沈老太太。” 席柔含着笑应了他一声,又上下打量了一遍他的衣着,指了指青藤架旁边的椅子,领着他一道坐了下来,“还好当年我没嫁你爸,要是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我肯定英年早逝。” “那倒是,”裴明生坦然自若地接过了话来,他给自己倒了一粒药,干咽了下去,这才默默道:“还好我爸当年娶的不是您,不然,我现在已经英年早逝了。” “那也不错,”席柔淡淡地笑着,“至少你现在娶了老婆,还有两个活蹦乱跳的儿子,你妈也还活着。” 裴明生:“……” 管家:“……” 花园里阳光正好,清风拂过苍碧色的青藤叶,叶片浮动,泛着浅浅的亮光。 管家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他给席柔端了杯清茶,又给沈修北倒了杯白水,并找了个机会站远了一点,免得不小心当了炮灰。 与裴明生“叙旧”结束,席柔心情顺畅了不少。 她喝着茶,难能主动地戳了系统,“去把裴明生的资料调过来,我想知道他是怎么黑化的。” 系统干巴巴地撇了撇嘴,“他不是黑化,他就是这样的。” “哦?”席柔饶有兴致地将目光在裴明生身上晃了两圈,突然对系统说道:“我知道了,他这就是天生的黑。” 系统:┑( ̄Д ̄)┍它能怎么办,它也很绝望啊! 席柔的那两道目光太过直接,裴明生想忽略也忽略不了,“沈老太太,您在看什么?” “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席柔忽地笑了出来,加上她现在那副老太太的面容,看起来十分的和蔼可亲,“你看,你父母去世的早,我儿子去世的早,你是孤儿,我是寡母,所以,我们凑合凑合吧!”
第21页 系统刚兑到手的平底锅摔到了地上,锵锵锵锵锵~~~~ 裴明生皱了皱眉,眼底有一丝疑惑,“您想怎么凑合?” 不会是…… “我想当你干妈,认你当个干儿子。” 裴明生:“………………” 仿若看不见裴明生那黑得像锅盖一样的脸,席柔自顾自地继续出声,“你看你吧,父母早逝,家里肯定也只有管家,没什么人气。我这里呢,两个孙子,别的都好,就是太闹腾了,我年纪大了,看得太累。我认了你这么个干儿子,以后你就两个干侄子,他们呢,又有了个干叔叔,一家人多热闹,怎么看也是皆大欢喜呀!” 裴明生的脸黑得能反光:并不是,并没有! “你看,”席柔依旧在那里一本正经地劝着,“你这齣来参加人家生日会,别的不说了,就你这穿戴,就很有问题了。孩子十八岁生日,就是个成人礼,是大事,你穿的一身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出来奔丧的,多晦气!还有啊,这生日会是在晚上,你呢,大上午的就跑过来了,你看我这沈家上下,除了你,可还有其他客人?你这状况娶老婆也只能浪费资源,所以……就资源合理分配了吧!” 裴明生觉得自己的胸口插着数不清的钢刀,且刀刀致命,偏偏席柔还是老太太那副我在为你好的嘴脸,他想反驳都没处下口! “我走行不行?” “嗯,”席柔特别真诚地朝大门的方向指了指,“晚上记得早点来,不然我就只能单方面宣布你是我干儿子了。” 裴明生表情像被shi煳了一脸,可该死的,他到底该怎么办? 他站了起来,又拿了一颗药,和水一起吞了下去,“我要是认了您当干妈,用不了明天,我爸我妈今晚上就能拖我下去。” 气到不会吃药了可还行? “没关系啊,”席柔就差没拍掌欢庆了,“我跟你一起下去,那下面有我老伴,儿子媳妇也都在,论人手,我们家有四个!” 说着,她还给裴明生比划出了四根手指。 裴明生气得又坐了回来,“我上次救了您!” “所以我在给你回报,”席柔现在才发现老太太的这张脸的好,只要她不凶,她无理也能有理七分,“我不仅要给你一个幸福温暖的大家庭,还要弥补你早逝的母爱,还让体验一下侄子们的青春期的烦恼,怀念一下逝去的青春,多好。” “我身子不好,经不起闹腾。” “那正好,”席柔继续道:“那你就拿这个来威胁他们,要是他们淘气了,你和我交替着晕一下,他们就怂了。” 裴明生:“……” “没关系,你不用觉得勉强,”席柔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不好意思,晚上我单方面宣布就行了。” 和她斗,还太年轻了一些! 系统忍不住打开了通讯面板,联络了自己的小伙伴,它要高价回收键盘、榴槤壳、外加搓衣板!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啧啧,世上最惨系列。 裴:呵呵哒! 泥萌猜一下沈泽的反应? 第12章 【我有两本孙子】(十二) 沈修北在办公室里无精打采,席柔正在照顾那突从天降的未来干儿子,这边,沈泽却坐在教室里,阳光正好,歷史课特别适合睡觉。 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目光怔怔地看着教室的黑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在走神…… 第四节课是体育课,喻词到下面老师办公室来找数学老师,顺带路过了13班教室。 不经意地,她朝沈泽的位置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在走神,不由地想起了昨天撞见的那一幕幕来。 其实,她对南溪是有些印象的。 有好几次她下来找沈泽的时候,或者是在哪里遇到沈泽,她和沈泽打招唿的时候,南溪都会恰好在沈泽附近出现,或者是他们直接在一起…… 她从来没有特别地去留意,也是到了昨天,她才发现事情似乎和她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昨晚上她回家之后,就想明白了。 如果沈泽真心喜欢的人是南溪,那么,她会重新定义自己的位置。她做不出来那种怨恨,妒忌之类的事情,但是她也不会再把自己的一份真心摆出去给人当屏障。 喜欢一个人是全心全意的事情,她可以骄傲地被拒绝,却决不允许自己的心意被人践踏! 可是有些人你越是下定决心避而不见,命运却偏偏要让你们狭路相逢。 中午的食堂,人声鼎沸,喻词和同桌刚吃完两口米饭,他们面前的位置就摆上了两份餐盘,下意识地,她抬起头来,就看到了沈泽的脸。 看到喻词,沈泽也忍不住诧异了一瞬,随即便回过神来,他扯出一丝笑来,“真巧。” 喻词也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两人平时交流的话题都是学习为主,魏旭以为沈泽是沉浸在分手的萧邦里,并没有多去想。他和喻词这边两人打了个招唿,又像往常那样交流起了学习的问题。 高中生就是这样,即便被分手摺磨,遇到数学作业,该怂的还是一样怂。
第22页 喻词虽然下定决心了要和沈泽保持距离,但是就这样撞到了一起,她心里还是有点梗,她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便找藉口先走了。 她前脚离开,沈泽也似想起什么来,连招唿都不打,就直接放下筷子追了出去。 魏旭惊嘆莫名,要不是他知道沈泽才和南溪分手,他会以为这是沈泽和喻词闹矛盾了呢,多暧昧,多粉红啊! 这种学霸与学霸之间的一加一大于三的模式,才让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吶! 沈泽跟在喻词的后面,一直等到她走到了图书馆后面那一段,这才几步追到了喻词的身边,将一罐加热了的旺仔牛奶朝她递了过来。 “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喻词先是看到了那罐旺仔牛奶,再听到沈泽的声音,她忙撇开目光,这才发现沈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追了过来,他…… 她撇了撇唇,也撇开自己心头那一丝淡淡的愁绪,“你放心,我会当作没有看到的。” 看到他递过来的牛奶,喻词还是犹豫了一下,正要去接牛奶,却见到沈泽又将手收了回去,他打开了易拉罐的拉环,将一根粉色的吸管插了进去,重新递了过来。 金属的易拉罐上带着点点的暖意,像是一簇小火苗,点燃了引线,那温度,顺着她的手,一直燃烧到她的心口。 “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泽手里捏着吸管的塑料纸,他往后退了一步,静静地靠在了一棵树下,抬头看着远方,“我是诚心和你道歉的,昨天,我和她在分手。” 冬日的阳光并不强烈,正午时分,它穿过云层,掠过树影,一缕一缕地落在了树下的少年身上。 喻词定定的望着他,不知道是这太阳太晒,还是这牛奶太暖,她的心像被谁丢进了温泉里,暖得不可思议。 沈泽也留意到了喻词的目光,他偏过头来。 阳光底下,喻词双手捧着他刚拿过来的牛奶,阳光从她的头顶落下,她清澈明亮的面庞,干净又纯粹的目光,仿若遥远的高山白雪,踏着玲珑的脚步,光芒染进了他的眼底。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笑了起来,想到昨天被她撞见的那件事,他笑的更开怀了。 喻词有些莫名,她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见没有旁人,才敢放心大胆地朝前走了一步,“你笑什么啊?” “笑你,”沈泽不由地站直了一些,“喻小词,你到底……不对,你怎么会这么可爱?” 喻词心头有些酸酸的,说不出的怪异。 她看着沈泽,沈泽该不会是失恋到失心疯了吧! “我是说,”见喻词还一脸的状况外,沈泽只得解释了起来,“哪有人像你一样,别人吵架分手,你跑上去拣垃圾,还给垃圾分类,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送个小红花?” 喻词这才明白他是说昨天的事情,顿时又气又恼,少女的心思瞬间破土而出,“那你呢,好好的和别人分手,还有心思看我捡垃圾管我给垃圾分类!” 她话音才落,他们之间的空气瞬间凝结,又迅速长出了裂纹,在他们的面前支离破碎,碎片落在了两人的中间。 沈泽看她的目光顿了顿,他朝前一步,似有话要说,喻词却跟着他的脚步接连往后慌张往后退了好几步,“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也不等沈泽出声,扭头就跑。 沈泽一个人在太阳底下怔怔地看着那道越跑越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摇了摇头,将某个念头摇出了脑海,独自一人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图书馆小房间里,直到那两人消失不见,南溪有些失神地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 她……都听到了。 · 席柔带着裴明生和姜禾一道在沈家吃了一顿午饭。 姜禾虽然对沈家的事情知道的不是太多,但对这位裴总还是有些印象的,她琢磨了一下,还是将席柔要将裴明生收成干儿子的事情告诉了沈修北。 沈修北在无数黑人问号之下,又将消息告诉了沈泽。 沈泽:“……” 奶奶多一个孙子就够他头疼的了,现在家里又要多一个野心勃勃的干叔叔,士可忍,但是奶奶真不能分了! 趁着课间休息的空档,沈泽拿着手机跑出了教学楼,给席柔拨了一个电话。 “奶奶,您还是不是最爱我的奶奶了?” 席柔不用猜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是的啊,怎么了?” 沈泽捏着鼻子,憋出了一点哭腔,“北北总说您要收一个干儿子,您年纪都这么大了,您图什么呀,我和北北总还不够闹腾吗?您还要别的孙子吗?” “有你和北北我就知足了,”席柔看了一眼正在试衣服的裴明生,“再说了,你叔叔他生不出来的。” 裴明生脚下一个打滑,差点就那么交待了,还好被旁边的人及时扶住了,但那动静还是传到了沈泽这边来。 沈泽:“……” 突然好同情他这位五毛钱的新叔叔。 “好了,别淘气,回家再说。你叔叔身体不好,我不能分心了。”席柔分神看了一眼那两个紧张到腿脚发软的服务生,“就两节课了,下课早点回来,司机已经去接你了。”
第23页 “好吧,我知道了。” 沈泽把得来的消息迅速地和沈修北分享,只是他一时太过紧张,直接发到了他们四个人的那个群里,喻词也知道了这件事。 「喻词」:我见过裴叔叔一两次,听我爷爷说,他不是很好相处的人,你们还是多小心吧,防人之心不可无。 「姜禾」:目睹了全程的我认为,你们还是早点给自己请个好一点的律师团队吧! 「沈修北」:…… 「沈泽」:我明白姜姐姐的意思,姜姐姐是担心裴明生会被奶奶气死。 「喻词」:怎么可能?沈奶奶人很好的。 「姜禾」:我不是说这个,小词,你晚上来了就知道了,裴明生在外人面前是大佬,但在沈奶奶这里,就是个小鸡仔。 「沈修北」:…… 「喻词」:…… 「沈泽」:给奶奶递烟.jpg 因为中间这么多事情,沈泽那点失恋之后的悲伤无奈统统被他丢到了脑后。 最后一节课结束,他把厚厚的一沓卷子塞进了书包,连笔袋都忘了拿,就直接跑出了教室。 班主任进教室的时候,已经走了好几个人了。他叮嘱完假期安全的问题,正准备离开了,却又看到沈泽遗落在课桌上的笔袋,忙捡了起来,拿到了南溪的面前。 “南溪,我记得你和沈泽经常一起回家,他笔袋忘记拿了,你等会儿带给他吧!” 南溪手抖了两下,却还是咬着唇,接过了班主任递过来的笔袋…… 教室里放假的欢唿声一阵高过一阵,班主任根本就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南溪把自己的书包收拾好,这才拿着那笔袋走出了教室。 她本来还在犹豫要怎么把东西转交给沈泽,走下楼的时候她才发现一早离开的沈泽竟然还站在教学楼旁边的花坛边上,他手里拿着手机,正闷着头在那里打电话。 “好的,奶奶,我看到北北总的微信了,我会把小词带过去的。” …… “嗯,我知道,带她先回一趟家拿一下礼服,再带她回我们家,把人交给姜姐姐,对不对?我现在就在教学楼下面等她呢,她一出来就能看到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沈修北:奶奶收了个干儿子。 沈泽,掰手指:哦。 沈修北:以后可能会多了个孙子。 沈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哎哎哎啊啊啊啊啊 席柔:放心,他生不出来。 第13章 【我有两本孙子】(十三) 沈泽挂完了电话,这才发现几步开外的南溪,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他站在那里,有几分不知所措。 他第一次和人分手,而且不知道错在那里,是以,他不知道分手之后要不要做朋友…… 南溪也在原地站着,看着。 她陷入从未有过的迷茫之中,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该怎么做? 以前,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和沈泽不配,觉得沈泽给了她太多的压力,学习上,生活条件上,他们之间差距太多太多…… 可她看到中午的那一幕,再听到刚刚的那一通电话的时候,突然恨起了自己来,她恨自己的穷,恨自己的出身,她更是忍不住开始羡慕妒忌……喻词。 要是她能像喻词的家里一样有钱,那今晚上去参加沈泽生日会的人,沈泽站在这里等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无数的嫉妒像见了风的野草,在她的心口疯狂地滋长着。 1班今天下课有些迟了。 喻词走到一楼楼梯的时候,遥遥地就看到了那相对而立的两人,中午沈泽说过的那些话犹在耳边,她的脚步顿时就放慢了下来。 她不走,其他同学却已经先下楼了,他们走过了沈泽的身边,当起了活雷锋,“等喻词吧,她下来了,就在后面。” 闻言,沈泽朝楼梯口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喻词,他忙朝喻词招了招手,又和旁边的人道了谢。 “不客气不客气,”那人和沈泽也算很熟了,“你早知道这样,怎么不把自己考进实验班,你看看你现在这样,打算入赘我们1班当女婿吗?哈哈哈哈……” 沈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嘭——”地一声响,南溪恶狠狠地朝他扔了什么东西,调头就走了。 他原本想追过去,但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身边除了1班的那个同学,喻词也走来了……他低下头,看到了地上的笔袋。 喻词也看到了这一幕,她走了过来,帮沈泽捡起了他的笔袋,朝他递了出去,“沈泽,我有点饿了,你可以去帮我买点吃的吗?我在车上等你。” 沈泽看着眼前的笔袋,伸手接了过来,“不了,家里客人都来了,奶奶在催了,我们还要绕路,先回家吧!” 喻家派来接喻词的司机在路上出了一点问题,现在还在交警那里,赶不及来接喻词了,于是,席柔就让司机来接沈泽的时候顺带接上席柔。 说着,他将那笔袋又递迴给了喻词,“帮我放书包里,谢谢。” 喻词点了点头,拉开了他书包的拉链,把沈泽的笔袋放回了他的书包里。
第24页 两人心里都装着事情,一路沉默地到了喻家。喻词回家拿了衣服,顺带地,她还从家里拿了两罐可乐出来,分了沈泽一瓶。 “喝吧,心情会好点。” 说着,她不等沈泽动手,自己就先开了一罐,一口气灌了大半,“唿~~~好爽!” 沈泽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他转过身,也打开了自己手里的可乐,他闭上了眼睛,一口接着一口,像喝酒那般,把整罐的可乐都喝完了。 “嗝~~”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先前的那些烦心事全都一扫而空了。 沈修北比沈泽回家要早,他一回到家,管家便把下午发生的那些事情全都告诉了他,他听完,心情很是沉重。 律师急救团队什么的,是该可以着手准备起来了。 沈泽到家之后,立即就把喻词交给了姜禾,他自己也跑回自己房间去换衣服了。楼下,沈修北正在招待客人,并心情十分复杂地看着一身酒红色西装的裴明生。 众人皆知,裴明生常年嗜爱穿黑,可今天,他的西装竟然换了颜色,而且还是最风骚的酒红色。 颜值高的人不需要在意颜色,可问题是……这样的颜色穿到裴明生的身上,总有那么一点违和感。 沈修北不用猜都是谁的杰作,可就是知道这一点,让他不敢过去。 听奶奶的意思,这个干儿子,他的干叔叔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可是,裴明生这生人勿近的气场,真的呆胶布? 他决定把这个送人头的任务交给沈泽。 沈泽换好了衣服,就被沈修北的助理给请了过来。 “你来的正好,”沈修北将一杯橙汁拿给了沈泽,“去和叔叔打个招唿,他刚刚还和我说起了你,他想和你聊聊。” “聊什么?” 沈修北面不改色地撒谎,“奶奶吧!” 沈泽觉得沈修北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但是他还是对裴明生比较好奇,世界那么大,奶奶为什么就独独挑上了裴明生当干儿子呢? 于是,他就真的捧着橙汁走到了裴明生的旁边坐了下来,“小叔,您为什么想当奶奶的干儿子?” 裴明生:“……” “不对,奶奶是我和北北总的,”沈泽自我嫌弃并检讨了一番,忙改了口,“小叔,您为什么要认我奶奶当干妈?” 裴明生:“……” 他不想,他一点都不愿意,好嘛! “沈泽,”裴明生忽地叫了他一声,“你在学校里怎么样?和同学相处怎么样?” 沈泽的脸有瞬间的僵硬,随即他就回过神来,他笑了笑,喝了一口手里的橙汁,“都还不错,我带了个同学来了,小叔你刚看到了吗?” “不要叫我小叔,我不是!” 裴明生气得想走人,却被沈泽抓住了衣袖,他这幅身体体质实在太差,沈泽稍一用力,裴明生就被拉回了沙发里,原样坐了回去。 沈泽看着他的目光,顿时就幽深了起来,甚至还颇有大人模样地嘆了一口气。 “小叔,您就是嘴硬心软!” 沈泽把自己手里的橙汁喝完,把空杯子放到了一旁,自顾自地开启了午夜知心模式,“我知道您因为您父亲的事情,对我们家有那么一点敌意,但是呢,人活这一辈子,不就是那么回事吗?我爸妈去世的早,我奶奶想把您认作干儿子,应该是透过您想到我爸妈了,您就体谅体谅老人家的心思,只要您能让我奶奶开心,我和北北总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 裴明生推开了沈泽的手,再度从沙发里起身离开,“我并不想要你们报答!” “不要这么嘴硬心软,”沈泽又伸手,稍稍一用力又把人给拽回了原位,“您要是真想走,早就走了,我一扯,您就回来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身体诚实理论?” 裴明生特别就想现在这么直接昏过去! 可是,他一想到沈泽刚刚那番话,如果他真的昏过去了,沈泽可能真的要给他演一出床前尽孝了! 人生……艰难。 特别是对着一个青春期的少年。 他现在就想抱一个机关枪来把人给突突突了! 不管裴明生作何感想,沈泽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他以绝对不可阻挡的势头,成为了席柔的干儿子,沈泽和沈修北的小叔叔! 据他了解,外人百分百认为他心机深沉,居心不良,妄图抢夺沈家财产! 裴明生:“……” · 多了一个小叔叔,对沈泽来说,其实没什么,他还是一样写作业考试。 生日过后没多久就是期末考试,在繁重的学习节奏,还有喻词的陪伴之下,失恋对他的影响并不大,他的成绩还是年级第五,喻词第六,比上一次进步了两名。 成绩出来,也宣告了寒假正式开始了。 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喻词和沈泽之间联繫愈发多了起来,两人还一起报了个辅导班,除了上课之外,两人还会约着一起去图书馆,放松的时候,也会约着去看场电影什么的。 沈修北终于正儿八经地开始和姜禾开始约会了。 孙子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席柔也没有闲着。她自从找到了裴明生开始,仿佛把掰扯干儿子当做了毕生的目标,时不时地,就要拉着裴明生一起探讨一下人生。
第25页 裴明生不来沈家,她就让司机把她往裴家,或者是裴明生的公司那边送。 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追着一个不到四十岁的青年人,不管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为何,总是充满了各种风言风语。 裴明生的口碑风评在圈里圈外以蹦极式的速度疯狂下跌! 有人说他为钱财矇骗老太太的,有人说他为父復仇的……各种各样的版本,颜色越浓传播越快,让他头疼不已。 “真的只要我搬去沈家住,你就不过来我公司了?” 跪了跪了,他跪了,行吧! “嗯,”席柔优雅地吃起了水果,“你搬过来之后,帮我看着小泽功课一点,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一提到沈泽,裴明生就想起了沈泽生日那天被青春期支配的恐惧,他深吸了一大口气,又倒了药出来,用水咽了下去! 自从遇到席柔,他药都不会吃了! “行,我知道了。你让人准备房间吧,我搬!” 席柔十分满意,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裴明生忽地又叫住了她,“再多准备一间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裴病娇:这家人真坑! 席柔:哦。 沈泽:小叔叔的身体很诚实。 沈修北看着你的钱包,眼底露出了诡异的光芒。 第14章 【我有两本孙子】(十四) 待席柔离开之后,裴明生按了内线,把自己的助理叫了进来。 “让你查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那位南小姐我们已经找到了,”助理翻开了自己手里的文件夹,放了几张纸页摆在了裴明生的面前,“她的母亲七年前就已经过世了,父亲开了一家收废品的小店,收养的事情,我已经和他谈过了,他要三百万……其他的,没有问题。” “那就好。” 裴明生草草地翻阅了两眼,忍不住又咳了起来,他倒了一粒药,咽了半天,最后还是用水吞了下去。 他无比怀念过去吞药利落的自己。 “先生,如果您真的要收养一个孩子,不一定非要选这个女孩。” 裴明生的身体状况有目共睹,想要□□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可是南溪的成绩以及各方面的素质实在是太…… 助理觉得,与其这样折腾,还不如直接从沈家那两个人中挑一个过来。 “不必多问,安排好时间,去办一下收养手续。” 助理支吾着还是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先生,您和南溪没有血缘关系,按照相关规定,这个收养手续是办不下来的。” 裴明生:“……” · 裴明生要搬到沈家来住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沈修北还是有一点不太放心,他找了个时间单独和席柔谈了一次。 沈泽每天都泡在题山题海里,等他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裴明生已经在搬来的路上了…… 那天是年二十七,鹅毛般的大雪飘了整整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地面铺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沈修北也休假在家。 早饭过后,兄弟两人一人拿了一把铁锹进了花园,把地上的雪平分了,一人一半,各自堆起了雪人。 沈修北堆的高瘦,沈泽堆的矮胖,都丑。 两人在雪地里争了半天,还是没有能分出一个高下来,最后他们用手机拍了照片,再把照片发到了他们四个人的群里,让姜禾和喻词打分。 直男的视角都很蒂花之秀,姜禾和喻词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弃权。 沈泽:“……” 沈修北:“……” 沈泽盯着自己的雪人看了很久,怎么都觉得自己的雪人可爱,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自己堆的雪人拍了一组照片,撒进了朋友圈。 弄完了这些,他见到沈修北正在那里打电话,忙一熘小跑冲到了沈修北的雪人旁边,一锹让它当上了刑天! 沈修北堆雪人纯粹是为了姜禾,见雪人没了脑袋,他怒火顿起,撂了手机,和沈泽在雪地里打了起来。 管家正要去拉架,外面却响起了车子的声音,裴明生来了! 席柔也听到了动静,她在书房里磨了好一会儿,直到管家来请她了,她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客厅的沙发里端坐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像是在和谁赌气一般,他今天背坐的特别地直。沙发的左手边,沈泽和沈修北一道并排站在那里,两人的脸上都挂了彩,衣服被雪水染湿了,上面沾着泥。 见席柔来了,两人齐齐地抬头,将目光转了过来。 沈泽刚准备上前,就被裴明生一眼给瞪了回去,他撇了撇嘴,还是乖乖地在原地站好了,“奶奶!” “奶奶。” 沈修北在旁也跟着喊了一声。 家里的大小事情不可能逃得过席柔的眼睛,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裴明生刚刚的态度……沈修北毫不怀疑,要是裴明生身体好,刚刚就一人一脚把他和沈泽给踹趴下了! 席柔朝他们点了点头,目光在沙发另一侧的那名少女身上一晃而过,系统刚要给出提示,席柔却朝它摆了摆手,“我知道她是谁。” 沙发里,裴明生也转过了头来,清隽的面庞不怒自威,那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席柔,仿佛犯错的人是席柔一般。
第26页 席柔恍然自若地从他面前走过,假装什么都看不懂,她也走到沙发里坐了下来,“怎么回事?” 席柔来了,沈泽两人底气也就足了,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这时,管家走了上前,解释起了事情的经过,“老太太,两位少爷刚在花园里比赛堆雪人,大少爷赢了,小少爷就有点不高兴,趁着大少爷打电话的时候,把大少爷堆的那个雪人脑袋给铲了……再后来,他们就打起来了!” “不是的,”沈泽这会儿急急地往前迈了一步,高声替自己辩解,“阿忠叔,他没有赢,你不要虚构情节!” 沈修北冷眼看着他,“那你为什么铲我的雪人?” “净化环境!你堆的雪人太丑了!” “你的不丑吗?” “嘭嘭嘭——” 裴明生听到他们这宛若三岁孩童一般的斗气争执,气得用手连连拍茶几,沈泽和沈修北还没停下来,他自己就撑不住连连咳嗽了起来! 裴明生急着拿药吃药,可药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他要水! 南溪在一旁会意,连忙去给裴明生倒水。 “你们两个多大了,还这么小孩子脾气,是想就这么把你们小叔直接气死吗?” 席柔高高地喊了一嗓子,把那两个人都喊颓了,这才歇了一口气,逐个击破,“北北,你是哥哥,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地和弟弟商量,还动手打架!去,今天家里的卫生你来打扫,谁都不准帮!” 沈修北心底不禁思量了起来,奶奶就这么在裴明生面前罚他,是要给裴明生立威? 还是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意思? “小泽,你错的最严重!好好地,你为什么要弄坏北北的雪人?既然你这么喜欢玩雪,那外面的雪就归你扫,什么时候扫干净了,什么时候进屋!” 沈修北朝窗外看了看,花园那么大,他怎么扫,还有啊,外面的雪……还在下呢! 不过,不用在屋里面对南溪了……奶奶果然还是爱他的! 奶奶罚的真棒! 裴明生喝下半杯水的功夫,席柔已经训完了话。 前一刻恨不得上天入地的两只小兔崽子们这会儿正默契十足互相道了歉,在亲切又友好的氛围之下互相原谅了彼此,一个扛着扫帚出门,另一个提着拖把上楼。 仿佛刚刚发生的那些都是一场镜花水月。 裴明生严重怀疑自己吃的是假药,都产生了幻觉了,有木有? “好了,他们的事情处理好了,”席柔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那杯茶,悠闲地品了一口,转头看向了沙发另一侧的少女,“这个小姑娘是?” “我收养的孩子,南溪。以后,她跟我一起住这边。”裴明生难能可贵地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然后,她又朝南溪招手,“这位是沈老太太,是……你以后跟着沈泽一起喊奶奶。” 这十来天的时间里,南溪的生活发生了翻天巨变。 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会有一个来歷非凡的远房表叔,还会有人朝她伸手,把她从沾满泥污的沼泽之中拽拉出来。 钱有了,曾经她梦想的一切全都来了,可就是这样,南溪却开始害怕起来了,她怕这一切是一场梦,更怕自己从这个梦里醒过来…… 直到他们要搬来沈家的消息传过来…… 听了裴明生的话,南溪从沙发里起来,甜甜地喊了席柔一声,“奶奶。” 席柔像对待每一位小辈那般,脸上挂着亲切和蔼的笑容应了。她问了南溪几句话,又叫了管家过来,叮咛嘱咐之后,让管家带南溪去楼上选房间。 阿忠在沈家许多年,对席柔的话深信不疑,他将家里几人房间的位置都告诉了南溪。 南溪斟酌再三,最后还是选了沈泽房间正对面的那间屋子。 楼下,裴明生却皱了皱眉。 “我收了个干儿子,转身,你就收养了一个女儿。” 席柔边说着,边从厨房里端了一碗热鸡汤,摆到了裴明生的面前来,“这样看来,我们母子两人还是有一点相像的!” 裴明生将那毒鸡汤推得离自己远远的,谁要和她相像,谁要和她母子了! 他这是形势所迫,战略性妥协而已! · 沈修北在家里拖了两个半小时的地,沈泽在外面扫了两个多小时的雪,直到午饭快开始的时候,席柔这才让人把他们叫过来吃饭。 饭桌上多了两个人,坐次也就有了相应的变化。 席柔的位置不变,只是她右手边的人换成了裴明生和南溪,左手边按照大小顺序,分别坐着沈修北和沈泽,这样一来,沈泽和南溪就面对面坐了。 这顿饭的氛围很诡异,倒是席柔可能是年纪很大,心态好极了。她一会儿同裴明生说几句,一会儿又问南溪一些学校的事情,完了还会捎上沈泽和沈修北…… 明明是老太太,胃口却比他们四个年轻人还要好。 午餐快结束的时候,席柔忽然叫住了沈修北,“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你小叔身体不好。这样,北北,你和小泽下午陪小溪出去逛逛,也给你们堂妹买几身衣服穿,新年新气象!”
第27页 “对了,你们把小词也叫上,她眼光好。昨天小词来家里穿的那一身保暖又洋气,你们原样给小溪也买一身!小泽,你给小词打个电话,现在就打!” 沈修北差点被嘴里的肉给噎住了,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南溪,然后又看向了席柔,“奶奶,我能不能不去?”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偏偏要带上他这个高清显示屏! 他沈大总裁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好么! “北北总还是跟我一起去吧!” 安静了一顿午饭的沈泽忽地在旁边插了一句,他同样眸光复杂地快速扫了一眼南溪,也跟着看向了席柔,“奶奶,您忘了,昨天小词就和您说了的,她今天要去她外婆家。您要是觉得她衣服好看,等会儿我问问她在那里买的!再原样买一身回来就是了。” 听了沈泽的话,南溪的耳根红了红,她低下了头,默默地用筷子扒着碗里的饭。 心里却忍不住在想,沈泽一定是知道她不想见喻词,才会这么说的! 沈泽……还是在乎她的吧! “那就这么定了!” 席柔“定”完了,这才发现南溪一直都没出声,她连忙又去喊南溪,“小溪,你也在二中上学,应该知道喻词的吧!我看你俩身材差不多,她穿的好看的衣服,你穿上也肯定不错!是不是?” 南溪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奶奶!” “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 席柔往南溪的碗里又夹了一块排骨,“我一直想要一个孙女儿,听话,乖巧,就像你这样的。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有什么不习惯的,就告诉我,或者是你裴叔,知道了吗?” 南溪默默地点了点头,又是一番谢。 席柔更加高兴了,更是把南溪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最后又念叨了起来。 “真的是佛祖保佑,我这临到头了,还捡到了一个这么可爱懂事的孙女。过几天就年初一了,北北,你到时候带上小泽和小溪,去一趟法喜寺,上山去拜拜佛,求佛祖保佑我们沈家平平安安,你们小叔身体安康。” 沈修北、裴明生:“……” 沈泽忍不住插了嘴,“奶奶,出家人不打诳语!您怎么能骗佛祖呢?” 骗骗人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话卧谈——读者们对你们沈家和沈家人有些不信任 席柔:我老花眼,青光眼,白内障,除了不瞎,其他毛病都有,还有我不姓沈。 沈泽:我的心里只有学习,学习使我快乐……ps:我可能是另外一个沈家的,我和奶奶是一个沈家。 沈修北:毕竟我是……日·天·日·地的霸总。 第15章 【我有两本孙子】(十五) 沈泽满头包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洗了个热水澡,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又悄悄地熘进了沈修北的房间。 沈修北正在和姜禾视频,看到沈泽,两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你们有事先聊吧。” 姜禾刚刚也听沈修北说了上午的事情,知道这两兄弟有话要说,她主动把人让给了沈泽。 为了避免自己再度满头包,沈泽这次下了狠功夫,“谢谢嫂子,嫂子你真是温柔善良又体贴!北北总能有你这样的女朋友真的是三生有幸!嫂子你们结婚我一定给你们当伴郎并且保证不比北北总帅!” 沈修北:想打人都没手了! 和姜禾道了别,沈泽去把沈修北房间的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他坐了过来,“北北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溪她怎么会住到我们家来?奶奶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修北曾经也一度怀疑席柔是真的被裴明生那个病娇给迷惑了,可是自从上次他和席柔谈过了之后,发现这里面的事情实在太复杂了! 他估摸着席柔用尽手段把裴明生逼到沈家来,更多的是为了看住裴明生,可是裴明生收养南溪的用意,他真的是半点也看不明白…… 在那两只狐狸面前,他和沈泽顶多也只能算狐假虎威的那只老虎的……小崽子。 “道理我都懂。” 沈泽说着,指了指裴明生房间的方向,又在自己的后脑勺比划了两下,“你说,小叔会不会知道我和南溪的关系,他收养南溪其实是想利用南溪来挑拨我们,让我们沈家上下不和!奶奶要是知道我和南溪的事情肯定会对我特别失望,特别伤心……等到那个时候,小叔再趁虚而入,把你杀个片甲不留!我们沈家就over了!” 沈修北:“……” 他从椅子里起来,拿了一支笔和一张纸给沈泽,“笔给你,纸也给你,你随便写,记得给自己取个笔名,千万别姓沈,别让人知道你认识我。” 还亲兄弟呢,就这么个玩意说是kfc第二杯半价都对不起kfc的广告费了! “不是,你不知道人心险恶!” 沈泽的爪子里被塞了笔和纸,爪子又被沈修北捏的紧紧的,一路推推搡搡的被推到了沈修北的房间门口,他还不放弃,“你不知道,像小叔这样常年缠绵病榻的男人,心理多少都有些扭曲,而且奶奶说过他不能生孩子,我们合理推算一下,如果他不是在针对我,那很有可能是针对你的!北北总,他搬到沈家来,很有可能想和你年下!”
第28页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沈泽和沈修北齐齐地转过头,走廊上,裴明生双手撑在膝盖上,背弓得像一只煮熟了的虾,不停地咳嗽着。 沈泽看着那个快咳挂了的裴明生,大脑空白了一下,好一阵他才记起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 他挣脱了沈修北的手,有些慌乱地把沈修北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北北总,这件事和我没关系,没关系的,对不对?” 沈修北抽出了自己的手,把沈泽朝门外推了一把,重重地把房间的门关上了,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沈泽的答案。 人心险不险恶他不知道,合理推算一下,沈泽现在的处境倒是挺险恶的! 裴明生大约是被气到狠了,这一趟竟然把医生给招来了,又是打针又是输液的,折腾出了很大的动静,天快黑下来的时候,才算是转危为安。 席柔听完了事情经过,先不痛不痒地罚了沈泽一个面壁思过,这才赶过去看裴明生。 系统在旁边心有戚戚焉,“宿主,您是不是罚得太轻了?” 沈泽差点把人气死,竟然只被罚一个面壁,而且是回自己房间里去面壁,这……只要沈泽把房间门一关,就指望那孩子做梦思过吧! 席柔倒是没反驳它,只问了一句,“你说,沈泽是我什么人?” “孙子哎,他现在是您亲孙子!” 席柔又问:“那裴明生呢?” 系统挠了挠头,半天才干巴巴地回了一句,“现在,现在他是您干儿子。” “亲孙子和干儿子,我偏心一点不是正常的吗?” 席柔见系统答不上来了,又继续道:“再说了,裴明生是反派,反派不交给男主怼死,难道还要我这个老太太上场肉搏?你看,沈泽做了他该做的事情,并且做得还挺好,我干嘛要罚他?” 系统:“……” 想到自己安排的那一齣好戏就这么被人给搅和了,席柔忽地有些生气,她闷声道:“要是真的就这么被气死了该多好!” 系统:“……” 它竟然无法反驳。 因为裴明生的这场病,陪南溪去添置衣服的事情也就耽搁下来了。 沈泽忙着“面壁思过”,南溪要床前尽孝,席柔带着沈修北去走了个过场,让厨房再多炖几碗鸡汤。 从裴明生的房间里出来,沈修北扶着席柔往回走。 “奶奶,您说,裴明生为什么要收养南溪?” 就算是裴明生身体真的不好了,打算培养一个继承人,完全可以从裴家旁支里选一个聪明听话的孩子就行了,为什么要绕那么远翻出来一个和沈家关系匪浅的南溪? 要说裴明生没有一星半点别的心思,他一点都不信。 席柔明白他的疑虑,却仍然是鼓励他,“你有什么想法?” 沈修北停了下来,他谨慎地看了一眼周围,这才压低了声音凑了过来,“奶奶,如果裴明生真的需要一个继承人,我觉得……小泽更合适。” 系统:“…………” 这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个世界是肿么了! 男主不想着当男主,竟然开始抢反派的剧本了! 席柔面色泠然,她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沈修北,“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你说这话,是还容不下小泽?” “奶奶,我知道这不是您心里的话。” 沈修北站到了席柔的面前,他看着席柔,眼底幽深如壑,“商场如战场,裴家有吞沈家的实力,裴明生也是一个有手腕的人,如果我们不抓住时机主动出击,将来就只能被动挨打!小泽也是沈家的人,他的肩上也有一份责任在,而且,小泽年纪小,裴明生想必不会对他太过防范,所以,这件事由他去办也最为合适。” 系统悄悄地给自己兑了个平底锅,再把平底锅摔了个稀巴烂! 尼玛,尼玛玛玛,沈修北真的是太坏了啊啊啊啊,好好的男主不当,非要抢着当反派,反派就那么刺激,那么过瘾吗? 说那么多废话,不还是为了自己能独占沈家吗? 沈修北表面上看起来气势十足,可面对席柔,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好半天不见席柔出声,他不由地低下了头,“奶奶,我是不是错了?” “不,你没有错,我只是在想,你长大了,也成熟了,我也该是时候把沈家交到你手里了。” 席柔握着沈修北的手,拉着他继续往前走,“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小泽是你弟弟,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你是哥哥,也是他最亲的亲人。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奶奶的意思是……” 席柔又停了下来,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又帮他理了理衬衫的领口,“先前小泽学校里的那些事情,你就办的挺好的!” 沈修北疑惑了一瞬,立即就明白过来了。 “奶奶,我知道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裴:拿开你的鸡汤,它有毒! 席:羊毛出在羊身上,宝宝听话,一口干了吧! 裴:我不是你的宝宝! 席:好的,我的大宝贝儿~~!
第29页 ===== 所以,男主是谁,泥萌找到了咩? 第16章 【我有两本孙子】(十六) 晚上十点钟,沈修北走到了沈泽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我刚刚去看小叔叔的时候,南溪还在他房间里。” 沈泽晚上没吃饭,现在脑子有些转不动,“泥奏凯,我还在面壁思过呢!” “喔~~” 沈修北突地抬起了手,拉了拉沈泽头顶上翘起来的那一小撮呆毛,“你的呆毛不是这么说的。” 沈泽:“……” “厨房里有热鸡汤。” 也许是晚上了,沈修北的声音难得温和平静了几分,“南溪和小叔年纪差的不是特别多,这么晚了,他们还在一间房间里,不太合适。” 沈泽朝他摊手,“说的我去好像很合适一样。” 沈修北给他出了个主意,“你先去厨房里弄点吃了,吃完了,给小叔送一碗鸡汤,提醒他该睡觉了,他们就知道了。” “说的这么简单,你怎么不去呢?” 沈修北指了指自己的手机,他还得赶着回去谈恋爱呢! “其实这也是奶奶的意思,只是奶奶是长辈,而且奶奶和南溪不熟,要是不注意把话说重了,说不定南溪还误会我们对她有什么坏心思。” 这点沈泽明白,南溪自尊心特别的强,想当初,他就是一不小心买了两杯奶茶就被分手了的! “好吧,我先下去弄点吃的,晚点去。” 沈修北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对了,小叔晚上也没吃饭,你记得盯着他一定要把鸡汤喝下去,奶奶说的。” 沈泽去弄了一点水来,把自己的那撮呆毛给弄下去了。他又套了件毛衣,匆匆地跑了下楼,刚准备进厨房,却发现厨房里的灯还是亮着的,灯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厨房里,锅里的汤已经煮开了,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将南溪唤回了神。她一手扶着灶台,另一只手熟练地往锅里撒了一把龙鬚面,再用筷子细细地搅动着…… 灯火下,她的动作很温柔,被热气染红的面颊如同春天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娇丽动人。 沈泽忽地咳了一声,大步走了进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南溪本就是自己偷偷出来的,被这一声吓,险些烫到了手。她忙关了火,待转过身来才发现身后的人是沈泽。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南溪下意识地躲开了那道视线。 她垂着头,却仍是克制不住地紧张,慌乱,“我,我想煮碗面。你下来,是……也饿了吗?你晚上好像没吃饭,用不用……” “不用!” 不等南溪把话说完,沈泽就直接走了过去,他用筷子把那半生的面条捞了起来,倒掉了,再把锅里的汤也给倒了! “这里是我家,你是客人,我没有让你帮忙做这些事情的道理。” 对于男女之间的关系,沈泽向来分得很清楚。 如果现在南溪还是他的女朋友,她半夜为自己下厨,他会觉得很开心,很幸福,可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南溪就不该做这些让人误解的事情了。 这里是他家,家里的大人都在,不说别的了,这种场面被大人撞见,一般都是女孩子吃亏。 沈泽不想这样,即使他们已经分手了,他还是真心希望南溪能过得好。 “沈泽,其实我……” 南溪刚一张口,就见到沈泽把锅拿到了水龙头下面,他把水开到了最大,水流沖向了汤锅的锅底,发出了咚咚的声响。 南溪用力地咬了咬唇,只得将自己的话咽了下去。她看着沈泽的背影,眼眶里一片酸涩,她不懂,为什么沈泽突然就生气了! 明明,她只是想煮一碗面给裴明生而已…… “就当我今天晚上没遇到你,你也没看到我,时候不早了,你回房间休息吧!” 沈泽将沖干净过的锅重新添了水,放到了灶台上,盖上了盖子,开了火,又淡声道:“学校里的沈泽,和沈家的沈泽,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能说的,能做的,就剩这些了。 听了他的话,南溪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 她刚准备要离开,却又有些不甘心地转过了身来,“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和我说话,就是在生我的气,对不对?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来你家?” 锅里的水烧开了,沈泽掀开了盖子,刚想往锅里扔东西,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要煮的。 “这不是我觉得,或者是我生气能够解释的事情。” 沈泽关了火,他转过身来,正要继续说道,却勐地对上了南溪被泪水浸湿的双眸,他不由地慌了一下,除了分手那次,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南溪哭。 “你……” 他刚冒出了一个字来,就见到南溪忽地垂着头,一个箭步上前,在他的身前停顿了下来,然后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口,“沈泽,我好怕。” 她的声音低低的,然后,就那么哭了出来。 “你,你别这样。” 沈泽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可他刚退一步,南溪却忽地抬起了手,抱住了他,脑袋更深地埋进了他的胸口,无声地哭了出来。
第30页 沈泽的心跳突然有点快。 即便是他和南溪没有分手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抱在一起过,尤其主动的人是南溪…… “你松开,我们有话好好说。” 沈泽犹豫着,还是将拒绝的话说了出来,但语气已经比刚进厨房的时候好太多了。为了避免有人路过产生误会,他还是高高地举起双手以证清白。 南溪还是松开了手,离开了沈泽的怀抱。 这些天里她一直活得战战兢兢,方才又遇到沈泽那样的态度,不免有些情绪崩溃,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把自己这些天的遭遇说了出来。 沈泽听完,也只是嘆了一口气,他看着南溪,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一句不近人情的话,南溪这个时候和他说这些,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去和裴明生说,南溪不想被他收养了,想要中断现在的生活,不说裴明生会如何了,南溪自己也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南溪想要拥有不属于她的东西,也就必然要承受相应的压力。 真的要怪的话,就怪他不够强大,怪南溪的心里的分量远远及不上沈家。 沈泽劝走了南溪之后,认真地回想了一遍那天沈修北给他煮的面条,他依样画葫芦做了一份鸡汤泡饭,又拿了两碟子小菜,端到了裴明生的面前。 “小叔,下午的事情是我错了,我是来给你认错的,北北总说你没吃饭,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一尝吧!” 裴明生只听到了四个字:亲!手!做!的! 他的脸色比碗里的颜色更为复杂,“你尝过了吗?” “这……我放了鸡汤。” 沈泽的脸上是迷一般的自信,他将碗又凑过来几分,“上次北北总给我煮过一次面,很好吃。这配料一模一样,味道应该也一样。” 沈修北会做饭? 还有,谁说配料一模一样,味道就会一模一样了! 又不是数学等式,做饭是化学反应,会发生质变的,好吗? 裴明生把勺子递给了他,“你自己先尝一尝。” 沈泽点了点头,接过了那勺子,毫不犹豫地往小菜的碟子里捞了一勺裙带菜,“嗯,真好吃。” 裴明生:“我是让你吃你自己煮的这个饭。” “哦。”沈泽用勺子舀了一勺米饭,尝了下,诚实回答,“饭熟了。” 裴明生:“……” 当他瞎么,这米饭本来就是熟的! “小叔,这是我第一次做饭,您不能对我要求太高。” 沈泽小声地抱怨了一声,他自己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本来我是想煮个泡面的,但是担心您的身体,才换成了泡饭。” 这还不如给他煮个泡面加个蛋呢! 最后,沈泽把那些没煮熟的牛肉丸子什么的全都捞了出来,就直接用那些小菜就着,将两大碗的鸡汤泡饭给吃完了,连碗都被他颳得干干净净! 裴明生被沈泽的饭量给惊呆了,也跟着喝了一碗鸡汤。 沈泽觉得裴明生晚上吃的有点少,又跑下去洗了一盆车厘子和一盆草莓,外加两杯牛奶端了上来。 裴明生担心沈泽吃得多不消化,便承包了大部分的水果,沈泽前脚刚离开,他立即就进洗手间疯狂打卡! 沈泽这一夜睡的极好。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他发现手机里有好多的简讯,全都是南溪发过来的,内容和昨天晚上她说的那些差不多…… 沈泽念完,嘴里也没了味道,满满的好心情也被糟蹋了一干二净。 他突然记不起自己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南溪的了…… 那应该是高中刚开学不久的时候,她从食堂里买了最便宜的白馒头,蹲在食堂后面那个花坛旁边,撕一片馒头给无家可归的小黄狗,再撕一片给自己…… 一人一狗一起吃完了那个馒头,从黄昏直到夜幕降临。 那一刻,他透过南溪看到了自己的奶奶,也想到了自己。 他知道南溪的家境,知道她的诸多无奈,可还是这般温柔、朴实又善良,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与她亲近,想要对她好…… 他只是希望所有的温柔善良,都该得到应有的回报。 同时,他也想向奶奶证明他已经长大了,能够保护别人了……总有一天,他也能成为奶奶的依靠,成为沈家的主心骨。 喜欢上南溪,就是在那一分,那一秒发生的。 虽然带着许多其他的意义,但是南溪真的是他第一个心动的女孩,心动于她的善良,恋慕于她的坚强。 可如今…… 今时今日,这些,还剩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南溪:我煮碗面。 沈泽:靠靠靠靠,前女友深夜在我家厨房给我煮面,要不得要不得,倒了倒了!刷锅洗碗倒光光! 第17章 【我有两本孙子】(十七) 南溪发的那些简讯,沈泽只简单地回了一句:我们分手了。 早饭的时候,裴明生难得的吃了一碗粥,又在席柔各种花式套路之下,喝了一碗鸡汤,随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把门从里面给反锁上了。 沈修北出了门,沈泽也上了楼,楼下就剩下席柔和南溪了。
第31页 南溪本来也想回房间写作业,可席柔却让人开了电视,又让人拿了许多的水果零食过来,问南溪要不要一起看电视。 “奶奶,”南溪坐了几分钟,还是站了起来,“对不起,奶奶,寒假就要过半了,我的寒假作业还没写完,我想先去写作业。” 南溪说完,再不敢看席柔,连忙低下了头。 自从她走进沈家大门开始,席柔就向她散发了绝对的善意,管家和其他人也对她很尊重……这里处处都好,甚至比裴明生那里,还要让她觉得心里踏实。 可是,裴明生昨天却告诫她,让她离席柔远一点。 “写作业,当然是写作业。” 席柔也跟着从沙发里起来了,她拉着南溪的手,目光亲切又温和,“小溪,我其实也没旁的意思,就是……北北妈妈走的早,家里就我这么个老太太,北北和小泽又都是男孩子,心眼粗,不会照顾人。” “我老了,不懂你们小姑娘时兴什么了,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缺什么要什么,就直接和我说,奶奶给你买!还有啊,谁要敢欺负你,对你不好,你就来告诉我,哪怕是你叔叔,奶奶也能给你撑腰!不要怕,好不好?” 席柔这一大段话,让南溪几度眼眶发涩。 她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才将自己的眼泪逼退。 这么多年,从她有记忆开始,她终于等到一个人对她说,给她撑腰!南溪一瞬间就想起了语文课本里内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奶奶,我……” “我晓得!” 席柔适时地出声,帮南溪续上了那未完的情绪,她抬起手来,轻轻地在南溪的头顶上摸了摸,等南溪情绪平復了下来,她才出声,“好孩子,什么都不用想,上楼去写作业吧。” 这一句都过去了,差点让南溪再度泪流满面。 以往,南溪也曾听沈泽说起过席柔。 在沈泽的心里,他奶奶那样的人才能称得上是真的女神。对外能挡住旁人的窥窃之心,在家里还能拉扯他们兄弟两人长大,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到这个年纪了,席柔依然能如斯关切一位小辈……这让南溪的心底骤然燃起了一丝孺慕之情。 如果不是怕吓着席柔,南溪真想抱一抱席柔。她再三道谢,一步三回头地朝楼上走去。 席柔在原地站着,一路目送她走到楼梯边上,忽地又道:“不会的题目就去找小泽,让他教你,好好的教。” 南溪一颗漂泊无依的心瞬间找到了落脚处。 系统蹲在墙角,既自豪又害怕。 自豪的是它的宿主业务能力简直无敌,两个男主也不用提了,女主和反派的就像一块擦脚布,任它宿主随便扔着玩;害怕的是它有点担心,后面的世界可能全是它宿主说了算,剧情说崩就崩,男主女主说换就换啊! 沈泽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席柔正一个人在那里看《尖叫练习生》,他左右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坐了过来。 席柔顺手递了个橘子给他。 沈泽将橘子剥好,还将上面白色的丝蔓都给去了,这才将黄澄澄的橘子还给席柔,“奶奶,您怎么又看这个了?前天不是已经大结局了吗?” “不是我想看的,是这个电视台非要播。” 沈泽:“……” 对这个节目,沈泽是无力吐槽,他和沈修北也算是正经儿正的鲜肉了吧,天天摆这面前,可他奶奶却非要看这个! 就连喻词和姜禾也对这个节目谜一般地执着。 他正要说话,有人忽然从外面过来了,“老太太,喻词小姐过来了。” 席柔顿时就放下了遥控器,让沈泽去招唿客人。 喻词这次是来给席柔送冬菜饺子的。 她昨天去看外婆的时候,看到了二姨带过来的冬菜,就想起了席柔,于是,她便开口要了一点。冬菜别的都好,就是太便宜了,相貌又不太好。 大过年的,喻词怕寓意不好,就让家里的保姆帮忙做成了冬菜饺子,她再跑这么一趟,把饺子给席柔送了过来。 席柔听到其中的原委,赞嘆连连。她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喻家,好好地道了谢,要留喻词吃午饭。 那边老太太们在花式对夸中,沈泽喊了喻词,带着她去花园看自己和沈修北昨天堆的雪人。 他想让喻词眼见为实。 而事实却是:眼见为实的丑。 喻词左右看了一眼,“还有一点雪,不如我们重新堆一个雪人吧。” 沈泽完全没意见,他本来就是带喻词过来这里玩的。就依着喻词对席柔的那片心意,今天喻词想怎么玩,他都会陪着。 南溪原本在屋里写寒假作业,可写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年轻的说笑声,而且,那声音有些熟悉。 她走到了窗户面前,一眼就看到沈泽和喻词正在花园里堆雪人,他们边说边笑。 雪人已经出现了雏形,他们说了些什么,就见到沈泽将自己的围巾摘了下来,交给了喻词。然后,喻词再将那条围巾一圈又一圈地绕在雪人的脖子上,做完了这些,他们似乎又讨论了下,最后,喻词又把自己的毛线帽摘了下来,戴在了雪人的脑袋上。
第32页 这时,沈泽忽地将一个小雪团朝喻词的脑门上扔了过去,喻词来不及挡,被扔了一脸的雪,她就势团起了手边的雪,追着沈泽跑…… 雪白的大地上,他们纵情欢笑。 空旷的房间里,南溪的唇越抿越紧! 她知道沈泽和她生分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们分了手。 可那个时候,她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是喻词时常来找沈泽,是喻词让她看清了那个时候的她和沈泽之间的差距……她是被喻词逼退的,是因为喻词才不得不和沈泽分手的! 以前的南溪会退步,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 她不怕喻词了,她想要和沈泽在一起,更想留在沈家,留在这个有亲人关怀,处处温馨的沈家! 想到这里,南溪转过身,走到了自己的书桌旁边,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沈泽的号码。 沈泽手机响起来,两人都停了下来。喻词一时没稳住身形,差点摔倒,还好沈泽就在她旁边,忙伸手扶住了她。 “没事吧?” 喻词摇头,又道了谢,她将手里的雪球扔了,“你接电话,我去看看沈奶奶。” 沈泽看了一眼那号码,抬头朝三楼的房间看了一眼,喻词见他神色有异,便也跟着看了一眼,这一看,她也看到了窗户边的南溪。 沈泽直接摁了电话,将手机放回了口袋,“我们一起去。” 快午饭的时候,沈修北回来了,他还带了姜禾回来吃午饭。裴明生也总算是补好了觉,从楼上下来了,原本有些空落落的大房子瞬间就填满了人。 喻词对这种场面应付自如,看起来比姜禾适应的还要好,从表面上看,一大屋子的人都和乐融融的。 可吃饭的时候,还是出了一点意外。 沈修北和姜禾是男女朋友,两人坐在一起,无可厚非。喻词是家里的客人,又是特意来给席柔送礼物的,沈泽如果再带着喻词往下面坐,喻词的位置就太靠后了。 于是,沈泽就想让喻词坐南溪身边,可南溪却突然和喻词“客气”了起来,两人争着坐沈泽对面的位置。 裴明生实在看不过去了,他直接拍板把沈泽和沈修北叫到了这边来坐,然后让喻词贴着席柔坐,姜禾坐中间,南溪最后。 碍于他平日里的威严,几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除了席柔。 嗯……她今天这摊浑水搅得可真有水平。 吃过饭,姜禾一不小心把裙子给刮坏了,沈修北硬凹着要带姜禾去买裙子,然后他又想起昨天答应南溪的事情,又随口问了一下喻词的时间,然后一辆车把几个人全都装走了。 世界顿时清静了下来。 系统不由地在一旁感慨,姜禾的裙子坏的实在太是时候了! 席柔:呵呵。 · 沈修北把人拉到了最大的商场里,几人就那么走进去逛了起来。 因为席柔先前的话,要喻词帮南溪拿主意,南溪就顺理成章地支使起喻词来,又是帮忙选款式,又是选颜色…… 她不信气不走喻词! 这边,姜禾却有些看不过去了,她刚要上前,却被沈修北硬生生地给拖了回来。 “你现在过去,治标不治本,反而会害了她。” “可是……” 姜禾觉得南溪这小女孩子太没教养了,虽说女孩子争风吃醋都是不讲理的,但沈泽和喻词现在顶多就是关系好一点的朋友而已,一个分了手的前女友这样在人前耀武扬威的实在太过分了! 沈修北指了指不远处拳头都捏白了的沈泽,又一个旋身,走到了姜禾的面前,挡住了她的目光,凑在她耳边低语,“这么关心我家的事情,嫁给我怎么样?” 他唿出来的热气像有意识一般,将她的耳朵层层包裹着…… 她的世界,顿时只剩他一个人的声音。 姜禾有些失神的抬起头,目光与他相遇,她怔了一瞬,却又清醒了过来,她抬起脚刚要往后退,却因为退得太过匆忙,差点被自己绊倒。 还好沈修北就在她面前,修长有力的双臂顿时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唇上的笑意更浓了,手臂紧紧地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抵上了身侧的柱子,就那么凑到了姜禾的唇上亲了一口。 “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长嫂如母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姜禾真想一个大耳刮子送给他,去你mmp的传统美德! 她没兴趣,一点兴趣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冬菜,不同的地方有不同样的~~ 这里面写的是潮汕的那种冬菜,就是潮汕粥里的那种,淡黄色的那种~~~ 可以包饺子吃。 我饿了,正经哒! 我们家好久没包过饺子了tvt 第18章 【我有两本孙子】(十八) 沈泽中间出去了一趟,去买水。 却没有买到他想买的。 他想了想,还是绕了两个路口,在一个小店里找到了旺仔牛奶。 他让小店老闆帮忙用热水把牛奶罐子泡热了,又用纸巾擦了水,藏到了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 他回到商场的时候,喻词手里还拿着好几件大衣,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疲态。
第33页 沈泽把手里的塑胶袋拿给了沈修北,又走了过去,接过了喻词手里的衣服,然后把羽绒服里的牛奶拿到了她面前。 “特意给你买的,喝吧。” 见状,南溪的脸色变了变,她刚要出声,就见到沈泽已经抓过了喻词的手,把那牛奶放进了喻词的手里。 感受到那罐子上的温度,喻词的目光嗖地一亮,“热的?” “嗯,没有找到吸管。”沈泽将那罐子拿回来,帮她打开了易拉罐的环,又递迴给了她,“还给你买了棉花糖,在北北总那里。” 喻词说了一下午,嗓子都有些哑了,她咳了两声,向沈泽道了谢,心领神会的朝沈修北那边走去了。 南溪看着喻词离开的神情,她张了张口,刚要出声,就见到沈泽把怀里的衣服丢给了旁边的服务员,然后又掏出了一张卡递了过来,“看上了什么,直接买,不用试。” 说完,他便转过身,朝沈修北那边走了过去。 他身后,南溪还愣愣地站在那里。 手心里的卡还带着他的体温,本该是这寒冬里最动人的暖意,现在却烫得让她有些握不住。 她反应再迟钝,也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 为了避免再发生中午那一幕,沈泽提议晚上在外面吃。饭后,喻家的司机还没来,喻词本想自己留在餐厅里等,不料沈泽却留了下来,沈修北带着姜禾与南溪一道离开了。 “对不起。” 直到沈修北几人都消失不见了,沈泽这才朝喻词道歉,“她会针对你,是因为我的缘故,她以为我们在一起了。” 喻词看着沈泽这模样,突地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该说这是幸,还是不幸? 幽静的月夜里,沈泽等不到下文,心里有些紧张,他忙移过目光,见喻词只是沉默,心底才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心里突兀地爬出来一丝庆幸,庆幸眼前的人是喻词。 “我,”沈泽朝四周看了看,看到附近有一间咖啡厅,他忙低下头来,“喻词,你能再陪我坐一会儿再回家吗?” 喻词咬了咬唇,慢慢地抬起了头,她的目光看向了沈泽。 沈泽心头一跳,那天在图书馆后面的那种感觉又冒上了心头。 他偏过了头轻咳了一声,“是我忘了,太晚了,我们……” “其实,”喻词忽然出了声,打断了沈泽的话,“我知道她在误会我们的关系,但是,我也期望被她误会。” 沈泽:“……” 风声太大,喻词刚刚说了什么,他没听清。 “我本来想高考之后再说的,但现在这样,其实和说不说也没什么大的区别了。” 喻词的觉得自己的心脏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跳得这么快,话到了嘴边,她还是忍不住紧张了一下,“沈泽,我……” 沈泽忽地上前,用手捂住了她的唇,躲开了她的目光。 “你先让我冷静冷静。” 喻词:“……” 两人在风里站了二十来分钟,沈泽觉得喻家的司机一定是骑乌龟来的,他实在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们的司机,不会又出事了吧?” 大过年的,他真不想乌鸦嘴。 但如果再这样继续等下去,他们俩明天就成了两根冰柱子了! 喻词坦荡荡地回答,“没有,我让他回去了。” 什,什么玩意儿? 喻词看着他,目光里透着一丝不解,“你不是说让我再陪你一会儿的吗?” 所以她刚站在那里吧啦吧啦的摁手机是在让她家司机回去,而不是告白失败在找闺蜜诉苦? 沈泽觉得在恋爱面前,人人智商平等。 这真的是一个惊人的发现。 最后,沈泽还是拉着喻词去了那间咖啡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南溪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和喻词说了一遍。 他最初的本意是觉得喻词聪明,看事情又很理性,而且喻词也稀里煳涂地掺和进来那么一次,他找喻词来开导自己是完全合适的。 可在智商平等后,他就犹豫了那么一下。 然而事实证明,他犹豫的那么一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因为喻词是这样回答的,“你不用这么急着向我备案。” 沈泽:“……” 最怕空气突然变尴尬,最怕关系突然就升华。 沈泽跟着喻家的车一道先送喻词回去,到了喻家门口,他正准备和喻词告别,喻词却让司机先下了车,留了空间和沈泽说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喻词忽地转过了身来,她看着沈泽,“不管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你当初喜欢上南溪这件事都是没有错的,你不该怀疑这一点,不然你就是怀疑自己。而今天你看到的南溪,是发生在你们分手之后,发生在裴明生把她带入了我们这种家庭之后,甚至是发生在裴明生把她带入你家之后……变化的不是你,也不是南溪,而是环境。” 喻词停了一会儿,“易地而处,如果你和南溪的情况对调,突然某天,你不是沈家的沈泽了,你还敢压自己的成绩吗?还敢早恋吗?”
第34页 沈泽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所以,你不要去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喜欢上南溪的,因为那个时候的她是真的善良,也是值得你心动。现在你生气的,在意的,是因为她被环境左右了,你可以去和她谈一谈,如果她要留在你家,你们的关系下一步该如何?怀疑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她现在,应该很需要你的帮助。” 沈泽听完,又细细地想了一下,不禁点了点头。 这样的喻词才是他熟悉的喻词。 可是…… “你刚刚……”沈泽及时咬住了舌头,“我去找她,你不会不高兴吗?” “会啊,”喻词回答的无比的干脆,“可是她现在就在你家,我不高兴你就能不出现在她面前了吗?” 沈泽:“……” 容他数一数,他现在和南溪住一个屋檐下,还一个班,而喻词…… 不对,他被带跑了啊喂! 为什么要类比啊喂! “你放心吧,我不会无理取闹的,”喻词似乎看出了他的纠结,连忙在一旁宽慰他,“喜欢这件事又不是天长地久的,结婚了还能离婚呢!我们什么都不是,你不用这么在意!” 沈泽:“……” 他本来不想在意的,可现在好像不在意都不行了。 “我们……” “等高考之后吧。”喻词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的果敢,带着点点嚮往,“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等到我们到北北总和姜姐姐那个年纪,等到我们有实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对自己的感情负责,对彼此的家人能有一个交待的时候……” 她希望他们能像沈修北和姜禾那样,因为爱情相遇,彼此都能为彼此撑起一片天地。 沈泽陷入了深思。 “沈泽,早恋不违法,也不影响学习,它真正伤害的是我们的心。全力以赴的心被伤了一次之后,就不是完整的了。” 喻词转过头来,看着他,“那样,我们还怎么遇见更好的爱情……” · 沈泽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放了一只信封,他捡了起来,发现里面有一张卡,和一张纸条。 那上面写着“对不起”,是南溪的笔迹。 这一刻,沈泽发现自己的心情很平和。 比起南溪,他现在满心装的都是喻词,都是她说过的那些话,他笑了起来,又很快地笑不出来。 特么的,变心太快,他都无法直视自己了! 沈泽站在门口好一番自我忏悔之后,这才进了屋,把南溪的那份道歉信拍了照片发给了喻词,嗯,他才不是故意和喻词说话呢! 他只是……只是告诉她,她说的都是对的! 想了想,沈泽又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沈泽」:她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南溪,心地善良。 喻词没有回他,可能睡觉了。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喻词还是没有回他,甚至连qq都不回他了。沈泽这才发现了问题,于是,他就那么含煳其辞顺带旁敲侧击了一下沈修北。 沈修北:“你是智障吗?” 向自己的未来女友夸自己的前女友心地善良,这心该是有多大! 脑子得有多水! 作者有话要说:沈泽:我的心…… 沈修北:比太平洋还宽! 沈泽:你闭嘴,我再说一遍,我的心…… 沈修北:比太平洋还水! ----------- 插播一句,沈泽和喻词都还小,都还需要成长。 他们想法说法肯定有对有错,过于理想化,这里拒绝ky! 青春期理解一下~~~谢谢! 第19章 【我有两本孙子】(十九) 这是沈家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大年夜。 领完红包看完春晚守完岁之后,沈泽回房间反覆思量了一下,最后还是走到了裴明生的房间门口,敲开了门。 “这么晚了,还有事?” 这些天下来,裴明生发现,比起心都黑的能产好几季水稻的沈修北,沈泽简直就是一股清流,除了特别能吃之外,就是精力太旺盛。 也就是青春期的通病,吃饱了没事干。 “小叔,我能和您商量一下南溪的事情吗?” 沈泽摆了十足十的诚恳的态度,裴明生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把自己的手錶拿给了沈泽看,“你非得今夜说?” 沈泽点头,“我觉得今晚上说特别有意义!” 如果可以的话,裴明生特别想让时间回流,在沈泽赶来他房间的路上设一道闸门,把人给堵上! 滚犊子的有意义! 有意义能比得上让他好好活着吗? 人家是熬夜,他是熬命! 不高兴归不高兴,裴明生还是没头脑地把沈泽给放进屋了。 这回他懒了,放人进屋之后,就直接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靠在那里就等着听故事了,可谁知等了好一会儿,却是半点动静都没。 他忙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沈泽把外套脱了,迳自掀开了他的被子,钻进了他的被窝,睡上了他的枕头。 裴明生:“……”
第35页 “小叔,还是你想的周到,这样躺着说话,才有气氛。” 裴明生整个世界都在坍塌中,飞沙走石迷住了他的双眼,但是他倔强,依旧不肯认输! “你先前不是说我要年下沈修北?你敢爬我的床,不怕我趁机年下你?” 沈泽听完,呵呵地笑了两声,他翻了个身,侧躺在裴明生的床上,单手撑着脑袋,“那是我先前不了解小叔您吶!” 裴明生刚想感慨一下孺子可教,沈泽却又开了口。 “小叔您的体力,别说推倒北北总了,推我您都不够!您要真的去年下北北总,只有被北北总吊打的份!” 裴明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在打死沈泽打死沈泽打死沈泽……和打不死沈泽的众多选项之中,他屈从了自己的身体现状,选择放过了沈泽。 “说来也是,小叔您的身体太差了,难怪奶奶说你生不出孩子。不如这样吧,以后我叫你起来晨跑吧?八百米,不,五百米,不行,四百米怎么样?不能再少了!” 裴明生强提着一口气,“你不是来找我说南溪的事情的吗?” “对啊,但是你身体也很重要!”沈泽说着,帮裴明生理了理枕头,“不知不觉地就扯远了,小叔,你也躺下来吧!这样说话真的很有感觉的。” “沈泽,”裴明生揉了揉太阳穴,“我还想见明天的太阳。” 大年夜的,医生也要过年的,他是真的害怕自己就这样被气死了! 好不容易等沈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的时候,已经三点半了,沈泽已经挨不住哈欠,就在那里睡了起来。 裴明生这会儿却很清醒。 他伸手,将床头柜拉开,将黑色盒子里的那串嫣粉色的玛瑙手串取了出来,小心地戴到了手上,这才关了灯。 第二天早上,沈泽醒来的时候,裴明生还在睡。 他正准备小心翼翼起床回房间的时候,却瞥见了裴明生手上的那串玛瑙手串,他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发现平时并没有见过裴明生戴这个…… 沈泽将这个小秘密第一时间和沈修北分享了。 “你说小叔是不是有什么喜欢的人?” 沈修北对那个玛瑙手串是有点印象的,他第一次去找裴明生的时候,裴明生就戴着那手串,少女粉和一身黑的冲撞之下,特别的突兀,他想忽视都难。 可是,在沈家的这么多天时间,裴明生却再没戴过这手串。 这又是为什么? “他那个年纪了,有个把红颜知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问题不在这里,那要真的是他的红颜知己送的,为什么他平时不戴呢?非得睡觉的时候才戴!在这个家里,他需要避讳谁?南溪?难不成还是奶奶?” 沈修北拿起一个苹果直接扔到他脸上,“闭嘴!” “我说的是实话。” “那你现在给我说瞎话!” 他们这一代婚姻观念自由了,但是在席柔那一辈,还是很看重这些的,沈修北不想席柔因为子虚乌有的事情不开心。 · 年初一的那天,沈修北还是带了沈泽和南溪去了法喜寺上香吃斋,就是不知道三个各自都许了什么愿…… 回来的路上,沈修北赶着去一个饭局,半路直接把他们丢在了路边上,要他们自己打车回家。 沈泽刚准备叫车回去,南溪却又要喝奶茶,刚好不远处就有一家奶茶店。 大年初一还正常营业的奶茶店可以说是非常敬业了,沈泽也不好说什么,默默地进去给南溪买了杯奶茶,拿给了她。 “走吧,我们打车回去。” 沈泽刚走两步,就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从后面拽住了,“沈泽,我能和你谈谈吗?” “你想和我谈什么?” 沈泽先前被喻词压下去的那些火气,又被这一杯奶茶给搅和出来了。他发现喻词说的真的很对,最起码,他现在就很讨厌南溪喝奶茶。 而且是找他要奶茶喝。 “那天的事情,我……对不起。”南溪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沈泽,松开了他的衣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当面给喻词道个歉?” “你已经给我道过歉了,”沈泽往旁边退了两步,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喻词常常来我家玩,你要是想给她道歉,就会多得是,不用特别和我说明。” 南溪看着他,“这,这样吗?” “嗯。” 沈泽看着她在寒风中那副惶惶的模样,终究还是有些心软了。他往风头上走了两步,决定一次性和南溪把话说清楚。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被小叔收养,但是有些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既来之则安之,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好好计划一下,看看你能做什么,将来想做什么。南溪,我们这样的家庭,比你想像的要残酷许多。” 谁的馅饼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略顿了顿,沈泽又开了口,“其实你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最少用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都不会是你的问题。你可以让小叔给你请一个好一点的家教,补一补你的课,或者像喻词那样,学一个什么特长,总之,时间不能空着。不管哪个阶层,不管你到什么样的地方,踏实努力总是没错的。”
第36页 南溪握着奶茶的手,慢慢地被风吹得有些僵硬了。 她看着沈泽,很难想像这些话是出自沈泽的口中。眼前的这个沈泽,和以前她在学校里遇到的沈泽之间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说来,这可能有点冒犯你了。昨天晚上,我已经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小叔了。” 沈泽继续道:“不过我也说明了是我主动追你的,小叔向我保证他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所以,南溪,看看你脚下的路,它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南溪抬头看着沈泽,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心里明白沈泽说的这些都是在为她设想,可是,她无法接受这样的沈泽! 她认识的沈泽,虽然也一样像这样为她考虑,为她着想,但是……但是,不管她要做什么,不管她去到哪里,沈泽都会想尽办法陪在她的身边,沈泽曾经答应过,答应过不会让她一个人的! 可是现在,为什么她那么努力那么勇敢地走到他身边了,他却开始把她往外推了呢! 这些……一定是因为喻词! 那天沈泽送喻词回家的时候,喻词一定和沈泽说了什么,沈泽他肯定是被喻词洗了脑! 竟然还向家里人承认早恋,沈泽他疯了吗! 南溪再也忍不住了,她大步上前,走到了沈泽的面前,“是不是喻词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喻词让你这么对我的!!!” 听见她的话,沈泽不由地大为恼怒! 他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不由地也跟着喊了出来,“这和喻词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劝我来和你好好谈谈,让我帮助你而已!” “帮,你怎么帮?” 南溪看着气急败坏的沈泽,心里更加认定了沈泽的变化和喻词脱不了干系! “你们帮我,就是告诉家里人我们早恋?你帮我就是告诉我以后你和我没关系,让我学着喻词的样子,在你们这样的家庭里生存?沈泽,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像喻词的我!” 这一大堆的话里套着话,沈泽在懵逼一秒之后就明白过来了。 南溪根本就没明白他和喻词真正的心意…… “沈泽,我会让你明白的,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你真正喜欢的人是我,独一无二的我!不是那个虚情假意插足别人感情的喻词!” 沈泽当场表示,他恨奶茶,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早恋的调查: 沈泽:我恨奶茶 沈修北:早恋不好 --------- 骗收藏的广告词: 就要这样的天使,收藏,撒花,打卡! 每天评论,一看,就是我的天使! 收藏的秘密,我只告诉了她,谁知道一传十,十传百,变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 (源自于飘柔的广告词) 第20章 【我有两本孙子】(二十) 新年之后,寒假开始进入尾声了。 自那天开始,南溪时不时地就会拿着一些题目来找沈泽来问,碍于席柔和裴明生,沈泽也只能硬着头皮挨着。 好在补习班也开课了,他偶尔还能往外遛一遛。 正月十四开学。 那天裴明生和沈修北一起带着两人坐着同一辆车去了学校,开学不到一个星期,陈瑶就把沈泽和南溪的“堂兄妹”关系洒遍了整个二中。 于是乎,先前围攻沈泽的那些情书,纷纷转头跑去了南溪那里,甚至还有不少女生主动和南溪套关系,她们全都是为了……沈泽。 期中考试又要来了,南溪课桌里的情书量又翻了一倍,她气到眼睛都红了,直接用塑胶袋装着,把那些情书全都装到了班主任那里! 虽说老师们也都知道沈泽的情书事件,但是这样明面上被举报了,自然也不能不处理。 于是周一升旗的时候,教导主任就在台上重申了二十分钟的校风校纪,那些写了情书的女生也被叫了家长接受批评…… 事实上,那一大袋子的情书里很多都不是什么正经的情书。 不过是沈泽上学期成绩进步神速,同学们把沈泽当作了神兽,日常写信祈福而已,沈泽自己也没当回事,可被南溪这一波操作,却闹出了这么一件噁心的后续来! 一时间,南溪几乎成了全校女生仇视的对象! 这天,喻词课间下楼来找沈泽的时候,沈泽还在老师办公室里,她正准备回教室,却被陈瑶叫住了。 喻词和陈瑶是小学同学,两人虽然不太熟,但还是认识的。 “小词,我知道你最好了,最温柔最善良了!” 陈瑶从教室里跑出来,抱着喻词的胳膊就是一顿夸,“我知道你和沈泽关系好,还常常去沈家玩,你知道那个谁是怎么回事吗?她怎么突然就成了沈泽的妹妹了?” 喻词没想到陈瑶会问她南溪的事情,她当即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沈泽家里的事情,别说我不清楚,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敢随便说出来。与其关心这些,不如好好准备期中考试吧!” 说着,她就要走了。 “哎哎,你再等一下嘛!听我把话说完!” 陈瑶向前追了几步,又拽住了喻词,“学校里最近好多人都在传,说那天情书的事情是有人在吃醋,还有人说那个什么妹妹都是噱头,她和沈泽都已经订婚了,商业联姻,不然……她又不是孤儿,为什么会被裴家收养!再说了裴家那个样子,干什么要收养一个除了长得好看其余一无是处的花瓶!”
第37页 喻词被这话给惊住了,她略咂舌,还是帮南溪解释了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没有订婚!而且……” “当然不是这样了!裴家人傻钱多,沈泽可不傻,他喜欢谁不好,怎么会喜欢那么一个花瓶!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沈家要真想和谁商业联姻,沈泽应该选你才对嘛!青梅竹马,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强强联手,哎呀你们俩在一起就是一部花好月圆的成语词典!不过,小词你还是要小心一下那个谁,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发疯!” 喻词被陈瑶说得有些大脑有些缺氧,一时间她高兴不是,不高兴也不是,正纠结的时候,忽地有什么东西从陈瑶身后朝这边飞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去拉陈瑶,自己却躲闪不及,那东西朝她面门扑了过来! “嘭——” 喻词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到了她的额头上,又从她的额头上飞溅了出去,碰到了墙壁上,然后又摔落到了地上。 喻词也跟着脚下一个趔趄,摔倒了在地上,疼痛瞬间袭来,她用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陈瑶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南溪就在两人不远处站着,南溪的手里空空,正目光狠狠的瞪着她们!身后喻词还躺在地上,捂着额头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旁边还有一罐罐装可乐。 显然,刚刚南溪就是用那可乐砸喻词的头,如果不是喻词推了她一把,被砸到的人就是她了!想到这里,陈瑶真的是又惊又气又怕又怒! 她快步走到了喻词的身边,要去扶喻词,可就在此时,那只易拉罐却突然发出了声响! “嘭——” 易拉罐的可乐喷出来了! 陈瑶和喻词离得最近,那动静将她们吓得连连惊叫,陈瑶一连退了数步,靠墙瘫倒在了地上,而喻词因为受了伤来不及躲闪,可乐全都喷到了她的衣服和头髮上来,模样十分的狼狈! 她们三人就站在教室外面,刚刚发生的那一连串变故也落入了其他人的眼里,喧闹的课间顿时安静了下来,不少人从教室里面探出了头围观。 就在这时,却有一道急促而清晰的脚步声朝这边走了过来,见到来人,其他人自动给他让了路。 沈泽绕过了南溪,从陈瑶的身边走过,他边走边脱校服,一路走到了喻词的面前,他蹲下身,小心地将喻词从地上扶了起来,让喻词倚在自己的怀里,再用自己的校服顺着她的头顶慢慢地帮她擦去了溅到的可乐。 擦完了,他随意地将校服捏在了自己左手,左手拨开了喻词的刘海,看到她紧紧捂住的脸,不由地关切地问道:“疼得厉害吗?要不要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喻词其实有些不太好,被砸到的地方已经鼓起了个包,最不好的是她现在头晕的厉害,还有些想吐。 可是,她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件事性质恶劣,如果她现在直接去了医院,肯定会被闹大特别严重,校方处置的力度也会加大。 先前情书那件事已经让学校里很多女生都对南溪憎恶不已了,要是南溪再因为这件事被罚,到时候流言纷纷,南溪在学校里就真的待不下去了…… 而刚刚的事情,说到底她和陈瑶也有错。 “我还可以,没事。” 喻词低低地出了一声,她说完,才发现自己靠在沈泽的怀里,顿时大窘,忙推开了沈泽的手,刚想往旁边挪步,晕眩感就袭来,她又摇晃着向旁边倒去。 沈泽在旁边,下意识地朝喻词伸出了手臂,将人又捞回了自己的怀里,他抖开了自己的校服,披在了喻词的身上,“不想我现在把你抱去医院就别乱动!” 沈泽只一眼就能明白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他也知道他不该在这里犹豫,应该先把喻词送去医院的,可是……他能怎么办? 喻词那几句话仿佛长了翅膀,有了意识一般钻进了他的心口,在他的心上挠了一把,那破旧的一页已经被挠乱,露出了下面光洁绚丽的新篇章。 “以前我只是觉得你脾气古怪,没想到你这么坏!” 看到沈泽抱住了喻词,陈瑶忽然就有了底气,她用脚指着地上那滩褐色的可乐液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是在杀人,要是我有什么事情,你是要被判刑的!” 南溪的双手也在发抖,她知道陈瑶说的都是真的,可是那一刻,她听到陈瑶和喻词说的话的时候,她真的什么都忘了! 她只想让她们闭嘴,只想让陈瑶闭嘴! 她才不是疯,她才不是什么花瓶,事实上一直坏的人是喻词才对,是喻词一直插足她和沈泽的感情,说的难听一点,喻词就是小三! “那你们背后说别人的坏话难道就没有错吗?”南溪将发抖的手插进了校服的口袋,她蓦地抬起了目光,看向了沈泽怀里的喻词,“还有你,最坏的人就是你,每次你都只会这样装可怜骗人!你假情假意,你骗人,你破坏我和……” “是你屡次三番地找喻词的麻烦,是你破坏我和喻词的感情。” 沈泽不动声色地接过了南溪那未完的话,他抬起了自己的手将喻词更紧地拉进自己的怀里,漠然地看着几步开外的南溪,“喻词是我女朋友,以后还会是我的未婚妻,而你,只是暂居在我家的客人。”
第38页 沈泽这一番话落下来,就连不远处的老师都停下了脚步,看起了热闹。 南溪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其他人则不然,陈瑶瞬间就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脸姨母笑地看着抱在一起的沈泽和喻词! 喻词整个人也有些懵懵的,虽说她也曾经期盼过这样的一天,但是……但是……但是……貌似教导主任上周的晨会上才重申了早恋的问题吧? 他们……这是在顶风作案吧? “别乱想,我先送你去医院。”说着,沈泽就直接俯身将喻词打横抱了起来,朝身后淡淡地丢了一句话,“她不值得。” 他知道喻词的好意,但是南溪……是真的不值得。 沈泽的声音被风推到了南溪的耳边。 瞬时间,她像被人抽去了主心骨,她慢慢地,慢慢地蹲坐在了地上,旁边围了不少的人,却没有人上前去扶她。 南溪看着地上那一滩浅褐色可乐中间歪扭得不成样子的易拉罐,她觉得,那仿佛就是她自己。 被人厌弃的自己。 被沈泽抛弃的自己。 她再也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头,坐在地上大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沈泽:我收回我上章作话里说的那些。 因为我tmd又!恋!爱!了! ------------ 我想把更新时间调整为下午六点,可以吗? 还是存稿箱发文。 还有,玛瑙手串不是祈福的哦,是个大的伏笔。 前面给了点线索,但是不太明显,泥萌猜吧,猜对了,我来发红包或者……加更? 第21章 【我有两本孙子】(二十一) 不管当事人的主观意愿为何,这件事还是被闹大了! 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陈瑶,陈瑶本就是个八卦小能手,现在好不容易成了一次当事人,当即就在贴吧发了一个帖子,花了三天三夜绘声绘色地把整件事情给连载出来了…… 喻词只是轻微的脑震盪,并没有什么大碍,休息几天之后就可以出院了。裴明生亲自带着南溪来认错,喻家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席柔也跑了一趟医院,回来的时候,系统忽地出了声,“宿主,我觉得我们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没错。” 那天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沈修北一字不漏地报给了席柔。 虽然喻词的性格单纯了一点,但是人之初,性本善,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本来就该是这个模样,不为世事所染。她希望沈泽能和这样的喻词在一起。 这是她对沈泽的期盼,也是沈泽和沈修北的人设决定了这个结果。 沈泽和沈修北虽然是一脉而生,但是沈修北野心已成,他已经有足够的手腕和能力争取自己想要的,沈家,姜禾,他想要,也要的起。 但沈泽却不一样,沈泽年纪还小,心性未成,他长不成、沈修北也不允许他长成野心。在这一个大前提下,沈泽需要一个像喻词这样的妻子,不论任何时候,都能坚守本心的妻子。 是懦弱也好,是低调也罢,兄弟二人本就是相辅相成的。 沈泽的退,成全了沈修北的进,而沈修北拿到自己想要的,必然不会再去为难沈泽,而且还有姜禾和喻词在,席柔相信,即便将来她离开了,这几人也一定会过的很好。 而南溪…… 席柔并不觉得南溪有什么过错,说到底,南溪也只是争取自己想要的。 只是,她的出身,她的眼界,时间,世事,太多的变数,她自己把自己推到了这一步,裴明生的确是想把南溪推回女主的位置,可惜…… 裴明生只看到了表面,没有深究其本源,揠苗助长,结果也可想而知。 这一局,是席柔赢了。 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赢了谁。 · 喻词出院的那天,沈泽放学回家去找了席柔,他想让南溪从沈家搬出去。 “理由?” 沈泽自然不能把他和南溪的过往说出来,而且他现在和喻词在一起了,就算喻词肯体谅他,可是这样和南溪住一个屋檐下,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自在。 绕来绕去,沈泽含煳地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奶奶,我不想让小词多想。” “你肯去体谅小词,这一点奶奶要夸你。可是这件事,奶奶却不能答应你,就算是小词在这里,奶奶也一样不能答应你们。” 席柔起身,去将房间的门关上了,“沈家不止是北北一个人的沈家,这个家也有你的一份,如果你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奶奶不能勉强你什么,可你如果有半分借着沈家的,那你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我知道,可是……” “南溪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不可原谅的事情,你小叔也带了她亲自去给小词道了歉,这就够了。” 席柔看着他的眼睛,慢声道:“小泽,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奶奶问你,如果南溪这个时候从沈家搬出去,你让她情何以堪?奶奶年纪大了,见不得这样的事情,而且,北北他……也很不容易。就算你不为南溪着想,也体谅体谅我和北北,行吗?” 沈泽垂下了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第39页 “好了,做人本来就是有舍有得,”席柔摸了摸他的头髮,又捏了捏他的耳朵,板起了脸,“这次期中考试好好考,要是让我知道了什么早恋影响成绩……” 沈泽瞬时就想起那些年被沈修北摧残过的日子,他忙站了起来,“不会的,奶奶,我会考的很好的!” 隔天就是期中考试了。 这次考试沈泽和喻词都考得很好,沈泽抢回了自己暌违了近两年的年级第一的位置,喻词也考了年级第三,成绩公布之后,全校都为之沸腾了! 谁说早恋影响成绩了! 教导主任本就在头疼怎么处理这两个学生的早恋问题,现在又猝不及防地被打了脸,最后他把两个孩子的家长都叫了过来,一番商议之后,决定让沈泽写一封检讨书……校规和校纪还是要遵守的! 因为几家家长决定私下处理,学校没有再对南溪进行处理。只或许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了,南溪这次考的很不好。 成绩出来之后,裴明生和南溪谈了一次,然后让助理帮她找了补习的老师,席柔也和南溪谈了一次。 这之后,南溪的话少了很多。 平时不用学习的时候,她喜欢和席柔待在一起,要么说说话,要么看看电视,喻词来找沈泽的时候,南溪要么提前出门,要么就是待在房间里温习功课……就连沈修北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高二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南溪的成绩前进了十名。 南溪过生日的那天,席柔让管家给南溪订了个大蛋糕,又把沈泽沈修北几个人都给叫了回来,大家一起吃了顿饭,从上到下乃至沈修北都用心挑了份礼物,唯有裴明生比较简单粗暴,直接给了南溪一张卡…… 转眼,又过去了大半年。 南溪发了疯地在学,每天清早起来背单词,晚上熬夜做题,到下半年的期中考试时,成绩已经基本稳定在中流了,先前那些声音也少了许多…… 入冬之后,席柔的身体有些不太好了。 这天,沈修北瞒着沈泽,起了个大早,他带着席柔去医院做了一套全身检查,出来的时候,沈修北很是沉默。 席柔不用问都知道结果不太好。 沈修北事业稳定,和姜禾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沈泽和喻词也相约考同一所大学,两个孙子都有了自己的归宿,她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宿主,您不说点什么吗?” 系统抱着自己的那个粉色抱枕,比起沈修北,它其实更青睐沈泽,可是看到沈修北这样伤心的样子,它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没什么好说的。” 事实上,席柔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已经很久没做任务了,很多的记忆和感觉都已经很遥远了,沈修北和沈泽未必是最好的男主,但是这个世界却是她经歷过的最温暖的一个世界。 回到家之后,沈修北亲自把席柔扶回了房间,他刚要准备出去的时候,席柔却突然叫住了他。 席柔拿出了一个文件袋出来,摆在了沈修北的面前,“北北,你先看看。” 即便还没打开,沈修北也能猜到里面是什么。 他的手放在膝盖上捏紧又松开,最后,他还是伸出了手,将里面的纸页倒了出来,一张张地翻看了起来。 按照这份遗嘱,集团的股份几乎都划到了他的名下,而沈泽拿到多是房子这类的固定资产和一些基金,另外还加了附属条件,一定要等沈泽结婚之后,这些才能转到沈泽的名下来…… 虽说不是净身出户,但也差不多了。 “奶奶,您的遗嘱……” 沈修北说着,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那几页纸,“集团的股份,小泽只有5个点,这样的话,他只能勉强算个小股东。” 席柔看着他,“这样不好吗?” 沈修北说不出话来。 对于生死的含义,他比旁人醒悟的要早,他也知道席柔立遗嘱的事情,只是这份遗嘱“偏心”成这样,却是超乎他的意料的。 两人心里都装了事情,谁也没留意到房间门口什么时候多了一道影子,那一道影子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北北,奶奶虽然老了,但还没有煳涂。” 席柔拉过沈修北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握着,“小泽和你不一样,他活到这么大,没遇到什么波折,奶奶只希望他和小词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地过下去。至于你,你现在长大了,有些事情我说了,你听了,却不一定能改。北北,我现在把你想要的都给你,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要记得,我为什么要把这些交给你。” 沈修北连裴明生那里都想下手,一份遗嘱又怎么可能困得住他,是以,席柔化刚为柔,这样压了沈修北一道,就指望能让沈泽在他心里的分量重一些。 比起看得见的钱,看不见的心才更宝贵。 沈修北沉吟了片刻,而后,他朝席柔点了点头。 从席柔的房间里出来,沈修北想了想,还是朝外面走去,他边走边拿起手机打电话,刚走到门口就见到管家带着家庭医生从外面走进来。 他不禁蹙眉,“阿忠叔,家里谁生病了?” “是南溪小姐。”
第40页 管家听到沈修北问起来,忙解释了起来,“早上她没起床,我们还以为她是睡过头了,后来才知道是病了,发高烧。她怎么都不肯去医院,我怕出事,就把医生请来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沈修北随口叮嘱了几句,便也没再管了。 他拉开自己的车门,坐了上车,拨通了助理的手机,“帮我联繫一位催眠师。” 如果血缘关系上没有问题,他和沈泽的记忆问题就只能是心理方面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千金难买霸总心 这就是我的北北总,我最爱的北北总~~ 第22章 【我有两本孙子】(二十二) 沈泽那天回家之后,还是被席柔训了一顿。 两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还在同一个班,就算感情再僵,沈泽也不该问也不问一句,就直接先去学校了。 沈泽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喻词。 他其实也不是真的不关心南溪,只是他现在知道南溪的性子了,如果他态度反覆,南溪肯定会多想,到时候要是喻词误会了什么…… 他是真的不想分手了! 也是真的不想和喻词分手。 沈修北比他大七岁,才只有姜禾一个女朋友,而他高中还没毕业,就有两个女朋友了,再分手,他就真的是个渣了! 沈泽不想输给沈修北,尤其是这方面。 喻词却没有想那么多。 南溪一个大活人在家感冒发高烧,几人大人工作忙也就算了,可是沈泽,沈泽实在不该不闻不问,就算是保持距离,也太矫枉过正了一些…… 在喻词的劝说之下,沈泽还是把自己今天的笔记送了过去。 南溪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两本笔记,忽地出声叫住了他。 “嗯?”沈泽已经走到了门边了,听到南溪叫他,他还是应了一声,转过了头,“你还有事?” “就是,就是……”南溪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见她咳得实在厉害,沈泽还是走了回来,给她倒了一杯水,端到了床边来,“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吧,你病了,好好休息。” “不行。” 南溪忍着嗓子里的痒,见沈泽要走,忙伸手握住了沈泽的手腕,沈泽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他想也不想就甩开了南溪的手。 南溪歪倒了在床上。 沈泽:“我……” 南溪用手撑着,重新坐了起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有关系。” “不是,”沈泽背过身去,不再去看她,“我是真的喜欢喻词,不管她在与不在,我都不能也不会做让她伤心或者误会的事情。” 说着,他侧过身,将水杯放到了床头柜上,刚要迈步离开,南溪的声音却冷不防的栓住了他的脚步。 “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的吗?” 她问。 沈泽抬起了头,他看着天花板,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南溪答案。 “奶奶从小就是这样教我们的。” 南溪眼底的泪水瞬间就涌了上来,沈泽的背影在她的眼里渐渐模煳了起来,她突然好后悔,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后悔…… 就像她拿了一本改错本,面前堆着的却是一堆的不及格的卷子,每道题她都做错了……她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 “沈泽,”见沈泽又要走了,南溪忍不住拉长了脖子又喊住了他,“我就只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家?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这里?” 沈泽回头看了看她,眼底透着一丝不解,“有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家的?” 南溪蓦地一怔。 这时,沈泽已经走了出去了,房间的门也从外面合上了。 门外,沈泽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他怎么就说话不经过大脑思考一下呢!什么谁不喜欢自己家,南溪就是吶…… 想了想,他改了方向,朝裴明生的房间走了过去,在这个家里,他只有在裴明生那里才能找到一点优越感! 嗯……就酱! 他决定去找点乐子,忘了这段不开熏的事情。 这之后,席柔的身体更差了,她基本上是闭门不出了。 沈修北在圣诞节的那天,向姜禾求婚了,事情有些突然,但姜禾还是接受了。只是沈修北似乎很着急结婚,甚至把婚期定在了来年正月…… 姜禾犹豫了。 她不是不明白沈修北的用意,只是让她为了成全沈修北的孝心就这么匆匆地把自己嫁了,她还是有些……做不到! 席柔知道之后,把沈修北和姜禾叫了回来,一番商量之后,她让沈修北把结婚改为订婚,然后又亲自跑了一趟姜禾的父母家,和姜禾的父母做了解释。 席柔的态度,让姜家父母对这桩婚事更加放心了。 沈修北拽沈泽去试礼服的时候,沈泽才知道沈修北要和姜禾订婚的事情。 他怀疑沈修北背着他有了其他的家了,怎么大家住一个屋檐下,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没人告诉他呢? “不是我说,”沈泽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对着镜子比划了几下,“虽然我们都知道你喜欢姜姐姐,但是你是不是太急了一点?你们才认识一年就结婚!”
第41页 “叫嫂子。” 沈修北就站在沈泽的旁边,他也在观察镜子里的沈泽,不得不说他和沈泽长的是真的很像,就算他不说,旁人也知道他们是兄弟,可是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他就是不记得沈泽这么个弟弟呢? 还是事情真的像那位催眠师说的那样,他记忆甦醒的关键在沈泽身上? 就沈泽这样的人设,能给他心理创伤? 沈修北对心理创伤这个名词有了新的理解。 “称唿而已,干嘛那么较真,我不也喊你北北总嘛,”沈泽不以为然地转过身来,“你们实在太突然了,让我适应一段时间!还有啊,你们这是订婚,又不是结婚,不结婚是不能改口的,不然姜姐姐爸爸妈妈会不高兴的,这点你听我的准没错!” 沈修北刚要出声,沈泽却忽然掏出了手机过来,“北北总,我们一起拍个照吧,我都没有和你拍过照片!” 虽然家里有,但那些他都没印象,不能算。 沈修北觉得沈泽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对,而且要求很合理,于是就那么配合了一下。 拍完了照片,沈泽发了一份给沈修北,又给管家打了个电话,让管家把照片洗出来,裱好放到席柔的床头。 沈修北在旁微微地弯了弯唇。 · 转眼期末考试又临近了。 这天晚上,南溪找了个藉口,没有和沈泽一起回去,她一个人走到了学校食堂旁边的那个湖边,自己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了下来。 沈修北和姜禾订婚的日子就要到了,沈家上下都忙成了一片,看那架势,恨不得将整栋别墅都重新装修一遍! 越是这样,她越无法克制地去想沈泽,如果和沈泽在一起的人是她,那么将来…… 南溪不想去嫉妒喻词,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南溪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突然,风中飘来了一丝菸草的味道,有一道熟悉的脚步声从远处一点一点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连忙放轻了唿吸,朝那脚步声方向看了过去。 幽深的夜里,沈修北一步又一步地沿着湖岸走着,走到了某一点之后,他忽地用脚拨了拨旁边的草,看到那个红色的小石头印记,这才停了下来。 他将手里的花放了下来。 夜风一缕又一缕地飘到他的身前,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转过身来,闭上了双眼。 风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温柔,轻轻地拂起他的髮丝,擦过他的眉眼,吹乱了他的衣裳,在他的怀里跳来又跳去…… 沈修北一步也没有动,月光下男人脸上的表情温柔宠溺,只见他慢慢地抬起了双手,轻轻拥抱住了怀里的那个“她”。 南溪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她从来没见过沈修北有过这样的神情,那个拥抱似乎用尽沈修北这一生的温柔。 良久,沈修北才有些恋恋不捨地睁开了双眼,手也跟着放了下来。 “我今天来,是和你道别的。” 沈修北面朝着湖面,他摸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声音有些沙哑,“如果真的有来生,你一定不要遇到我了,忘了沈修北这个名字,永永远远地忘了我!” 说着,他再不犹豫,大步朝来时的方向走去了。 等到沈修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夜里的时候,南溪才松开自己的手,她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沈修北刚刚站的那个位置前…… 南溪看着地上的花束陷入了深思。 沈修北在二中算是名人了,要翻出他的当年其实不算是太难,难的是他口中的那个忘了的人是谁,南溪却一直都没打听到。 不得已之下,她只能用裴明生给她的那张卡请了一位私家侦探。 她要翻出沈修北在校期间那些意外过世的女生,因为沈修北说过一个词,“来生”。 高三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沈泽照样是年级第一,喻词也稳稳地考了第三。年级大榜出来之后,迅速被人搬去了学校贴吧! “说好的一起好好学习,你们却带头虐狗!” “我没考进前五,一定是因为我没有女朋友,广告位相亲!我要早恋,检讨书我都准备好了!就问你们敢不敢!” “实名心疼年级第二,你是电,你是光,你被夹得有点方!” “年级第二才从爸妈的魔掌中逃出来!我再重申一次,我不是故意考第二的!摔,下面的各位,你们也努把力,刷不下沈泽,你们把喻词刷下去,上来陪陪我啊!” “年级第五表示,这样挺好的。” “年级第四表示,这样超棒的!” …… 陈瑶把那些帖子都截了图,存到了自己的电脑里。 她已经想好了,等高考结束之后,她要用沈泽和喻词作为原型,去晋江写一篇青春校园题材的爱情小说。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看出来了木有,陈瑶才是原书的作者。 不管剧情如何改变,基本的人设是不会改变的,是陈瑶取了沈泽的素材,在高考结束之后,写了一篇小说,而这篇小说被人抄了之后,又被人抄了一遍…… 言而总之,陈瑶才是北北总和沈泽的真·作者亲妈。
第42页 前几天说撞名的那位小天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感兴趣的话可以拼组一下,剧情还可以逆向还原的。 ---------------------------------- 明天就入v了,谢谢大家的支持~~嘤嘤,特别是每天来撒花评论的小伙伴们,给我特别大鼓励,一个大写的么么扎! 这个世界还有4章就完结了。 明天两更,23、24、25、26更新24小时内这4章里留言评论都会撒红包的!【入v的万更缺的那一更,我会在25号晚上一起补上的~】 我造,爱我的泥萌一定会来的~!! 然后再放一下新文的文案,灵感源自于北北总~~ ------------------------------------- 书名:霸总今天又扑街了吗[穿书] 文案: 盛况作为真霸总的一员,日常狂拽炫酷。 直到某天,他被绑定了个系统,穿进了一本叫做《爱在十米开外》的言情小说里……他必须按照剧情走。 盛况按照剧情去抓女主的手,“嘭——” 他被弹到了十米之外,扑街! 盛况按照剧情把女主往墙上摁,“嘭——” 他被弹到了十米之外,扑街! 盛况按照剧情朝女主露出了自己的八块腹肌,“嘭——” 他被弹到了十米之外,扑街! ………… …… 霸总的面子不是面子吗? 霸总的心就不是心了吗? 霸总扑街摔在地上了也会超级痛的好嘛! 盛况决定了,他要当史上第一个离家出走的霸总男主! · 系统:宿主,您总扑街是因为,因为……目前您不能靠近女主十米之内! 盛况:目前是多前? 系统:在女主对您的好感值满60之前。 盛况:那现在的好感值是…… 系统:zero 好样的,他现在就走,并且永远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 · 后来—— 真香。 第23章 【我有两本孙子】(二十三) 寒假正式开始了。 沈泽的学习不需要沈修北操心什么,除了订婚的事情,沈修北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席柔那里。 这天晚上,他从席柔房间里出来,正要去休息时,却发现南溪站在他房间门口。 沈修北对南溪说不上有什么感觉,只要南溪不惹事,家里多一双碗筷也未尝不可,不过这么晚了,南溪来找他,却让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眸。 “你找我?” 南溪点了点头,“我们能进房间说吗?” 沈修北无可无不可,他领着南溪进了自己的书房,他坐到了自己的椅子里,动作熟练地点了根烟。一口烟吐了出来,他这才看了一眼南溪。 “说吧,什么事情?” 南溪其实很怕沈修北,尤其是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她觉得沈修北比裴明生还要让人害怕。 她的唇哆哆嗦嗦了半晌,才慢慢地将手里的那张照片放到了沈修北的面前,“我想,想,想让你把沈泽该拿到的东西还给他。” 沈修北嘴里叼着烟,目光在看到桌上那张照片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 他忍不住想:南溪是真的不怕死。 再听到南溪说的话的时候,他忍不住乐了,“什么叫沈泽该拿到的东西?” “我,我,我……” 这和设想的情景一点都不一样,沈修北半点也没有她想像中的惊怒,甚至是心虚,南溪手脚都开始哆嗦了起来,“我那天在家,都听到了,你和奶奶说的话!” 沈修北将桌上的那张照片捡在了手里,又吐了一口烟,很是耐性地鼓励南溪,“说吧,慢慢说,我等你说完。” “我,我,我听到你们说遗嘱的事情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南溪的气势突地强了一截,”奶奶是一样喜欢你和沈泽的,为什么遗嘱里奶奶只给沈泽5个点的股份,一定是你从中作梗!这里是你的沈家,也是沈泽的沈家,你不能把他赶走!” “明白了,伸张正义的。” 沈修北将手里的烟摁灭,他放下了手里的照片,抬头看了一眼南溪,“你今天来,就是想用这件事威胁我,让我放弃股份,或者说是和沈泽平分沈家的财产。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会拿着这照片,去找姜禾,让我不能过好,对不对?” 南溪的气势瞬间就萎了,“我,我没有很过分!沈修北,你是沈泽的亲哥哥,可是你不但不照顾他,还想抢他,没有你这样当哥哥的!沈泽很喜欢沈家,你不能把他赶出去!” 沈修北听得直想笑。 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只当沈泽是个来蹭饭的;可后来他发现沈泽也算是个潜力股,就想着沈泽以后给他帮忙也很不错;再后来就是裴明生的事情,如果沈泽能给裴家换个姓,那也很值得;再就是遗嘱的事情…… 席柔把他想要的都已经打包好放到他手里了,他有什么理由把沈泽赶出沈家? 不仅是多此一举,还会招致骂名! 他沈修北有那么不爱惜自己羽毛的吗?
第43页 “趁我还没生气,把你兜里东西装好。” 沈修北将手里的照片抛向了南溪,“至于我们沈家的事情,和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还是,你还没有对沈泽死心,想借着这件事向沈泽邀功,想让沈泽回心转意?” 南溪脸色蓦地一白。 见状,沈修北不由地轻嗤了一声,他淡淡地抬了抬眉,“你走吧!” · 又是过年,又是沈修北的订婚宴,沈家这个年过的很热闹。 大约是年尾太忙了,裴明生近来身体也不太好,也在家休养。 沈修北觉得有裴明生给席柔作伴也不错,可是他又不放心,就在两人旁边坐了一下午,后来,他觉得外面的天地很广阔的,他想出去走走。 姜禾最近都在爸妈这边住,到了她和沈修北订婚的前一天,公寓那边突然有一个快递,而且必须她本人签收。 姜禾懒得过去,最后还是姜妈妈劝她,说明天就是大好的日子,不要生气,她才有些不情愿地过去,签收了快递。 一个纸箱子,里面的重量很轻。 姜禾用钥匙划开了胶带,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愣了一下。 隔天,沈修北起了个大早,然后,他提着备用钥匙,把沈泽也给踢了起来! 沈泽心里mmp,却还不得不笑着喊恭喜! 早上出门的时候,沈修北右眼眼皮一直在跳,虽说他不怎么信那一套,但是总归是订婚的日子,由不得他不多心。 于是,他给姜禾的手机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姜禾的手机关机了。 “怎么了?” 沈泽作为沈修北唯一的弟弟,他就在沈修北旁边,陪着沈修北一起迎客,看到沈修北神色有异,不免关心了一句。 “我去打个电话。” 沈修北心里不详的预感渐浓,他走到了角落处,给姜禾的父母打了一通电话。 沈修北边走,边把姜禾的公寓地址编辑好,发到了沈泽的手机上,然后他走了过来,“你现在去找喻词,你们一起先去这里找姜禾,找到了告诉我一声。” 事情变化的太快,沈泽有些没回过神来,“是订婚,又不是结婚,我去干什么啊?” “姜禾可能不会来了,”沈修北凑到了他耳边,将事情和沈泽说了一遍,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就去!” 沈泽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就去找喻词…… 沈修北这才去找席柔。 沈泽和喻词站在姜禾的公寓外面敲了很久的门,姜禾才打开门,让他们进了屋。屋里一地都是酒瓶,还有一些散落的纸页和照片…… 沈泽和喻词从中间走过,依稀能看到地上的那些照片里有沈修北的身影,他和一个女生站在一起,笑的很开心,而那照片里的女生,和姜禾长的很像。 沈泽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喻词也不知道怎么才好,这种事情换了任何一个人,心里都不会好受,怪不得到姜禾现在还在这里。 只是……她还是弯下了身,蹲在了姜禾的身边,轻轻地抱了姜禾一下。 沈泽下楼去买了点吃的,顺便给席柔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他将食物拎回屋的时候,姜禾已经睡下了。 喻词和沈泽自己吃了点东西,再把剩下的都放进了冰箱,等姜禾醒来再加热。 然后她又和沈泽帮忙把姜禾的屋子收拾了一下,两人窝在沙发里说着悄悄话。 “我都不知道北北总还藏了这么一件事,”沈泽以前对自己的记忆还没什么兴趣,可这次,他却起了有点好奇心,“我一直因为姜姐姐是北北总的初恋。” 这样说着,沈泽忽然要去翻被喻词整理好的资料,却被喻词拦住了。 “我就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敢负了他家北北总的人……啧啧! “她已经死了。” 喻词只看了一眼沈泽,就已经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她这会儿半点高兴都没,“那个女生已经死了,割腕自杀。” 沈泽愣了一下。 有一段记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他想起他和南溪分手的那天,沈修北回屋的时候,好像是有那么一个小动作来着…… 沈泽抬起自己的左手,然后用右手的拇指在左手手腕上摸了一下。 喻词在旁边看着,心咯噔一跳,突地,她扑进了沈泽的怀里。 沈泽知道自己吓到了她,忙伸手抱住了怀里的喻词,“没事,我就是想起来先前北北总这个小动作!” “嗯。” 喻词依偎在他的怀里,声音里隐约有了呜咽的调子。 姜禾一觉睡得天黑,她浑浑噩噩地从卧室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沙发里靠在一起睡着了的喻词和沈泽…… 大脑已经擅自做主,在她的脑海里换了一幅画面。 姜禾有些痛苦地甩了甩头,刚想走回房间却听到了一声轻喊,“姜姐姐。” 姜禾回头,就见到喻词已经醒了,喻词一出声,沈泽也跟着醒了,他看到自己怀里的喻词,有些慌乱地从沙发里跳了下来! “姜姐姐,我们……” “没事,”姜禾朝他们笑了笑,“小泽,我饿了,你去给我们买点夜宵吧!”
第44页 沈泽看了一眼喻词,忙捡起自己落在地上的外套,问了两句,便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喻词去倒了杯水,和姜禾一道坐进了沙发里。 “小词,我想我这回,是真的栽了。” 喻词知道姜禾想单独和她说话,但是没想到,姜禾和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可既然是这样,姜禾又为什么…… 姜禾靠在沙发里,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第一次见到沈修北,我就知道他看我的时候,看的不仅仅是我,你看,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的准。我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只是……比我想的要早。喻词,我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是我说服不了自己不去被人左右。” “姜姐姐,你别多想,虽然我不知道这些是怎么回事,但是北北总,他,他不是那种人,而且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啊!” 姜禾轻轻地笑了,她摇了摇头,“你不了解他,我也不了解他,沈泽,我们其实都不了解他,这个世上如果还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那也只有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姜禾是个勇敢爱的女孩~~~ 像北北总这种就需要这样喜欢体验惊险刺激的女孩! 一本正经的点头并给自己点了个贊~\\(≧▽≦)/~ --------------- 十二点还有一更 第24章 【我有两本孙子】(二十四) 沈修北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他的助理跟着他一起,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 席柔和裴明生都还没睡,看到他回来了,席柔喊了他一声。沈修北却是没应,他迳自走了上楼,一脚踹开了南溪房间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他扯住南溪的头髮,也不管她的哭叫声直接把人从楼上一路拖到了楼下,丢到了席柔和裴明生的面前。 席柔和裴明生见到这幅情形心里已经明白了一个大概。 沈修北接过助理手里的一份协议,甩到南溪的面前来,“这是小叔和你父亲的协议,小叔的年纪不符合收养你的条件,你根本没有被收养,你和裴家,和我们家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听到沈修北的话,南溪一时都忘了疼。 她捡起地上的那一份协议,翻过来看了一遍,又翻过去看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向了裴明生,“真,真的吗?” 从刚刚被“收养”的那一天,她就很害怕,她告诉自己现在的生活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时间久了,她信了,可现在…… 裴明生半个字都没吐,仿佛这件事和他毫无干系。 见状,沈修北又拿过一个文件袋,把里面的东西往南溪的头上倒,有照片,有纸页资料等等。 “这是你请私家侦探调查到的资料副本,还有收据。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南溪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在那里哭。 席柔在旁不由地嘆了一口气,她揉了揉额头,刚想要起身回房,却冷不防被地上的南溪抱住了腿! 南溪又哭了出来,“奶奶,奶奶,您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弄成这样的,我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您,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 沈修北见状,额头上青筋又多了两条,他快步走过去,一脚将南溪踹开,而后扶住了席柔,他愤愤看着地上的南溪,抢过了她的话,“你只是为了满足你的私心而已!” 南溪被沈修北这一脚直接踹到了茶几边上,她却呜咽着,还想去找席柔求情…… 然而,沈修北却不许。 他扶稳席柔之后,又走了回来,一只手拎着南溪的衣领,拎着她往前一扔,直接扔到了沙发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遗嘱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你觉得不公平,你为什么不告诉沈泽,却要跑来威胁我!” 席柔听得眉头一皱。 她总算明白沈修北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了! 南溪搅了他的订婚宴是一回事,但更气的怕是自己阴沟里翻船了吧! 敢去威胁沈修北,啧啧…… “你以为我是第一天知道你和裴家的关系,你以为你和沈泽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你以为你心里想什么,我们全都不知道!” 沈修北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直直地插进南溪的心口。 他要她疼,要她痛,要她绝望,要她永生都忘不了今天,今夜! 南溪觉得自己就像站在处刑台上,沈修北每一句话,都像一张无形的手掌,残忍地剥开她身上的衣服,让她□□裸地站在高台上,被人围观。 她知道自己这回完了,彻底完了! 席柔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一个人自顾自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宿主,您生气了?” “不是,只是有点失望。”席柔歇了一口气,才幽幽地道:“不过裴明生没有真的收养南溪,这让我有一点意外。” · 沈泽买夜宵回来的时候,喻词和姜禾已经说完话了,他把夜宵摆上了桌子,先让喻词和姜禾吃,然后他再来扫尾。 吃完东西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姜禾叫了车过来,送了他们回家。 沈泽先送喻词回去,他到家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散场了,就只有管家在等他。
第45页 看到沈泽,管家把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这是沈修北的意思,也是裴明生的意思。 “那奶奶呢,北北总他们呢?” “老太太看不下去,一早就回房间了,现在已经睡了,裴先生也睡了。大少爷也出门了,应该是去找姜禾小姐了。” 沈泽闷闷地应了一声,半晌,他才问,“那……南溪呢?” “裴先生让人过来,连夜把她送走了,大少爷和裴先生谈了一下,下学期裴先生也会给她转学。” 这是沈修北的风格,沈泽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沈修北就去敲沈修北房间的门,沈修北没回来。 第三天一大早,沈泽又去敲门,沈修北还是没回来。 第四天早上,沈修北还是没回来。 沈泽再也忍不住了,他跑去找席柔,“奶奶,北北总已经三天晚上没回来了,他夜不归宿,您不管管吗?” “他有打电话向你求救了吗?” 沈泽摇头。 “那就没你的事。” 沈泽哦了一声,他刚要走,忽然觉得三天三夜这个词有点耳熟,他好像在喻词的手机的言情小说里看到过,于是,他又折了回来。 “奶奶,北北总他是不是不可描述去了?” 席柔还没出声,系统已经先笑倒在地上了! 哈哈哈哈哈,沈泽他怎么这么可爱,这种事情,问它宿主,它宿主能知道吗? 会回答他吗? 似乎也知道了自己说错了话,沈泽灰熘熘地就往外跑,可才刚跑出房间门,又被席柔给叫了回去。 席柔一样把遗嘱拿了出来,摆在了沈泽的面前,让他看。 “奶奶……” “你先看,看完了再说。” 其实就几页纸,沈泽很快就翻完了。 大约是他翻得太草率了,席柔看他的目光有些严肃,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再翻了一遍,然后把那些纸还给了席柔,“奶奶,我看完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泽想了想,他真没什么想说的。 可看着席柔那表情,他还是认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奶奶,您不用担心,我都明白的,北北总比我聪明,他肯定也明白。您把公司交给北北总,那是因为您信任北北总,我相信您!这些等我结婚之后给我,您是希望北北总能多看顾我一些,我都知道的。奶奶,我觉得您是世上最了解我和北北总的人,不管您做了什么决定,肯定都是为了我和北北总好!” 席柔还没出声,系统已经抱着小抱枕嘤嘤嘤了起来。 “宿主,沈泽是个小天使有木有?不对,他是个汤圆,软软糯糯的,好想抱一抱他!” 席柔翻了个白眼给它,“用你的机械手吗?” 系统:“……” · 沈修北直到第四天晚上才回来,风尘僕僕。 他刚和管家说上话,就看到沈泽穿着睡衣从楼上咚咚咚地跑了下来,一路跑到了他的面前来。 那神情好像他带了糖一样。 “北北总!” 沈泽兴沖沖地跑了上前来,“你这几天去哪了?去看过姜姐姐了吗?对了对了,喻词给你发的微信,你看了吗?” “看了。” 沈修北随口答了一句,又绕过他,继续和管家说着事情,刚说两句,沈泽又从旁边钻了过来,“北北总,北北总!!!” 沈修北:“……” 他出差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管家倒是看出了其中的玄机来。 他笑着对沈修北道:“大少爷,您不在家的这几天,小少爷每天都很担心您,连喻词小姐家都没去。您刚回来,要不还是先歇会儿,我去厨房给您煮一点夜宵。” 听到吃的,沈泽也连忙举手,“我,我,我,我也要吃!” 管家笑着去准备了。 沈修北将行李箱推到了旁边,自己坐到了沙发里。 沈泽也走了过来,挨着他坐了下来。 沈修北实在太累了。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每次裴明生面对沈泽的时候,都是一脸被蜜蜂蜇了嘴的表情。 真是又甜又痛,翅激! 他有些无奈,“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于是,沈泽就把遗嘱的事情,乃至南溪的事情给捋了一遍,真诚地给沈修北道了个歉,“北北总,都是我不好。是我把她给招到家里来,搅了你和姜姐姐的订婚宴,说不定她知道那件事也是因为我嘴漏说出去的。” “你不知道。” 沈修北这几天疲惫不堪的心情,蓦地松快了一点,“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南溪是被小叔带到家里来的,至于我的事情,也和你没关系。” 沈泽突如其来的被暖了一下。 “订婚之前,南溪来找过我,我当时没在意,真要说谁有过错,错的是我自己。我盲目自信,和你没关系。” 沈泽张了张嘴,他看着沈修北,突然有些接不上话来。 “对,对了,还有遗嘱的事情,奶奶已经给我看过那份遗嘱了,我没有意见。我相信奶奶,也相信你,一个家里不需要两个顶樑柱,不然这房子就被拆了!北北总,奶奶昨天已经叫了律师过来家里了,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怕了。”
第46页 沈修北握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他慢慢地放下了杯子,转头看了沈泽一眼,然后抬起手来,在沈泽的头顶上摸了两把。 沈泽没动,还朝他笑了笑。 沈修北看着他憨憨的笑脸,他突然觉得有一个弟弟也不错。 像沈泽这样的弟弟,就让他挺满意的。 管家已经煮好了面,是鱼汤手擀面,和上次一样,面条上还铺了春笋丝,番茄,菠菜,牛肉丸和煎好了的午餐肉…… 沈泽的碗大,汤多,上面多放了几片午餐肉,沈修北碗里面条多,上面没有放番茄。 沈泽闻着熟悉的香味,再看碗里的面条,气得大叫了起来,“北北总!!” 沈修北的耳膜差点被这声音给刺穿了,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沈泽,“我从来没有说过面条是我煮的!” 是没说,但是,但是…… 看沈泽都快委屈上天了,沈修北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碗里的午餐肉全都丢沈泽碗里了。 这样行了吧? · 这天晚上,沈泽睡到半夜,房间门忽然被沈修北打开了! 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被沈修北拖到了窗户面前,“外面下雨了,我现在去找姜禾,你记得等雨大一点,给姜禾打电话!懂?” 沈泽睡得懵懵的,沈修北只得又把话给重复了一遍,还把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台词塞给了沈泽…… “乖,等事情成了,我让你当伴郎!” 沈泽:“……” 奖励能不能真诚一点! 沈泽拿出了考年级第一的认真努力劲,终于让沈修北卖惨成功。 姜禾给沈修北开了门,丢给了他一块浴巾,她刚准备回卧室,就被沈修北捉住了手,然后紧紧地拖进了怀里,他直接就吻了上来。 姜禾气得冒烟,要不是打不过,她第一个把他打到他亲妈都不认识! “别气。” 沈修北终于捡回了自己那点快要被泯灭了的良心,“我是真的想你了,还有,我来,是和你解释所有的事情。姜禾,如果你真的不要我了,你早就走了。” 在订婚的那天,或者在姜禾知道那件事的时候,她完全可以二话不说就买机票走人,甚至这么多天,她都在这里,还让喻词给他带话…… 就冲着这一点,沈修北死都不会放手。 好女人遍地都是,但是配得上他的女人真的就只有怀里这一个。 姜禾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虽然还是觉得委屈,但确实没那么难受了。 “对不起我的人是你,为什么要我走!” “嗯,是我不对!” 沈修北见姜禾神色松动,一时高兴,又凑在姜禾的脸上亲了一下! 姜禾又想打人了! 沈修北这回乖了,连忙把人松开了,他捡起地上了的浴巾走到了沙发里坐了下来,他边擦头髮边说话。 “我像沈泽那么大的时候,也有一个女朋友,她和南溪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我没有沈泽幸运,那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是爷爷。爷爷直接找到了她的父母,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爷爷给了她父母钱,要她和我分手,不过爷爷没有成功……” “爷爷那个人,他和奶奶不一样,他独断专行,控制欲极强。后来,她父母丢了工作,家里亲戚也接二连三地不顺,而学校里,其他同学不知道怎么也突然知道了这件事,然后,她被其他女生霸凌,无路可走的时候,她选择了自杀。” 其实南溪给的那些资料里已经基本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可是姜禾亲耳听到沈修北说这些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却全然不同。 “可是,我是到很多年之后才知道这些的。所以,我告诫自己,一定要变强,要一天比一天强大,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不让自己再重蹈覆辙。姜禾,我知道我这样说你未必能接受,以前,我的确喜欢过她,这么多年里我也的确时常会想起她,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心里想的人也是她。” 他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姜禾的心也跟着在这里打了个结。 心高气傲如沈修北,这么多年里,他到底是花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将这么多的愤怒,不甘和悔恨一点点地磨平,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和她叙述这些过往平生。 姜禾的心软的一塌煳涂。 她走了过去,坐到了沈修北的旁边,伸出手来,抱了他一下。 沈修北也伸手,抱住了姜禾。 片刻后,沈修北忽然松开了这个拥抱,他看着姜禾的眼睛,无比认真,“我现在知道了,那些……都是为了更好的我,和以后更幸福的我们。” 姜禾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她刚想用手去擦,沈修北却直接吻了上来。 两人正是情浓,沈修北不再犹豫,直接将人抱去了卧室。关键时刻,他又霸总上身,非逼着姜禾答应他天亮去领结婚证。 计划完全跟不上变化的姜禾真的有一万句mmp要讲! 作者有话要说:论哄弟弟的方式—— 1.把碗里的午餐肉都给他!! 2.答应他让他当自己的伴郎!! --------- 偷看女朋友言情小说的沈泽:我其实……只是想研究一下北北总,言情小说有什么好看的,脖子以下都不能看!哼~
第47页 明天还是中午12点更吧,下午六点更我觉得怪怪的~~ 第25章 【我有两本孙子】(二十五) 沈修北的结婚比订婚还要赶,沈泽真的是被气到吐血了! 他一个高三的考生,在学校上完晚自习回家,还要帮沈修北核对宾客名单,菜式,席位,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各种忙各种跑…… 好不容易沈修北和姜禾去度蜜月了,离高考也没剩多久了! 沈修北的婚礼之后,席柔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连沈泽都发现了不对劲。 有天,他正在家里和席柔说着话,突然地,席柔就晕倒了。 沈泽吓得魂都飞了,他直接给沈修北打了越洋电话,好在裴明生和其他人也在家,急忙把人送去了医院…… 沈修北和姜禾提前结束蜜月,连夜订了机票回来。 席柔这次昏迷了一天一夜,她醒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围在她的身边。 她喊了系统出来,“我还剩多少的时间?” “宿主,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您可以选择离开的时间,但是您的身体,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不到了。” “嗯,”席柔应了一声,“也就是说我还能看到沈泽上大学。” “如果宿主您希望的话。” 席柔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她实在不喜欢那氛围,不顾沈修北沈泽的反对,直接出了院,回到了沈家。 沈修北和姜禾结婚了以后,也没有搬出沈家,一家人每天都会坐在一起吃晚饭。喻词隔几天也会过来一趟,有时候给席柔拉一拉琴,或者是讲几件有趣的事情…… 家里唯一憋不住的就是沈泽了,他总是忍不住掉眼泪。 转眼,就到了高考的日子了。 沈修北和姜禾特意休了三天的假,陪着沈泽高考。沈泽特别害怕,进考场之前要给席柔打一通电话,出来又要打一通电话,连路上那点时间都不愿意等…… 好在,他高考结束之后,席柔还在。 高三的暑假终于来了。 出了考场之后,沈泽一颗心就全放在了席柔的身上了。 他让沈修北陪着自己一起去了喻家一趟,说明了情况,在喻家长辈的允许之下,喻词暂时搬到了沈家来住,陪席柔走过最后一段时光。 更多的时候,其实席柔更愿意和裴明生在一起。 这个世界的人,尤其是沈泽和沈修北对她的感情太深了,她怕真到了那一天,男主们会情绪崩溃直接黑化了…… 这种先例也不是没有过! 沈泽和喻词申请是m国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的那一天,消息就传了出去。喻词其实还有些担心沈泽不愿意去,不料沈泽却主动和她说起了这件事。 “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该有自己的抱负,该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奶奶的教导?” 雏鹰终会展翅,遨游天际,而夕阳也总有归于沉寂的那一刻。 喻词在旁边,忍了忍,却还是没忍住落了泪,她靠在沈泽的肩头,低低地哭出了声。他和沈泽选专业的时候,不约而同的选了医科类的专业。 可是,他们都明白,席柔已经等不到了…… 时间分分秒秒,带着许多的不舍,走过了一天又一天。 沈泽和喻词出发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沈修北和姜禾因为要照顾席柔,就把沈泽託付给了喻词的父母,几人的机票都已经定了下来。 沈泽越发黏着席柔了,有时候晚上都不肯回自己房间睡觉。 席柔实在不懂该如何拒绝孩子的心意,她和裴明生商量了一下,白天她就会把沈泽往外面赶,一会儿让他去买这个,一会儿让他去买那个…… 这天,席柔正在家里和裴明生“聊天”,喻词的电话却打了她这里来。 她忙接了起来,然而,她听到的不是喻词的声音,而是许久不见的南溪的嘶吼声……席柔听了一会儿,把手机拿给了一旁的裴明生。 “带我过去。”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一个眼神,彼此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裴明生当即就拿了车钥匙,带着已经“行动不便”的席柔出了门,两人一道朝喻词那边赶了过去。 路上,裴明生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哦,沈泽生日那天。” 裴明生:“……” 他们赶到的时候,喻词被南溪绑了手,嘴上也贴了胶带,两人站在礁石上,她们的身后,就一大片蔚蓝色的海水。 “奶奶……” 看到席柔,南溪的脸色变了变,她又看了看旁边的喻词,眼泪刷刷刷地滚了出来! “过来,你们都过来!” 席柔稳稳地站到了礁石上,海风吹动着她身上的衣衫,那苍老消瘦的身形也尽数落入礁石尽头那两个女孩的眼里。 两个女孩都哭了出来,尤其是喻词,更是眼泪哗哗地往下落。 她手机里最后一个通话是席柔,因此给席柔打电话是最快最方便的,可是……她不知道席柔和裴明生就这么过来了! 她哭得很伤心,她恨起了自己的心软,恨自己的心无城府!
第48页 是她的轻信旁人,是她的错,一切该由她来承担才是,要是席柔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南溪,奶奶原谅你,我们都原谅你,趁着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你们都跟我回家。”席柔说着,就朝南溪伸出了手。 “不,我不!” 南溪突地摇了摇头,往礁石边缘退了退,“我不能回去,我已经回不去了!奶奶,对不起,我很喜欢您,也很想听您的话!可是我不行,我的人生都毁了,是喻词,喻词她抢走了我所有的一切!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活不下去了……” 听了南溪的话,席柔这才留意到喻词脚上的绳子是和南溪绑在一起的,也就是说,南溪是准备和喻词一起自尽的! 席柔犹豫了一下。 但也只是那么一下,她就收回了所有的表情,“毁了你人生的,不是喻词,是我,还有裴明生。” 猝不及防被点了名的裴明生:“……” 南溪脸上的眼泪停了下来。 “奶奶,您,您,您在说什么?” “我知道沈泽和你早恋的事情,很生气,但是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和沈泽产生龃龉,就藉机把喻词推到了你们中间。喻词样样都比你优秀,沈泽没有理由在看到喻词之后,还会喜欢你,至于你,你也会在看到喻词之后,也会自惭形秽,主动和沈泽分手!” 席柔一口气说出了长长的一串,不等南溪和喻词回过神来,她已经悄悄地往前了两步,再又继续,“车祸的事情也是我们自导自演的,目的就是要让沈泽和喻词多一些接触的机会,事实证明,你们总算是分手了,至于你后来来到我家,那不过是我和裴明生打了一个赌。” 这回不仅是南溪和喻词,连裴明生也跟着懵了。 席柔借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说的话上,又往前走了两步,“我赌喻词和沈泽门当户对,肯定会走到一起,裴明生赌你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会冰释前嫌重归于好。所以你才会出现在沈家,而我们不反对所有的事情,也是互相监督,让赌约公平公正!所以喻词根本不知道任何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和裴明生做的!”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南溪的三观都受到了冲击,“你们不可能会这样,奶奶,你骗我,你在骗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赌约,没有!” “有!” 席柔高喊了出声,“我赌赢了,裴明生就会把最少一半的遗产留给沈泽,不信,你现在就可以问他!” 猝不及防被再次cue到,裴明生这才发现,席柔已经离南溪和喻词很近了,他张了张口,刚要上前,却被席柔瞪了一眼。 “我的确立了遗嘱,百分之七十的遗产都会留给沈泽,剩下的……” 裴明生故意将语速放得很慢,引去了南溪的注意力! 就在南溪凝神去听裴明生的话时,席柔已经绕到了南溪的身后,她一把拉拽住南溪,把她往裴明生的方向推了过去。 南溪的反应慢了半拍,察觉到有人推她,她下意识地把手伸向了席柔,然后用相同的力道推了出去…… 席柔的身后就是大海。 喻词在旁边瞪大了双眼,她看着席柔的身体一点点悬空,然后继续向下坠去! 她拼了命的摇头,想从地上起来,却被绳索给绊住了,摔在了地上。 “嘭——” 时间仿佛凝结在了这一瞬。 …… 裴明生拉起地上已经丢了魂的喻词和南溪,他解开了喻词手上的绳索,想也不想就走到了席柔刚刚的位置上,也跟着跳了下去。 被海水淹没的那一瞬间,他忍不住飙了一句脏话! 靠,一不小心殉情了! 礁石上,喻词的手得了自由。 她迅速的从地上起来,用那些绳索利索地将南溪结结实实地捆住了,她将南溪扑倒在地,坐在南溪的身上,不停地用力朝南溪的脸上甩耳光! 不远处,沈修北几人总算也赶了过来。 “奶奶!奶奶!” 沈泽发了疯一般从车上跑了下来,他冲到了礁石的边上,正要跟着跳下去,沈修北却从后面追了上来,一下就将他摁趴在了地上。 沈修北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沈泽的背上,“你敢动一个试试看!” 这下面的海水并不深,就是下面有很多的暗礁,不说席柔和裴明生,就算是他们两个人下去,也无法保证能生还。 “北北总,北北总!” 沈泽被沈修北压着,然而他却仍用手撑着,身体匍匐着往前爬,“北北总,那可是奶奶,是奶奶啊!我求求你,你让我下去,我下去,也许还能救上来呢!” “沈泽!” 沈修北也忍不住落了泪,他也想下去,可是…… “哥,”沈泽仍然在挣扎着,他转过头来,声泪俱下地看着沈修北,“我叫你哥了,我求求你,哥,你救救奶奶吧!只要你把奶奶救上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沈修北却仍旧没有松手,他抬起头来,看着比以往更沉默的大海,暗暗咬紧了牙,“沈泽,对不起。”
第49页 最少,他不想一天之内失去两个亲人。 “啊,啊,啊!你放了我啊!” 沈泽心头溢满了绝望,他高喊着,不停地用手捶着身下的礁石,细碎的砂石磨破了他的手,鲜血直淋,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奶奶,我什么都不要,我就只要奶奶!” 沈修北按着他,半分力道也不敢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泽终于安静了下来。 海风吹过,他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又忍不住低咽了出来,他趴在了礁石上,边哭边道:“她答应过的,奶奶答应过的,她说要送我上飞机,说看着我上飞机的!” 喻词和姜禾站在他们兄弟不远处,也抱在了一起,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干锅蟹 86-xxxxxxxxxxx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泥萌可以给我寄刀片,但是跪求不要给我发月石! 我可以解释的,就在下一章的作话!!!! ------ 再安利一首歌给大家《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 下章本世界完结。 第26章 【我有两本孙子】(二十六) 席柔和裴明生的遗体还是被找到了,没有任何的受损,海底搜救打捞的时候,发现他们并排躺在了一起。 沈修北听到这些,也没什么表情。 他从外面忙完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是姜禾和管家还坐在那里等他。 “回来了?” 姜禾从沙发里起来,走到了他面前,刚要去接他的外套,沈修北却把外套递给了管家,“阿忠叔,你也忙了一天了,去休息吧。” 管家知道他们夫妻二人要说话,便应了一声回房间休息了。 沈修北扶着姜禾,走到了沙发旁边,他帮姜禾先前靠的那个抱枕放正了,先让姜禾坐下来,然后自己再坐到姜禾的身边。 姜禾看出他的失落,拉过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今天他都很乖。” “嗯。” 沈修北终于回过神来,他勉强地扯出一丝笑来,又在姜禾的肚皮上摸了两下。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将头枕在了姜禾的腿上,又拿姜禾的右手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奶奶已经找到了,我去看过了。” 姜禾手心里的温度渐渐滚烫了起来,她的鼻头酸了酸,却还是强忍着,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摸着沈修北的头髮。 其实,沈修北比任何人都难,沈泽可以发脾气,可以哭,可以闹,但是沈修北不能。 席柔走了之后,他就是这个家的顶樑柱,再过不久,他还是她孩子的父亲。 “她和小叔在一起,都去的很安详。看起来,应该……应该没有太多的痛苦。” 听了这话,姜禾的眼泪便如流水一般哗哗哗地往下流着,她收回了自己的左手,放在嘴里咬着,她不想哭出声音来。 最少,这一刻是这样。 过了好久,姜禾才止住眼泪。 “小泽,”她清了清嗓子,“小泽已经两天没从房间里出来了,我们说了都没用,你一会儿去看看他吧。” 沈修北翻了个身,“明天再去。” 姜禾有些不放心,“可是……” “他已经是大人了。” 这一夜,等姜禾睡下了之后,沈修北悄悄地下了床。 他先去了席柔的房间,从床底下发现了一个保险箱。 沈修北抱着那保险箱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这才将自己的生日输了进去,箱子十分顺利地被打开了,里面有两封信,一封是留给他的,另外一封是给沈泽的。 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滴落在那两封信上,沈修北甚至赶不及去擦。 他看着那信上那湿哒哒的泪痕,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他的奶奶啊……一早就知道他会来,也知道来的人一定会是他。 擦干净了眼泪,沈修北将信拿了出来,再将那保险箱原样放了回去。然后,他又去了裴明生的房间里,一样地发现了两封信。 他捏着那四封信,一样也在裴明生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 沈修北刚准备锁门离开的时候,又忽地想起什么来,他在屋里环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床头柜上,他走了过去,打开了抽屉。 抽屉里有一只黑色的盒子,一看就是被精心保养过的。 沈修北斟酌了一下,还是将那个盒子打开了。 然而……里面却是空的。 沈修北有些不死心,他将那个盒子翻来覆去倒了很久,连内衬都给他扒了下来,可是……里面是真的都没有。 他只能放弃。 沈修北去了自己的书房,他看完了留给自己的两封信,不禁陷入了深思。 席柔的信里都是一些叮嘱他和姜禾的话,还给孩子留了几个名字,让他们选,除此之外,就是让他照顾沈泽。 而裴明生的信里,却只交待了他一件事。 他们吶,都生怕他把沈泽啃得骨头都不剩,明明都那么惦记沈泽,却又走得比谁都洒脱。 天光微亮的时候,沈修北开车出了一趟门。 他去买了鲜鱼,还有些菜蔬,又把管家早早地叫了起来,在管家的帮助之下,折腾了一早上,总算是折腾出一碗像样的鱼汤手擀面端了出来。
第50页 他煎了两盒午餐肉,用碟子装好,一起端到了沈泽的房间门口。 “开门,我数三声,不开我就拆门了,一、二、三……” 沈修北的话音才落,门就应声打开了。 看着屋子里沈泽那一张挖煤工的脸,沈修北突然笑了起来,他将手里的面递了过去,“来吃吧,我做的。” 沈泽依旧没什么表情,刚准备调头走人,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过来吃,我已经尝过了,能吃的。” 说着,沈修北就推开了他,端着那碗面走了进去。 沈泽房间里的家具什么全都被他掀了个底朝天,书也丢了一地都是,沈修北的目光在地上晃了一圈,最后蹲下身,把地上的那些书垒了垒,勉强搭起来一个桌子,把手里的托盘放在了那上面。 弄完了这些,他又随手捡起了两本书垫在了地上,自己坐了下来。 “过来吃饭。” 沈泽哼哼了两声,还是有些熬不住了,“我先去刷牙洗脸。” “几天没洗了,也不差这么一次了,”沈修北朝着他的背影又喊了一句,“先吃,吃完了再洗。” 沈泽最后还是走了过来。 沈修北也撂了两本书给他垫着坐,满地狼藉中央,沈泽低着头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吃着碗里的面,眼泪刷刷刷地往下流着…… 沈修北别过头去,不看他。 等到他吃完了,沈修北这才忽地道,“去洗漱一下,把自己收拾收拾,一个小时后,来我书房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他从地上起来,把空碗和筷子全都收拾好了,端着托盘往外走。 沈修北刚走到了门口,忽地被沈泽叫住了,“北北总,你不恨我吗?” “恨你什么?” “恨……” 地上坐着的少年哽咽了一下,他抬起手胡乱地用衣袖擦掉了自己的眼泪,他红着眼眶看着沈修北,“是我把南溪招惹进来家里的,是我处理不好她的事情,我连累了喻词,连累了奶奶,还有小叔,要不是我,他们……他们也不会出事!奶奶说不定现在还在,小叔也还在……” 沈修北深深地嘆了一口气,他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地上的沈泽。 “如果奶奶他们真的泉下有知,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希望我恨你。而且,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是因为你没有处理好自己的私事引起这样的后果,那就从现在开始,成熟一点,有担当一点。沈泽,你是我弟弟,我和姜禾都能纵容你,可是你在这里颓废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喻词?你有没有想过喻词现在怎么样了?” “我……” “好了,把自己收拾一下,一会儿来我书房。” 沈修北将碗筷送回了厨房,自己也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 他出来的时候,正好姜禾也从外面推门进来了,“小泽刚出来了,还和我说话了,你都和他说什么了?” “和他讲了点道理。” 沈修北看着姜禾,不知怎么地,他又想起了裴明生,“你有没有觉得小叔和奶奶,似乎有点不一样。” “你还在纠结那天小叔也跟着奶奶一起跳海的事情?” 沈修北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我说不上来来到底是什么感觉,就是……就是,”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将那些疑问压了下去,“我从小叔房间里发现了一封遗书,里面提到了遗嘱的事情。他把他名下的七成财产都留给了沈泽,剩下的……总之,他什么都没留给裴家的那些人。” 如愿以偿的那一刻,沈修北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样高兴。 姜禾有些动容,七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她看着沈修北,“裴家的人不会反对吗?” 沈修北摇头,“他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席柔立遗嘱留遗书这些,沈修北还能理解,但是裴明生的这些举动,却容不得他不去多想。 姜禾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逝者已矣,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我们的长辈。” 沈修北也是这样想的。 把自己收拾好了,沈泽这才来书房找沈修北。 沈修北把那那两封遗书交给了沈泽,他相信,席柔和裴明生把该说的,该让沈泽知道的那些事情,都会在信里交待好的…… 沈泽看完遗书之后,又把自己关在房间一下午,就在姜禾再着急的时候,他却自己从房间里出来了,一家人难得一起吃了个晚饭。 隔天,他去看了喻词。 因为沈泽和喻词开学的日子就要到了,席柔和裴明生的丧事办的有些赶,喻词陪了沈泽整整一天,等到这一切的结束之后,喻词的父母带着他们一道飞了m国。 ~~~~~~~~ 听完了沈泽和沈修北的结局,席柔不由地舒了一口气。 没有想到在她离开之后,沈修北最终还是承担起了当哥哥的责任,只是…… “裴明生剩下的三成遗产是怎么分配的?” 系统调出了剧情出来,“其实是变相地给了沈修北。裴明生原来的遗嘱里是要给南溪的孩子的,但是在南溪的孩子满十八周岁之前,由沈修北全权打理,只要他想要,总有方法的。”
第51页 也就是说后面南溪如何,全看沈修北的心情了,系统觉得,沈修北的心情不会好。 席柔点了点头,她对这件事很满意。 “我需要一点时间休息一下。” 她虽然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世界了,但是共情技能对她产生的影响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除的,尤其是沈修北和沈泽,对她的感情实在太深了…… 系统没出声,只抱着自己的粉色抱枕蹲在墙角。 它其实也挺捨不得沈泽和沈修北的,但是它也知道,任务就是任务,结束之后他们就必须要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席柔醒来之后,已经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好了,我们进入下个世界吧!” 系统却没动,好半天,它才慢慢地朝席柔这边,一步一步地挪了过来,慢慢地把自己手里的纸递到了席柔的面前。 “宿,宿主,您上个世界的评分。” “优秀?” 系统点头,优秀是优秀,但是…… 席柔知道这系统怂,不敢骗她,但是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接过了那张纸看了起来。 「世界【我有两本孙子】: 评分——优 沈泽思念值100分,幸福值95分;沈修北思念值95分,幸福值85分。 附加分1:兄弟和睦成就加10分。 附加分2:职场霸凌扣除50分。」 兄弟和睦她看得懂,但是这个职场霸凌扣50分怎么解释? 系统当机立断,给自己兑了一地的平底锅,一边说话一边往头上盖锅,“嘤嘤嘤,还不是您,没事一定要巧言令色逼着裴明生给您当干儿子!” “还有啊,您逼着他当干儿子就算了,您还在事后承认了!” “嘤嘤嘤,宿主,您说说您,您干嘛要承认啊!” 说到底就浪翻船了呗! 席柔气得也不行,“那你也没告诉我他就是打分的人,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反派系统!当然是摁在地上摩擦啊!” 系统怎么说,它倒是想提示,可是它说得出来吗? 它都不知道自己“嗡嗡嗡嗡”多少次了! 席柔砍完了五十口锅,心里的气才顺了一点,“好了,下一个世界。” 这一次很顺利,不是什么大街上晒太阳。 席柔刚恢復一点意识,鼻尖就飘来古朴淡雅的薰香,她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现在应该是晚上,屋里的光线有些暗,但凭着直觉,席柔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古文世界。 席柔躺了一会儿,也不见系统过来传剧情,不禁有些奇怪。 “系统,系统……” 席柔一连喊了好几声,系统才怯生生地露了个脑袋,“宿,宿,宿,宿主,这个世界,您的孙子会有点,奇怪。不,不是,是刚刚出了一点bug!” 席柔拿起了墙壁的斧子,“嗯?” “简而言之,就是您的皇帝孙子,作死地把辅佐他登上皇位的丞相给暗杀了,但,但是,这个丞相她其实是个女人……” “哦,这个剧情我见过,不稀奇,不算什么bug!” “宿,宿,宿主,您听我说完。” 系统愁的都开始乱码了,“丞相在刺杀的那天重生了,也就是是说,她在刺杀的这天活了两次。然后,刚刚在第二次的时候,她把您的皇帝孙子抓来挡剑了……” “我孙子死了?” “没,没死,两个都活着,就是……就是他们灵魂互换了。” 系统看着席柔那一脸的吃了苍蝇的表情,“宿主,您的皇帝孙女有一百种弄死您孙子的方法,但是提示您,您的目标人物是您真正的孙子。”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依旧是留言发红包啊~~ 明天是23:00更一章7.5k,23:30更一章3.2k~~ 下一个世界——《孙子的裙下之臣》 古文世界:重生灵魂互换,黑吃黑 这个故事不会虐了 -------------------------------------------------- 下面这一段可以跳过去不看。 昨天说好了,今天来解释这个世界的,我说明哈,我是站在上帝角度来分析下面的内容的,勿喷,勿喷,喷了,我就……打滚,卖萌!= ̄ω ̄= · 关于南溪这个角色,我是细心斟酌过的。我不喜欢她,很早就想把她丢掉了,但是最后我还是选择留下了她,不是为了噁心人,而是剧情需要。 这个世界里的原主是七十岁,从细微处的线索来看,原主的人生经歷是相当丰富的,并且很玛丽苏,让她去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下手,我认为她没必要,席柔就更没必要了。 对南溪,她更多的是考量,而不是针锋相对……这就是南溪活到最后最大的原因。 关于席柔,我还想解释一点。这个任务世界里,席柔更多的时候是辅助的作用,都是北北忙前忙后跑断腿,她更多的是把家长这个角色一步一步地从自己的身上慢慢地转移到北北身上,直到这一章,北北真正地去照顾沈泽,挑起了家长的责任。 这是席柔对北北的作用,因为不是很明显,所以我特别说一下。
第52页 · 北北是一个利慾薰心的霸总,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他很多疑,事实上,除了席柔之外,对其他人他都不怎么放在心上,或者说是不信任,这有他初恋故事的加成,也有他的社会经验的缘故,他说他更懂得生与死。所以,他不太有良心,就算是姜禾,也是到最后,他肯放任自己在姜禾面前流泪,才算是真的将她视作自己的妻子,自己人生的另一半,前面向姜禾坦白的时候,不知道有小天使看出来没有,他其实是给自己留了退路的…… · 这其实还是一个校园故事,侧重说几个孩子的成长,特别是沈泽,喻词,南溪,三个人。前面有小天使说,南溪是本性不好,我回头想了一下,这是对的。但是,她毕竟也才十七八岁,前期家庭环境不好,思想偏了一下也很正常。如果不是沈泽,不是席柔,不是裴明生造成了她的环境巨变,也许她以后会努力学习,逆袭成为人生赢家,这种例子也不是没有的…… 我只是理性的说这件事,并不是给南溪洗白。 再说喻词吧,喻词起初是一个进退有度的小姑娘,成绩好,善良,细心,温柔,还全心全意喜欢沈泽。但是,她也有缺点,不懂得拒绝,还有点圣母,后来被南溪骗,被南溪绑架,直到席柔和裴明生出事,才让她完成了成长蜕变,她主动去打南溪了…… 以上,每个人都是需要成长的。 ·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在校还是要好好学习,早恋不好不是因为影响成绩,而是十七八岁的心承受不住那么重的社会责任。 一不小心就造成了无法挽回的遗憾,比如沈修北,比如南溪。 当然如果遇到了沈泽那样的,还是要好好抓住哒! · 再就是沈泽和北北这一对兄弟,他们有共同点,小的地方,比如厨艺都很糟糕,让裴明生闻之色变(这里其实也是对裴身份的伏笔)。他们也有区别,比如北北总不吃番茄,讨厌榴槤,而沈泽爱吃肉等等。 总体上说,因为沈泽年纪还小,所以他在性格上更贴近席柔,比北北总更加爱护尊重身边的女生,图书馆那里给喻词买热牛奶,后期和南溪划清界限;北北总虽然也一眼认定了姜禾,但是他的做法不一样,没确定关系就霸总附体在家里“为难”姜禾(职场性骚扰),后来就是想亲就亲…… 在遗嘱那里,席柔说他性格已成,她说了北北会听,但是一定不会改,因为北北是成年人了,他很难改了。有一个小细节,就是席柔过世之后,他伤心郁闷却没有再吸菸了…… 北北的思念值没有满,是因为他心里对奶奶的离世还是存了一点怨气的。 · 裴明生,现在只能告诉大家他是男主,解释了,后文就没法看了。 再剧透一下,沈泽以后还会出现的,北北……北北……我根据他开了个新文在专栏里,有兴趣收一下。 · 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大家,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完整的世界,非常完整的故事。 我是小扑街,前期数据攒不起来,玄学折腾到头秃,所以每天更的都不多,也造成了大家看起来断断续续,不过现在大家可以连起来看了,我放了很多的隐藏细节,特别是日常,挺可爱,挺温馨的。 举个例子,北北那次出差是因为南溪的事情,裴明生许了他好处,他是出去接手的,不然,他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再比如,他那么赶着回来其实是因为天气预报说那天晚上会下雨,等等…… 如果喜欢,可以慢慢回头挖,还是很好玩的。 · 最戳我的点是沈泽和喻词讨论上大学那一段了,我们可以慢慢努力,但是老人已经等不起了……这段让我想起我外婆离世,我写的时候哭好多次qaq 说说最戳你的情节,加一个硬性要求,不少于25字,抽3个发大红包~~ 其余留言发小红包,人人有份~~~~ ----------------- 代替裴明生喊一句:你们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嘛!! 作者锅:不,你还得死。 第27章 【孙子的裙下之臣】(一) 在这个世界里,席柔的孙子叫谢以宁,是大栾的六皇子。 可是他却因为生母位份低下,从小就被人各种欺负虐待,直到他“不小心”与当朝丞相独孙曲莫延相识,曲莫延教他读书认字,也教他虐各种渣渣……他一路逆袭,最终登上了皇位。 谢以宁继位后不久,曲莫延也接力成为大栾的新丞相,开始把持朝政。 皇位的来历本就是谢以宁心里的一根刺,再加上小人姚季的谗言,谢以宁派刺客在相府的宴会上杀了曲莫延。 曲莫延死后,朝政混乱,谢以宁虽有心,奈何他能力经验不足,不到一年时间,大栾就已经内忧外患,再后来,姚季勾结藩国西魏,灭了大栾。 谢以宁自戕,原主在这佛寺里吞金自尽。 又是一个被拖累的奶奶,哦,祖母。 席柔将原剧情又翻了一遍,忽地察觉到有些不太对,“主线剧情呢?” 逗她玩呢! 这两个人虽然捧着主角的人设,但是一看这下场结局就知道是炮灰啊,剧本都没给全,她怎么接?
第53页 “没,没有主线剧情提供给您。” 系统手忙脚乱地兑锅往头上顶,“宿主,宿主,您先别生气!您看看您现在的身体,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说着,它又嘟嘟嘴,眨眨眼…… 场面一度非常辣眼睛,席柔闭着眼睛一斧头噼下去,世界顿时恢復了love and peace! “这么黑,我怎么看?” 系统熟门熟路地开始拣地上的废锅,“宿主,鑑于您在上个世界的评分为优,这个世界,您的身体年轻了,现在才……才,三十二岁!是个清纯美丽优雅端庄魅力无边的可爱到爆炸的少女啊!” 呵呵,三十二岁还清纯可爱的少女! 这怕不是个智障吧! 两人正吵着,大宫女秋月的声音传了过来,说是宫里来人了。 皇帝在相府遇刺的消息传了过来,席柔学着原主那一套,念了几声阿弥陀佛,把报信的人打发了,又将原主的暗卫遣了出去打探消息。 “你们真的想好了不告诉我主线剧情?” 系统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头,又摇头,它哭丧着脸,“宿主,这真的不是我的锅。” 上个世界里,虽然南溪自己也有问题吧,但是和它宿主真的脱不开关系啊!还有那些个主角配角全都被玩弄于它宿主的手掌心……以后都照这么下去,其他人还怎么玩? 席柔啧啧了两声,“行啊,那就走着瞧吧!” 系统:“……” 突,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的男主更加性命不保了,肿么破! 日子一天天过去,暗卫们却并没有带回来太有价值的消息。 相府刺杀的那天晚上,谢以宁和曲莫延两个人被刺客一剑给穿成了个串串,虽然是灵魂互换了,但是谢以宁的身体挡在前面,伤势也比较重。 换过灵魂之后的谢以宁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就顶着曲莫延的壳子连夜逃跑了! 一连着过去了七天,谢以宁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不仅席柔的人没找到他,就连曲莫延派出去的那些精兵锐甲也没有能搜寻到他的下落。 “小王八蛋有这么机灵吗?还是他已经死了?” 这几天里,席柔差不多把谢以宁的祖宗都给问候了一个遍了,无他,住在这京郊佛寺里,实在是太特么无聊了! 而这一切,都怨谢以宁,谢以宁的爸爸,以及谢以宁的爷爷! “没有的,宿主,”系统难得地挺直了自己的小腰板,“如果您的任务对象死亡了,您就是任务失败,会直接被抽离这个世界哒!” 呵呵哒! 那还不如让她现在就死了呢! 佛寺里除了佛经,就是佛经,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敲木鱼,还不如让她砸锅呢,最少还能爽一下! 午膳之后,席柔躺在床上午休,刚有了一点睡意,系统就告诉她有人潜了进来,来人什么都没做,只放下了一封信。 等到人离开之后,席柔忙从床上起来。 她捡起信封,刚要打开,系统忙叫住她,“宿主,我检测到这信封上好像涂了慢性的□□!” “那些对我没用。” 席柔说着,自己将里面的信倒了出来,展开来看。 信的笔迹杂乱,错别字甚多,以那天随行宫女的口吻语句不通地描述了刺杀现场,然后又说起了近来宫中的种种异常,要她这个太皇太后回宫主持大局。 “这送信的人是……” “是谢以宁,”席柔捏着手里的信,“这信,应该也是他写的。” 灵魂互换这种事情太过诡异,就算谢以宁自己接受了,也不太可能轻易地去告诉旁的人,最大的可能还是他自己来了! 这京郊佛寺可比京都安全。 想到了这里,席柔不由地挑了挑眉,赞嘆了一声,“不错。” 对于原来的男主,原来的剧情,席柔其实已经不稀罕了。 曲莫延又是重生,又是灵魂互换,现在还钻进了皇帝的壳子里,不出意外的话,曲莫延就是这个世界新的“男主”了! 这些天里,席柔已经制定好了计划。 如果谢以宁实在扶不动,她就只能把原男主翻出来,用原男主把曲莫延给怼上天,再让谢以宁踩着原男主上位…… 反正她这个世界还很年轻,大不了到时候她带着谢以宁一起走。 可现在,谢以宁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不是一个渣渣。 席柔又看了一遍手里的信,皇宫,是不能回的。 她估摸着,如果她现在回宫,等待她的就是一场大清洗,幸运的话,她给曲莫延陪葬,不幸的话,她给谢以宁陪葬。 总之死定了。 但是,这件事也不能拖。 曲莫延的现在人手多,迟早能找到这里来。如果让曲莫延找到了谢以宁……那还是死定了。 听完了席柔的分析,系统:“……” 一个两个黑心成这样,这世界还怎么he啊? “宿主,那我们要怎么办?” 席柔凑到了烛火前,点燃了手里的信,“我不去,可以让他们来呀!” 系统:“……”
第54页 这怎么来? 席柔翻出了纸笔,写了一封信,交给秋月,“立即派人快马将这封信送进宫里,告诉皇帝,哀家天黑之前要见到他。” 秋月领命,正要离开,却被席柔给叫住了。 “昨天哀家在后院赏菊的时候,有个叫千茗的宫女给哀家端了杯茶,哀家很喜欢,你去把她叫过来。你记着告诉她,等会儿皇帝来了,让她来奉茶。” 昨天后院赏菊,奉茶的宫女? 秋月想了好半天,也没想起什么叫千茗的宫女,应该是这佛寺里的什么香客吧!待出了内室,她便立即将所有的宫人都召集到了一起,去找那位叫千茗的人。 系统有些没明白过来,“宿主,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找什么奉茶宫女呢?” 难道,它宿主要走美人计? 可这行不通的啊,曲莫延再怎么牛x,她灵魂还是个女人啊!光谢以宁后宫的那一群都够她头疼了,哪里还会看得上什么奉茶宫女? 席柔转动着自己右手手腕上的碧玺珠串,“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半柱香过去,当秋月把人领到席柔的面前的时候,系统总算明白了那个“他”,是哪个他了! 尼玛,这哪里是什么奉茶宫女,面前这货分明就是小王八蛋谢以宁! 谢以宁上天入地,不就是为了杀曲莫延的吗?一听到寺里上下都在找给曲莫延奉茶的小宫女,他就是没长腿也能爬到席柔的面前来,好么! 看着和席柔吃点心聊天,笑的真开心的谢以宁,系统在一旁默默地给谢以宁点了个蜡。 只要它宿主出手,孙子再厉害,都是徒劳! 它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这些的男主男配都是它宿主的孙子了。 · 席柔给曲莫延的那封信上就三个字,“想你了。” 简单又粗暴。 虽说原主和谢以宁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占着长辈的名分。大栾歷来以孝治国,皇帝更加是万民表率,只要曲莫延现在还能喘气,她就得乖乖地过来。 想到这一点,席柔莫名地暗爽。 曲莫延赶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去了。 不过,席柔也不介意,反正她也没打算留曲莫延吃晚饭。 见过礼之后,席柔将谢以宁和曲莫延两个人都留了下来,其余的人则是都打发了出去。 曲莫延有些不解,谢以宁也是满心的疑惑。 不过他们都没有话语权,再多的疑问也只能放心里憋着,忍着。 “哀家今日其实一点都不想见皇帝。” 一旁假皇帝曲莫延:“……” 另一旁真皇帝谢以宁:“……” 信里的字,曲莫延也没当回事。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了,还装什么清纯无辜。 不过,面子上还要过得去,她学着谢以宁那般,给自己搭了个台阶,“本是孙儿想念皇祖母,这个时辰赶来,叨扰皇祖母清修了!” 席柔没搭理,反正这里她辈分最大。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然后将桌上的点心碟子推到了曲莫延的面前,一碟是玫瑰酥,另一碟盛放着如意卷,“时候不早了,你饿了吧,吃点点心压压肚子。” 曲莫延:“……” 咱们传膳不行吗?干甚要吃点心呢? 谢以宁在旁看到那两只碟子里盛放着的点心时,眸光不由地深了深,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还是默默地侍立在一旁。 他很期待,不止是曲莫延,还有席柔。 曲莫延心里也摇摆的厉害。 下毒? 不,不是这样的。这些年里,皇嗣该死的死,该残的残,就剩谢以宁这么个独苗苗了,太皇太后没有理由会对她下手。 曲莫延从小和谢以宁一起长大,谢以宁写字是她教的,书是她给讲的,大到性情,小到生活习惯,谢以宁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不了解的! 若是换了旁人,她还会担心,可谢以宁……不说一个常年避居佛寺的太皇太后,就连谢以宁的贴身太监都被她给骗过去了! 想到这里,曲莫延一颗心瞬时就放下来了。 试探可能是试探,可是试探什么呢? 曲莫延伸手,毫不犹豫地从那两份点心里选择了玫瑰酥,她知道,谢以宁非常爱吃这个,还是能当饭吃的那种! 看着曲莫延顶着自己的脸,模仿着自己进食的模样,在那里吃着玫瑰酥,谢以宁的心情很是复杂。 他掐了自己一把,将视线从曲莫延那里移向了自己名义上的皇祖母,当今的太皇太后! 在谢以宁以往的印象里,他这位皇祖母除了礼佛之外,从不过问世事。任何人任何事在她的眼中,都是浮生一梦,不值一提。 因此,朝中上下,乃至太皇太后的族人,也都瞧不上这位太皇太后。 可现在……谢以宁只觉得世人多浅显。 也包括他自己。 席柔假装自己没发现那些暗地里的剑拔弩张,她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曲莫延把那一碟子的玫瑰酥都给吃完了,然后,她给曲莫延斟了一杯茶,朝曲莫延递了过去。 “曲相。” 曲莫延接茶盏的手晃了一下,手里的热茶也跟着晃了出来,烫的她蓦地缩回了手,可那茶,还是烫到了她。
第55页 她快速地收敛心神,抬头看向了席柔,“皇祖母是想要孙儿赦免曲相?” 刺客行刺的时候,曲莫延气恼之下,把谢以宁从假山里给拖了出来给自己挡剑了。现在两人灵魂互换,这口黑锅就扣到了谢以宁的头上! 曲莫延也是用这个名头在外面大肆抓捕谢以宁。 席柔抬了抬眉,唇上浮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她捻起了一块如意卷,“哀家今日请曲相……你过来,是想和你做一桩买卖!” 曲莫延蓦地站了起来! 那杯放在桌上的茶被她的动作给碰倒了,剩下的半杯茶也全都洒了出来,染湿了她的衣袍。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席柔,心砰砰砰地跳着,她几乎有些站不稳了。她的视线从席柔的脸上,又看到了刚刚自己吃完的那碟玫瑰酥…… 不对啊,那是谢以宁爱吃的,她到底哪里暴露了! 席柔到底是怎么把她给认出来的! 相较于曲莫延的惊慌失色,谢以宁显得平静了许多。 屋里的空气莫名地开始紧张了起来,他在一旁默默地捏紧了衣袖里藏着的毒针,曲莫延他是要杀的,在这里杀,还是在宫里杀,结果都一样! 能把人杀死就行! 席柔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谢以宁的手,她将手里的如意卷放到了桌上的那只空碟子里,“知道你是怎么暴露的吗?” 最初的惊慌过去,曲莫延便冷静了下来。 就算她被拆穿了身份,那又如何,谢以宁的罪名已经落实,人还下落不明,就算太皇太后将她认了出来,又能拿她怎样? 一个没有强大的母族作为后盾的太皇太后,不过是一个摆设。 思及此,曲莫延瞬间释然,她拱手,“还请太皇太后赐教。” “皇帝登基的前夜,曾来接哀家回宫。” 席柔将自己的手递给了一侧的谢以宁,借着他的搀扶,自己也站了起来,她微微地仰起头来,看向了曲莫延,“哀家告诉他,要当好皇帝只需要记得一件事,摒弃至亲,至爱。” 说着,她又指了指桌上的点心碟子,“曲相现在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曲莫延懊悔不及地闭上了双眼。 她大意了! 她不仅仅低估了眼前的这位太皇太后,她也低估了谢以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谢以宁就不是那个只会黏着她要玫瑰酥吃的六皇子了。 谢以宁要杀她,而且,杀了她两次。 而现在,她也要杀谢以宁。 倏忽间,曲莫延又重新睁开了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太皇太后要与朕说的那桩买卖是?” 她竟然说了朕! 谢以宁几乎是克制不住就要上前,却反被席柔捏住了手,只听得席柔在旁低声问:“曲相可相信人死了之后,还会重生?” 不说曲莫延了,连谢以宁也被惊住了。 曲莫延的右手抖了起来,她用力地攥紧了手指,捏成了一个拳头,又将拳头藏进了广袖里,她咬牙,气恼地道:“朕记得,太皇太后要和朕说的是买卖!” 这太皇太后是怎么回事? “嗯,你耳朵很好,记性更好。” 席柔像是没看见她的动作似的,声音的十分轻快,“这谈买卖,当然也要谈条件,要讲筹码,没有筹码,哀家如何与你谈?” 曲莫延将两只手靠在了身后,她敛着火气,“愿闻其详。” “重生也分先后,比如重生在死的前一天,或者是重生在死之前的一年,两年,或者,更久。”席柔又捏着谢以宁的手,“这皇位哀家可以给你,但是,哀家有个条件。” 重生的道理,曲莫延自然明白。 席柔手里的筹码,不管是重生的时间,还是皇位,她都很心动。 “什么条件,是谢以宁的命,还是要保他一世平安富贵?” “呵!” 席柔轻笑了两声,“皇室之人,无情无义。就算哀家念在情分上让你留他一条性命,让你给他封个王,等到你这皇位坐稳了,你不杀他还留着他过年吗?” 曲莫延:“……” 这太皇太后……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太皇太后是这样的人呢? 席柔拍了拍谢以宁的手,让他扶着自己走到烛台前。 说话的时间里,天色又暗了几分,席柔拿起一只蜡烛,一边说话,一边去点屋里剩下的蜡烛。 “前世里,你死在相府的那场刺杀里。这之后,皇帝独揽大权,可惜啊,他能力不足,被小人蒙蔽,误国误民。两年之后,大栾被西魏灭国,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皇帝自戕,哀家不愿受辱,就在这里吞金自尽了!” 谢以宁的心底微微咯噔了一下。 他微微抬起了目光,看着灯火下立着的那道倩影,如果她死在两年之后,那她多大? 三十四岁? 曲莫延的目光也骤然变得严肃几分,她转过身来,也看向了席柔,“不知太皇太后的条件是……” “这皇位不是哀家的,不该由哀家来做主。但哀家既然担着长辈的身份,便也多说一句,皇位是能者居之,你的肩上既要担着天下,就好好地把腰背挺直了!”
第56页 就算席柔不开口,这个皇位曲莫延也是要定了! 可是,这样被席柔主动提及,虽然是送,曲莫延的心底却仍然有些淡淡的不安,一个隐世而居的女子,哪里来的这番胸襟气度? 到底是前世的经歷太过惨痛,还是席柔一直都这般深藏不露……如果是后者,就不得不小心了! 曲莫延暗暗地下了决心,而后,她撩开了衣袍,跪在了地上,向席柔行了一个大礼,“朕有生之年,定会让大栾百业兴隆,国盛民昌!” 一旁,谢以宁却忍不住了! 他不怀疑曲莫延的能力,只是,这皇位是他的,这天下也是他的! 只是,他才想要出声,却发现自己舌头僵住了,不仅如此,连他的内力也被封住了! 他中毒了? 谢以宁忽然想起了先前席柔召见他的时候,给他吃的那些点心…… 难道那个时候,他就暴露了? 不可能啊! 皇祖母为什么要给他下毒?难道要把他交给曲莫延,为天下大义牺牲掉他? “这国家大事谈妥了,那我们再来商量一下如何处置宁儿!” 屋里的蜡烛都给点上了,看着比先前要亮堂许多了,席柔又将手放到了谢以宁的手里,让他搀扶着自己走到了曲莫延的身前,“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当然是杀了他!” 谢以宁:“……” 呵呵,皇室的无情无义真的是包教包会一学就会哈! 席柔却笑了,“你二人灵魂互换,你要杀他,如何杀?是砍了你的头,还是砍了他的头?你就没想过你砍了他的头,有可能把你自己杀了吗?” 曲莫延:“……” 席柔:“你杀不了他,他也杀不了你。” 谢以宁:“……” “宁儿是你教导长大的,他性情如何,你最是清楚。他继位不到两年,就对你起了杀心,扪心自问,你不是没有错的。” 见曲莫延答不上来,席柔又继续道:“如果你愿意放过他,哀家可以用一个人的命和你换宁儿的命。” “何人?” “吏部尚书,姚季。” 席柔收回了手,自己走过去,坐了下来,“此人武艺高强,杀的时候,记得多带点人,先杀人再找证据!记得都杀光!” 曲莫延:“……” 谢以宁:“……” 说好的吃斋念佛慈悲为怀……佛祖还在这看着吶! “多谢太皇太后赐教。” 曲莫延想了想,还是又补了一句,“太皇太后既然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也该知道朝中局势为何。朕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但是他必须要留在朕的身边,待权力交割之后,他才能离开京都。” 席柔耐心问:“你需要多久?” “两年。” 席柔瞥了她一眼,这可真没诚意。 见状,曲莫延只得又道:“祖父在世的时候,给我取的名字是曲峥,峥嵘之峥。可等我通晓世事后,却改成了曲莫延,这其中曲折,还望太皇太后与他说个明白。” ………… 秋月将曲莫延送出了佛寺门口,这才回内室向席柔回禀。她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叫千茗的小宫女正跪拜在地上,两只眼睛都哭红了。 秋月不由地多看了那宫女两眼。 这佛寺不像宫里,前前后后就这么几个人几个件事,她看着这情形……难道,这宫女和太皇太后认识? 还有这怎么哭了,难道和皇上有关? 宫里的事情不听不看不想为好,秋月如常那般,向席柔回禀了一声。 “嗯,”席柔喝了一口茶,“秋月,你替哀家守好了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秋月领命,退了出去。 待大门关上,谢以宁这才从地上起身,他慢慢揭开了脸上的□□,拆掉了自己的伪装,跪倒在地,重重地朝席柔磕了三个响头。 系统都要被打动了,然而,席柔却是没什么表情。 咦,说好的共情技能呢? “宿主,谢以宁在诚心向您道谢呢,您不给点反应的吗?” 席柔哼了一声,“就这反应。” 系统:“……” 原主是谢以宁爷爷的继后,他爷爷六十多岁的时候,娶了当时年纪不到二十的原主当皇后。算起来,原主比谢以宁父亲的年纪还要小,比谢以宁,也才大了十岁。 也因为和几代皇帝的年纪相差太多,原主早早地就搬出了皇宫,说是来这佛寺清修,其实是为了避嫌! 年纪轻轻的,生活的唯一乐趣就是敲木鱼! 原主早就把谢以宁几代的祖宗给问候遍了好嘛! 而且,谁特么想不开想要一个,哦,不,是一群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孙子!原主不知道多讨厌谢以宁那些个皇子公主们一口一个的皇祖母! “起来吧,”席柔递了个小瓷瓶给他,“解药。” 谢以宁这回倒是没怀疑,他接过了那瓶子,将里面的黑色药丸倒了出来,直接咽了下去,很快,他的舌头就恢復自然了。
第57页 他又叩拜了一次,“孙儿多谢皇祖母今日救命之恩,教导之情!” 没完没了了,是吧! 席柔就不喜欢古文里这一点,动不动就跪!太皇太后还行吧,穿成个宫女就要命了,一年四季都在跪! 席柔为了表示“关切”,就问起来了谢以宁那晚之后发生的事情。 她听了两句,就知道谢以宁在瞎编,于是,她就让系统替她听着,顺带做一个笔记,自己却是开始神游了! 既然上个世界里,有一个裴明生给她评分,那这个世界里,肯定还要一个人给她评分,她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这幅壳子…… 三十二岁,因为常年茹素,身材纤秾有度,面色红润,看不出来真实年纪,能勾得起快进皇陵的老皇帝的色心,原主的脸长得自然也是不差的……总的来说,八分吧! 攻略个评分员应该没问题。 席柔也不是故意要破坏规则。 主要是这个世界,她这个壳子外貌太有优势,放弃不用有些可惜了。 而且,她觉得,即便她能耗尽心血得到谢以宁的思念值,但是幸福对谢以宁这样的人来说,简直异想天开! 听完了谢以宁的“经歷”,席柔让人传了晚膳,又把谢以宁交给了秋月安置去了,早早地就睡下了。 睡到半夜,她突然被系统的警报声给叫醒了! “怎么回事?” 系统看着她,“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宿主,我们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以宁:毒针毒酒毒茶毒点心,准备起来! 曲莫延:朕的四十米大砍刀,三千禁卫军! -------- 席柔:俩蛇精病。 ----------- 看了下专栏的预收坑,笑死我了,你们竟然那么喜欢男主变成萝蔔头!!! 陆未晞童鞋实名表示抗议! 盛况实名不服!因为他都趴好了,你们却只看一眼就走了~~ 到这个文完结吧,霸总那两个坑预收高我先开哪个~~ 第28章 【孙子的裙下之臣】(二) 完了,什么完了? 她白天才把谢以宁的小命从曲莫延的手里扯回来呢,怎么就完了? 席柔这回是真的有点懵,难道是又谁重生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我们……” 系统顿了顿,迅速地给自己兑了一地的锅,这才绊绊磕磕地道:“宿主,这个世界的评分员,他刚刚死了,他是,是被您给害死的!” 席柔:“……” 她拎起了靠在墙边上的大斧头,她要砍了再说! 从穿过来到现在,她也就今天下午才干了一点正经事情,不用想,她也能知道这次裴明生穿成谁了! “你们这破系统,渣渣!评分员不应该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岁月静好的吗?为什么要穿成主角!还有,你们这评分员是有什么猫饼,次次都穿成反派,这不是作死吗?” 最可气的是,她刚刚制定的那一百条攻略评分员的计划…… mmp! 裴明生那个渣渣! 上个世界身体不好也就算了,这个世界里,姚季武功那么高,一晚上的时间都没到,怎么就被曲莫延给虐没了呢? 扎扎! 扎心的扎! 发泄完了,席柔扶着斧头,靠在那里问:“他是怎么死的?” 上个世界她逼着裴明生当自己的干儿子被他指责职场霸凌给扣了五十分,这个世界,她又这么间接地把姚季给弄死了,嗯……但愿姚季不要死的太惨。 “嘤嘤嘤~~” 系统抱着破锅,缩在墙角,“他死得还挺惨的。曲莫延离开之后,让人在姚府的水井里投了迷·药,把人都给放倒了,再让刺客把姚府上下的人头都给割了下来,场面,场面还是挺血腥的!因为事发突然,一个人都没跑掉!” 还有一点,系统没敢说,那位传过来的时候,正好是中迷·药的时候,不仅如此,还近距离免费观赏了收割场面…… 席柔:“……” 在上个世界里,裴明生虽然是全书最大的反派boss,奈何是个弱鸡,体质差到风都能将他吹跑,到了这个世界,他想要穿成书里武力值max的角色,这种心情可以理解,就是…… 用一句俗话来说,人算不如天算。 嗯,都是曲莫延杀的,和她木有关系。 因为姚季的事情,席柔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早上,天才刚刚亮,秋月就慌慌张张地沖了进来,“太皇太后,奴婢罪该万死!” 秋月是原主的贴身婢女,从小和原主一起长大,对原主忠心耿耿。这些年里,她一直跟随这原主起起伏伏,是原主最信任的人,这突如其来的请罪…… 席柔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我主僕没有什么死不死的,起来回话,”席柔掀开了被子,自己也坐了起来,“外面出了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秋月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席柔这才知道,谢以宁昨天从这里离开之后,就去厨房帮宫女太监们准备晚膳了。
第58页 本来那些人都是感激谢以宁的,谁知道他竟然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晚膳里加了迷·药 等到其他人都昏睡了之后,他一个人趁着夜色下山跑了! 系统:“……” 给小王八蛋谢以宁点一排的蜡,它敢以自己的狗命发誓,谢以宁的好日子到头了! “好,很好,”席柔从床上走了下来,“去把暗卫首领邓峰给哀家叫来!” 如果没有姚季的事情,说不定她还会耐着性子慢慢地教这小王八蛋,现在她折进去一个评分员,小王八蛋还给她添乱是吧! 她这回不把谢以宁虐到哭,她就跟他姓! 席柔收拾妥当之后,秋月将在门外候命的邓峰叫了进来。 “哀家问你,这附近一带,可有什么山贼土匪?” 邓峰猜不透席柔的想法,但还是老老死时地回答了,“华庭山那一带,有一窝山贼,他们会打劫过往的商客,因为只图财,那些商客们也就当过路费了,日子久了,也就无人去管这件事了。” 华庭山离京都并不远,天子脚下的山贼土匪,智慧也到了这一行的巅峰值了。只要钱,却不商人,这些山贼们的求生欲也是很强了! 系统好像明白了什么,“宿,宿……” 席柔朝秋月示意,秋月拿了一叠银票给了邓峰。 “你拿上这个,亲自跑一趟华庭山,把银票送给他们的头领,让他们把人给哀家劫了,什么都不用管,就让他干活,挑最苦最累的让他干!人别给哀家弄死了,还有,让他们自己也留心些,别被算计了!” 小王八蛋不是挺能的吗? 那她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系统想像了一番那个画面,四捨五入一下,这不就是劳改吗? 邓峰也听得是心惊肉跳,谢以宁下迷·药的事情他也知道,只是谢以宁现在的情况,嗯,现在把谢以宁送进山贼窝里,是不是有点太……太狠了? “太皇太后,这件事您要不再考量一下,毕竟是,是……姑娘家,就算他捱过来了,以后,以后恐怕难许人家了!” 席柔呵呵了两声,“谁敢要他?你吗?” 邓峰立马把嘴闭上了。 别人不清楚那人是谁,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有了前几天的遭遇,邓峰其实一直都暗中派人保护谢以宁。这次谢以宁偷偷地跑下山,他的人也在暗中跟着…… 有了人的下落,又有了钱,这件事办的十分顺利。 从那天开始,席柔每天都能收到一封密报,上面记录着谢以宁当日的劳改情况。 系统把这一幕幕给录了下来,它准备等到下次开优秀系统代表大会的时候,再拿出来给它的同事们分享,让那些统统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王者! 谢以宁被抓的时候都是蒙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京都外围,天子脚下,竟然会有山贼!最可恨的是这些山贼们竟然把他抓来当杂役! 自他来这山贼窝之日起,每天都会有人用铁链子拴着他,逼着他噼柴、生火、洗菜、洗碗等等,哪怕是他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肆意驱使过! 他也不是没想过要跑,可是这些山贼们都十分机灵,每天给他送的饭都不够他吃饱,还会轮流轮班来看守着他……他根本就没力气跑,也根本就跑不掉!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转眼已经进入十一月了,天气已经慢慢凉下来了。 谢以宁却还是穿着一身秋衫,衣裳都破了好几个洞。最可恨的是曲莫延这身体,因为现在是女子,他不敢在这里洗澡沐浴,还有他现在的手…… 冬天来了,那些山贼们却还是让他用冷水洗衣洗菜擦地擦桌子,他这双手已经长满了冻疮,又痒又疼,然而,他却不能休息,他还要继续噼柴…… 也不知道是从那天晚上开始,谢以宁就开始流起了眼泪。 他真的怕了,也真的后悔了,要知道是这样,他一定不会离开佛寺,那里再不好,最少席柔也会护着他,最少吃的好,穿得暖! 他错了,真的错了! 他不该撒谎,不该偷偷跑出来的! 更不该逞能的! 曲莫延是不敢杀他,可是曲莫延还可以囚禁他啊,把他关一辈子啊! 这天,谢以宁麻木地蹲在河边洗衣服之时,忽地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节奏清晰的脚步声,还没等他回头,就听到“咚咚——”两阵接连的声响,那两个看守他的人栽倒在了河里。 他急忙回过头去。 “小姐莫慌,是夫人让属下来救您的!” 邓峰赶忙前行一步,跪在了地上,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串成色极佳的碧玺珠串,双手捧着,奉到了谢以宁的面前。 啧,不是他成心的,这位小主子现在可真惨。 谢以宁认得那珠串,那天席柔带着他见曲莫延的时候,就戴着它。 他丢开了手里的衣服,快步走了过去,将那碧玺珠串捏在了手里,珠串还带着温度,离得近了,还能闻到那上面熟悉的沉水香的味道。 谢以宁不由地红了眼眶。 他哽咽了一下,“老,不,夫人也来了?”
第59页 “是,小姐此行走的有些远了。” 该推的锅还是要推的。 邓峰说着,又打量了一眼此刻的谢以宁,“小姐是要现在去见夫人,还是……还是稍加收拾一下?” “就这样去见。” 谢以宁回答的十分坦然,他松开手,拿起了手心里的碧玺珠串,像席柔那样,将它套到了自己右手的手腕上,掐了掐那珠子,淡声道:“走吧!” “是!” 邓峰自觉地没有多问,他朝不远处的另外两个手下示意,那两人很快明白过来,把水里那两个山贼捞了起来,解决了。 贪财也是贪,沾了不该沾的,碰了不该碰的,就要付出代价。 谢以宁这一趟回山寨,半个山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空气里漂浮着一丝血的气息,他却一句话都没有多问。 邓峰将他送到了山贼们的议事堂门口,就退了下去。 秋月听到动静,从里面出来,她看到外面不成人样的谢以宁,也给惊了一下。 她连忙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到了谢以宁的身上,又在领口处打了个结,“还请小姐先将就片刻,奴婢这就去给您准备换洗的衣物。” 说着,她朝谢以宁一福身,也和邓峰一样告退了。 谢以宁拉紧了身上的披风,和快走远的秋月道了一声谢,他朝前走了两步,刚要跨过门槛,却又收回了腿。 他这幅样子去见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要不要先…… “给我滚进来!” 冷风裹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到了谢以宁的耳边。 作者有话要说:裴明生:mmmmmmmmmmmmmmmmmmmmmp! 作者你给我过来,说好的让我当男主呢!!!! 锅锅:摊手,是你要当全书武力值最高的男孩纸的! ------------------ 我今天更了一万多啦! 以及男主……他!又!死!掉!啦!! 没了微笑,只剩委屈.jpg 第29章 【孙子的裙下之臣】(三) 风穿堂而过,冻得人牙齿打颤。 谢以宁站在廊下,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低头朝里面走了进去。 这里,他也曾经来过。 不过是被那些山贼们驱赶着,进来这里整理打扫,而现在…… 椅子被推得东倒西歪,桌子被折断了桌腿,地上还有点点暗红,血的腥臭味在空气中瀰漫着…… 正中央被收拾出一片空地来,那里,立着一道深紫色的人影。 她头戴兜帽,身形隐藏在那件深紫色的披风里,她背对着谢以宁,安静无状,不知道为何,谢以宁突然想起了京郊佛寺里那一尊又一尊的佛像。 谢以宁不由地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她五步开外的距离跪了下来。 席柔也转过了身来,看到跪在几步开外的谢以宁,她蓦地走了上前,毫不犹豫地抬起了手,朝谢以宁的脸上用力打了过去。 “啪——” “啪——” “啪——” 三声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安静而空旷的议事堂里激起了一阵回声。 那三下全都抽在谢以宁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可这些与他这段时日里受得苦,尝到的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待席柔打完了,他又重重地朝席柔磕了一个响头。 “孙儿错了!” 那声音里的悔恨之意都快要将这华庭山的山头给淹没了! 系统再扫描了一遍谢以宁身上的伤,它觉得,谢以宁可能是个抖m! 先前在佛寺里的时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谢以宁呢,又是撒谎,又是下毒的,亏得沈修北不在这儿,不然,谢以宁脑袋早就搬家了! 哼哼,敢朝它宿主下手! 劳改那都是轻的! “你不是我孙子!” 席柔收回了手,藏进了衣袖里,她看着跪在地上的谢以宁,厉声道:“我嫁给你祖父半月,你祖父便薨逝,我与你祖父并无子嗣,哪里来你这么大的孙子!” 谢以宁依旧不肯起来,他额头抵在地面上,眼泪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其实,席柔压根没必要来救他。 对天下百姓,对朝中群臣而言,有没有他这个谢以宁,要不要他这个谢以宁已经不重要了,而席柔,她只要装作不知道,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 又是一阵冷风从门外吹了进来。 谢以宁冻得牙齿都开始打颤了,然而,他依旧跪在原地,姿势没有挪动毫釐。 “宿主,要不,算了吧!” 系统在一旁悄声地嘀咕了一句。 它倒是不反对它宿主虐渣,可谢以宁是个黑心的芝麻馅的,万一后面再报復怎么办? 该虐的早就虐了,席柔这会儿只是升华下效果而已。 她搭理了系统一声,便伸手将谢以宁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哀家的眼睛,哀家问你,那皇位你可还要,这天下,你可还要?” 席柔的声音缓缓地上扬,在谢以宁的心头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他不由地抬起了头,打量起了自己这位名义上的曾祖母,他突地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和席柔离得这么近,近到能数得清她的眼睫,一根,又一根……
第60页 他忽地有些紧张,心跳得很快很快。 “这……” 席柔抢断了他的话,瞪了他一眼,“你想好了再答。” 谢以宁这才想起自己在席柔这里是有案底的,他面上有淡淡的惭愧,又道:“这天下本就是孙儿的天下,那皇位也是孙儿的皇位,孙儿如何不想要!可是孙儿如今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除了杀了曲莫延,孙儿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女子便不是人了吗?” 席柔定定的看向他,“谢以宁,你是男是女,和这皇位有什么关系,和这天下有什么关系?” 谢以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谢以宁,你要真的有问鼎天下的决心和毅力,那你就不该纠结这件事,纠结你和曲莫延的仇恨!你的心里要装的,你心里要想的,是这天下,是你的万万子民!你的心里没有这天下,这天下又怎么可能有你的容身之处?” 席柔说到这里,目光又移向了他,然后,她抬腿,朝谢以宁的腿上踢了一脚过去。 “你这身体不是别人的,是曲莫延的,曲莫延是谁?她在少年之时便能以女子之身助你登上皇位,她以女子之身继任当朝丞相,她站在你的朝堂上总揽朝纲,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谢以宁,她可以做到的事情,你凭什么不能?” 她的声音起起伏伏,高昂而嘹亮。 谢以宁觉得自己冰封绝望的心底,似乎被人塞满了柴禾,她的话,就是那火,燃尽黑暗,照亮了他整段人生。 他头一次发现,还会有人愿意当他的火把…… 她,不,不是曲莫延,是席柔,席柔可以做到的事情,他为什么做不到? 那天,席柔为了救他和曲莫延周旋的时候,她的冷静沉着,她的果敢极致,她步步为营……一切的一切,答案早就摆在他的面前了。 “多谢皇祖母教诲,孙儿这回是真的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约是因为真的看到了前途,谢以宁的声音十分温和,听在耳边如玉石相碰,悦耳动听极了。 他不迷茫了,一点也不! 曲莫延虽然坐在皇位上,可现在,她最大的敌人不是旁人,而是生她养她的曲家,而曲家结党已久,这皇位……不是那么好坐的! 而且,就算他真的被曲莫延抓回去,他也不担心,对那些外人来说,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曲莫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曲相! 他怕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让秋月帮你收拾收拾,换身衣服,随我一道下江南吧!” “下江南?” 谢以宁有些没回过神来,“我们,我们不回京都?” 席柔翻了他一个白眼,“回京都?回京都干嘛?难不成你在京都还有什么红颜祸水要带上?” 谢以宁的耳尖可疑地红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讷讷地答了一句,“没有。” “没有最好。” 有也说不定被曲莫延给睡了! 席柔想了想,还是又道:“京都你就不要想着回了,我跟你说,你一回去,肯定要被曲莫延送去青楼。” 这当然是玩笑话。 很干很干的笑话。 然而,谢以宁却真得笑了出来,他看着席柔,“皇祖母,可是……” “改掉你的称唿,从现在开始,我是你姐姐。” 席柔的语气不容拒绝,说着,她又白了谢以宁一眼,“不想被曲莫延抓走,就老老实实地照我的话去做!” 拜裴明生所赐,她现在可不敢收干儿子了,干孙子更是要命,还是妹妹吧! 而且原主和谢以宁真的没什么关系,现在就更没什么关系了! 妹妹两个字深深地震住了谢以宁。 席柔看着他,忽地来了兴致,“你叫我一声听听。” 谢以宁:“……” 在席柔热切的目光期盼之下,谢以宁张了张嘴,却还是没喊出来。 这也太惊悚了! 谢以宁很担心,万一他要真的喊出来了,他皇爷爷和父皇会不会夜里组团从皇陵里爬出来找他! 本就是个不大的事情,席柔也没打算在这上面和谢以宁较劲。 她叫了秋月过来,让秋月带着谢以宁收拾之后,连夜下了华庭山,一路朝南走去。出了京都二郡之后,他们就大剌剌地走到了官道上。 第三日正午,曲莫延的人就找了过来。 来人是御史徐放,他还带了三千精兵,遇到席柔一行人之后,二话不问就直接把人给围了起来。不仅是谢以宁,就连席柔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因着和徐放一同来的还有一人,他就是谢以宁的表哥,骠骑将军裴晋。 有两道脚步声朝马车这边走了过来,他们停在马车外面,朝席柔行礼,“微臣徐放参见太皇太后。” 这声音宏亮,一听就是练过的。 而后,另有一道声音响起来,如珠玉落盘,“臣裴晋参见太皇太后。” 谢以宁刚想要下马车,却被席柔拉住了手腕。 席柔不发话,徐放和裴晋就只能这么跪着。 裴晋还年轻,又行伍多年,这点罪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但徐放就不一样了,他上了年纪,还有老寒腿,还没跪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有点扛不住了。
第61页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徐放实在忍不住了,他忽地扯开了嗓子,高声道:“禀太皇太后,前日里,皇上接到密报,说太皇太后您被逆犯曲莫延劫持了,是以特命臣和裴将军率三千精兵前来解救,若太皇太后无恙,还请下车一见。” 说得倒是有鼻子有眼的。 席柔忽地瞥了一眼谢以宁的手,她笑了笑,摘下了自己的面纱,放到了谢容的手里,“你戴上。” “我?” “外面有三千精兵,我们不能不下车。” 席柔说着,又笑了起来,“你现在是未出阁的女子,徐放和裴晋都是生人,佩戴面纱最正常不过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置。” 她今天要曲莫延在这里栽个大跟头。 对上席柔笃定的眼神,谢以宁毫不迟疑地将手里的面纱戴在了脸上。 薄纱上带着点点熟悉的沉水香的香气,轻柔的覆盖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唿吸团团围困住,不知怎么地,他突然有些紧张,还有些口渴。 外面,徐放又喊了一声。 席柔轻轻叩了叩马车的车壁,秋月会意,从外面打起了车帘,扶着席柔和谢以宁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皇帝真是有心了。” 那一道声音落下,徐放和裴晋不约而同地都抬了抬目光,却碍于宫规礼教,只看到了一片裙角。 裴晋正要收回目光,眼角的余光又瞥见了一片裙角,他微微蹙了蹙眉。 席柔站定,让秋月扶着自己走到了那两人面前,“徐大人和裴将军既然是来追查逆犯的,那就请吧。” 徐放暗暗吞下一口老血,他倒是想去啊,可问题,他还跪着吶! 先让他平身啊! 大约是感受到了徐放的怨念,席柔这才恍然大悟般笑了起来,“看,哀家久不回宫,宫里的规矩都忘了差不多了,这……徐大人、裴将军平身吧!” 两人自然又是谢过。 那三千精兵虽然是裴晋带来的,但是现在却好似全听徐放的指挥。 徐放把所有人都查了一遍,就连邓峰都被他唿来喝去了好几次!那几个和曲莫延身形相似的侍卫他也亲自去看了,真不是他要找的人。 剩下的那几个随行宫女,据佛寺里的侍卫指认,那都是席柔身边的老人了……徐放不得不信,曲莫延真的不在这里。 看到徐放的笑话闹得差不多了,裴晋才像睡醒了似的,挪了挪步,走到了席柔的面前。 “太皇太后,这位姑娘似乎有些眼生,不知道她是……” 裴晋的眼力极好,他很早便留意到那女子长满了冻疮的双手,看着,应该是做了粗活的。 可这么个做粗活的女子,衣着却比席柔的贴身大宫女秋月穿的还要好,怎么看着……都觉得有些不太寻常。 “他本名叫傻丫,前些日子哀家在外遇到了野狼,傻丫的爹为了救哀家,被那野狼叼走了!哀家感念恩人,便将恩人的女儿带在了身边,收作了义妹,此行也是带义妹下江南走一走,散散心!” 系统在一旁笑成了狗,哪里是什么傻丫,是傻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它宿主真的是太有才了! 裴晋微微点了点头,他朝谢以宁拱手,而后退到了一旁。 徐放却是气红了脸! 依照辈分,太皇太后的义妹,那可是皇上的姨奶奶啊! 这不是乱来吗! 他愤愤地朝这边跑了过来,“太皇太后,请恕微臣直言,此事万万不妥!您别忘了,您可是皇上的祖母,这乡野女子,连个姓名都不曾有,如何担得起这身份!” “徐大人说的极是。” 席柔说着,她将谢以宁的手捏在了自己的手里,她朝着徐放笑了笑,柔声道:“都说徐大人忠勇无畏,一心为我谢家天下,哀家今日也算见识到了!大人提醒的很对,哀家还忘了替义妹更名,不如这样,义妹就随哀家姓吧,至于名字,哀家觉着就叫容,容易的容。徐大人以为如何?” 论年纪,徐放比席柔还要大上一些,他听着席柔这番话,以为她真的听进去自己的劝告了,这才面色稍霁,丢了两个字,“尚可。” “嗯。” 席柔像是没看到他那张臭脸似的,她朝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忙将一封信拿到了徐放的面前,“皇帝惦念哀家,哀家也不好没表示,徐大人就帮哀家带封信吧!对了,徐大人见到皇帝,就和皇帝说一下谢容的事情,就……就给谢容封一个公主。” 等等…… 他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太皇太后的义妹封公主,这是什么规矩? 还有…… “太皇太后,您不是说这女子随您姓吗?她是如何姓的谢!” 席柔不悦地眯了眯眸,她脸上笑意尽敛,她冷冷地睇着徐放,“徐大人身为御史,难道不知女子出嫁之后从夫姓的道理?难不成徐大人是对哀家这太皇太后的身份有异议?徐大人可知不敬先皇是何罪?” 徐放有些没回过神来,他怎么也没料到席柔竟然这么会钻空子。 这时,旁边一直沉默的裴晋忽地走了过来,他一脚踢到徐放的腿上,徐放猝不及防,被踢得趴下了!
第62页 他还来不及发作,又被裴晋提着领子从地上拎着跪在了地上。 裴晋也跪了下来,“太皇太后息怒,徐大人方才并非有意冒犯,方才之事,臣会如实向皇上禀告。” 他这一跪,那剩下的三千精兵也跪了下来,顿时场面就热闹了起来。 并非有意冒犯…… 这个话说的很有水平吶。 就在所有人都担心徐放要脑袋搬家的时候,忽地听到一声娇滴滴的抽泣声,上一秒还气场全开的席柔突然就红了眼泪,眼泪刷刷地往下滚。 “是哀家求着他喊哀家太皇太后吗?哀家知道,哀家是年纪轻,举止无状,还不懂宫中规矩,可是你们这些御史真的是太过分了!先前逼着哀家去佛寺修行,现在哀家出来透口气,你们又带着兵层层围上来,是要抓哀家吗?还有啊,哀家说哀家遇险,你们半个字都不问当时情形,不关心哀家有没有受伤,就知道为这些名利的事情为难哀家!可怜先皇走得早,哀家年纪轻轻地就当了寡妇,还要被你们这些小辈这样欺负!” 那语气声音要多无奈就多无奈,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小辈之一谢以宁:“……” 小辈之二裴晋:“……” 小辈(划掉)之三徐放:“…………” 其他人:“……” 系统也看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它知道它宿主不是真哭,可是原主这容貌底子,这样撒眼泪……这追击而来的三千零二个男人今晚上还能安心睡觉吗? 席柔说完,又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就走了过去,拿过秋月手里的信撒气似的朝徐放的怀里一丢,“徐大人要是还不满意,大不了哀家不当这个太皇太后了!哼!” 说着,她衣袖一甩,风风火火地踏着步子走到了谢以宁的身边,扯过谢以宁的手,“我们走,再晚一点就吃不上守县的鱼香丸子了。” 这回是真的对上了举止轻浮了。 毕竟哪朝哪代都没有哪个太皇太后像这样少女跑的,不过也没有哪朝哪代的太皇太后这么年轻的! 徐放忙朝裴晋投去一眼,他希望裴晋能帮他说说话,可裴晋的目光却一直紧紧地盯着那个谢容。 压根当他不存在。 徐放的心情很低落。 说好的不理俗事的太皇太后呢,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等到再也看不到徐放那一行人的踪迹了,谢以宁才在一旁松了一口气。 “皇……我是说,您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这么多天过去,对着席柔,谢以宁还是喊不出姐姐那个称唿,实在是太怪了啊! 席柔抿了一口茶,这才转头看向了谢以宁,她笑,“怎么,怕我把你给卖了?” “不,不是。” “那你这么关心信的内容做什么?” 谢以宁挑开了马车的车帘,看向了车窗外,“您不了解,她的野心很大,控制欲极强,只要我不回到她眼前,她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您能……” 置身事外。 这四个字盘桓到嘴边的时候,谢以宁突地发现自己好像变了。 但是他又说不清自己哪里变了。 “那不如我们换个角度来想,来看,”席柔也没怎么将谢以宁的话放在心上,“既然他想你回去,不如你就回去。” 谢以宁放下车帘,“可您不是说不能回去吗?” “回去的方法有千千万万种,被囚车装着回去是回去,那如果来迎你的是龙辇呢?” 不等谢以宁回过神来,席柔便伸手摘下了谢以宁脸上的面纱,“你现在不是谢以宁了,更不是曲莫延,你是谢容,你可知道这个’容’字是何意?” 谢以宁看着席柔,半晌,他才道:“包容的容。” 席柔笑着点了点头,也斟了一杯茶,端给了谢以宁,“不错。谢以宁,你不比曲莫延差,真要说你们的差别,就是你学的,会的,都是曲莫延丢掉不要的。过往,你只是心有天下,却无山河,那从现在开始,我就带你走遍这天下河山,你好好的看,好好的学,这为君之道,在天子,还在民。” 曲莫延深谙权利争夺之道,谢以宁和她在一起,学的最多的,便也是这些。 谢以宁捧着手里的热茶,他看着席柔,双手捧起了茶杯,一饮而尽。 “这一杯,孙儿谢祖母的再造之恩。” 而后,他又倒了一杯茶,再一饮而尽。 “这一杯,孙儿谢祖母的教导之恩。” 他倒了第三杯茶。 “孙儿愿用自己的性命发誓,终有一日,大栾会在孙儿的手下,国泰民安!” 席柔倒没多说什么,也斟了三杯热茶喝了下去,“曲莫延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可怖,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了解你,你也该最了解她。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谢以宁笑着点了点头。 徐放搜人的时候,他在那里也留意了几眼。 那些人重点搜的还是男子,而女子嘛……大概打死曲莫延,她也不会相信自己居然会用她的身体穿女装吧!
第63页 而且……裴晋与徐放同行,还让谢以宁得了一个信号,眼下…… 朝中很乱。 马车安静地朝前行走着。 谢以宁在想事情,席柔也要思考问题,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右手手腕上的珠串,忽地想起来自从那天把珠串当信物让邓峰拿给谢以宁的之后,谢以宁还没还她。 “我的那串碧玺珠串呢?” 谢以宁被她的声音喊得回了神,他捏了捏自己右手手腕上的珠串,这珠串自从那天戴到他手腕上之后,他就没想摘下来过,现在被席柔问了起来…… “这珠串,您能送我吗?” 席柔:“……” 谢以宁想了想,又道:“我总做噩梦,梦到那些山贼们化为厉鬼夜里来找我,但是这珠串,大概随您在佛寺里待久了,只要我戴上它,那些厉鬼就不会来找我!” 席柔很想骂人! 她好不容易在原主的那些首饰匣子里翻出了一个相似的手串,就这么被谢以宁给抢了! 关键是他这抢的还挺合情合理! 她能怎么办? 系统在那里想笑,又不敢笑。 嗯……它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好,兑锅! 哐哐哐之后,系统自觉去面壁了。 席柔和谢以宁赶到了守县,安顿之后,便去尝了那里最有名的鱼香丸子。 回来的时候,路上下起了雨,还好秋月提前准备了雨伞,几人撑着雨伞走到客栈附近,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争执声。 守县县城不大,而且现在快到了宵禁的时候,怎么还有人在客栈门口闹事? 邓峰就要提剑冲过去了,却被席柔拦住了。 “在外面,不要轻举妄动。” 原主自从嫁给谢以宁的爷爷之后,就已经心死了,搬出皇宫之后就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了。好在原主那便宜儿子,谢以宁那不靠谱的爹还有一点良心,给原主留了这么一队暗卫。 可靠是挺可靠的,就是好好的暗卫被原主弄的和侍卫差不多了。 什么破事都要管,管什么管! 席柔走在前面,秋月在旁边替她撑着雨伞,谢以宁和邓峰两人自己撑着伞一道跟在了后面,几人又走近一段距离,那争吵声不知怎么地停了下来。 冬天天黑的很早。 席柔懒得去看,也实在有些看不太清,她扶着秋月的手,一道走到了客栈门口,看着秋月收了雨伞,他们正要进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唿喊声。 “姑娘。” 那人的声音,温和而清澈,像是山涧处的溪水漴漴从耳边流过的感觉。 席柔不知怎么的就停下了脚步,她转过头,朝身后看了过去。 客栈的大红灯笼下,模煳地勾勒出一道男人的身影。 那人手里捏着一把油纸伞,伞上绘着的是兰花的图样,他一袭青衫,站在那里,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慢慢地将伞边往上挪了一挪。 漆黑的夜色里,那人的眉眼,清晰地镌刻在席柔的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曲莫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谢以宁! 谢以宁:我没想到我竟然是这样的曲莫延! ------- 席柔:哪里看到你俩我都晕! -------- 从下章开始,谢以宁就叫谢容了。 不改名字我自己也快晕了…… 今天又是超长发挥的一天,口胡,我真棒!b( ̄▽ ̄)d 求大家这周别养肥我,不然我就真凉凉了,我会~~会更很多很多的!!嗯嗯嗯!认真点头~~ 第30章 【孙子的裙下之臣】(四) “客官,您几位都回来了啊!” 听到外面的动静,客栈的掌柜和店小二齐齐地出来相迎,看到屋檐下那撑伞的人,掌柜脸上的殷勤之色更显几分。 席柔又回头看了一眼屋檐下立着的人。 为了省下不必要的麻烦,下午的时候,邓峰便将这间客栈包了下来。 这会儿突然多了两个人出来,还有这掌柜的态度,席柔动动脚趾头也知道掌柜在打什么主意,若是换了旁人,席柔还真的不太想管,可屋檐下这人…… “姐姐。” 谢容忽地出声,自席柔的身后往前了两步路,挡住了席柔的视线,“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还下着雨,我们进屋歇息吧!” 说着,他抬起了手,搭在了席柔的胳膊上,要扶着她进屋。 客栈昏黄的烛火映照在两人的身上,谢容抬手时,也露出了自己腕上那只新得的碧玺手串。 身后那道视线实在无法忽视,席柔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姐姐?” 谢容有些不解。 “你先上去。” 席柔挣出了自己的手,她招唿了秋月过来,“你和小姐一起上去,把他身上的湿衣服换了,再让人去煮碗姜汤。” 被席柔这么一提醒,谢容这才发现自己的裙摆已经湿得在滴水了。 他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来。虽然,他能忍辱负重换上了女装,可是他当了那么多年的男子,这男子走路和女子走路还是有些区别的…… 这样被席柔点出来,谢容就是不想走,这会儿也不得不走了。
第64页 等谢容上了楼,席柔这才继续朝前,迈步走了进屋。 进了大堂后,她让掌柜先过来上茶,又问了门外那两人的事情,这才让掌柜去把屋檐下那一对主僕请了进屋。 邓峰给的银子足,大堂里也放了炭盆,屋里一片暖意融融。 成书跟着赵钦从外面走了进来,只觉得剎那间从地狱到了天堂,刚想高兴一丢丢,就发现他家公子的脸拉得比屋檐下挂的冰挂还要长。 这又是谁惹了他家公子了? 难道是刚刚上楼的那个漂亮小姑娘? 怪人家小姑娘刚刚不理他? 可是……总之…… 哎,成书再心底默默地嘆了一口气,他家公子近来真的是越发矫情了。 席柔自然也留意到了赵钦那张写满了我不高兴的脸了。外面冰天雪地,任谁被晾在那里,心里都不好受。 因此,她也没放在心上。 赵钦与成书两人落了座,掌柜殷勤地奉上了茶水,又非常识相地走远了。 “方才,掌柜已经将事情的经过缘由说清楚了。” 席柔说着,又停顿了会儿,抬眸看了一眼灯火下赵钦那乌黑的眉眼,唇上噙着淡淡的笑,声音亲切又温柔,“房间有,我只需要赵公子答应我,将来……为我办一件事。” 成书眼底霎时爬满了戒备。 他甚至起身,下意识地拔出了剑,然而,赵钦却在旁边碰了他一下,两人对视了一眼。剑又回了剑鞘,在空气中发出一阵低低的嘶鸣声。 听到那动静,席柔的眼睛更亮了。 赵钦将席柔的神色看在了眼底,低下眉来,终是什么都没说。他端起面前的那杯热茶,轻啜一口,轻轻抬眉,“要是我办不到呢?” 席柔也抬眉,迎上了他的目光,“还能怎样,当然是换件事情了。” 呵。 赵钦扯了扯嘴角,低头将自己腰上挂着的那块白玉佩解了下来,朝席柔抛了过去,“收好。” 说着,他起身阔步朝楼梯的方向走去,走到楼梯边上,他忽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席柔。 席柔握着手里的玉佩,朝他晃了晃。 赵钦没再说什么,只看了一眼成书,便在邓峰的带领下,走了上楼。 成书喝完了热茶,这才抱起了旁边的包袱,刚准备跟着上楼,忽地一个激灵,又折回到了席柔的边上坐了下来。 “谢姐姐,真是对不住!我家公子,天资聪颖,是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您是不知道,在我们家乡那边,就没有姑娘不喜欢我家公子的!您放心,我家公子人不坏,就是脾气有些不太好,他平日里不这样的,就是计较……计较谢姑娘刚刚没有理他……” 说着,成书又朝楼上的方向指了指。 席柔眼底爬上了一丝愕然,再想想赵钦进屋前后的态度变化…… 难道,这个疑似前男主的赵钦对谢容一见钟情了? 这剧情……有毒吧? 成书原本还想继续和席柔说道说道的,可赵钦在楼上喊他了。 他不得不和席柔道别。 成书觉得赵钦一定是喜欢上谢家妹妹了,不然,为什么刚刚一直都盯着人家的手看吶! 还有啊,人家姐姐那么随口一说,赵钦就真的把随身的玉佩给人了。 这是什么啊,交!换!信!物! 待楼上安静了下来,席柔这才慢慢地摊开手掌,观摩着手心里的玉。 玉倒是一块好玉,只是上面只雕刻了寻常的吉祥图案,半点什么特殊的徽记也没有,席柔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重要的信息来。 “宿主,这个赵钦看起来不简单,您还是悠着点吧!” 多想想上个世界浪翻船的后果吧! 有一点,系统到现在还没敢和席柔说。 姚季死了之后,系统曾经被强制更新了一次,除了修復上个世界的bug,最重要的一条是:修改权限。 系统有理有据的怀疑,这是来自评分员的报復。 “嗯。” 席柔自然也没那么快就忘了裴明生那一茬,她将玉佩小心地放好,“我又没有欺负他,就是和他闲聊了几句而已。” 围观了全程的系统:“……” 闲聊? 那也能叫闲聊? 四捨五入一下,那分明是明目张胆地在打劫好嘛! 席柔在楼下又喝了一壶热茶,这才回房。 那玉佩始终是陌生男子的贴身物件,她刚准备放到妆匣里,忽地又改了主意,她还是不顾邓峰诧异的眼神,将玉佩贴身收好了。 “主子,这……” 邓峰刚要出声,空气中忽地划过一道锐利的声响,一支羽箭穿过窗户,打从席柔的脸颊旁经过,钉在了墙壁上。 见状,邓峰眼里闪过一丝惊乱,他刚要去推窗户,却被席柔从后面叫住了。 “是来送信的。” 席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唔,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但……她没受伤。 她指了指墙壁上的那只羽箭,“拿过来看看。” “是。” 邓峰应了一声,边走边回头朝窗户的方向看,确认外面没动静,这才伸手将墙上的那只羽箭拔了下来,取了字条,递过来给席柔。
第65页 纸条上只有一个字。 跑。 席柔将那只有一个字的字条交给了邓峰,“这么晚了,你猜,这会是哪个好心人?” 要跑,只能就因为有人在追。 易地而处,若换了席柔是现在的曲莫延,她也肯定是要追杀谢容到底的。 或许,因为先前她的那一顿混淆概念,曲莫延不敢直接杀了谢容,但是身居高位,曲莫延有一百种甚至一千种方法来对付谢容,或许是终身□□,或许,是生不如死。 这就是……上位者的权力。 也是人心最致命的诱惑。 “会不会是……” “只能是他了。” 席柔从邓峰的手里拿回了纸条,凑到烛火前,点燃了那纸条,然后将未燃尽的纸条放进了香炉里。 火由明到暗,渐渐熄灭。 席柔抬手,盖上了香炉的盖子,“你保护谢容去江南,今夜就动身。” 走肯定是要走的,只是邓峰听完席柔的计划,仍感到忧心。 “主子,您自己呢?” 身为臣子,邓峰可以忠于谢容,但在他心里,席柔的安危是摆在第一位的,而在席柔安排的这条撤退的计划里,却没有她自己。 这让邓峰无法接受。 如果可以,席柔也不想这么拼,可是能供她差遣的就这么几个暗卫,剩下的那些侍卫,就原主那性子,谁知道里面混了谁的人? “我不是那么不惜命的人,总会想办法活下去。” 席柔说着,又语重心长地对邓峰道:“尽力就好,剩下的,听天由命。我等会写一封信,若你们能成功脱逃,再将这封信交给他。你转告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是……” 邓峰自然明白席柔这话里的分量,“可是,陛下不会愿意走的。” 这几日下来,谢容对席柔的态度转变也被邓峰看在眼里,不说帝王的骄傲,就是个寻常家里的男子,也无法接受自己的长辈为自己这般牺牲付出…… 前途茫茫,比生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而折辱女子的手段,比男子更多。席柔虽然贵为太皇太后,可是她还年轻,在朝中无权无势,要是落到了曲莫延的手里…… 邓峰都不敢想。 “由不得他。” 席柔面上一片冷凝之色,“你去准备吧,再让人把秋月叫来。” 有些事情,她该和秋月说清楚了。 · 谢容原本只打算换身衣服,可侍女们早就备好了热水,湿衣服黏在身上,他也确实想痛痛快快地泡个热水澡。 一晌贪欢,却是错过了许多的事情。 有侍女来收拾衣服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说到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比如,席柔收了赵钦一块随身的玉佩。 谢容留了那侍女,把事情的经过都问了一遍,等到头髮一干,他便让人帮自己收拾了一番,匆匆跑去找席柔了。 虽然是换了个壳子,但是这么多年的生活习惯使然,谢容的坐卧行走还是和普通女子有差别的。是以,他刚走到席柔的房间外面,席柔就听出他来了。 “谢容?” 屋外的影子一顿,“是我。” “嗯,”席柔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又道:“门没拴,你进来吧!” 闻言,谢容推开了们,走了进去。 屋里已经点起了熟悉的沉水香,沉香木的味道清透芳香,沁人心脾。 席柔的身上还穿着白日里的那件衣衫,只在外面加了一件香妃色的银纹罩衫,她端坐在桌子旁边,手里握着一卷书,正津津有味地读着…… 有几缕清风跟着谢容的脚步一道蹿了进屋,桌上烛火摆动,屋里,人影摇曳。 谢容后知后觉地将门从身后掩上了。 席柔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书,她看着还在门口徘徊的谢容,不紧不慢地道:“既来了,就过来坐吧。” 谢容点头,走到了席柔面前,坐了下来。 “姐姐,”谢容忍了忍,还是忍下了这个称唿给他带来的种种不自在,“您不是说我们该行事低调吗?为什么我们还要帮那两个人?” 凭着直觉,谢容觉得今日外面那一对主僕的身份并不简单。 他都能察觉的事情,他不信,席柔会丝毫不知情。 系统真想给谢容配一副近视眼镜。 你瞎嘛? 哪里是帮忙,分明是打劫,打劫好嘛! 席柔慢慢地将手里的书合了起来,细心地平整了一番,放在了一旁。 “这守县就这么一间客栈,他们主僕找不到下榻住处,也是真的。” 席柔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披风,不甚在意地道:“借个地方让他们休息而已,不算是什么麻烦。” “那您,”谢容的眉头皱得都快能夹死蚊子了,脸也苦出了新境界,“您……干嘛收他的玉佩?” 玉佩这种随身之物,是能乱收的吗? 不管对方的想法是他,还是席柔,这都很可怕。 “他非要送我的。” 全程围观的系统:“……”
第66页 “可是……” 谢容看着席柔一脸懵懵的模样,心底不由地微微一堵,那些蹿到唇边的话,他反倒不好再开口了。 席柔嫁入皇宫的时候,是才及笄的年纪,而他的皇祖父……哎。 谢容不担心别的,他担心席柔未经歷男女情爱之事,乱听乱信那些花言巧语,丢了心智,被那些酒囊饭袋只有一张脸的蠢货们给骗了。 “总之,这种随便送贴身之物的人,您还是防着一点好。” 谢容憋了半天,才憋了这么一句话来。 他看着席柔姣好的容貌,心里忍不住开始想,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能捲土重来,别说赵钦这一个男人,就是席柔想要一群的赵钦,他也要办到。 他一定要席柔弥补上当年的遗憾。 席柔还在那里揣摩赵钦的身份,谢容的话,她听着,却也没怎么认真的听,也就错过了谢容正在心底为她筹谋将来的那些很太皇太后的打算。 赵钦的长相,还有方才在楼下和成书的那些对话,让席柔几乎可以确定这赵钦就是原来的那个男主了。 只是,赵钦对谢容的态度,还有谢容和曲莫延的关系,却让她有些煳涂了…… 这剧情算是完全地崩坏了吧! 席柔随口应了一声,又收回了思绪,和谢容聊了几句家常,然后就扯到了裴晋这里来。她再三确认裴晋不是个草包以后,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秋月也从外面进来了,顺道还带了姜汤过来,一份是席柔的,另一份是谢容的。 谢容看着那姜汤,又想起了自己走路的事情,又向席柔保证自己会尽快改过来,这才捧起了瓷碗,一口气干了那姜汤。 大概是夜真的深了,谢容喝完了那姜汤,便忍不住犯困,意识浑浑噩噩的,竟然直接栽倒在了桌子上。 他想起方才席柔和他说过的话,骤然明白了过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席柔嘆了口气,伸手在谢容的脸上捏了两把。 刚养熟的崽子就要送人,她真的……好气! 系统乖乖地兑了一地的锅,让席柔砍。 摊上这么个宿主,它能怎么办? 邓峰和另外两名随从护着谢容单独离开,剩下的人再分批地撤离。 等到最后一批人撤出客栈的时候,席柔和秋月也已经换好了衣服,拿上了行李,趁着微微天光,从客栈的后门走了出去。 对于掌柜和店小二这种不通武艺的人来说,这群人撤出去的动静并不算大。然而,对成书这样的高手来说,这客栈可真吵啊! 他这一夜都没合上眼。 东方泛着鱼肚白的时候,外面总算安静了下来。 成书实在太困,便忍不住眯了会儿,睡到了一半,他忽地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家主子的意中人呢! 作为赵钦的贴身侍从,成书表示最近他的心很累。 近来,赵钦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各种怪毛病破事情一堆,要是被小祖宗知道昨天那个小姑娘不告而别,少不了又要折腾了! 成书撑着困,跑去了其他的房间转了一圈。 他先去谢容的房间,然而,这里却被收拾的连土都不剩,他想了想,又去了别的房间,寻了半天,他最后又走进了席柔的房间里来。 席柔的屋里还摆着几个箱子,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被遗忘在那里。成书一个一个打开来看,里面有很 多的书,还有衣服,以及其他的用度,看着,不像是寻常人家的手笔。 成书绕了半天,没找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他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了床榻上遗落的一支金步摇。 成书再没犹豫,捡起了那支金步摇,欢欢喜喜地跑去找赵钦了。 打好了腹稿了以后,成书信心十足地跑去找赵钦说起了故事。 先是妹妹在得知了赵钦玉佩的事情之后,喜不自禁,便跑去姐姐的房间,要姐姐成全她和赵钦,但是姐姐嫁的人是大户人家,对这种婚嫁之事,考虑十分慎重。 然后呢,她们姐妹两天都没亮就离开了,临走之前,妹妹放心不下赵钦,就把这支金步摇留下来了,当做信物留给赵钦。 故事合情合理。 但是,成书却并没有在赵钦的脸上看到任何兴奋或者是期待。 反而有些……嗯……面容扭曲。 果然是伤心坏了呢! 被伤心坏了的赵钦扭曲着面容,将手里的金步摇丢在了桌上,“你见过谁家未婚女子戴步摇的?” 成书内心捉急,表面却非常淡定,“戴不得吗?不都是首饰吗?这就像刀和剑,都是兵器,一样的。” 说着,成书挺着胸膛总结了一下,“再说了,也许谢姑娘就是不拘小节呢!” 赵钦都懒得和他解释,只又问了一句,“谁告诉你,我钟情谢容的?” 成书下意识地紧张了一下,但一个念头之后,他的胸膛挺得更直了,“公子,您这就口是心非了吧,您要不是对人家有意,您怎么知道人家姑娘的芳名?” 赵钦:“……” “去找辆马车,把东西都拉走!” 成书脸上笑嘻嘻,“那公子,您这步摇用不用我找马车拉啊?”
第67页 赵钦:“……” · 饶是席柔做了完全的准备,但他们离开的时候,却比预想的要艰难太多。 席柔和秋月才出城,就遇到了刺客,幸而邓峰出于私心,还是暗暗留了两名信得过的暗卫保护她们,一番苦斗之后,几人成功脱逃,但是暗卫们也都受了重伤。 前途漫漫,这样的刺杀还不知有多少。 这个任务的成功率已经跌到个位数了,然而,席柔还是不想放弃。 随身的包袱里有应急的药品,席柔斟酌了一番后,决定躲入山林,先让暗卫们养伤。 恰逢寒冬,积雪覆盖的深山里,滴水成冰。 席柔和秋月一人扶着一名暗卫,找到了一个还算干燥避风的山洞里来躲藏,她将照顾暗卫的事情交给了秋月,自己出去觅食以及寻找取暖用的柴禾…… 这样勉强维持了十来日,暗卫们的命算是拉回来了,可席柔却是彻底的累垮了。 原主是养尊处优的太皇太后,生平做过的最重的事情,怕就是敲木鱼了。可这半个月以来,席柔拖着这幅身体,每天都在天寒地冻的山林里走着,还有拖枯枝,找猎物,寻果子……原主这辈子的重活都被席柔一次性干完了。 那天夜里,席柔突然地发起了高烧,烧得意识全无,连水都餵不进去。 秋月急匆匆地把两名暗卫叫醒,三人合计了一番,冒着危险,连夜带着席柔下了山,刚到山底下,就又遇到了一批刺客。 幸好,赵钦主僕及时出现,这才将他们给救了下来。 “赵公子,赵公子,”要不是要扶着席柔,这会儿秋月已经给赵钦三拜九叩了,她喑哑着声音,朝赵钦哭喊着,“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她就要不行了。” 赵钦的长剑上还沐着血,眼底还残留着一抹肃杀之气。 听到了秋月的声音,他侧过头,这才看到躲在不远大树下的席柔。 漆黑的夜色之下,只能依稀辨别出她的身上盖着厚厚的披风,像个残破的布娃娃,无力地耷拉在秋月的肩头。 赵钦兀自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周遭静默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然后,他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将手里的剑递给了自己身后的成书,走到了秋月的面前,伸手将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秋月刚要阻拦,却见到赵钦又伸手,从席柔腰间的锦囊里摸出了那块玉,他看了一眼,然后将玉递到了秋月的面前。 “你拿着这个,一路往西,若是侥倖能撑到西边的虞城,会有人去接应你们的。” 赵钦的话音才落,秋月便明白了赵钦的意思。 追杀他们的人,肯定不会就此罢手,赵钦可以救席柔,但是却救不下这里所有的人…… 秋月转过头,和那两名暗卫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神色,然后,她朝前两步,跪拜在地,那两名暗卫也跟着一道跪了下来。 “公子肯出手搭救我家夫人,秋月已然铭感五内了,只是这玉,还请公子收回。” 说着,秋月双手捧着那块玉,举过了头顶。 赵钦虽然没有和他们表明过身份,但秋月在席柔身边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些眼力的,她不知道赵钦会如何救下席柔,只是她很清楚,若是这块玉不小心落入了那些人手里,会为赵钦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秋月做不来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 赵钦不由地多看了秋月一眼。 他拿走了玉佩,一把打横抱起了席柔,将她抱到了自己的马上,自己也跟着上了马,他勒着马缰,看了一眼还跪在原地的秋月几人,还是挤了一句话出来。 “撑到虞城。” 作者有话要说:改掉了主cp的暗恋线,这个世界从这里重写了。 第31章 【孙子的裙下之臣】(五) 驿站门口,方杰远远地就看到了策马狂奔而来的赵钦和成书,成书先到,他下了马,急急地沖了行前来。 “快,去传御医!” 方杰还没听个明白,只见到赵钦的马也近了,他刚要迎上去,却看到赵钦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赵钦勒马停了下来,他下了马,然后将马上的人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大步朝自己的房间那边走去。 方杰懵了一下,却还是跟着追了上去,“殿下,这是……” “去传御医,再叫几个手脚麻利的侍女来我屋里,还有,准备热水和衣服,要快!” 方杰还要再问,却被旁边的成书拉住了,“我去找御医,你去找人来帮忙。” 连成书都这幅神色,方杰也不好再啰嗦了。 只是这大半夜的,赵钦的怀里抱了个女子,还有血腥味,又是御医,热水,衣服的,方杰走了几步,忽地打了个寒颤。 他回头看了一眼赵钦离开的方向,这该不是……要生了吧! 方杰被自己脑补出的画面给吓得腿脚一软! 赵钦将席柔一路抱回了自己的房里,然后将席柔身上的披风解开,让她躺到了床上,刚准备帮她盖被子,却看到了席柔因为冻疮而红肿溃烂的手。 他不由地微微出了神。 御医差不多是被成书直接给扛过来的。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赵钦便收回了心神,将被褥盖到了席柔的身上,将她的两只手放在了被子外面。
第68页 御医刚要给赵钦行礼,却被成书直接拎着衣领直接拎到了赵钦的面前来,“别磨磨唧唧的了,快救她!她要是不醒,你就死定了!” “成书,不可造次!” 成书被赵钦这一声吼,给吓得怔住了。 他刚想出声反驳,忽地想到这里人事不知的是谢容的姐姐,怎么着,赵钦应该比他心里更不好受才对,于是,他很识相地闭了嘴。 赵钦见成书没再闹了,便也收回了目光,朝御医点了点头,“尽力便可。” 说着,他从床沿边起身,给御医腾出了位置出来。 “是,殿下。” 御医走了过去,他先给席柔摸了脉,又看了看席柔的手上的冻疮,这时,方杰也带了侍女来了。 于是,御医又让侍女帮忙脱下了席柔的衣裙检查,这才发现席柔的腿上脚上也生了冻疮,尤其是脚,皮都磨破了,皮肉出了血,袜子粘在了上面,脱都脱不下来。 成书和方杰两个大男人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牙齿打颤。 御医请示过赵钦之后,又让人去请了随行的医女过来,两人商量之后,御医这才来给赵钦回话。 “殿下,敢问这位姑娘可还有其他的亲眷,若是有,是否方便让微臣与她的亲眷商议几句?” 赵钦还没来得及出声,成书便抢着开了腔。 “殿下就是她的亲眷。” 赵钦:“……” 御医:“……” 屋里其他人:“……” 成书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有些尴尬,可想起赵钦对谢容的关注,他又挺直了自己的腰板,“殿下是她的……” “她是我新纳的侍妾,如夫人。” 赵钦突地出了声,而后,他满含警告地瞪了一眼成书,“听懂了吗?” 屋里几人都是懵的。 这么多年来,爱慕赵钦的女子无数,但是赵钦从不让女子近身。这才离开西魏几日啊,就这么蹦出了个侍妾来,而且,还是个快咽气的…… 方杰不由地心生感慨,最近他家殿下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啊! 成书只当赵钦做这些都是为了谢容。 他在旁疯狂点头,“殿下深谋远虑,您说什么都对!” 屋里其他人:“……” 赵钦:“……” 算了。 赵钦让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了御医下来,询问情形。 席柔脚上的冻伤实在太严重了,想要保命,必须要切掉席柔右脚两根彻底坏死的脚趾头,这之后,若是她能退了烧,便算熬过了这一关。 可即便如此,以后到了冬天,膝盖身上各处的关节还是会痛,招不得半点寒,最要紧的是,席柔这次伤了身体的根本,不仅不会有子嗣,以后还会寿数不长。 是以,御医才想寻席柔的亲眷,因为对席柔来说,后面的日子,生不如死。 赵钦好似半点也没看懂御医眼里的那些担忧怜悯,等到御医说完了,他才吐了两个字出来,“救她。” “殿下,请恕老臣多嘴!” 御医俯身跪拜在赵钦的面前,他弄不清赵钦的心意为何,但本着医者仁心,他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殿下,您还年轻,可能不知道,对女子而言,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还不如……” “还不如就这么毫无知觉地死了?” 赵钦将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他俯下身来,扫了一眼地上的御医,轻哂,“你是谁,又凭什么决定她的生死?”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太诛心了些! 御医顿时身子抖如筛糠,他忙低头,俯首跪拜在地,“殿下,臣并无其他意思,实在是……实在是,心疼这位夫人。” 在西魏,女子地位不高,若是不能生育,就更是过的猪狗不如。 这一点,即便是在皇室,也无法例外。 “知道。” 赵钦忽地坐直了身体,语调平静,却掷地有声:“我让你救的,我负责。” 赵钦既然做了决定,便是谁也拦不住的。 这一夜,赵钦的那间房间里灯火通明,不时有人忙进忙出的。所有人都围着席柔,给她上药餵药,外间的椅子上,赵钦手里捧着一杯凉茶,在那里坐了一夜。 直到天亮的时候,席柔身上的热度慢慢褪了下来。 御医又帮席柔诊了一次脉,这才去给赵钦回话,“殿下,夫人的性命无大碍了,接下来,就要慢慢养了。快的话,明日就能转醒了。” 闻言,赵钦才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声音微哑,“如此便好。” “殿下,还有一事,”御医这回没再绕着说了,“若是可以的话,在夫人醒来之前,最好静养。” 席柔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禁不起车马劳顿。 “我知道了。” 赵钦洗漱后,换了身衣服,刚准备要去找赵韵延误行程的事情,却听到成书来禀告,说是赵韵来了。 赵钦的身份是西魏的六皇子,这趟来大栾,是送自己嫡亲的姐姐四公主赵韵来和亲的。 昨天晚上,赵钦房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如夫人,又闹了整整一夜,赵韵早就知道了,只不过给弟弟留了些余地,才拖到这会儿出现。
第69页 赵钦亲自去将赵韵迎了进屋。 姐弟两人闲说了几句,于是,便聊到了席柔,赵钦将屋里的人都遣了出去,然后带着赵韵走到了床前,拨开了幔帐,让她看看席柔。 席柔这会儿还在睡,因为病着,脸上并无多少血色,却比昨夜好了太多。赵韵的目光在席柔脸上多扫了几眼,又看了一眼身侧立着的赵钦,心里便有了数。 “既然喜欢,干什么急着定名分,还是侍妾,这要是……” 赵韵顿了顿,又开了口,“女子本就看重这些,你有你的考虑,但也莫要委屈了她,委屈了自己,明白了吗?” 赵钦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对赵韵点了点头。 交待完了弟弟,赵韵坐到了床边上来,看到被子下面席柔被裹的像棒槌一样的手,眼睛不由地就红了。 “怎么好好的,就给弄成这幅模样了?这……这得多疼啊?” 赵钦将那晚客栈的事情改了改,编了一个故事给赵韵,画风虽然已经很积极励志了,但赵韵还是湿了两条帕子。 临别时,又是好一通叮嘱,都是如何照顾席柔的。 两人走到了门边了,赵韵忽然想起件事情来,“对了,你还没说,她叫什么呢?” 赵钦轻声回答,“如意。” 系统原本对赵钦是有些感激的。 昨夜的情形实在太兇险了,要不是赵钦当机立断,它宿主已经任务失败,读档重来了。毕竟,它宿主有终极免疫功能,风湿痛姨妈痛什么的,压根伤不到它宿主半分的! 是以,系统是准备等席柔醒过来的时候,帮赵钦美言几句的,好让席柔接受自己成了小妾这个事实。 可现在,如意是什么鬼?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快快显灵? 系统回想起那张蛇精脸,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赵钦药丸。 · 席柔一直睡到第二天半下午的时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她看着陌生的床帐,还有自己被包的跟棒槌一样的手,她刚要出声,却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像是被人塞了一把沙一样,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夫人,您醒了!” 床边上的红衣侍女听到动静,显得十分兴奋,她急忙朝外间叫嚷,“快,快去禀报四公主和六殿下,夫人醒了!” 四公主,六殿下? 席柔草草地过了一遍腹稿,大栾是没有四公主,现在……也没什么六殿下的,看这侍女的衣着,也不大像大栾的皇宫女侍穿的衣服,所以,她这到底是在哪里? “夫人,您是渴了吧,奴婢先扶您喝点水。” 说着,那侍女就凑了过来,将席柔扶起来了一些,端过旁边的碗,一勺子一勺子的餵到了席柔的嘴边。 喝了水,嗓子总算能出一点声音了。 “我这是在哪?” 席柔知道自己问系统会更快,但是她现在显然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如果什么都不问,才是最可疑的。 宫女知道的也不多,但却让席柔了解了一个巨大的事实。 她居然,居然…… “系统,”席柔已经忍不住了,“我成了赵钦的妾?” 她就是伤口感染,高烧昏迷,她都做好了任务失败的准备了,没想到一觉醒来成了赵钦的妾! 这剧情有毒,蚀骨之毒! “宿主,这,这……” 系统生怕自己被连坐了,连忙将席柔昏迷之后所有的录下的所有影像全都播了出来,自然也包括了赵韵来探病的那段。 席柔咬牙,“他说我名字叫什么?” 系统抱紧了自己的小抱枕,小心地调整了进度条,“如意。” “再播三遍。” “如意。” “如意。” “如意。” 席柔脑海里青蛇精的那张脸又尖长了几分。 赵韵和赵钦从外面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席柔靠在床边上,眼神怔怔地看着前方,像是被人抽走了神魂一般。 看到他们来,屋里顿时一片问安声,然而,席柔还是靠在那里,没有动。 赵韵在旁边轻咳了一声,她伸手,将赵钦推了进屋,把人都带了下去,顺道,还将门给关上了。 第32章 【孙子的裙下之臣】(六) 赵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门,在门口略站了片刻,这才走到了席柔的床边,坐了下来。 他刚准备开口,却见到席柔忽地抬起了头,眼底有些仓皇无助,“你,是,谁?” 她的嗓子还没好,每说一个字,就不得不停顿一下,三个字说完,她的眼睛已经红彤彤一片了,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赵钦:“……” 没等赵钦回答,席柔又出了声,问:“我,是,谁?” “我,怎,么,在,这?” “这,里,是,哪,里?” “你,是不是,是坏,人,吗?” 真想掉头就走。 赵钦强撑着,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失忆了?” 听了赵钦的话,席柔眼睛更红了,“我,我不知道,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的头,头好痛!”
第70页 说着,她就用说去揉自己的头,可被包的像棒槌一样的手才捧到头,她又喊手痛。 赵钦:“……” 他真不该去把她救回来,真的。 赵韵本就不放心赵钦,一直在外面,这会儿听到席柔在屋里喊痛,她便再也顾不得多,急匆匆地领着御医推开门闯了进来。 席柔又这里痛那里痛了好一会儿,赵韵听着心疼的直冒眼泪,待听到御医说席柔可能失忆了之后,便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唰唰地往下流。 两个“命苦”的人抱在了一起哭了一个下午。 赵钦:“……” 快到晚膳了,赵韵才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 临走了,他还不忘放话给赵钦,要赵钦好好照顾席柔,说席柔现在没有记忆,是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赵钦最好能寸步不离。 什么餵饭餵药这些都是基本的,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哄席柔开心。 赵钦:“……” “宿主,您干嘛要装失忆啊!” 这剧情多老土,它宿主怎么会想到用这么老土的剧情! “不装失忆,你让我怎么向赵钦解释我被人追杀的事情?解释的清楚的吗?而且,我和赵钦本来就是骗她姐姐的,我昏迷的时候,任由他胡说八道,可我醒了,他还不得向我解释?赵韵又不是真的傻白甜,她难道不会和我对质?这一桩又一桩的麻烦事,哪里有直接失忆简单?” 道理是这个道理。 系统刚想点头,就听到席柔忽然补了一句,“做人就是要知恩图报,我这是在为赵钦着想。” 系统:“……” 它一点都没看出来哪里是知恩图报了,谢谢。 晚饭的时辰到了,赵钦便让人把晚膳摆了过来。 席柔的身体还没有恢復,大吃大喝显然是不行的,可看着这样一大桌的菜,她还是十分开心的。 还是活着好。 席柔目光直直地看向了桌上的鸡汤,刚准备去叫侍女,赵钦却先她一步出了声,让人装了一小碗汤,然后拿起汤匙,装了汤,凑了上来。 席柔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看着赵钦近在咫尺的脸,下意识地就想躲,赵钦却已经直接将汤匙堵到了她的唇边。 再躲,就是矫情了。 席柔只得悄悄地咬了咬唇,然后去喝赵钦餵过来的鸡汤。 一碗汤喝下去,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在心底舒了一口气。 后面,席柔就不让他餵了,赵钦也没坚持,还特地强调了自己已经餵过了,让她在赵韵面前记得闭嘴。 然后,他便坐到了一旁吃自己的饭。 席柔看着他这幅别扭的模样,不由地想起了客栈的初遇。那个时候,赵钦也是这样,有些让人看不清用意。 不过,傲娇极了。 驿站不大,即便赵钦是皇子,能给赵钦腾出来的地方也只有那么大。 吃过晚饭之后,赵钦出去了一趟,没过多久,御医来了,他问了席柔晚上进食的情况,又让人帮席柔涂了一遍药,然后,他让人把屋里的火盆给撤了。 怕席柔误会,御医还是十分尽心地解释了一遍。 “夫人,若是屋里太暖,晚上您身上的冻疮会非常的痒,记得切不可用手去抓,也不能乱动,能忍则忍。” 实在忍不了的话,就只能把自己敲昏了吧! 后面的话,御医没有在席柔面前说。 席柔毕竟没有记忆,这样粗暴的话,他还是准备去说给赵钦听。毕竟,赵钦晚上也歇在这屋里,同床共枕,赵钦随机应变就好。 送走了御医,席柔随手招了一个侍女来,说是聊天解闷,其实是她要了解西魏现在的情形。 她一早就怀疑赵钦就是原来的男主了,现在对上赵钦的西魏六皇子的身份,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只是,原来的剧情里是没有赵韵和亲这件事的。 就算曲莫延运气逆天,可赵钦到底还是保存着男主的出厂配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赵钦不得不送自己最亲的姐姐来大栾和亲? 赵钦,他为什么不反抗呢? 还有,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了赵钦,现在还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赵钦的……小妾,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深意? 或者是,她开启了隐藏剧情的同时,也开启了隐藏任务? “宿主,宿主?” 系统一连叫了席柔好几声,也不见她回应,不得已,它兑了个平底锅,用力往地上一砸,发出了“哐——”地一声巨响,总算将席柔拉回了神。 “你造反吶!” 席柔一声吼,系统立即就怂了。 “宿主,我是想提醒您,您该休息了。” 系统将破锅收了起来,“您这身体是真的再禁不起折腾了,再这样耗下去,曲莫延的杀手还没追过来,您就要把自己给耗死了。” “哦。” 席柔心里装着事情,这会儿也懒得搭理系统,直接躺了下来,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赵钦从赵韵那里出来,刚准备回屋,却在半道上遇到了御医。于是,御医便将在席柔那里未说尽的话,全都倒给了赵钦听。 打发走了御医,赵钦一个人走回了屋里。
第71页 屋里就留了一盏灯,因为没有火盆的缘故,显得格外的清冷。 赵钦洗漱之后,将屋里守夜的宫女都遣了出去,这才走到了床边上,伸手拨开了幔帐。微暗的灯火下,露出了席柔的半张侧脸来。 这一夜相安无事。 还是系统提醒,席柔才知道赵钦晚上也睡在这里,不过,他们互相没有干扰,席柔也没去太在意这件事。 隔日,和亲的队伍便重新启程了。 席柔虽然担下了赵钦侍妾的名头,但她和赵钦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白天,载着她的马车远远地缀在和亲队伍的最后,夜里,赵钦倒是会回来,只不过那个时候,席柔都已经睡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御医的精心照料之下,席柔的伤势恢復得特别快,临到京都城外的时候,席柔的这幅身体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了。 和亲队伍抵达京都驿馆时,席柔已经勉强能自己走个几步了。 晚上有接风宴,赵钦和赵韵都要露脸,席柔缩在屋里,自己吃了点东西,又看了本棋谱,刚准备去休息,赵韵却派了人来传话,邀她去叙话。 席柔对赵韵的印象极好,是以,她收拾了一番,让人扶着自己过去了。 赵韵早早地就命人准备好了酒菜,看到她来了,忙邀人进去,让人上了酒菜,然后,将人都遣了出去。 两杯酒下肚,赵韵看着席柔,忽地出了声,“我知道,你不是六弟的侍妾。” 闻言,席柔惊了一下,手里的酒险些撒了出来,她抬头看了赵韵一眼,然而,赵韵只是朝她笑。 赵韵对她,并没有恶意。 “我已经远嫁,以后,命途难测。” 说到这里,赵韵略顿了顿,低头将剩下的半杯酒抿了个干净,“故国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六弟。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只希望你能看在他曾经救过你的份上,以后,能多陪陪他。” 陪赵钦? 赵钦需要人陪? 如果她陪在赵钦的身边,那原来的女主干什么去? 席柔心里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止不住地往外冒,“公主既然猜到我和赵,我和六皇子并非那种关系,就该能明白我在赵钦眼里,和其他女子并无不同。” 席柔说完,忽地想起来一件事。 不,也不能这么说,那个谁不是说,赵钦喜欢的人,是谢容吗? 赵钦如果真的这么孤单的话,要不,她直接写封信把谢容给诓到西魏来,然后丢到赵钦的床上去,走个双强路线,最后一起扑了曲莫延? 好像也并不是不可以。 赵韵也没理会席柔的走神,她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又道:“也不一定是要你和他怎么样,就是想请你帮我多照看照看他。我是怕他回去之后,太过自责,一蹶不振。” “自责?” “嗯,”赵韵点了点头,“六弟没有和你说此次和亲的起因?” ………… 从赵韵的屋子里出来,已经很晚了。 席柔让侍女扶着自己到驿馆的凉亭里吹吹风,她喝了不少的酒,身上的酒味太重了,她非常不喜欢。 “宿主,您是后悔了吗?” 系统捏着小可怜的强调,在一旁轻轻地问了出来。 席柔摇头,“不是后悔。” 席柔刚穿过来的时候,为了保住谢容的性命,她向曲莫延吐露了姚季的秘密,曲莫延一夜之间将姚府上下屠戮殆尽。 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完了,可是谁曾想到曲莫延不仅杀了姚府的所有人,还从姚府翻出了姚季和西魏六皇子赵钦书信往来的证据,派使臣将书信和姚季的人头送到了西魏老皇帝的面前,要老皇帝给一个态度。 现在的西魏还是大栾的属国,国力远逊于大栾,就算是将来能改变天下命运的赵钦,现在也还只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六皇子。 老皇帝的求生欲异常强烈,当堂就免去了赵钦身上所有的职务,不仅答应了曲莫延的所有赔偿条件,还自请将赵钦的亲姐姐赵韵作为和亲公主嫁到大栾…… 赵韵说的自责是真的,赵韵说的不放心也是真的。 大约是真的喝多了,席柔只觉得心口闷闷的,她不确定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共情效果产生的感觉,“我只是,心里有点难受。” 原主念经礼佛太久,而她一过来,就双手沾满了鲜血,从姚季,到华庭山的土匪,再到后来一路的种种,现在,她更是断了赵钦的前程,让赵韵前途渺茫…… 心里难过的不是席柔,而是原主。 她只是……感同身受罢了。 凉风一阵一阵地吹来,酒劲上来,席柔有些坐不住了,直接趴到了石桌上,却被冰了个激灵,忽地,她腾地站了起来。 也分不清是醉着,还是醒着,她怔怔地道:“我要走,我不能留在这里了!” “你要去哪?” 凉亭外,有人一身湖蓝色的深衣,手里捧着一件黑色的大麾,清冷的月辉悄悄地撒落在他的身侧,依稀勾勒出他的身形,如松如柏。 听到了声音,席柔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只一眼,仿佛已千百年。 赵钦依旧站在原地,他的眉眼湮没在漆黑的夜里,影影绰绰,有些看不真切。
第72页 时间点点滴滴的流逝着,两人就这么无声地隔着几步距离对峙着,终于,还是他先失了耐心,忍不住出了声,“过来。” “嗯。” 席柔只觉得所有的闷气都有了出口,人也跟着松快了下来,蓦地又坐了下来,趴回到了石桌 上,“我要在这里睡觉。” 赵钦听着这似赌气一般的话,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却又很快地收住了。 他捧着大麾走了进来,将它展开,披到了席柔的肩头上,将她团团裹住了,然后,他弯下身,一把将人打横抱到了怀里。 “回去睡?”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像是已经睡着了。 半晌,赵钦放柔了双手的力道,抱着怀里的人,朝来时的路慢慢走去,月光跟在两人的身后,拉出了一道浅浅的影子。 直到凉亭在身后消失不见的时候,席柔忽地伸手攥住了赵钦的衣服,在他的怀里翻了个身,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将头枕在了他的胸口。 “系统?” 听到唿唤,系统连忙凑了过来,“宿主,我在,您好点了没?” “嗯,”席柔懒懒地应了一声,“帮我和隐修说一声,下个世界,不要弄这么多的打打杀杀,年纪大了,心理比较脆弱。” 系统将席柔的原话用邮件转发了出去。 末了,它问出了在心底思考了很久的问题,“宿主,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您今年到底多少岁了啊!” 席柔用一山堆的废平底锅让系统记住了什么叫做送命题的答题态度。 系统:“……” 心里苦。 因为宿醉,席柔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 昨天晚上在凉亭的一幕幕从眼前滑过,席柔将手肘搭在了脑门上,她喝醉了,哦,不,是前面发烧,发烧把脑子给烧煳涂了! 她怎么能对赵钦……对赵钦…… “夫人,您醒了吗?就要午膳了,殿下已经回来了,正在外屋等您用午膳呢!” 殿下两个字,瞬间将席柔给敲清醒了。 昨天晚上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又回放了一遍,席柔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将幔帐拨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小半张脸来。 “你去和六殿下说,嗯……”席柔想了会儿,“你就说我昨晚上在外面吹了风,着了凉,这会儿头疼难忍,不能起身了。” 席柔的身子不好是众所周知的。 侍女闻言,还以为是真的,连忙退开了两步,“夫人,着凉可不是小事,您就在床上歇着,奴婢这就去请御医给来看看!” 说着,她就急忙忙地往外退,要去找御医了。 “不,你等等!” 一听到要叫人来,席柔顿时就慌了起来,竟然不管不顾地就这么赤着脚从床上跑了下来,待到她拉住那侍女的时候,已经在外屋了。 几步开外,赵钦正坐在那里,手里保持着接茶的动作,待席柔的视线转过来,他才将茶接了过来,像模像样的吹了吹茶,将还冒着热气的茶放到了一旁。 “就只有头痛,你的脚不痛了?” 席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 失策了。 赵钦看她还在原地站着发怔,便又道:“那块地挺硬的,你就在那站着,再多站会儿,没准明天就能得个水土不服的毛病来!” 席柔:“……” 屋里其他人:“……” 好想笑,但一定要憋着,憋住。 席柔被侍女带回了屋里,穿衣洗漱完毕之后,她拒绝了侍女的搀扶,自己走了出来。 外间,饭菜已经摆好了,席柔的位置就在赵钦的手边上,她走了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京都驿馆的菜色明显比沿途的驿站要丰盛许多。 先前的不愉快和尴尬,正一点一点地被美食填满,想起昨夜和赵韵的那场夜聊,席柔斟酌着,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你今日不忙吗?” “嗯。”赵钦像是突然意识到她的存在一般,“在马车里憋了这么多日,过一会儿,我带你去京都逛逛。” 席柔顿时慌得连勺子都给打翻了,“不,不,我脚伤还没好,出门不方便。” 尼玛,快来个人,快来个人把男主拦住啊! “那好吧。” 赵钦招唿人过来,让人把桌上的残羹收拾了下去,就当席柔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听到他又开了口。 “等会儿让御医来看看,实在不行,我抱你。”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席柔一口鸡汤喷到了桌底,被呛得连连咳嗽,脸都咳红了。侍女们在旁,又是拍背,又是递帕子,忙得根本停不下来。 赵钦好整以暇地投过去一眼,见席柔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他也没去添乱了,只单手撑着桌子,又夹了块藕丁入口。 这藕的口感……又脆又爽。 席柔好不容易顺口气来。 “系统,我觉得赵钦变了。” 前些天那个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赵钦不见了,现在的赵钦就是个大锤子,不管别人出剪刀还是出布,他都要出锤子。
第73页 系统,系统嘆了一口气,“宿主,认清事实吧,前面是他太忙了。“ 现在才有空收拾您……而已。 午饭过后,御医和赵韵轮番上阵,终于将席柔逼得和赵钦一道出了门,不过,席柔还是非常自觉地戴了面纱。 为了防止意外,她戴了两层面纱。 马车早就准备好了。 席柔出来的时候,赵钦正在和方杰在商量什么事情,见状,席柔连忙提着裙子,一熘烟小跑,把自己塞进了马车里。 成书在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宿主,您变了!” 您再也不是那个威武霸气,唯我独尊的宿主了。 “废话,”席柔哪能不知道系统的潜台词,“我这还不是为了能和赵钦保持距离,免得这小孩子痴心错付,还有他,他姐,都是被我坑的,我怕他以后知道真相了再记恨我!你说我容易吗?” 系统如实回答,“不容易。” 但是……但是,为什么看到它宿主翻车了,它半点同情都没有,甚至还暗搓搓地非常期待呢! 这是不是就叫做一山更比一山高,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没过一会儿,赵钦就上了马车,坐到了席柔的旁边来。 他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棋盘棋子,“这是姐姐派人送来的,她说你这些天都在研究棋谱,让我抽空陪你对弈一二。” 席柔:“……” 要说她作为快穿任务者这么些年来,学什么都会中唯一bug的选项,就是围棋。 而她也听赵韵说过,赵钦恰好就是其中高手。 还没到最热闹的坊市,席柔已经一连输了三把了,每把都输得惨不忍睹。 第四把,赵钦刚准备开局,席柔却将他的手,连带着棋子全都摁到了装棋子的罐子里,“赵钦,你这样,是没有姑娘会喜欢你的!” 她真的要被虐哭了! 第33章 【孙子的裙下之臣】(七) 赵钦正要出声,外面,成书的声音传了出来。 “公子,梨花巷到了。” 闻言,还不等赵钦出声,席柔已经松开了他的手,飞快地挑开了帘子,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旁边的车夫立即摆好了凳子,侍女上前,将席柔从车里扶了出来。 赵钦在她的身后,也跟着出来了。 看着面前的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的景象,席柔不由地笑了出来,她又打量了两眼街道两侧林立的各种铺子,听着那些叫卖声……她真的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情形了。 即便她曾经见过。 席柔不觉地就被那些铺子给吸引了过去,赵钦就那么不远不近地缀在她的身后,随着她这么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 一连逛完了三间铺子,席柔还一无所获的时候,赵钦忍不住走了上前来,“可看上什么喜欢的了?” 席柔逛街淘宝的心情,瞬间被敲了个一干二净。 这次老皇帝让赵钦来出使,其实,就是把儿子送出来让人欺负的。 先前,因着席柔告知了曲莫延大栾的结局,而曲莫延自己又找出了姚季与赵钦之间的干系,这个时候,赵钦不论是宁折不弯,还是忍住了胯下之辱,曲莫延都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两个,都要了,”席柔的视线又在布料店里晃了一圈,实在挑不出什么来了,可对上赵钦的目光,她只得道:“我要所有的粉色料子。” 赵钦朝身后的方杰和成书点头示意,一个付银子,另一个扛东西。 这样扫了两家铺子之后,席柔就没什么逛的兴致了。 走出这条巷子,前面那条街的街口有家茶楼,席柔便提议去茶楼歇会儿,赵钦二话不问就同意了,两人刚走下来,成书就将棋具从马车里抱了过来。 席柔立即就变了脸,“我不要和你玩。” “我们换个玩法,”赵钦低声吩咐了成书几句话,让小隔间里的人都退了出去,从容不迫地将棋盘摆到了桌上,“如果我赢了,那就是我输了。” 对于赢惯了的人来说,输比赢要更加的不容易。 席柔不由地抬头,多看了赵钦两眼。 他的眉眼之间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既没有天之骄子一朝下马的颓废之气,更没有立于敌国大难将至的惶惶不安之色…… 席柔不知道他是太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还是真的和那些做了个了断。 察觉到她的目光,赵钦手上的动作一顿,他问:“玩吗?” “嗯。” 再好的男人也无法理解逛街的乐趣,与其被动地东奔西走,还不如就这样自取其乐。席柔执黑子,刚准备落子,忽地又收回了手,“这样,你要是输了,就让我掐一下。” 赵钦要走宠妻人设,她不能不成全。 “嗯。” 两人在茶楼里互相较劲,互相伤害的时候,外面,成书和方杰,已经快将马车给搬满了。粉色的绫罗绸缎,粉色的珠花,粉色的丝帕……凡是他们能找到的,凡是带点粉色的,他们所到之处,全都一扫而空。 不需要他们张口说什么,整条梨花巷的商家都知道西魏的六皇子有那么一位宠妾,都快被宠上天去了。
第74页 换了游戏规则之后,席柔也没那么憷围棋了,在成功地掐了赵钦几回之后,她也没有刻意添乱了,认真地和赵钦对弈起来。 棋品看人品,席柔觉得,赵钦这个人,实在太可惜了。 又一局结束,席柔觉得有些乏了。 看着屋里点着的蜡烛,这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你姐姐该担心了。” 席柔现在是被曲莫延搞得有些害怕了。 谁能保证曲莫延会不会趁着这会儿天黑又派人对赵钦下手呢? “那走吧。” 赵钦说着,从椅子里起身,招唿外间的侍女过来,把棋盘棋子这些都抱了出去,这才和席柔一道往外走。 刚走到楼梯口,席柔忽地觉得有些不对,就算大栾没有宵禁,这下面,也热闹得太过了一些吧? 席柔忽地回过神来,她伸手拉住了赵钦,“怎么回事?” 赵钦:“没怎么,就是……我怕死。” 席柔:“……” 下了楼,席柔这才发现外面的看客真的是里三层外三层,直喇喇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她和赵钦的身上,若是太皇太后的身份还在,她还可以高喊一声放肆,可现在…… 席柔借着宽衣袖遮着,在赵钦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赵钦一时不防,险些出了声,下意识地擒住了她的手腕,回头见到是她,又一点一点地将她的手捏入了自己的手掌里。 他又凑到了席柔的耳边,小声地解释着,“看你出门的时候,把面纱一层盖一层的,裹得那么结实,我以为你知道的!” 赵钦同样不放心曲莫延。 可眼下,他又不能明着请人来保护他,但是这么一闹,就算大栾的官府不想出面,也不得不出面了。 嗯,回去之后,再闹几次珍宝被窃,他的安全就有了完全的把握了。 最少,在京都是这样。 席柔瞪他,“我不知道。” 更不知道他前一刻还在棋局上翩翩君子,一个楼梯的距离,这人居然还可以这么阴险狡诈。 闻言,赵钦抿着笑,另一只手在她的面纱上拨了两下,“那你捂这么严实干嘛?” 席柔将他的两只手都拍开了,理了理自己的面纱,瞪他,“我长的丑不行吗?” 虽说原主平素不怎么在人前露面,但不是没有人认识这张脸,万一被人认出来了,大家同年同月同日死吗? 两人你来我往的,落入那些围观的百姓,就是在打情骂俏。 天子脚下,京都百姓对皇子公主并不感到新奇,但是对这种能被围观的异国皇子,以及各种打情骂俏现场,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于是,茶楼门口的这个路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时,席柔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将军,接着,便传来了甲兵的喊话声,像是有人在疏散人群。 席柔依旧站在赵钦的身侧,她转过头来,朝身后的侍女低语了两声。 侍女点头,拿了一小袋子的碎银给了掌柜。 裴晋带着人进来的时候,掌柜正在那里感谢赵钦和席柔的赏银。 席柔的身形本就不高,加上那面纱也捂得很严实,裴晋进来的时候,还真的没有去多作留意,直到他和赵钦客套完,赵钦去牵席柔的手的时候,他才发现赵钦身侧的女子身形有些眼熟。 一路走到马车边,裴晋看着赵钦温柔地将席柔扶上了马车,内心久久地无法平静。 是他眼花,还是他眼瞎? 将赵钦两人送回驿馆了之后,裴晋还是进了一趟宫,将街上发生的事情如实禀告给了曲莫延。 反正,他不说,也还是有人说。 而且赵钦身边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席柔,他还是想亲自去求证一番。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曲莫延放下了手里的御笔,赵钦的用意,她又怎么会看不透,只是这人,“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裴晋:“陛下的意思是?” “表兄这几日便替朕多陪陪这位六皇子吧,”曲莫延接过了话来,“年关将至,这位德才兼备的六皇子在京都……总之,表兄多费心些,不要再出什么乱子才是。” 裴晋欣然领命。 裴晋离开了以后,曲莫延屏退左右,将暗卫叫了出来。 “还没找到人?” “回主子,护着谢容离开的是邓峰。他是上一代暗卫统领,不仅功夫了得,对暗卫的消息传递,训练方式十分了解,一时间,属下……” 曲莫延将桌上的茶盏摔到了地上,“他再厉害也是一个人!你们这么多人,都拿不住他一个人,还有颜面在朕的面前说这些!” “但是……” 暗卫很想反驳,这一路追杀最难办的其实并不是他们追不到邓峰,而是他们抓不准哪一队人是邓峰。自邓峰逃出守县之后,就不再与他们正面交锋了,就更放风筝似的,领着他们到处乱跑,他们虽有人手,却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可这些,显然不是曲莫延想听的。 “是属下无能。” 曲莫延倚在龙椅的迎枕上,好一会儿没有出声。
第75页 坐上这龙椅之后,她才发现很多事情,非要亲身经歷才能明白,比如现在的谢容。不管谢容现在是 如何想的,她必须将谢容抓到自己眼前来。 就算不能杀,只有谢容在她的眼前,谢容的命攥在她的手里,她才能睡个安稳觉。 “太皇太后呢,有消息吗?” 如果时间能往回退,曲莫延最后悔放过的人不是谢容,而是席柔。 那日,席柔那般从容果断,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地将谢容救走了,还有席柔的那番说辞,姚季通敌的事情是真的,可就是因为这是真的,曲莫延才更加地担忧后怕。 万一,席柔还有什么隐瞒…… “自定县城外的雍璐山之后,太皇太后就没了踪迹。三日前,曾有人在北边的枝城看到过秋月,她在为他人祭奠。她身边还有两名暗卫,不好下手,属下让人打听了下,太皇太后,似乎……已经没了。” 曲莫延蹙了蹙眉,对这个答案,她并不满意。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秋月……这个秋月,先不要轻举妄动,给朕盯紧了她。” · 京都的北风唿唿地吹了一整夜。 第二天,还是同样的套路,赵钦早早地就带了席柔出来了,这次,他们去的是古玩店。 对于裴晋的相陪,席柔和赵钦都没有多话。到了古玩店,席柔便顺理成章地把赵钦推给了裴晋,自己在那里认真挑选了起来。 一个人坐在那里等是无聊,两个无话可说的人坐在一起是无聊至极。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席柔还在博古架那边和掌柜在低语什么,这么半天过去,她还一样东西也没挑到。不仅是赵钦,连裴晋都有些坐不住了。 两人就这么干坐了一上午,直到午饭的时候到了,席柔这才捧了一方古砚出来,让方杰去结了帐。 屋里的几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出来之后,几人一道去吃午饭,因为离得近,几人决定走过去。 赵钦就走在席柔的身边,“那个花瓶,你看了那么久,怎么最后不要?” “太大了,”在裴晋的面前,席柔还是自觉维护好赵钦的人设,亲昵地将手搭在赵钦的臂弯里,和他一道往前走,“而且买了花瓶还要养花,十分麻烦。” 赵钦&裴晋:“……” 那你看那么久是图啥? 吃饭的时候,席柔总算将脸上的层层面纱给摘了下来。 看到自己猜想中的结果,裴晋就更乱了,他已经听说了席柔“失忆”的事情了,可是眼前这夫妻恩爱的模样,让他怎么办? 他是直接一棒子把赵钦敲昏,直接把席柔掳走,还是直接一棒子把席柔敲昏,和赵钦阐明厉害关 系,再把席柔带走? 裴晋表示局面超载,他的心超累。 下午出去逛的时候,中间赵钦被方杰叫出去了一会儿,裴晋随手拿着一块玉站到了席柔的身后,他正犹豫着该怎么上前搭讪才不会被整时,就听到席柔的声音自层层面纱之下传了出来。 “谢容到江南了?” 裴晋:“……” 说好的失忆呢? “皆安。” 席柔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她一直在看着自己手里的画,“那就好。” “他一直很记挂您,您现在这样……” “我自有打算,”席柔将手里的画收了起来,转过身看了一眼裴晋手里拿着的玉,“这块玉是假的。” 赵钦很快就回来了,席柔兴沖沖地跑了过去,把古画拿给了他,“裴将军刚刚在看一块不值钱的假玉。” 裴晋:“……” 他觉得,席柔就这样在赵钦身边挺好的。 席柔和赵钦日日都在逛街,买东西,终于引得了盗贼们的注意,几番被盗宝之后,驿馆周围的官兵空前的多。 一直到除夕的前一日,曲莫延才宣赵钦和赵韵进宫,当夜,赵韵就没有回来。 宫宴散了之后,赵钦被人送出了宫门。 他正准备招唿成书去牵马,却见到宫门口不远处停了一辆眼熟的马车,见他出来,马车的帘子挑动,有一道人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系统将这一幕截图了下来。 “宿主,根据普通的言情剧本来判断,您现在是在撩男主。” 想想看,赵韵被留在皇宫,最伤心的肯定是赵钦了,自己一生被掣肘,嫡亲的姐姐成了敌国皇帝的枕边人,这剧情要多虐就多虐! 伤心,失落,孤单,无助,种种心情交织下,它宿主居然跑到宫门口来接人,不就是在男主的心上裹了一圈的棉花糖,咬下去口口都是又甜又香么? “正视剧情。” 席柔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慢慢走近的赵钦,“谢容就比赵钦小三岁,谢容那几个哥哥要是没被弄死,最大的,比赵钦还要大一轮。” 系统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捏紧了一半,“所以您看男主的目光充满了……” “慈爱。” 系统将截图扔进了回收站。 太辣眼睛了。
第76页 大概是因为真的喝醉了,赵钦最后走过来的那几步有些不稳,还好成书就在他的身后,急忙将他扶住了。 一行人上了马车,车轮轱辘地转着,慢慢地朝驿馆的方向走去。 “你姐姐……” 席柔坐在马车里,赵韵已经入宫了,最多不过几日,赵钦就得启程回西魏了,她想了想,还是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你姐姐让我好好照顾你,对了,她让我问问你,你可有什么心上人?” 如果赵钦真的喜欢谢容,席柔觉得,这剧情她还可以再努力掰一掰。 赵钦自上车后,就一直闭着眼靠在那里休息。 席柔的话音落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懒懒地翻了个身,蹭到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男的女的?” 席柔有些没明白过来,“什么男的,女的?” 赵钦没好气地回她,“人分男女。” 席柔好大会儿才回过神来,她把系统给拖拽了出来,“这个世界是耽美世界?赵钦他,他,他双性恋???” “不,不是!” 系统急忙否认,“您都说了,赵钦和您孙子年纪一样大,他这样……多半是叛逆期。” 见席柔神色缓了缓,系统适时地释放了自己的求生欲,“真的,宿主,他现在心情不好,是故意顶撞您的呢!” 马车的空间有限,赵钦的身体根本撑不开。 席柔想到赵韵,还是起身走到了赵钦的身边,将他的头掰了过来,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你姐姐那天晚上告诉我,她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了。人生很长,不活到最后那一天,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赵钦没有接话。 席柔知道他没睡着,便又继续道:“我听成书说,他说你对我妹妹一见钟情,之所以会救我,也是因为我妹妹,要是真的……” 赵钦一脚踹飞了马车里的小桌子,“你闭嘴!” 不说就不说。 席柔被泼了一头冷水,也有些不高兴,刚准备起身坐回去,却被赵钦一把抱住了,两人姿态有些亲昵,不过,席柔也没去多想。 谁还没个失意,想要抱抱的时候呢? 待回了驿馆,席柔又把系统给叫了出来,“去给我找一些针对于青少年叛逆这类的心理学的书和资料来,我慢慢学习。” 带孩子这种事情,她也不是头一次带了。 不过就是这个孩子她不能削而已。 席柔第二天早上起来才知道昨天半夜,赵钦还特意爬起来把成书叫去书房狠狠地训了一顿。 她问了成书好几次,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今日是除夕,早上有人过来传旨,说赵韵已经封了妃。圣旨下来,赏赐了不少的器物和年礼,赵钦领了人拜谢之后,回了书房。 也许是赵韵的事情真的伤到了他,赵钦连午饭都没出来吃。 午睡过后,席柔已经翻完了一本《青少年心理辅导手册》,然后,她叫了人来,领着自己去了厨房。 因着是除夕,驿馆的厨房比往常的菜色也要丰盛许多,席柔挑了猪骨和牛骨出来,洗了之后,丢进去瓦罐里煨汤,然后再开始准备其他的菜。 系统在旁边看了会儿,“宿主,您以前没有穿成那种会武功的大侠吗?那种武功天下第一的女魔头吗?” 她宿主既会认草药,又会下厨,没道理脑子里不装那些武功秘籍啊! 席柔:“我会,武功秘籍,内功心法,应有尽有。” “那您为什么不用呢?” 系统真的很想吐槽啊,要是席柔在这个世界武功天下第一,就不说曲莫延的那些刺客,早就能带着谢容下江南了,干嘛还卡在这里…… “姚季这件事的后果和教训还不够深刻的吗?” 席柔说到这里,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还有,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赵钦的出现到底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第一次在定县客栈,他出现的那天晚上,曲莫延派了刺客来,第二次就是……” “宿主,您的意思是,赵钦是我们的人?” “我不知道,但应该不是。” 席柔停顿了一下,“这个世界在曲莫延重生和灵魂互换的时候,已经崩溃了。现在,它是意识到我的存在,它想请我来帮助它重组剧情。” 席柔不逃避在姚季这件事情上的责任,但是单凭这一点并不能解释她一次次和赵钦那些并不偶然的相遇。 她思前想后,唯一能说得通的解释就是因为曲莫延。 曲莫延从一个炮灰配角突然主角光环闪耀,成了新的男主,既然原来的剧情不能作数了,那么赵钦 这个原来的男主就必须给曲莫延让路,所以…… “是这个世界的自我意识,把赵钦送给您示好的?” 系统自动脑补出赵钦待在粉色的纸箱子里,脖子还挂着粉色蝴蝶结的画面来。 席柔都揍它都腾不出手来,“不是示好,是护身符!” 咦,四捨五入一下,那不就是吉祥物吗? 第34章 【孙子的裙下之臣】(八) 赵钦将回西魏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初三。
第77页 送行的是礼部官员。 席柔站在马车上,迎着风看向了高大的京都城城门,北风猎猎地吹动着她的衣裙,她脸上的神情全都包裹在面纱之后,让人看不清。 忽地,她的手被人握住。 “不想走?” 席柔低眉,看了一眼自己身前的人,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有一位故友,我想代她看一看这京都城城门的样子,看看……这天下的样子。” “嗯。” 赵钦松开了她的手,也没去追问她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位什么故友。 · 正月十五开朝。 曲莫延依然没有谢容的下落,连北边叮嘱秋月的那些人,也突然被人斩了个干净,人还可以有时间再找,但是朝政是不能再耽搁了。 幸好,她的祖父有先见之明,一早就为她准备了替身。 她挑了个最像的,剩下的一杯毒酒,一抔黄土全都处理了干净。 谢容接到京都这边传来的消息时,已经是三月份了。 天气开始回暖,但山间的竹林里依旧凉意阵阵。 谢容将长发绾在了脑后,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衫,正在竹林里练剑。 一套剑法练完,他刚准备歇息,就听到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飞快地朝这边靠近,他连忙举剑,和身后的来人缠斗了起来。 又一次毫无悬念地被邓峰打趴在地上,谢容毫不在意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朝邓峰拱手,“徒儿见过师父。” 邓峰应了一声,他接过谢容手里的剑,把谢容练过的那套剑法给谢容重新示范了一遍,给谢容讲解了其中的要点和难点。 谢容听完之后,重新练了一遍,才穿上披风,和邓峰一道朝离竹林不远处的竹屋走去。 进了屋,谢容给邓峰上了茶。 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邓峰这才从怀里掏出了一封厚厚的信,递给了谢容。 “这是京都来的信,我已经看过了。” 邓峰将谢容从定县客栈里带出来之后,便按照席柔的话,一路南下。 席柔的本意是让他们大隐隐于世,可是,曲莫延追得实在太狠了,而能为他所用的人也越来越少。 不得已,邓峰将谢容送到了这人迹罕至的竹林里来,然后带着其余的人,到处制造假象,迷惑宫里的那些暗卫。 他只会定期送一些生活用品过来,顺便指导一下谢容的武功。 拜师的主意,是谢容自己想出来的。 裴晋的信,写了整整五页。 谢容看完的时候,眼睛已经红了。 当日,裴晋和席柔在古玩店相认了之后,裴晋便让自己在驿馆的眼线和西魏的随行侍女打听起了席柔的事情。 “差一点,就差一点……” 谢容握着信纸的手,都在发抖。 “夫人既然没有失忆,又不愿意离开,这就证明她现在是安全的。。” 邓峰伸手,将谢容手里的信拿了回来,叠好,放回了信封里,摆到了谢容的面前。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您,只有您重新回到那个位置,才能堂而皇之地让她重回故土。‘曲相’已经復宠,留给您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我就是……” 谢容的声音被哽住了,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他捏紧了拳头,“所有人当中,只有她是最无辜的,最可怜的,她本来可以什么都不管的,都是我,是我连累了她!是我害得她差点丢了性命,是我,全都是我的错!” 邓峰低头,在心底嘆了一口气。 对着痛哭悔过的谢容,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是真,不想安慰也是真。 皇位,一旦牵扯了关系,那就是一辈子。 就算现在谢容后悔,也已经太迟了,只要谢容不站在天下至尊的位置,谢容就无法重回故土。 但愿吧,但愿席柔能等到那一天。 · 转眼,又是冬天。 洛郡的冬天远比京都的冬天要难捱得多。 距离赵钦出发去巡边的日子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这大半个月里,席柔一次大门都没出过,每天都在屋里躲着,不是在暖炕上,就是在去暖炕的路上。 叠香掸了掸披风上的雪,抱着一摞帐本从外间走了进来,“夫人,这是周管家让我送来的帐本,您过目。” 席柔正坐在暖炕上研究棋谱,听到声音,她含煳地应了一声,“你放那里,我明天看。” 叠香看着桌上堆得快半人高的帐本,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搬出赵钦来说事情,“夫人,奴婢刚刚在院门口听到周管家在和谁说话,王爷这两日就要回来了。” 席柔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堆积如山的工作,她捏着手里的棋子,半晌才道:“明日,最迟明日我把帐本看完!” “是!” 叠香懂得见好就收,也不再打扰席柔了,自己去前院给周管家回话了。 “宿主,宿主哇!” 系统躺倒在地,做出一副呕心沥血的模样,声嘶力竭地垂死挣扎了一阵,有始有终地完成了这场演出。 它已经不知道这是被席柔屏蔽的第多少天了,总之,这么些天里,席柔除了研究下棋,其他的什么事情,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第78页 系统不甘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吶喊,“宿主,您知道您现在这样,您就是一条米虫,您知道吗?您真的快要变成赵钦养的一条米虫了,您清醒清醒哇,宿主!” 年初,赵钦回到西魏之后,老皇帝十分草率地给封了一个成王,随手甩了个王府给赵钦之后,将他赶出了皇宫。 从那之后,不说各种年节赏赐了,甚至于宫中的佳节宴饮都没了赵钦的位子,而分配给赵钦的差事永远是最苦最累的…… 但是,男主就是男主,就算在朝中受尽了冷遇,赵钦依然能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这洛郡一大半的铺子,都是赵钦的产业。 周管家得了席柔的准话,也就放了心。 赵钦被封王的时候,人人都知道他们成王府是要被放弃了,偌大的洛郡,别说人情往来了,一天下来,竟没有几个人敢和他们成王府的人说话。 往日那些恨不得黏在赵钦身后的妙龄少女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只有席柔,一直陪在赵钦的身边,从贫到富,明明只有几个月,却已似半生。 周管家回屋后,刚捧上了热茶,外面就有人闯了进来。 “周管家,王爷回府了!” 周管家手里的茶险些撒了出来。 他也顾不得收拾,忙追问道:“王爷回来了?这怎么可能,不是说还有五日的路程吗?怎的回来这么早,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王爷一切安好,就是,就是带了几个人回来,让您给安顿一下。” 带人回府? 周管家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后院的席柔,目光不由地一变,“什么人?” “好像是夫人以前的家僕,让您给安置一下。” 叠香出去之后,席柔又按照棋谱摆了一会儿,最后,她还是放弃了。席柔不得不承认,赵钦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她还是有点挂念他的。 以成王府现在的财力,请个师傅过府不是什么难事,席柔也不是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但是……与人对弈,和与赵钦一起对弈,截然不同。 席柔自问也算阅人无数,但赵钦这个人,她看不透。 西魏老皇帝慑于曲莫延的淫威,将赵韵作为人质嫁到了大栾,又把赵钦逐出朝堂,不可谓不让人寒心。 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席柔发现赵钦并非是那种没有心计谋略之人,如果不是他主动放弃,那老皇帝也未必能做得了他的主。 席柔揉了揉自己的头,将那些繁乱的心绪全都抛到了一边,她移走了棋盘,伸手将旁边堆着的帐本搬了过来,取过旁边的纸笔和算盘,开始算帐。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很轻。 席柔以为是叠香让人进来收拾屋子,也没太在意。直到他递了一盏茶来,席柔看到他的手,这才发现赵钦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她的边上来了。 “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夫人管家辛苦了。” 赵钦笑的很温柔,声音也很温柔。 席柔却不敢接。 她瞟了一眼边上堆得半人高的帐本,无比心虚地朝赵钦摆了个笑脸,最后,还是将他手里的茶接了过来。 大约是因为她对赵钦的“不离不弃”感动了周管家,每次只要赵钦不在,周管家内院外院一把管,末了还会把功劳全推给席柔。 席柔平日里除了看看帐本,其余什么也不用做,赵钦一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半个多月的帐本,她才刚刚开了个头。 “你昨日不是来信说,还有十日方归吗?” 赵钦的狠狠地皱了皱眉,他起身坐到了席柔的对面,随手拿起了一本帐本,翻了起来,“那是七日前的信。” 席柔一脸恍然大悟,刚准备出声,却听得他又道:“是你七日前收到的飞鸽传书。” 席柔捧起茶杯,借茶杯挡着,悄悄地嘆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在赵钦这里就跟个筛子似的,到处都是漏洞。 赵钦听到她的嘆气声,不禁抿了抿嘴角,他也跟着脱靴坐到了暖炕上来,和席柔一道看起了帐本。 王府里的情形,赵钦心知肚明。 就席柔现在这身体状况,她要真的日日都忙前忙后,他才真的要担心着急了。 有了赵钦的帮忙,席柔感觉自己手脚都利索了许多。 不知不觉,两人一起看了两个多时辰的帐本,席柔还要去拿新的,赵钦却说要劳逸结合,要带她去王府后院梅园赏梅。 只是,才走到梅园门口,赵钦就被人叫走了。 席柔站在那里,远远地看了一眼那里开得正盛的梅花,便转身往回走。 她现在的身体……禁不住一点任性。 刚走两步,席柔忽地听到一道声音,她不由地顿住了脚步,转过了身来。 “主子!” 秋月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了上前,她紧紧地握住了席柔的手,跪在席柔的面前低声哭了出来。 席柔看着面前的秋月,还有跪在几步开外的陈文陈武。 她记得,那两人是邓峰先前留给她的暗卫。 只是……只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席柔回过神来,忙将那几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她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第79页 这么久都没有秋月这几人的消息,她还以为…… “是成王殿下救了我们。” 秋月也擦了眼泪,止住了哭声,给席柔解释了起来。 和席柔在雍璐山分别之后,秋月为了不拖累赵钦,便一路往北走,并且在沿途留下痕迹,故意引得刺客追查,一直到北边的枝城,这才制造假象让人以为席柔病逝了。 刺客虽然没有再追杀,却是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们,直到三个月前,他们才分开逃了出来,逃到了虞城,和赵钦的人会合。 虞城,这个地方席柔知道。 先前赵钦和秋月约定的地方,就在那里。 “好,人没事就好。” 席柔的眼睛又热了一回,到底还是没忍住落了泪,她抬头见秋月和陈文陈武都换上了王府吓人的衣裳,心头又是一暖。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席柔听出了来人,忙转过头来。 来人缓带轻裘,他走到席柔的面前站定,而后,他伸手,将席柔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里,“走吧,该回去用晚膳了。” 第35章 【孙子的裙下之臣】(九) 谢容离开京都的第三年夏至,屹立了进百年的曲家彻底退出了大栾朝堂。 “曲莫延”遇刺身亡,曲家上下一闹而散。 圣旨下来不过三日,原本宝马香车络绎不绝的相府门口,就只剩下一些残砖破瓦,连大门都被人给搬走了,里面的情形……可想而知。 只是,又有谁能想到,毁了这百年的相府,不是别人,而是曲莫延自己呢! 想到这里,谢容不由地扯了扯嘴角,握紧了手里的剑,转身朝梨花巷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街头,另有一队人护着一辆马车朝这边走了过来。马车停在了相府正门口,只是,没有人从马车上下来。 拜席柔和赵钦所赐,梨花巷边上的那座天香楼可谓是远近驰名。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谢容落落大方地走上了二楼。 到了厢房门口,谢容给了店小二几文赏钱,这才在店小二笑得合不拢嘴的目光下,推开了厢房们,走了进去。 屋里空旷旷的,桌上却摆满了吃食,各式各样的,有些,还是从外面特意买回来的。 谢容的视线在屋里晃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屋里那道靛青色的身影上,裴晋背对着他,负手立在窗户面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表哥。” 听到声音,裴晋转过身,看向了来人。 那张脸既不是谢容原来的脸,也不是曲莫延的脸。 他关上了窗户,“微臣可担不起您的这一声表哥!” 当初谢容出事的时候,他在领军,一时顾及不到也就算了,可后来,谢容逃出了京都,逃到了京郊佛寺…… 谢容能想到不理俗事的太皇太后,却想不到他这个手握几十万大军的亲表哥。 曲莫延占了谢容的身体又怎样,大不了他就逼宫,把谢容再送上皇位! 谢容看出来了裴晋在生气,也知道他在气什么。 他只得把京郊佛寺前后的事情全都和裴晋解释了清楚,包括席柔和曲莫延重生的那一段,听完,裴晋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进京?邓统领呢?他不是一直在保护你吗?” “我让师父去西魏了,他陪伴皇祖母多年,怎么着也要亲自去看一眼才能安心。”谢容说着,忽地想起来,“对了,宫中赵钦的那位姐姐如何?” 提起赵韵,裴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茶盏,“还行。” 什么叫还行? 谢容本想追着问,可他想到京都形势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表哥尽可能多照顾她一些便可,就当我们还了他们姐弟的救命之恩。” 谢容又和裴晋讨论起了女子科考的事情。 当初,席柔在定县客栈,曾经给谢容留下过一封信,信里提到了三件事。其一,要他静观其变,曲 家最后会毁在曲莫延手里;其二,要他勤学多思,曲莫延会开女子科考,要他把握机会入朝;其三,要他多学多看,切勿重蹈覆辙。 是以,谢容在熟练掌握易容术之后,便出来行走江湖。 听到这封信的内容,裴晋是有些震撼的。 曲莫延想要坐稳这个皇位,清除瓦解曲家的势力是必然的,可是,女子科考这种事情……裴晋无法再把它当做一个偶然。 古往今来,女子科考也只是戏文里的段子,他也是昨天被曲莫延单独留下来,才得知曲莫延有这个想法,但席柔,却在几年前就写下了这封信。 裴晋已经好几年没有和谢容这样好好地坐下来说话了,一不留神,就讨论到了天黑。 如今的谢容,和前几年大不相同了,无论是学识,见地,心性,都成长成熟不少,这让裴晋既欣慰,又难过。 因为,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裴晋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临别时,谢容忽然向裴晋提出了一个非常不合理的请求,“表哥,若是可以的话,在我回来之前,你可否先别成亲?” 裴晋有些没回过神来,什么叫做让他别成亲? 难道……
第80页 “不,不是那样的!” 谢容急忙否认,甚至还颇为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他认真地想了一下,“这是一步很重要的棋。当然,若是表哥现在就有了喜欢的姑娘,或者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姑娘,记得早些告诉我,我好调整计划。” ………… …… 裴晋从茶楼走出来,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他独自一人在街道上走着,走到巷道街头,裴晋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街角的那家烧饼铺子上。 站在灯火阑珊的街头,裴晋的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一张脸来。 裴晋怔了一瞬,又拍了拍自己的头,收回了目光。 他一定是被谢容的话给吓到了。 梨花巷到将军府的路程并不远,路上,裴晋又顺道去了药房取了药,这才回府。 他的母亲裴夫人已经时日无多了。 回府以后,裴晋将药交给了管家,去到了裴夫人的院子里。裴晋屏退了左右,和裴夫人说起了谢容如今的情形。 当年,第一个发现曲莫延不对劲的,是裴夫人。 直到裴晋领军归来,这才将自己的怀疑告知他,让他前去佐证,直到裴晋遇到女装的谢容和席柔一行人,才敢最终确认这件事。 “朝政大事,母亲不懂,只是我们家,和旁人终究有所不同。” 裴夫人说着,让裴晋扶着她靠坐在了床上,她拉过裴晋的手,“我已时日不多了,今日便把话一併和你说了。晋儿,你身居高位,统领几十万大军,你是帝王手里的剑,也是帝王心中的刺。若是她是个有情有义的,母亲倒不担心,可是她能对生她养她的曲家动手,又何况是你!” 裴夫人一时情绪激动,忍不住咳了起来。 裴晋在旁边,连忙轻拍她的背,“母亲说的,儿子心里都明白。” 裴家并非簪缨世家。 谢容还只是一个被人欺负的六皇子时,裴晋的父亲只是一个鸿胪寺的微末小官,不说为谢容出头了,就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 父亲的悔恨与无奈几乎淹没了裴晋的整个童年,直到他长大,直到他当上禁军,直到他亲眼看到面黄肌瘦的六皇子表弟被一个太监打骂时……他才明白了一切。 皇位并不是你想不争就可以不争的,一切都是身份使然。 以前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你和容儿见了面,怕是后面的事情,也有了章程。从今日起,你也不必日日前来侍疾,心意到了,母亲就满足了。趁着我还在,趁着你还没有丁忧,把眼下的要紧事情,赶紧去办一办,这样我也算能走的安心。” “母亲!” 裴夫人又咳了一声,将裴晋从地上扶了起来,“人总是有这么一关的,躲是躲不掉的。为人父母,总是惦记着儿女,只要你和容儿大事能成,到了地下,母亲才有脸面能见你父亲,见你姑姑,懂了吗?” 裴晋眼底含着泪,重重点头。 “还有一事,”裴夫人攥紧了裴晋的手,“晋儿,你记着,哪怕是你兴兵谋反,你也一定要将,咳咳,将太皇太后迎回来!论情论理,这终究是你们的错,不该让娘娘去承担,明白吗?” 裴晋神色肃穆,“儿子记住了!” 裴晋又和裴夫人说了会儿话,母子二人一道用了晚膳。饭后,裴晋这才从屋里走了出来,慢慢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就算没有谢容的那个要求,他暂且也是成不了亲的。 只是,裴夫人说的没错,他要抓紧时间了,最少要在自己丁忧之前,帮助曲莫延推行女子科考之事。 接下来的日子,裴晋变得格外地忙,每天只能抽出一点空闲时间去裴夫人那边走走。 裴夫人到底还是没能撑过这个年。 不过,女子科考的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 武将的丁忧只有百日,百日之后,便可还朝。 裴晋回朝的时候,科考的事情已经落实了,从这年的秋闱开始,各州府便开始选拔女子生员。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裴晋虽然还朝,但依旧简衣缩食,宫中宴会,也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的,就以茶代酒来全礼。 这本是他在为母尽孝,可是,他这等气节风骨连最严苛的御史也打从心底敬佩。 裴晋身居高位,又是皇亲国戚,想与他结亲的世家本就不少,现在他又是这般至情至孝,不仅是那些世家女子对他倾心,各家老爷夫人时不时就登门拜访……弄得裴晋不得安宁。 裴晋娶亲也是曲莫延心底的一件事。 就裴晋这样的身份,家世门第太低的女子,配不上,家世门第太高的女子,她不安心。 于是,她便适时地为裴晋制造机会,避开那些“客人”。 裴晋求之不得。 席柔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快入夏了。 秋月看着席柔依旧是那般波澜不惊的模样,心头不禁疑惑,“主子,您要不要传些什么话回去?” 席柔摇头,见秋月要走,又将她叫住了。 “以后,这些事情不必告诉我了。” 她在这成王府已经几年了,就算赵钦再如何迟钝,现在也该知道她的身份了。
第81页 这消息是秋月要传的,但也是赵钦默许秋月传的。 “可是,主子,万一小姐在外面……”秋月看了一眼席柔的神色,将未完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奴婢知道了。” 看着秋月失落的身影,席柔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棋子,将她叫了回来。 “并非哀家不管他的死活,也并非哀家不愿意再帮他。这天下,不仅仅是两个字那么简单,他要学会承担,才配拥有,你明白了吗?” 该做的,该帮的,她都已经做了。 谢容曾经倚靠曲莫延得了一个皇位,可后来,这皇位又被曲莫延从他手里抢走了,虽然是造化弄人,但终究还是因为他自己无德无才。 若是现在她再出手相帮,将来谢容遇到第二个曲莫延的时候,他又该如何应对? 谢容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襁褓里,被人抱着,他总要学会自己长大,学会自己走路,尽管地面又凉又硬,但是走的久了,脚底板就会长茧。 人心也是这样,越磨砺,越坚强。 “还有,我欠赵钦的,已经够多了。” 赵钦的情形并不太好,若是再被人发现他与大栾皇室之人有什么牵扯,她倒是不在意什么名声,只是赵钦,他还年轻,他的以后还很长。 听完席柔的解释,秋月也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席柔帮谢容,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也不得不帮,可牵扯到了赵钦却不行。赵钦与他们素不相识,当初伸手援救,现在又处处照顾,即便是铁的心肠,现在也化了…… “奴婢明白了,这就去传话,以后,让陈文陈武不要再传消息来了。” 席柔点头,让她去了。 系统踮着小脚丫,从墙角往外挪了两步,然后又挪了两步…… 见席柔一直都没出声,它这才放心大胆地走了过来。 “宿主,有件事我……我得和您坦白。” 席柔懒懒地应了一声。 “就是,”系统低着头,对手指,“就是上次姚季挂了之后,我曾经更新了一次,我的有些权限被关了。” 席柔这才看了它一眼,“定位评分员的那个权限?” 系统疯狂地点头,“我这些日子自己检查了一下,别的都很正常,就是那一个功能没有了。” 席柔:“不一定。” 系统:“啊?” 席柔看着系统,“谁那么无聊,每天都跟着我评分?还有,评分员难道没有尊严的吗?被弄死了一次还来?” 系统:“……” 它无话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调整了故事的格局吧 把原来单纯的抢回皇位,加上了要做一个合格的皇帝的要求 第36章 【孙子的裙下之臣】(十) 曲莫延高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面一群俯首朝拜的大臣们,心头间豪情万丈。 自从她取代谢容后,对内,她整顿吏治,把曾经连她爷爷都头疼的曲家势力连根拔除,重新整理,收为己用;对外,她增加更藩国的岁贡,控制各国国力,以防歷史重演。 如往常那般议了几件事情,曲莫延正要退朝,却见到有人从文官那一列里走了出来,“陛下,臣有一要事起奏陛下。” 出声的人是御史徐放。 曲莫延差点把这个人给忘了。 当年徐放带回席柔的那封信之后,没过多久,徐放的老母亲就过世了,随后,徐放就回江南老家丁忧去了。 曲莫延面色从容地理了理衣袖,“准奏。” “陛下,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几年前太皇太后出宫游歷的时候,曾经认过一位义妹?” 徐放这两年老的越发厉害,头髮鬍子都早已灰白一片了,他皱着一张脸,不疾不徐地开口,“当初,太皇太后落难,蒙那位姑娘的父亲相救,太皇太后为感恩,便认了那位姑娘为义妹,这件事……陛下可还有印象?” 徐放说着,又抬头看了一眼武官首列的裴晋,“老臣记得,裴将军那时也在。” 猝不及防地被点了名,裴晋一时有些没回过神来,他敛了敛眉,也走了出列。 “确有此事。” 裴晋当初的确在场。 还是曲莫延亲自点他去的。 想到裴晋手里的兵权,曲莫延不由地微微紧张了一下,她扬声道:“朕自然记得,只是不知今日徐卿因何提起此事?” 难道徐放是谢容的人? 这不可能。 “陛下,”察觉到谢容神色有异,徐放的声音依旧坚定,“臣并非有意要挟,只因那位姑娘现下就在老臣的府中。” 曲莫延蓦地从皇位里起身,“你……你说什么?” 皇帝失态,让百官莫不好奇。 于是,徐放便详细地将事情的原委解释了起来。先前和谢容认识的那一段自然要说,然后,他又说起了自己和谢容在江南相遇的过程。 半年多前,徐放某天在街头,遇到了一个朝他痴傻憨笑的乞丐姑娘。 他当时只觉得那姑娘有些眼熟,又见到她落魄,便发了善心,将人带回了府里。待府里的僕妇帮忙梳洗之后,徐放这才认出这乞丐姑娘竟然是谢容。
第82页 事情牵扯到皇家,徐放自然不敢大意。 他的丁忧之期尚未结束,便也只能让人在江南地区遍访名医,好不容易帮谢容医好了痴傻的毛病,可谢容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回京的日子到了,徐放只得将人带回了京都。 他最先想到将谢容送去京郊佛寺,可京郊佛寺有重兵把守,连只蚊子苍蝇都飞不进去,更何况是个人。他又想着皇帝至孝,过了这么久,谢容的公主封号也该下来了,可是…… 不得已之下,他才在早朝上提起这件事来。 曲莫延一个人在御书房坐了一上午,才消化完谢容这几年的经歷。 徐放认出谢容之后,就派人去打听了谢容的事情,谢容先是遭遇了山匪,逃跑的时候,头被人给打破了,受了重伤……再醒来,就变成了个傻子姑娘了,还混进了乞丐窝里了。 若不是徐放出手搭救,恐怕谢容这会儿还在沿街乞讨。 曲莫延舒了一口气,将暗卫叫了出来。 “你觉得这话是真还是假?” 她找了谢容那么多年,恨不得把地皮都给翻一遍,结果,谢容不在什么深宅大院里藏着,而是满大街地乞讨度日…… “这……属下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如果谢容安好,这自然很难说。 可如果谢容被弄丢了,邓峰害怕被什么知道,故意带着他们绕圈子,虚张声势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就去查,查个一清二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暗卫离开之后,曲莫延一面藉故让裴晋召了进宫,另一面又让人去徐府把谢容接了过来,再把太医院所有当值的不当值的,全都给召了进宫给谢容看病。 裴晋并不知道曲莫延的这些盘算。 是以,当他在御书房里看到谢容与陪谢容同来的徐夫人时,惊得背后都出了一层冷汗。 这分明是曲莫延的试探! 不等御林军首领开口,徐夫人便领着谢容给曲莫延叩拜行礼,顺道解释了事情的由来。 谢容恢復意识之后,便一直都是徐夫人在照料她,不仅是日常的起居,徐夫人还教了谢容识字做人。 谢容聪慧,又乖巧听话,十分得徐夫人开心。 若不是徐放坚决不点头,徐夫人已经将谢容收作女儿了! 御书房里只有徐夫人一个人醉心于这种“机缘”。 其余几人各有各的心事。 自从上次谢容离开京都之后,裴晋接连大半年都没有他的消息,甚至连邓峰也隐匿了行踪。这个时候,谢容突然出现,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搭上了徐放的桥…… 裴晋心底既是惊,又是怕。 谢容进屋后,曲莫延一直在暗地里观察裴晋。 在裴晋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端倪时,她这才转头去看跪拜在地的徐夫人和谢容。不知怎么了,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谢容,有些陌生。 按照徐放的说法,谢容清醒没有几日,黏着徐家人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曲莫延没有在这上面多作什么文章,随口问了几句后,便让人给徐夫人和谢容看座上茶,这期间,她一直在观察谢容。 谢容的坐卧行走几乎是徐夫人的翻版,连落座时两人整理衣摆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其他的,更是不用多说。 别说曲莫延,就连裴晋也忍不住在怀疑,谢容该不会那么惨,又被人给穿了一次吧? 曲莫延问了几个问题,谢容都回答的很小心翼翼。 除了落座之后,谢容曾悄悄地多看了几眼裴晋,其他的,和刚进宫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区别。 曲莫延仍是不放心。 她让人将谢容带去一早就准备好的房间,让所有的御医逐一去给谢容看病,再单独去另一房间写出诊断结果。 前后都有御林军把守着,不得交头接耳。 谢容显然是被这阵仗给吓到了,红着眼睛抱着徐夫人的胳膊不肯去。 徐夫人也不明白曲莫延为何要如此为难谢容,但既然是圣旨,她还是温声哄着,总算将谢容哄着进了屋。 裴晋全程都是冷漠脸。 待御医忙活完了,谢容和徐夫人才被准许回府。 曲莫延将所有御医的诊断都给看了一遍,除去几个不着边际的,剩下的,诊断结果都大同小异。 谢容的头的确受过很重的伤,并且是前不久才恢復神智的。 受伤的时间,和当初她派刺客的时间,也对得上。 曲莫延将那些纸都收了起来,抬头看见裴晋阴沉着一张脸正站在那里。 她忽地记起来她还是曲莫延的时候,每次在御书房里和裴晋遇到的时候,裴晋也总是这样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她。 以前她只觉得裴晋杀了太多人,是性情使然,现在才依稀察觉……那是在厌恶她! “表兄可有什么想说的?” 裴晋转过头来,“并未,臣只是觉得,陛下已经长大了。” “何意?” “陛下有自己的主意了,”裴晋点了点头,眼底依旧晦暗不明,“这很好。” 说着,他便直接告退,走了出去。 待裴晋走远了,曲莫延又召了暗卫出来,让人从后面跟上裴晋。
第83页 曲莫延并不是没有想过要把裴晋给拔除的。 裴晋的手里除了十几万大军的兵权,他更是谢容的亲表哥,当初裴晋从军,就是为了帮谢容争皇位的…… 所以,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知道她不是谢容,唯独裴晋不能。 裴晋回府之后,照常作息,只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换上了夜行服,偷偷出了府,直奔徐府。 很快,他便摸清了谢容房间的位置。 裴晋打晕了外面的侍女,直接钻进了谢容的房间,撩开了纱帐,又抓起了谢容的右手手腕,看清了上面的疤记,眼珠骤然放大。 下一瞬,他蓦地伸手捏住了沉睡中的谢容的脖子,谢容无法唿吸,很快被惊醒! 谢容拼命地挣扎了起来,然而裴晋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松半分,渐渐地,谢容开始翻白眼了,挣扎的力道也越来越小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地传出喊刺客的声音! 裴晋一个分神,手背上被人用簪子划了一道,他收手,又听到外面的声音,权衡了之下,还是从窗户跳了出来。 ………… …… 曲莫延听完了暗卫的汇报,不由地笑了一声。 看来,裴晋的确是将谢容认出来了,不过,是将谢容错认成了当初的曲莫延。 虽然谢容这几年的遭遇不太好,相貌发生了一些些变化,但如果是熟悉的人,如果观察的够仔细,还是能发现的。 裴晋一直不喜谢容同她来往,以裴晋的性子,若知道她还活着,想要斩草除根也非常好理解。 “主子,现在怎么办?” “等。” 京都重地,曲莫延敢肯定,就算谢容能自己偷摸地回来,他的手也肯定伸不到太医院里,这么多位御医同时诊断,肯定不会再出错。 现在看来,谢容受重伤的事情不是假的了,可谢容受伤神志不清,席柔呢? 席柔又在哪里,席柔又知不知道谢容已经阴差阳错落到她的手里了呢? 三日后的大朝会上,曲莫延封了谢容一个郡主的身份,对先前席柔要把谢容认作义妹的事情倒是不提了。 百官也表示理解,要是谢容真的和席柔姐妹相称,怕是这整个京都都要给谢容跪个遍。 给谢容封郡主的阵势闹得很大,还没正式册封,京都三岁的孩童都知道宫里又多了一位郡主娘娘了。 裴晋以旧疾復发为由,躲在了将军府,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说到底,这就是一个螳螂捕蝉的故事,人人都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不过,他还是不得不夸一句,谢容比他预想的要周全太多。 江南的事情,连他的人摸过去,查出来的结果都和徐放说的差不多。 “将军。” 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青绿的葡萄架下正兀自出神的裴晋,不由地出声喊了一句,“将军,有贵客到。” “不见。” 裴晋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手里的书又翻过了一页,他捧起了石桌上的凉茶,刚准备要喝,却闻到了一阵不属于这清冷的将军府的甜香,他慢慢地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身后立着的赵韵。 裴晋的心头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手里的茶盏差点没捧住。 “赵妃娘娘今日怎么出宫了?” 赵韵是赵钦的亲姐姐,当初赵钦的事情闹得天下皆知,赵韵虽然入了宫,封了妃,却并没有给封号。 裴晋勉强定了定心神。 他将手里的茶盏放了下来,见过礼之后,又遣了府里的管家去取茶水点心,和赵韵一道坐了下来。 “今日是十五,陛下特准我出宫,拜祭菩萨。” 这些年,赵韵并不得宠。 她刚嫁来的时候,还有人要暗害她,却被裴晋撞见了,英明神武的大将军直接将罪魁祸首拎到了曲莫延的面前,阐明了利害之后,赵韵的日子才顺遂了一些。 比如她爱礼佛,曲莫延就特许她每个月可以出宫一次。 “嗯。” 裴晋淡淡地应了一声。 最近要焦心的事情太多,他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裴晋不说话,赵韵也没有出声。 风漫不经心地吹拂着两人的衣衫,吹出了一副岁月静好的姿态来。 不知过了多久,赵韵终究还是将目光移到了裴晋的身上,看到裴晋右手上裹着的那厚厚的一层布,她刚想问,就有下人送了茶点过来。 如今的将军府就剩下一个裴晋。 他公务繁忙,平素很少在府里停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茶点的档次,比外面一般茶楼的卖相还要差,味道更是惨不忍睹。 “娘娘今日过府,可是要代陛下传什么话的?” 坐自然是不能就这么干坐着的,就算裴晋自己是这么想的,那也不行。 “是。” 赵韵咬了很小的一口饼,实在扛不住那齁出天际的甜,又将饼放在了帕子里,“陛下担心将军,让我出宫顺道问一问将军的伤。” 裴晋的反应虽然让曲莫延很满意,但裴晋闭门不出,曲莫延又担心真的将人给惹恼了,故而,才会让赵韵来试试口风。 “无碍。”
第84页 裴晋不甚在意地扯了扯手上的布条,他本是想让赵韵放心的,却一不小心将伤口给扯裂开了,血瞬间就将白色的布条给染透了。 见到了血,赵韵的手一抖,连先前包在帕子里的饼都掉了下来,她哆嗦着,一时竟忘了出声。 裴晋:“……” 玩脱了。 裴晋:“真没事。” 他低头,将地上的饼捡了起来,放在了桌上,又招唿不远处的管家,让人拿了要和绷带来,当着赵韵的面又重新包扎了一遍。 赵韵走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的。 裴晋将人送到了门口,又绕回了葡萄架下。 大约,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处境其实也不好。 · 谢容被封郡主,除了裴晋的反应大了一些,其余一切都十分平静,平静到曲莫延怀疑自己捡到了一个假的谢容。 哦,不,是假的自己。 可谢容既然被封了个郡主,曲莫延也不能真的就这么不闻不问,继续把谢容撂在徐放那里。 她思虑再三,还是把谢容接进了后宫。 皇宫现在是她的地方,也是谢容长大的地方,她可以日夜监视谢容,直到拆穿谢容的那一天。 曲莫延盘算的没有问题,可是,谢容却并不按照她的套路走。 在御医们的精心调理之下,谢容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变好,可是,这个好了的谢容,他的身上半点过去的影子都没有。 曲莫延又忍不住开始试探起来,试探谢容是不是又被人给换了个芯子。 谢容在宫里十分安生,除了时常不经意地和裴晋见面。 他从不上前,每次都是躲在花草树木凉亭墙角偷偷地看。 裴晋的脸一次比一次黑。 这一年恩科的结果终于出来,但是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乎了曲莫延的想像。 她最初的用意是让女子能同男子一样,有出相入仕的机会,她想去除这个世代强加在女子身上的枷锁镣铐,可等到那些所谓“才女”的卷子摆到御案上来的时候,差点没将她气得吐血! 曲莫延将那些“才女”的父亲都给叫到了御书房,当着他们的面,一句一句地念各位千金的大作,念一句,骂一句! 前朝后宫都知道了这件事。 谢容那会儿正好在御书房的外面。 曲莫延骂到最后,嗓子都哑了。 谢容认识曲莫延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曲莫延这般恨不得掘了人祖坟的样子! 不过,这也很对。 女子科举大概是曲莫延坐上皇位之后,唯一的败笔。 互换身体之后,谢容现在已经能理解谢容的想法和做法了。 只是,但凡世家大族在教育子女,男子和女子的教学内容本质上就是天差地别的,举个例子,如果科举考的是绣花,那大概没有谁家男儿能赢。可考科举这种事情,没个几年的潜心苦读,谁都做不来。 曲莫延没做错,只是,她的心太急了。 待那些位大臣都灰头土脸地离开之后,谢容这才让人进去禀报。 谢容自打进宫来,曲莫延都要他交十张大字,美其名曰是要帮他练字,给的字帖却是他少时临的字帖。 就等着他出差错呢! “陛下可是在为科举之事烦忧?” 谢容说着,也不等曲莫延问,自己便认了罪,将自己在御书房门外“偷听”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他提出来想要和曲莫延打个赌。 曲莫延抬了抬眼皮,看他,“你要什么?” 谢容跪在那里,面上有些困惑,“陛下难道不先问问容儿想要和您赌什么吗?万一,赌的是……大事呢?” 中间有几个字,谢容说的声音太轻,曲莫延有些没听清楚。 她略抬眉,用手托着腮,甚为随意地看了谢容一眼,“那你就与朕细细说来。” “陛下,容儿斗胆,想请陛下明年继续开恩科,届时,容儿也要参加。容儿想证明给天下人看,女子也能考状元的!女子并不比那些男儿差!” 谢容说到最后,声调情不自禁地扬了几分,因为情绪激动,她的耳朵红了几分,显出几分娇俏的光景来,曲莫延看着,有些恍惚了。 “陛下,容儿,”谢容突然咬了咬唇,先前的气势忽地收了一截,他有些怯怯地抬起头来,“容儿若是考中了状元,陛下可否答应容儿一个条件?” 曲莫延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谢容神色有些挣扎,嵴背挺的直直的,好大会儿,“陛下,容儿想请您为容儿和裴将军赐婚!” 曲莫延:“……” 什么玩意儿? 她没听清! 谢容看着曲莫延,眸中泪意涌现,声音也不由地泛了酸,“陛下,容儿想嫁给裴将军!第一次在这御书房遇到裴将军的时候,容儿就喜欢上他了。只是,只是……只是裴将军的态度很冷淡,容儿让人送的东西全都被他丢了回来,说话也不搭理,现在更是连看都不准看了,容儿每日在这深宫之中,我……我……” 曲莫延:“…………………………”
第85页 她现在无比希望谢容是真的被别的什么人给穿了! 光是想像谢容对裴晋犯花痴她就无法忍受了,更遑论谢容顶着她的脸对着裴晋犯花痴! 曲莫延气得将手里的砚台砸了出去! “陛下,”谢容立即叩首,但声音却无比坚定,一看就是被爱情沖昏了头脑的样子,他继续以泪洗面,“陛下,容儿只是想嫁给裴晋而已,其他别无所求,还请陛下成全!” 嫁个大头鬼! 曲莫延气谢容这幅没头脑的德行是真的,但是她也是真的不想把现在的谢容嫁给裴晋! 万一这两人大婚后一相认,她敢用脚趾头保证,裴晋立马就会扯大旗造反! 曲莫延看着桌上歪歪扭扭的字,将那些字全都丢到了地上,“字都写不好,还想着考状元!行,你去考,等你考上了状元再来和朕讲条件!” 科举并非易事,就算是她亲自下场,也不能保证她能金榜题名。 谢容就更不必说了。 那天谢容和曲莫延在御书房吵了一次之后,两人倒是连着数日都没有见面了。 在“练字”的事情上,谢容倒是没有敷衍曲莫延,每天都会让人送新练的字过来,私底下却开始高调地出去买书买各种科举资料,准备考试。 曲莫延河道疏通的事情忙完,谢容为了嫁给裴晋努力读书写字考状元的事情已经传得满京都都是了。有了裴晋这块香饽饽吊着,满京都的女子竟然都争相效仿起来了,她们的父母更是大力支持。 慢慢地,曲莫延也就察觉了问题。 女子科举最重要的不是女子不会考科举,而是她们根本就没机会学,现在被谢容这么一影响了,虽不至于一下子就出来个女状元,但前景清晰明朗多了。 谢容这次无心插柳了。 这样想着,曲莫延便决意再开一次恩科,不仅如此,她还特允谢容参加科举。跟风这种事情,跟到底才有意义。 曲莫延没高兴个几天,裴晋就一脸愤懑地找过来了。 当着曲莫延的面,裴晋没有半点客气的,里里外外地把人给嫌弃了个遍,他虽然说的都是谢容,但是指的全都是曲莫延! 把曲莫延给气到半死,却还得陪着笑,忍着。 曲莫延原本想把谢容用完了就扔的。 可是,她怎么也没料到,谢容竟然真的考出了个状元来。 第37章 【孙子的裙下之臣】(十一) 琼林宴之后,曲莫延将谢容召进了御书房。 经过了女状元的事情过后,曲莫延不敢再对谢容掉以轻心了,她给了谢容一份委任状,要谢容去黔地的崇左县任县官。 若是谢容因为别的什么事情出头,曲莫延还可以使一点手段去打压。 可是女子科举是她的一项重要国策,半点也马虎不得。谢容可以时运不济,却不可以不得重用,不然,会打消其他人的热情。 歷朝歷代,科举仕子除了留翰林院编书,就是去地方任县官。 谢容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女状元,曲莫延相对保守一点,遵循旧制,将谢容赶去偏远的黔地当县官,合情又合理,让人寻不着错处。 谢容要去黔地任县官的消息刚传出来,裴晋就连夜潜入了皇宫。 “黔地苦寒,贫穷又多暴民,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南越,不行,你去不得!” “不,表哥,我想去。” 谢容穿好了衣裳,自屏风之后走了出来,“一生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如果只是为了所谓的富贵荣华,我即便不回到这里,也可以的。但是,不是这样的,我现在留在这里,除了和她争权夺利,浪费时间,就只有为你增加危险,为你增添负担。” 谢容这番话说的分外的诚恳,裴晋想要反对,都无从下口。 谢容又信誓旦旦地道:“表哥,我不再是当年那个无依无靠的六皇子,也不想再当那个眼瞎心盲的谢以宁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我想成为王,那么……那么哪一片土地我都去的,也都该去。表哥,我想证明一次,证明给自己看,也证明给你和……她看。” 这个她,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裴晋想了想,还是将裴夫人临终前的那番话又咽了回去。 这天下始终是皇帝的天下,如果他以一人之力将谢容送上了皇位,谢容是可以重新当上皇帝,但是这样一来,他和当年的曲莫延又有什么区别? 遭过数年劫难的谢容,又怎么可能再要别人捧来的皇位? “我明白了,你去吧。” 裴晋不再挽留,“只是,凡事也要量力而为,你想要歷练自己重要,但你也要谨记你现在的机会来之不易!” “我明白。” 谢容虽然只是个县官,但他的身上好歹还有一个郡主的身份,曲莫延本想按照祖制给他配车马侍卫。 谢容却搬了一堆的道理来,只留了两个护卫,其他都给拒绝了。 临行前一天,他带着护卫在将军府外候了整整一日,却只候来一钵闭门羹。 这件事又被很多人看见了,在谢容走了之后,便有那闲暇之人将谢容和裴晋的故事写成了话本,在京都广为流传。 曲莫延在宫里听得心惊肉跳。
第86页 还好她当初没应允谢容的那个赌约。 黔地离京都很远,山路又难走,谢容走了近两个月才到崇左县。 这里比谢容预想的情形还要差一些,谢容又花了大半个月将崇左县境内的每一寸土地都走了一遍,还特意带人去边境线走了一圈,把问题一样样地列了出来,再一样一样着手来处置。 时间一天天地过着。 来年便是科举了,这次虽然也有女子中榜,但比起谢容,还是差了那么一截子。不过,那些都是世家女子,在曲莫延的默许下,吹得比较厉害。 一年新人换旧人,谢容的名字从街头巷尾慢慢地沦落到了话本的边边角角。 黔地消息往来慢。 谢容接到消息的时候,十分淡定,只拟了一份奏摺前去祝贺,然后再让人带了一些新长出来的地瓜和燻肉带去给裴晋。 谢容送了快一年的礼,唯独这一次,裴晋收下了。 · 自从那次之后,秋月没再来递消息了。 席柔彻底屏蔽了系统,安心地当起了自己的成王府小妾,日日赏花下棋,将谢容几人彻底抛在了脑后。可是,这天的饭桌上,赵钦却主动地和她说起了谢容。 赵钦先是三言两语概括了谢容在大栾的种种,以及谢容在崇左的政绩,肯定了谢容的能力与手腕,但随即,他又说出了另一件事情来。 “你是说,他在崇左的境内发现了铁矿?” 席柔惊得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现今的局面是列国纷争,大栾雄踞一方,边境的西魏,南越等虽是大栾的属国,却也都各自野心勃勃,铁矿的重要性自不必多说。 这件事连相隔崇左数百里之外的赵钦都知道了,更何况是相邻的南越…… 可好端端地,赵钦怎么忽然和她说起了这个? 席柔随即回过神来,她将手里的筷子放了下来,轻声问他,“你也要去?” 崇左虽不和西魏相邻,但和西魏的边境也相隔不远,要是真的去争去抢,也未必没有西魏的一席之地。 席柔看着赵钦的神色,便知道这桩差事赵钦是逃不掉的了。 铁矿这个大利当头,赵钦能忍住,老皇帝和朝臣们却是忍不住的。然而,昔年姚季惨死的情形还歷歷在目,他们也就只会把赵钦推出去争。 赵钦和大栾本就有嫌隙,若大栾因为此事向西魏发难,不过是再一次被推出去抵罪。 赵钦往她的碗里夹了菜,“近日我不在洛郡,你自己小心一些,你身子不好,遇到人遇到事情,能避则避。” 铁矿的事情,赵钦并不在意。 反之,他更加担心席柔。这两年,虽然他在朝堂上不得重用,但成王府的财富却成了一块大饼,人人都想来分一块,这其中就有不少人将主意打到了席柔这里。 若是旁的什么人,他还可以板起脸来将人拘在府里,但席柔……赵钦担心的是她那个纸折的身体。 “我不与她们计较的。” 这两年,随着成王府变成了土豪的代名词,原本那些歇了心思的世家贵女们又重新把主意打到成王府这里来,光是这个月,席柔就收到了十几封帖子。 不过,她一个都没去。 席柔敢在心里保证,这洛郡的每个未嫁的高门贵女都在等着给她好看。 “嗯。” 赵钦想了想,“这次,我不带成书,你要出门,就让人把他叫上。” 席柔琢磨了下他的话,低咳了两声,将屋里的人连同秋月叠香都赶了出去,又让她们把门里门外的人都清了个干净。 “你该知道,我已经嫁过人了,而且,年纪也比你大。” 她要是连赵钦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听不懂,她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席柔也没去拐弯抹角,直接将显示摆到了赵钦的面前来。 在西魏寡妇再嫁的本就少,就算赵钦再落魄,也不能也不该将就一个比自己年纪还要打的寡妇,即便他自己愿意,那些宗亲贵族们也决不允许。 “洛郡的那些年轻姑娘们,多少你也要看几眼,最少……”席柔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形容,只得改了方向,“最少,你也要给自己留个后。” 赵钦这里虽然没有皇位要继承,但成王府的万贯家财,未必比不上西魏那已经断了嵴梁骨的皇位。 赵钦的嘴角略抽了抽。 他抬眼,看了看席柔,忽地正色问:“这几年,我有在言行举止上冒犯过你吗?” 这…… 席柔很肯定地摇了摇头。 虽然他们同处一室,共睡一张床,但赵钦除了拉过她的手,就再没有其他的了,甚至……还将她照顾得特别好。 “那这成王府可有人对你不敬?” 也没有。 得到肯定的答覆,赵钦的依旧神色不变,他又出声:“这便是了。我有我的目的,你有你的来意,我们互不搅扰,也该互帮互助。至于孩子,你若不嫌麻烦,这次出门,我便多留意留意。” 话都被赵钦给说了,席柔想反对,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可是,赵钦作为男主,他居然要靠□□来继承家业,这……这就算她答应,女主也不能答应啊!
第87页 席柔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赵钦再进一步开诚布公地探讨一番了,“你实话实说,你那个所谓的目的,该不会是你……” 说着,席柔退开了一些,将视线顺着他的胸口慢慢往下移—— “不是。” 赵钦用力地将手里的筷子拍到了桌上,他正色,“我很好。” 席柔看着他,年纪轻轻的,就那么什么什么的…… 这哪里好了。 她那目光直晃晃的,赵钦想装不懂都难! 他也懒得再去解释了,直接伸手,摁了摁她的头,“吃饭。” 赵钦是四月初领兵离开洛郡的,直到那年九月底,才踏上归途。 这差不多半年的时间里,席柔隔两三日便能收到一封信来,信上说的都是前线的情形。两人自那次互相坦白了后,关系仿佛比之前更加亲近了一些,席柔有想知道的,便直接写信去问赵钦,基本上 两三日,就能收到赵钦的飞鸽传书。 连谢容的消息,赵钦也会告诉她。 铁矿的消息是崇左县原来的师爷泄露出去的。 谢容发现的及时,虽然没能拦截住消息,但他还是及时组织了人手,先埋伏击破了南越的先锋队伍,打的南越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他将剩下的百姓和士兵都组织起来守城,守了一月有余,终于将裴晋等了过来。 此一战,裴晋大获全胜。 他不仅保住了铁矿,还领军追出了大栾边境近三百里,占了南越近三分之一的土地,逼得南越皇帝不得不降。 席柔对这场战争的结果倒一点都不意外。 大约是先前她给曲莫延讲的故事太过逼真,曲莫延这些年里都在有意去弱化邻国的国力。南越看起来气势汹汹,实则外强中干,先锋被谢容击溃便是已经失去了先机,等到裴晋来了,也只剩下躺平等死了。 这场战争唯一值得说道的,便是西魏这边。 席柔在成王府的后院都听说了老皇帝一天之内连发数道圣旨要赵钦出兵,然而,赵钦自始至终却只是陈兵边境,仿佛真的是例行巡边的,惹得京都热议沸腾。 茶楼酒肆的那些食客们恨不得把赵钦给生吞活剥了。 那几日,席柔旧疾发作,周管家把能请的大夫都给请来了,小心的调理着。于是乎,又为赵钦的无作为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席柔还是缓过来之后,才知道这些的。彼时,茶楼酒肆都换了新的本子,讲得是南越是如何像丧家之犬般被打得鬼哭狼嚎的。 半个字也不提赵钦了。 秋月都有些替赵钦不忿了,可席柔却只是让周管家派几个人去把那些个人的名字和来歷都给记了下来。 三天两头跑酒楼扯嘴皮子,不过是日子过的太舒心了。 这不太好。 赵钦拔营归来的前一日,又给席柔写了一封信。 他还真的找到了一个孩子,并且在信里提到了那个孩子的一些情况,席柔这才意识到赵钦是当真了。 席柔又和他通了几封信,见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也就不再多话了。王府里突然要多一个七岁的孩子,席柔头一次要给人当后娘,便将周管家叫了过来。 王府里的那几个亲信都知道席柔的身体状况,见她这般的热情,不由地更加心疼她了,办事更加尽心尽力了。 待到赵钦回来的时候,便见到了席柔领着王府上下的一行人满脸期盼地站在王府门口迎接他……身后的孩子。 赵钦:“……” 第38章 【孙子的裙下之臣】(十二) 追出南越残兵三百里的人是裴晋的副将,而裴晋自己则留在了崇左县的府衙里。 谢容已经昏迷了五日了。 这五日里,裴晋就守在他的床边上,事无巨细,从不假手于人。 直到第六日的时候,谢容才悠悠地醒了过来,看到裴晋,他松了一口气,刚要出声,裴晋却咳了两声,打断了他。 裴晋将屋里的人都遣了出去,这才轻手轻脚地将谢容扶了起来,靠坐在了床上。 “表哥。” 又在鬼门关绕了一圈,谢容的心情并没有他预想中那般糟糕,反而,有些轻松。 他终于扎实地为那个皇位,为这片江山做了点什么事情。 裴晋却是没应。 他取了炉子上温着的药,餵给了谢容,然后,他拿了把剑过来,撩开衣袍跪在了床边,双手捧剑奉到了谢容的面前。 “臣护驾不力,陛下既然醒了,就治罪吧!” 谢容懵了一下,他伸出手来,想要去拉裴晋起来,却拉不动。 “表哥,你我兄弟二人,有什么话,你先起来,我们慢慢说!” 裴晋这才抬头,“陛下当真愿意和臣好好谈谈?” 谢容背上还有伤,这么一番拉扯,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见裴晋还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他忙不迭点头,“表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晋从地上起来,将长剑挂到了腰间,站在了谢容的床前。 “陛下现在心中可是觉得快活了?” 谢容:“……” 他点头,还是不点头呢? “今日,我便放肆一回,和陛下把该说的都说了。”
第88页 裴晋摆出了一副长兄的架势出来,“你离京的时候,我便告诫过你,凡事要量力而行,不要逞匹夫之勇。我问你,若那日西魏领兵的人不是赵钦,你当如何?若是西魏和南越联手,我又无法及时抵达,你可知道又什么后果?若是……” 以上种种,裴晋想都不敢想。 谢容离开京都的时候,裴晋便有些不太放心,还是暗中派了亲信在后面尾随,怕的就是谢容一时冲动,遇到危险。谢容在崇左的种种作为,并不如表面上看得那么容易,这一年多以来,他每每收到亲信的密函,都是胆战心惊。 特别是这次,铁矿的消息传来,裴晋便料到西魏必然会有动作,且赵钦领兵的可能性极大。是以,他深夜闯入皇宫去见了赵韵,拿了赵韵的亲笔书信连夜让人送去给赵钦…… 这其中只要出了一点点的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表哥教训的是,只是我那个时候……” 烛火发出一阵声响,吞没了谢容那些未完的话。 裴晋站在那里,许久无言。 他看着歪靠在床柱上的谢容,忍不住在心里嘆息了一声。 他怎么不明白谢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从宫里被人忽略的皇子,一朝龙御九天,后来却又被人拍落到更惨的境地……这些年里,谢容是成长了,可这种成长是苦出来的,是难出来的。 谢容想为天下百姓守住这一方城,也是为自己守这一方城。 他压抑得太久了。 大道理谁都懂得,可摆到眼前摆到脚下的时候,却不是谁都能做到。 裴晋看着谢容凹下去的眼眶,神色不由地柔和了几分,他坐了下来,“身上的伤还疼不疼,要不要吃点东西?” “嗯。” 谢容也抬起头来,“表哥,我以后不会做这种让你担心的事情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他明白。 裴晋抽空见了南越的使臣,又拟了一道奏摺,说了一遍崇左这边的情形,和谢容的奏摺一道,让人打包送回了京都。 他指派了人去处理矿山的事宜,余下来的时间,便陪着谢容养伤。 崇左的消息传到了京都,谢容在京都又被人热议了起来。 以郡主的身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名女状元,现在又在黔地守住了一方城池,不说街头的妇孺,就连那些穷酸惯了的书生现在说起谢容来,也是满心的钦佩。 顺带的,连谢容和裴晋的话本又多了好些。 宫里,曲莫延却有些笑不出来。 矿山能被保住是喜,南越被平也该是喜,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些事情是谢容和裴晋联手做出来的,她就有些笑不出来。 此番,她就算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将谢容调回京都了。 谢容回京的那天颇为热闹,不说京都城中的热闹情形,就连规矩森严的后宫脚步声都比往常都繁杂了几分。 赵韵午觉醒来,刚准备叫人进来,却听到外面有细微的说话声,隐约地似乎提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她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靠了过去。 说话是是守门的两个小宫女,说的是外面的见闻。 “郡主像仙子一样,听说啊,刚进城,就有好多人给郡主送花呢,还有那种胆大妄为的,还想当街求娶呢!” “那后来呢?” “后来自然是被裴将军让人给叉走啦!” 宫女笑着道:“咱们大栾还有谁不知道郡主思慕裴将军的事情呢!听说这次在南越,郡主受伤都是裴将军亲自照料的呢!” 另一个宫女思量了一下,也接过了话茬,“一定是裴将军看到郡主带着百姓浴血守城的情形,那个场面,但凡是男子都不会不感动的吧!郡主人长得好看,又文武双全,还对裴将军如此长情,裴将军就算是块石头,这回也被焐热了!” “说的也是。” 两人说话的时候也太过肆无忌惮了些,很快招来了管事姑姑的一顿责骂。 宫殿之外又很快地安静了下来。 · 谢容回到京都之后,没有再回宫了。 他本来就不是后宫嫔妃,又和皇族没有血缘关系,自然不适合再住在后宫了,徐夫人便亲自进宫向曲莫延讨了个恩赏,把谢容接回了徐府休养去了。 这也大大方便了裴晋,隔三差五,他便去徐府见谢容。 红梅白雪,又是一年冬。 谢容和裴晋边赏雪,边喝酒,忽地,他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表哥,我再向你确认一遍,你心中当真没有什么心仪的女子吗?” 其实,隐隐约约地,谢容还是感觉到裴晋的心里放了那么一个人的。 可不知道为何,他始终捉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考虑到接下来将要进行的事情,他才会特意多此一问。 裴晋一口将酒杯里的酒闷了下去,温酒入喉,却仍灌了一口寒风,直入肺腑。 他淡淡地蹙了蹙眉,却是淡声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听到裴晋的回答,谢容的心底就有了答案,他执酒壶,给裴晋又添了一杯酒,“入宫,让她给你我赐婚。” 谢容并不打算一直走这样贤臣的道路,只要曲莫延还在,崇左的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可能每一次都有铁矿这种馅饼。
第89页 是以,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入曲莫延的后宫,也是他自己的后宫。 不等裴晋回答,谢容又赶紧补了一句,“你放心,她不会同意的。” 裴晋只是一个幌子,谢容要的是曲莫延的反应。光是裴晋手里的兵权,曲莫延就不会准允这桩婚事,更何况,裴晋是他的亲表哥,还是毫无原则地站在他这边的人。 裴晋淡淡地点头。 举起酒杯和谢容碰了碰,两人默契对饮,谁都没有多话。 隔日,裴晋便入宫求赐婚圣旨,结果自然是被曲莫延臭骂了一顿,还让他在御书房门外的石阶上罚跪。 从晨曦微光一直跪倒夜幕低垂,前朝后宫全都被惊动了。 天黑的时候,又下起了雨,雨水打湿了还未完全融化的积雪上,雪被打湿融化,凝结成冰,沿着台阶一层一层地往下渗透,湿了裴晋的衣裳,一层又一层。 然而,他还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睡好。 曲莫延早上睁开眼,便问了裴晋的情形,得知裴晋还未离开,她真的是又气又心疼! 气得自然是谢容和裴晋的婚事,心疼的是裴晋这种将帅之才,若真的就此折了,就算是陪她十个谢容,十个铁矿,也是划不来的! 曲莫延让人强行把裴晋从御书房门口拽上了马车,送回了将军府,又派了御医去给他诊治。下了早朝之后,她又让人去把谢容传到了御书房。 她什么也不说,只让谢容跪着。 跪了将近两个时辰之后,她又将人赶了回去,如此过了三日。第四天,谢容再来,曲莫延却没有让他再跪了,只让人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摆到了谢容的面前来。 “朕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朕送你去京郊佛寺,只要朕活着,你便活着;其二,把这个喝下去,入 宫为后。” 谢容只略闻了闻那药的味道,心下便瞭然了。 曲莫延这回是真的懒得和他再装下去,要和他撕破脸皮了。 只是,曲莫延要将皇后之位许给他,倒还是让他有些吃惊的。 曲莫延略抬了抬眼皮,看了看谢容的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只有这样,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谢容是绝不可能嫁给裴晋的。 但裴晋和谢容先前的种种,若曲莫延只给谢容一个妃位,未免有夺人所爱之意,可她若以皇后之位为聘,就可以彻底洗白自己了。 再则,只要谢容在宫里,就等同是一个人质,裴晋就算真的要造反,也得掂量一下。 待曲莫延讲完了那些前因后果,谢容不由地扯了扯嘴角,笑了出来。 他笑曲莫延,也笑自己。 他真的是该庆幸,庆幸那一场灵魂互换,让他彻底和曲莫延这种人划清了界限,让他看到了这世上还有人会为他奋不顾身,让他看到……这世上还有真心这种东西。 “我喝。” 谢容捧起了面前的那个黑漆漆的药碗,苦涩的药味在鼻端徘徊,但是喝到嘴里却一点都不觉得苦。 他头一次收起了先前的卖乖装傻,冷声道:“就算你不给,我也会自己找来喝的。” 说着,他将手里已经空了的黑碗往地下一砸,转身推开了们,大步迈入了风雪之中。 人这一辈子,有舍有得。 他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孙子的裙下之臣】(十三) 谢容从宫里出去之后,便直奔将军府。 裴晋在冰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即便他是铁打的,也扛不住那寒气,回府之后,便大病了一场。 谢容只说自己要当皇后了,旁的却是半点也没有提。 隔日的朝堂上,曲莫延便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出乎意外的,反对的声音寥寥。 谢容被封为太子没几个月,他原来的太子妃便因病过世了,后来也没有再立皇后了。 现在宫中虽然也有几位后妃,但却一直没有皇子降生。朝臣们也曾提过立后之事,只是曲莫延一直都拖着,直至今日。 下了早朝之后,徐放便去找了谢容。 他是真的将谢容当作自家的孩子来照看的,这么大的事情,他觉得谢容应该先前是知道的,是以,他还是不放心来问了一声。 谢容很平静,“这样,对大家都好。” 徐放很快就明白了谢容的意思。 这皇帝…… 谢容没有娘家,是从徐府出嫁的。 这场婚礼办得很热闹,也很冷清,热闹的是场面,冷清的场上的人,若不是墙上贴着的大红喜字,没人知道这是一场婚礼。 裴晋很不客气地穿了身银白色的锦衣,坐在了筵席上,他全程淡漠,没人猜得透他心底在想什么。 曲莫延原本就有些膈应谢容,现在两人成了夫妻,她更是觉得处处都不自在。 大婚没几日,她就彻底将谢容抛在了脑后,夜夜都宿在了婉妃的宫中,故意对正宫皇后视而不见,谢容明白了曲莫延的意思,将皇后的凤印交了出来。 凤印的事情,传到了朝堂上,御史就此事弹劾时,谢容主动站出来替曲莫延解释。 婉妃在后宫恃宠而骄,谢容也全然不在意。
第90页 日復一日,朝臣们对曲莫延的做法都产生了微词,而对作为“苦主”的谢容愈发的同情,又因为谢容的兢兢业业,对他的评价更高了。 来年五月,原本签订了降书的南越又生了悔意,不仅不交割城池,还联合了南边的四个小国一道发兵大栾。 裴晋请旨出征,领了四十万大军南下平板。 天下一统的契机已然来临。 谢容夜夜点灯熬油到天亮,和朝臣们制定了许多的策略,从粮食补给调度安排,到后续郡县单位制的划分,乃至安顿流民的策略等等。 这场仗足足打了两年。 裴晋分兵两路,一路南下主力兵刃相接,另一路从后面包抄几个小国的国都,最后在南越的国都会师,活捉了南越王,将大栾南境的土地尽数收入囊中。 至此,除了西边的西魏,和北边的几个游牧部落,天下已然一统了。 大朝会上,曲莫延听着战报,心中豪情万丈,她刚准备欢喜时,喉间一口热血涌了上来,她还来不及出声,便直接晕倒在了龙椅上,失去了意识。 场面顿时乱做了一团。 谢容最先从百官中出列,他走上前,将曲莫延扶了起来,招唿内监传御医,又随即让御林军守住大殿,不准任何人进出,传递消息。 这两年以来,朝臣们也习惯了谢容发号施令的姿态,一时间竟没有人多去想什么。 就是想,也来不及了。 银针入穴,御医们很快就讲曲莫延给救醒了,但也只是醒了。 重新醒过来的曲莫延除了眼珠子能动,连舌头都是僵的,不要说处理朝政了,就连吞咽的动作也实现不了,只能无力的任由着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滑…… 御医们挨个上前把脉,最后一致得出结论,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除此之外,他们还诊出来另外一个惊天的事实,曲莫延即便没有闲着这般,也是不会有子嗣的。 朝臣们方才那颗躁动的心,顿时安了下来。 谢容已经抱着口不能言的曲莫延演完了一出大戏,回头见那些人还站在殿内低声讨论着,他也没去打扰,将曲莫延送去后殿歇息,这才又换了一身正宫皇后的装束,站到了龙椅的面前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 谢容摆出了大是大非在前,提出从宗师皇亲们挑选出一名幼子来收养,入主东宫,择日登基。 这一点完全符合祖制,连最挑剔的御史们也找不出错处来。 于是乎,前一刻还在热烈讨论曲莫延病情的老臣们,又开始梳理宗亲家的子嗣来了。 谢容脸上无甚表情变化,就静静地在那里听着。 事发突然,就算现在有人想往外面递消息,也是已经来不及了。 谢容前些年在朝臣们面前立的人设非常的好,就算有个别其他心思的人,不需要谢容自己开口,也能被人喷得满地找牙。 这时,群臣们才反映过来,谢容不仅是后宫之主,他还是文武双全,曾经智挫南越先锋,浴血守城的谢容。 磨了大半日的嘴皮子,朝臣们最后列出了几个人来供谢容筛选。 谢容挑中了才八岁的谢盛,那是他三哥的幼子。确定好人选之后,谢容便让内监前去传旨。 谢盛的母亲难产过世,父亲也在三年前病故了。 他已然没有至亲了,入宫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是邓峰,年轻的朝臣对邓峰自然没有印象,而老臣们的目光,则显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谢盛当朝被封为太子,记在了谢容的名下,待裴晋的大军凯旋过后,再正式登基。 因为太子年幼,暂由皇后代理朝政。 一堆的烦琐事情定下来,已经是月入中庭了,谢容才让御林军放人,然后,他又命人暗中尾随。 谢盛被邓峰教养得极好,一顿饭的功夫,便已经接受了谢容。 一直到夜深了,还黏着谢容,不捨得和他分开。 还是邓峰出面,把谢盛赶去休息了。 从谢盛的寝殿出来,谢容屏退了左右,和邓峰一道在宫中漫步。 师徒两人已经有好些年没见了,两人边走边聊。这些年的是是非非,到这一刻,两人才彻底的放下了彼此心中的芥蒂。 到正阳宫门口的时候,谢容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他忽地发现,自己既没有自己想像中那样开心兴奋,也没有大仇得报之后的酣畅淋漓。 反而是平平淡淡的。 平平淡淡的喜悦。 他捻着手上的碧玺珠串,转头看向了身后跟着的邓峰。 “明日,便请师父再去西魏一趟,代我去将皇祖母接回来吧。” 邓峰唿吸一滞,重重点头,“臣明白了。” 谢容睡到半夜,被宫女给叫醒了起来。 原来是曲莫延那边又闹了起来,一定要见他。 谢容也没生气,温声命宫女帮他换了衣裳,穿戴一新之后,便去见了曲莫延。 太子已立,不日便可登基了。 曲莫延也就从无极殿里被搬了出来,谢容去找他的时候,路上颇费了一番功夫。 他到的时候,曲莫延的床边上已经被打碎了好几个药碗了,药碗碎片碎渣,和着药汁的苦味,让这里看的分外地窘迫。 “重新端一碗药过来,你们都下去,本宫亲自来伺候陛下。”
第91页 内监宫女们纷纷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很快便将新的药端了过来,又飞快地退了出去。 曲莫延躺在了床上,她虽然不能动了,但勤政殿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前朝后宫。 她怎么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谢容捧着那碗药,却也只是捧着。 “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了。”谢容说着,将手里的药都倒了个干净,最后将空碗放在了边上,“这药,你喝不喝,都不会好。” 曲莫延蓦地瞪大了眼珠子。 凭着两人的默契,谢容看穿了她的想法,“现在知道自己是中毒了?” 谢容笑了笑,心情甚好地帮曲莫延理了理脸颊的发,他的嗓音柔柔的,却听得曲莫延头皮发麻,“下毒的人不是我,是你祖父的人。当然,这也不是我的主意。。” 曲莫延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继续瞪谢容,不、可、能! 但随即,她又想到了自己和谢容互换身体的事情,转瞬间,眼底一片灰败。 “曲家树大根深,而你,虽然空有智谋,但你和祖父比起来,实在差的太远。” 谢容靠坐在边上,声音淡淡的,“你以为拔除了曲家的人,这个朝堂就是你说了算嘛?你错了,从我当夜逃出相府,从我重归京都,继而当上你的皇后,给我帮助最大的不是裴晋,而是你曲家的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曲莫延不明白的道理,谢容却是从很早就知道了。 “你的身边一直有曲家的人,哪怕是你的暗卫里,也有人听命于我。” 谢容也没去看曲莫延,只暗自闷声说着,“我与你结识没多久,就被人给下了毒,这辈子都不可能 会有子嗣,而太子妃,也是被你祖父害死的!就因为她挡了你的路。” 曲家的野心到底有多大,谢容在查到太子妃的之死的时候,才算彻底明白。 曲莫延躺在床上,身体发了疯地想要动弹,可无论她如何使劲,就是动不了,甚至想给自己爷爷辩驳都开不了口! 因为她明白,谢容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谢容看到她这幅想动不能动,想哭不能哭的模样,不由地轻嗤了一声。 当初,谢容与曲莫延交好,目的自然是依附曲家,将来登上皇位,然而,老曲相那个人,哪里是个会做赔本买卖的? 他一早便知道曲莫延是女子的事情会败露,是以,他很早就为曲莫延铺好了路。 铺的是一条至尊之路。 他不可能委屈自己唯一的孙女。 从最初的谢容被下毒,到后来的太子府之死,若不是相府刺杀的那场意外,再过不了几年,曲莫延就能合情又合理地摆脱曲相这个身份,入宫为后。 到那个时候,宫中没有皇子,所谓后妃,也只是个空摆设。只要再发生一场和今天这一样的意外, 将来的太子是谁,还不是一样由曲莫延说了算。 谢容做的,只不过是将老曲相未完的事情做完了而已。 可老曲相大概到死也没有料到,真正躺在这里的人不是谢容,而是他耗尽心思想要保全的亲孙女曲莫延吧! 还有曲家的下场…… 谢容又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碧玺珠串。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而计深远,谢容无比庆幸,能有互换灵魂这一出,让他看到自己没有看到的,让他这一生为之珍重,爱惜。 谢容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涕泪横流的曲莫延,她站了起身,“其实,你该察觉的。” 曲莫延的聪明,他比任何人都体会深切,只不过皇位至尊来得太过容易和意想不到,让曲莫延渐渐地被蒙蔽了双眼。 毕竟,任何的计划都有破绽。 而谢容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最大的原因,还是曲莫延轻敌了。 从曲莫延的寝殿出来,天光已经泛白了。 有穿着甲冑的小将远远地看到谢容,便大步走了过来,给谢容见礼,“皇宫娘娘,将军传了消息过来,三日后便能班师回朝了。” “好。” 谢容的脸上被点点朝霞染出了光彩,他思忖片刻,笑着道:“你去传信,一切顺利,让他不要担心。他回来之后,在府中休养半日,改日来入宫拜见太子。” 那小将忙应声,刚准备离开,却又被谢容给叫住了。 “你跟随你家将军多年,你可知道他心中记挂的女子是谁?” 小将摸头。 这个答案,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谢容见他这幅情形,约莫也是和自己一样,是个不知情的,便也没有再为难他了。 待小将离开了后,谢容不由地更加好奇了,裴晋的心上人府里管家不知道,他不知道,相伴多年的小将也不知道…… 这个人,到底在哪? 谢容有意要成人之美,可临到头了,他却找不到裴晋的那位“美”到底藏在哪里! 他好气! 第40章 【孙子的裙下之臣】(十四) 又是一年冬雪。 谢盛被封为太子的消息传到洛郡的时候,这里又下了一场大雪。积雪覆盖在道上,就是像成书这样身手的人,走路的时候,也得小心翼翼几分。
第92页 王府花园,亭子的四面都遮了厚厚的帘子,只留了一道缝隙。 亭子里,席柔正坐在火盆旁边,手里拿着一件衣裳在缝着,赵钦坐在她的身侧,正在煮着茶,两人各忙各的,只偶尔低声搭两句闲话,有说有笑的。 凉亭外,风雪灌满了整个后花园。 赵渊头上顶着个敞口的瓷碗,瓷碗里装了一碗底的水,正在那里罚站。天气冷,没过多久,碗底的水慢慢地就凝结成冰了,赵渊要顶十个冻成冰的碗底才算了事。 不用想,这种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肯定是他爹想出来的。 至于他娘,倒是劝来着,但是不起作用。没办法,他娘只能心疼又无奈地一件袍子一件袍子往他身上裹,暖是暖,就是好累! 爱也是负担吶! 赵渊顶着碗,在花园里默默地感慨着。 第八个冰碗被送进来,席柔趁着帘子打起来的时候,朝外面看了一眼。看着赵渊蔫蔫的模样,她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拉了拉旁边的赵钦,“要么,就算了吧!” 赵钦没好气地道:“这罚他的主意是你出的,怎么,这会儿又心疼上了?” 心疼自然还是有些心疼的。 不得不说,赵钦的眼光还是十分毒辣的,挑出来的孩子也是聪慧无双的,可再聪明的孩子,也有熊的那么一段时日。 昨天,赵渊又在学堂里闹了一场,他趁人不注意,把几个同窗的裤子给扒了,写上大字,然后挂到树杈上去了…… 这类似的事情不止发生一次了。 席柔已经被气到放系统出来顺气了。 为了给赵渊一次深刻的教训,席柔才想到这么个主意。 可罚着罚着,她又有些捨不得了。这几年里,她虽然不是赵渊的亲娘,可赵渊对她却是十分尊敬的,而那几个被扒裤衩的原因,和她也有些关系…… 席柔看着赵钦,又嘆了一口气。 赵钦见她这样,便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他放下手里的茶盏,“他闯了祸,自然就是要罚。我罚的,不止是他这次闯的祸,还要他记住,什么事情做得,什么事情做不得,他要心里有数。” 席柔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也不知道他也不能陪着赵渊长大的。赵渊的出身和席柔的身份会伴随赵渊的一生,这不是惩罚了几个书院的同窗,就能挡住悠悠之口的。 见赵钦态度坚定,席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讪讪地点头,继续做衣服了。 这时,有人忽然来报,说是方杰在书房求见,赵钦问了两句,便往书房去了,临走前,他又叮嘱了人看着,不许席柔提前放赵渊休息。 赵渊在外面也听到了,默默地又给赵钦记了一笔。 赵钦来到书房,方杰已经等他有一会儿了,看到他过来,忙将手里的飞鸽传书拿给了赵钦。 “殿下,大栾变天了。” 虽然那边的事情发生的合情合理,但是还是能察觉到一些痕迹出来的。若是现在当权的是和他们有点关系的谢容,或许,成王府还有出路。 赵钦一字不差的将那封信的内容看完了。 谢容能够兵不血刃地完成了这场政权的交割确实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可想想这些年发生的种种,他不由地又替席柔松了一口气。 谢容总算没有辜负席柔的那么多的付出与牺牲。 只是,这样一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差那最后一件事了。 方杰一直在旁边观察着赵钦的神色,许多等不到赵钦发话,他便有些忍不住了。 当日,裴晋派人来送书信的时候,他是不贊成的。赵钦本就别撇到了朝堂边缘,再违抗圣旨,这后果谁能承担得起? 可现在,峰迴路转了。 没有任何人比他更希望大栾皇帝换人了。 “殿下,眼下,可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现在,谢容掌权,就算看在崇左的那件事上,她都会帮我们的,先前我们和大栾之间的……” 赵钦眉眼冷冷地看了方杰一眼,将他那些未完的话给瞪了回去。 “除西魏外,四境皆平。而大栾朝中,裴晋正值壮年,谢容也还年轻,他们君臣的情谊,非比寻常。至多五年,一切将尘埃落定。” 方杰背上寒毛一竖,这尘埃落定指的是…… “但是,殿下,我们不是还能争一争吗?若是您坐在这太子之位上,一切……一切都会不一样。大栾才打完一场硬仗,未来几年还需要休养生息,这太子年幼,将来朝堂局势如何,都还是未知数。” 赵钦脚尖微微挪步,背过身,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方杰说的,都很在理,他也都明白,但是……他没有这个时间和机会了。 方杰见到赵钦依旧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神色不由地仓惶,他忽地朝赵钦跪了下来。 “殿下,树欲静,而风不止。您就算不为您自己考虑,不为西魏百姓考虑,您也要想想夫人和世子!世子虽不是您的亲生儿子,但是他已经被封世子了,将来……” 若是亡国,赵渊的下场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赵钦将手里的纸条捏紧,转过头来,淡淡地道:“不会。” 说着,他又信誓旦旦地补充了一句,“他不会这么做的。”
第93页 方杰是被人赶出成王府的。 他这才如梦方醒,他想起这些年来发生的种种,想到赵钦主动送赵韵去大栾和亲,想到这之后的种种……原来,那么早,赵钦便就已经放弃了吗? 他满脸是泪的仰天大笑离去。 ……………… ………… 赵钦回去的时候,那十个冰碗已经冻好了,一併排地躺在了廊下。 亭子里传来席柔和赵渊说笑声,还间或着两声指责,都是在说他的,赵钦凝神听了几句,不由地嘆气。 明明出主意罚孩子的都是席柔,却次次都是他当坏人。 晚膳的时候,赵钦又旧事重提了一下。 这回,席柔没再帮着搅浑水了。 “娘要是你,娘就不会这样捉弄他们。” 说到底这种挂裤衩是让那几个人丢颜面,但真的论起来,却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太不值当。 席柔放了筷子,难能一致地在赵渊的面前摆起了严肃脸,“你现在是成王府的世子,是上了玉牒宗谱的皇家人,他们若是诋毁你,那就是对皇家不敬,你问问你父王,这样的罪责,要挨多少的板子。” 赵钦不轻不重地报了个数字。 “你生身父母不详是事实,你有我这样一个身份的养母也是事实,但你是这成王府世子,同样是事实。人活在世上,不可能只有一个身份,最重要的是现在,和以后。他们今日是你的同窗,但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后,他们或许只是街头小贩,却也可能是朝廷重臣。你要正视自己,更要将目光放的长远,明白吗?” 这话,席柔一直憋在心底,却一直到今天才说。 赵钦将赵渊带回王府的时候,席柔就会料到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以前没说,是觉得自己还能陪在赵渊身边,能等他慢慢长大,但现在,却是不得不说了。 晚膳过后,赵钦带着赵渊去书房,要考察他的功课。 席柔回房之后,也没急着去休息,就靠在软塌上看书,没过多久,秋月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主子,家里来信了。” 席柔随口应了一声,却是连头都没有抬。 一直到那一页的书看完了,才慢慢地收起了手里的书,朝秋月伸出了手。 “前几日收到的消息,只是……马上就要过年了,怕搅扰了主子的心情,奴婢就做主瞒了您。邓统领还递了话过来,您身份尊贵,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会带人在虞城等您。” 席柔极轻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下午方杰被赶出府的事情,便已经传开了。方杰和成书不一样,他在这成王府里,更多的是谋士的角色,现在方杰被赶走,也就算是间接表明了赵钦的态度。 席柔见过赵钦杀人的模样,也见过他杀了人之后,小心地将剑交给成书的模样。 剑是兇器,他比任何人都懂得这个道理。 同样的,这天下,他更比任何人更懂得要轻拿轻放。 席柔忍了一晚上的眼泪,还是有些没忍住,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从姚季的事情败露,他大约便做了决定,是以才会送赵韵去和亲。 不是因为他心狠,而是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明白,若那时他不藉机把赵韵送走,后面赵韵的情形不可能比现在好。 他的心里,有国,也有家。 这样的男人…… 无数的话都堵在了席柔的心口,堵得她心口闷闷的,这一瞬间,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事情在后悔,还是因为亏欠他太多而愧疚…… 见席柔勐然落泪,秋月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一面告罪,一面拿帕子给席柔擦眼泪,可手才伸过去,却被席柔轻轻地推开了。 “你我主僕这么多年,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你心里想的什么,我还能不清楚吗?” 秋月不过是看到他在成王府过的舒适如意,就妄自做主,瞒下了这封信,直到赵钦这边收到了消息,她再不得不说了。 而邓峰的想法做法,也不外如是。 即便她不想回大栾了,邓峰也能为谢容带去一个满意的答覆。 秋月也有些没忍住,跟着哭了起来。 席柔劝了她几句,又担心赵钦随时会回来,便让秋月出去守着,自己在屋里看信。那封信很长,是谢容写的,字字句句,将这些年发生的种种,详述期中。 席柔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将信看完。 然后,她又将秋月给叫了进屋,“秋月,有一件事,我想让你和陈文陈武去办。” 秋月连忙应声,“但凭主子吩咐。” 席柔放下了茶,将秋月从地上扶了起来,“我想让你们留下了来照顾世子。” 秋月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席柔。 席柔又道:“世子虽然不是我所出,但我一直将他视作自己亲生的儿子。我此去,怕是今生再也不会回来的,山高水长,我想留一个可靠的人在他的身边照顾他。秋月,你和我一起长大,对我来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比你更加可靠了。” 秋月瞬间就明白了席柔的意思,眼泪又涌了上来。 这哪里是席柔要把他们三人留下来照顾赵渊,分明是席柔料到他们三人不会有活着回去的机会,要保住他们的性命!
第94页 当朝太皇太后滞留他国王府,还成了他国皇子的小妾,这是多大的事情! 而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秋月离开过后,没过多久,赵钦便回来了。 他看着眼睛红红的席柔,也什么都没问,一切如常。 洛郡的雪一直都没停,积雪封住了道路,天地一片苍茫,肃穆无声。 王府后花园的梅花开得越发娇艷。 随着谢盛被立为太子,谢容主政以后,西魏这边人人都像闻到了什么风声一般,频繁地往成王府递帖子,席柔和赵钦却都默契十足地不予理睬。 朝来暮去,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离席柔离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转眼,便是腊月新年了。 老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赵钦那几个哥哥也越来越忙了,赵钦还是和之前一样,无欲无求。可反是这样,老皇帝对他的态度却越来越亲和,那种巡边的苦差事,再也没有他的份了。 这是席柔陪着他们父子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除夕夜里,席柔给了赵渊一个大大的红包,里面放的是颗夜明珠,正是赵渊想了很久的那个。 赵渊兴奋得直叫,因为在变声期,叫起来像公鸭开嗓一样。 席柔极力忍着,才没有当面笑出来。 这天晚上,这父子两人都喝了不少的酒。 席柔和赵钦先送了赵渊回房,看着孩子喝了醒酒汤睡熟了,两人这才一道离开。走到半路的时候,赵钦忽地停了下来,他抓过了席柔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席柔有些讶异地抬头。 “真的非走不可?” 藏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赵钦也瞬间被惊得酒醒。 酒精摧残了他的神智,让他方才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挽留之意。 他甚至忍不住地想,这成王府,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他为席柔挣来的,他也知道,席柔也是喜欢这里的。席柔要走,她为赵渊准备了一箱子的新衣和礼物,为秋月几人安排了退路,唯独没想过的,就是他。 虽然他也知道这是任务世界,知道席柔是肯定要离开这里的,可是至少……至少…… 被赵钦这么一问,席柔也恍惚了片刻。 自从得到消息之后,她便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离开之后的事情,可这所有的人里,也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漏了赵钦。 而现在,她的手被赵钦牢牢地握在手心里,他手掌心的温度,一路顺着血液蔓延到她的心口,心被撑得肿胀,密密麻麻的疼。 “谢谢。” 席柔酝酿了片刻,还是出声,讷讷地向他道了一声谢。 除此之外,她再给不了。 不止是原主的这个身份,就算是她自己,她也只是一个孤独的旅行者,而赵钦只是这条路上的一个路人。 而她……註定无法在此停留。 赵钦看着她的眼睛,定定地看了很久。 忽地,他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半步,“我明白了。” 风穿过迴廊,吹动着两人的衣衫。 席柔站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发现赵钦已经走了,她的目光追寻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忽地眼角一涩。 她转过头来,面朝着风吹来的方向,略站了一会儿。 席柔是在元宵夜里离开的。 除夕夜之后,赵钦没有再回过房里了,一直睡在了书房。两人白天依旧如往常那般让人看不出异样来,最少是在孩子的面前。 到了晚上,或者是没人的时候,又各自闷着头忙各自的。 看着,倒像是在赌气似的。 只是两人心里都明白,他们怕是没有机会解开这个误会了。 席柔虽然没有和赵钦说具体离开的时间,但离开的那日,还是十分顺畅的。 夜里,席柔悄悄地去赵渊的房间里,看了他一眼,路过赵钦的书房门外时,见那里面还点着灯,她徘徊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去叫人。 秋月和陈文陈武将席柔送出了成王府,门外,邓峰牵着马已经等在那里了。 两人赶在开城门的时候,第一时间冲出了洛郡城门。 邓峰察觉到了什么,忽地朝身后看了几眼。 他本有心要提醒,可是天实在太黑了,隔着一段距离,那一大一小两道人影有些模煳,他怕自己错认。 这样想着,他便是什么都没说。 席柔再回到京郊佛寺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底了。 这一路上,虽然说不上来是风餐露宿,但她这个身体,是禁不起任何折腾的。谢容还没来得及见到席柔,席柔便大病了一场,连日地高烧不退。 这场病来势汹汹,却是将谢容吓了个半死,待席柔气色好了一些,谢容便将她从京郊佛寺接回了皇宫。 席柔的这场病,起起復復,折腾了近一个月,才算彻底好了。 太皇太后回宫休养,后宫上下是要去朝拜的。谢容挑了个日子,便带着后宫嫔妃以及谢盛来向席柔来请安。 赵韵也来了。 她在看清席柔的脸那一瞬,便吓到差点丢了魂,其他人说了什么,她半个字也没听进去,只在脑海里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串起来,她忽地……得出了一个了不得的结论来。
第95页 待寿康宫的众人散了,她便急急地要回宫,可走到了半路上,却被人给拦了下来。 “赵妃娘娘,太皇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赵韵原本就吓到不行,听到太监的来意,更是紧张得连声音都哆嗦了起来,“不知,不知道太皇太后娘娘召见,是为了何事?” “奴才也不知道,还请赵妃娘娘不要为难奴才。” 说着,也不管赵韵了,直接上来两个人将赵韵给架走了。 这一趟去而復返。 寿康宫的沉水香点了起来,那香味淡淡的,却压得人心口闷闷的。 赵韵跪在了地上,不敢动弹。 屋里除了坐在主位上的席柔,就只剩下谢容了。 对谢容这位皇后,赵韵以前只有敬,可自打皇帝出事,婉妃……投缳自尽后,赵韵对谢容就多了一层畏惧。 只有见惯了生死,才不惧生死。 过了很久,席柔才缓缓地将目光移向了地上跪着的赵韵。 她的声音有一丝衰老,却与面容无关,“哀家与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杯酒,便是哀家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席柔的话音落下,谢容便端着一杯酒走到了赵韵的面前,“赵妃,还不谢恩?” 看着那杯清酒,赵韵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 她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家国,想到葡萄架下的那道人影,越想,眼泪越多,她可以挣扎,可以求救,但是,那又能怎样? 万一…… 这杯酒她不能不喝。 赵韵起身,朝席柔行了一个叩拜大礼,“请太皇太后莫忘了当初与我的约定,赵韵,死而无憾。” 对西魏,她已经没什么情谊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赵钦。 听闻,他这些年里一直未娶妻,成王府里,就那一个人。 席柔没出声,只郑重地朝她点了点头。 她看着赵韵将那杯酒喝完了,又看着赵韵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随后嘱咐谢容一声,自己便起身回内殿了。 屋里久久没有声响。 谢容坐到了主位上,慢悠悠地拨弄着茶盏。也不知过了多久,手里的茶都凉了,他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死”透了的赵韵,又抬头看了一眼屏风后的那道人影,笑着问:“表哥,你的穴道还没沖开吗?人再这样躺着,就该着凉了。” 裴晋:“……” 谢盛登基的日子定在九月初五,正好是他九岁生日这一天。 这一年腊月,被京都女子垂涎了几年的裴晋终于娶妻了。席柔因为身体不适,便没有前去观礼了,只让人赏赐了厚礼给将军夫人。 这个世界即将要结束,席柔这具身体也渐渐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 谢盛登基的消息传到了西魏,西魏老皇帝临到头了,终于想清楚了自己的小儿子是个堪大用的,又强行将赵钦拽回了朝堂,还亲自给赵钦定了门婚事。 据说,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就让赵钦将那位新王妃娶进王府。 然而,谁也不曾料到,离大婚只剩下一个月的时候,赵钦在春猎的时候,摔下了马,双腿被废,人也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老皇帝下令严查,可还不等结果出来,四皇子就带兵逼了宫。 西魏改朝换代,四皇子皇位刚坐稳,就命禁卫军包围成王府,然而,王府早已经人去楼空,赵钦和赵渊早就已经不知所踪了。 而四皇子的皇位没坐稳几日,三皇子又带兵包围了洛郡……西魏内乱开始。 消息传到了大栾皇宫。 谢容看完了密报,刚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席柔时,便有内监急急地沖了进来,“娘娘,不好了,太皇太后,快不行了!” 谢容脸色大变,急忙起身,再顾不得礼仪,大步朝寿康宫的方向奔去。 要不是先前赵钦费劲心力地调养着,席柔的这具身体怕是已经撑不到现在了。谢容来的时候,叫了席柔好几声,席柔才悠悠地转醒。 她看了谢容还捏在手里的纸条,用气声问他:“可是他们出事了?” 谢容点了点头,抬手让屋里守着的人全都退了出去,这才坐到了床边上,将西魏那边发生的事情逐一告诉了席柔。 席柔嘆了一口气,终于明白自己离开的这个契机。 赵钦摔断了腿,西魏内乱,他就算再如何得天独厚,也是再无法扭转这局面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席柔已经没有力气去忍了,任由它滑落。 泪眼朦胧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守县客栈初见的那一日,看到了油纸伞下那道惊鸿的身影,听着他清润自若的声音穿过寒风细雨,暖人心怀。 她想起那时候,他撂过来的那块玉,想起成王府一日又一日的光景…… 光阴如流水,细又长。 却是每一道涓涓细流,都刻着他的身影。 她不是明白他的情意,只是,他们都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 “谢容,我只有一桩心愿,让他们父子二人,能够一世平安。” ……………… ………… 又一次回到系统空间。
第96页 席柔却依旧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她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没有出声。 系统见惯了席柔不讲理的模样,这样安静,情绪内敛的席柔,反而让它有些不安,它跳来跳去,还是跳到了席柔的身边。 “宿主,要么,我给您说一下赵钦和赵渊的结局吧!” 席柔依旧没睁开眼,却是应了它一声。 赵钦的双腿确实在那次狩猎时,受了伤,终身残疾了。 出事之后,赵渊便带着赵钦连夜出了洛郡,一行人躲躲藏藏,一直折腾了近半年,最后他们才在守县落了脚。 赵钦落马重伤没有能好好休养,又四处奔波,耽误了治疗。等到守县的时候,已经病重不能起身了。 这时候,邓峰也找到了他们,给赵钦带来了圣手,却是来不及了。 赵钦只在守县过了三个月,便就因为病重离世了。 值得一提的是,赵钦下葬的时候,谢容亲自去了。不仅如此,他还在赵钦的墓碑旁边,为席柔立了一座衣冠冢。 这之后,谢容让邓峰将赵渊送去了裴晋和赵韵的身边。 席柔听完,一个人冷静了会儿,忽地,她叫来了系统,“把我再这个世界的感情,全都抽掉?” “昂?” 系统有些不解,“为什么?” 席柔抛过来一个眼神,“怎么,做不到?” “不,不是,不不不是。” 系统突然想起什么来,将心底的疑问狠狠地丢到了一边,捡起了标准的乖巧微笑,“宿主,这既然是您的决定,我照办就是了!” 席柔刚要应声,却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她系统伸手。 “成绩单呢?拿来我看看!” 系统支吾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将那张纸递了出来,“宿主,您答应我,您一定要冷静,冷静。” 席柔朝它勾了勾手指,“拿来。” 系统在作死和等死之间,它还是选择了后者。 然后,它挪着小碎步,将手里的纸朝席柔递了过去,“吶。” 「世界【孙子的裙下之臣】 评分——不及格 曲莫延思念值0,幸福值0 附加分:山河万里成就加10分」 席柔看着那张纸,来来回回反反覆覆地看了五遍之后,把纸撕碎了,她竟然……10分,哦,不是,0分! 去掉附加分,她竟然是0分! 席柔拖着自己的斧头过来,追着系统砍! “你给我解释一下,解释一下!你不是说任务对象是谢以宁吗?这上面的名字怎么变成曲莫延了!” 系统:嘤嘤嘤,这是它想这样的吗? 它边跑边想对策,最后,它还是壮着胆子往它宿主的头上扣锅! “宿主,您忘了吗?您把姚季给弄死了啊!姚季他虽然是评分员,但是他也负责纠正世界bug,他死了之后,谢以宁和曲莫延就没办法换回来了,这任务对象……也,也就变了。” 席柔想了想,算了。 反正多少分对她好像也没太大的影响,该修罗场的还是修罗场。 “快准备一下,去下个世界。” 系统哼哧哼哧地拖过来一张床,让席柔躺上去,刚准备帮席柔抽取记忆的时候,席柔突地睁开了双眼。 “等等,我这个世界0分,那下个世界,我是不是老掉牙了!” “不不不不不,宿主,您下个世界是个兔子精。没有什么问题是咬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咬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几个设定: 1.推翻了先前的主cp的暗恋故事线; 2.任务的主线也修改了,格局变成了朝堂之争,画风偏证据了,谢容和曲莫延之间,是政治牵绊,顺带调整了一下曲莫延的智商,加了赵韵这个主要人物。 ============= 总之就是故事偏正剧向了,毕竟是山河万里成就,这个世界最后的结局是大一统。 然后就是,因为故事格局比较大,后面这几章节奏有点飞快,主要是篇幅限制了,如果拉长了细说,怕再给我三万字也说不完。 emmm,我真的非常尽力的修改不合理和不通顺的地方,这五万多字,我改了……很久很久。大纲也重新调整了,所以……反正,我断更是没法推说的。 伸头,给砍吧。 第41章 【锦鲤孙子是半妖】(一) 席柔再睁开眼,就觉得一阵又一阵地头晕眼花。 唔,不是她太菜,而是这具身体马上就要饿死了。 她用……算了,她现在是只兔子,用小短腿蹬了半天,才将身上盖着的小毯子蹬了出去,然后从沙发上半滚半掉地下去了。 空气中隐约飘来饭菜的香气。 席柔飞快地蹦到了房间门口,而后是楼梯口,看到一楼客厅的餐桌上摆着的菜,她飞快地蹿到了饭桌上,看也不看地就开始吃了起来。 这是一个娱乐圈的故事。 席柔这次的孙子是一只半妖锦鲤,真的能转运的那种。 别问她兔子精会的孙子为什么会是锦鲤,席柔猜可能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纳米遗传技术,总之,很扯的设定。 锦鲤半妖成功地学会藏尾巴之后,就独自一个人跑下山去玩了,中途遇到危险,碰巧被女主白露救了下来。
第97页 锦鲤是只单纯的半妖,他按照固定套路向白露报恩。 于是,他默默地留在白露的身边,给白露当助理,帮她转运,让白露从一个十八线开外蹿至一线小花。 看到白露的事业原来越红火,锦鲤心满意足。 但是人红是非多。 白露越来越红,锦鲤却因为不懂人情世故,不间断地被白露的粉丝网络暴力,所有人都觉得他长得丑,还不会干活,联名上书要白露的经纪公司开出白露。 迫于形势,锦鲤还是被开除了。 他正准备回山上的时候,白露却出面挽留他,网上的流言虽然不止,但锦鲤却因为收穫了友情感动不已。直到后来,男主出现,在一次意外中锦鲤知道白露早已发现他的真身,挽留锦鲤只是为了给自己转运…… 锦鲤觉得没有人喜欢自己,绝望之下,自爆内丹,从高楼跳了下去。 至于原主,原主因为渡劫失败,从一个大妖怪,变成了现在这么个普通的兔子精。 被一个人类当做宠物捡回来之后,直接……嗯,饿死了。 席柔扒了一口辣子鸡,又吃了两块红烧肉,尝了尝青椒炒蛋,再啃了一只油焖大虾,熟练地吐出了虾壳壳。 她刚要把爪爪朝一旁的黄瓜炒肉伸过去的时候,忽地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清脆的“咔擦——”声! 席柔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客厅的入口处不知何时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手机,显然……他们什么都看到了! 席柔:“……” 她现在装死还来不来得及? 简臻看着桌上已经四肢僵硬的兔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侧的沉言。 他使劲地揉眼睛,揉啊揉,揉到眼睛都疼了,他再看向餐桌,桌上的兔子还在,兔子嘴边上的油也还在。 他戳了戳一旁的沉言:“你什么时候养起了兔子,还有你这兔子……吃肉?” 这以后还让人怎么吃兔兔! 沉言在一旁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点隐秘的愉悦。 他步伐坚定地走到了餐桌旁边,然后朝席柔伸出了手,“过来。” 席柔的耳朵动了动。 她瞄了一眼被自己糟蹋过的餐桌,认真地纠结了一下,最后跳到了餐桌边缘旁,落进了沉言的怀里。 沉言从餐桌上扯了两张餐巾纸,帮怀里的兔子擦了擦爪子和嘴,又在她的头上摸了两把,软乎乎的,超级舒服! 席柔:“……” 为了饭,忍了! 简臻在一旁看着,心痒到不行,会吃草的兔子见多了,能吃的兔子也见多了,但是……会吃肉的兔子,这可是稀罕物件啊! 他也伸出了手来,“给我也抱一会儿。” “不行。” 席柔也觉得不行。 给饲主抱已经够丢人了,再让别人抱,绝对不行! 这顿饭本来是沉言用来招待简臻的,被自家的兔子给搅和了,沉言只得给助理打电话,让助理重新送饭菜过来。 兔子都是爱干净的,想着时间还早,沉言就抱着席柔进了浴室,给席柔洗了个澡,又用电吹风帮她吹毛。 这样舒服是很舒服,但是……席柔还饿! 当沉言又一次来摸她的头的时候,她从沉言的手里钻了出来,然后用自己的前爪去推他的手,有些急切地想往客厅的方向跑。 然而,却被沉言抓住了耳朵。 “别动,等会儿再吃!” 席柔心里委屈,但是她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把毛弄干了,沉言这才抱着她从浴室里出来,顺便又拐去了厨房,拿了只小碟子,再回到餐桌。 在简臻的注视下,沉言把席柔放到餐桌上坐好,再把小碟子放到了她面前。 沉言剥了一只虾放到了小碟子里,席柔叼起了虾,吃了下去,吃完,她再看沉言,沉言这才又给她剥了一只…… 简臻在旁都快看呆了,“你这兔子……是从哪买的?” 吃虾怕什么,吃肉怕什么! 他买得起虾也买得起肉,哪怕吃人参果他也想要一只这样的兔叽,每天就看它可怜巴巴的眼神,给它顺一顺毛,再当一个剥虾夹红烧肉的饲主…… 哎哟喂,他都不想娶媳妇了! “路边捡的。” 沉言话音才落,席柔连虾都顾不上嚼了,她用自己的爪子在桌上用力地拍了一下! 所以,这位就是将来要饿死她的那位! 兔爪子的力道实在不值得一提,只有盘子里的红烧肉给面子地滑动了两毫米。 席柔委屈。 说好了兇残的兔子精设定呢! “哪条路,什么时辰,我也要去捡!” 简臻说着,忽地又想起什么来,“咦,对了,我记得你明天要去客串张导的那部戏对不对,然后你行程就是去参加综艺了,你家……你这兔叽,你给这兔叽取名了吗?哎,反正兔叽脆弱的很,不能没人照顾啊!” 说着,他在一旁使劲地给沉言使眼神。 “名字取好了,就叫肉肉。” 沉言说着,又夹了一块黄瓜放到了席柔面前的小碟子里,“我会照顾她的!”
第98页 简臻还有些不死心,“你确定?” “非常确定。” 这天晚上,简臻异常难过地从沉言家离开。 刚出门,他就发了一条微博。 「简臻v:我在沉影帝家吃了一顿晚饭。」 简臻日常就是在微博上放飞自我,他的粉丝也最爱他这一套,慢慢地,也没人去管他发什么了,反正跟着乐就行了。 打卡的打卡,刷表情包的刷表情包,大家热闹完了,正准备睡了,简臻突然又发了一条微博。 「简臻v:我也想要兔叽,和沉言的兔叽一模一样的那种!」 下面还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沉言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宠物兔,他的衣袖卷了起来,上面还有被水打湿的痕迹。 「小声的问,这是兔叽刚洗完澡?」 「靠靠靠,这么萌的兔叽我也想要啊!」 「男神好高冷呀,还有,这兔叽真的好萌,毛绒绒的,好想摸摸头!」 「我……默默放下了手里的兔腿!」 「放兔头的打卡。」 「这么萌的兔叽,它一定叫萌萌!我猜的对不对?」 「萌萌+10086」 「萌萌+10086」 …… 简臻睡不着,就去翻评论,看到那一条,他笑着回復。 「你们集体换手机号吧,它不叫萌萌,它叫肉肉!@沉言你看你做的好事!人家10086做错了什么?」 「10086:……」 事情翻来覆去的闹,沉言和兔叽的事情也被刷上了微博的实时热搜。 · 金锦这几天才学会玩微博。 因为要帮白露,他微博关注的都是娱乐圈里的人,简臻的微博才发出来,他就留意到了沉言怀里的兔子,真的好像啊! 好像奶奶啊! 可是……奶奶怎么会在这里? 奶奶可是雄霸一方的大妖怪啊,怎么会被人打回原形,变成一只兔子给人当宠物呢? 金锦越想越发地坐立不安,他在逼仄的房间里绕了几圈,还是觉得心口闷得难受。于是,他变回了原形,跳进了鱼缸里。 游了几圈,金锦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他忽地记起来沉言明天要来白露的剧组客串一个角色,如果那只兔子真的是奶奶,他可以藉机会和奶奶见个面,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嗯……就酱紫。 · 兔子娇弱,兔子精也是这样。 送走简臻以后,沉言陪着席柔玩了一会儿,席柔就困了。 他把席柔抱回了卧室的那个沙发里,又帮她先前蹬在地上的小毯子捡了起来,重新披到了她身上。 看着她睡安稳了,他这才去洗澡。 临睡前,他用手机刷了会儿微博,一个都没理。 席柔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车上了。 沉言把她抱在怀里,因此,席柔刚醒,沉言就发现了。他忙从手边的保鲜袋里拿出了一块切好了的胡萝蔔,伸手递到了席柔的嘴边,“饿不饿?” 席柔:“……” 她真的好想拍死这个饲主! 尼玛,你都把口粮塞到嘴边来了,还问饿不饿! 就算她不是一只兔子,也会完全忍不住的,好嘛! 席柔把胡萝蔔嚼得哼哧哼哧地直响。 她刚吃完一块,沉言又递了一块过来。 席柔:“……” 算了,她一只大妖怪,和个普通的人类较什么劲!眼下,还是吃饱喝足,早点想办法恢復妖力最重要,还有,她还得去把孙子找回来先! 至于胡萝蔔……总比饿死好! 席柔看着塞到嘴边上的第七条胡萝蔔,她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沉言,这货不会重生了吧! 前世饿死了原主,现在想要撑死她? 席柔越想越觉得这个沉言有问题。 她正想唿唤系统,却突然想起来系统已经请假去参加夏令营了! “言哥,这兔叽真的好可爱啊!” 助理王柳早就已经被席柔咬胡萝蔔的声音萌出了一脸血,他悄悄地掏出了手机,“言哥,我能录个小视频发微博吗?” 尼玛,这绝对是涨粉利器啊! 沉言看着自己怀里的席柔,“你自己问她。” 席柔刚要伸出的爪子,顿时就收了回来,卧槽,这货知道她不是兔叽! 王柳还真的问了一句,为了证明自己是只兔叽,席柔假装自己聋了,连耳朵都没动。 他正准备拍了,沉言却忽然伸出了手,挡住了他的手机,“兔子胆子小,容易受惊,你会吓到她的。” 说着,他又安抚性地摸了摸席柔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睡到半醒的简臻:我靠,我忘了说了沉言加的兔叽会吃肉! --------------- 今天有事情耽搁了,不仅没日万成,还更新晚了! 抱歉抱歉! 我明天会尽量早点,目标是不断更! 第42章 【锦鲤孙子是半妖】(二) 到了拍摄场地,席柔就闻到了一种很熟悉的味道。 是红烧鱼……哎,不是,是孙子锦鲤的味道。 沉言是来工作的,他抱着席柔去和导演几人打了个招唿,就去了化妆间,准备开工了。席柔被他放在了沙发里,由王柳照看。
第99页 为了能早点给微博涨粉,王柳正死命地给席柔塞吃的,兔粮,磨牙棒,胡萝蔔条……连牛肉干都给摆上了,任凭席柔选。 席柔:“……” 她真的能饿死吗? 趁着王柳去接电话的空隙,席柔又偷偷看了一眼沉言,见他正在和化妆师沟通,便坚决而果断地从沙发里跳了下来。 然后缩着肚子,吸气,吸气,终于把肚子收起来了,然后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剧组的人很多又杂,不过红烧鱼,不,那是锦鲤! 锦鲤离她并不远。 席柔一边注意躲避人群,另一边飞快地朝锦鲤的方向飞奔而去。大约也发现了她,锦鲤也在朝这边跑,很快,一人一兔就遇上了。 金锦看着面前的奶奶,连忙奔窜了上前,将席柔抱了起来,飞快地躲到了草丛中。 席柔:“……” 你一条鱼,往草丛里躲什么躲! “奶奶,真的是您吗?” 席柔轻哼了一声。 得到了确认,金锦双手将席柔捧在了手里,眼泪汪汪,“奶奶,您怎么会变成这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奶奶!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您啊!” 金锦说着,心头悲伤难抑,竟然就这么嚎哭出声。 “不准哭!” 席柔凶凶地用兔爪子拍了拍他的手,“我就是遇到了点危险,被一个人救了,他喜欢我的原形,我在他家住一段时间就走!” 至于渡劫失败什么的,她不要面子的嘛! 金锦实力诠释了鱼的记忆只有三秒,眼泪说没就没,“那您的妖力怎么没了?” 席柔面不改色地继续编,“封起来了,万一被捉妖师发现了,怎么办?” 有道理。 金锦连忙点头,“那我回头也封起来。” 席柔连忙拦住了他。 没封起来就已经自爆了,封起来真的是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祖孙两人团聚。 金锦把席柔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和她说起了自己下山之后的种种经歷,席柔去掉那些没什么营养的,只听了几件重要的事情。 比如,金锦现在还是白露的助理,发工资但是干什么都会搞砸的那种。 再比如,这部戏是白露首次担纲女一,不出意外的话,这部剧播出之后,白露就要大红大紫了。 席柔琢磨着,是时候把这条蠢鱼带走了,再不走,就要成爆浆鱼排了! 冲着金锦的这小白的程度,把鱼带走应该是没问题,可问题是,她把鱼往哪里带呢?她自己到现在都是寄人沙发下,又从哪里弄个鱼缸养鱼呢…… 席柔开始深刻地思考起来这个问题来。 为了不影响气氛,金锦也象徵性地在一旁思考起来。 那边,王柳几个人找兔子都快找疯了! 宠物兔就那么一点大,而且这里是片场,人多眼杂,小兔子那么单纯,万一被人拐跑了呢?当然,拐跑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 王柳觉得,如果事情真的发展成那样,他离上餐桌也不远了! 沉言兔子的热搜还在微博上挂着,剧组的人一听说兔子丢了,纷纷行动了起来。 有真的去找兔子的,也有去蹭热度的,昨晚上的热度还么下去,又有人开始在微博上找兔子起来了! 白露的经纪人也听说了这件事,白露的戏份一结束,她就把白露拉了过来。 “你那个助理呢,我怎么找不到他?” 白露先指了一个自己的助理,随即回忆过来,经纪人说的是金锦。 “他可能去哪里玩了吧,等一会儿他会自己回来的!” “不是的,你不是说他和小动物的关系很好嘛?”经纪人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激动,“沉言的兔子丢了,现在整个剧组都在找兔子,如果你找到了这个兔子,就等于和沉言搭上了线,懂了吗?” 白露转头看了看,怪不得她觉得今天片场的人有些空,原来都是……无利不起早。 “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白露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金锦按照席柔说的,接了。 “金锦,你在哪里呢?能不能……” “我要回家了,”金锦打断了白露的话,“露露,我家里人来找我了,我不能再当你的助理了!” 白露惊了一下,她急切地往旁边走了几步,“怎么,怎么这么突然,你不说在我这里工作很开心的吗?为什么突然要回家?” 金锦看了看席柔,“那个……我家里人来了。” “是你父母吗?方便我们见见面吗?” “不,不方便。总之,就是这样,我挂了。” 金锦说着,就挂了电话,还按照席柔说的那样,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金锦没有身份证,他给白露当助理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劳务合同。这几年里,所谓的工资也都是打到白露的帐户里的,因此,金锦辞职起来非常方便。 光辞职,席柔觉得还不够。 她让金锦抱着自己,然后伸出爪子,把金锦那草堆似的刘海拨掉之后,啧啧……她就说么,妖哪有丑妖!
第100页 妖的美在于……心灵美! “走吧,奶奶带你去找鱼缸睡。” 两人还没来得及走,就听到有不少脚步声朝这边沖了过来。金锦本能的抱住了席柔,再度钻到了草丛里! 席柔:“……” 怀疑兔生。 王柳看到金锦手里的兔子,松了一大口气。 这时,沉言也过来了,他大步走到了金锦的面前,朝金锦伸出了双手,“把她给我!” 金锦看了看席柔。 席柔在心底长长地嘆了一口气,“他就是我饲主。” 闻言,金锦慌不迭地双手抱着席柔,小心翼翼地将席柔放回到了沉言的手里,“您,您一定要好好对她,她,受伤了!” “受伤!” 王柳在一旁立即跳了出来,他上前扭住了金锦的手腕,大声质问道:“说,你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对我们兔子做了什么!它怎么会受伤,说!” “我,我叫金锦,我是来找,找亲戚的。” 妖毕竟是妖,金锦三两下就从中挣脱开来了,他用手指着席柔,“我是来找她的!还有,我不是坏人!” 王柳看着金锦手指的方向,一脸迷茫,“言哥,你亲戚?” 欸,他不由地自己观察了几眼金锦,头髮干嘛留那么长,连脸都看不到……啧啧,这小伙身材倒是很不错,身手也还可以,嗯,嗯,嗯? 兔子就在沉言手里,受没受伤还是很明显的。 沉言一手抱着兔子,另一只手给她顺毛,闻言,他朝金锦走了几步,“谢谢你找回了我的兔子,作为回报,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金锦刚想要回不用,就听到席柔的声音,他忙伸手抓开了堆在了自己脸上的刘海,“你可以带我走吗?” 王柳看到那张脸,卧槽槽槽! 合着那草堆一样的刘海,是遮阳呢! 这孩子不会是傻的吧? “言哥。” 最近市场上就流行这样的花美男小鲜肉啊,最关键的是眼前这块,是真的小鲜肉啊,白嫩的都能出水的那种! 千万别拒绝啊,千万别!你不养我养啊! 沉言点了点头,“可以,你想要什么?” “鱼缸,我想要一个特别特别特别大的鱼缸。” 王柳:“……” 席柔:“……” 围观人群:“……” 白露和她的经纪人追过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沉言怀里抱着兔子,王柳和金锦一道跟在他后面朝休息室走着。 王柳借了根皮筋,随手把金锦的头髮在头顶扎了一个揪揪,丑是丑了一点,但是配合着那张脸来看,超级无敌巨萌! 王柳摸不到兔叽的心伤好了一大半。 “金锦!” 听到声音,金锦还没回答,席柔就偎在沉言的怀里发出了一阵咕咕的叫声。金锦瑟缩了一下,然后他朝白露的方向摆了摆手。 奶奶说,他虽然可以帮人转运,但这种事情也是有限度的,多了,就要遭天谴了! 白露的脸色有些白,金锦的亲戚……是沉言? 这时,沉言忽地朝王柳示意了一个眼神,然后改了方向,几人朝白露这边走了过来。 “言哥。” 白露虽然也小有名气了,但是和沉言比起来,身份地位还是差太多了,于是,她笑着朝沉言打了个招唿。 沉言并不理会,只是问:“你认识金锦?” 白露蹙了蹙眉,不懂为什么沉言要这么问,她看了金锦两眼,还是笑着回答,“他,他是我的助理。” 金锦刚要出声反驳,却被席柔瞪了回去。 虽然席柔也弄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她饲主看着应该还挺可靠的! 王柳拉过单薄瘦削的金锦,将胳膊架在少年的肩膀上,他笑着看向了白露,“白小姐,小锦可是我们言哥家的远房亲戚,今年才十七岁。我想问一下这孩子怎么就成了你的助理了,你的劳务合同是怎么签的?” 白露的脸又白又红,她支支吾吾地道:“没,没有签劳动合同。” “我就说嘛,言哥你还怪我。”王柳完全戏精上线,“天天就会说我不用心找孩子,原来孩子被人藏起来了,哟……” 王柳说着,又拍了拍金锦的肩膀,“你给她当助理当多久了!” 金锦按照席柔的话回答,“三,三年了。” 王柳朝沉言摊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围观群众立即就脑补出了一出大戏,三年前,孩子才十四岁啊! 未成年人叛逆离家出走,这是常有的事情,但是被人骗去当童工,嗯,不给签劳务合同……桩桩件件,都扣在了白露的头上了。 白露是女主,她在剧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白露和白露的经纪人如何对待金锦的,大家也有一定的印象了。 甚至有人觉得小孩不知道联繫家人,说不定也是被白露矇骗了。 “给你加奖金。” 沉言在一旁补了一句话,算是给围观群众的脑洞盖了个章。 席柔在沉言的怀里惬意的磨着牙。
第101页 看沉言话里的意思,肯定是要带着金锦在娱乐圈里发展了,但是金锦和白露这一段不明不白的,始终是个事情梗在那里。 以后金锦如果红了,不带白露就会被人指责忘恩负义,带白露,就要带到没完没了。 还不如现在就这么压着,白露是这部剧的女主,就算剧组的人知道这个勐料,也只敢私下里八卦解闷。 毕竟,一个剧组,就等于利益共同体。 另一方面,也算是沉言给白露的一个警告。 作者有话要说:从此我们的男主过上了…… 有鱼有肉的生活。 ------ 我再去写三千字!!!明天绝对不会迟了~~~ 第43章 【锦鲤孙子是半妖】(三) 找到席柔之后,沉言抱着席柔,一起拍了张照片发到了微博,安抚了下粉丝,然后就继续开工干活了。 他工作的时候,不需要助理,王柳和金锦的任务就是照看好席柔。 金锦本来想再和席柔聊聊天,但是席柔想睡觉,王柳老拉着他逛某宝,一会儿要给席柔买衣服,一会儿又要买磨牙棒,零食,还要买衣服…… 看着,看着,金锦也有些心动了! “六哥,我们也买个鱼缸吧!” 金锦第三声和第四声有些分不清楚,每次喊王柳,都叫成了王六,无奈之下,王柳只能妥协,让他喊六哥。 王柳沉迷于养兔叽大业无法自拔,“要鱼缸干嘛??” “要来睡觉啊!”金锦拿过王柳的手机,在某宝上搜了许多的鱼缸出来,“这个,这个,这个,我都想要,六哥!” 王柳看了看那鱼缸的价格,手机摔在了地上。 他干巴巴地笑了,“等,等你买房了,我再给你送鱼缸啊!” 金锦也跟着傻呵呵地乐了起来。 “谢谢六哥,等六哥你买房了,我也给你送鱼缸!我要挑全世界最好最舒服的鱼缸送给你!” 王柳嘴上笑嘻嘻,心里mmp! 合着他还得买一个进出方便的房子,还要腾出来空间,来装全世界最好最舒服的鱼缸! 席柔实在忍无可忍了,她睁开眼,大步走到了金锦的面前,踢了他一脚,“白痴,他是人!要睡在床上才开心!” 金锦这次如梦初醒,他看着王柳,“六哥,你是不是喜欢大床?要不,我还是送你全世界最大最舒服的大床吧!” 王柳实力拒绝! 他不想要全世界最大最舒服的床,他只想普普通通地活着。 沉言晚上没有工作,卸了妆换了衣服之后,一行人就直接回酒店。 席柔让金锦和王柳一起去买晚饭,顺便让金锦陪着王柳去买点刮刮乐回来,也不知道金锦是怎么劝的,总之回来的王柳看着心里很苦。 席柔心里也很苦,这孙子……任重而道远啊! 于是,趁着沉言和王柳说话的时候,她自己从桌上跳了下去,蹿到了那袋子的刮刮乐面前,用爪子在里面掏了掏,然后回头朝沉言叫。 果然,沉言放下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一手将席柔从地上抱了起来,又看了看那袋子里的东西,不由地笑了两声,他提着袋子,走到了王柳满前。 “睡觉之前,刮完。” 王柳:“……” 不等王柳反驳,沉言又将席柔摆回了她的位置,“你捨得她伤心?” 王柳:“……” 他还真捨不得。 金锦也在一旁插了一句,“六哥,你一定会中奖的!” 王柳勉强地朝他挤出一个笑,“我谢谢你啊!” 金锦咬着筷子,疯狂点头。 王柳:“……” 隔天,席柔还没怎么睡醒,就听到疯狂的敲门声,沉言似乎也受不了了,下床去给王柳开了门。 “哥,言哥,兔叽呢?我要谢谢它!!啊啊啊啊啊,我中奖了!每张都中奖了,一共七千三百八十六块!” 听到声音,席柔扶额。 为什么要买面额这么小的? 她从毯子里钻了出来,直接钻进了沉言的被窝,被窝里还染着他身上的气味,有点熟悉,但是席柔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闻过。 不过,很舒服就是了。 席柔睡了个懒觉,醒来已经在剧组了。 她刚睁开眼,就看到自己被放在沙发的中央,以她的长度为直径,画了一个圆圈,圆圈的周围被摆上了兔粮,小馒头,黄瓜,胡萝蔔,磨牙棒…… 满满当当的,全是吃的。 当然还有金锦和王柳那两张满是期待的脸庞。 看到席柔醒了,王柳拿起了胡萝蔔,“兔叽,你要吃这个,这个,还是这个?” 金锦看了看席柔,他把王柳手里的胡萝蔔拿下来,“六哥,你把手伸出去。” “干嘛?” “你,你伸过去就知道了。” 席柔毫不犹豫在王柳的手上咬了一口。 尼玛玛玛,就算她现在是宠物兔,但是也是有智商的,好嘛! 席柔咬的不重,还没有她磨牙的力道呢! 于是,王柳又开始百度起来兔子轻轻咬人的含义了,看到答案,王柳很欢喜,他觉得离自己微博涨粉又近了一大步呢!
第102页 席柔:“……” 沉言知道这件事之后,训了王柳一顿,“她很聪明,不要逗弄她,她也会生气的!” 金锦在一旁疯狂的点头。 “可是,言哥,兔子轻轻咬人,那是说明她喜欢我。” “不,”沉言很坚定地否定了他的答案,“她只是不想我花钱给你打狂犬疫苗。” 席柔:“……” 泥萌真的够了! 下午,沉言的戏份就结束了。 沉言接过了照料席柔的任务,让王柳开车去市区,把金锦那个揪揪剪掉,再重新买几身衣服回来,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沉言的经纪人谭笑笑也来了。 昨天晚上沉言就打电话和谭笑笑说了金锦的事情,谭笑笑还是想先见一面。 有席柔在一旁指挥着,谭笑笑对金锦的第一印象很不错,而且,金锦真的是长得很好。现如今的娱乐圈,脸真的是一张很重要很重要的入场券。 但光是如此,谭笑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想要什么?” 名利?财富? 在这个圈子里,为名为利多得是,像沉言这样的,还能真正出头的,真的是少数。 “我想要……” 金锦话还没说完,王柳就在一旁疯狂地咳嗽了起来,咳得脸都红了! 所有人:“……” 席柔也在心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王柳咳完了,金锦这才继续道:“我只是想要很多的人喜欢我,我想要朋友,很真心的那种。其他的,都是笑笑姐说了算,我会很听话的。” 王柳用餐巾纸捂住了嘴。 好险,不是鱼缸。 沉言将席柔交给了金锦,让王柳带着金锦和席柔出去玩,自己则留了下来,单独和谭笑笑聊。 他们现在还在剧组的拍摄场地,虽然有很多好吃的,但是席柔能吃肉的事情,他们还是不敢让别人知道,绕了半天,他们又去了刮刮乐那里。 沉言和谭笑笑出来的时候,就见到王柳和金锦正在那里玩刮刮乐,嘴里不知道还在念叨着什么,席柔坐在他们中间,在那里打着瞌睡。 “行吧,既然是你家的孩子,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那天晚上,沉言也找金锦谈了一遍,主要是对他以后的规划,席柔在旁边听了一段,觉得她饲主人还不错,最少很负责。 她也想让金锦带沉言去买刮刮乐,但是沉言不去。 席柔没了法子,只能给他多摸摸了。 妖精们最爱这样,一报还一报! 他们在影视城里又晃了几天。这边剧组很多,沉言认识的人也多,临时往里插演员不好,但是往里面插个群演,倒不是很过分。 金锦有沉言这个满级大佬的指导,又有一张超好看的脸,光看脸,那些导演都答应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有个导演甚至想给金锦一个有台词的角色了,却被沉言拒绝了,因为沉言录真人秀的日子要到了! 沉言的亲戚里还真的有一个姓金的,他又请人帮忙给金锦补了一张身份证,金锦很高兴,他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坐飞机了! 只是,他才刚刚坐稳,王柳就抽出了一张空白的卷子,“来,把这套数学卷子做了。” 整好两个小时,下飞机就交卷。 当明星怎么了,当明星不用学习了吗? 谭笑笑虽然把金锦签下了,但是沉言认为金锦还是有必要去上个大学,经验可以慢慢积累,但理论知识一定要牢固,他不希望金锦只昙花一现。 于是,王柳就多了一个任务,每天督促金锦学习。 作为锦鲤,金锦有一项非常不友好的技能,每次选择题他都能满分,尽管他看不懂题目在讲什么。 王柳每次都能被气到半死。 为了防止这种“高级作弊”,王柳要求金锦每次的选择题都必须写出演算过程,不然就算做错了。 沉言这次来参加的是一档旅游类的真人秀。和那些游遍全世界的节目不一样,这档节目的策划重在用明星流量开启国内不太出名,但是有特色的乡镇地方。 带一点扶贫的性质。 这个节目有六个固定嘉宾,还有两个特邀嘉宾,有沉言这种高冷挂的,还有小鲜肉,年轻小花等等,类型多样,旨在碰撞出火花,吸引热度。 几人在机场外的大巴车里集合。 沉言是圈里典型的话不多的人,又加上这次没有什么熟人,简单地打过招唿之后,他便从金锦那里把席柔抱了过来,又拿了胡萝蔔过来餵她。 然而,席柔却不想吃。 兔子不喜欢喧闹的环境。 导演组提供的车上虽然条件算不错的了,但是几个到了的嘉宾为了熟悉,都在不停地互相玩笑……席柔就算脾气再好,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本能。 她很烦躁,甚至很想咬人。 沉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块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大手安抚性地在她的头上来回抚摸着,渐渐地,席柔也觉得没那么吵了,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没有发现。 睡得迷迷濛蒙中,席柔忽然觉得有什么很尖锐的东西在戳她。 她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掐住了身体,她勐地张开了嘴,用力地朝那女人的手背上咬了上去。
第103页 “啊!兔子咬人了!” 那女人手一甩,席柔被她用力的甩到了车窗上,摔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金锦的英语成绩一直很稳定。 每一张英语试卷都能考115分。 后来某一天,王柳把试卷的题型换了一下。 第44章 【锦鲤孙子是半妖】(四) 席柔被这么一下摔得眼冒金星! 她回过神来,只听到车里人声鼎沸,有人喊兔子发疯了,有人在叫抓兔子,她撑着受伤的腿,飞快地蹿到了座位底下躲了起来! 车里的声音一层高过一层,席柔缩在了那里,忍不住开始发抖了起来。 不停地有雨伞,棍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她的身上捅,戳,她好疼呀,快要疼死了…… 忽地,车门被人拉出了一阵声响,不知道什么东西被人砸碎了,车里的那些声音顿时就停了下来,“你们在干什么?” 是他! “言哥,您的兔子它咬我了,您看……” “滚开!” 沉言阴着一张脸,直接将面前的女人推开了,自顾自地大步走到了最角落的那个位置旁边,他跪在了地上,将头低了下来。 他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柔柔别怕,快出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那一瞬间,席柔突然就觉得自己委屈到不行。 她腿痛身上痛连耳朵都觉得疼。 都怪这个人,干嘛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听话,快出来。” 沉言趴在那里,又催了一遍。 叶怡然捂着自己的手背,气唿唿地站在了沉言的身后,“言哥,不就是只兔子吗?您直接抓出来就可以了,小兔子脾气暴躁伤了人大不了……” “脾气暴躁?” 沉言忽地抬起了头,他阴沉着一张脸地打量了一眼半步开外的女人,而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个子本来就高,这样盯着人看的时候,不仅是叶怡然,就是车里其他人,也觉得车里的空气憋闷得有些难受。 “叶小姐,我们位置隔得很远。再来,我五分钟前下车的时候,她还是好好地在睡觉,我问你,她怎么会突然去咬你?” 叶怡然慌了一下,“我,我就是看到兔子很可爱,想去抱抱它,谁知道我一抱它,它就咬我!这……车里大家都可以看到的!” 沉言轻嗤了一声,他眸光冷锐地扫了一眼车里的其他人,“这么说,全都是我兔子的错了?要不要我把她烩了给叶小姐出气?” “言哥,您说笑了。就是一只兔子而已,哪里,哪里有那么严重?” 叶怡然又不傻,她要吃什么兔子,她为的是沉言。 就算不能真的勾住沉言,借这只兔子和沉言炒一炒cp对她的事业也是非常有利的。 叶怡然出神的时候,沉言忽地伸出了手,一把拽过了她的右手,将她手背上那一点牙齿印高高地举了起来,“这就是你说的不严重!我看严重的快要化脓了吧!” 见状,车里的几人都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言哥,我当时就是太疼了,没怎么看就……您要怪别怪他们,都是我不好!” “你不好?” 沉言轻哼了一声,然后掰开了她的手指,把她的手指甲对准了还开着的摄像头,“你这指甲最少有三厘米吧,就算你没养过兔子,也该知道兔子胆子小。你挑她睡觉的时候,用你这双长指甲的手去掐,或者是抱她……兔子急了,咬人尚且还知道分寸,可你呢?” 叶怡然还要辩解,可当对上沉言的目光,却又不敢再出声了。 这时,沉言忽地捏着她的手指,用她的长指甲在她的心口戳了两下,“你不是伤口化脓,你是心化脓了,叶小姐!” 沉言说着,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他转过头,这才发现席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座椅下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沉言朝她走了过去,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在她的头顶上亲了一口,再大步走了下车。 下车之后,沉言立即抱着席柔坐车去了附近的兽医医院,刚做好支架,谭笑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叶怡然已经恶人先告状,把事情捅到网上去了。 不过,她也没那么傻直接地往沉言的头上扣帽子,只含煳了几句话,剩下的全靠粉丝瞎掰,到时候如果闹大了,她就完全可以说是粉丝理解错了。 “笑笑姐帮我和导演组沟通一下,如果他们愿意把车上的视频放出去,简臻会代替叶怡然来当这一季的固定嘉宾。” 谭笑笑听完,噗嗤地笑了出来,“你就为了只兔子?” 这么多年,不管网上是黑也好,是红也好,沉言就跟一轮明月似的,始终高高挂起,这唯独这么一次……竟然是为了只兔子。 “嗯,确定好了告诉我,我给简臻打电话。” 谭笑笑的动作很快。 当然还是沉言放的鱼饵太诱人。 导演组迅速将沉言离开到最后沉言抱走兔子那一段视频全都播了出来,不用谁去引导,网友们都纷纷地跑去了叶怡然的微博下骂了起来 「太过分了,兔叽在睡觉啊,用那么长的指甲把它戳醒,它能不咬人么?」
第104页 「我只想说一句,给兔叽道歉!」 「不是谁家粉,这要是我养的宠物,被人那么长的指甲戳,我非要当场让她知道什么叫不折手断!」 「前段时间还发微博保护珍稀动物,就是你这么珍稀的吗?」 「沉言说的很对啊,你不是伤口化脓了,你是心化脓了!心太毒了!」 「我言哥虽然话不多,但是真的,这是他第一次对谁说那么狠的话,可见他是真的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的那种!恕我直言,叶怡然你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我靠,作为简臻的粉丝,我特么一定要骂你一百遍!你知道那孩子眼馋那只兔叽眼馋到快青光眼了,你特么竟然用你的手指甲去戳兔叽,看我们臻爱粉们戳不死你!」 「看着兔子走出来那里就觉得好可怜!」 「男神亲兔子好温柔,和兔子说话也好温柔,我……我……突然闻到了狗粮的味道!」 「狗粮1,看兔叽走出来的模样,我已经脑补出来一只梳着双马尾的小仙兔朝我男神走出来的情景!」 「我也10086」 「放过10086吧,她是无辜的。」 「10086:……」 …… 网上的事情,沉言都交给了谭笑笑去处理。他又连连打了几个电话出去,把叶怡然安排的明明白白以后,正准备去看席柔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简臻。 “我看了微博,兔叽怎么了,你快拍张照片给我看看,我看看它怎么样了?” 沉言轻轻地笑了两声,“想看,自己来不就行了。” 简臻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心动啊,但是…… “不行啊,我答应我经纪人不乱跑给她添麻烦的!” “叶怡然这样,已经没办法上这档节目了,这个节目还差一个人。看节目组的定位,应该是流量明星。” 简臻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我马上给许姐打电话,你给我买机票,快点!” 沉言答应了。 席柔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上被架了个支架,很不方便。她刚想蹿起来,就被人在旁边伸手摁住了,“别乱动,先养伤。” 养什么伤! 让金锦用妖力帮她治一下,她马上就能活蹦乱跳了! 可是……哎,算了,还是慢慢养吧,毕竟,她现在跟人类生活在一起吶!金锦还没赚到买鱼缸的小钱钱吶! 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席柔实在有些无聊。 突地,她看到沉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袋兔饼干出来,他餵了一小块过来。 席柔叼住了那饼干,吃了起来。 她不想吃饼干,她想说话,可是……她化不了形啊,甚至白天那个女人掐她的时候,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这样想着,嘴里的饼干都没什么味道。 沉言第二次餵饼干过来的时候,席柔就推开了他。 就在席柔兔怀忧郁的时候,忽地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她转过头来,就见到沉言已经凑到了她的面前来。 席柔紧张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离,离,那么近干嘛! 为什么还要往这里靠,啊喂,她已经没地方……唔。 席柔脑海里一阵白光闪过。 她竟然…………竟然,竟然就这样被亲了! 这个沉言,他他他他他他他他竟然亲了一只兔叽! 席柔突然觉得脸好热,心也好烫,她用力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下去了! 一阵低沉的笑声从头顶传了过来,席柔怯生生地睁开了双眼,却见到沉言正专注地看着她,然后手指在她的头顶摸了两下,然后又笑了出来。 席柔总觉得他这两下摸的,有点太暧昧了。 想了想,席柔觉得,她可能是空窗期太久了! 至于眼前的这个人,她还是把眼睛闭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宠物被主人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都是误会,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啊啊啊啊! 天快黑的时候,王柳总算搞定了后续的事情,带着金锦,嗯,还有简臻一道过来了。听到陌生的脚步声,席柔立即睁开了睡眼,蹿了起来! “嘿,肉肉看到我这么高兴啊!连觉都不睡了,来,让哥哥亲亲!” 沉言和金锦一前一后把简臻给拦住了,金锦如实地转述了席柔的话,“她不想被你亲,她也不是欢迎你,只是你走路的声音太大了,把她给吓醒了!” 简臻:“……” 沉言在一旁又补了一句,“他说的很对,还有,你不是她哥。” “简臻老师您就认清现实吧,兔叽除了言哥之外,就只给小锦抱。让你亲,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王柳在一旁继续补刀。 简臻:“……” 合着他这么大老远跑过来是找虐的吗? 金锦看到简臻一副很失落的样子,于是,他勇敢地凑了过来,按照固有套路去套路简臻,“哥哥,我陪你去买刮刮乐吧!” “不去!” 他只想抱兔叽,亲兔叽。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我陪你去买刮刮乐吧!
第105页 ——你为什么不带我去买六合彩! ——奶奶说,她怕把你吓出心脏病来! ps下一更在晚上六点。 第45章 【锦鲤孙子是半妖】(五) 席柔好歹是只兔子精,虽然没了妖力,但这点皮肉伤恢復起来还是特别快的。 三天过后,她又是一只能跑能跳的兔子了。 沉言带着她去宠物医院里拆了支架,按照谭笑笑的要求,他带着席柔和金锦一道出去拍了一段几分钟的小视频。 导演组选的地方自然环境本身就不错,青山绿水环抱,是最好的背景。 画面开始的时候,金锦穿了一身酒红色的运动服,正蹲在那里给一只白色的宠物兔餵着萝蔔条,一连吃完了三根以后,沉言的身影这才缓缓地踏入镜头。 这时,金锦又拿了一根胡萝蔔条过来,却被席柔用爪子推开了,她按照剧本,一蹦一跳地朝沉言跑了过去,蹲到了他的脚边上,然后抬头看向了他。 沉言也低头看她,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而后弯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谭笑笑收到了视频之后,表示十分满意。 视频里金锦虽然出镜了,但是他的脸故意做了一点模煳化的处理,加上那孩子的性格,倒是很贴切。 当然,她更满意的是沉言和兔子。 兔子推开胡萝蔔朝沉言跑的那一段,还有沉言最后温柔又宠溺地将兔子从地上抱起来,真的是……太萌太少女心了。 谭笑笑私心里觉得,要是兔子也能出道就好了。 视频很快被放到了网上,简臻几乎是掐着秒来转发的! 「简臻v:求后期大神把我也剪进去!」 微博的热搜又被兔子给抢占了。 有人在讨论兔子,有人想去扒金锦的正面照,更多的人还是在讨论视频里的沉言和兔子又甜又萌互动。 不少网友把沉言和兔叽组成了cp,剪刀手们有了新粮,给这一对兔人cp剪出了一部前世今生的大片。 简臻的确被剪进去了,不过是反派。 节目组和沉言沟通之后,让沉言趁着兔子的热度,帮忙再拍几张宣传照片放微博上宣传,又小火了一把。 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有游客往这边赶了,节目组的人表示很欣慰。 他们在外面足足待了两个多月。 回来的时候,金锦的学籍也给补办好了。王柳按照沉言说的,把金锦送进学校里读书,让他准备高考。 席柔本以为回来了就可以休息了,然而,沉言依然很忙。 不管他去到哪里,都会把她带上。 席柔开始庆幸自己是个兔子精,要是普通的兔子,肯定一早就被折腾死了。 这么一想,席柔觉得,她饲主还不是一个合格的饲主。 真人秀结束以后,沉言忙着给先前拍的一部电视剧配音,像陀螺一样忙了整整一个月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谭笑笑最近主要的精力都在金锦那里,沉言要休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不过,她还是叮嘱沉言,要多注意和粉丝沟通。 这接连几次的兔子事情之后,沉言的粉丝数涨了不少。 只要运营得当,沉言也不需要东奔西跑去接那些所谓的通告。 谭笑笑提供了一套备选方案给沉言,最后,他选了一个给粉丝直播做饭,沉言觉得,如果他这个技能发挥得当,应该会有不少的厨房用具厂家找他拍广告。 嗯……能再找个藉口再休息多一点时间了。 沉言直播的事情,席柔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天,她午睡才醒,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从厨房的方向飘了过来,席柔飞快地跳下了沙发,大大方方地跑进了厨房。 厨房的灶台上还开着小火,锅里在炖着汤,沉言卷着卫衣的衣袖,背对着她,正在水池那里洗菜。 这么些天的相处,席柔已经没有了初时的拘束和紧张了,她三两下,就悄无声息地蹿到了做好的菜面前。 她警惕地又看了一眼沉言,刚想朝红烧肉下口,却发现红烧肉太烫了,退而求其次,她叼了一口旁边炒好的青菜,哼哧哼哧地嚼了起来。 不得不说,她饲主的手艺是真的很好,青菜都能被他炒出佛跳墙的香味来。 席柔忍不住又吃了一根。 沉言认真做事情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可他牢记着还开着直播,也不会真的不去管那些弹幕。他洗好菜,又去看一眼手机,这才发现弹幕里全是在刷兔子! 他忙回头,一眼就见到席柔嘴里还咬着一根青菜,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雕像似的。 特别萌。 他笑,“我看到了。” 席柔:“……” 这又不是第一次被沉言抓包了。 席柔只紧张了两秒钟,就恢復了自然,她看着沉言的脸,再一点点地把青菜给吃下去了。席柔正要吃下一根的时候,忽地留意到了灶台旁边的手机,呃呃呃呃呃…… 兔子的视力很好,她依稀能看到那上面的弹幕内容…… 席柔想伸手捂脸,却发现自己腿太短了,然后,她将自己的耳朵弯了下来,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tvt,这回真没法见人了! 弹幕上一片的哈哈哈哈哈哈!
第106页 沉言看着,也有几分忍俊不禁,他放下手里的菜,然后走了过去,轻轻地摸了摸席柔的头,“乖乖地在这,别乱跑!” 席柔耳朵动了两下,表示自己懂了。 沉言最后还是坚持把直播做完了,这才抱着席柔去吃东西。 直播的内容被人录了屏,再放到了网上,席柔最后出现的那一段,更是被无数人疯狂转发。沉言的微博评论成了重灾区,各式各样的表情包新鲜出炉,席柔又一次被挂上了热搜。 「我滴妈,那段耳朵捂脸,真的是太萌太萌了,萌得我要七窍流血了!」 「同意,我一个男的都要被捂出少女心了!」 「沉言和兔叽真的配一脸啊,他真的是超宠超宠兔叽的哇!」 「兔叽!兔叽!我要和兔叽谈恋爱!」 「楼上省省吧,沉言不会同意的!」 「沉言带兔叽去参加综艺节目吧,我们给兔叽打call!」 「对,带兔叽出来玩吧!」 「同求,谁敢再欺负兔叽我打断他狗腿!」 …… 这次直播的效果好过预期太多倍。 网上的留言评论,沉言也看了一点,也的确有不少的综艺节目打电话到谭笑笑那里,邀请沉言带着兔子去参加活动。 沉言只接了一档综艺,就是白露那个剧组的一个宣传综艺,别的没什么意义的,他都让谭笑笑帮忙推了。 因为沉言和兔子的cp效果特别好,所以沉言又接了一个时尚大刊的封面,要带席柔去拍一个封面。 这个,沉言倒是接的很干脆利落。 谭笑笑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沉言开了免提,也让她一起听了。 席柔听着谭笑笑的声音,她觉得,如果她能化形,肯定已经被谭笑笑给签下来了,谭笑笑……谭笑笑才不管什么锦鲤精兔子精呢! 能赚钱的都是好精! 拍封面的那天,沉言担心别人照顾不好席柔,让金锦请了一天假,特意来照看席柔。 这段时间,金锦被恶补了不少的知识,还在学校认识了同学,和先前才被席柔找到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都欢快活泼了很多。 再也不是那个成天只知道鱼缸和刮刮乐的蠢鱼精了! 一路上,他趴在座椅上,给席柔讲了不少的事情,席柔……听得直打哈欠。 她知道什么叫封面的,好嘛! 几人到了拍摄场地之后,沉言去换衣服化妆,席柔就归金锦照看着。 按照先前的设计,席柔也是要穿几件兔衣裳的,可是造型师们看到席柔那小小的模样,都有些不敢下手。 和猫狗这些宠物不同,兔子是出了名的胆小敏感,万一闹出问题了,这一天就都完了! 最后,那小裙子和蝴蝶结,他们还是决定交给沉言给席柔穿。 沉言笑着答应了。 兔子穿衣服,纯粹是多余的动作,但是为了封面效果,席柔也还是能接受的。 但是,这么多人看着沉言给她穿衣服,却还是让席柔的心里莫名觉得很羞耻。 两只兔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沉言摸了摸她的头,算是安慰了。 拍照的时候,杂志主编也来了。 沉言的硬照表现力自然不必多说,至于兔子,主编对兔子的期望值并不高。 他甚至让人准备了一样的兔子。 可当他真的看到沉言和兔子凑到一起的画面时,他就震惊了,那只兔子实在是和沉言太配了,让人觉得它是有灵性的,那种溢出画面的和谐感……真的就是网友们说的配一脸! 拍到最后那一组的时候,主编过来和沉言提议,问能不能拍一组新婚照,让兔子披上粉色的头纱,给沉言当兔子新娘,沉言再揭开头纱亲兔子。 摄影师也疯狂同意。 席柔吓得一个趔趄,摔了个倒仰!四只小短腿在空中翻腾了几个来回,这才从地上翻身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席柔有些窘,她下意识就想跑,却被沉言抱了起来。 他将席柔捧在了手心里,手指头轻轻的捏着她的爪子,他低下头来,将额头轻轻地在她的头上蹭了蹭,用那种柔得能化出水的声音问她,“做我的新娘,好不好?” 那一刻,席柔听到了自己的心像是在打鼓,砰砰直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沉言这是真的在向她求婚。 平心而论,沉言的长相是一等一的好,是不管任何人看到他都会爱上他的那种类型,可是……可是,她现在是一只兔子呀! 席柔刚想扭头离开,却听到他忽地笑了开来,“我听见了。” 他听见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再强调一遍,我是兔叽!请大钳子你把你手里的恋爱剧本放下! 第46章 【锦鲤孙子是半妖】(六) 事实证明,兔叽只有兔权,没有人权。 席柔的头上被盖了一小片粉色的头纱,她按照摄影师的要求,蹲坐在那里,沉言单手撑着地,另一只手轻轻的掀开了她的头纱,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沉言刚要亲下来,席柔忽地抬起了自己的两只前爪按在了他的唇上。 虽然兔子做了和要求不一样的动作,但是……效果显然更好啊!那懵懂无辜的眼神,粉嘟嘟的肉垫,还有两只因为紧张竖起来的耳朵,简直是萌化了!
第107页 沉言也意识到了,他眼底由最初的惊愕慢慢地融入了温柔宠溺。 一串快门声过后,他忽地抬起了手,握住了唇上的两只作恶的小爪子,十分强势地在吻了上去。 席柔一时都忘了去躲,只呆呆地看着他。 男人得逞之后,目光特别的亮,像黑夜的星辰一般,照得她的心底都在发烫。 这个沉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在犯规啊! 拍完了照片,几人又小聊了一会儿,临走的时候,那个主编又问起了金锦的情况,沉言把谭笑笑的电话留给了他。 席柔这一路都在走神,没怎么留意他们在聊什么。 一回到家,她就自己蹦了上楼,钻到了沉言的卧室,蹦进了被窝里。 唔,她要吸口气,冷静一下。 这之后,沉言带着席柔去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帮白露那部剧宣传。 虽然节目最后剪辑播出的是以剧组宣传为主的内容,但是网友们的唿声实在太高了,不得已,节目主办方又把沉言和兔子的完整版视频剪了出来。 这之后,沉言带着席柔拍的封面照片被放出来了。 有了“前辈”的经验,这次,他们还放出了现场的小视频,最后那一小段婚纱的照片和视频,让微博一度陷入了瘫痪。 杂志预售连结刚上架,就被卖空了,印刷厂不得不连夜加印。 也因为这样,白露的那部剧也被提了档期,播出的时候,也天天被挂在热搜上。 可惜,这些热搜和剧情,还有男主女主这些都无关,网友们买椟还珠,他们看剧只是为了找沉言,找兔子。 电视台投资商这些都赚了个钵满盆满,导演编剧这些则是哭笑不得,最惨澹的,还是几个主角了。 因为都是新人,他们本想借这部剧炒一炒热度和国民度,现在却被沉言和兔子完全给盖了过去,可以说是成也沉言,败也沉言了。 白露没能如愿地一炮而红,后续的资源自然也跟不上。 不过,这些对席柔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这年高考,金锦在王柳的鞭策之下,最后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考进了沉言指定的那所影视学院,开启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他这两年接触到了不少的学生,人也比先前阳光许多,加上学习成绩好,很快照片就被人扒到了网上。 不过,谭笑笑对他管的很严,在没有拿出绝对的实力之前,不让他过度曝光。 金锦在学校里,还是以学习为主,他踏实又上进,成了各科老师们的宠儿。 到了放假的时候,谭笑笑就把他赶到剧组,什么都让他去尝试,什么都让他去学,让他和不同的人接触,学习,成长。 因为锦鲤的特殊体质,不管他在哪里,都能如鱼得水,人缘特别好。 啊,不对,他本来就是鱼。 金锦上大学的这几年里,沉言就接了两部剧和两部电影,就拿了一次男主的剧本,剩下的,就是一些杂志封面和广告,其余的,能推的他都推了,可谓是又宅又佛。 看在收益非常不错,并且沉言又是老闆的份上,谭笑笑她就笑笑,不说脏话。 沉言倒是没忘记他的直播大业。 每周定期给网友做饭……看,风雨无阻,已经和电视台的综艺节目没什么两样了。 网友们既是痛心,却又快乐。 席柔最初还想办法出镜卖萌赚点饲料,后来她也慢慢地懒了,就在那里蹲着等投餵。反正她不管做什么,网友们都很喜欢她,哪怕是……流口水。 总之,日子实在是太好过了。 正所谓,拿人家手软,吃人家嘴短。 席柔这几年和她饲主的关系也改进了不少,毕竟,人家既帮她养鱼,还给她提供口粮,偶尔的亲亲抱抱,她也慢慢习惯接受了。 虽然有点不太符合她人设。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这个世界里,她连和人沟通的能力都没有,其他的,就更别提了。 大约也是因为这样,席柔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且越来越喜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想睡沙发了,沉言一关灯,她就会从沙发蹿到他的床上,然后钻进他的被窝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入睡。 这天晚上,席柔团在沉言的枕头旁边,都快睡着了,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了。 “餵?” “言哥,”王柳的声音听着有些着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锦的那个新剧的女二换人了,换成那个什么白露了,您还记得吗?就是先前欺负小锦的那个。” 唔,护短的王柳啊! 沉言也轻轻地笑了一声,他伸手,摸了摸席柔的头,对手机里的王柳道:“没关系。” “啊?” 怎么没关系啊,关系可大了,那孩子那么单纯好骗啊! 是超好骗的那种! “他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沉言笑着说道:“再则,你和简臻不是都在吗?你去给简臻提个醒就行了。” 这些年里,因为锦鲤的特殊体质,简臻疯狂迷上了各种刮卡抽奖。 什么小玩具小奖品他都要刮。 “好吧,好吧,您在家看兔叽吧!” 哎,别的演员明星都是为演艺事业奉献一生,他家这位……把养兔叽当做人生目标,可还行?
第108页 沉言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窝在枕头旁边的席柔,“我过几天来探班。” 灯重新被关上,沉言又躺了下来。 席柔想了想,却有些睡不着,她突地坐了起来,喊了沉言一声,沉言没有回应,于是,她又喊了一声。 喊完,她又垂下了耳朵。 沉言就算知道她不是兔子,可是他也不懂动物的语言呀! 这可真的是……让兔头大。 席柔纠结完了,又往沉言的被子里钻了钻,寻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她再躺了下来。 直到她的唿吸声渐渐平缓下来,她身侧的人这才睁开了双眼,朝她轻轻地呢喃了一声,“傻兔子!” 隔天就是直播的日子了。 席柔担心金锦,趁着沉言不注意,把ipad藏到了沙发底下,沉言直播做饭的时候,席柔就趴在沙发底下,翻他的微博。 金锦……金锦没有被挂上热搜。 那个剧组半点破事也没有,想来有简臻和王柳在,金锦不会出什么问题。就在席柔准备把ipad还回去的时候,她忽地发现沉言被挂上热搜了。 兔爪子不太好用,席柔费了好大的劲才点开那个热搜。 沉言和简臻年纪相近的圈内明星,基本上都已经结婚了,只有沉言和简臻还单着。简臻有女朋友,就是还没结婚,沉言则是…… 网友们从各种玄学命数解释了沉言单身的理由,席柔看着正有趣呢,忽地让她展开更多,席柔一爪子按了下去。 然而…… 那一爪子下去,微博内容非但没有展开,界面显示她点了个贊。 她用沉言的微博帐号给沉言单身的理由点了个贊。 席柔自己看着,都想把自己红烧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啊! 眼尖的网友很快的发现了,他们把那个贊截图再发到微博上。彼时,沉言正在直播,根本没有碰微博,这个作案人员已经非常明显了! 「笑死我了,自己点赞自己单身原因,你这是要单身到老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人手滑我不信,但是沉言这个,肯定是兔叽干的!」 「兔叽干的+1,准备被红烧吧,兔叽!」 「我刚去瞄了一眼直播,沉言刚刚一直在做炖牛肉,牛肉还没下锅,兔叽还可以再皮一下!」 「小仙兔手滑,手滑而已!」 「我猜应该是ipad手机什么的没关,小仙兔看到自家的饲主照片,情不自禁地一爪子摁上去了,然后就……贊了!」 「楼上完美地还原了事情经过。」 「兔叽快跑,牛肉已经下锅了,你饲主正提着十米的大砍刀朝你跑过来了!」 沉言的微博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窥屏,就算把那个贊取消了,席柔也知道来不及了。 于是,她将ipad从沙发底下拖了出来,拖到了桌子底下,又扒拉了几样东西掉在地上,做出一副ipad摔地上的情形,这才跑进了厨房。 她要做一只有担当的兔叽! 沉言今天做的是萝蔔炖牛腩,食材下锅以后,要焖煮一段时间,沉言收拾好流理台,就看到了弹幕里的内容。 他不由地感到一阵头疼,真的是……太会闯祸了! 他擦了擦手,正准备去找席柔的时候,却见到席柔已经蹦到了厨房门口,正耷拉着耳朵朝他看着,对上沉言的目光,她默默地走到墙角去面壁去了。 两只兔耳朵还一动一动的,她真的是……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原本刷兔肉食谱的网友们,都被这一幕给逗笑了。 沉言真的是又气又好笑,他走过去,把席柔抱了起来,放到了餐桌上,正好让她可以看到手机上面的弹幕,“就在这里罚站。” 弹幕里的网友全都在哈哈哈哈哈哈。 席柔:“……” 呔,这真的是太会欺负兔叽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一更~~ 第47章 【锦鲤孙子是半妖】(八)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罚站太累了,席柔这天晚上睡得特别不舒服。 她总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蹿来蹿去的,很难受。 她一会儿从被子里钻出来,一会儿又钻了回去,后来实在受不了,她直接蹦回了沙发里,扯着小毯子折腾。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浑浑噩噩地睡过去。 席柔本以为微博热搜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过几天沉言带着她去剧组探班的时候,简臻一见到她就开始笑话她的丰功伟绩。 恰好金锦也在,席柔毫不客气地就让金锦施了个法术,让简臻来了个平地摔,也落了个笑话,这才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沉言还有事情要和简臻说,于是,他把席柔交给了金锦照看。 金锦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单独和席柔说话了。 他抱着席柔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再把席柔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坐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先给席柔看了自己的存款,再给席柔看了自己买的新鱼缸。 席柔:“……” 人都说狡兔三窟,但是一条锦鲤,买了二十七个鱼缸,他这是想干啥? 还有,这装了彩灯的鱼缸,一闪一闪的,又能干啥,开party吗?
第109页 席柔感受到了物种与物种之间的代沟。 “以后不准买鱼缸了!” 这两年,金锦也慢慢地有了一些国民度了。 按照这趋势下去,火起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如果买鱼缸的事情被人曝光到网上去,网友们不是怀疑他人有问题,而是怀疑他脑子有问题了! 金锦一听,顿时就委屈了起来。 “可是,奶奶,我是鱼,没有鱼缸,我活不下去。” 说着,他就拍了拍自己那条看不见的尾巴,表示抗议! “把尾巴藏好!” 席柔用兔爪子在他的脸上拍了一下,“还有,你为什么一定要买鱼缸,你可以买个带泳池的大别墅啊,你买十个鱼缸,能比得上一个泳池大吗?你要钱还多,还可以把钱留着,以后买个鱼塘住啊!” 鱼塘? 金锦眼里顿时就亮了,“我可以承包鱼塘吗?” 席柔觉得自家的小鱼真的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认真地开导他,“你先努力工作,把别墅和泳池买了。” 金锦疯狂点头,“好,奶奶我要买个大别墅,还要种很多很多的草,这样奶奶您就不会饿着了。” 谢谢关心。 但是,她早就不是个吃草的兔子了,好伐? 剧组就这么大。 金锦在这部戏里饰演男二,和女二白露的对手戏最多,席柔没和金锦说几句话,白露就捧了一个剧本找到了这边来。 “金锦,这个……这是言哥的那只兔子吗?” 白露说着,就要伸手过来摸,金锦连忙抱起了肩膀上的席柔,躲了过去,让白露扑了个空。 “对,对不起!” 金锦看着摔在地上的白露,犹豫了一下,还是腾出了一只手去扶了她一下,完了,他又默默地退开了两步,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又解释了起来,“你也知道言哥多宝贝这只兔子,他交待了不准让别人碰的!” 自从白露要进组的消息传过来,王柳和简臻就三班倒给金锦科普人心险恶,要让他明白什么叫做防患于未然。 金锦这几年妖力也涨了不少,虽然他不觉得白露真的能伤害到他,但是,他还是要适当留心一点。毕竟,王柳和简臻是真的很关心他。 “也是。” 白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又看了一眼金锦肩膀上的兔子,“我记得,你好像和小动物们的关系都特别好。这只兔子也是,除了言哥之外,它好像就只让你抱!” 金锦笑了笑,他把席柔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坐着,“不是,简臻哥和六哥也抱过的。” 嗯……用他们自己的话就是,在梦里和口头上。 白露不由地更加尴尬了,“这,这样啊!” 席柔有些意外,她家小鱼什么时候这么机智了! 白露还要继续说,这时,沉言已经在那边喊金锦了,金锦连忙和白露打了声招唿,抱着席柔大步朝那边跑去了。 晚上的时候,几人凑在一起聚餐。 沉言来之前给他们做了一些菜打包了过来,简臻又叫了几个菜,三个人,一条鱼,一只兔子就这么围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席柔这才从他们口中得知白露后续的事情。 当年那部剧之后,白露因为没能红起来,后续等于是半被公司放弃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接不到工作。没有好的剧本,没有好的经纪人资源,更遇不上好导演,白露这些年过的很不如意。 一直到不久前的聚会上,白露意外很中某位圈外大佬的眼,这女二的剧本就是那位帮白露争取过来的。 席柔又听简臻八卦了一段那位的事情,她猜想应该是白露遇到男主了。 这样想着,她也就能理解白天小鱼的那些举动了。 金锦签的是沉言的工作室,而沉言和简臻又是多年的至交,他们除了交情,还有很多的合作,也就是说是利益一体。 金锦见到白露就跑,嗯……应该也是简臻和王柳教的。 蠢是蠢了一点,但是意外地适合金锦的智商。 啊,不,情商。 大约是聊得开心,这天晚上,沉言和简臻都喝多了。 金锦送简臻回房间,王柳扶着沉言,带着席柔,送他们回了房间。王柳刚想趁着沉言喝醉的机会给席柔拍一段视频给自己微博涨粉,沉言的酒就醒了。 他提着王柳的衣领,把人丢到了门外去了。 顺带地,他还将门从里面反锁了起来。 王柳:“……” 所以,这哪里醉了嘛! 席柔也以为沉言没醉。 她刚想往床上跳,却被人从后面抱了起来,“洗澡才能睡觉!” 他身上全都是酒的味道,让席柔有些不舒服,她蹬着腿,想从他的怀里逃出来,可是沉言却抱他抱得很紧,席柔怎么踢他都不管用。 大约是她逃过一次,沉言一走进浴室,就把门从里面紧紧关了起来。 席柔这时候才发现沉言是真的喝醉了。 水温不是她最舒服的温度,他还把沐浴露弄到她的眼睛里去了,弄得她眼睛又辣又疼,席柔叫了好几声,然而沉言不知道怎么了,没有回应她。
第110页 饲主指望不上,席柔只得用自己的爪子去揉,用耳朵去弄。可是,她却忘了自己的爪子和耳朵上的毛上面也有沐浴露,越弄,情况越遭。 就在这时,她的身上又痛起来,甚至要比上次还要痛得更厉害。 席柔猜测可能和妖力有关,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去找金锦的时候,脚下忽地一阵打滑,她直直地朝前摔了出去,头磕到了一堵肉墙。 她用手摸了摸,是有温度的。 席柔忽地想到了一种可能,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嘴巴,自己的鼻子,以及……自己的身体。 她有些欲哭无泪。 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候这样变回来了呢! 她将眼睛眯了一道缝,打量了了一下浴室里的情形。浴室里和她眼睛被煳住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沉言坐在地上,靠在墙边上睡着了。 难怪刚刚她叫半天,也不理她。 席柔用清水沖了沖自己的眼睛,又飞快地拽了块干浴巾裹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刚要去找金锦,又走了回来,把沉言从浴室扶了出来。 她刚准备把人丢到床上,却发现她刚用水的时候,压根没管地上的人,沉言的衣服都被弄湿透了。 这样睡肯定是不行的。 席柔扶着他站好了,施法要把他的衣服剥了,却发现自己的妖力跟快没了汽的打火机似的。 嗞—— 松了一粒扣子。 嗞—— 又松了一粒扣子。 这和自己用手帮他脱衣服,有何区别? “看在红烧肉和油焖虾的份上,我就再帮你一回。” 席柔说着,闭上了眼睛,直接用蛮力揪住了他的衬衫一扯,扣子嘣嘣嘣地落了下来,她再顺手一剥,就跟剥香蕉似的,把人给剥出来了。 他裤子湿的不多,脱太辣眼睛了,席柔直接把他的裤脚撕掉了,撕成了一只七分裤和一只九分裤。 弄完了,她直接把人用被子一裹,推床上去了。 一切都妥当了,席柔也要走了。 可是,她才走到门口,又缩了回来。 这里是剧组的酒店,不说外面的记者了,自己人就很靠不住了!万一被人看到她裹着浴巾湿着头髮从沉言的房间走到金锦的房间……明天的头条又是她的了! 妖力……是没有的。 变衣服……是不可能的。 席柔把沉言的行李箱里的衣服全都倒了出来。 她坐在那里翻了半天,然后从里面翻出了一件自己能穿的衣服,又找了个围巾和墨镜,对着镜子,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这才放心大胆地走出了房间。 房门的锁应声落下。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那么问题又来了,明天他该怎么和王柳解释自己这一长一短的裤子,以及,他衬衫的扣子是如何被人扯崩好几粒的呢! 席柔从沉言的房间熘出来以后,就顺着金锦的气味,一路找到了金锦的房门前。 她敲了敲金锦的房间门。 大约是闻到了她的味道,金锦很快就跑来开了们,看到席柔,他一把就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进屋,进屋!” 席柔真的快被这蠢鱼的智商给感动哭了,这里是酒店吶,到处都有监控的! “嗯嗯!” 金锦红着眼睛,把席柔拉了进屋,又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金锦的鱼缸们: 1号鱼缸——欧式豪华海景鱼缸 2号鱼缸——田园牧歌式后花园鱼缸 3号鱼缸——民国风情復古鱼缸 4号鱼缸——温泉疗养鱼缸 ------------- 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有点编不下去了 泥萌来接吧~~ 第48章 【锦鲤孙子是半妖】(九) 席柔和金锦聊到很晚,席柔从来没见过这么会哭的鱼。 到最后,她实在累得睁不开眼睛了,就直接睡了金锦的床,金锦去浴室,把浴缸里放满了水,睡在了浴缸里。 第二天,席柔是被金锦的手机声音吵醒的。 她看了一眼那手机,刚准备去摁掉闹钟,却发现她的手……啊,不,她的爪爪,够不到手机! 席柔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蹦到了金锦的手机面前,一脚把金锦的手机踢床底下去了! 啊啊啊啊啊,烦躁! 她怎么又变回兔叽了! 金锦被席柔叫了起来。 他悄悄地把席柔送回了沉言的房间,房间还保持着席柔离开时的模样,金锦看着满地的衣服,不禁感慨,“奶奶,您真的是太能闹腾了!” 说着,他抱着头飞快地熘走了。 席柔也很头疼,可是昨晚上那会儿,她压根没想到自己还会变回来啊! 她在屋里蹦了一圈,也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方法。最后,她又蹦回到了床上,钻进了被窝里,躺在了沉言的身边。 还是装死好了。 沉言一觉睡到了快中午,他刚一醒来,就看到了睡在自己身边的白色宠物兔。 他打了个哈欠,将被子往席柔身上盖了一点,而后侧过身来,食指的指尖在她的鼻子上点了一下。
第111页 他的指尖很暖,力道很轻,却好像带着什么不可思议的魔力一般,席柔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沉言也看着她,然后用手指头掏了掏她的两只前爪,低低地笑了出来。 席柔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不过,他笑得……可真好看。 “饿了吧,我这就起床带你去找吃的,吃完饭,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沉言说着,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地上的那堆衣服,还有自己的衣服,他揉了揉自己的头,有些迷茫地道:“这是我喝醉弄的?” 席柔在一旁缩了缩脖子。 沉言从地上那堆衣服里翻出了今天要穿的,然后去浴室洗澡换衣服。他刚出来,王柳也提着午饭来了,看到沉言随手丢在沙发的衣服,他捡起来看了一眼。 “言哥,肉肉是只母兔子,你在她面前,矜持一点,好吗?” 又是扯衬衫扣子,又是撕裤子的,他家言哥喝醉之后,玩这么大吗? 小兔叽当时一定被吓坏了吧! 埋怨完自家艺人,王柳又凑到了席柔的面前,拿了一块兔饼干给席柔,细声安慰她,“肉肉昨天晚上一定吓到了吧!别害怕吶,来,吃块饼干压压惊!” 席柔低头咬饼干,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懂。 吃过午饭后,简臻不知道怎么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也给席柔送了一堆的零食,顺带的,也谴责了沉言一番。 训完了,简臻又咳了两声,“我告诉你啊,小动物都是有灵性的!你要真那个什么,别吓到它。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还是去谈个恋爱吧!” 不结婚也可以啊! 就像他这样。 沉言拿了一块饼干餵给席柔,然后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慢悠悠地道:“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装没装树我懒得管,就是你家兔叽……”简臻说着,将手朝旁边的席柔伸了身,刚要碰到她,就被沉言一巴掌拍了下来! 简臻的手背都被打红了,他揉着手背,“哎,你不要这么小气嘛!” 沉言没理他。 他们当天晚上就回了家。 洗过澡以后,席柔没再敢再去钻沉言的被窝了,万一,她再恢復人形了呢? 沉言洗漱完回到卧室,一眼就看到了席柔正在沙发里,费力地用牙叼着小毯子,要往自己的身上盖,他在一旁看着,不由地笑了出声。 听到他的声音,席柔连忙停了动作。 她飞快地躺到了沙发里,背对着他侧睡了下来。 沉言朝她走了过去,扯过了小毯子,帮她盖到了身上,“要这样?” 席柔的耳朵动了动,算是应了他。 “好吧,晚安。” 说着,他俯下身来,凑在了她的额头上又亲了一下。 一直到他关了灯,席柔这才敢睁开眼。 她在毯子里翻了个身,朝床的方向看了看,兔子夜里视力很好,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脸。 后半夜,席柔还是蹬掉了身上的毯子,蹦到了他的床上,又钻到了他的被窝里。 闻着熟悉的味道,席柔舒了一口气,在他的身边蹭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再也扛不住睡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一切都照旧。 除了沉言喝醉酒的那一次,席柔再也没能成功化形,还像以前一样当着沉言的兔子,可是……她真的好想说话啊! 白露还是在剧组闹了么蛾子,原定的拍摄计划被一再延期,闹得大家都很不高兴。这样的情形下,王柳就把金锦看得更紧了,剧组一放假,他立即就把金锦从剧组拖回来了! 恰好沉言的生日也到了,简臻也懒得理那些糟心事,也跑回来了! 席柔知道以后,兴奋地在房子里跳了整整一天! 等到沉言生日的这天,他录了一段视频po到了微博上感谢粉丝,然后又办了个小型的聚餐,就招待金锦这三人。 金锦得了席柔的话,又暗暗地串通了简臻,在饭桌上不停地灌沉言喝酒。 然而,今天晚上沉言的酒量出人意外的好,他们没能把沉言灌醉,自己先有些扛不住了,简臻在出丑之前先找间客房去睡了。 王柳也不敢让金锦喝多,看差不多了,也要带金锦去休息。 沉言也有些撑不住了,待人都散了,他也抱起桌上的席柔,回了自己的卧室。他关上了门,就那么一头栽到了床上,蒙头大睡了起来。 席柔被他抱在手里,不能动。 她眨了眨眼,等着自己化形。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席柔还是一只兔叽。 然而,楼下却出了大事。 沉言下楼的时候,就看到王柳和简臻正坐在沙发里,王柳抱着一只锅,简臻压着锅盖,看起来很千钧一髮的样子。 “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声音,简臻忙回头看了他一眼,“沉言,这个金锦,他是一个妖精!” “对,他是一只妖精,”王柳在旁边帮腔,“昨天晚上我扶他回房间睡觉的时候,他当着我的面,直接化出了原形。言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沉言不以为然地打了个哈欠,“你们不知道?”
第112页 “知道什么?” 沉言摇了摇头,他走了过去,拍开了简臻的手,将锅盖掀了起来。锅里装了水,水里,金锦正在悠闲地吐着泡泡,游得正开心。 简臻:“……” 王柳:“……” 他俩一夜没睡呢! “他是锦鲤,”沉言将手里的锅盖放了下来,面色如常地道:“不然他为什么老是带你们去买刮刮乐,而且每次你们买刮刮乐都能中奖。” 简臻想起了一段往事。 王柳也想起了一段往事。 然后,两人齐齐地看向了锅里的金锦,怪不得金锦一直要赚钱买鱼缸!买鱼塘!闹了这么久,原来这货竟然是一条鱼! 所以,这么蠢的鱼他到底是怎么修炼成精的! 席柔一夜没睡,这会儿正在楼上补觉,也就完全不知道简臻和王柳在得知金锦的身份之后,差点没把鱼给分了! 最后,他们合计了一下,还是去了金锦的公寓。 两人把金锦倒进鱼缸里,不停地换水,帮金锦醒酒,准备等鱼醒了之后,再严刑拷问,哦,不,拷鱼! 又一次化形失败,席柔整只兔叽都颓了。 她已经……快六年没和锦鲤之外的任何人说过话了。 晚上,洗漱过后,席柔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却被沉言从被窝里捞了起来,抱在了怀里。席柔挣扎了两下,最后还垂下了耳朵,任由他这么抱着。 他没有说话,安静的卧室里,只余下彼此的心跳声和唿吸声。 席柔的心蓦地软了下来,她在沉言的手背上蹭了两下,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她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她并不孤独。 这一觉睡得意外的好。 席柔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她慢慢地摊开了手指,然后去摸自己的脸,摸自己的鼻子耳朵,她……又变回来了! 来不及高兴,席柔就发现一件超级赤鸡的事情,她现在还睡在沉言的床上,并且……沉言的手,还放在她的腰上! 而她现在是……光着的。 电石火光之间,席柔飞快地捏住了被子裹住自己,然后一脚伸向了沉言的腰,用力地将他踹下了床! 沉言是活活地被摔醒的。 他揉了揉后脑勺,有些迷茫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待看清床上的情形,他也愣了一下,随即也回过神来,“你……你是我的兔子吗?” “我,我不是!” 席柔裹紧了身上的被子,既心虚,又紧张。 系统给她剧情的时候,并没有给她描述这个世界的人妖关系设定,是以,她拿不准沉言会如何看待她是妖。 沉言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抬头打量了一眼席柔,笑着问:“那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我……” “不是就算了,”沉言悻悻地打断了她的话,顺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小姐,你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家,还赤·身·裸·体地睡在我的床上,如果你无法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我就只能报警了。” “不要报警!” 席柔裹着被子凑了过来,从他的手里抢走了手机,丢到了被窝里,她低下了头,“我可能一会儿就变回去了。” 早知道这样,打死她也不要化形了。 “那么,你承认你是我的小未婚妻了?” 作者有话要说:已知锦鲤一条,年龄598岁,x月x日喝了60ml的白酒(白酒度数52度),在容量为26l的鱼缸里醒酒。 求问,要换多少次水才能让锦鲤彻底醒酒。 ps:该锦鲤已经成精。 在线等,我超急的,换水换断腿求大神给个指导,蟹蟹! ---------------------- 这个世界快结束啦~~ 第49章 【锦鲤孙子是半妖】(十) 不是兔叽嘛? 怎么三两句话一说,就变成了他未婚妻了? 席柔刚要开口,沉言忽地又笑了出来,“就说你怎么会这么聪明懂事,原来,你是一只……” “小仙兔!” 席柔想也不想地就抢过了他的话,为自己辩白,“我是仙子。” 沉言轻咳了一声,他别过头,忍住了笑,又认真地朝席柔点了点头。 表示自己信了。 接着,席柔又给他讲了自己是如何大战妖精的故事,故事版本有些类似于三打白骨精。沉言认真地点头,听完了,他从地上起来,“我去给你拿衣服穿。” 嗯,不能当面笑。 他得找个地方去缓缓。 卧室里,席柔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矇混过去。 不过,她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过了好一会儿,沉言才从更衣室里出来。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又拿了一件长袖t恤衫和短裤,还有一件毛衣和夹克外套出来给席柔。家里没有女士内衣,还是用外套遮一下。 “我去给你做饭,你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上,吃过早饭,我再带你出去买衣服。” 席柔已经换了个姿势。 她背靠着床头,坐在了床上,手紧紧地压着被子两头,那被子里都是他身上的味道,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第113页 “早餐我想吃鸡蛋煎饼,煎饼要多加一点酱,上面还要白芝麻,要放葱绿。我还要吃小馄饨,要虾皮,不要紫菜不放葱,还有还有,我还要吃昨天的萝蔔干!” 说完,她忽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是不是太能吃了? 席柔赶忙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沉言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大约因为是兔子,她化成人以后,看起来特别的乖,清纯可爱,两只眼睛特别的漂亮,半点也没有传说中千年老妖的感觉。 沉言走了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轻声道:“害羞的小东西,把衣服换好就下来,嗯?” 席柔头上顶着被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直到卧室的门关上了,席柔这才胡乱地将头上的被子拉下来,大口地喘着气。 见屋里确实没有人了,她这才拉过沙发上的毯子披在了身上,又扯过沉言给她找的衣服,刚冲到了浴室门口,她忽地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妖精的外形自然不会太差。 席柔对镜子照了照,她对自己这张脸倒是没有太大的意见,她在意的是这身高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感觉自己这回竟然要比上次化形还要短个两厘米。 沉言的那件t恤衫,能给她当裙子穿! tvt,这也太打击兔了吧! 现实就是现实。 席柔穿上了那件t恤衫,外面又套了一件毛衣,这才从卧室走了出来。她一路下楼,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厨房门口,偷偷地打量着厨房里那道的忙碌的人影。 锅里的煎饼已经快熟了。 沉言拿过一旁的刷子和调好的酱料,想到席柔的要求,他弯了弯唇角,手里的刷子也比平时多用了几分力,给锅里的煎饼厚涂了一层,然后,他再拿过早就准备好的葱绿和白芝麻撒了上去。 旁边汤锅里煮着的水已经快煮沸了,白色的水蒸气漫了上来,像一场晶莹的梦。 席柔站在门边,看着他熟练地用铲子把锅里的鸡蛋饼叠好了形状,再放到菜板上,这才把旁边白瓷碗里装着的鲜馄饨放进汤锅里煮…… 厨房里香气四溢,席柔靠在门边上,心里有一种满溢而出的幸福感。 沉言将鸡蛋饼切好,转身放盘子的时候,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在门口的人。他上下打量了席柔一眼,柔柔地朝她笑了出来,“这样一看,还真的是我的小兔子。” 席柔一听,立即把腿伸直了,背也挺直了。 矮并不等于小,好么! 沉言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又夸她,“真可爱!” 这顿早饭吃的相当愉快。 席柔发现,沉言对于她从兔子变成人的事情接受度非常的高,这让席柔又对他多了几分信任。早饭以后,沉言要带她出去逛街买衣服。 可是,她却有点不敢去。 “万一,我突然变回去兔子了呢?” “那我把你抱回来。” 那样也很危险吶! “放心,”沉言走到了她的旁边坐了下来,他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道:“是我带你出去的,真要出了什么事情,我来负责,可好?” 席柔犹豫着,还有些不敢答应。 对沉言她是信任的,可正因为这份信任,她也不想给他添麻烦。 沉言看出了她的犹豫,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髮,在她的耳边柔声安慰,“不要怕,你看,你以前是兔子的时候,我不也带你出去玩了吗?” 席柔终于被说动了。 然而,车子还没开到商场,她就又变回了兔叽。 席柔有些费劲地从沉言的衣服里钻了出来,恶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衣服,腿短她都忍了,可为什么出来的时间也这么短! 早知道这样,她先前还忧虑个毛啊! 衣服还是买了回来。 从里到外,连鞋子袜子,沉言都准备的很齐全,甚至连扎头髮的头髮绳,他都买了回来。两人回来的时候,他还带着席柔去超市买了几样晚上的食材。 回到家,沉言拿了根磨牙棒给她,把她放在沙发里看电视,自己上楼去帮她整理衣服去了。 席柔:“……” 她是该先高兴呢,还是先害羞一下下呢? 整理到一半,简臻和王柳跑来了,他们的手里还抱着一个鱼缸。 鱼缸里有一条鱼,正在那里悠闲自在地吐着泡泡。 席柔抱着磨牙棒,从沙发里蹦了下来,凑过去听了一下。 她这才知道那天晚上金锦喝高了,竟然当着王柳的面就直接化成了原形,不仅如此,两天两夜过去,他还没变回来。 席柔觉得这个世界的人可真神奇。 沉言知道她是兔子……精之后,第一时间不是把她给红烧了,而是给她做早饭买衣服。 简臻和王柳就更奇葩了! 他们两个人换班,给金锦换了两天一夜的水,就是为了给鱼醒酒,这是多大的好奇心,啊,不是,这心得多大啊! 席柔凑到了沉言的脚边上,咬了咬他的裤腿。 沉言低头,看到她,忙伸手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也放到了桌子上。 席柔迈着小短腿,走到了那透明鱼缸面前,她将脸凑到了鱼缸的面前,朝鱼缸里的金锦张开了大嘴,金锦瞬时从鱼缸里蹦了出来!
第114页 他蹦到了地上,化成了人形。 “对不起啊!言哥,六哥,简臻哥,我,我……”金锦看了看桌上的席柔,又看向了屋里其他三人,“我其实,其实是半妖,一半还是人。你们不要害怕,我不会害你们的!” 王柳并不觉得金锦会伤害自己,他有些如梦初醒地看向了桌上的席柔。 简臻也不觉得金锦会伤害自己,他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桌上的席柔。 席柔:“……” 那么问题来了,她该怎么解释呢? “别看了,”沉言伸手,将席柔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她就是只兔子。” “你说这话不心虚吗?” 简臻用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站着的金锦,“一只普通的兔子能把一条鱼给吓到酒醒?” 沉言正要解释,席柔却从他的手臂里跳了出去。 她走到了桌上倒扣的玻璃杯面前,用爪子翻了一个杯子起来,然后张开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咬向了杯壁。 十秒过去了。 半分钟过去了。 …… 十分钟过去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 玻璃杯没有任何的变化。 金锦在一旁看着,都替他奶奶感到心塞。 “对不起,我忽然有点急事,”简臻再也绷不住了,他忽然从椅子里起来,“我先走了,改天再来找你们玩啊!” 王柳也站了起来,用了同样的藉口,他们临走的时候,还把金锦给带走了。 人都走了,席柔松开了嘴里的玻璃杯。 她躺了下来,摊成了一个兔饼,怀疑兔生当中…… 所以,她到底哪里是一直很兇残的兔子,连个杯子都咬不碎了! 沉言凑了过来,把那个杯子放了回去,又凑了过来,伸手在她的脑门上点了点,“还好没咬破,要是玻璃扎到了嘴了,晚上吃饭怎么办?”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也绕不开她很锉这个事实啊! 吃过晚饭后,沉言按照惯例,要抱席柔去洗澡。然而,席柔非但不配合,还自己钻到了沙发的底下躲了起来。 沉言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害羞了?” 可不是嘛! 以前他不知道自己是只兔子,揉啊揉,洗啊洗什么的,也就算了,可现在,别的不说……万一像上次那样,直接在浴室变了回来。 那大家多尴尬啊! 沉言坐在沙发上,循循善诱地劝着,“你不想我给你洗,那你自己也洗不了啊!你又不是鱼,你不会游泳!” 席柔:“……” “出来吧,我帮你洗澡。要是你也喜欢我,我娶你,小兔子!” 前面一句话,席柔听得懂。 但是什么叫“你也喜欢我”!特别是这个“也”字! 沉言对自己一见钟情? 不会吧! 这是什么鬼剧情,人妖恋,还是人兔恋? 作者有话要说:兔子是短腿,前面第一次化形穿衣服那里,我回去修改了一下。 嗯,剧情就是酱紫。 ——tvt,大钳子,你等着! ——qaq,小兔子要什么大长腿! ——那你解释一下我的牙是怎么回事! 第50章 【锦鲤孙子是半妖】(十一) 最后,席柔还是让沉言帮忙洗了澡。 至于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席柔觉得这件事还可以再放放,毕竟,谁知道沉言喜欢的是她作为一个宠物呢,还是……其他呢? 又是一年冬去春来,这之后,席柔没有再变成人了。 金锦和简臻的那部电视剧终于绊绊磕磕地杀青了,锦鲤的身份暴露,简臻和王柳非但没有排斥他,还自发地将他保护起来。 锦鲤可比黄金宝贵得多! 春天之后,沉言又接了一部犯罪片,这部片子里,沉言是杀手。金锦被选中为男主,出演一个刚从警校出来的警察。 席柔偷偷瞄过沉言的剧本,非常地吓人。 那段时间,沉言也关了直播,每天除了看剧本,就是在厨房关门剁肉。席柔在外面听到菜刀的声音,每每被吓到瑟瑟发抖。 金锦想过来接席柔过去,但是沉言不肯,席柔自己也不愿意。 虽然没有系统提示,但是她已经感觉到了,大约是这部电影结束,这个世界就要结束了。不论沉言对她是宠物的情谊,还是别的什么,知恩回报,她还是想再陪他一段时间的。 事实证明,剧组带一条锦鲤还是非常有帮助的。 要晴天就是晴天,要雨天就是雨天,尽管剧组有很多的景都在深山老林里,但也从来没出现过什么意外。 这主要还是金锦的功劳。 剧组人多,需要沉言完成的戏份也并不少。金锦担心沉言不在,席柔会受伤,所以,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暗中用妖力把附近的害兽先赶走。 这部电影拍了大半年,沉言是最后一个杀青的。 大家一起相处久了,也自然有了感情,那天的杀青宴上,沉言是真的喝醉了,不过他醉得再厉害,还知道要抱着兔子。 王柳和金锦把他送回了房间。
第115页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席柔踢了他两下,试图从他的手掌心里逃出来,他的手力气实在太大了……勒得她很不舒服。 席柔踢了他半天,他也没动。 无奈,她只能在他的手掌里慢慢翻了个身,四爪并用,把脑袋往回缩,缩到一半,他的手又往下,将她摁在了床上。 席柔心里有一句mmp要讲! 挣扎了半天,席柔觉得自己都出汗了,可她还没从沉言的手里挣扎出来。 她泄了气,趴在了床上,翻了个大白眼。 这时,一直昏睡着的沉言忽地醒了。 他扯过了被子,盖到了身上来,然后再把席柔放到了枕头上,“今天晚上,变成人,好不好?” 尼玛,化形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她想变就能变吗? 席柔张开大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背,大猪蹄子! 让你摁我,让你欺负兔叽! 哼!哼!哼! 席柔哼哧哼哧地咬了半天,可沉言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松开了他的手,转头看了过去。 感觉到手背上的力道松了下来,沉言轻轻地笑了笑,“心疼了?” 席柔将他的手推开,自己蹲坐到了枕头上,她才没有心疼呢,她现在开心得不得了,为了证明自己很开心,她朝沉言摇了摇自己的尾巴。 沉言看着,笑的更开心了,“你又不是猫,又不是狗,更不是鱼,你摇什么尾巴!” 席柔继续摇着。 尾巴长了不就是为了摇的嘛? 虽然短了一点,但是短尾巴也是她的尾巴,浓缩就是精华。 “别摇了,看着头晕。” 沉言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用另一只手去戳她的尾巴,逗她。 待她气唿唿地蹬着小短腿跑过来的时候,他伸手,一把将她摁到了自己的怀里,“今晚上给我变一次好不好?” 席柔的爪子就抵在他的心口上。 她能感觉到他心跳的节奏,一下一下,有些快,快到让她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屋里的氛围开始慢慢变得暧昧起来。 沉言不知道何时将她放到了床上,他低下了头,一点一点凑了过来。 就在他即将要亲下来的时候,席柔吓得闭上了双眼,两只爪子下意识地朝他的唇上按了过去,不过这一次…… 咦,席柔连忙睁开了眼,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有些凉,凉凉! 她连忙抬起脚,一脚踹到了沉言的腰上,再度把他给踹下了床! 待他一掉下去,席柔连忙抓过了被子,盖到了自己的身上。 沉言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王柳手里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他看着床下的沉言,再看了床上的席柔…… “对不起,我可能……走错了!” 说着,他就端着那碗汤朝房门的方向走去,刚走两步,他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沉言,然后,他又看了看床上的席柔。 “兔,兔叽?” 席柔抱着被子,朝他点头。 王柳:“……” “东西放下,人出去。” 沉言从地上站了起来,阴着一张脸朝王柳下了逐客令。 王柳犹豫再三,在看到席柔和他打招唿的时候,露出的肩膀顿时就明白了,他立即放下了醒酒汤,飞快地跑了出去。 他掰着手指算了算一下,哎,现在找个媳妇真不容易。 别人就算了,看他家言哥,养了那么多年,今天才终于修成正果。 沉言走到了房间门口,把门从里面反锁上了,这才端起了那碗醒酒汤,一口气咽了下去,再去行李箱里翻衣服。 虽然席柔一次都没有变回来过,但是每次沉言出差,都会给她带上衣服。 睡衣一套,另外三套日常的衣服,冬天加冬衣,春秋天是外套,夏天多带两件t恤衫和一条裙子。 沉言把睡衣拿给了席柔,“我去洗澡,你在这里换衣服,还有,不准跑!” “哼!”席柔咬着被子,“那你也不准欺负我。” 沉言看着她,哭笑不得,“你一个兔子精,还怕我这么个人吗?” 或许今晚上是他喝太多酒了,把整间房间的空气都染醉了,席柔哼哼了两声,“我现在又没有妖力,总之我打不过你。” “我什么时候说要打你了?” 席柔咬被子,“可你刚刚一直摁我,我都……都不能唿吸了。” 沉言笑了两声,他坐到了床边上,刚要伸手去摸席柔的头,却被席柔给躲开了。 他又凑过来了一点点,“生气了?” 席柔点头。 “那……我向你道歉?”沉言说着,又将手搭在了被子上,“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好吗?” 两人不知不觉地凑到了很近,席柔将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又往被窝里缩了缩,“你去洗澡,还有,把鬍子颳了,好扎人。” “嗯,听你的。” 沉言应了一声,抬起了右手,在她的头顶上摸了两下,这回,席柔没再躲了。
第116页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席柔这才从慢慢地把被子掀开了一道缝,伸手把睡衣抓了过来,躲在被子里,把睡衣穿上了。 她赤着脚下了床,翻到了拖鞋,自己换上了。 然后,她又拿过了沉言的手机,输进密码解了锁,然后打开了外卖软体。 沉言虽然从来不曾在饮食上苛待过她,但是自己家做的吃的再好吃,能比得上小吃摊上面的烧烤嘛? 没有夜宵的人生,哦,不,兔生是不完整的。 为了证明自己很皮,席柔还特意给自己点了一份烤兔子,给沉言点了个烤猪蹄。 点完了夜宵,席柔又开始逛某宝买零食。 沉言做饭好吃,除了磨牙棒,就不怎么给她吃零食,薯片啊,虾条呀,小鱼干呀……光想想,席柔都开始流口水了。 沉言这段时间为了电影的效果,鬍子一直没刮,洗漱的时候,比平时多费了一点时间。 他洗过澡,便将浴室的门拉开了,看到席柔正抱着他的手机坐在那里,不知道在玩什么,一副很开心很得意的模样。 沉言摇了摇头,继续去刮鬍子。 他收拾完出来的时候,席柔也已经下好订单,付好款了。 她切换到游戏界面,假装自己在玩游戏。看到沉言走来了,她忙朝沉言伸出了手,“你的鬍子刮干净了吗?” 沉言坐到了她旁边来,捉住她温热的小手,放到了自己的脸颊上,“给你摸摸看。” 席柔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贴着坐在了一起,他的脸凑过来之后,两人离得更近了,她甚至自己的唿气声,沉言都能听到。 她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被沉言摁住了。 沉言转过头来,抓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慢慢地摁在了自己的右脸颊上,左脸颊上,下巴,下唇,上唇,两侧的唇角。 “刮干净了吗?” 他问。 席柔觉得他手心里的温度有些高,她微微试了一点力气,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抓得紧紧的。 “扎到手了?” 席柔摇头,很破坏气氛地来了一句,“扎心了。” 沉言:“……” 大约是嫌弃气氛破坏的还不够彻底,这时,沉言的手机又突地来了一句,“game over!” 沉言:“……” 这可真的是他的小冤家,小祖宗! 席柔弱弱地道:“我,我一会儿就赢回来。” “不急。” 沉言将她的手放了下来,又一点一点地倾身凑了过来,席柔纠结了一下下,还是没有动。就在两人的唇将要贴到一起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沉言这回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席柔难得变回来一次,谁知道错过这一会儿,下一秒又会发生什么事!他忍着怒气,轻声对她道:“我去看看,你就在这里,不要乱动!我马上回来!” 席柔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沉言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门边,拉开了酒店的房间门,他刚要发火,门外的人就朝他递过来一个很大的打包袋。 烧烤的奇特芳香刺激着他每根脑神经。 “您好,这是您的烧烤,麻烦您帮忙确认一下,给个五星好评。” 沉言拿出了影帝的最佳表演,和人笑着道了谢,关上了房门。 他站在玄关,看着列印的单子上写着的烤茄子,烤鸡翅,烤鸡翅尖,烤鸡心,烤鸡胗,烤……以及烤兔子,和烤猪蹄子。 有些兔子,是要好好烤烤了! 再不烤,怕是要上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本世界大结局。 哎呀,兔子这个世界真的好甜好甜,都捨不得完结! --------------- 我争取下午发。 第51章 【锦鲤孙子是半妖】(十二) 烤兔子……那是不可能的。 席柔洗过澡出来时,沉言正坐在那里,嗯……手撕兔肉。 她稍微纠结了一下下,还是勇敢地坐到了他身边,坐了下来。 沉言侧头看她,将撕好的兔肉递过了一小块过来,席柔毫不犹豫地张口叼住了,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嗯,真好吃。” 沉言没说什么,只是顺手又餵了她几块肉。 那一大袋子烧烤,每样他都给席柔尝了一点,剩下的,他叫了王柳过来,拿去给其他人分了。 夜里,席柔等到沉言睡着了,这才悄悄地从床上摸了下来。 她凑到沉言的身边,慢慢地俯下身,偷偷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又轻轻将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半晌后,才起身离开。 席柔刚回到床上躺下来,就听到叮咚一声响,把她吓了一大跳。 系统抱着它的粉色抱枕正在那里转着圈圈,“宿主,我回来啦,啦啦啦啦啦啦,您有没有特别想我?” “特别……不想。” 想它回来干嘛,回来看她是怎么卖萌赚饲料的吗? 不想,就不想吧。 总比见着就打要好一点。 “嗯,对了,宿主,您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要结束了。” 系统将自己背上的小书包放了下来,“还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救了一只修行了五百多年的锦鲤,功德就更大了。所以,您离开以后,原主还能用兔身慢慢修炼,直到妖力恢復,您看……要怎么办?”
第117页 功德并不是原主立的。 原主也是个知恩报恩的兔子精,在得知事情经过以后,她要把事情交给席柔来决定。 如果席柔要她陪沉言一世,她也会尽心照顾沉言的。 怎么说呢,大妖怪就是大妖怪。 “再等等吧,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好哒!” 系统拉开了自己的小书包,开始和席柔分享自己的夏令营趣事。 席柔被吵得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直兔子了,被沉言抱在了怀里。 她打了个哈欠,用脚蹬了他两下。 沉言低头,“醒了?” 席柔出不了声,只能用爪子在他的手上摁了两下,在他怀里钻了两下,找到了个熟悉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沉言用手摸了她两下,轻声呢喃了一句,“睡吧,到家我叫你。” 电影杀青还不到一个月,金锦担任男二的那部电视剧终于要开播了。 今年上半年,在娱乐圈里沉寂多年的白露终于开始发光发热,总之是属于女主的好运势终于来了。因此,这部剧开播的时候,也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各种各样的综艺宣传接连不止。 沉言让谭笑笑和王柳都跟在金锦的身边,自己则拿着遥控器,和席柔在家里看电视。 和白露突然间这样爆红不一样,金锦走的是稳扎稳打的路线。他的粉丝虽然没有白露的粉丝那样兇残,但都特别护着他。 这样截然不同的路线,在开播宣传的时候,出了许多的么蛾子。 先是每次综艺真人秀的活动,白露都会要求和金锦组队。 游戏的结果也可想而知。 几个主角都是自己人,对这点输赢谁也没放在心上,可每次剧组上综艺,上各类节目,只要玩游戏,都是他们俩组队,且都赢了……这样传达到观众那里,却成了cp感。 金锦和白露原本在剧里就是一对姐弟恋,两人演技又都很不错,一夜之间,两人多了很多的cp粉,甚至有些人连夜剪辑各种各样的视频,像病·毒一样在网上传播。 渐渐地,就有人上升到真人了。 最近白露正好和另外一个炮灰小花在抢资源,对方就像蚂蚁找到了糖一样,纷纷躁动了起来。 他们一面找镜头出来,说白露在各种综艺里强行捆绑金锦,硬发cp糖;另一面,又在旁边跳出来主持正义,把金锦在校的成绩等等发出来,说金锦这种实力演技派却一定要捆绑白露这种流量小花才能红,把锅推给了现在的娱乐圈现状…… 金锦的粉丝就这样被挑着加入了战局。 就在网上粉丝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白露那边和他男友也因为这件事闹起了矛盾。 刚好赶上了一个直播採访,主持人问到了白露和金锦初次见面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当年金锦给她当助理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仅如此,她还说了一些金锦的生活习惯,比如金锦不吃鱼,比如金锦很喜欢水。 她说的非常详细,于是主持人便提议让白露和金锦现场连线一下。 彼时,金锦简臻几个人都在沉言这里。 因为席柔难得化形成功,沉言拗不过她,请了简臻那几个人来家里吃饭。沉言在厨房里忙着,其他的几个人,在客厅里开着电视机,在那里一边聊天,一边玩手机。 金锦看到白露的电话,正准备挂,席柔却把他赶去了厨房,自己拿过了那手机。 席柔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把电视机的声音关了,直到电视机里的画面显示白露准备要挂电话的时候,席柔这才接通了电话。 “喂,金锦吗?” 席柔朝简臻和王柳比划了个手势,然后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到了桌上。 她故作疑虑地停了两秒钟,这才怯怯地喊了一声,“你,你是谁?你找我哥哥,有什么事?” 她故意作出那副气势不足的模样,和当年的金锦刚下山的模样如出一辙。 简臻已经在旁边开始笑了。 沉言亲手养大的兔子,胆子再小,那也是一只作天作地的兔子。 电视屏幕上,果然,白露的目光有些迷茫了。 “哥哥?你,你是金锦的妹妹吗?” “嗯,”席柔用脆生生的声音应着,“我叫金鱼。” 听到这个名字,白露脸上这才流露出一丝瞭然,锦鲤和金鱼,都是鱼,可不就是一家人嘛? 电视机里,白露的笑容顿时和蔼可亲起来,“那金鱼小妹妹,你能让你哥哥听电话吗?” “嗯……那你等一下。” 席柔连忙用脚踹了旁边的简臻一下,简臻顿时会意,他从沙发里起来,两人都站好了位置,他这才扯着嗓子朝手机那边喊,“小锦啊,你鱼杀好了吗?老沉给我这栗子好难剥啊,你快把鱼杀好过来帮我剥栗子啊!” 王柳不用席柔喊,已经自己开始演了,“言哥啊,说好了聚餐,您就不能提前多准备一下吗?这些菜场让人弄一下就好了呀!您是让我们来做客的,还是来做工的?小锦杀鱼,简臻老师剥栗子,让我杀鸡,等会儿饭菜端上来,我们这一身的味道,哪里还有胃口吃啊!”
第118页 席柔朝他们比划了个ok的手势,然后踏着步子朝厨房走去,那边金锦也在厨房里开了水龙头的水,故意沖得很大声。 她刚走到厨房的门口,就被沉言给拦了下来。 “怎么进来了?” 席柔被他声音里的温柔吓了一条,她笑了起来,眼儿弯弯,她指了指金锦,“有人找金锦。” 沉言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手机,“工作?” “嗯……她没说,”席柔咬了咬唇,用力地忍住笑,她又朝沉言眨了眨眼,“是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小姐姐喔!” 沉言腾出了手来,在她的头上摸了两把,笑着将她往门外推,“你的声音最好听。乖,厨房油烟多,别弄脏了裙子,出去玩吧!吃零食也可以,不过不能多,一会儿就要开饭了。嗯?” “嗯!”席柔用力地点头,应了他一声,然后把手机推给了他,“那你和她说,我去吃东西了!” 说着,她就故意弄出一连串的脚步声出来迷惑人。 沉言看着她在原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起来就那么信不过吗? 不过,他还是等她表演结束之后,才接起了手机,“喂,哪位?” 直播现场早就因为沉言那几句话,乱成了一团。 白露更是紧张到声音都有些不稳了,“我,你好,言哥,我是白露。” “哦,”沉言看着几步外的席柔,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这样啊,小姑娘不懂事,乱接电话,没有影响你工作吧?对了,你找金锦?” 白露的脸又白了几分,却还是强撑着点了点头,“嗯……嗯。” “稍等一下。” 沉言说着,就把手机朝水池那边拿了过去,席柔也跟了过去。 “白露给你打电话,好像有什么事情,你听……” 沉言拿着手机的手,朝金锦那边伸过去,席柔看准了时机,从后面跳了起来,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脖子,凶凶地道:“啊,你又把我的零食藏起来了!” 她的手故作不经意地碰到了沉言手里的手机,那手机刚好就栽进水里去了! ……………… ………… 金锦不是傻子,这屋里其他几个人更加不是。 不管这屋里的谁,都是看着金锦成长的,自家养的鱼,给自家人分就可以了,被旁的什么拿去炖汤,能不生气嘛? 这顿饭吃得非常热闹。 几人一边吃着饭,一边刷微博。 微博热搜的前十,被这屋里的人给沾了大半,尤其是沉言,极度兇残地占了三个tag! 「啊啊啊,好想看他们杀鸡杀鱼剥栗子!场面一定非常热闹啊!」 「现在谁捆绑谁已经很清楚了吧,每次综艺都说剧组关系非常地好,怎么人家聚餐不带你?」 「哈哈哈,对,还好不是视频电话!万一,小锦现场杀鱼,不等于现场打脸嘛?」 「我也想高声喊一句:你有把我零食藏起来了!啊啊啊啊啊,好想看沉言的小姑娘啊,肯定特别特别可爱!」 「我们重点不应该关注一下沉言的恋情吗?」 「我不信沉言不知道某女星粉丝的事情,他这样自爆恋情,算是很护短了吧!来来来,为了支持沉言,我们排队不提某女星的名字!」 「啊啊啊,难怪沉言不接工作,合着在家炖狗粮呢!」 「我只想说苏苏苏,甜甜甜!」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收尾~~ 第52章 【锦鲤孙子是半妖】(十三) 趁着网友们闹得最开心的时候,王柳也爬到了微博上,把当年在剧组刚接回金锦的那一段录音也放到了网上。 虽然承认了金锦给白露当助理的事情,但是也提醒了网友,那个时候,金锦还未成年。 这回连白露自己的粉丝都捧不住这个瓜了。 白露那边刚发了道歉声明,这边,沉言的微博却突然更新了。 微博里有一张照片,照片里只拍到了女孩子的肩膀以下,她站在楼梯上,旁边,还有一只白色的宠物兔正仰头看着她。 「沉言v:短腿,小姑娘。」 网友们对沉言单身的事情已经快有了执念,看到这条微博以后,纷纷跑去沉言的微博下面打卡,各大娱乐爆料号,也全都跑了过来。 白露……白露折腾了这一天,连道歉都没人关注。 「所以这位就是“小姑娘”嘛?」 「哈哈哈哈,短腿,沉言你的良心呢?别以为给兔粮了,我们兔叽就可以随便被拿出来影射了,好嘛!」 「兔叽:说好了给餵兔饲料,却吃了一嘴的狗粮!」 「支持沉言这波打脸操作,路人表示三天两头看白露出来作妖也很反感了,这波恋情公布的太好了!不过不知道小姑娘会不会不开心……」 「楼上想太多了,小姑娘这会儿正准备掐死沉言吧!借楼说一句,腿短女孩怎么了,我家大米吃了就是不长个,是我的错吗?」 「哈哈哈哈,楼上,你承包了今年我所有的笑点!」 ……………… …… 照片里的宠物兔是金锦变的,他刚准备变回来,简臻和王柳却拦住了他。
第119页 这么多年了,沉言将席柔保护的好好的,半点不让他们碰,好不容易有了现成的盗版,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 吃过饭之后,他们心满意足地拎着盗版的兔子回去撸了。 席柔难得这次没有变回去,待到简臻他们离开以后,她又翻出了零食坐在那里吃。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这样会不会太冲动了?”席柔靠到了他旁边坐着,“你是公众人物,但是我不可能每次都变成人,以后,你要怎么办?” 其实,她也想过,那张照片里没有正脸,照片里的人,也能被随意替代。 可是……席柔觉得,沉言不是那样的人。 沉言笑了笑,然后朝她摇头,这才伸手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声问她:“怎么,捨不得离开我了?” 心像被谁给捏了一下,席柔忙抬起头来,却发现沉言的神色依然未变。 没有悲伤,没有留恋,那种目光,平静得,就好像……就好像他们不会分开一样。 席柔将薯片塞进了嘴里,腾出手来,抱住了他,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她低声道:“你不要做傻事。” “不会的。” 沉言很肯定地回答了她,然后,他伸出手来,在席柔的头顶上摸了两下,又低下头来,亲了亲她的头髮。 “你也一样,嗯?” 席柔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她仰头看着沉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沉言这种含煳不清的话,她已经能听到很懂了。 “我以为……”她抿了抿唇,微微迟疑了一下,“你喜欢的是兔子。” 如果沉言喜欢的是兔子,她可以让原主在沉言生命终止之前,继续扮演一个宠物,可是…… “不是。” 沉言很肯定地给了她答案。 席柔刚准备开口问,沉言却已经抢先问了出来,“你想问我什么时候知道你不是兔子的,对吗?” 席柔惊了两秒钟,然后点头。 她刚刚想开口问的,真的是这个。 什么时候…… “第一次看到你吃东西的时候,”沉言指了指屋里的餐桌,“你站在那里,把每样菜都吃了,吃虾的时候,还把虾壳给吐出来了。” “我不是每样都吃了,”席柔急忙辩解,“那天,那个黄瓜炒肉我都还没吃,简臻就出声了。” 差点没把她吓死好嘛! 再说了,她也不是故意暴露的,她那个时候完全是饿昏头了,好么! “还记着呢?” “那当然,”席柔哼了一声,从他怀里坐了起来,“我要记一辈子的,还有,你今天竟然在微博上公开说我腿短。” 虽然是事实,但是……还是很打击人的,好嘛! “嗯,我错了。” 沉言说着,顺手拿过了手机,打开了微博,编辑了四个字,发了出去。 然后,他再把手机拿给了席柔看。 「沉言v:你不腿短。」 席柔:“……” 这么强的求生欲,席柔猜都不用猜,肯定又要上热搜了。 既然沉言已经做好了她将要离开的准备,席柔也就坦然了。她让系统转告原主,在她离开之后,原主可以自行选择去留。 这之后,不知道是谁的功德又在蠢蠢作祟,总之,席柔没有再变回兔子了。 沉言一样帮她弄到了个新身份,带着她开始环游世界。 沉言和金锦合拍的那部电影在隔年中秋的时候上映了,观众口碑非常地好,沉言和席柔也偷偷地家旁边的电影院看了一场。 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月辉撒落满地,空气中隐约飘来了桂花的香味,香香甜甜的。 “我们走回家吧!” 为了防止被人偷拍,沉言还特意带着她走了一条沿河的小路,那桂花树就种在了那条路上。 “真的好香好香,”席柔挣开了他的手,自己走到了桂花树的下面,闭上眼睛,细细地嗅着,“我好喜欢这个味道。” 沉言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走了上前来,“你要是喜欢,我们以后也种一棵。” “嗯,”席柔睁开了眼睛,微微地侧过身,去看他,“那要种在卧室的旁边,我要睡觉的时候,也能闻见这个味道。” 沉言单手插在了裤袋里,另一手伸出来,揽住了她的肩膀,“好,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家休息吧!” 两人走了几步,席柔又停了下来。 她突地跳到了沉言的面前,踮起了脚尖,两只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吻上了她的唇。 这段时间,她已经弄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律了。 她之所以能化成人,其实都是因为金锦,因为金锦的那个愿望,金锦想真心地被人喜欢,被人接受。 真心喜欢金锦的人越多,她得到的功德也越大,能维持人形的时间也就越长。 这样推算一下,席柔也大概能猜到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了。 去年的那部电视剧,虽然因为白露造成了颇多的争议,但是金锦及时和白露撇清了关系,在剧中又表现出色,最后还是收穫了不少的好评。
第120页 再到了他和沉言合作的那部电影里,演技虽然比不过沉言,但是人设却很贴近金锦的心性,年底和沉言一道被提名了金包子奖的最佳男主。 这大概是金包子奖最年轻的影帝提名,同时……也是最老的影帝提名。 这天,席柔让金锦帮忙,把自己变回了兔子,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颁奖礼的现场。 沉言和金锦一道拿了最佳男主。 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沉言把话筒交给了金锦,让他先说。 “我……我……” 金锦握着话筒,心里既紧张,又很是感动。他看着自己身边站着的沉言,还有被留在席位上的席柔,这才想起先前谭笑笑的叮嘱,很套路地说了一些感谢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的话结束了的时候,他却又笑了起来。 这一笑带了点大男孩的气息,整个人也跟着自然了许多,“其实,我站在这里,最想告诉大家的是,努力比运气更加重要,只有努力的人,才能获得好运!朋友,还有家人,最重要!” 说着,他又朝台下的所有人深深一鞠躬,双手把手里的话筒交给了一旁的沉言。 沉言接过话筒,“以后加戏,记得先和人说一声,导播在后台急得快出汗了吧!” 台下顿时响起了笑声。 “不过,还好我的话不多,”沉言说着,又捏了捏自己手里的话筒,看着台下那已经空下来的席位,眼圈慢慢地红了,“感谢这一路以来所有人的关心、支持和喜爱。演员沉言,就只能陪大家到这了。” 说着,他也朝台下的人深深一鞠躬。 —————————— “沉言最后怎么样了?” 系统拉出了剧情,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道:“宿主,您离开之后两年,他也死了,死于意外。” 席柔蹙了蹙眉,“怎么可能,有什么意外?” “这个……”系统兑了口锅扣在了自己的头上,“其实,宿主,他本来就是要死的。前世的剧情里,沉言不是故意要撇下原主的,只是因为他那时候突发意外身亡,他的经纪人忙着要处理他的身后事,忽略了原主。而这一世里,因为您的意外插入,改变了剧情,但是……” 改变不了最终结果。 “知道了。” 席柔闷闷地应了一声,“我们进入下一个世界吧!” “宿主,等等,这是您在这个世界的评分。” 「世界【锦鲤孙子是半妖】 评分——优秀 锦鲤金锦思念值80,幸福值100 附加分:星光璀璨成就加10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捨不得兔叽。 第53章 【给孙子换个爷爷】(一) 听到系统的提示声,席柔再度睁开了双眼。 入目的是一片轻粉色的幔帐,她微微怔了怔,抬头看向了床柱上垂着的莲花状金色帐钩,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里。 她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扬声道:“来人。” 片息间,便有人从外面鱼贯而入,一名青衣宫女领着四名捧着衣衫的翠衣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殿下,您醒了吗?” 听到青鸾的声音,席柔这才重新睁开了双眼。 她微微转过头,看了一眼青鸾,又看了一眼青鸾身后那名个子最高的翠衣宫女,眼底杀意毕现,但很快,她又藏好了神色,让青鸾替自己更衣绾髮。 “宿主。” “宿主?” “宿主,宿主?” “宿主主?” 系统一套吃手卖萌嘤嘤嘤,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然而,它宿主好像是个假宿主一般,一点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无奈,它只能捏着嗓子弱弱地问:“宿主,您没有屏蔽我的吧?” 还是得不到回復,系统急得给自己调了个静音模式,一串土拨鼠尖叫后,这才重新调整了音量,去叫席柔。 “宿主,您耐心听我解释啊,这次升级的时候,一不小心bug了。您现在穿到了原主的少女时代,您现在是当朝皇帝明德帝最小的妹妹惜柔长公主,您sjoiwncuiw……” 系统:“……” 摔锅! 这bug又不是它的过错,凭什么要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它来承担! 青鸾替席柔梳妆完毕,席柔对着镜子看了看,然后将屋里的宫女都下去了,就留下了青鸾来问话。 “皇兄今日身体如何了?” 这禁言的功能是有时间限制的。 系统一恢復了自由,又开始蹦来蹦去,上蹿下跳,“宿主,您听我说完啊啊啊啊啊啊!原主她lwmklcbaka……” 歷来皇帝的身体情形都是最至关紧要的秘密,不过,这里是永昌宫,和外面别的什么地方,什么人,还是有差别的。 席柔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慢慢地听着青鸾的回话。 末了,她又似无意地问了一句,“青鸾,今日是什么日子?” “回殿下,今日是四月初九。” “嗯,”席柔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又问了一句,“延和六年?”
第121页 “是。” 青鸾本以为席柔还要说些别的,可这句话问完了之后,席柔便说要去御花园散心,她也没多想,便就如往常那般跟了出去。 系统总算察觉到一丝不对了,就算是有原主的记忆,她宿主这会儿是不是适应的有点太快了? 连剧情都不接收了! 而且出现这么大的bug,它居然没有被砍! 这已经完全不是它宿主的画风了! 系统虽然相信席柔的能力,可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安排到最后,就是因为它是最难的。 席柔在这个世界的孙子是外族人,名字是该死的拗口又长,最后的结局是因为起兵造反被杀的。 他们原本的目标是阻止那个孩子造反,然而现在…… 别说阻止孙子作死了,儿子都没生吶! ┑( ̄Д ̄)┍ 待进了御花园,席柔总算搭理了系统一声。 “宿主!” 系统可怜巴巴地蹲在了席柔的面前,它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感激涕零! 嘤嘤嘤! 跪求它宿主不要对它爱理不理,它永远对它宿主高攀不起! 席柔照旧没理会它的嘤嘤嘤,只慢声道:“去帮我联繫一下隐修,问他……不,就说我求他帮个忙,让他把这个世界的评分员,撤了。” 系统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撤,撤了?” 还有,它宿主刚刚说了啥,求? 它宿主还会求人,而且这个人还是隐修大人? “嗯。” 席柔的神色显得万分认真,“就说我可以无条件答应他一件事。” “这个……”系统支吾了一声,“这个,我试试吧。” 评分员哪里好那么撤的,可是听着席柔这语气,好像又是很严重的样子,系统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将席柔方才的话都发回了时空管理局。 邮件刚发出去,席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多谢。” 系统:“……” 统生震惊!统生崩溃! 它刚刚听到了什么,它宿主居然向它道谢了! “宿主,”系统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它抱紧了自己怀里的粉色小抱枕,“宿主,我已经帮您发出去了,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要是隐修大人不同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像姚季那样……” 席柔:“……”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小怂包还有长成黑煤球的一天,啧啧。 见席柔没说什么,系统兴奋的都开始同手同脚了。 “对了,宿主,我给您说一下这个世界的剧情吧,也就是后续的发展轨迹,您现在……” “不用。”席柔打断了它的话,“这就是我。” 系统:“……” 虾米,它听到了虾米? “我本名就叫楚惜柔。” 这就是她自己的身体,她就是在这座皇宫出生,长大,以及往后的种种,都是她自己的人生。 “咚——” 系统惊得手里的抱枕都掉了。 它挠头,抓着头顶并不存在的头髮,最后还是拖着自己的小抱枕,蹲到了墙角。 它要冷静冷静。 这个世界的楚惜柔是明德帝最疼爱的幼妹,被明德帝当作亲生女儿来养的。然而,随着明德帝登基,政务繁忙,渐渐地顾不上楚惜柔了。 在某些有心人的安排下,原主和淑妃的儿子楚源玩到了一起,淑妃母子对楚惜柔十分地亲善,获得了楚惜柔的信任。后来,楚惜柔甚至在明德帝面前哭闹,一定要楚源当太子。 明德帝这才发现妹妹被人给养歪了,然而,他已经身体不好,时日无多了。 到最后,明德帝还是留下了一道密旨,给楚惜柔留下了封地和钱财,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皇位交给了楚源。 从这开始,楚惜柔一生的悲剧正式上演。 …………………… …………… 四月里,御花园的里的花开得正好,春光明媚,晒的人暖意融融。 席柔和系统边说着话,边走到了凉亭里,还是和前世一样,她让青鸾取了鱼食过来,一边餵鱼,一边吹风。 任谁瞧见了,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宿主,那您……想,想从谁开始呢?” 按照这本书原来的剧情,它宿主就是个草包公主,被人欺瞒哄骗了一辈子,最后的下场,可不是一般的悽惨。 哼! 想到了这些,系统就地取材,兑了一地的锅,把害过它宿主的那些人名字一个一个地写了上去。 墓碑什么的还是要提前准备的,万一盒饭来的太突然呢? “楚心悠吧。” 席柔的话音才落,便看到不远处秦嬷嬷已经寻到了御花园里来了。青鸾看到秦嬷嬷,连忙知会了席柔一声,跑过去将秦嬷嬷接了过来。 秦嬷嬷是先帝给席柔找的乳母,从小照料她的。在这后宫里,是连明德帝也敬着几分的人物。 只见秦嬷嬷在凉亭外理了理裙衫,这才走过来给席柔见礼,“殿下,四公主方才去寻您,老奴便回禀四公主您来了御花园。可四公主不信老奴的话,还非说您在和她玩捉迷藏,执意闯您的寝殿,在里面乱翻乱找,老奴实在拦不住,只能来寻殿下回宫。”
第122页 这段剧情,席柔自然是记得清楚的。 系统听到之后,连忙把写着楚心悠名字的锅推到了地板中央,斧子和锅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下手砍了。 秦嬷嬷见席柔依旧是那副与世无争的模样,更是急得火烧眉毛了! “殿下,我的长公主啊!您怎么不急啊!您……您还是快些随老奴回去吧,老奴离开的时候,那些不长眼的已经给四公主去开您的私库了啊!” 两代皇帝盛宠,席柔的私库里有多少的财宝,恐怕连她自己都数不清。 青鸾也不由地惊住了,“殿下私库的钥匙不是在芳雨那里么,没有殿下的发话,她怎么敢……” “她敢的。” 席柔姿态悠闲的又撒了一把鱼食,“这后宫的里的人,和这鱼,没有任何区别,给一把鱼食,她们就认主了。不过……” 席柔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不过,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这后宫,是时候换一个真正顺她的心,遂她意的主事人了。 秦嬷嬷瞬间就明白了席柔的意思。 明德帝登基的第二年,皇后就过世了,而明德帝认为自己年纪过高,没有再立皇后,后宫的事务就交到了和席柔亲近的淑妃手里。 想到这里,秦嬷嬷就忍不住嘆了口气。席柔自幼就没了亲娘,自然比任何人都渴望母亲的疼爱,看到淑妃待四公主好,自然心里也是嚮往的。 淑妃照料席柔是真的,但是…… 若淑妃是真心对席柔好,又怎么会默许四公主一次又一次的在永昌宫里横行霸道! 秦嬷嬷看着几步开外的席柔,但愿这一次,席柔是真的看清楚了那母子三人的嘴脸!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席柔将手里最后一把鱼食撒完,接过了青鸾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秦嬷嬷,你随本宫一道回去,青鸾,你去叫一队禁卫军来,顺便让人通知慎刑司和掖庭局的人来永昌宫,动静闹大一点,最后能让皇兄也知道。” 青鸾和秦嬷嬷听了,都暗暗欢喜! 他们这次总算是要真的摆脱淑妃那些人了! 席柔走在前面,秦嬷嬷跟在她的身侧,斜阳西照,她看着秦嬷嬷的影子,不由地湿了眼眶。 前世里,也发生了今天的事情。 不过,最后的结局却是秦嬷嬷诬告,以下犯上。席柔好不容易哭着求淑妃免去了秦嬷嬷的皮肉之苦,但隔天,掖庭局却传来消息,说秦嬷嬷畏罪自尽了! 系统坐在地上翻书,正好翻到这一段剧情。 它怕席柔不知道秦嬷嬷的自杀的真相,一边嘤嘤嘤,一边给席柔解释,“宿主,秦嬷嬷是被楚心悠下了牵机药给毒死的,您可千万要帮秦嬷嬷报仇啊!” “嗯。” 席柔和秦嬷嬷走的慢,他们回到永昌宫的时候,禁卫军和慎刑司的人全都到了。 永昌宫的下人看到这阵仗,不由地都腿软了,有胆大的还想去内殿提醒,却听到席柔不紧不慢地道:“都给本宫出去,没有本宫发话,但凡这里少一个人或者有人私下传递消息,同屋连坐。” 掖庭局慎刑司的人全都在,因此,席柔这番话格外的有力量。 先前那几个还想见机而动的人,纷纷被自己旁边的人给捆了起来,嘴里给塞了帕子,直接拖拽着出去了。 青鸾看得不禁咂舌。 作者有话要说:捉了个虫 第54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二) 料理了外面的人,席柔这才领着人放轻了步子,朝自己的库房走去。 库房里,芳雨一身翠绿的裙衫,腰上还挂着钥匙,正点头哈腰地对着楚心悠奉承着。一样又一样的珍宝被人捧了出来,摆在了楚心悠的面前。 看得楚心悠都花了眼。 席柔也不急,就在外面等着,等楚心悠挑完了,她正准备进去时,却听到芳雨忽然又出了声。 “公主,有一样东西,您看了,肯定会喜欢的。” 还不等楚心悠发问,芳雨已经将一个盒子打开了来,里面躺着一串粉色的玛瑙手串,“这可是先皇赏赐给长公主的,据说是西域高僧放在佛龛上诵七七四十九天经祈福过的呢!” 楚心悠不管什么高僧祈福的,她只是觉得那个手串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手串都好看。 只一眼,她便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旁边的宫女又奉承了几句,楚心悠眉眼都笑出花来了,她伸手,将那珠串取了出来,刚准备要戴上,库房的门却忽地被人踹开了! 来人二话不说,一把将珠串抢了回去,再用力地朝她的脸上甩了一记耳光! 楚心悠都疼懵了! 她捂着脸,看也不看,便高声尖叫起来,“谁敢打本公主!来人啊,把她给我拖下去,给本公主剁了她的双手!” “奴婢,奴婢参见长公主殿下。” 楚心悠身后的宫人全都跪了下来,她们怕的不是席柔,而是跟在席柔身后的慎刑司和掖庭局的人。 对宫女们来说,一旦进了这两个地方,就等于是生不如死了。 楚心悠这才发现咫尺开外的人,是席柔。 “是你啊。”
第123页 她捂着脸,一口气不甘不愿地憋了回去,她看了一眼屋里的其他人,“我母妃最近一直做噩梦,睡得不好,你这个手串不是被高僧祈福过吗?我拿回去,给我母妃用用,过后再还你就是了。” 啧。 用用再还? 前世里,楚心悠也用的是这个藉口,只不过那时候,没有这么多人在,是以,这之后,也没人相信这里发生的一切。 也就是因为这样,秦嬷嬷才会惨死。 想到秦嬷嬷的死,席柔毫不客气地又给了楚心悠一个耳光。 “不问自取,是为偷。” 席柔上下打量了一眼楚心悠,愤声道:“你身为皇室公主,本该为万民表率,竟然做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养不教,父之过,来人,把楚心悠给本宫拉到兴庆宫的殿门前,重打二十大板,让皇兄好好看看他教出来的好女儿!” 禁军们纷纷觉得被雷噼过。 一时间,竟没有任何敢上前,帮着长公主打公主也就算了,那兴庆宫是哪里啊,去那里让打公主的板子,那不等于是打陛下的脸么! “你说什么?” 楚心悠捂着脸,又是一阵尖叫,“你要打我!你们谁敢打我!” 要不是眼下情形不允许,禁军们很想捂耳朵跑。 他们一点都不想打人。 更不想打公主! 席柔心底不由轻嗤一声,面上却没有接话。 见到她这幅模样,楚心悠不由地更为愤恨了,“楚惜柔,你也太小题大做了,我什么时候偷你东西了!我只不过……只不过是忧心我母妃睡不好,我母妃对你那么好,你把这珠串送给她又怎么了,我母妃难道还会贪图你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吗?” “秦嬷嬷,”席柔看着楚心悠,朝秦嬷嬷招手,“四公主以下犯上,直唿本宫名讳,给本宫掌嘴!” 秦嬷嬷应了一声,也不等楚心悠出声,就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这一巴掌可算是出了她压在心底多年的恶气了! 秦嬷嬷这一巴掌打的狠,楚心悠的脸顿时像馒头似的肿了起来,她捂着自己肿得老高的脸,哭喊了起来,“楚惜柔,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乱来,不然他日我皇兄登上了皇位,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将来是将来,你能等到那个将来,我们再说。” 席柔将青鸾擦好的手串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还在原地的禁军,“怎么,我皇兄还在,你们就急着向新皇表忠心了,还不快把人拉出去?” 禁军们纷纷发抖,上前又拖又拽地,把楚心悠往外拉。 楚心悠一直喊着叫着,青鸾直接走了过去,把擦过珠串的帕子塞到了楚心悠的嘴里,又召到了楚心悠一记狠狠的目光。 不过,她一点都不怕。 就像席柔说的那样,将来是将来! 席柔没说什么,命了秦嬷嬷去兴庆宫监刑。 楚心悠被拖走了,屋里就剩下那几个宫人了,席柔把楚心悠的宫人都交给了慎刑司来处置,唯独芳雨,她单独吩咐了一句。 “剁去她的双手,再把她的舌头拔了,命各宫有品阶在身的宫人前去观刑。” 芳雨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前世里,席柔的库房就是被芳雨这么搬空的。 直到后来,她都没法给青鸾和儿子准备离开的盘缠,最后逼不得已,还是青鸾卖身青楼筹到了一点盘缠。 光是这一点,就算把芳雨剁成碎块,也难解席柔的心头之恨! 半柱香的时间不到,永昌宫发生的事情就已经传开了。 各宫的掌事大宫女都被叫去观刑了,淑妃反而是最后才知道了发生什么。明德帝让她掌管六宫,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闹出来的…… 淑妃甚至来不及心疼女儿,便急急地脱髮去簪跪到了兴庆宫门前请罪。 兴庆宫里,明德帝也大发雷霆。 慎刑司连夜审结了整件事情,还把每位宫女的供词都详细誊抄好,呈交至御案之前。明德帝当即就将淑妃掌管六宫的权利给撤了,将楚心悠贬为庶人,赶出了皇宫。 甚至,他还让人把席柔被骗走拿走的器物全都从淑妃和楚心悠那里要了回来,自己又贴补了几样,亲自送去永昌宫。 永昌宫的宫人除了青鸾和秦嬷嬷,全都换了一遍。 钱财那些,席柔倒是不在意,可是隔了这么多的时间空间,能让她再看一眼自己的亲哥哥,她忍不住红了眼眶,落了泪。 这看在明德帝的眼里,就是自己不够关心妹妹,妹妹还在委屈,bl…… 他又开始琢磨着怎么补偿妹妹了。 “皇兄,我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和您说。” 虽说兄妹团聚是很感人,但眼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席柔不仅是想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她还想……还想让明德帝能够去的安心。 明德帝连忙让人都退了出去,锁好了门窗。 “皇兄,臣妹想让您立楚源为太子。” 明德帝:“……” 他刚还想夸妹妹懂事长大了,怎么又开始中淑妃那母子几人的降头了!
第124页 “皇兄请听臣妹把话说完。” 席柔擦了擦眼泪,又喝了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出声道:“楚辛今年才七岁,不过是一个孩童;可楚源已经十五,他这几年也有些政绩,才名功名都有,若您跳过楚源选立楚辛,这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明德帝不由地眼睛一眯,席柔是怎么知道他真正想立的太子是楚辛,而不是楚源的呢? 不过这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妹妹,这点心胸和信任,他还是有的。 “你继续说。” 席柔顿了顿,“臣妹想让皇兄退位。” “噗——” 明德帝一口热茶全都喷了出来,他被呛得连连咳嗽,刚想骂人,却瞥见席柔眼底认真的神色,“柔柔,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让皇兄再多陪我几年。” 席柔定定地道:“皇兄,太子可以立了再废,可皇位上人,却不是那么容易换的。臣妹想让皇兄腾出一点时间来休养身体,还有亲自教导楚辛,至于朝堂之事,都交给我。” “你?” 楚源的身份一直是哽在明德帝心上的一根刺,论资质,楚源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太子,但明德帝再如何选贤任能,也做不到就这么将自己家的皇位拱手让人。 是以,席柔的这个提议,他还是有些心动的,只是将朝堂之事交给席柔…… “我可以的。” 席柔说话时,神色极为认真,“有退有进,淑妃和楚心悠虽然都是罪有应得,但那两人毕竟是楚源的至亲,我们若把老虎逼得太急,他就该咬人了。” 前世里,明德帝的寿命只剩下半年了。 若还是这般操劳,很快,席柔就要失去最大的底牌了。 兄妹两人都不是扭捏之人。 隔天,明德帝就连发数道旨意,他先是将后宫的宫务交给了宫里资歷最老的丽妃,然后,又下了立太子的诏书,将二皇子楚源封为了太子。 楚源还没弄明白明德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明德帝就直接在立太子大典上直接晕了过去。 御医们纷纷说明德帝是太过劳累,要明德帝注意休养。 然而,明德帝却不听,可没料到,两日后,他又晕了一次,这才愈发重视了起来。 延和六年五月初三,明德帝将自己的么妹楚惜柔封为镇国长公主,和太子楚源一起监国理政。 一时间,朝野热议纷纷。 许多朝臣都堵在了明德帝这里。 朝臣一:“陛下,长公主这些年来一直居于后宫,对朝政之事一概不知,这,这如何监国理政啊?” 明德帝瘫在床上,病恹恹地来了一句,“你们教啊!” 朝臣一:“……” 都病成这样了,明德帝还不忘要袒护妹妹,“朕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理政的,不都是后来学的吗?” 朝臣一无话可说了。 朝臣二:“陛下,敢问陛下,若是太子和长公主有了不同的决议,这臣该听谁的?” 明德帝想也不想,就直接甩锅,“那……你们劝劝太子,或者听听看,他们谁说的有理,再不行,就按长幼排序!” 朝臣二小声地提醒了明德帝一下,“陛下,太子要比长公主大一岁。” “那就按照辈分排。” 朝臣二:“……” 他家陛下是个护妹狂魔!!! 从兴庆宫出来,人精朝臣们总结出来一个基本的中心思想。 总之就是太子监国,长公主却什么都可以管,要是太子和长公主产生分歧了,要劝太子明理,太子不明理,就劝太子听长辈的话。 emmmm,要是长公主不会理政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们教呗! 第55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三) 太子监国的旨意下来,最开心的就要数淑妃了。 她特意置办了一桌酒菜,邀了楚源前来庆贺,两人在席间说着话,不由地,两人就说到了宫外的楚心悠。 楚心悠被赶出皇宫之后,楚源花了好几天才找到她,按照淑妃的吩咐,将楚心悠送到新置办好的宅子里,又请了下人前来侍奉。 然而,楚心悠经此变故之后,性情变得更差了,对家丁婢女动辄打骂…… 让楚源头疼不已。 淑妃却听得哭了出来。 她这么些年费劲心思,终于把楚源送上了太子之位,可她为了养歪席柔,也顺带地把自己的女儿也给教养成了刁蛮无礼的公主。 当年,她想的是明德帝能有一个像楚惜柔这样的妹妹,那楚源又为什么养不起一个楚心悠呢? 可一朝翻船,就算是将来楚源坐上了皇位,楚心悠的身份恐怕也无法恢復了。 淑妃想到这里,不由地眼泪更多了。 对于淑妃的哭闹,楚源一样的头疼。 他理解母亲的苦心,但是对楚心悠这个妹妹,他觉得最好的法子还是找个严厉点的教养嬷嬷去狠狠教,这无法无天的性子不磨掉,将来还是会闯大祸的。 然而,淑妃疼惜楚心悠,怎么都不捨得楚心悠再吃苦。 母子两人达不成统一看法,楚源也不愿意再听淑妃念叨了,直接找了个理由,就要回东宫了。
第125页 走到了半道上,楚源忽地听到一串细细的铃声,他不由地抬头,看向了道路另一头正飞快驶来的马车。 楚源的脚步不由地停了下来。 明德帝离宫休养已经快两个月了,然而,这么长的时日过去,那个让百官郁结于心的镇国长公主却迟迟不曾上朝,百官们的头更痛了! 按照明德帝的那个脾气,他肯定会认为是百官们又闹什么蛾子欺负他妹妹了! 楚源对此倒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他觉得,只要席柔乐意,那就什么都好。 马车渐渐近了,马车上的人也发现了逗留在路边上的太子。 席柔坐在马车里,正在和系统说话。 “他会考虑的,是个什么意思?” 席柔相信隐修有这个权限撤了这个世界评分员,并且相信隐修可以帮他做到的,然而,隐修却只回了一句会考虑。 所以,这到底是撤,还是没撤? “这……我也不知道啊!” 系统这些天沉迷于画锅无法自拔,和席柔一起实现了前所未有的人机大和谐。然而,隐修这一封邮件发了过来,就跟泼了一盆冷水过来。 嘤,它又凉凉了! “宿主,我觉得,”系统扛起一口锅放在头顶上,“我猜,隐修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让您和他再说点什么呢?” 嗯? 嗯嗯? 系统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它斟酌着,又道:“是不是,您提的这个条件不太诱人?” 这时,青鸾就在一旁提醒,说是楚源就在马车外面。 楚源现在毕竟是太子,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青鸾打开了马车的车帘,席柔朝外面看了一眼,果然见到楚源站在外面,看着他来的方向,应该是从淑妃那里离开的。 “楚源拜见长公主。” 听见他的话,席柔微微抬眉,目光不闪不避,“太子这也是要回东宫?” 论身份,两人其实不分上下,见了面,随意打声招唿便可,可要是像楚源这般论辈分来见礼,他称席柔为长公主便又很不合适。 而这个称唿,席柔已经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改的了。 “是。” 自从楚心悠的事情发生后,楚源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席柔了。 两人这样骤然遇上,他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期待与紧张的,只是,他仍很庆幸,虽然席柔对他的态度冷淡了许多,但到底没有彻底将楚心悠和他划上对等号。 “长公主呢,这是要出宫?” “出宫走走。” 席柔已经答应了明德帝要帮他监国,但是从一个傻白甜长公主到能监国理事的镇国长公主,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的。 是以,她必须要有一个过渡的过程。 再则,她还要先安排好八皇子楚辛出宫的事情,将楚辛送到明德帝身边。 “天色不早了,长公主一个人出宫,怕是不太安全,可否让楚源陪同前往?” 系统窝在那里,十分不满地轻嗤了一声。 这才几点啊,当大家都瞎的嘛? 席柔却仍是笑了笑,这才慢声道:“本宫只是去宫外的书肆茶馆走走,太子若是不嫌无趣,那便随本宫一道吧!” 说着,她就给青鸾示意,让青鸾给楚源收拾出一个位置出来。 楚源也没多计较什么,跟着一道坐上了马车。 系统:“宿主,这楚源对您心怀不轨。” 席柔耷拉着眼皮,“嗯,我现在也对他心怀不轨。” 不轨,怎么个不轨法? 撩了就跑还是? 系统还没问出声,就见到席柔不紧不慢地打开了旁边的匣子,从里面拿了一本书册出来,坐在那里翻了起来。 系统扫描了一下那书的书名,面带红晕地向它宿主献上了一双膝盖。 银铃声再度响了起来,晃入耳中,引人昏昏欲睡。 可楚源却半点睡意。 他坐的位置和席柔隔了一点距离,且席柔特意用纸页挡了书名,一时间,他还真的不知道席柔看的是什么书。 他挑挑拣拣地说了几件趣事来和席柔说,可席柔沉迷于看书,并不太有空搭理他。出了宫门,楚源便再也忍不住了,“长公主看得是什么书?” 席柔想也不想,就将手里的书翻了过来,只见那蓝色的封皮上赫然写着,“本宫的那六个面首。” 楚源的脸顿时就黑了。 这书是席柔前几天出去的时候,随手从一家书肆里淘到的,当时只觉得这书名很是厉害。可回来看了会儿,就觉得作者文笔幼稚,剧情更是飞流直下三千尺,是以,就丢在了这马车里。 值得一提的是,这本书的车开的不错。 特别适合席柔这种老司机。 楚源伸手,将那书从席柔的手里抢了过来,打开翻了翻,刚看了几行,他便狠狠地将手里的书合上了,合得紧紧的。 一想到他刚刚和席柔一道看了这书,便忍不住开始浑身发热…… 席柔竭力地保持着十四岁的天真懵懂。 见楚源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她还好心地让青鸾给倒了一杯茶,亲手端到了楚源的面前,“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第126页 说着,还特别贴心地要用手去贴楚源的额头。 楚源被她的动作吓得一大跳,急慌慌地往后一躲,差点没磕到,他回过神来,见席柔一脸受伤的表情,这才察觉自己反应实在太过了! 可……可这真怪不得他,实在是她的身上,太,太香了。 “我没有事,”楚源坐了回去,干巴巴地解释着,“就是刚刚马车有些不稳,晃了一下。” 说着,他有些心虚地端起了面前的茶盏,“我喝点水就好。” “嗯。” 没能成功把楚源给撩翻出马车,席柔对自己的业务能力有些不满意。 面上有些怏怏的。 “这书,长公主还是不要看了吧。” 楚源直接将书压到了另一侧,“对了,长公主是在哪里买到这本书的?” “约莫记得,是一个叫四方书肆的地方,太子问这个作什么?” 楚源笑的非常无害,“只是对写这本书的人,感兴趣。” 养面首就算了,还鼓动公主养六个面首! 这种书肆必须封了! 马车悠悠哉哉地在京城里晃着,席柔一连逛了好几个书肆。楚源怕她再选到这种书,便跟在了她的身后,好在这些书肆倒还算是正经的书肆,卖的都是一些诗集经卷,就算是话本,也没有什么太出格的! 这样想着,楚源便又把那四方书肆在心里狠狠的咒了一遍! 也不等回去了,他直接叫了人过来,去查抄那家书肆。 买好了书,席柔又去了几家有名的糕点铺子,选了些零嘴儿,打包装上了马车。见时候差不多了,她这才和楚源一道去了茶楼听说书。 两人才刚坐下来,便有一名穿着破烂僧衣的老和尚走了过来,他双手合十,虔诚地朝席柔念了一串阿弥陀佛。 经歷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情,对于神佛,席柔早就没有了当初的信仰和期待。 但或许是面前的这位老和尚真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还是站了起来,神色恭敬地也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施主福泽深厚,福运绵长,是命定的大富大贵之人。这珠串和施主甚是有缘,它能保佑施主,能让施主逢凶化吉,还请施主切莫再弄丢了它。” 说着,那高僧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席柔将手腕上那串玛瑙珠串握在了手心里,神色郑重地道:“我会的。” 对于佛理,席柔并不算陌生,于是,她便邀了那位高僧入座,开始交谈了起来。 另一面,青鸾已经让人去买了一些馒头和大米,又替老和尚备了一身蓑衣,她在米袋里放了一些小金珠,等到老和尚和席柔聊完了,这才送老和尚出了茶楼,将准备好的东西双手奉给了他。 老和尚接过东西,又对青鸾道:“姑娘心思诚善,贫僧便再送姑娘一句话,那位小姐手上的珠串,还有一只。” 青鸾再煳涂,却还是听懂了这句话。 她暗暗惊喜了起来。 楚源的侍卫在旁,也暗暗记下了这句话。 听完了说书,已经夕阳西沉,席柔该回宫了。 今天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楚源心里还是十分知足的,毕竟,席柔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对他特别的排斥。 这也就说明了楚心悠的那件事,彻底翻篇了。 送席柔回宫的时候,楚源的神经放松了不少,他看着堆在桌上的那些糖果零食,便忍不住问了起来,“长公主这是买给谁的?” “这些啊,都是买给小八的。” 席柔不甚在意地道:“昨日,我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他,看他被宫人为难,便出手帮了他。他为了感谢我,还特意为我编了一只草蜻蜓呢。我看他聪明伶俐,便想着今日出宫,带些礼物送他。” 作者有话要说:席柔:开车了,开车了! 楚源:你慢点,这车超速了,超~~~~速~~~~~~~~~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席柔:啧啧,居然没翻,差评! 第56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四) 这是席柔回来之后,和楚源相处最多的一天。 也许……她心里终究还是有那么几分惦记在的,夜里,她又在梦里看到了自己那啼笑皆非,可笑更可嘆的前生。 前世里,楚源很早就知道了他自己的身世,大约是从称唿她为长公主的那一刻开始,便对她动了心思与念头。 可那个时候,席柔并不懂这些。 席柔并不否认楚源这个人,他的能力,手腕,野心……楚源不仅仅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他更是一个合格的皇位继承人。 前世的她知道,今生的她看得更加明白。 明德帝离宫前夜,席柔拿着前世的情境去问他,问他会不会楚源为太子? 那个时候,明德帝只是摸着她的头,对她说,他大约是会同意的,若楚辛平安,他会另留一份遗诏给楚辛,若是楚辛不在,他亦会留遗诏给她,让楚源以后传位于席柔的儿子…… 前世里,是第二种结局。 那一年的年底,楚源登基,他的心思就暴露的更加明显了。 可那个时的候她还太单纯稚嫩,不懂风情。
第127页 淑妃的人得知了那份遗诏存在,于是,淑妃便又花言巧语,在她面前说楚源的种种不易,让她将封地拱手相让,支持新皇,让她变成一个空壳的长公主;而另一面,淑妃又在楚源面前说她对楚源如何情深义重,要楚源接受她的“心意”。 一切水到渠成之后,淑妃这才假作刚刚发现楚源对她“不轨”的念头,将事情告诉了她。而在经歷过封地的事情后,楚源以为两人已然心意相通,却没料到这其中的信息不对等。 她无法接受自己“侄子”对自己的非分之念,惊慌之下,她匆匆地搬到了宫外的长公主府,竭力避开和楚源的会面。 那曾经是她人生里最失意的时刻。 这个时候,古早穿越女尹瑟瑟已经出现了。尹瑟瑟凭着自己的“才华”在各种宴会上露脸,自信满满,她很是羡慕。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为了闺中密友,她从尹瑟瑟那里了解了许多现代社会的理念,比如:夫妻平等,一生一世一双人等等。 听得多了,她也对尹瑟瑟说的世界愈发的嚮往,甚至还为实现这个理想的社会和楚源争得面红耳赤。 楚源头一次骂了她蠢。 可不就是蠢么! 这件事辗转就传到了淑妃的耳中,而尹瑟瑟也因此得到了淑妃的青睐,然后就是她前世的驸马陆其表出现了。她听信了尹瑟瑟的“自由恋爱”,最后甚至和陆其表私奔了。 楚源自然是派了人去追,可那个时候泡在爱情的圣光里,哪里有时间去顾虑其他人,等楚源的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她已经怀了陆其表的孩子。 那个时候,楚源是真的想杀了陆其表的,甚至要将他凌迟。寒冬腊月里,她跪在兴庆宫门外的石阶上苦苦哀求,最后用明德帝的那封遗诏保住了陆其表。 自那之后,她和儿子都落下了病根。 陆其表入赘长公主府,她和楚源的情分也被耗得一干二净。 她本没有什么朋友,这次的事情之后,更是没有人愿意与她往来了,精神一日比一日差。于是,陆其表便提出让他的母亲阮氏来帮忙操持家务,阮氏来的时候,还带了阮家一位未婚的表妹来府,说是来陪她的。 本朝并无驸马不得入朝的规矩。 可陆其表,真的是徒有其表,成婚之后,她才发现过往的那些词作文章都是请人代写的。她不得不在阮氏的“劝慰”下,进宫求楚源帮陆其表谋差事,将楚源气得够呛。这之后,阮氏就对她不客气了起来,甚至用她的儿子来威胁她,要让她答应陆其表纳阮家表妹为贵妾。 席柔这才惊觉自己信错了人,然而这个时候宫里又传了消息出来,楚源要娶尹瑟瑟为皇后了。 在安排好青鸾和儿子离开以后,她用一把火,草率地结束了所有的恩与怨。 轰轰烈烈地烧了那座见证了她半生血泪的长公主府。 …………………… ………… 若是当年让她重生,她一定会把淑妃这些人串起来一个一个吊着打。 但现在,她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她经歷过那么多的世界,经歷了那么多的人生,她富贵过,贫穷过,温柔过,也绝情过,爱过,更加恨过…… 今时今日,她再回来,比起恨与復仇,她想的更多的是歉疚和补偿。 淑妃和尹瑟瑟利用她,的确可恶,但细细计算下来,她自己也要负相当一部分的责任。 她辜负了明德帝对她的期许,更愧对她那生下来就落了残疾的儿子,青鸾,秦嬷嬷……最后,还有她自己。 她要还给这个世界那些深爱她的人该有的那一片天空。 席柔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哭过了,以至于她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脑袋像堆了一块铅似的,沉甸甸的疼。 系统正在看视频,听到席柔的动静,它忙关了视频,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枕头土拨鼠尖叫,“宿主,隐修大人给您回!邮!件!了!” 席柔:“……” 她脑壳子更疼了。 好半晌,席柔才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用气声问它,“他说什么了?” 在时空管理局,知道席柔的这段过往的人基本上已经没几个人了。席柔最初也想过是有心人的安排,但那种可能性实在太小了,别人没有目的也没有意义安排这些。 至于那位评分员…… 席柔并不想担上一个待客不周的罪名,但如果真的非如此不可,她也只好无理取闹一回了。 “嗯……” 系统将邮件界面调了出来,“宿主,您还是自己看吧。” 上一封邮件是席柔昨天晚上让系统回的,纯属客气,让他慢慢考虑。 可隐修显然更加客气,合情不合理地给她回了个“嗯”。 “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席柔对隐修了解的并不多,更多的,都是一些官方的资料,需要全网通报表扬的那种,再或者,就是他的各种边角八卦,在论坛上被人像串羊肉串一样串起来,专门来吆喝的。 她对隐修的第一印象,也是唯一的标籤,大概就是业界标准的油菜花。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128页 时空管理局,只要你有积分,就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宿主,我只是一个ai,我只认得字。” 系统弱声弱气地回道。 想到昨晚上它在论坛上看到的八卦贴,它这会儿就算不懂也要装作不懂,懂更加要装作不懂,又没人规定ai不准有求生欲了。 “你是一个ai,我也只不过是一个……” 席柔想了想,又止住了话头,将那些没说完的话都咽了回去,半晌,她又开了口,“这样,你再回他一句,这段时间麻烦他了,谢谢他的照顾!” 系统连忙照办了。 · 那天过后,一连着好些日子,席柔都在往楚辛那边送东西,送各种小玩意等等。 前朝后宫都知道了这番动静。 即便现在楚源已经是太子了,可年初席柔为了帮楚源争夺太子之位和明德帝吵红了脸的事情还是有许多人记得的。 眼下,席柔当上了镇国长公主,一言一行,早已今非昔比了。 所以即便一切正常,东宫那边还是在暗暗紧张着。 丽妃没有儿子,这外面如何热闹,她也不过是一个高级看热闹的人。 既然席柔青睐楚辛,不待席柔开口,丽妃就已经处置了那些欺辱过楚辛的人,成功地在楚辛的面前 刷了一波好感。 等那些人招供完了,丽妃再命人把口供分两份誊写,一份让人送呈明德帝,另一份让人送去了永昌宫。 丽妃才不管那些人到底是受谁指使的,总之她没干就行了,总之淑妃有一个新鲜出炉的太子儿子就行了,总之这些都是发生在淑妃掌管六宫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就行了! 总之……这口又大又黑的锅,淑妃背定了! 永昌宫里,席柔看到丽妃让人送来的供词状子,在那里乐得开怀。 怎么前世里,她没发现那个总是出尘不染的丽妃娘娘,居然也会是这样的秉性?说好的与世无争呢? 她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青鸾从外面走了进来,说是安顺候在宫外求见。 安顺候杜昌曾经是明德帝的伴读,也算是看着席柔长大的人了,席柔琢磨了一遍他的来意,思量了一番,她还是让青鸾请了人进来。 杜昌来找她,自然不会是小事。 席柔让人都退了下去,又命青鸾亲自守在屋外,杜昌这才说明了来意。 从明德帝离宫到现在,已经快过去两个月了,而席柔这个镇国长公主却连勤政殿的门还没走进去过,怎么不让人担心? 不说朝臣们心里着急了,就连明德帝,也在暗戳戳地紧张了起来。 席柔听着杜昌的话,待他说完了,这才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杜侯爷,你可还记得我今年多大了?” “这……” 杜昌看着席柔,一时间竟然怔住了。 他不是不知道席柔的年岁,只是这个问题实在是来得太过突然,而席柔说话时眼底透出的那份气势,让他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下来。 大脑不由自主地多思多虑了起来,像是……像是生怕自己说错了似的! 得出了这个结论,杜昌再看席柔,目光就完全不同了。 席柔看到他神色变化,心下便知道杜昌是明白了。 “我还有三个月及笄,三个月的时间,我长不了多少,但这一个及笄礼过了,我再临朝听政,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及笄礼是一个仪式,更是一个堵住泱泱众人的藉口。 也只有这样,才可以彻底盖过去当初她死命为楚源请封太子的事情,将那些归之为年少轻狂。 是掩耳盗铃也好,但政治本身就是这样。 最高级的政治,就是视而不见。 “殿下所言极是。” 虽然说出来会有些不恭敬,但杜昌眼下心里真的是很高兴的,那个不懂事的小公主,终于长大了。 “从那个时候开局,可比现在有利多了。” · 送走了杜昌,席柔又让人去请楚源。 她现在不能去管前朝大事,但并不代表她不能削楚源。 淑妃德行不堪,但她毕竟还是明德帝的后妃,席柔始终无法插手这后宫之事,处置淑妃。但太子就不一样了。 席柔头上压着一个镇国长公主的封号,还是楚源的“亲”姑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把楚源叫过来问问话,总还是可以的吧! 楚源来的路上就听说了后宫里发生的事情。 他本以为席柔找他来,是要听他解释的,毕竟她是被金雕玉器养大的公主,头一回知道这皇宫的可怕之处,内心肯定是极为不安的。 更甚至于这些事情发生在他,或者说是他母妃的身上。 她一定吓坏了吧…… 然而,楚源才刚走进门,便见到了高坐于堂,一身锦绣红裳,艷丽逼人的席柔,他不由地呆了一下。 没有其他的什么理由,就是单纯的惊艷。 实在是……太美了! 这两年里,自从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清楚了自己的心思开始,他一直在弱化他和席柔之间的辈分关系,这种外貌上的观感更甚。 比如,他会刻意引导席柔装扮的俏丽可爱,而自己,则渐渐朝老成持重的方向发展。
第129页 这件事,他做的比抢皇位还要认真,仔细。 可……眼下,这是怎么回事? 席柔将楚源脸上的神情一点不漏地看在了眼底,唇角扯出了一丝轻笑来,她微微垂眸,伸手取过了桌上的茶盏,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 染了凤仙花汁的红指甲扣在茶杯盖上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东西也沉沉地,压在了楚源的脸上。 他的神色微微崩动,却还是强撑着笑,走到了席柔的面前,见了礼,这才轻声道:“长公主今日,似乎有所不同。” “嗯。” 席柔轻轻地应了一声,抬手朝青鸾示意,让她带着人都下去。 那红色的指甲再一次从楚源的眼前滑过,还带着点点的香味,一时间,楚源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生气愤怒居多,还是…… 他将手收回了袖子里,暗地里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这里没外人了,源儿也就不用见外了,直接叫我一声姑姑吧。” 席柔说着,眸光淡淡地落在了楚源的脸上,而后柔柔地笑了,重新端起了那杯茶,轻啜了一口。 涂染过凤仙花汁的指甲又一次在楚源的视线里定格。 系统在一旁憋着,“宿主,您悠着点,别把男主给弄黑化了!” 少年人的感情多真,而且这楚源竟然还跨过了“姑侄”的那条道德坎,鬼知道他是先喜欢它宿主的,还是先知道自己身份的! 这种古早穿越文里的男主,就没几个脑子正常的! 席柔却是淡淡地道:“早晚要到这一步的。” 她和楚源早些年的关系里,一直都是楚源在把控着全局,楚源一直在无形之中控制着她,影响着她。 因为他对自己的想法,是以,他制造出一种习惯,每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会第一时间去找楚源,他楚源想登天,要当她的主宰者。 前世,她毫无反抗能力,可现在,她一定要叫个天翻地覆。 “你我……” 朝堂上振振有词的太子,此刻挤了半天,却挤不出一句话来,他低下头,别开了目光,好一会儿才重新道:“你我虽然是有辈分差别,但却是我大你一岁,这样称唿……我觉得甚是古怪。” 他是真的叫不出口。 哪怕一次,哪怕只是假装。 “可我今日叫你来,是以你姑姑的身份和你叙话的。” 哪怕楚源已经面露为难了,席柔还是方才那副高高在上的神色,她伸手,将桌上那厚厚的一叠供状拿到他面前,又在他面前两步远的距离站定,“楚源,你和楚辛都是皇兄的儿子,是我楚家的血脉,不管你们怎么想,在我眼里,你们都一样。你母亲的过错,我无权问责,可你……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看在你已经是太子的份上,我希望你能善待楚辛。” 她的声音是温柔的,语气也是温柔的,但是她一点都不温柔。 甚至,很残忍! 楚源几乎是从椅子里暴怒而起,他目光紧紧地看着两步开外的席柔,那双因为过度用力的手指节已经在微微地泛白。 这一瞬间,楚源觉得自己的心底似乎跳出了个小人出来,那个小人在他的心口不停地跳来跳去,在朝他吶喊,只要再往前走一步,他就能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抱在怀里了! 然而,另一个声音也在他的脑海里尖叫着,他若是往前一步,他的太子之位,将来的皇位,一切的一切,全都会化作梦幻泡影。 楚源就在那里站着,挣扎着。 席柔也没动,好似浑然不察一般。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楚源终于出了声,他问:“在你心里,我和楚辛,是一样的?” 席柔有些讶异地抬了抬眉,原本绷紧的脸色忽地松动了一些,最后,她看着楚源的脸,竟然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这僵硬的平静终于被打破,楚源的心却被捏得更紧了,像是要爆炸一般。 “那怎么能一样?你和我一起长大,我自然是要更加亲近你一些。” 席柔朝他这边走过来一步,从袖子里掏出了帕子出来,递到了他的面前,“屋里热,你看看你,满头大汗的,快擦擦。” “嗯。” 楚源捏着手里的帕子,他这不是热,是……紧张。 “只是楚辛毕竟也是皇子,是你的兄弟。我以前不知道便也罢了,但现在既然知道了,便不能不管。你回去劝劝淑妃娘娘吧,你已经是太子了,这天下有什么是你想要还得不到的,非得和一个几岁的孩子过不去吗?” 楚源没再接话,只是怔怔地点了点头。 “悠悠的事情,是我疏忽了,过几日,我就给她找个严厉点的教养嬷嬷,让她长一点记性,以后再也不敢冒犯你。” 席柔自然是笑着点头。 和他闲话几句,席柔看着他把那方丝帕带走,却什么都没说。 “宿主啊,您这是在玩火啊!” 系统在旁边看着,都替席柔捏了一把汗,先是将男主逼到了黑化的边缘,然后又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这次的打脸,最后这是啥…… 红果果地在钓鱼执法啊! “我本来是想……”
第130页 席柔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楚源走远,直到他的背影再也看不见,她也在原地没有动,好久,她才黯然地道:“我本来是想……选他的。” 她在这个世界要挽回孙子的命运,自然而然是需要一个儿子的。 也就是说,她要在这个世界嫁人。 可她的身份摆在这里,若对方是一个普通人,根本禁不住这泼天的富贵权势诱惑,可若不找个寻常人家,人选就更加不好定了。 席柔是认真考虑过楚源的。 可是刚刚,在她那般的情形逼迫之下,楚源还是迈不开那一步,他的脚被权势捆住了,心更是被权势困住了。 这样的人,不适合当她孩子的父亲。 “殿下,这里晒,还是进屋里凉快凉快吧。” 青鸾从后面走了过来,作势要请席柔回内殿,可席柔却轻轻地朝她摇了摇头,“让我再站一会儿。” 前世,直到陆其表出事,她才看到明德帝留给她的那封遗诏上的内容,才知道她和楚源真正的关系。 她理解楚源的愤恨,理解了所有的事情,可那个时候,局面已经不可逆转了。 所以即便后来楚源要娶尹瑟瑟当皇后,她也没有恨过楚源。 然而今天,她却看着楚源亲手将这份情谊埋葬。 隔天,席柔才刚刚睡醒,青鸾便将外面发生的事情报了过来。 “昨天晚上,太子殿下让人去给淑妃娘娘送信,那边的人说,淑妃娘娘发了好一通脾气,还一直在念叨,哭着楚心悠的名字。殿下,咱们下一步怎么走?要是淑妃娘娘硬要拼个鱼死网破,咱们……要不要提防一点?” 后宫实在太大了,就算是明德帝在这里,也难免有眷顾不到的地方。 “不用,我就是要他对小八动手。” 并且动手的人,她都替淑妃提前准备好了。 “那八皇子殿下?”青鸾想了想,“不对,还有丽妃,万一八皇子出了事,丽妃娘娘会不会……” 人人都知道八皇子的宫殿事务是丽妃亲手安排的,若是这其中有了什么差错,最终罪责都会落到丽妃的头上去。 青鸾在后宫这么多年,她倒不是心慈手软,只是再选一个如丽妃这般顺遂自家主子心意的人呢,难了! “他们还不至于那么明目张胆,皇兄还喘气呢!” 要遁的话,没有比死遁更加安全的了。 但是,不管楚辛怎么“死”,都比不过让楚源亲手把人弄“死”来得让他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介个,也不是要故意往楚源脸上抹黑。 只能说,比起女主和男主,他还太年轻了,很多东西很多事情都没有经歷过,不知道什么对自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这也许就是时间带给人的沉淀吧。 曾经考虑过虐渣一路爽到底,可写完之后还是删掉了,私心里觉得,比起那些面目可憎的人,这个世上爱你的人更加重要。 哎,我真的是写了一个超暖的快穿文。 第57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五)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楚辛那边也不时有消息传过来。 事情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席柔及笄的日子愈发的近了,明德帝虽然不能回来,但还是下了明旨给丽妃,要丽妃务必办大办好。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可但凡牵扯到皇族的仪典,就没有一件事情是简单的。 席柔陪着丽妃在宫里磨了几日之后,便有些厌倦了。 丽妃也看出来了。 席柔将要及笄,这个时候,她也不好怂恿席柔去外面撒丫子狂欢,不过城外的风林寺,倒还是可以去的,不求姻缘,求个平安符,也是说的过去的。 席柔对求神问佛没什么想法,不过眼下秋高气爽,去风林寺的路上顺道爬一爬北象山,倒很是中她的意。 敲定了主意,席柔便不惊动旁人,十分低调地带着青鸾并几名护卫直奔北象山。 这时节正适合秋游,北象山的山脚下汇集了不少人,翩翩少年,夭夭少女,一片青翠的北象山上满是欢声笑语。 青鸾看着,却是有些担心。 “殿下,”青鸾将视线从马车外收了回来,“这里人多眼杂,您要实在嫌麻烦,不如再叫几个人来保护您!” “无碍。” 席柔说着,拿过了桌上的面纱,正要给自己戴上,恍惚间,她似乎看到自己的右手边有一道人影,可等她转头时,又什么都没有。 青鸾在旁看着,不由轻声问:“殿下,您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这几天没怎么睡好。”席柔将面纱戴好,拿过桌上的纨扇,和青鸾一道下了马车。 席柔本就是出来散心的,因而走的步子很慢。 没过多久,先前在山脚下那一大波人已经追了上来,席柔淡淡地扫了几眼,这其中有几个人她还真的有一点印象,不过名字却是对不上了。 席柔想了想,还是不动声色地保持原来的步调,继续游山。 那一拨人,有走的快的武将家的姑娘,自然也有弱质纤纤的文弱小姐,很快,便有几人落了下来,和席柔一道走在了一起。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第131页 那三五位姑娘不知道怎么起的头,最后居然说到了一起盗窃案,说是几日前这风林寺里来了一名窃贼,把供于佛祖面前的一串玛瑙手串给盗走了。 还说那串玛瑙手串是太子要送给长公主及笄的贺礼,因而现在四处都在搜捕那名大盗。 那几人讨论的十分热烈,席柔想不听见都难。 她摸了摸自己腕上的珠串,刚想琢磨楚源送她贺礼是什么意思,却见到青鸾气得脸都红了,席柔放慢了脚步,待那几人走远了,才来问青鸾。 “怎么回事?” 青鸾见左右无人了,这才将那日那和尚说的话说了出来。太子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别人看不出来,她心里可清楚了,眼下两个人还担着姑侄的名分,青鸾觉得……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老和尚说的没错,这世上的确还有一串一模一样的手串。” 席柔说着,不甚在意的笑笑,“楚源这么大张旗鼓地放出来这样的风声,就是因为他找不到。” 官兵抓贼,亏他想得出来。 “话不能这样说,”青鸾道:“殿下,这普天之下,除了陛下那里,别的地方,太子若真的撒泼,谁能拦得住他呢!” 席柔仍是笑,“放心。” 这两人讨论得十分热烈,系统也在旁听了。 它先前就觉得席柔手上的那串珠串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见过,现在她们这么一说,它好像有点印象了。第一个世界的时候,他们第一次遇到裴明生时,似乎…… 对,那个时候,它还被报错了,那个错误是啥来着…… 403错误,它没有权限,被拒绝访问! 系统突然就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想完之后,它觉得自己药丸。 过了最初的兴奋和期待之后,席柔的兴致也淡了,和青鸾边走边聊了起来。 然后,她们便说起了秋于临。 前世里,秋于临也算是一个很重要的配角了。 这人出身微末,少时颇有才名,为人高傲,本是个爽朗正气的少年,但却遭人妒忌陷害,被打瘸了腿。 歷朝歷代官员选拔,都会避开残疾人,这是惯例。 瘸了腿的秋于临没有丧,他只是黑化了。他创造意外与楚源结识,并获得了楚源的信任,最后,他成为了楚源身边最重要的谋臣,也是一把最利的刃。 席柔对磨刀没兴趣,她只是不希望与这样的人为敌。 “还是没有消息吗?” “田郡那边倒是传了消息过来,说的那个人和殿下说的有些相像。只是那个人没有见到,他五月份那阵便离乡去游学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实在太多了。 席柔没有见过秋于临,对这个人的了解,也仅限于世人口口相传的那些,但她只是有那么一个直觉,那个人不简单。 “找不到就不必找了,把人都撤回来吧!后面就在京中打听,查问的仔细些,他可能……境况不太好。” 青鸾连忙应了下来。 走了大半个时辰,总算到了风林寺。 风林寺的名声能传到宫里去,即便庙里的都是和尚,那也都是一些聪明的和尚。席柔拜完了佛,便有小沙弥来请她去厢房休息。 席柔也没有推辞,让小沙弥在前面领路。 今日高门大户里来的人不少,远远地,席柔便听到了说笑声,她正要从院门前走过时,却意外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们在讨论的是席柔下个月及笄的事情。 “说来,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长公主虽然是长公主,但是居然比太子殿下年纪还要小,我听人说,这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呢!” 另外一个人接话,“这有甚好奇怪的?寻常家也有这样的,更何况是天家?” “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我前些日子听人说,说,说起长公主的生母。听说那位娘娘刚把长公主生下来,就被先帝给赐死了,若不是陛下拦着,长公主也要被赐死的,有没有可能……” 剩下的话,声音就很小了。 可青鸾却已经止不住愤怒了,她正欲上前,却被席柔拦住了。 席柔看了一眼冷汗涔涔的小沙弥,笑了笑,“里面的人小师傅可都认识?” 小沙弥自然是点头。 他佛法一般,但对这样待人接物的事情,却是信手拈来,要不,主持也不会让他来接待席柔。 席柔十分满意,刚准备要出声,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杯子碎裂的声响。 有少女的娇喝声传了出来,“呸,我怎么会同你们这样的人在一起玩!且不说长公主身份尊贵,不容尔等妄加议论。先帝已然作古,人说死者为大,你们这群头颅尊贵的世家小姐们竟然连这点情理都不懂!亏你们家中长辈还满口仁义忠孝,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呵!” 说着,便听到鞭子划破长空的声音响起,听的人胆战心惊。 待那位红衣少女走远了,席柔这几人才从大树之后走了出来,“那位姑娘是谁?” “回长公主,那位是骁骑将军府的表小姐,尹章。” 席柔沉吟了一会儿,忽地出声问:“她家中是不是还有个姐妹,叫尹瑟瑟?”
第132页 “这……尹章小姐和尹府的姑娘已经没有关系了。” 席柔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到了厢房,她让青鸾备了些“礼物”,随同小沙弥一道去送给那些被尹章那一鞭子吓破胆子的姑娘们,好让她们压压惊。 用过了午膳,席柔让青鸾去向那个小沙弥打听消息,自己合衣躺了下来,准备歇一个午觉。 好久没走这么多路了,她这会儿是真的有点累了。 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席柔朦胧着眼看着自己床边上坐着的陌生男子,一个激灵,她从床上弹坐而起,下意识地抓过被子捂在了胸口,“你是谁?” 闻言,那人眼底闪过一丝愕然,却又很快消逝。 席柔没看明白,正准备叫青鸾,却见他低头将自己右手的袖子往上拨了一截,露出了一串粉色的玛瑙珠串,和席柔手上的那串一模一样。 席柔仅剩的那一点睡意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觉得唇上忽地有些发干,正纠结着该如何开口时,却见到面前的男人眼底带着丝丝哀怨,他低声抱怨:“有人追我。” 席柔:“……” 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他这幅模样,席柔突然有些想笑,可人就在面前,她只好拼命地憋着,憋到眼尾都红了。 “咳咳,”席柔清了清嗓子,松开了手里的被子,“所以,你现在是谁?” “秋于临。” 席柔这回是真的没忍住,笑了出来。 开心的。 她怎么也没料到,隐修居然会亲自过来,还穿成了那个她最想拉拢的人。 席柔还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到外间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听声音,好像是青鸾。 秋于临这张脸毕竟面生,在这样的情境下被青鸾撞见了,席柔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听到青鸾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席柔便从床上起来,拉过秋于临的胳膊走到屏风后面。 她刚要把人往屏风后面塞,外面的门已经被推开了,青鸾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太子他带兵……” 青鸾:呃。 第58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六) 席柔最先回过神来,她继续自己未完的动作,干净又直接地把人推屏风后面去了,假装青鸾什么都没看见。 嗯,什么都没发生。 她说服自己了。 “你方才说,楚源带兵怎么了?” 听到席柔的话,青鸾连忙答道:“太子亲自领兵上山,围了这风林寺,说是要抓什么强盗。现下正命所有人都去大雄宝殿集合,殿下,您看,我们要出去吗?” 抓强盗? “他抓什么强盗,还抓到这里来了?” “您忘了您那个手串的事情了?” 青鸾看着屏风后那道人影,思量再三,还是给席柔解释了起来,“殿下,您不是说那个人不会绝对被找到的吗?” 席柔轻咳了两声,刚要给青鸾说秋于临的事情,她忽地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起来。 好好地,那些世家小姐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说起了她的身世,还有,就算她的身世真的有问题,这也是皇家秘辛,是谁借给她们胆子就这么堂而皇之讲出来的呢?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席柔的脸色不由地暗了暗。 “青鸾,你去把楚源给我叫过来!” “强盗”的事情,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看不懂。可方才那些人说的那些话,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他不敢披露自己的身世,又眷恋这皇太子的位置,竟然想到在她的身世上做手脚! 席柔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还好明德帝离宫了,不然非得气死! 等青鸾出去了,席柔这才起身,走到了屏风的后面,“追你的人是楚源?” 秋于临:“……” 这话怎么那么奇怪? 他皱着眉,认真地解释道:“是他的人一直在追杀我!” 席柔也察觉到自己的口误,可听到他这番话,不知怎么地,就笑了出来。 分明才见面这么一会儿,她却好像已经笑了好几回了。 非要说点什么的话,大概是……很开心? 两人离得近,席柔站在那里,唇角还带着点点笑,她恍惚抬头,骤然看到自己的模样清晰地倒映在他的眼底。 她微微愕然。 “那个,你先在这里休息下,我去给你找点吃的,还有换的衣服,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再带你回宫。” 对席柔的安排,他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先吃东西吧。” 他的态度可以说得上是十分冷淡了,可席柔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不管是两人短暂地几次会面,还是在其他人的传言之中,他都是这样冷淡的性情。席柔也曾无意间在论坛上看到过他的八卦,有人说他是因为常年关在实验室,久而久之,就失去了人类的情感,也有人说他这样是因为他的伴侣就是一个ai…… 不管传言真假,没有人能否认他是一个把事业视作自己全部的男人。 这些暂且都可以不说。
第133页 席柔担心的是,她这回居然把这么一个万万万万年的老宅给拖出了窝啊! 顿时觉得自己身上责任重大。 很快,就有人送了素斋过来。 席柔怕他不高兴,就让人都退了出去,亲自给他添菜,“你怎么亲自来了,还有,你怎么也不选个离我近一点的人,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吧!” 秋于临怎么都觉得这话里的语气有些不对。 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见到席柔又抓住了他的手,在看他手背上的擦伤,“你看你,怎么还把自己弄伤了,等会儿洗澡的时候注意点,别沾了水。我一会儿让人拿药给你涂一下,过几天就没事了。” 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终于成功酸倒了秋于临的牙。 想想看,第一个世界,他刚穿过来就被她给发现了,后面被她给逼着认干儿子,还给他塞了两个大侄子,每天看俩孩子熊都够他遭罪了! 第二个世界,第二个世界他就不想说了。 第三个世界,变成兔子也没让他省心过…… 倒是到了这里来了,他挑明身份了,反而被小心翼翼呵护了! 呵! 活脱脱地一把真心全都餵了狗! 系统在一旁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宿主,隐修大人又不是三岁的奶娃娃,吃饭喝水洗澡手上他自己知道的!再说青鸾小姐姐马上就要回来了,您俩还这么手牵着手,要是被她看到了,您……” “闭嘴!” “闭嘴!” 系统:“……” 嘤,它家宿主凶它也就算了,隐修大人这算怎么回事? 嘤嘤嘤,嘤! 系统终于认清了形势,发现自己才是最多余的,它拖着自己的小抱枕,默默地回到了墙角,自觉面壁去了! 席柔也连忙放开了他的手,“那个,这里是古代,我怕你待不惯,就多说了几句,你就当……待客之道吧!” “喔。” 神特么待客之道! 秋于临心底憋着一口气,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再说话,一个专心吃饭,另一个在旁给他夹菜。 没过多久,青鸾就回来了。 她见到席柔正在认真地帮秋于临夹菜,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她想了想,还是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席柔的旁边,将外面发生的事情低声说给了她听。 “人在外面?” “是。” 席柔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让他进来。青鸾,你再跑一趟,让小沙弥去把今日和尹章说话的那几位小姐也请过来!用太子的名义去请。” 青鸾看了眼还在吃饭的人,犹豫了下,“那这位公子……要不要避一避?” “不用。” 席柔想了想,又解释道:“他就是秋于临,以后不管大小事情,都不用避开秋公子,明白了吗?” 青鸾犹疑,她悄悄地打量了那人一眼,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嗯……她家公主好像有了意中人了,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家陛下呢? · 厢房门口,楚源一身太子朝服正候在外面,他今日出门得急,根本来不及换衣服,就这么跑来了。 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寻找那手串的,可谁知道,这世上竟然还真的另有一串,加上席柔的及笄礼近在眼前,他便心急了! 可是……然而他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今日席柔也会在这里。 青鸾很快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将楚源请了进屋,而后,她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厢房不大,楚源进门时便发现屋里多了个人,他飞快地打量了秋于临一眼,眉眼地闪过淡淡的讥讽。 他走到了席柔的面前,“长……” “叫姑姑!” 席柔连头都没抬,她用筷子往秋于临的碗里添了一块豆腐,瞬间换了语气,“吃吧,不是说你的。” 秋于临:“……” 真当他瞎么,这不是明显地在用他在她那个假侄子面前拉仇恨的么!他刚想将豆腐扔回去,忽地又觉得装回煳涂,貌似……也很不错。 他又夹起了那块豆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末了还贊了一句,“很香。” 系统:“……” 这墙角啊,它都快蹲不下去了。 楚源又开了一次口,却又被席柔一样打断。 他第三次还要尝试时,青鸾却已经回来了,还将早些时候和尹章说话的那些娇小姐们全都请了过来。 厢房里一下子就变得拥挤了起来。 楚源冷冷地扫了一眼那群人,回头见席柔依然不为所动的模样,怒火绵延而起,他忍不住大声道:“都给我滚出去!” “这便忍不住了?” 席柔的声音瞬时响起,她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缓缓地起身,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青鸾,给她们起个头,让她们好好想一想,今日都说了什么!” 青鸾指了其中的一个人,将那人先前说的话原样复述了出来。 然后,她就指着另外一个人,要她继续说。
第134页 再然后就是尹章。 ……………… ………… 一字一句地听完了,楚源心底一阵阵地发虚。 “今日,我便在这里与太子立个规矩,朝堂之上,我是长公主,你是太子,出了朝堂,我是你姑姑,是你父皇的亲妹妹,是先帝的十九公主。正所谓尊卑有别,长幼有序,伦理纲常这些道理,要是太子不懂,回宫,便请几位太傅都来永昌宫领罚吧!” 这一番话,席柔说的不紧不慢,却恰到好处地压到了楚源的每一根神经。 他暗暗地捏紧了拳头。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脱了他的掌控,席柔叫这些姑娘们来,不是要罚她们,而是要让她们做个见证,要他们回去传达给她们的父兄来听。 楚源只觉得双脚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但事到如今,他却不得不迈这一步。 他不懂,明明他对席柔那么好,将来等他登上皇位,席柔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了,这样难道不好吗?她该是懂他的心意的,却非要将他逼到这样的地步,这样咬死了他们的身份,对她有什么好处? “姑姑。” 那两个字,像生了锈一样,从他的嗓子里被磨了出来。 席柔应了一声,算是给他回復。 然后,她转过身来,朝秋于临伸出了手,秋于临会意,将自己手腕上的那串珠串摘了下来,放到了她的手里。 席柔又摘了自己腕上的珠串,两只摆到了手心里,摊开到楚源的眼前。 楚源蓦地睁大了双眼,这东西怎么会在…… “这……” “听说你在外面缉捕盗贼,还说要将这个送我当做及笄的礼物。我来问你,何时我的东西,竟然成了你的了?” “我,你,还有他,到底谁才是盗贼!” 楚源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嗡地一声,炸了! 席柔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蹦蹿着,他移过视线,看着面前神色冷漠的席柔,目光里带着点点的迷茫。 平心而言,楚源长得很好看的,尤其是这样的时候,他眼底的那丝迷茫和无助,愈发地惹人心怜。 毕竟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非不得已,席柔并不想这么做。 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是太过分了! 过了许久,楚源终于收回了视线,目光比来时更加坚定,“我前些日子收到消息,说是有人在田郡看到了这串手串,因着这东西和您的贴身之物相似,不好随意张扬,是以,我才藉口说强盗,也是方便人来追查。既然这东西已经回到您手里了,这必然是一场误会,楚源这边向您赔罪。” 他闭口不提秋于临的存在,又将这件事圆的十分周到。 就算是明德帝在,也揪不住什么错处来。 “既然是误会,那便好。” 席柔说着,将珠串收到了手里,“佛门清静之地,太子若无其他事,这便就先散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席柔:求助,身边有一个万万万万年老宅,怎么破? ps:真的是活了不知道多少万万万万年。 第59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七) 因为带着秋于临,这天晚上席柔便没有回宫,直接去了宫外的公主府。 公主府前些年便已经修建好了,但因为席柔年纪还小,明德帝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宫外,便就一直这么空着。 府里还是有人在打理的,席柔带着秋于临过去,很快便安置妥当了。 夜渐渐地深了。 秋于临穿着一身月白长衫,静静地倚在花园的角门旁边,风轻轻地吹着,拂动着他的衣摆,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青鸾领着秦嬷嬷从从后面走了出来,见到他,正欲上前招唿,秋于临却迳自取过了她手里捧着的酒壶,“我送公主回去。” 青鸾面露犹疑,“这……” 秦嬷嬷在旁扯了扯青鸾的衣服,拉着她一道朝秋于临福了福身子,“有劳秋公子了。” 花园的石桌上,下酒的那些菜,席柔一点都没动,倒是旁边歪七歪八地倒了几个酒瓶子。又一杯酒下肚,她的眼前开始出现了幻影。 她晃了晃头,拿过白玉酒壶,正要继续倒酒,酒壶和手却被人一把大力握住,她有些怔怔地,抬起了头,看向了来人。 醉是身体的醉,但是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你,怎么来啦?” 说着,她放开了手里的酒杯,用手撑着石桌,摇摇晃晃地从凳子里起身,刚要朝他走过去,脚下一个趔趄,眼见着就要和大地亲吻了,旁边那人却忽地伸出了一只手来,一把将她揽入了怀里。 席柔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然后慢慢地仰起了头。 前世的流言纷纷地只说秋于临是如何的残疾,却并没有人提过他也是一名身高八尺,面若冠玉的美男子,尤其是现下这一刻,当那个人的灵魂灌入这具身体,更是芝兰玉树,满室华芳。 席柔差一点就看呆了。 待回过神来,她轻轻地一挣,便从他的怀里挣了出来,她不再逞强,用手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心里很难过?” 席柔没有接话。
第135页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动。 许久,秋于临又看了看桌上的酒,似感慨一般,他轻声道:“不行,就放弃吧!” 说着,他便要转身往回走了。 这个世界对席柔来说,总归是有所不同的。 在这里,她不仅仅是一名快穿任务者,她还是她自己。她可以不带任何犹豫地去执行任何一个世界的任何任务,但在这里,她心里,始终还住着一个自己。 一个曾经的自己。 前世里,楚源是后来唯一真心对她的人。 尽管,两世情形已经有所不同,她已经无数次用铁一般的事实告诉自己,在楚源的心里,太子之位更加重要。 可这些,前世愚蠢的自己,还是在她的心里挣扎。 她不得不用酒来麻痹,来遗忘。 “等等。” 席柔急急地出声,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没有要放弃。” 秋于临微微低头,他看着桌上杂乱的杯盏,一如他此刻纷乱的心情。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耐性竟然也是有极限的,他忽地伸手,一把将人从凳子上拽到了自己的面前,“要多久?” 他的动作来得太过突然,席柔险些又摔了,她用另一只手撑着桌子,又往后退了两小步,总算隔开了一点距离,“就……很快了。” 很意外,秋于临竟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席柔也不想再灌酒了,两人一路沉默地离开了小花园,秋于临提出送她回去,分别时,他忽然出声提醒。 “以前的楚惜柔是你,现在的席柔,也是你。过往,你无所畏惧,是因为你一直把心留在了这里,你没有看到过旁人对你的真心,你付出的,只是责任、义务,从未真心过。所以,你才一直孤独。” 末了,他又定定地道:“是你的心被你留在这里,这些年……一直孤独。” 喝了这么多酒,席柔却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眯着了一小会儿。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个高台上,下面站着数不尽的人,有些人她还能模煳地认出来一个大概,可有些,她真的是半点印象都没有了。 那些人都在台下喊她,每个人喊的都不一样,他们高喊着,蜂拥一般地朝台上聚集而来…… 席柔被吓醒了! 她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这是一场梦。 青鸾就在外面,听到动静,急忙走了进来。 只是她刚要靠近,便听到席柔的声音从幔帐后传了出来,“我没事,你们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青鸾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想起早上周嬷嬷的话,还是将这边的事情让人报给了秋于临。 然而,秋于临也只是回一句,让她静静就好。 这一静,就是好几日过去了。 席柔接连几日没有回宫,丽妃也有些不放心,让人打听了一下公主府的事情,而后,便借着及笄的典礼,将席柔请回了宫。 聊完了正事,丽妃便将屋里的人都遣了出去,又命自己的大宫女出去守着门,这才将席柔引入了内室叙话。 “长公主别怪本宫多事,本宫听闻,那日在风林寺,长公主结识了一个书生,还把那书生给领回了公主府?” 事实上,丽妃让人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可不止这些。 席柔为了那个书生,下了太子的面子的事情,外面可传得是轰轰烈烈的。丽妃在深宫这么多年,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事情未明朗之前,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不能多做什么。 “是。” 丽妃听着,嘆了一口气。 “既然说到这里了,本宫便多事再多说几句,若有不妥之处,长公主听了就忘便是。这及笄礼近在眼前,不管长公主前朝如何布局,但对我们女子而言,下一桩,便是定亲的事情了。近来,已经有不少人向我递问安的帖子了,陛下那边……恐怕也是一样的。长公主若是自己有想法,还需及早和陛下言明。” 席柔蓦地被惊醒,“丽妃娘娘的意思是,皇兄已经为我定了驸马的人选?” “陛下最是疼爱长公主,长公主的终身大事定然是放在心上的。”丽妃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席柔的耳边,“听我娘家的人说,安顺候的小公子今年已经十八了,可这安顺候夫人,不管谁家去提亲,统统都推了。” 席柔心下瞬间就明了了。 安顺候杜昌是明德的伴读,这么多年的君臣,安顺候家里如何,明德帝是最清楚不过的。杜昌有四个儿子,小儿子入赘公主府,他未必不会愿意。 从丽妃那里离开,席柔漫无目的地在宫里走着。 前世里,并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桩事情,她并不知道明德帝的打算,只是依稀记得,明德帝在龙御归天之前,曾经给杜昌下过一道什么旨意,杜家的小公子好像草草地和谁家庶女结了亲,从此再没听说这么号人了…… 席柔叫出了系统,问了它剧情。 听完,她很是唏嘘,难怪,前世里她后来向杜府求助的时候,向来和蔼的杜夫人会那般颜色,还命人扫地将她赶出了门…… 席柔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东宫的方向。
第136页 青鸾在旁,“殿下,要回宫吗?” “不,”席柔摇了摇头,“出宫吧,去长公主府,我有要事和他商议。” 席柔回宫不足半日,又回了公主府的消息传到了东宫,楚源气得摔了一地的东西。 · 公主府门口。 席柔还没下马车,就开始紧张了起来,路上,竟然还走错了几次路。 好不容易走到了秋于临的厢房门口,她让青鸾给她端了一杯酒来灌了下去,这才让人前去通报。 秋于临正倚在窗台边上下棋,她一进屋,他就闻到了那缕若有似无的酒气。 黑色的棋子被他捏在了手里,他微微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大约是那天他抛得问题太过狠了一些,她这几日的形容很是憔悴,眉眼都是淡淡的,没有什么精气神,可眼下,她好似豁然开朗,被酒意晕染过的眉梢透着娇俏的弧度,看着……倒真的有点像豆蔻韶华未经世事的少女了。 秋于临将手里的棋子放了回去。 这棋,他不用下了。 “隐修。” 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里,第一次听到她这么叫自己。 他轻轻地点头,应了。 席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自己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叫做算计的东西,可下一瞬,那东西又恍惚消逝不见。 她用手指头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好一会儿才道:“你既然来了这里,不如,再帮我一个忙吧?” 他有一会儿没出声,像是在犹豫,“什么忙?” “就是……” 比起紧张,席柔更怕吓到了他,“就是娶我。” 像是生怕秋于临会拒绝一样,席柔又补了一句,“皇室的婚礼比较复杂,你要是觉得麻烦,可以挂机,我让系统顶上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 系统:σ(°△°)︴ 它不要,它拒绝!!! 打死它都不要的,好嘛! 秋于临看着她,“好处?” 席柔:“……” 什,什么好处? 看穿了她的心思,他道:“娶你的好处。” 顿了顿,他又说:“我还没答应娶你。”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就是前世虽然受了很多苦,但是相对的,楚源对女主的那一点真心也显得弥足珍贵了。 所以,她反覆纠结,每次打脸了楚源之后,她又会觉得不安。 女主到时空管理局之后的诸多经歷,只能说人是成长了,但是心还陷在这里,不是沦陷,是塌陷。 这里淑妃的提醒,加上前世杜家小公子的结局,让她意识到自己再犹豫,可能会陷入和前世相同的境地,不是单指她自己陷入前世的结局,还有其他人。 所以,就下定决心啦! 第60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八) 娶她的好处? 回来的路上席柔便设想过许多种情形,可唯独没想过,他会问这个问题? “大概……辈分很高,地位也很高?” 席柔认真地总结了一下,“除了我皇兄,其他人,你都不用放在眼里。以后的话,当朝皇帝是你的侄子?” 秋于临看着她,没有接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里安静得不见半分声响。 席柔的心一点一点地绷紧,甚至有几分如坐针毡的意味,她几次张口,却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这些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甚至于她自己…… 席柔不由地垂下目光,暗暗地吐出一口气,眉眼间的焦灼也渐渐淡然。 她从椅子里起身,“那我先回去再想想……” 说着,她就往回走了。 “站住!” 秋于临忽地出声,叫住了她,而后,他也跟着起身,走到了席柔的面前来,拦住了她的去路,“你是回去先想个其他人,还是再想个条件来和我交换?” “我……” “先把你的臭毛病改改,我不是你的攻略对象。” 说着,他一撂衣摆,先人一步,夺门而去。 席柔站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系统,我有毛病?” “我的臭毛病是什么?” “还有,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系统:“……” 系统:“……” 系统:“……” 因为错误地示范了什么叫做一问三不知,而被揍得满地是锅。 55555555,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它? 尔康手,隐修大人您下次摔门走人的时候,能不能把您家的小可怜也给一起拴上? ……………… ………… · 尹章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 再过几日,就是她那所谓的生父尹相的四十大寿了,因为今年是整数,所以做寿的场面很大,届时京中的名流权贵皆会在场。 尹章一点都不想去。 可是外祖父却认为那个人毕竟是她的生父,再则,那样的场面她如果不到,会给人落下一个不孝的印象。
第137页 她今年已经十七了,家里表姐妹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若是因为这件事连累到骁骑将军府,那就太不值当了。 一连走了好几家铺子,尹章也没挑到什么合适的,正打算回府时,却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尹瑟瑟穿着尹家下人的衣服正在街上鬼鬼祟祟的走着,看着,像是在跟踪什么人…… 尹章犹豫再三,还是一道跟了上去,一连跟着跑了好几家铺子,这才发现尹瑟瑟跟踪的男人赫然就是秋于临。 那个和长公主关系匪浅的男人。 可是,尹章想不通,好好地,尹瑟瑟为什么要去跟踪秋于临…… 看着秋于临走进了一间茶馆,尹章急忙追了上去,她不管不顾地,直接将尹瑟瑟从茶馆的门口拉到了街边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 “你是谁,干嘛拉我,我告诉你,你赶紧放开我,要不然我报……报官了!” “报官?” 尹章一脸费解地看着她,“尹瑟瑟,你要报官抓谁?” 听到自己的名字,尹瑟瑟这才抬眼细细打量面前的红衣少女,见她的眉眼与自己极为相似,这才半信半疑地开了口,“姐姐?” 尹章颇有些意外,不过,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这巷子里没有其他人,她也收起了自己京中贵女的做派,双手环在了胸前,靠在了墙壁上,细细地打量起尹瑟瑟来。 这一年多时间里,她跟随舅舅表哥驻扎在边关,已经很久没见过尹瑟瑟了,这样一看,尹瑟瑟不仅长高了,看起来,还精神了不少。 好像,对她的厌恶与排斥,也少了许多。 还知道叫她姐姐了。 “说吧,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还有,你为什么要跟踪秋公子?” “我就是,就是想出来走走,看看。” 尹瑟瑟并没有急着否认自己跟踪的事情,她在尹府听过一些关于自己这位亲姐姐的事情,尹章这会儿追上来,说不定早就跟在她后面把什么都看到了。 “姐姐,你不知道,相府的规矩特别多,我只是……只是出来透口气。” “出来玩是出来玩,但是你跟踪人是怎么回事?” 尹章左右看了两眼,确定没人,这才小声地训斥尹瑟瑟:“你跟踪人也就罢了,还跟踪到长公主的人,你现在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她在边关都知道长公主惹不得,怎么尹瑟瑟在京中长大,还这么冒失? 尹瑟瑟:“我不是跟踪他,我只是想通过他,让他……让他帮我引见长公主。” 尹章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疯了,长公主是什么人,是你想见就见的吗?还有,你没事跟踪别人,你以为人家不知道?还让人帮你引见,人家凭什么帮你引见?” “钱啊!” 尹瑟瑟笑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是钱不够多!” 这话听着是朗朗上口,甚至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可是这种话从尹瑟瑟的嘴里说出来,却让尹章有些不安。 印象里,尹瑟瑟并没有这么明事理。要不然母亲当初和尹相和离的时候,尹瑟瑟不仅和尹老夫人一道当堂痛骂母亲,甚至还在其他人的撺掇下,跑去将军府和母亲断绝关系,差点没把母亲给当场气死…… “瑟瑟,你老实告诉我,你哪里来的钱?还有,平白无故的,你为什么要见长公主?” 尹章也做过几年的相府小姐,尹瑟瑟的月钱有多少她心里是有数的,她和母亲不在相府,尹瑟瑟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从哪里来的钱去收买消息的? “姐姐,你放心,我不做违法的事情,我的钱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地赚的。” 尹瑟瑟还是不敢透露太多,见天色不早了,她有些急了,“姐姐,我该走了,再不回去,就要被发现了!你要是想知道,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在刚刚那间茶楼见面,我再洗洗和你说我的计划。” 尹章看着她这幅急匆匆的模样不像作假,便就应了,可看到她这幅下人的衣裳打扮,她还是有些不忍心。 “明天好生在相府里待着,我和表哥去接你。” 听到表哥,尹瑟瑟噎了一下,“姐姐,可不可以就你一个人?”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些时日了,也知道自己的那个未婚夫表哥的存在,原谅她,她实在无法接受古代这种表哥表妹结婚的传统。 比盲婚哑嫁还让人接受无能。 尹章也没勉强,干脆地应了下来。 待尹瑟瑟离开了巷子,尹章又叫了人出来,让人暗中护送尹瑟瑟回相府。 回家之后,尹章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有些古怪,尹瑟瑟到底有多少的银子,竟然将主意打到了长公主身边去了? 越想越不对劲,尹章还是趁着夜色,去了一趟相府。 当初,母亲决意和尹相和离的时候便料到尹瑟瑟不会跟她们一起离开,便悄悄留了几个心腹在后院,现在找她们去打听尹瑟瑟的事情最合适。 隔天一早,尹章便早早地来到了相府。 她这些年虽然在边关,可相府的那一套她还是很熟悉的,一道一道地过了关之后,总算把尹瑟瑟给接上了马车。
第138页 尹章说是带尹瑟瑟回将军府探望外祖父的,自然也要去外祖父那边走个过场,可这么多年,加上当初尹瑟瑟做的那些事情,章老将军一家人实在对她亲近不起来。 饭后,尹章便将尹瑟瑟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来,又命人在外面守着。 尹瑟瑟昨天晚上回到相府后,又从丫环的口中旁敲侧击地问到了一些关于尹章的事情,对尹章产生了不少的好感。 比起假意亲昵的舅舅一家人,尹章这个姐姐到底是真的关心她的。 想起舅母饭桌上那毫不掩饰的不悦,尹瑟瑟觉得她还可以多来几次,要是能藉机刺激舅母把她和章铮的婚约给作废了才好。 “姐姐,我昨天回家才知道,原来你那天曾经帮长公主说过话的。” 知道这件事,尹瑟瑟差点没乐坏了,她如果要找秋于临帮忙,不仅得费很多的唇舌,还得花大笔银子,可如果帮忙的人是尹章,那就不一样了! 她们可是亲姐妹啊! “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可是长公主定然是记得你的,”尹瑟瑟一脸兴奋地凑了过来,“姐姐,你只要写一封拜帖递到长公主府里,若是长公主记得你,定然是会见你的,到时候,你只要把我一起带过去,剩下的,都交给我。” 相较于尹瑟瑟,尹章的神色则显得很平淡,“瑟瑟,你那么急着见长公主,到底是有什么事情?皇家可不比这将军府,最是规矩多,一个不小心,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了!” “我知道的。” 尹瑟瑟又缠了过来,抱着尹章的手臂左右来回晃着,“姐姐,你就当我求你了,求你帮我写一封帖子,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 尹瑟瑟实在粘人,尹章被她缠着没有办法,终于同意了。 她让人拿了空白的帖子来,尹瑟瑟自请去磨了墨,很快,尹章便写好了拜帖,她吹干了墨,然后将写好的帖子摆到了尹瑟瑟的面前来。 “瑟瑟,你看看姐姐的字,比起前几年,可有长进了?” 尹瑟瑟惊了一惊。 她从21世纪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朝代,什么事情都能巧妙应付,唯一难住她的点,就是这书法。偏偏原来的相府二小姐虽然是个草包,却极善书法,把她着实坑得不轻。 尹瑟瑟出过纰漏之后,便开始恶补书法。 可练字这件事,不是三五日就能成事的,而她又一门心思地想着赚钱图利,根本静不下心来写字,大半年过去了,她的毛笔字还在原地踏步。 不过,基本的鑑赏能力还是有的。 “姐姐的字,比起先前,大有长进了。” 尹章的房间收拾的干净利落,不像其他女子闺房那般娇嫩芬芳,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屋子。尹瑟瑟琢磨着,尹章要花时间习武,这练字……能写到这地步,也算是不错了。 尹章看着拜帖上的那略显粗犷的字迹,笑了笑。 当着尹瑟瑟的面,她叫了丫环进来,然后让人将这封写好的拜帖送去公主府。 · 晚上,章铮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先去父母那里认错,跪完了小祠堂之后,揉着酸痛的膝盖爬墙去到了尹章的院子里,那里饭菜跌打伤药,一应俱全。 “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没?” 尹章将那封拜帖拿了出来,摊开摆在了章铮的面前,“她说,我的字比之先前,大有长进了!” 章铮看着那纸上熟悉的狗刨式大字,被呛喷了米饭。 作者有话要说:表哥的字,大概属于暴漫风。 嗯。 第61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九) 秋于临离开以后,席柔一个人在屋里坐了会儿,又回了皇宫。 夜里,席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她当然没有把秋于临当做攻略的对象,也压根没有想过要去攻略他。 向他提出这个要求,是基于他们的目标一致,最多,这只能算是同事之间互帮互助,相互协作而已。 她不想欠谁什么,当年是这样,现在亦然。 席柔反思了一夜,也没想出什么来。 隔天早上,有人将尹章送往公主府的帖子送了进宫,一起来,还有一封信。那信上的意思写的很是含煳,不过,席柔却是看懂了。 尹章居然在怀疑尹瑟瑟的身份…… 这可是与前世的剧情大不相同了。 系统在一旁看着,义愤填膺到差点摔锅! “宿主,这个尹瑟瑟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把主意打到了隐修大人那里了,我们去收了这个妖精吧,呔!” 说着,它就模仿京剧的走圈圈了起来。 席柔扯了扯嘴角,刚要答应,却又似想起什么来。 她捻了捻手里的信纸,看着那纸上的内容,“不着急,我们先看着。” 尹章在信里提到了尹瑟瑟想藉助秋于临来结识席柔,对此,席柔半分也不觉得意外。 前世里,席柔和尹瑟瑟结识之前,曾让人打听了尹瑟瑟的事情,尹瑟瑟之所以会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一部分是因为她的“满腹诗书”,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很会借东风。 按照时间线来算,尹瑟瑟穿来这里,应该有半年多的时间了……
第139页 席柔忽地发现了一件事,她回来这么久,尹瑟瑟却还是尹府一个不得宠的小姐,京城中,并没有任何尹瑟瑟的美言,就连那天去风林寺的时候,尹瑟瑟也没在。 这可有意思了。 “让尹瑟瑟先去探路。” 系统:“……” 什么路? 它不明白。 “这件事我们就当不知道,让尹瑟瑟去攻略隐修,也算是替咱们探探路,看看咱们这位比ai还ai的隐修大人……就先看看他怎么应付吧!” 系统:“…………” 总觉得这样下去要出事,随时火葬场。 它试着提醒,“宿主,您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席柔反问,“不是你说,你家隐修大人不是三岁的孩子吗?吃饭喝水洗澡受伤的事情他都知道,男欢女爱反而不懂了?” 不,他懂,他早就懂了啊! 就是…… 系统忽地想到了什么,emmmmm,不会吧,它宿主该不会到现在还没开窍,还没开始怀疑那些世界的“评分员”的真实身份吧? 那它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说,会被打死。 不说,还是会被打死。 算了。 它早就是一个心(bei)甘(bi)情(wu)愿(nai)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系统了,它用最后一丝求生欲,满面风霜地将它宿主那个作死的决定用邮件转发了出去。 嘤。 · 尹府。 尹瑟瑟怀揣着期待的心情,等过了一天又一天,却没有等来半点消息,她又悄悄出去找了尹章几次,然而,得到的结果却一样。 席柔没有理会尹家姐妹任何一人。 一直到席柔及笄礼将要到了。 及笄礼的一切流程事宜,丽妃都已经再三确认过了,唯独这贊者的人选,还没定下来。按照风俗,这贊者该是席柔的至交闺蜜,因此,她就一直没放在心上,可等她问起的时候,席柔却是没有人选。 席柔是真的忘了这件事。 “百闻不如一见,不如这样,我给各家贵女下个帖子,就说邀他们来赏花,办个花宴,娘娘以为如何?” “办花宴倒是可以,但此时办,用意也太明显了一些。” 丽妃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女儿,“相宜也到了要启蒙读书的年纪了,不如本宫去发请帖吧,就说,本宫要给相宜选个伴读,就请几家就可以了。” 毕竟是当朝长公主的及笄礼,若没有特别的交情在,能压得住场面的,也就那几家的姑娘,别的……深恩承不住。 席柔觉得这主意倒是挺好。 她给旁边坐着乐呵呵的小相宜递了块糖,又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就麻烦小相宜啦!” 相宜乐呵呵地叫了姑姑,咧着嘴朝她笑。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丽妃了,临别时,席柔又想起什么来,“娘娘,可否请骁骑将军府的那位尹章小姐?” “她?” 尹章的生父毕竟是当朝左相,她的事情丽妃自然也是知道一二的,听到席柔这番话,丽妃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丽妃的帖子很快被送了出去,给楚相宜选伴读的事情一夜之间就传开了,收到帖子的各家府邸也都热闹了起来。 青鸾将收到的消息报给席柔,无非是各家都在忙碌准备,还有个别在家临时抱佛脚的。 “尹瑟瑟收到帖子了吗?她可有什么表示?” “丽妃娘娘的帖子上写了名字,尹夫人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带她进宫。奴婢听她身边的丫环说,这次,她信心十足。” 尹瑟瑟当然信心十足。 选伴读最重要的就是读书作诗,“满腹诗书”的尹瑟瑟能不信心十足吗? 席柔笑笑,又继续问:“先前让你打听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她手里的钱都是她自己赚的,只不过……”青鸾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殿下可还记得那家四方书肆?” 席柔:“……” 好像有些印象。 青鸾见到这幅模样,便知道席柔是给忘了,她走了进屋,将一本书翻了出来,然后摆到了席柔的面前,“殿下,您先前看的这本书就是尹瑟瑟写的,听说有好上下好几套。那四方书肆被查封之前,京中几乎人手一套,她能不赚钱吗?” 席柔看着扉页上的书名,不由地惊愕住。 这么老司机的书,居然是尹瑟瑟写出来的。 “书肆是谁查封的?” 人人都看,证明有销路啊,好好的,干嘛要封人家的书肆? “呃……是太子殿下亲自命人去查封的。殿下,您忘了,您曾经把这本书给太子殿下看过……” 席柔:“……” 好吧,原来是男主拆了女主的台。 她就说么,这一世的尹瑟瑟和前世相比,怎么差了那么多! 原来是踢到铁板了。 “殿下,您心里真的没有合适的贊者人选吗?” “……其实,是有的。”
第140页 只是,她还想藉助这件事达到一些别的目的,不得不这么闹腾一场。 给楚相宜选伴读的那天,席柔早早地起床梳妆打扮,然后带着青鸾在御花园餵鱼打发时间,看时候差不多了,她刚准备朝丽妃那边去,却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还没回过神来,青鸾已经给楚源行礼了。 也许是风林寺的事情真的出了效果,这回,楚源很自觉地改了称唿,他这般乖顺,席柔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太子是去看望淑妃娘娘的吗?” 上次楚辛的事情闹出来,淑妃虽然没有受什么明面上的处罚,但却被明德帝禁了足,又让丽妃削减了那边的各项用度…… 淑妃还是淑妃,却也不是淑妃了。 这冬天还没到呢,听说前几日就已经得了风寒了。 “已经看过了。” 楚源不动声色地朝席柔这边挪了两步,“孤听说丽妃娘娘要给相宜选伴读的事情,特意过来看看,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您。” 系统:“宿主,您别信他的鬼扯,他就是在这里堵您的。”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席柔说着,忽地又道:“哦,忘了,你只是个系统,不是人。” 系统:“……” 它怎么听着这话的意思不太对呢? 最后,还是两人同行。 他们到的时候,那边正热闹着。席柔和楚源商量了一下,两人都没有带随从,直接走到了一块巨石后面,远远地观察。 彼时,尹瑟瑟一身粉色的裙衫,俏生生地立在了人群中央,她眼底带着笑,神色从容地吐出一句又一句华彩的词句。 列坐在席的尹夫人,脸直接暗了一个色号。 就连丽妃,神色里也有些动容。 席柔朝旁边让了让,好方便楚源去看尹瑟瑟。可这巨石后的空间有限,席柔一时不留意,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险些摔了出去。 见状,楚源急忙伸手,一把拉住了她,又一个转身,将席柔推了过来,让她背贴着巨石,自己的身体也跟着贴了过来。 这个姿势真是…… 席柔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推他,却反被他给握住了手。 “别动,有人发现了我们。” 系统已经给提示了,她当然知道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可是她并不喜欢和楚源靠得这么近,一时间心下更急,更想要挣脱! 楚源以为席柔不信任自己,心下一狠,直接将她的双手反锁到了身后,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身体向前,将她挤成了一块夹心饼干。 两人唿吸相闻,身体相贴,不见缝隙。 席柔不由地瞪大了双眼,一时都忘了去挣扎! 这混帐东西! 系统:“………………” 它仿佛听见了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过了好大一会儿,楚源才慢慢松开手,放开了席柔。 他才退开,席柔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了,一直到外面遇到青鸾,她才停下了脚步,“去找个人提醒下丽妃,字如其人,让那些姑娘们都把自己作的诗都写到纸上。” 丽妃早早地就给楚相宜定下了伴读人选,可方才,尹瑟瑟如此“出众”,她担心丽妃会动摇,把尹瑟瑟这个祸害给招到楚相宜身边。 “奴婢立刻就派人去。” 青鸾分得清事情轻重,她刚准备走开,目光忽地瞥见了席柔腕上的红痕,“殿下,您的手……怎么回事?” 想到刚刚席柔是和楚源一起进去的,她便有些慌乱起来…… “没事,一点意外,没关系,你快去,我在外面等你。” 青鸾还要问,可一抬头,就看到楚源也追了出来,她行了礼,一步三回头地去找人给丽妃传话去了。 宫殿门口,除了侍卫,就只剩下席柔和楚源两个人了。 楚源的耳力好,方才青鸾的话,他已经听到了,待走近,他便伸手去抓席柔的手,要帮她看手上的伤,可他才靠近,席柔便连连退了好几步。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看看你手上的伤,方才,我太……” 席柔一张脸冷到了极致,“上次本宫在风林寺教了太子什么叫尊卑长幼,怎么今日太子殿下又要本宫教你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 楚源的双脚像被人栓住了似的,他顿在了原地。 “你我之间,非如此不可吗?” 到了今天,到了这步田地,他已经不信席柔什么都不知道,她越是排斥他,越是用这些世俗之事来抗拒他,只能说明……她知道一些事情。 可能不是所有,但他深信,那些最要紧的,她已经知道了。 或许是明德帝说的,或许是别人说的。 “我已经是太子。” 他倏忽又往前迈了一大步,凑到了席柔的耳边,咬紧了牙,“柔柔,你……别逼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晓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62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十)
第141页 席柔一回到永昌宫,就让人来帮自己卸妆洗澡换衣服。 她在浴池了洗了大半个时辰,青鸾从外面过来给她传话,说秋于临有要事请她回公主府一趟。 席柔琢磨着他可能有事,便收拾了一下,刚准备出宫,丽妃也过来了。 尹瑟瑟自然是不敢让人见识她的字的,于是,她借着被茶水烫的机会,心虚地躲过了这一关。这本是瑕不掩瑜,可经由席柔提醒,丽妃就不得不考量这其中的“蹊跷”,是以,楚相宜的伴读人选,还是和前世一样。 尹瑟瑟出了个彩,却也丢了个人。 各家夫人都是有见识的,丽妃没选尹瑟瑟,加上前些年尹瑟瑟的事迹,听说刚出了宫门,那些人便等不及窃窃私语了起来,甚至藉此来告诫自家女儿。 宫门前,各家念各家的经。 ……………… ………… 丽妃也是等后来才知道尹瑟瑟从前的丰功伟绩的,更加感激席柔给她提得这个醒,于是,便将筵席上的事情和席柔逐一说道了出来。 两人就这么坐了大半个时辰,丽妃才想起自己此行真正的目的,是要给席柔定贊者的人选。 “就定骁骑将军府的那位表小姐吧。” 单凭着那一日,尹章在风林寺仗义执言,这贊者的人选,席柔也是要定尹章的。 可尹瑟瑟始终是个祸患,若是再让尹瑟瑟爬到了前世那般的地位,和楚源双贱合璧,那这往后的日子可真是没完没了了! 丽妃对尹章的观感也很不错。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让人送了些礼物去将军府给尹章的舅母和尹章,又顺便说明了贊者的事情。怕席柔没有经验,丽妃又叮嘱席柔要私下多和尹章会会面。 这番折腾完,天已经黑了下来。 丽妃刚准备说用膳的事情,青鸾却从外面过来说马车准备好了。 她不由地好奇,“这么晚了,长公主还要出宫?” “嗯,”席柔倒没有去隐瞒什么的意思,“有些事情,要回公主府一趟,今夜,我就不回宫了。” 丽妃听着她这意思,便知道席柔是要回府去见秋于临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丽妃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拍了拍她的手,“长公主记得先前本宫与你说的那些。” 席柔郑重的点头,笑着将丽妃送走,这才坐上了马车。 回到公主府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秋于临院子里的还是一片昏暗。 外面守着几个家僕,见席柔来了,便要叩拜。席柔摆了摆手,让他们都退了下去,自己接过青鸾手里的灯笼,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用灯笼照着,席柔进屋才发现秋于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衫,正倚在窗户旁边对着一幅空棋盘在发呆。 但凡世间大才,总有那么一点怪癖。 席柔也没太在意,只拿出了火摺子,走过去点蜡烛。 烛火一盏一盏地亮起,黑暗也一点一点被吞噬,秋于临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了烛火前的那道身影。 将最后一盏灯点亮,席柔转过身来,“抱歉,我出宫的时候,丽妃娘娘来了一趟,耽误了时间。管 家说你晚膳没用,要不我先让他们传晚膳进来?” 和前世不同,这公主府里的人她早就整理了一遍,是以,她才放心把秋于临安排在这里,只是…… “不和我说点其他的什么吗?” 秋于临将手里的那粒黑棋丢回了篓里,他的视线徐徐看了过来。 烛火摇曳,映照在他的脸上。 席柔有些没太听懂,追问了一句,“什么?” 其他的,是指什么? 秋于临眉头暗蹙,半晌后,他又朝席柔伸手,“你过来。” 席柔有些懵懵然,却还是朝秋于临走了过去,她刚在他身侧站定,却见到秋于临也起身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她要往后退,却冷不防地被他按住了肩膀。 她抬头。 秋于临的目光压了下来,“你在躲我?” 席柔急忙摇头。 她当然不是躲他,只是他们之间的距离靠得这么近,实在是…… “那就是不喜欢,或者,不习惯我靠你这么近。” 他的神色很是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说着,他松开了钳在席柔肩膀上的手,看着她往后挪了一小步,又挪了一小步,而后,他双手环在胸前,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我……” 席柔饶是反应再迟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秋于临指的是什么事情了。 她暗暗头痛,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在意这个。 “白天尹章发现我和楚源躲在那里,我和楚源也是因为躲人才会……才会靠得近,再说,那里人多,他是太子,我总不能一巴掌拍……” “他不重要。” 秋于临面色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而后指了指两人之间的距离,“我说的是眼下,你连我碰你都不适应,让我怎么和你成亲,怎么……完成任务?” 席柔:“…………” 席柔:“…………………………”
第142页 她好像,get到这个点了。 席柔面上一派冷静。 “系统,你有没有觉得你霸霸似乎在没事找事?” 系统:呵呵。 当它傻么,这种问题,它会回答吗? 它会当着它家隐修大人的面前,说他的坏话吗? 事实证明……它真的会。 这个世上如果有什么比它宿主还要让它无法抗拒的,那一定是它宿主的斧头。 系统整个资料库都扭曲了,“就是,有一点点了。宿主,您没觉得……或许,隐修大人不是在找茬,而是在……吃醋呢?” 吃醋,吃什么醋? 席柔忽地想起来,面前的这个人,也能听见她和系统的对话。 她重重地咳了一声,又低头,躲开了他的目光,小心地往后挪了一个脚印,免得让空气尴尬成精。 系统:“……” 它左看看,又看看,破系统破摔,“宿主,您信不信,您现在抱隐修大人一下,我敢保证,他什么气都消了。” 席柔不理会,“为你点根蜡。” 没看到你霸霸脸黑得都在反光了吗? 还有,你霸霸是什么人,就算需要抱抱,还需要你一个破系统代替他开口? 下一秒,系统意料之中地被关了禁闭。 它最崇拜的霸霸亲手关的。 先前的气氛,也叫系统这么一闹,给沖得一干二净。 见机,席柔便叫了青鸾进来,让人摆了饭菜,又让人都都出去了,两个人单独吃饭。吃醋什么的,席柔是不信的,只是,她也发现,秋于临今天,的确是心情不好。 难道觉得是她任务进度太慢? 还是他自己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了? 席柔给他装了一碗汤,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世界的任务,不会有人能完成得比我更好,所有的事情,我都能应付,你可以放心。” “放心什么?” 秋于临看着自己手边上的那碗鸡汤,又琢磨了一遍她的话,认真地问:“你有没有意识到,我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是不同的?” 席柔抬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你任务结束,就会离开这里。你皇兄,青鸾,甚至这整座公主府,甚至这里的一切,对你来说,也许就像一场梦,或者……镜花水月。” 秋于临抬了抬手腕,将那碗鸡汤推开了一些,“但我不是,只要你在,我就还在,只要我存在,你就会存在,你总会再见到我。我可以娶你,可以协助你完成任务,只是你要记得,我不是你的攻略对象,因为……” 他忽地停顿了一下,“我会当真。”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尤为诚恳。 席柔觉得像是有一盆水兜头泼在了她的脸上。 她当然知道秋于临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人都不同,她也明白他说的每一句话,只是唯独那最后一句。 他会当真? 还是……他已经开始当真了? 席柔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 尤其是现在。 “我……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也不等他应声,便自顾自地放下了筷子,起身走了出门,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一早,她又回了宫。 一切都在秋于临的意料之中。 只是这回,他没有再让人去送消息传话了。 · 楚相宜的伴读和尹章成为贊者的消息被放出来时,气得最狠的就是尹瑟瑟了。 她是现代人,对古代的这些成人礼什么的并不清楚,因而,她根本就没想到那天的真正目的是选贊者,她就这么生生地错过了和席柔交好的机会! 她恨! 她恨古人的含蓄,更恨尹章的欺瞒,别人知道不告诉她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尹章也不提醒她! 尹章明知道她…… 尹瑟瑟忽地回过味来,难道尹章也是想借这次的机会接近席柔? 因为她们是对手,所以,尹章不提醒她? 除了这个理由,她真的想不出其他来了。 尹瑟瑟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出府的机会。 她直接找到了骁骑将军府门前,自己报了姓名之后,让他帮忙通传,说要见尹章。 上次尹瑟瑟来的时候,就是这个门房当值的,因而,他是认得尹瑟瑟的。 他并非刻意要为难尹瑟瑟,而是今天一大早宫里就来了人,把尹章接了进宫,尹章是真的不在府里。 尹瑟瑟不信,仍觉得是门房在刻意为难,又拿了银子来收买他。 这回,门房是真的有些恼了。 他是这将军府的下人,可是他身强力壮的时候,还是征战沙场的将士,他最恨的就是尹瑟瑟这种拿钱收买忠诚的人。 只是,不待他出声,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全二叔,您可真好骗。” 来人一身利落的打扮,黑衣长衫,眉目锐利,他站在了大门前,斜睨了尹瑟瑟一眼,冷笑地道:“尹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会让自己的嫡小姐这幅尊容打扮?这传出去,可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咱们那位相爷怕是没脸上朝了!”
第143页 尹瑟瑟脸色蓦地一变,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得干巴巴地问:“你是谁?” 章铮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学着京城纨绔子弟的那副姿态,要往尹瑟瑟身前凑。只是他一身正气,又不常在京城,那姿态模样,也学得半像半不像的,看起来十分油腻。 尹瑟瑟生理性往后躲,“你怎么这么噁心!” 章铮毫不客气地回问:“对啊,你怎么这么噁心!” 尹瑟瑟:“……” 门房全二叔:“……” 章铮还是要维护一下形象的,察觉到门房全二叔脸上也一张膈应脸,便也装不下去了。他轻咳了声,慢慢地收住了手脚,“全二叔,你看,她连我都认不得,一定是个假的,打出去打出去!” 尹瑟瑟蓦地惊了。 这狗男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还打她出去! “你敢!” 章铮懒得再和她装了,“我怎么不敢!啧,你要真是我那位身娇肉贵,才情过人的二表妹,将来,不止是我,这整座将军府都要遭殃!” 尹瑟瑟顿时明白了,“你,你是……” “是什么是,全二叔,给她一斤米,一个馒头,再二两银子,给我叉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章铮:什么辣鸡未婚妻,叉出去~~~~~~ 第63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十一) 尹章晚上从宫里回来,才知道白天发生的事情。 近来席柔频频邀她进宫,只是也没什么大事,无非是两个人一起去看楚相宜,或者是她教楚辛几招防身术。 尹章听了府上的人说了几句,便知道尹瑟瑟是真的来过了。 章铮肯定是认得尹瑟瑟的,可他居然就那么明目张胆地像叫花子一样把人给赶了出去,还是门房觉得不太对,去禀明了管家…… 这之后,章铮又被罚了跪小祠堂。 尹章先去外祖父那里问了安,又去舅舅舅母那里坐了会儿,这才回了房。待夜深了,她提着包袱翻墙熘进了小祠堂。 章铮听到脚步声,便转过头来,看到是她,顿时眉开眼笑。 “还有两炷香呢,等下啊!” 尹章:“……” 什么毛病。 从小到大,她这表哥就是这样,闯祸积极,认错也积极,受罚更积极。 不然,好好地,全二叔怎么会去告他的黑状? 跪完了,章铮这才接过尹章递过来的茶水糕点,也不讲究,就坐在那里吃了起来。 看到他这幅德行,尹章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明知道她是个什么状况,还要强出头,你没长脑子吗?” 章铮啧啧了两声,“哥哥这是策略,懂不懂?” “什么策略?”尹章狐疑地看着他,“你还有策略?策略两个字,它认识你吗?” 章铮嘆气,“好妹妹,我爹娘什么样你还不懂。咱们虽然知道那个人不对劲,但是这个道理,咱们和他们是说不清的,闹不好,还以为是我怪力乱神。咱们不先採取策略,难道还要我娶她吗?” 尹章:“……” 她还真忘了这回事,“依我看,就算你想娶,人家也未必会愿意嫁。” 章铮摊手,“求之不得。” 谁爱娶谁娶呗,谁娶谁倒霉。 尹瑟瑟回来之后,也发了好一通的脾气。 不说现在了,就是没有穿越之前,她也没受过这样的气!甚至,她恨不得马上去和章铮解除婚约!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这样。 先不说她今天登门的确于礼不合,再来,她那个便宜爹,也不会贸贸然把她的婚约就这么解除。 除非……她能找到一桩更好的婚事。 · 席柔的及笄那天十分热闹。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明德帝发来的两道圣旨到来。 第一道自然是训斥席柔的,镇国长公主封了都快半年了,席柔一次朝会都没去过,奏摺也一封都没看。一个字的重话也没有,只在后面稍稍摆了些长兄的架子,说及笄等于成人,从即日起就要临朝听政,担起镇国公主的称号云云。 然后就是一长串的礼单。 明德帝迫于形势不得不训了妹妹,自然也不忘在群臣这边刷点存在感。 第二道圣旨是训群臣的,不过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事情……总的来说,目的还是在于帮席柔在朝臣面前找回颜面。 朝臣们早就习惯了明德帝护妹的人设,因此,谁也没多话。 待宾客散去之后,席柔让人送了尹章回家,又陪着丽妃说了会儿话。她回到永昌宫的时候,那里秦嬷嬷已经指挥人收拾了不少的箱子在那里了。 她已经成年,而且这毕竟是她皇兄的后宫,她早就该搬出去了。 席柔今天有点累,她打发了青鸾去帮秦嬷嬷,自己一个人回寝殿休息。 一想到要回公主府,她就开始忍不住唉声嘆气。 已经躲了这么多天了,她也不想躲了。 而且,现在也没法躲了。 她也根本躲不掉。 只是,她还是有些无法想像,或者说不敢相信他那天说的话……
第144页 翻来覆去间,席柔还是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她迷迷煳煳地看到床边有一道人影。那人将什么东西放在她的床头,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在说着什么话,声音很轻,内容却听不真切。 席柔认不清他是谁,或许也是不想认清。 她近来总做这种梦,梦里,她看不清那个人是谁,但那个人陪在她身边朝朝暮暮,可每一次,她试图看清他的时候,总会梦醒终结。 那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说了很久了。 席柔没留意他都说了什么,只觉得他今天格外的乖,肯在她的梦里停留这么久。许久,见他似有离开之意了,她终于忍不住出了声,“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再陪陪我。” 那人似乎惊了会儿,又仔细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他到底还是又坐到了床边上,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说话了。 梦里,他也不喜欢说话。 席柔也没有很坚持,便就作罢了。 渐渐地,睡意又涌了上来,眼皮也跟着越来越沉,她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床边那人的衣摆,攥在了手心里。 缂丝的面料,手感不太好。 席柔也不计较,手里依旧攥得紧紧的,她半感慨半怀念似的喟嘆了一声,“是我错了,你别再走了……” 你原谅我啊。 她在心底无意地唿唤了一声。 床沿上,楚源有些失神地看着席柔,他觉得自己像喝了酒一样,有些头重脚轻。 原来,她心里竟是这样想的吗? 几乎有那么一瞬,他突然就想什么都不要了。 席柔这一觉睡到了晚上。 青鸾帮着秦嬷嬷核对好帐目之后,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去叫席柔起来用晚膳。 席柔刚醒,就感觉到自己手里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她缓缓地摊开了手心,在看到那团布料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时代等级制度极为森严,谁的衣料用什么,衣料上又如何刺绣,都有非常严格的规章制度,而她手里的这一截是…… 楚源的。 梦断断续续的,她不记得自己和楚源都说了些什么。 席柔揉了揉自己的头,让其他小宫女都退了下去,单独把青鸾留了下来。 “我近来,是不是常常说梦话?” 青鸾想了想,点头。 席柔捏着手里那一截的衣料,将它拿给青鸾看,好让青鸾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然后,她再问:“可知道我平时都说了什么?” “殿下,您似乎……很记挂一个人。” 青鸾说着,便给席柔举了几个例子,无非是留下来这些话,但奇怪的是,青鸾从来没听到席柔喊那个人的名字。 凭着直觉,青鸾感觉那个人应该和席柔很亲近。可和席柔亲近的人,除了明德帝,就剩那么几个人了,自从席柔噩梦以来,席柔亲近之人关系变化最大的,就是楚源了。 青鸾都能猜想到的事情,席柔自然也能想到。 “不是楚源,也不可能是他。你等……” 席柔想,系统应该记录了她日常的起居记录,只是这会儿,系统还被秋于临关了禁闭,她想找到系统的记录,还得去找秋于临一趟。 想到秋于临,席柔又是一阵头疼,“算了,明日回公主府再说吧!” “是。” 青鸾一颗心顿时安了下来,她捧了香炉过来,让席柔把那块布料给烧了。 楚源送的那支金簪,席柔让青鸾先收了起来。 隔天便有大朝会。 这种场面,席柔早已见怪不怪,待早朝结束之后,她让青鸾带人去取了最近半年的奏摺,直接带回了公主府。 她回来的尚早,天还没有黑。 席柔让人把奏摺先送去了书房,回头又四下看了一眼,“秋公子呢?他走了?” “那倒没有,”管家上前答话,“秋公子每日下午都会去城中茶馆与人对弈,看这天色,再过大半个时辰就该回来了。” 秋于临每天都会去下棋会友的事情,席柔倒是知道。 就连尹章也知道这件事,还和她分享来着。听说自打他来京城起,一局都没有输过,要不是他住在这公主府,怕是京中各种学馆和世家公子什么的,能把他给分了! 席柔听着只是笑。 可惜吶,她是个臭棋篓子。 “那等他回来,让他来见我。” 管家刚要去应,却听到席柔又似感慨似的,“算了,等他回来,你让人告知我一声,我亲自去见他。” 管家识趣不多问,“是。” 只是,还没等秋于临回来,楚源先过来了。 他手里还拿着奏摺,都是正事,席柔没有理由赶他,再则,她要处理朝政,也需要了解基本情势。 公事和私事,席柔还是分得清的,借着楚源在,她将白天带回来的奏摺翻了起来,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就去问楚源。 楚源一直在公主府留到亥时才走。 席柔也已经是头昏脑涨了,看时候也晚了,便没有再去找秋于临,先歇息下来。 第二天又如是。 持续了快半个月后,朝中大小事情,席柔心里也有些底了,偶尔遇到事情时,也能说上几句了。很快,朝臣们便开始发现,比起将要展翅高飞的太子,这位曾经最不起眼的长公主手段更加老辣。
第145页 更让人犹疑不安的是,太子是太子,而长公主背后站着的人是明德帝。 楚源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不过,他还是没有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有了席柔梦里说的那些话,还有这些天他在公主府的待遇,他心底宽慰不少。 席柔还是很在意很关心他的,只是……她有她的不得已罢了。 他明白的。 因为楚源的正事,席柔回了这公主府半个月了,还是没见秋于临。 这天下朝后,席柔直接给管家发了话,要他无论如何都要拦住楚源,不准他再来了。楚源对她的态度越亲和,就越能说明她那天说的话有问题! 她必须要把事情搞清楚。 吩咐完管家,席柔和青鸾换了衣裳,从后门出了公主府,直奔秋于临常去的那家茶馆。 第64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十二) 青鸾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后门有马车备在了那里,席柔和青鸾上了马车,直奔秋于临常去的那家茶馆。 因着秋于临,那家茶馆的位置非常难订,席柔不好出面,便让尹章帮忙,订到了一个略偏僻的位置,但还是能听到动静的。 半道上,换了男装的尹章也上了马车。 席柔身形破绽太大,平素不方便出面的时候,都会用面纱覆面,她只要达到效果就行。 “秋公子结交了不少的朋友,我让表哥打听了一下,这大半个京城的世家公子,都算是他的……” 尹章想起章铮说话时的语气,不由地笑了,“都算是他的棋友。” 席柔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她听懂了尹章那未完的话,秋于临眼高于顶,并没有将那些人放在眼里。 路上,尹章又给席柔说了一些新鲜事情,然后,就说到了最近新近流行起来的一种叫五子棋的游戏。 “听说那名发明了五子棋游戏的少年,今日要去挑战秋公子呢!” 席柔莞尔,“发明? “嗯?” 尹章在边关待得时间的不短,听席柔这么一问,还以为是自己的官话说得不准,不由地挠头,“就是,他说他是那五子棋的祖师爷的意思。” 席柔这回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了,“那……那位五子棋的祖师爷,叫什么?” “听说,他叫王四。” 王四,四王。 席柔用手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四个王字,然后又在旁边补足了剩下的部分……正好是两个瑟字。 尹章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 “是她?” “是不是她,一会儿看到了不就知道了吗?” 到了那间茶馆,尹章扶着席柔一道进了门,找到了她们的位置坐了下来。她们坐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秋于临正坐在那里与人对弈。 席柔自然是不认得那人的。 尹章提前做了功课,竹筒倒豆子似的,说起了那个人的家世生平,详细到让人髮指。 席柔渐渐地没了看人下棋的兴致,反而看起了尹章。 用现代的话来说,尹章非常有做高级助理的潜质,想起那些繁乱的奏摺,她有点想把尹章给拐回去了。 “殿下,您看秋公子就行了,您看我干什么呀?” 尹章到底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平日里和席柔说话就已经揣着小心了,现在被席柔用扑食的眼神看着,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 “嗯,我们晚点再说。” 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谈事情。 尹章:“……” 她能不能现在就听? 好在棋局本身就很紧张,尹章紧张了一会儿,就又被高唿声给覆盖了过去,转而和席柔认真地研究起棋局起来。 一局罢,秋于临赢得毫无悬念。 这时,外面闯进来一帮人,他们一群人中央围着一个脸色泛黄的瘦弱少年。 还不等其他人发问,那一帮人就已经开始吆喝了起来。 说什么要用五子棋来挑战秋于临。 尹章无力扶额,还真的给席柔猜对了,那面色泛黄的少年,就是尹瑟瑟。 她习武,耳力极佳。 虽然没有人明面上喊出来,但却有不少人看出来那位被称作王四的少年,其实是个小姑娘。 “殿下,秋公子能赢吗?” 围棋和五子棋虽然看起来相似,但若秋于临手生,落了下风,那秋于临这些日子的努力,就全都成了尹瑟瑟的垫脚石。 “嗯。” 他们活了多久,尹瑟瑟又活了多久,若秋于临真的醉心于此,他就不可能会输。 最少,他不会输给尹瑟瑟。 那边的争论声很快就停了下来,秋于临接下了尹瑟瑟的挑战,并且在尹瑟瑟说明了规则之后,改成了五子棋。 一时间,看热闹的人又多了几波。 席柔对此的兴致本就不高,略看了两眼后,便就收了心思,在那里认真品起了茶。 倒是尹章对此很痴迷,模样和现代的看球赛已经没甚区别了。 第一局结束,是秋于临赢了。 第二局结束,还是秋于临赢。 待到第三局后半的时候,尹章忽地在一旁碰了碰席柔,示意席柔去看那边的动静。
第146页 只见尹瑟瑟每次喝茶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撒一点茶水,然后再装作无意地将沾了茶水的手去蹭自己的脸。 尹章的眼力好,但也看不到那边具体的情形。 席柔留神看一会儿,便就明白了。 “殿下,她这是在做什么?” “计划赶不上变化,开始破罐子破摔了。”席柔朝青鸾招手,在青鸾耳边低语了几句,青鸾点了点头,然后快步退了出去。 “啊?” 尹章又转过头去,细细看了看尹瑟瑟的动作,不由地出声,“她该不是故意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嗯,她很聪明。” 尹瑟瑟的路和前世已经大不相同了。 她的致富之路,被楚源堵了一次,就算她脑子里还有东西,肯定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而才名之路,因着上次楚相宜选伴读的事情,又折了一次。 若是这次,她能把握好,就算无法通过秋于临“结识”她,也完全可以踩在秋于临头上赚个好名声。 到时候,一切又可以重头再来。 所以,这局棋再继续下,秋于临必输无疑。 说话间,青鸾已经走到了秋于临的面前来了,她双手相叠放在腰间,神色郑重地朝秋于临行了一礼。 列坐在旁的都是见过世面的,看到这一幕,俱都噤了声。 人人都道宫规森严,但这样严苛的制度,却也是有现实意义的。比如眼前的青鸾,无论是什么动作,哪怕只是抬一抬眉眼,也让人赏心悦目。 不是因为长相,更多的是一个人的气度。 青鸾替秋于临添了茶,而后又往旁边退了退,见秋于临没有取棋,这才出声。 “秋公子,长公主殿下差奴婢来同您说一声,殿下有些事情想去见见章老将军,问您是否要一同前去。殿下还说,章小将军很有意思。” 青鸾的声音不大,尹章却仍是听了个清楚。 她看向了席柔,席柔却朝她使了个眼神,两人一齐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下了楼。 哪怕周围有人小声议论起来了,秋于临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神色,他朝青鸾点头,“好,让殿下稍待。” 青鸾笑着接了话,“殿下让您赢了再走。” 秋于临又点了点头,取子落子,一气呵成。 早在第一局,尹瑟瑟就知道秋于临的棋艺水平远远高于自己,因此第一局第二局,她便没再挣扎,到了这第三局,与其说是下棋,更多的,她是在拖延时间,拖延时间到自己身份女子身份的事情暴露…… 能发明五子棋,又和秋于临对弈三场丝毫不显惧意的女子,肯定会声名远扬。 可现在,一切又和她预料的不同了。 她现在是女扮男装,既没有穿好看的衣裳鞋子,也没有胭脂水粉装扮,并且,她还往自己的脸上抹了东西遮盖了自己的惊世容貌,就算女子身份的事情败露,以她现在的颜值,多少还是能赚到一些怜惜之情的。 然而,青鸾往这里一站,哪里还会有人关注她是个假小子。 尹瑟瑟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这棋盘上的棋子一样,她每走一步,都有一双看不见的双手摆下了一粒白字,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无助,绝望,甚至有些想哭。 “就到这里吧。” 秋于临放下了一粒白子,看也不看对面的垂着头的尹瑟瑟,他喊了一声青鸾,两人一道朝外面走去。 尹瑟瑟又输了,并且输得毫无悬念。 旁边不时传来各种指指点点的声音,她攥着手指,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一把伸手将自己的眼泪擦了,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从位子里起身,一路小跑追了出去。 她追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秋于临站在马车旁边,马车的车帘已经被打了起来,依稀露出了一道人影,依稀能看到那人是戴了面纱的。 尹瑟瑟一鼓作气地朝马车旁边沖了过去,“秋于临,你怎么这么没有绅士风度!” 秋于临&席柔:“……” 青鸾&车夫:“……” 什么叫绅士风度? 不等秋于临出声,尹瑟瑟便用手在自己的脸上乱蹭,想将自己脸上涂的那一层粉给蹭掉,然而这一幕在旁人看起来,却十分地惊悚。 青鸾看了席柔一眼,这才上前递上了一方帕子,“您,先用吧!” 尹瑟瑟这会儿倒没再客气了,接过了帕子,开始擦自己脸上的粉。 “不用擦了。” 秋于临出声时,已经上了马车,“我们很忙,青鸾,走吧。” 说着,他直接走了进去,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尹瑟瑟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往头顶上直冲撞,她气得直跺脚,“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有话和你说!” 马车的帘子一动不动。 倒是有一道声音不徐不缓地从里面传了出来,“要下战书的是你,要下五子棋的是你,输的是你,来撒泼的还是你。尹姑娘,连你父亲见到本宫都要叩拜相迎,是谁借你的胆子让你敢来拦本宫的马车的?” 尹瑟瑟这才忽然想起来席柔的贊者是尹章,而方才他们说的章老将军是她的外祖父,她瑟缩了一下,捏着帕子的手颤了颤。
第147页 一阵风吹过,将那帕子从她手里吹落。 她的身份被拆穿了。 一定……一定是尹章认出了她,还看穿了她的谋划,将这件事在席柔面前邀功了!不然席柔怎么突然说要去看他外祖父,要去章府,一定是尹章在陷害她! 什么亲姐妹! 都是骗人的,这些古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一些是心机深沉之辈人! “青鸾,把帕子捡起来,我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尹章:满身是锅,我从海上来。 第65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十三) 席柔的那番话,将尹章吓得不轻,她们走出来的时候,席柔又和她解释了一番。将军府自然是要去的,但不急在今天。 尹章得了准话,便心神不定的先回去了,因而,这会儿马车里就剩下席柔和秋于临。 席柔刚准备说点什么来缓解气氛,手腕忽地被人一把用力握住,他长臂一拽,席柔整个人便腾空而起,落到了他的怀里。 席柔惊得险些出声,面纱却被他一把扯落,他的唇也跟着堵了上来。 席柔不由地瞪大了双眼,双手下意识地抵在了他的胸口,正要去将他推开时,却见到他的脸,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化,变化成他自己本来的模样,甚至于,他的头髮,耳朵…… 几乎在一瞬间,席柔便明白了他的举动。 他是想要告诉她,现在亲她,吻她的人,不是那个秋于临,而是他隐修。 抵在他胸口上的双手,不知不觉地卸去了力道,被他一把捉住,捏在了掌心里。 他唇上的动作未停,百般诱哄,温柔蛊惑,亲密而销魂,一下又一下,不容她再分心。一寸又一寸,是失去,又瞬间被填满。 她心上最后的那一道门,终于被他推开,敲碎,连碎渣,都一併被他扫走。 ……………… ………… 许久,他们才分开。 席柔还坐在他的腿上,涨红着脸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一手捂住唇,另一只手捡起落在身上的面上,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盖好。 捂得严严实实的。 看到席柔露出了这般的情态,他不由地低低地笑了出来。 “你还笑,”席柔推了他的肩膀,悄悄地掀开车帘看了下外面的街市,“别闹了,快换回去!” 等会儿让青鸾他们看到他这幅模样,要怎么解释? “不想看到我本来的样子?” 席柔翻了他一个白眼,现在是计较这个事情的时候嘛? “别闹了,等会儿要见人的。” 玩笑归玩笑。 闹过之后,他便运行了程式,然而…… “需要三十分钟的刷新时间,再想办法拖延一下。” 席柔在他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她能拍死他么! 没事瞎逞什么能? 路上因为耽搁了会儿,马车行到公主府门前时,天已经黑下来了。秋于临帮她系好了身上的披风,自己先下了马车,这才伸手将她扶了下来。 青鸾接过灯笼,走到了两人的身侧,将管家的话转告给席柔,“殿下,太子正在前厅等候,说是得 了一种西域好酒,路过公主府,送来与您品尝一二。” 席柔顿时冷了脸,“我不是让管家拦住他了吗?” “可……” 青鸾有些弱弱地回,“太子就比咱们先到半刻钟,再则,太子这是来送礼。管家再如何,也不敢不让太子登门的不是?” “既然是来送礼的,你去收个礼就行了。” 秋于临忽地在旁接了话,他伸手,挑了挑席柔脸上的面纱,笑着道:“再则,今天这礼送的很应景,长公主觉得呢?” 长公主觉得你在欠揍! 席柔一巴掌拍到他作乱的手上,“你也跟着添乱!” “这……是小生失礼了。” 说着,他还文绉绉地朝席柔拱了拱手,抬眼见席柔脸上神色缓和了不少,这才接过了一旁丫环递来的灯笼,这才道:“我先过去了。” 席柔是真的不想要楚源的什么酒。 待到秋于临离开,她也回了自己的院子,重新换了身衣衫,这才去前厅见楚源。前些日子,楚源就时常拿一些不是重点的重点来和她“探讨”,今天来送礼,说的,就更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两盏茶过去,楚源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席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最主要的,她饿了。 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忽地转头对楚源道:“太子的年岁不小了,也是时候该考虑考虑太子妃的事情了。” 明德帝还在,淑妃也还在,怎么也轮不到席柔来关心他的婚事。 但楚源还是惊了神,“您,您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天色已晚,太子身边却没有人提醒太子该回东宫了。” 席柔捧起手边上的凉茶,抿了一小口,提神,“你父皇前些日子在信里也提到了此事,本宫也觉得,太子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太子若不急,本宫也要替京城这些千金小姐们着急着急了!”
第148页 楚源一张脸顿时就黑了下来,他明白,这是席柔在赶客。 随即,他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青鸾让人重新奉了热茶上来,“殿下,您怎么不早点说这话呢?” 早说,早就把人赶跑了呀。 “刚刚才想到,不过,他的确该想一想太子妃的事情了。” 席柔喝了两口热茶,神色稍缓,“让人把酒拿着,先去用晚膳吧。” 从前厅出来,席柔穿过凉亭,刚要朝后院走去,却突地回过了头,只一眼,她就看到了立在迴廊上的那道人影。 他换了件湖蓝色的深衣,样式看着,有些古朴,外面罩了件神色的大麾。夜色昏暗,在廊下结了一道影,有些分不清那大麾的颜色。 他的手里提着一盏样式小巧的灯笼,暖暖的一团微光,凝结在他的衣袍上。 夜风不知怎的,忽地急切了几分。 两人对视许久,他才缓缓提着灯笼走近,一言不发地将自己身上的大麾解了下来,披在了席柔的肩头上。 他伸手,从侍卫手里接过了酒,另一只手提着灯笼,“走吧,去用晚膳。” 席柔点了点头,有些呆呆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看着前面的那道湖蓝色的身影,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心头有什么堵在了那里,很难受。 两人还是如往常那般用了晚膳。 楚源特意送来的酒不错,席柔一个人就喝了大半,葡萄酒后劲十足,初时还不觉得怎么的,只到了后来,她便晕乎乎的,非要找个什么靠上去,才觉得舒坦。 枕头椅子,当然还是靠在人身上舒服。 屋里没有其他人在,秋于临也由着她这么靠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席柔醉了后,思维跳跃得特别快,往往这件事还没说清楚,她又赶着去说下一件了,完了,她还想要喝那酒。 秋于临拦不住她,索性把剩下的全灌给了自己。 这回,两人都有些熏熏然了。 “我问你,”席柔靠在他的胸前,一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够到了他的后脑勺,将他的头往下按,让他正对着自己的脸,“男主和女主真的必须要在一起吗?他们,不能拆,不能换,这是真的吗?” 秋于临虽说有些醉了,但还存了几分意识,“唔,没有绝对,但最好不要。” “那也就是说,可以的了?” 秋于临点头,“可以,但……会需要牺牲。” 听了他的话,席柔只觉得头皮一麻,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待她回过神时,脑海里又只剩一片空白。 近来,她总是这样。 席柔晃了晃头,将这种感觉甩出脑海。 身为快穿任务者,或多或少地,总会遇到那么一两个让人无法抒怀的世界。 尤其是她,当初为了图省事,还兑了个坑自己的共情技能,后来才知道是坑,稍不留神,就卡在那个世界出不来了。所以,她不得不选择将自己对那个世界的情感抽除,甚至是抹去整个世界的记忆…… 她不确定自己在和哪个世界的记忆或者是情感在重合,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莫名心慌。 “我和你说……” 摁得累了,席柔便收了手,她拧着眉头,将额头枕在他的肩头上,和他说起了太子妃的事情。 既然男主女主必须在一起,那楚源就只有娶尹瑟瑟了。她这些日子和尹章相处得不错,尹章也和她直说了章铮的想法,席柔不知道前世里章铮的这婚约是如何取消的,但现在……她得给尹章几分薄面。 解除婚约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将军府那边提出来。 “可以从尹瑟瑟下手。” 秋于临说着,忽地低头,凑到了席柔的耳边,悄悄地耳语了一阵。席柔听着,觉得还有些不妥,便也悄悄地和他商议了起来,两个半醉半醒的人就这么越靠越近…… 席柔隔日还要上朝。 青鸾在外面盘桓了许久,半天听不到屋里的动静,便硬着头皮进了屋,她刚要叫人,却见到了席柔坐在秋于临的怀里,双手攀着他的肩膀,额头靠在他的额头上,从后面看着,两人像是…… 青鸾惊得一跳,急忙往外跑,却还是因为动作急了些,碰倒了一扇屏风。 动静有些大,把屋里两人的酒都给吓醒了。 “是青鸾。” “嗯,”席柔快速地从他身上下来,“该是催我回去休息了,你还是把系统放出来吧,最少能提个醒。” “明天。” 从秋于临的院子里回去,席柔的脸颊还是红的。 她身上酒气重,秦嬷嬷倒是没多想,可青鸾就不一样了,一直埋着头,看着像是恨不得把自己埋土里似的。 洗漱过后,席柔把青鸾单独留了下来。 “我又没有怪你,为何要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席柔好气,又有些好笑,“待到他日,他真的成了本公主的驸马,你再这般羞愧,也不迟!” “殿下,奴婢就是……” 话到了嘴边,青鸾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席柔坐到了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这才将自己的手炉朝青鸾递了过去,而后示意她坐过来,“心里想什么就说,你不说,我总是不知道的。”
第149页 “奴婢就是,心慌。” 心慌? 席柔有些意外,她朝青鸾点头,示意青鸾继续往下说。 “殿下,您自从楚心悠的事情过后,就显得特别有主意,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您的法眼,不论是淑妃,太子,甚至连……连陛下的想法,您都能揣摩一二,可越是这样,奴婢越是心慌。” 席柔顿时就明白了青鸾的想法。 青鸾从小就伴着她长大的,她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淑妃清楚,楚源明白,而青鸾比任何人都明白,她这半年里,急着掌控全局,却忘了在意这最基本的一点。 她没有在百官面前露出马脚,也在楚源的面前藏得好,但青鸾是她至亲至近的人,青鸾看到的,到底与其他人有所不同…… “殿下,奴婢是从小伴着您长大,这之前,奴婢从未见过这位秋公子,更不知道您何时将那另一只手串送给了秋公子,而且,当初先帝赏赐的时候,这手串只有一只……” 席柔没有急着去打断青鸾的话。 “殿下,奴婢不知道您与秋公子是如何认识的。但您从小耳根子软,对关心在意的人,恨不得抛出整副心肝,先前淑妃的事情就是这般。奴婢是怕您才在淑妃这里擦亮了眼睛,转身又栽了跟头。殿下,人心隔肚皮,您身份贵重,这婚姻大事,还需要慎重考虑。奴婢见识浅显,帮不到您什么,只是这件事,您务必多和陛下多加商议啊!” 席柔坐在被窝里,静静地发着呆。 她突地想起来,前世里,她和那个谁私奔之前,青鸾也好像这般劝过她一回,只是那个时候,青鸾说的是不是明德帝,而是楚源。 前世今生,不同的情形,但青鸾还是做了一样的事情。 席柔心头,热流涌动。 “青鸾,我很感动。” 席柔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她微微哑了声音,“秋于临的来歷,我怕是只能瞒你这一辈子,我与他的事情,一时,我也无法下最后的决心,但我可以肯定,他是值得信任的。” 这里是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 撞见那般暧昧的一幕,青鸾此刻的想法,席柔完全能理解。 “青鸾,这世上诸多事,得到便是失去。” 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慾,席柔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秋于临对这个世界的任何都不会起贪念。 这才是她想嫁给秋于临的初心。 至于真心二字,眼下,她尚不能在青鸾面前夸下海口。 作者有话要说:就是亲了下,跪求别锁我。 顺带解释一下。 秋于临说的牺牲,指的是修改过后的第二个世界里赵钦的结局。 失忆的事情,这章也解释了一下。 然后,秋于临特意穿的衣服,也是和第二个世界里的(32章)相唿应的,这个世界和第二个世界有很多的联繫,跳过来看不懂的,我就解释一下吧。 最后,就是更新的问题,最近事情真的超多。。。就只能周末写,有时候还卡。 看到碧水上有个帖子说写更新如同写遗书,我…… 第66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十四) 隔天一大早,席柔就被系统给闹腾醒了。 重新上线的系统焕发出了新的精神活力,胆子似乎都被重装过似的,把席柔吵醒过,它非但不怂,还叉着腰站在那里,看起来中二十足。 席柔:“……” 早起总是疲惫的。 而且,上朝也并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事情,席柔真的是掏空了身体才应付完了今天的早朝。 系统还是原来的系统,但就像进入青春期的孩子一样,画风中二到不能自已。 这一早上都在各种发表自己的看法,席柔完全相信这货已经完全被隐修给升级过度了。 “宿主,我特意让隐修大人帮我升级了我的外形。以后,您要是生气看我不爽的时候,我不用兑锅了,您直接砍就行。我是个莫得感情并不会受伤的——系统。” “宿主,您为什么那么喜欢粉色?为什么所有的女生都喜欢粉色,我昨天在时空管理局遇到一个系统,它看到我的粉色抱枕居然说我是女生!开什么玩笑,首先我得是个人吧!系统不分男女,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宿主,为什么隐修大人要给我提出什么八小时工作制?我是系统,我是不会疲劳的,您帮我和隐修大人说说,我热爱工作,工作使我成熟,工作使我进步!我愿意对《未成年系统保护法》发誓!” ……………… ………… 席柔:“……” 席柔:“……” 席柔:“……” 早朝一结束,席柔便急忙地往府里跑。 算她认输,把原来那个小怂货还给她行不行? 秋于临这会儿还在府里,隔着远远地一段距离,他便听到了系统的那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的中二之词,他不由的扶额。 想了想邮箱里的那些投诉邮件,秋于临默默地爬回了床上,装睡。 席柔“叫不醒”他,暗暗咬牙,让人把奏摺都搬了过来,直接在他这里的外间处理,反正,不能只苦了她一个人。
第150页 被折腾了一上午,秋于临只得悄悄地编了个外挂,在先前的屏蔽程序上做了一些功能改进,不强制屏蔽系统说话的自由,同时又能及时有效地对过滤系统的“信息”。 席柔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傍晚,席柔和秋于临一道如约登了将军府的门。 她直接和章老将军说明了来意。 眼下朝堂之上,虽然看起来一切顺意,可终究,在那些人的眼里,席柔只是一个公主。若是席柔养了幕僚,就算明德帝信任她,可那些朝臣们未必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可朝务冗繁,席柔真的需要一个能力过人的助手来帮自己。 更重要的,这个人必须是她信得过的,还能镇得住的人。 尹章武功好,关键时刻,有自保的能力。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席柔对她也有些了解,而且,尹章做事细緻周到,还有整座将军府作为她的后盾,是席柔心目中女官的首要人选。 昨日回府的时候,尹章就来和章老将军说了这件事。 现在,席柔又亲自过府,足见诚意,章老将军年纪大了,经过女儿的事情过后,比起他自己的想法看法,他更多的尊重是孩子自己的意愿。 尹章自己喜欢,章老将军便也没有反对。不过,席柔和秋于临离开的时候,章老将军十分含蓄地提了提楚源。 当年的事情虽然没有谁刻意提及,但总有那么几个人知道的。 冬天天黑的早。 两人踏上归程的马车时,系统的“上班时间”已经结束了,待系统被强制休眠后,席柔这才下载了信息,随便翻了几眼,然后一条一条地念给秋于临听。 让他鑑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 “凡事有成功,自然也会失败。” 秋于临也有些受不住这些中二思想的荼毒了,“我已经在尽力优化了。” “有些不是程序处理能解决的事情,等我忙过这几天,再来和它好好相处。” 秋于临有些欲言又止:“那你,悠着点。” 总之……不拆了,就都行罢! 晚上临睡前,青鸾来给席柔递了消息,说是淑妃今日和楚源大吵了一架,等到楚源离开之后,淑妃那边,开始有动作了。 · 尹章当了女官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各家府邸。 虽然,尹章是按照后宫的女官授的品级,可尹章效命的却是能临朝理政的当朝长公主,这意义完全不同。 这回,气得最狠的依然还是尹瑟瑟。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奋力争取的东西,最后都会轻飘飘地落到尹章的手里。 好在这时,她终于知道了一条有价值的消息。 她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在那座刀枪不入的长公主府上,可此路不通,她也只能另寻出路了。 楚心悠最近就没一件顺心的事情。 眼见着就要过年了,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了。这大宅虽然是楚源替她置办的,也算是样样精细了,然而和皇宫比起来,还是差太远了。 楚源最近要给她立规矩,不仅给她撤了不少的人手,在银钱上也比先前约束了许多,就连淑妃,也甚少送钱过来。 当初,楚源派了一个稳重的人来帮楚心悠管家,然而楚心悠不是嫌弃这,就是嫌弃那,那人实在没办法,硬撑着头皮和楚源请辞了。 这之后,府里就跟乱了套似的,下人没人约束,总是乱成一团,楚心悠什么都不懂,遇到下人犯错,总是动辄打骂,闹得不可开交。 譬如这炭火的事情。 外面商行的炭火和宫里的完全不能比,下人买来的炭烧起来就会起很大的烟。没有管家再,下人们一个比一个游手好闲,就想着偷懒,要么忘了来加炭,要么就是一次加太多炭,火太旺了…… 楚心悠一问责起来,每个人都在推诿。 这么忽冷忽热的几天下来,楚心悠便生了风寒。 然而,这只是开始。 楚心悠被贬成了庶人,自然是不能再传御医,她不通人情,外面医馆的大夫不仅给她开许多药,那些药还苦的要命。 病稍微好一点,楚心悠便擅自做主停药,隔几日病情又反覆,如此折腾,京城各大医馆的大夫都来了个遍。 楚心悠每天都在哭,每天都在骂。 楚源来看过她两次,每次都被她骂,各种指责。 无奈之下,他只能去和丽妃说情,让丽妃把宫里自小照顾楚心悠的那位许嬷嬷给放出宫,又将人请去照顾楚心悠。 在许嬷嬷的照顾下,楚心悠的风寒之症好了不少,只是仍然每日的咳,每日还得一碗一碗的枇杷汁苦熬着。 一直到昨天,淑妃又让楚源送了几张银票来,让楚心悠自己置办几件衣裳首饰过年。 有了钱,楚心悠的心情好了不少,她让许嬷嬷帮自己换了新衣裳,收拾妥当后,便带了新买的丫环出了门。 买了几件首饰后,楚心悠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又去了一家成衣料子店,她刚走进门,就听到一个年轻的姑娘正在和人说什么能治咳嗽的偏方。 说是什么雪梨炖汁的,楚心悠听得不是特别明白,但她见那姑娘穿的衣料十分普通,便差人回府去将许嬷嬷请来,要许嬷嬷去将那位姑娘请到府里为她做能治咳嗽的偏方。
第151页 碍于楚源,许嬷嬷只得照办。 可在她心底,她其实是不太贊成这件事的。当初楚心悠被贬黜的时候,事情闹到那么大,人人都知道楚心悠这么个存在。 而楚心悠的咳疾也不是什么秘密,且不说这偏方能不能治好楚心悠的咳疾,就单说这么巧遇上,也是件值得思量的事情…… 雪梨和冰糖,府上还是齐全的。 许嬷嬷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暗暗差人将消息往东宫递,她带着尹瑟瑟去了厨房,亲眼盯着尹瑟瑟做那能治咳疾的冰糖雪梨汁。 饶是许嬷嬷见识丰富,从尹瑟瑟的身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里的大家闺秀们虽然也会学着做些厨房的活计,但多数都仅限于摆个盘,或者是在一旁盯着厨娘做,可像尹瑟瑟这般能从头做到尾实在是寥寥无几。 可看尹瑟瑟的相貌和双手,也不像是做惯了苦力活的下人。 雪梨汁很快就做好了,尹瑟瑟将那一锅雪梨汁分了三份,一份给楚心悠,一份给许嬷嬷,剩下的一份给自己。 吃了几个月的苦药,楚心悠早在闻到那缕甜香味便有些忍不住了,许嬷嬷试过之后,她便迫不及待地下筷了。 雪梨炖的酥软,入口的感觉有些许古怪,却是甜的,梨汁清甜可口,诱得人食慾大开,没过一会儿,楚心悠便将那一大碗全都吃光了。 “许嬷嬷,真好吃,你让她再去做一碗。” 能不能治咳疾已经不重要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只想再吃一大碗,不,要很多很多! “小姐,这……” 许嬷嬷不由地面露难色,“不可过分贪图口舌之欲啊!” 许嬷嬷是看着楚心悠长大的,楚心悠的问题,她自然也知道一些。可是身为父母的明德帝和淑妃都不说什么,她一个奴婢,又敢说什么呢? 楚心悠已经被明德帝废了公主身份,变成了一个庶人。 京城的各大世家就算有心要巴结太子,也断不敢冒明德帝的忌讳,迎娶楚心悠为家中子弟的正妻。况且,论朝中权势,长公主还从太子这里分走了一半…… 楚心悠被贬黜,就是因为得罪了长公主。 而楚源,虽然被立为太子,但只要楚源一天没坐上那个位置上,那就都是高兴得为时过早。 若事情不幸朝那一步发展,在宫外没有了倚靠,没有了生活来源的楚心悠又会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尹章:今天又是背锅的一天。 = ̄ω ̄= 凌晨4点写完的。 第67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十五) 临近年关,皇家的各种祭祀仪典多的不能再多,这又是楚源被立为太子的第一年,各种事务缠身,他根本就没有精力去为楚心悠费神。 许嬷嬷派人送的消息,他随手便丢给了下面的人去调查,然后让人将消息传给了许嬷嬷,要许嬷嬷自己酌情处理。 自己却是再不过问了。 东宫将尹瑟瑟的消息送来时,天已经黑了,尹瑟瑟一早就离开了。 许嬷嬷便去和楚心悠回禀了这件事,可此时,楚心悠只惦记着尹瑟瑟说的那些吃的,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许嬷嬷的那些话。 许嬷嬷叮嘱她一句,她就要反驳三句。 许嬷嬷渐渐地也说不下去了。 雪梨汤自然是对楚心悠的咳嗽是有效的,和那些苦极了的枇杷汁相比,更像是琼浆玉露,楚心悠每天都会吃一点,那咳疾便慢慢好了。 许嬷嬷便这才安心不少,见实在劝不住楚心悠,便放任楚心悠和尹瑟瑟交好了。 楚心悠的咳嗽好了后,却时不时地想喝雪梨汁,尹瑟瑟这才知道楚心悠爱上了甜食。 于是,她每次来的时候,都会亲自下厨给楚心悠做几样甜食,那些吃食式样新颖,楚心悠一眼就爱上了。 慢慢地,楚心悠越来越爱吃甜的,且糖越撒越多。 · 熬完了这个年,席柔才算松了一口气。 尹章开始对各种朝务上手了,为她分去了不少的压力。新年里,楚辛来公主府做客,和秋于临结识后,时不时地就找理由来见秋于临,席柔索性就把楚辛的事情交给了秋于临…… 分开了手头上的工作,席柔终于可以来好好处理下系统的升级后遗症了。 三月春猎,是传统。 楚辛因为落了一场水,感冒一直不见好,便没有来猎场,席柔将秋于临也带了过来。 今年太子新立,明德帝不在,他有心要立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席柔才当过兔子,对这种狩猎自然是没有兴致的,走了个过场后,她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和系统好好探讨人生。 比如系统提出猎豹比狮子跑的快的观点,席柔就反问它为什么猎豹要跑的比狮子快。 猎豹是主观上想要跑得比狮子快,还仅仅是因为客观上要跑的比狮子快? 物种都是进化的,猎豹到底是怎么进化的比狮子跑的快的? 而狮子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进化得比猎豹跑的快的? ……………… ………… 等系统把这些问题回答完了,席柔又把老虎加入这种类比当中。
第152页 系统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 秋于临本就坐在席柔身边不远处,刚刚席柔和系统的那番对话,自然也落入他的耳中。 他看着席柔,不由地想起一些往事来。 察觉到秋于临的视线,席柔也朝这边回望了过来。 她本以为秋于临要说些什么,却见他只是看着,便忍不住张了张唇,无声地朝他道:我厉害吧! 秋于临笑着撇开了目光。 他低下头来,举起了手里的酒,抿了一口。 他只是想到了赵渊。 赵渊适应王府生活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也这么难带,脑子里总是转悠着一些千奇百怪的问题,有些时候把他都弄得无法应对。 席柔也像这样,像逗猫一样,塞一串问题让赵渊自己怀疑人生…… 想起那一世的事情,秋于临还是有些心闷,又喝了两杯酒,更没有坐下去的兴致了。 待席柔与丽妃说话去了,他便自己起身回自己的帐篷。 走在半道上,耳畔忽地刮来一道疾厉的风,他下意识向右迈了两步,一支利箭从他的耳畔划过,深深地扎在他面前的草地上。 秋于临今天的心情是真的不好。 可偏偏有些人非要今天惹他。 秋于临站定,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朝身后看了过去。 身后不远处,太子楚源骑在高马上,他的身边还围着不少人,其中一个褐衣少年手里还拿着弓,看着,刚刚那一箭就是这个人射的。 只要这人稍稍不留神那么一点,那箭就要射穿秋于临的脑袋。 “那位书生,对不住,箭给射偏了!嘿嘿嘿,这也不怪我,怪就怪你,这大白天,走哪条路不好,非要走这条呢?幸亏本少爷箭法精准,要是伤着你了……啧啧,我听说你们书生都是通情达理的,这一点过失,你不会放在心上的哦!” 那褐衣少年说着,还憨笑了几人,旁边几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通情达理? 他到底哪里看起来像是通情达理的人了? 秋于临笑了起来。 他走过去,几步走到了那羽箭旁边,随手将箭拔了起来,又招手让不远处的侍卫过来,在那侍卫耳边低语了一阵,然后将那跟羽箭拿给了侍卫。 那侍卫点头,离开了。 褐衣少年察觉到有些不对,“你干了什么?” “陈小公子箭法如此精妙,在下生怕你父亲安陆后不知情,就帮小公子和你父亲说了一声,免得安陆侯在立世子的时候,错过了文武全才的陈小公子。” 秋于临看着少年骤然垮下来的脸,笑着继续,“我这般通情达理,知恩图报,陈小公子难道不感激吗?” “我感激你全家!” 褐衣少年再也顾不得多,和楚源请示了一声,便飞快地下了马,朝安陆候营帐那边飞快地跑了过去! 被秋于临方才这么一搅和,那几个跟在楚源身后的世家子都有些腿软。 人活在世上,或多或少都有哪些被掣肘的地方,他们可不想…… 就在这些人战战兢兢时,秋于临忽地又迈步朝楚源走了过来,“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愿意与在下比试一番?” 楚源低嗤了一声,却还是抬了抬眼皮,“你想比什么?” “春猎,自然是比猎物。” 听到这里,原本那些不敢上前的世家子总算找到了出声的机会,“打猎,比谁打得少吗?” 秋于临没有搭理他们。 楚源坐在马背上,眸光淡淡,“孤为何要与你比试?” “太子不愿意与在下比试吗?” 秋于临看着楚源,继续问:“太子难道不想赢了在下?” 闻言,楚源的眉头深深一皱。 他开始有些看不懂秋于临了。 早在席柔将秋于临带回公主府的时候,楚源就让人去调查过秋于临。然而,秋于临和旁的寒门学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到现在楚源都还没弄明白秋于临到底是哪里得了席柔的青睐。 可越是这样,他越发地耿耿于怀。 他何止是想赢秋于临,他是想让秋于临死。 楚源伸手,勒了勒马缰,“刀剑无眼,你可要多几个心眼。” 说着,他使了个眼神,便有人去牵马拿弓箭了。 秋于临点头,“一定。” 席柔得知秋于临和楚源去比试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那会儿,她刚刚和尹章赛完一场马回来,便见到青鸾急急地跑过来告诉她这件事。甚至有人看见秋于临被引到了有老虎出没的林子,席柔顾不得多一面让尹章来救人,另一面自己策马朝密林深处奔去。 秋于临发现老虎的时候,手边上只剩下十支弓箭不到了。 他现下这身体没有习过武,能让他拉开弓箭,打一些寻常的猎物,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但是对付老虎,却是非常吃力的。 秋于临弯下腰,俯身,尽量放轻了动作,打算悄悄撤退,这时,树林里,悄悄地多出了一道人影。那人挂在树上,干净利落地架起了弓箭,朝那边正打瞌睡的勐虎射了出去。 老虎受了伤,暴怒而起,看到不远处的秋于临,它忙朝这边扑过来。
第153页 一切发生得太快,秋于临根本来不及反应,只下意识地去跑。 然而身后的老虎却更兇勐地追了上来。 ………… …… 席柔跑出去一段,身后就传来了号角声,她知道是章铮和尹章已经追了上来,不由微微地松了口气。 密林深处的老虎吼叫声又急切了几分,席柔手里的马鞭挥舞得愈发用力了,身下的马跑得飞快,可是,她还怕自己来不及。 秋于临起先是怕老虎,但很快,他又注意到潜伏在树上的人。 老虎不是最危险的,人才是。 若是他这时候和老虎厮打,那树上挂着的人只需要趁那个时候在他身后补刀,到时候,他被老虎给撕了个粉碎,就算席柔事后想追究,也可以把责任完全推到老虎这里。 是以,他只能放风筝,敌不动,我不动。 只希望他可以等到救兵。 席柔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看到了被老虎追着跑的秋于临,她勒马停了下来,取下了背上挂着的弓箭,瞄准了那头眼睛受了伤的老虎,一箭射了出去。 然后,又是一箭。 接连三箭,老虎终于改了方向,不再去追秋于临了,调头朝对自己威胁更大的席柔这边奔窜了过来。 老虎的怒吼声不绝于耳,席柔拿着弓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了,身下的烈马嘶鸣,在树林里乱跑了起来。 席柔急着去拉缰绳,一时不甚地居然弄丢了手里的弓,老虎一直在后面追着,马愈发不安起来,急着要将她从身上掀下去。 马跑得太快,幸而席柔骑术精湛,紧紧地抱住了马脖子,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人的体力总是有极限的。 秋于临停了下来,他又朝密林深处那个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要救席柔,他必须先杀了老虎。 下定了决心,他再次举弓,瞄准了老虎的方向,他深深地沉了一口气,把手里的弓拉满,瞄准射了出去。 一箭又一箭,每一箭都是又快又准。 待他手里的七只羽箭射完,老虎已经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席柔听到系统的提醒,看准了时机,也抱着头从马背上翻滚了下来,滚到了一旁。 待马跑开了,秋于临拿着弓,快步走到了席柔那边,他伸手,将席柔从地上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你怎么样?”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累。” 席柔朝他笑了笑,轻轻地摇头。脱险之后,她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脸上的头髮被汗水给湿透了,虽然累,但很兴奋。 “阿章他们应该马上要来了,我先睡会儿。” 秋于临刚准备应声,就听到系统忽地尖叫了起来。 “隐修大人小心,您右手边有人放暗器!” 千钧一髮间,秋于临刚准备要将席柔从自己身上推开,席柔却抢先一步,将身体挡在了他的前面。 他只来得及听见一声闷哼声,便见到席柔的身体软了下来,他回过神,忙伸手接住。 第68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十六) 章铮来的时候,先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老虎。 他和尹章不由地交换了一个神色,心头一片惊骇。 有些人表面上是文弱书生,实际上连老虎都能杀,啧啧。 章铮刚准备招唿人把老虎带回去,却发现前方树林下的秋于临和席柔有些不对劲,他刚准备上前,却被秋于临喝退了。 “小章将军,长公主受伤了,伤在后背上,快去请御医。尹姑娘,你过来帮我一下。” 章铮立即就派人去请御医,抬软轿了。 尹章也忙取了随身带的金疮药,走过来帮秋于临。 席柔早已昏死过去。 伤口在席柔的后背上,暗器上还有倒钩子。 秋于临看到伤口的时候,两片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他让尹章帮忙,用烧红的刀刃隔开了那伤口,又快又准地将那一片暗器取了出来,再往伤口上撒尹章带来的金疮药,包扎伤口。 尹章也算是见过沙场热血的人了,然而看到这样的画面还是忍不住牙齿打颤,那伤口实在是太深了,还有那位置,再稍微偏一点,就是心脏了。 想到这里,她看向秋于临的目光里不由地多了几分崇敬,这样的情形下,他还能这般冷静地救人,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她嗫嚅了片刻,这才开口,“殿……殿下,没事的吧?” 席柔的伤口很深,光是这样处理自然是不够的。秋于临又吩咐尹章去准备缝合伤口用的针线,这时,御医也背着药箱跑过来了。 他给席柔诊过脉搏,又看了席柔伤口的位置,默默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还好有人处理过了,这要等他这会儿来,长公主已经没了! 软轿很快就抬了过来,秋于临抱着席柔上去,等到他们回到大营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席柔被刺客刺伤的事情了。 楚源此时已经听到下属的汇报了,他又恨又担心,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急急地来到了席柔的帐篷这边,然而,丽妃将他拦在了外面。 “太子殿下担心长公主,本宫理解,但御医正在里面给长公主看诊,秋公子也在。里面人太多了,太子就不要进去打扰了吧。”
第154页 尹章一回来,便将树林里发生的事情和丽妃说了。 丽妃也是担心害怕得紧,若是那时候秋于临没有当机立断,帮席柔取出了暗器,这后果,谁承担得起? 是以,秋于临让她帮忙将楚源挡在外面,她心底还是乐意的。 “丽妃娘娘您说秋于临也在里面,他一个外男,如何……” 两人说话间,青鸾忽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给楚源和丽妃见了礼,“太子殿下,我家殿下已经醒了。” “她醒了,那……” 青鸾非常不客气地直接打断了楚源的话,“殿下特意让奴婢来同太子殿下说一声,殿下请您回去。” 说着,她又朝丽妃见礼,“丽妃娘娘,殿下也请您回去歇息。殿下说此番变故,小公主怕是吓坏了,让您快去看看,这里人多,奴婢和尹姑娘会好好照顾殿下的。” “好。” 丽妃也担心女儿,“有什么事情,差人来同本宫说一声。” 丽妃都走了,楚源再不愿,也不得不走。 青鸾回到大帐,穿过外间回到内室的卧房时,就看到席柔还趴在床上,静静地睡着。 尹章坐在床边上,按照秋于临说的那样,时不时地用干净的帕子粘一点水浸在席柔的唇边。 席柔还没醒。 方才的那些话,都是尹章编的。 春猎是多大的事情,这里四处都有重兵把守,谁会有那个胆子来这里行刺,更何况,刺客要杀的不是席柔,而是一介白衣的秋于临。 尹章虽然还没想通这其中的关键,但这并不妨碍她试探。 秋于临去抓刺客了,章铮不放心,也跟着一道去了。 直到后半夜,秋于临才回来。 他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的,明显已经沐浴过了,再看后面跟着进来的章铮,却是一脸菜色。 章铮将自家表妹给叫了出来。 两人一道走在外面,经歷过白天的事情后,禁军巡查明显要频繁许多。 尹章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没人的空隙,这才低声问章铮,“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受伤了?” 章铮捂着胸口,看着这天上朗朗明月,忽地感慨。 “不是,是……受惊了。” 章铮把自己下午看到的画面和尹章简单地说了一遍,为了怕吓到自己表妹,他描述的尽量不那么血腥,但是…… “秋公子怎么那么厉害!” 章铮:“…………” 妹妹,你睁大眼睛看看,他是个书生! 书生杀人,比我们这些武夫杀人还狠,这哪里是厉害了! 这分明是残暴,残暴,好么! 席柔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 她刚睁开眼,便见到秋于临正坐在那里打着盹,他的眼睑处一片青黑,看样子,没有休息好。 青鸾昨夜被秋于临赶去休息了,这会儿正坐在不远处做着绣活守着席柔。 看到席柔睁开眼,她便要上前来,席柔却指了指床边上正打着盹的秋于临,示意青鸾去找件衣裳给他盖一下。 很快,青鸾就回来了,只是她刚才靠近,就被秋于临一把拧住了手腕,她痛得惊唿了出来。 这回,秋于临也醒了。 “抱歉。” 秋于临连忙松开了青鸾的手,和她道歉。 青鸾也知道秋于临不是出于本意,忙就借着去涂药的藉口退了出去。顺便,将外间当值的御医给传了进来。 御医过来替席柔诊了脉,又开了许多的方子,嘱咐席柔要精心调养,最近不可太过劳累,尤其不要让背上的伤口裂开。 要是搁在平时,席柔早就让御医伶俐地滚蛋了,但今天,御医说一句,她就要问三句,连旁边的青鸾都感到十分诧异。 看穿了它宿主套路的系统:呵呵。 原来,它宿主也还有怂的时候。 喝了药,又用了点东西,席柔总算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人间。她看着床边上像被冻住了的秋于临,主动将青鸾和尹章她们打发离开了。 “我向你道歉,我错了。” 这句话,席柔说的不是那么真心。 那个时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甚至,她没有思考,就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不,你不觉得你自己错了。” 秋于临说着,伸手去拨了拨自己右手手腕上的那粉色珠串,“你心里知道,我来这里,并未与人结仇。若真的有谁和我过不去,又要在这皇家猎场动手的,就只有楚源,而你认为楚源针对我,全都是因为你,你认为,这是你该承担的过;再则,你认为你自己免疫痛觉,你为我挡了之后,甚至内心庆幸受伤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他看着席柔,又顿了顿,“或许你当时没有想那么多,但事后你肯定想到了这些。我说的对吗?”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甚至,这件事本身也并不需要用什么对错去衡量。 席柔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说,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去接。 “这件事,我们先不要谈,我先和你说些重要的。” 秋于临继续道:“撇开私情,若是换了其他的人,我可以不用设置这个评分员,但是对你,却非常有必要,甚至是……必须要。”
第155页 席柔被他说得愣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平时是有些不着调,不修边幅了一些,但是在做任务的时候,她还是很认真的。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类“非常有必要”的人了。 秋于临将自己手腕上的粉色珠串褪了下来,放在自己摊开的手掌心里。 那粉色珠串上的珠子渐渐变得晶莹透亮了起来,在他的手心里凝聚成了一团粉色的光。慢慢地,那光里,闪现出一只粉色的糰子,它的身体软绵绵的,像只汤圆一样软q可爱。 席柔还没来得及出声,系统已经先叫了起来,“傻汤圆精!” 某汤圆精这会儿正处于休眠状态。 听到它的声音,非但没像先前那般跳起来叫,还愉快地吐了个泡泡,扭了扭并不存在的脖子,换了个姿(biao)势(qing)继续睡。 秋于临小心翼翼地将手心里的小东西捧到了席柔的枕头旁边。 席柔朝他笑了笑,然后伸手,用手指戳了戳它的小脸蛋,还是忍不住轻轻地喊出了声,“跳跳?” 然而,它没有像先前那般给她回应,甚至,连半点反应也没有。 跳跳就像一只陷入冬眠的普通动物一样。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说话。 跳跳这个名字是后来席柔给它取的。 当年,席柔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生了一场意外。具体的事情,她已经没有了记忆,很确定的是,那场变故里,是身为系统的跳跳牺牲了自己,让她等到了时空管理局的救援。 也是在那次救援里,席柔认识了隐修。 在她的恳求之下,隐修答应帮她“找回”跳跳,但作为条件交换,将来,席柔要帮他完成一件事。 席柔同意了。 隐修费了很多的精力,然而最后的结果却并不如意。 他只找回来一些基本数据。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解释,大概是灾难过后,他找到了倖存者,然而这个倖存者,却是个植物人。 然而,席柔却仍然很开心,十分感激他。 隐修按照她的要求,把跳跳“打扮”成这幅模样,再把它还给了席柔。随后没过多久,时空管理局就出台了退休制度,席柔也是最早申请退休的那一批快穿任务者。 于是,席柔便和隐修告别,独自带着跳跳出去逍遥玩耍。 可没过多久,就出了问题。 任何一个系统都不能脱离任务而存在。 何况跳跳还是一个“不完整”的系统。 即便席柔不停地用积分帮跳跳“续命”,但是她的积分再多,也是有上限的。 就在席柔的积分将要耗尽,跳跳将要陷入休眠的前夕,隐修找了过来。 他提出要席柔帮他完成一个测试系统。 只要完成那个测试,他可以为席柔再一次尝试帮跳跳恢復数据。 这个系统,就是现在的余生。 一个人无法载入两个系统。 是以,她在执行任务之前,就将跳跳放在隐修这里,将它交给隐修照顾。 第69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十七) “重要的不是评分,而是那些成就。” 秋于临平静地道:“评分是为了约束你,让你在尽量小幅度修改原剧情的前提下,拿到那个世界的成就,明白了吗?” 最初,他是只想旁观的。 第一个世界里,席柔出车祸,让他不得不出现。 后来看到沈泽沈修北之间产生矛盾,席柔非但不想方设法调节两个孩子的关系,甚至放任自流时,他会那样担心。 可直到最后的结局里,他才突然明白。 第二个世界里,他刚穿过来,就被席柔“以命换命”了。 然后,他不得不重新穿成男主赵钦,然而,因为席柔提前“透支”结局,赵钦的命运也发生了扭转,间接导致了最后西魏的亡国…… 这就是他先前说过的牺牲。 他和席柔联手改变了原来的故事,就有人来牺牲。 赵钦一生的屈辱与辛酸,都由他来替代承担。 ………… …… 席柔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什么。 她看着秋于临,“该不会,该不会……” 该不会从来都没有什么评分员,一直在那些世界里默默关注帮扶她的人,都是眼前的这个人吧? 可是……她又有些不敢信。 秋于临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但那个问题,压根就没有必要说下去,他又接着强调,“我可以重新再来,但是你……只有一次机会,懂了吗?”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惩罚。 他只是想稍加约束她一些而已。 至于约束她什么……怕是她永远也不会明白了。 席柔活的久了,情商比智商还要高。 她心里也清楚,她这个人,虽然有些时候也有情有义,但有些时候,却也很急功近利。若是她早早地知道目的是那些成就,而不是所谓的评分,她或许早就在那些世界里,不择手段了。 比如,第一个世界里,她可能就让沈泽和沈修北强制he了。 哪里还会有后来那么多的事情…… 这样想着,她突然有些开心。
第156页 没有会抗拒自己被人照顾被人疼宠的感觉。 然后,她问:“那这个世界的成就是什么?” 秋于临呵呵,朝她道:“家国天下。” 好的,她要睡觉了。 梦里什么都有。 看着席柔秒入睡,秋于临伸手,将跳跳调整回了珠串形态,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答应我,别再做让我担心的事情了。” “嗯。” 席柔逼着眼睛,见脸朝床的里侧,“隐修,是拿到这些成就,你才能帮跳跳,对吗?” 兄弟和睦,山河万里,还有星光熠熠…… 她在时空管理局那么多年,也没听过这些成就的用途,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需要这些来帮跳跳恢復数据。 身后的人没回答。 “没有关系,就算最后我们失败了,我还可以解除退休状态再去赚积分。”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嘛,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随遇而安就可以了。” “人活着,总是需要一个目标。” 席柔闭着眼睛,慢悠悠地说道。 她话音才落,忽地感觉到鼻尖传来清新的花梨木的香味,她睁眼,只见秋于临已经凑到了面前来。 他的唇也跟着落了下来。 秋于临不想听她说的那些话。 尤其是最后一句。 ………… …… 席柔对背上的伤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她这样趴着,其实很不方便。 想动,却被人紧紧地按着。 她闭着眼睛,认真地想像了一下,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条僵硬的咸鱼,被人抱在怀里啃过来,啃过去。 可有些人,大概是没亲过姑娘,竟然啃得非常快活。 末了,他摁住了她那只蠢蠢欲动的手,“长公主最近要静养。” 席柔:“……” 静养个锤子,到底是谁先撩拨谁的。 大约是看懂了她那些未完的话,秋于临又干巴巴地解释了起来,“我说的是朝务。既然楚源是太子,该他做的事情,都让他去做。国事重要,但是我们的任务更重要。” 太子天天四处晃荡,多半是太闲了,忙忙就好。 忙一天不好,那就忙一年。 系统在旁,不管不顾地插进来一句,“对对对,任务最重要。宿主,隐修大人说的太对了!” 席柔刚想反驳系统,忽地又想起了什么来。 “不对,你刚刚居然让它一直在旁边看着?” “它还是个孩子啊!” 系统:“……” 我不是,我没有,我瞎了! 我刚刚什么都看不见! 那天晚上,楚源又来席柔这边走了两圈,第一圈,席柔“睡”了,没见他,第二圈,他刚走过来,就被人给找了回去,说是有要事奏报。 席柔撂担子后,他起早摸黑的忙,连出去骑马兜圈的功夫都没有了。 春猎在席柔的受伤,和楚源不分昼夜的忙碌中,不声不响地过去了。 正准备拔营回宫的时候,席柔却突然让人传了消息给楚源,说是自己身体受伤,宜静养,暂且不回京城了。 等到她的伤势缓和了再回。 席柔这次的确伤得不轻,楚源就算不愿,也没法强行带席柔回去。 在席柔及笄之前,也是他一个人监国,但却并没有现在这样忙。蓦然回首,这小半年里,朝堂的画风已经变了个样,以前是百官一起商议对策,而现在,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他自己来分析定夺。 皇位的分量更重了,但,也更累了。 席柔在床上躺着休息了十来日,系统被她“折腾”的快数据错乱了。 待伤口结痂之后,系统便疯狂地给席柔安利外面的好风光,要秋于临带席柔出去踏青,最好是亲亲。 这样就可以屏蔽它了。 本质怂的系统天真美好地想像着。 后来,秋于临还是带着席柔出去踏青了。 尹章本想跟过去保护席柔的安全,却被章铮拦住了。 “想想那个被秋兄削死的刺客吧!” 总之,章铮是再也不相信什么书生了。 书生什么的,最会骗人了。 虽然没人再追究那个刺客的事情,但凡知道内情的都知道那天是怎么回事。 没看到最近连太子都消停了么。 书生什么的,最会整人了。 席柔就带着青鸾,就和秋于临一道出去踏青了,其他的人都先一步赶回了京城,而彼时的京城,正在发生着一件大事。 今年初春,天气特别的暖。 楚源每天都在东宫从天亮忙到天黑,他独自监国的时间越长,他就越能发现自己在某些地方的不足,或者说是……不如席柔。 席柔收割上来的权力,对他来说,是负担,是负累。 他还无法那般面面俱到。 今日早朝上,有官员奏本,说是今年春天和暖,春江河可能要发洪水。晋地有一名洛姓官员上来奏本,要朝廷调拨物资,增派人手,应对洪水。 楚源一听就觉得荒唐。 都说春雨贵如油,这春江河夏天发洪水也就算了,这春天怎么还发洪水?
第157页 瞎发么? 楚源表明了态度,自然有一批附庸之声,然而,也还有那么几道不和谐的声音。有人说出了古籍记载,说歷史上春江河确实曾有春季洪水的事情。 但因为年代久远,这件事又说的不是特别清楚。 两方吵吵闹闹的,谁都不肯罢休。 连安顺候也摸不准这件事的真假,于是,他便向楚源提议,将这件事同席柔说道一二,也算是集思广益了。 安顺候这个提议才说出来,便引起了一片的贊同声,连那些个日常划水的御史们也站出来表态,说要去徵询长公主的建议。 是以,下了早朝之后,楚源便出了宫,来到了公主府门前。 然而,来迎接他的却是秦嬷嬷。 “老奴见过太子殿下。” “长公主呢?” 尹章和章铮前几日已经回来了,他没见到席柔,还以为席柔在府里养伤,便没有上门来。 “眼下春光正好,殿下便和秋公子出城游玩了,大约还要半个月才能归来。” 秦嬷嬷因为淑妃和楚心悠,对这位太子也实在亲近不起来。 她把事情说完了,便恭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楚源实在忍不下去,也不想忍了! 他一把将手边上的茶盏扔到了地上,砸得粉碎,“嬷嬷,孤且问你,长公主和秋于临,他们许婚了吗?他们成亲了吗?嬷嬷在宫中这么多年,不会不懂宫规森严吧?就算是寻常家的女子,都知道男女大防的道理,父皇让嬷嬷伺候长公主,嬷嬷就是这般伺候的吗?” 秦嬷嬷跪到了地上,不卑不亢。 其实,楚源说的这些,早在秋于临第一天住进公主府的时候,秦嬷嬷就和席柔谈过了,然而,那时候,席柔是怎么回的…… “长公主先前便已交待过,这世上,除了陛下,再没有人有资格过问殿下的婚事。” 似乎还嫌不够扎心,秦嬷嬷又道:“太子殿下是长公主的晚辈。” 那就更没有说这句话的立场了。 楚源是带着一肚子的气离开公主府的。 国库紧巴巴的,钦天监前几日夜观星象说今年南方可能会有旱灾,他不敢也不想拨东西取晋地,更何况,又不是真的发生了水灾。 楚源回东宫后,被属官一劝,就更不乐意管这件事了,直接前来预警的人给打发了。 可谁曾想到这个送信之人是个拧巴性子。 被赶了之后,他非但没有回乡,还四处当街游说,又哭又嚎,还与官兵起了冲突,最后闹进了京兆尹府。 事情再次摆到了楚源的桌案前,楚源烦不过,便让人将他先关押起来。 然而,当夜,那人留下一封绝笔书,便在大牢里自缢身亡了。 一个微末小官的生死,楚源还不至于放在心上,只吩咐让人好生善后。 他看着那封绝笔书,一时也分不清真假,便将那日叫嚷着说有史料记载的人传入东宫,让他们去查证此事。 然而,史料经典还没查阅完,春江河决堤,其下游晋地发洪水,数万良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的消息便已经传入京城。 楚源的心咯噔一跳。 居然是真的! 第70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十八) 回到这里后,席柔一直都没真正放松过。 也就是这些天被秋于临强行带出来,她才算是休息了一些,有秋于临在,她背上的伤倒是好得差不多了。 也到了该回京的时候了。 一路回来,席柔总觉得这几日去京城方向的人有些多。半道上,还能遇到一些形色慌张的人,偶尔还能见到几匹战马。 可席柔记得清清楚楚,本朝四境安平,并无战事。 这天下午,几人入了离京城最近的宜城,到了客栈,青鸾上去收拾房间了。席柔要打听些消息,便和秋于临一起坐在楼下的大堂里吃东西。 两人刚坐下,便听到身后有位中年大叔嘆息了一声,“哎,你听说春江河决堤的事情了吗?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春天发洪水的!” 席柔刚要站起来,却被秋于临摁住了肩膀,两人又坐了下来。 “别着急,再听听看。” 很快,旁边那桌的食客也接了话,“可不是嘛,听说死了好多人。” “哎,要说朝廷也是。听说啊,这晋地有位洛大人,千里入境,提前向朝廷示警了,可就是没人信他,最后还落了狱,人也死了。哎,这真的是作孽啊!” 小二正好来给席柔这桌点菜,路过便忍不住插了一嘴。 “您这位老汉说的对,那位洛大人当初入京的时候,也来小店打尖过,哎,就这两位客官的位置。他当时看起来可着急了,逢人就劝,他说他已经在晋地跑了一圈了,上峰不信他,这底下的平头百姓也没几个人信,就是信了也没几个人搬家的!哎,洛大人说啊,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上京的,现在想想……” 春江河,席柔是记得的。 其实,就类似于某个世界里的黄河,春江河源于高山积雪的雪水,一路蜿蜒而下,河床多为泥沙,晋地那一段,河床是高于地面的……极其危险。 席柔去年就想过要治理这条河的水患问题,可还没等到她开始,灾祸就已经发生了。
第158页 今年春天暖的早,冰化得开,化得多,这场洪水的确不为怪。 就像小二说的那样,不是这场水患来的怪,而是这位洛大人这般奔走游说,居然没有人去查一查,问一问,任凭灾难发生。 秋于临点了几样菜,分给了邻桌的大叔们一些,又拿出了一袋的银两小二,让小二熬些热粥给那些路过的流民。 小二等人感激不尽。 席柔将掌柜叫了过来,又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你可知现在朝廷派的是谁人去赈灾的?” “赈灾?” 说到这里,掌柜就嘆了一口气,“听说为这件事,朝廷吵得不可开交,到现在还没拿出对策来。这再过些时日,流民就要涌入我们宜城了,指不定那时,能赶上朝廷发放米粮去赈灾。” “就是,听说那洛大人就是被太子抓起来,死在牢里的。可怜他那一双儿女,听说去伸冤,不仅没人接状子,还被人赶出了府衙。” 又有一个人去接话。 席柔还准备问一些事情,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熟悉的紫金铃的声响。她忙站了起来,就看到尹章和章铮提着剑,一脸严肃地闯了进来。 “殿下,可算找到您了,京城出事了。” “知道了。” 席柔和秋于临没有耽搁,吃了点东西,他们又留了些银两给掌柜,便坐上了马车,连夜朝京城赶。 章铮这次出来,特意带了舆图。 他将舆图拿了出来,几人开始商议对策,章铮负责讲解当地的地形以及地理志,治水救灾的方案多数还是席柔和秋于临再说,尹章负责记录。 马车颠簸了一夜,到京城的时候,早朝还未散。 席柔带着尹章风尘僕僕地进了宫。 ………… …… 秋于临估计这次赈灾的事情,席柔可能会亲自前去。 她早就有了治理那条河的念头,现在发生了这件事,自然是机会难得,再则,楚源做了那样煳涂事,如果没有一个更有分量的人去镇场面。 形式可能会更糟。 春季凌汛比夏季的洪水要严重的多,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但通过路上章铮说的那些地理志,秋于临认为,那里最严重的问题还是冷。 春季回暖,但并不代表着每个地方都已经暖起来了。 想到这些,他便急急地骑马回府,让秦嬷嬷给席柔准备行装。 然后,他又想到了洛大人的那对流落在外的儿女,又命公主府的侍卫上街去找那两个孩子。 事情和秋于临预料得大致相同。 这一趟,席柔就是想要亲自去的,虽然朝堂上还有那么几句反对之声,可这次席柔的态度异常强硬。 一时间,竟没有人敢再说什么了。 早朝过后,席柔先去后宫看了楚辛,顺道把秋于临给他买的书,带给了他。楚辛虽然“病”着,但看着,心情却很好。 席柔又去丽妃那边坐了会儿,一道用了午膳后,才回了内阁。 席柔亲自去晋地赈灾的事情落实了下来,但楚源还是跑了过来,就这件事和席柔大吵了一架。 最后,席柔同意不去,但要楚源下罪己书向天下百姓承认自己的失误,以此来挽回民心。 然而楚源却不愿意。 他不允许自己的帝王之路有任何的污点。 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席柔清点完赈灾的物资,便随着第一批队伍先出发了。 时间定在她回京城的五日后。 为了防止晋地再出意外,席柔这次带的人有点多,除了尹章和青鸾,她还把章铮也一道带去了。 秋于临担心她背上的伤,列了好一长串的单子给青鸾…… 这次的事情实在太突如其来了,席柔斟酌再三,决定把楚辛离开京城的事情,託付给了秋于临。 席柔离开的前天夜里,楚源在宫中的观景台上站了一夜。 观景台很高,能一眼将整个京城的景致映入眼底,也能看清他和席柔长大的这座宫城。他在高台上,站了整整一夜。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甦醒过来,楚源也回过神来。 他正准备回东宫梳洗,淑妃宫中的嬷嬷却急急地寻了过来。 “太子殿下,娘娘犯了急症,您快去看看吧,怕是要……要不好了!” 楚源有些不耐烦,“非要现在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殿下,娘娘吩咐过了,不管您在忙什么,都务必马上去见娘娘,娘娘真的是……不好了!” 楚源犹疑再三,最后跟着那默默去了淑妃的宫里。 嬷嬷一路将楚源引到了淑妃的寝宫,然后把周围的丫环侍卫全都赶了出去,自己亲自守在了门外。 这般的阵仗,让一夜没睡的楚源也蓦地醒了神。 怕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他刚一走进淑妃的寝宫,便看到淑妃面容慌乱,一脸颓然地坐在那里,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楚源走过去,“母妃这里是出了何事?” 楚源最先想到的是楚心悠又出了什么事,可转念一想,楚心悠的府上还有一个许嬷嬷,若真的有什么事情,该是他先知道的。 “是你父皇,还有楚惜柔,他们联手对付我母子二人!”
第159页 楚源愣了一下。 随即,淑妃便叫来了个小宫女。 小宫女正是席柔安排在淑妃身边的人。因为今天犯了大错,为了保住性命,她不得已便向淑妃投了诚。 宫女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要引淑妃去对楚辛下手,而楚辛的药里,又被人动过了手脚,其余地,就不知道了。 事情的真相如何,还需要去查。 只是现在后宫的大权都在丽妃那里,淑妃这里就只剩一个空架子,想做什么都不能,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人矇骗到如斯地步! “此时我会亲自去查,母妃这边,还是要和先前一样,不要教人看出什么异常来。” 今日席柔出发去赈灾,眼下时辰不早了,他要去送行了。 “好,好,你去查,务必把那小妖精的面皮给我撕了!” 淑妃紧紧地握住了楚源的手,在楚源的耳边谆谆提醒,“你我母子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子可记清楚了?” 若这件事真的只是席柔一个人的手笔,倒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可若是这件事里还有明德帝参与,事情的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我明白。太子不是父皇的儿子,而是天下人的太子。” 没有那么容易废立的。 楚源说着,又轻轻地拍了拍淑妃的肩膀,“母妃放心吧,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办吧!” 送完席柔,楚源便急急地回了东宫,他召了自己的亲随,将淑妃宫里发现的事情交待了下去。 “殿下,若是您的猜测是真的,那该如何?” 楚辛再不得宠,那也是皇子,淑妃被人设计是真,可这下药也是真的。 这谋害皇子的罪名…… “母妃有句话说的很对,我们母子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必须有个人来把这个罪名顶了,最好,还能顺便把楚辛一道除掉。” 在这之前,楚源还没有那么急切地想杀掉楚辛。 一来,楚辛的资质平庸,又当了这么多年隐形的皇子,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是以,他对淑妃的事情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次的事情一出,楚辛却是非死不可了。 皇位不就是争个你死我活的吗? 没有了楚辛,纵然他不是真正的皇子,明德帝又能拿他怎么样呢?是向天下人承认自己头顶上的绿帽子,再从宗室过继一个新的皇子过来?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是不是也得问问他愿不愿意…… 亲随想了一遍最坏的情形,然后又问:“这个罪名给谁,不知道殿下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了?” 第71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十九) 席柔出京之后,秋于临出府的次数明显少了许多。 晋地传来的消息是一切顺利,席柔除了赈灾,还要趁机来治理春江河,所以回来的时间要比预期还要长。 秋于临倒不在意这点时间。 只是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他近来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席柔走了半个月后,楚辛到底没有熬过这一场病,于一个无声的雨夜里猝然离世。 宫里的人急忙来给秋于临送消息。 “怎么提前了?” 秋于临放下了手里的书,不解地问道。 按照席柔说的那个药效,最少还要十来人,楚辛才会“身故”。 “属下也觉得奇怪,不过,属下亲自察看过了,不会有错。” 黑衣人琢磨了一会儿,慢声道:“许是小殿下年纪还小,药效不一样?” 这件事席柔亲自安排的。 是以,秋于临也没太去多想,他略思忖,便点了点头。 “可能吧,你先去吧,万事小心。” 然而,黑衣人这一去,便就没了消息。 一连几日的大雨,搅得人分外地烦躁。秋于临近来越来越觉得哪里不太对,他刚准备出府亲自去看看楚辛,秦嬷嬷便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 公主府外围被人围了起来,那些官兵放话,要捉拿秋于临。 一连几日郁结于心的结,终于打开了。 秋于临让秦嬷嬷帮他倒了杯茶。 秦嬷嬷虽然担心,却还是将泡好的热茶捧到了秋于临的面前,“公子,要不……您先跑吧!这里是长公主府,就算他们是御林军,也不敢再这里造次!” 秋于临却笑着摇头。 楚辛“中毒”的事情虽然是席柔设计淑妃去做的,但说到底两边都有人手在,若真的细细地筛选证人,席柔这边肯定也脱不掉关系。 楚源肯定一早就知道了席柔的这个计划,要不……要不也不会选在这个时机动手。 楚源就是要趁席柔不在,要了他的命。 啧。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挑秋于临这个壳子。 不仅无权无势,被人算计还无法反抗。 打定了主意,秋于临起身,走到了秦嬷嬷的身前来,“嬷嬷,若是我等不及长公主回来,帮我转告她一声,就说……” 秦嬷嬷已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来了。 她急切地打断了秋于临的话,“公子,您可千万别胡说,咱们殿下是陛下最疼爱的妹妹,不管您做了什么,有公主在,不会有事的!”
第160页 “就告诉她,一切以大局为重。” 说着,还不等秦嬷嬷接话,他便直接动手,将秦嬷嬷敲晕,然后将她扶到了软塌上。略理了理衣袍,他施施然走了出去。 正厅里非常热闹,除了御林军统领,大理寺,刑部都来了人。 大约是顾忌这里是长公主府,他先是陈述了秋于临谋害楚辛的种种证据,然后,又拎来了几个楚辛的近侍和秋于临相认。 人,秋于临自然是认识的。 他也进宫过几次,即使没有那些事情,他也认识这几个人。 于是,秋于临非常干脆地认了。 认了所有的事情。 这反倒让在场的几人有些不解了。 这谋害皇子可是大罪,怎么都不该这么轻飘飘的。 原本他们一道过来,就是这罪证确凿,可秋于临这态度,怎么却像是他们在往秋于临头上硬扣罪名似的? “几位大人还不使人捉拿罪犯吗?” 被那位大嗓门的御林军首领一提醒,京兆府尹硬着头皮让人拿着锁链要去锁秋于临。然而,衙役才拿了锁链过来,却被那御林军首领拦住了。 “慢着!这种刑具怎么能行!” 他一挥手,另有人拿了衣服锁链过来,他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将锁链丢在了秋于临面前,“要这种!” 在场几人都是见过刑具的,看着地上那副锁链,不由地捏了把冷汗。 京兆府尹最先走了出来,“方统领,这位秋,这秋于临还没经过大堂审理,现在还是嫌疑人,现在就穿了他的琵琶骨,是不是,是不是……” “哈哈哈,徐大人是在说笑吗?” 方统领指了指近在咫尺的秋于临,“适才几位都听过了,他已经亲口承认了自己是杀害皇子的兇手,还要什么审理。再说了,这可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几位有所不知,这秋于临身手不错,若不穿了他的琵琶骨,一会儿他逃了,几位谁愿意承担这个罪责!别忘了,八皇子可是殿下唯一的手足!” 正堂里那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都默默地转过身去了。 肩胛骨被穿并不是很好的滋味。 秋于临险些给痛昏了过去,他默默地在心里把楚源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 他发誓,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想搞死谁! 京城就这么大,人还是在长公主府里被抓的。 大理寺和刑部一个赛一个会踢皮球,最后哥俩好地一起把人硬塞到了京兆府衙门的大牢里去了。 徐大人感到头秃。 他在大牢门口坐了一下午。 最后,他叫了自己准备出门游学的侄子过来,悄悄地往晋地送了一封信过来。 然而这件事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徐大人的想像。 · 席柔这几天眼皮子一直在跳。 然而这几日里,晋地这边一切如常,赈灾治河的事情,件件都很顺遂。她唯一的不安,应该就是京城了。 可京城的所有事情都是她安排的,应该不会出差错才是。 这天,尹章忽地行色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并带过来一个半大的少年。 席柔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了?” “殿下,京城出事了。” 尹章说着,给席柔介绍了一下那少年的身份,然后便由那少年和席柔说起了秋于临的事情,末了,那少年将自家叔父的信送了过来。 这封信没有开头,也没有落款。 里面只简单地提到了事情发生发展,看起来和普通的闲话家常没什么两样,席柔捏着那封信,半晌没有说话。 京城的事情是她亲手安排的,亲手安排的…… “殿下,秋公子肯定是冤枉的,好好的,他干嘛要去谋害八皇子呢!他完全没有理由去做这件事啊!而且,而且,他只是一介书生,就会下下棋,别的……” 这时,章铮也从外面走了进来,“阿章住口!” “表哥!” 尹章还要说什么,却见到章铮忽地正色道:“殿下,京城里出大事了,八皇子没了。” 这事情席柔已经知道了。 她摆了摆手,正要想让章铮下去,却见章铮跪了下来,“殿下,臣说的是真的,八皇子真的没了。” 见席柔仍没有回过神,章铮又继续解释,“秋兄被打入大牢后,不足五日便被判了斩刑,行刑的那天,八皇子跑到了法场,力证秋兄清白,却也被……” 席柔的心颤了一下,“也被如何?” “被刺客杀了,刺客被当场斩杀。”章铮看了看席柔,“这是昨天的事情,祖父担心,便飞鸽传书通知的。” 章铮不傻,从八皇子“死而復生”里,已经隐隐地猜到了一些事情。 “你们……你们都退下,让我一个人静静。” 屋里很快就剩下席柔一个人。 她突然觉得很累,不是觉得这个任务累,而是心很累。 那天她和秋于临遇险,秋于临给她解释成就的意义的时候,她其实就听懂他的意思了。 家国天下,家是谁的家,国又是谁的国,其实,并不重要。 他在暗示什么,其实席柔比谁都懂。
第161页 然而,她总是想,总是忍不住想这个世界和其他的世界是有不同的,这里是她的家,是生她养她的天地,她总是存了几分不一样的情感的。 可现在,她却不得不走那一步。 席柔闭着双眼,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现在有权有势的长公主。 假以时日,她将楚源拉下了太子之位,又将楚辛推上皇位,将来她的结果如何,她和秋于临的子孙会如何? 楚辛的那皇位,他真的坐得安心吗? 隔日,席柔便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信是明德帝写来的。 先是斥责她冲动,跑来揽春江河的事情,导致京城的事情失败;然后又斥责她在楚辛的事情上种种不用心,还有……最后就是她没有教导好楚辛,竟然为了秋于临以身犯险。 桩桩件件,都是她的错。 兄妹情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她忽然……忽然有些记不清了。 席柔看着奔流不息的春江河水,忽地觉得脸上有些凉,她伸手一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哭了。 她有多久没哭过了。 尹章在旁看着,心头不由地哽得难受,她走过来,将一件斗篷披在了席柔的肩上,“殿下,您身上旧伤未愈,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我也想睡,但是睡不着。” 席柔看着翻滚的春江河水,“若是有来生,我就只想做一滴水,无知无觉,无形无状,就这么静静地流着,流去哪里,也不必在意。” 尹章不由地有些难过。 其实,先前章老将军就曾经让她提醒过席柔。树大招风,不仅是朝堂上的,还有朝堂外的。近来他们在春江河这边的动作,早就引起了各方的微词。 席柔一心想救济天下百姓是真,但天底下又有几个君王能有这样的心胸能容得下这样有才有德有民望的长公主呢! “但是,我这种人,是不可能有来生的。” 席柔将手里的斗篷收紧,下一瞬间,她脸上的辛酸委屈,瞬间都散了个干净。她转头,朝尹章笑了起来,“阿章,我可能要去做一件大事了,你跟我去吗?” 第72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二十) 楚辛一死,京城各家各户都不由地跟着松了一口气。 先前所有人都被太子和长公主当朝给迷了眼,一时间竟然都忘了皇宫里是还有一位小皇子的,而现在…… 小皇子身死,长公主和太子两个人还都在这件事里有手脚。 京城的天空最近蜜汁压抑。 楚源还想借楚辛的死朝秋于临下手,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席柔却让人送来了一只狗,还特意传了一句话过来。 尹章是在朝堂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前,背出来席柔的原话的。 “我的人,你再动试试!” 借着这当口,尹章再代替席柔,把那只狗送给了楚源。 楚源看着那狗,被气得脸色铁青。 人家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席柔这意思已经非常的清楚了。 楚源想不放人都难! 当日朝上所有人都对此事讳莫如深。 可此事一出,京城里那些夫人们却是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席柔去年已然及笄,已经是适婚的年纪。 前些年里,京城里不少适婚的儿郎都停了说亲结亲的心思,且在外面约束言行,就是为了能得到明德帝的青睐。 可去年年底,所有人都像约好了似的,到处找人给自家子弟说亲。 甚至连安顺候杜昌的夫人也不例外。 先前,席柔纵然是长公主,纵然得明德帝宠爱,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长公主。 可现在,席柔和太子楚源共同见理政监国,甚至近来,还有些要盖住太子的势头。 比席柔这般政治天赋和能力让人心惊的,还有这两人在明德帝心头截然不同的分量差距,一时间,朝臣们还真的有些不太敢想。 毕竟,前朝也不是没有女皇的先例。 就算事情没有朝这一步发展。 以后还是楚源继承大统,可是这等身份地位的大长公主,谁家娶得起? 而且,歷朝歷代,为了权力地位,皇族同室操戈的事情屡见不鲜……偌大的京城之中,又有几家有胆识有魄力敢尚这位公主? 现在好了。 秋于临是长公主的人了。 春江河的事情告一段落,席柔才回来。 彼时,已经是六月底了。 她避开了大队人马,带着青鸾和尹章十分低调地进了城。 尹章先回了家,秦嬷嬷一看到席柔回来,便忍不住哭了起来。京城风云变幻,席柔在春江河那边,也不都是什么事情都一帆风顺的。 席柔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最后只得岔开了话题。 “嬷嬷快别惹我哭了,等会儿我哭完了,再看到隐修我就哭不出来了。” “您啊,要是真的为秋公子好,当日就不该说那样的话。” 秦嬷嬷到底还是止住了眼泪,“哪有您那样说话的,青鸾也不拦着,还有尹姑娘,还当着所有人面前传那样的话。改日登门,嬷嬷我要好好地教导她一些规矩。” 青鸾在旁笑了笑,“殿下,嬷嬷这是在替秋公子打抱不平呢,秋公子来咱们府上也快一年了,您和秋公子是不是该成亲了?”
第162页 两个人的感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而且两人都到了适婚的年纪了。 席柔却摇了摇头,“此事不急。” 青鸾和秦嬷嬷不约而同的惊讶了一声。 “我要先和他算一笔帐。” 席柔这段时间都没好好休息过。 沐浴过后,她一沾到枕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很暗了,外面有值夜的丫环在,听到她叫渴,忙端了茶水过来,餵席柔喝了下去。 喝完了茶,席柔已经没有了睡意了。 她想找人说说话。 “系统,一直都没来得及问题,去年我及笄的时候,楚源去永昌宫的时候,我是不是和他说过什么话?” “宿主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席柔压根没打算回答它的问题,“我是不是将他认成其他人了?” 系统没有吱声。 “我今天没有去见隐修。” 席柔看着漆黑的帐顶,静静地出声,“我只记得第二个世界里,应该是古文世界,加上他先前说的,我想他应该也在那里,就想知道他在哪里,做了什么,可是……” “可是……我想不起来。” 记忆是靠感情来分类存储的。 没有感情的记忆,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慢慢消逝。 “宿主,我觉得……我觉得您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最近隐修一直在养伤,也有空捯饬系统了。 中二期的系统慢慢变得成熟起来。 “我只是……不知道对错。” 席柔拉开薄被,盖在了脸上,声音低低的,“我有点害怕。” 系统被噎住了。 它宿主……它宿主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特么,它宿主居然也会害怕? 作为一个高级ai,系统已经知道一种道理叫做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于是,它把这段视频剪辑一下发给了它家隐修大人。 没过多久,外面的值夜丫环就被人打晕了。 秋于临踏着月色,推门走了进屋。 床上,席柔的脸还盖在被子底下,时不时地还动一下,像是在抹眼泪。 她哭了? 秋于临赶忙走了过去。 他蹲在了床沿边上,伸手掀开了被子,他刚准备出声,却见到席柔忽地一把扯过了他的衣服,将他拖到了床上。 席柔一个翻身,坐到了秋于临的身上。 秋于临有些回不过神来,“你……” “为什么不让系统告诉我你要被砍头的事情?” 系统:“……” 突然懂了,什么其他人,什么害怕,都是它家宿主的套路。 它家宿主就想知道它能不能联繫隐修大人。 emm,那什么来着,恋爱中的人智商果然为零。 它只是个蠢蠢的小系统,它什么都不知道。 见他不答,席柔伸手,扒开了他的衣襟,摸到了他肩胛骨上那两道像蚯蚓一样的疤痕,终于是没忍住落了泪。 本以为是一场小离别,却不曾料到春江河的事情会那么棘手,而这中间,还出了那么大的差错。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她回来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夏夜,闷热无比,人更是一点就着。 秋于临捉住了她两只作乱的手,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又顺着她手一路往上,将她的头按了下来,抬头吻了上去。 席柔顺势倒到了床上,两人吻得密不可分。 “别哭了,嗯?” 他的声音里有些低哑,夜燥热,人更是。 席柔别过脸去,不肯理他。 看来,这回是真的把她给气狠了。 不然也不会这么不管不顾地大半夜地把他给诓过来。 秋于临嘆了口气,慢慢地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将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我先前和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即便楚源真的杀了我,我还是有办法能回来。而且,如果我告诉你了,最多,你也只能赶回来替我伤心一场。” 说着,他又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可我又不会真的死,你对着那尸体,哭得出来吗?” 席柔:“……” 很好,她哭不出来了。 但是……她真的好想把这个辣鸡男人踹下床! 辣鸡男人完全没理会到气氛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等到过几个月来,我再换个身体回来,你再与我成婚,到时候满天下可就都知道长公主是个负心薄倖的人了。” 席柔:“……” 她捂着胸口,“你要在三堂会审的时候,用你现在的嘴皮子功夫和人争一争,肯定能熬到我回来。我一个和能太子平起平坐的长公主,还不能帮你洗脱冤屈吗?” 秋于临却避开了这个话题,“什么嘴皮子功夫,这样?” 说着,他抬起头来,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席柔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咚咚咚咚咚—— 秋于临成功地尝到了床底的滋味。 还好值夜的丫环被他打晕了,现在睡得死,并没有发现异样。
第163页 秋于临重新爬上床,这回倒是没有再皮了。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 席柔起来的时候,秋于临正神清气爽地坐在凉亭里在吹着竹箫,席柔站在不远处的迴廊里,静静地听着。 待他吹完了一首曲子,席柔这才走了过去。 秦嬷嬷忙让人上了冰镇的瓜果,将下人都遣得远远的。 秋于临也有些无奈,“秦嬷嬷总是担心我们感情不好。” “要担心的。” 席柔捡起一块甜瓜,慢慢咬,看他,“我们的感情什么时候好过。” 秋于临:“……” 嗯,昨晚上的气还没消呢。 手边上,除了那些瓜果,就剩下那只箫了,他凑了过来,“想听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听。” 席柔放下了手里的甜瓜,甜瓜甜,她笑得更甜,“我就想听你吹牛。” 说着,她还朝他眨眨眼,像是在说,你吹呀。 秋于临:“……” 那些丫环们本就没有走太远,席柔又存心想戏弄秋于临,说话的声音故意比平时大了一些。那些人也听到了,都忍不住低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秦嬷嬷也听到了。 她既好笑又无奈,硬板着脸把那些丫环家僕们赶得更远了一点。 最后,秋于临还是认真地吹了一支后世流传甚广的曲子。席柔也听过,只是这里没有人与他琴箫合奏,比电视机里的那种效果差了不少。 但胜感情到位,诚意十足。 席柔听完了,还想再听他吹一遍。 然而,系统突然冒出来,在线讨打:“宿主,您不是说您只想听隐修大人吹牛的吗?我已经把这首歌识别出来了,您别着急啊,我这就给您下载一个高清无损版音质的,再使用3d丽音音效播放。您喜欢单曲循环,还是全部循环呢?” 秋于临:“……” 席柔:“……” 有些系统还活着,却偏偏不想好好活着。 第73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二十一) 席柔这趟出去,个子长了不少。 下午没事,于是秦嬷嬷就让人过来重新量尺寸,给席柔选料子,做衣衫,最主要的是朝服,也得再换换了。 席柔选了几匹常服的料子,便将这件事交给了青鸾和秦嬷嬷了。 水榭边,席柔和秋于临继续“培养感情”。 秦嬷嬷说什么有来有往,上午秋于临给席柔吹曲子,下午席柔就得还回去,这样感情才会好。 于是,席柔就让人抱了张琴放在水榭边上,又命人架了座屏风在那里。 两个人坐在琴旁边,一边扇扇子,一边低声说着话。 经歷过楚辛的事情之后,席柔现在对所有的事情慎重许多,尤其是朝中的局势,她比之先前更为关注。 “钱。” 席柔说到了这个问题。 这次去赈灾,她是拖着长公主的旗号出去的,所以各项物资都是齐全的,可如果今年再发生一次天灾意外,国库恐怕就很难支撑下去了。 “嗯,这件事我已经在办了,不用担心。” 两人聊了一下午,等到青鸾来叫他们回去用饭的时候,席柔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有丫环在前面提着灯笼引路,席柔走了一段,忽地又退了两步,握住了秋于临的手。 他什么都没说,只摊开手掌,两人十指相扣,肩并肩一道朝前走去。 席柔往他身边又靠近了一些,用两人才听到的声音,低声朝他道:“要是我们只有这一世,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就当个普普通通的公主,天天和你在一起。” 因为这一世,她需要保护的人太多,太多,所以,不得不走上那条最艰难的路。 “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秋于临看着漆黑的夜色,眸色逐渐转深。 权力这东西,一沾手,就是一辈子。 若不是当初他来得太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由席柔来当这个镇国长公主的,如果不是不想和她为敌,他甚至愿意把这江山推了再来。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一直走得磕磕绊绊。 当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任务有多难,而是她始终放不开前世的情义。 对楚源,对楚辛,甚至是对明德帝,她有太多的遗憾去挽回,但是她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前世的自己,她身边的那些人,又怎么还会是前世的那些人呢? 所以,他只能就在她身边看着,看着她一回一回地失望,受伤。 ………… …… 春江河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路。 而当初席柔在晋地的种种作为,却被百姓们口口相传,她在民间的声望一天比一天高了。从晋地回来之后,席柔更是加紧步骤,推进各项制度改革。 她的思路缜密,制度完善,就连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们,一时也挑不出什么过错来。 最后,他们只能耍流氓,倚老卖老,隔三差五地告假。席柔半点不慌,甚至很快就找到一批人把他们从原来的位置上顶下去,一天又一天,朝堂上的老臣越来越少…… 隔年开春的时候,安顺候杜昌也来和席柔掷仕了。
第164页 席柔没有挽留,但在公主府摆了筵席,邀杜昌入府。 “老臣还记得两年多前,长公主为了让陛下立二皇子为太子,在兴庆宫哭闹的事情,可现在一转眼,就成了这般。这世事变化,实难预料。” 他还记得当初明德帝离京的时候,对百官严加训斥,要朝臣们辅佐席柔监国,而现在,不过两年时间,当初听到明德帝训话的人,朝堂之上已经没几个了。 “那侯爷认为我做错了吗?” 安顺候笑了笑,“有些事情,没有对错。” 自古成王败寇,史书都是人写的,人都有好坏之分,何况人写的书呢? 席柔瞭然,点了点头,“那便好。” 杜昌连敬了席柔三杯酒,“老臣是看着长公主长大的,今日临别之际,不胜酒力,多说几句,言辞不当之处,还望长公主莫要怪罪。” “好。” “其一,长公主现在走的这条路,只能往前不能退后;其二,长公主尽可放心,老臣人走了,心还在;其三,长公主这一生幸福安康,对老臣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 …… 秋于临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青鸾早早地就让人候在了府门前,他一进门,就被人带去了水榭那边。远远地,他便看到了席柔正坐在地上,头靠在旁边的石栏扶手上,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 “秋公子,从杜老侯爷走了之后,就这样了。” “没事,我来就可以了,青鸾,你们回去歇息吧!” 秋于临将其他人都遣走,这才提着灯笼走了过去。他刚坐下来,席柔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顺势靠进了他的怀里。 “隐修?” “嗯。” “我们成亲吧。” 秋于临这才发现她带了一壶酒过来,忙伸手取了过来,他打开酒塞,灌了一口烈酒。 “那个孩子……还没找到。” 席柔已经十八岁了。 去年,他就亲自去拜访了一趟明德帝,向明德帝提了婚事。明德帝同意赐婚,但前提是秋于临必须找到当年和一个侍卫偷跑出宫的大皇子的侍妾。 据说,那个女人的肚子里有大皇子的孩子。 找那个孩子是做什么的,两人比谁都心知肚明。 席柔嘆了口气,她左右看了会儿,见秋于临把人都赶走了,这才放心大胆地趴了下来,一手抓着秋于临,另一只手去够下面的水来玩。 “最近外面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秋于临一手揽着她的肩,不让她掉下水,另一只手捏着酒壶,“想听?” “嗯。” 她实在太忙了。朝堂上,既要政治改革,扩张自己的权势地位,又不能太打击楚源,不让两方局面太过失衡。 也只有这样的晚上,她才能偷出一点空闲,这样自由自在地待一会儿。 “楚心悠府上死人了,和尹瑟瑟有关。” 这可真是新鲜事。 席柔忙缠着让他快讲。 楚心悠自从迷上甜食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可看着她的许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在她的饮食作息上极为严苛。 去年前年,楚心悠倒还是忍得住,可到了今年,她正在长身体,每天吃那么点点东西,田田都饿到掉气,不论她哭还是闹,许嬷嬷都不多给她一勺米饭。 尹瑟瑟知道这件事后,为了能在楚心悠那里刷好感,就派了个护院每天深夜给楚心悠送各种各样的甜食。 许嬷嬷本就是个细緻的人,她察觉到不对后,便守株待兔。 还真的就那么让她给撞上了。 得知这一切都是尹瑟瑟安排的,许嬷嬷气得要去东宫找楚源告状。 几人争执间,那护院推了许嬷嬷一把,许嬷嬷的头撞到了墙上,也就这么没了。 “后来呢?” 本朝以瘦为美,许嬷嬷又是楚源特意从宫里请出来的,多半是不想放弃楚心悠,才这么严加约束的。 而糖,吃多了是会上瘾的。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秋于临将酒壶倒空,然后丢到了一旁,“尹瑟瑟被吓得不敢出府,不过这几天又去楚心悠那里玩了,今天,她又在城里开了家新的铺子。” 席柔没再玩水了,她坐了起来,“她抢你生意了?” 秋于临没出声。 月光姣好,席柔看着他那张臭出颜色的脸,不由地低下头,埋在他的怀里,低低地笑了出来。 难怪一回来,就苦着一张脸。 “原来,就算是你,也敌不过女主光环。” 秋于临今夜的心情本就不太好,加上刚刚那壶烈酒,他刚喝的太快了,现在有些发昏。 现在又冷不丁地被席柔一激,心头的火更旺,他伸手,直接将席柔从怀里拉了出来,顺势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太对。 他伸手,将席柔的衣裳盖回去,又随手扯过一截腰带,将她的手捆了起来,自己先坐了起来。 “酒里加东西了?” “嗯。” 席柔倒没否认。 酒里的东西很烈,在他的血液里飞快地跳动流淌着,几乎要吞没他的理智。他深深的喘口气,用力地闭上了双眼,试图将脑子里不该有的念头挤出去。
第165页 可他眼睛看不见,还可以用耳朵去听,用鼻子去闻,甚至用手去摸,去感受…… “你回来之前,我已经记起第二个世界的事情了。” 席柔也从地上坐了起来,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为赵钦哭,还是在为秋于临在哭,她只是觉得心里很难过,很难过。 “我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再为了别的什么人,别的什么事情,让你等下去了。我只是想……” 想早点结束这一切,不愿意自己被束缚,更不愿意他被束缚。 秋于临终于睁开了眼,他看着席柔,似怔惘了一瞬,忙伸手解开了绑在席柔手上的腰带。 然后,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抱歉,是我没有和你说清楚,让你胡思乱想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并不是我不想,而是……而是,这里对你来说,总是不同的。我不想你有任何不好的回忆。柔柔,我们和普通凡人终究是不同的,别人的爱情是一生一世,是几十年,十几年,甚至几年,可对我们来说,时间是没有意义的。我们的生命太过漫长,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总之,我只想给你最好的。” 就是想将她留下来。 席柔有些呆呆地,回不过神来。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隐修和她印象中的隐修……完全不一样。 “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吗?” 席柔简直想撬开他的脑子,想看看他脑子里都装的是些什么,“我能为跳跳重新回到时空管理局,给你测试这个坑系统,能为跳跳花光我攒了千万年的积分……为什么你会觉得你在我心里还不如一个系统?” 秋于临:“……” 席柔看着他这幅快傻掉了的模样,伸手推他一把,“你确定现在是你思考人生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你改变人生的时候。 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第74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二十二) 席柔第二天差点晚起。 早朝过后,秋于临派了人进宫,给席柔送来了封信。席柔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但看了信的内容,不由地笑了出来。 中午,席柔从宫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宫门口的秋于临。 她左右看了看,然后朝秋于临飞奔了过去。 宫门口的侍卫:“……” 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秋于临怕她被衣裳绊着了,连忙上前扶住了她,两人一道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出好一段路,席柔这才发现他们来到外面的大街上,她不由地好奇,“要带我去哪?” “打算再开一家酒楼,想让你试下口味。” 席柔不由地笑了出来,他还和尹瑟瑟较真了。 菜端上来的时候,席柔便认出来了,那都是她变成兔子的时候,最爱吃的东西。 现在也依然爱吃。 饭后,秋于临突然道:“我们加快进度吧。” “怎么加?” 明德帝用一个莫须有的孩子卡着他们俩人的婚事,如果他们不成亲,就算有了孩子,也只能算是私生子。 根本达不到那个成就。 秋于临慢慢说出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听完,席柔:“……” “你皇兄会盯紧我们的手脚,但是不一定会去盯楚源。怎么弄假成真,那就是需要楚源动脑子想的事情了。” 按照秋于临的计划,就是把明德帝逼着他们找大皇子遗腹子的事情透露给楚源知道。在当前局势下,楚源为了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他肯定会弄出个孩子来替代。 至于这个孩子的来歷禁不禁得起推敲,那就需要楚源来动手动脑了。 这就是个甩锅计划。 “你太坏了!” 席柔动手撕了一块兔肉,吃的津津有味,“不过,我觉得楚源还可以再忙一点。” “怎么忙?” “太子该娶太子妃了。” 虽然这剧情已经被他们俩改得连作者自己都不认识了,楚源也早就没有了和尹瑟瑟在一起的必要,但是席柔还是很想噁心一把这两人。 “唔,这件事找章铮过府商量下,卡个时间点,让他们把婚约解除了。” 席柔:“……” 她昨天到底怎么想的,怎么会觉得他皑如天上雪。 ………… …… 从晋地回来后,章铮立了功,拿了不少的赏赐,他分文不取,全都送去给了尹瑟瑟。那段时间空闲,他又动起了城外的山匪的主意,就带着府里的家丁老兵什么去捅山贼窝。 起初还有人笑话他,可渐渐地,京城不少闲散的世家子弟也加入到了那个队伍里,最后京城方圆百里的山贼水贼全都打包逃跑了,因为这件事,章铮又被赏了一次。 还是同样的套路,他又将那些赏赐送给了尹瑟瑟。 那些跟着他跑的世家子弟们也成了章铮的小弟,不管什么场合都叫尹瑟瑟大嫂,把尹瑟瑟噁心到不行。
第166页 尹瑟瑟时不时地就和楚心悠吐槽这件事。 于是,楚心悠就给她出了个主意。 尹瑟瑟将尹章和章铮骗了出来,又提前做了准备,卡着时辰去捉姦。然而,尹章早就防着她,厢房里除了尹章和章铮,还有章老将军。 事情败露,章老将军让章铮的父亲亲自去相府退了婚。 也就赶上了那么巧,第二天,朝堂上便有老臣说起了太子选妃的事情。太子是国之根本,不管楚源自己愿意与否,这件事还是定了下来。 老臣们顿感欣慰,他们又找到了自己发光发热的点。 然而,就当大家忙的红红火火准备入宫选秀女时候,一道圣旨突然降到了相府,明德帝亲自下旨,封了尹瑟瑟为太子妃。 整个京城瞬间炸了锅。 先前尹瑟瑟是如何算计自己亲姐姐来解除婚约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 席柔得到消息后,急忙回了一趟府。 “你怎么做到的?” 她最近一直在琢磨能不动声色地让尹瑟瑟能够从秀女中脱颖而出,可选秀是按照古代选才女的标准来的。 而尹瑟瑟,除了姿色,大概一项都不符。 “我只是告诉了楚心悠,除非这天下不姓楚了,否则,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回到皇宫了。但是,如果有一个和她交好的太子妃,将来有个听她话的侄子,那么,回不回皇宫,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秋于临将最后一把鱼食撒进水里,“然后她就去给淑妃送信了。” “那我皇兄又是如何同意呢?” “那就更简单了。” 秋于临拍了拍手,“他只需要知道楚源对你痴心妄想就可以了。” 席柔:“……” 现在,她和楚源在朝堂上的势力已经非常清晰明确了。 明德帝不是不想回来,是已经回不来了。如果这个时候,再知道她和楚源有意向勾结到一起,那么,明德帝就是彻底回不来了。 这道赐婚的圣旨,其实是来割裂她和楚源的关系,断绝她的念想的。 席柔突然发现,秋于临在噁心楚源的这件事情上,非常地有章法。 · 赐婚圣旨下来的那天夜里,楚源来公主府大闹了一场。不过,那几天席柔因为夜里贪凉,总踢被子,着了凉,吃药睡得早。听说,他和秋于临在外面打了一架。 秋于临非常客气,没有打他的脸。 这年冬天,楚源大婚,那日,席柔也去了。 观完了礼,她便藉机回了府。 彼时,秋于临正披着长衫,坐在窗前下棋。 她走了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将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秋于临将她的手捏在手里,继续下棋。 一时间,谁都没有出声。 “我观礼的时候一直在想,史官会如何记录这一笔,将来,后人会如何看这件事。” 太子无心,太子妃无德,在场的前朝后宫各有各的心思…… 这真的是她见过的,最差的婚礼了。 秋于临没有去接她的话。 “楚源将那个孩子的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最迟明年,你皇兄该松口了。” 席柔低低地应了一声。 秋于临放下了手里的棋子,身后轻轻地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在她的头顶吻了一下,然后用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额头上,他低喃了一声,“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好。” 楚源大婚之后,又来公主府找了席柔一次。 这一次,他是来找席柔合作的。 却被席柔拒绝了。 过后没几日,秋于临追查那个孩子下落时,无意间翻出了席柔的“身世”。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是和席柔说起了这件事。 “应该是楚源安排的。” 席柔用手指卷了一缕头髮,慢慢地玩,“我早就查问过此事,我的确是先帝的女儿,我母妃也的确和皇兄相熟,但却并没有私情。母妃被赐死,不是因为我身份不详,而是她想要一个皇子,而我不是。她准备掐死我的时候,被父皇发现,失手将她推到了墙上,撞死了。” 顿了顿,她又笑。 “你说,要是她现在还活着,是不是很高兴?” 有人为了拉拢她的孩子,竟然胆大妄为至此,想要在先帝的头上扣绿帽子…… “楚源很快会再来找你合作。” “嗯,这次,我们要答应了。” 没过多久,楚源果然再次登门,要和席柔联手,这回,席柔答应了下来。 秋于临也顺利地找到了当年大皇子的血脉,亲自将那个孩子送到了明德帝的面前。 一个月之后,明德帝连发了两道圣旨回京城。 一道是封赏秋于临的,念他这些年里出钱出力贊助各地灾民,将他封为安乐侯;而另外一道圣旨则是赐婚的圣旨。 两道圣旨读完,秦嬷嬷和青鸾比他们两人还要高兴。 按照惯例,还得再建一座侯府,席柔出嫁也得嫁到侯府。然而,席柔已经懒得再折腾了,最后,她从永昌宫出嫁,礼堂摆在公主府。 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作为当朝最尊贵的长公主,两人的婚礼流程自然是十分地冗繁。
第167页 好不容易等到流程结束,席柔已经累到快没力气说话了,等不及秋于临回来,她便已经先睡了下来。 后半夜,她又饿醒了。 于是,新上任一天的驸马还没洞房,先摸进了厨房。 · 夜已经深了,东宫那边,也还有人还没睡。 尹瑟瑟自从嫁入东宫以来,处处不顺。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楚源不喜欢她,甚至是厌烦她,因着她先前听了楚心悠的蛊惑,亲手毁了她和章铮的婚约,现在章家那边也和她断了关系。 尹相的确是想将女儿嫁入东宫的,然而,他属意的却是才德出众的小女儿。 不是尹瑟瑟。 这东宫于尹瑟瑟来说,就是一座囚牢。 她走进来,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可是,她已经不是刚来这个世界的尹瑟瑟了。那些或嘲讽或不屑她的人,现在见了她不还是得屈膝朝她跪拜行礼吗? “娘娘,太子殿下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太子殿下回府后,一直在喝酒,谁都劝不住,娘娘不若前去看望一二。” 尹瑟瑟在床上翻了个身,假装没醒。 老嬷嬷让人都下去了,单独去劝尹瑟瑟。 “娘娘,您与太子毕竟是夫妻,将来……娘娘,别的人,您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太子是您的夫君,是您的天。将来如何,全在太子殿下的一念之间。” “可是……” 老嬷嬷说的这些,尹瑟瑟都明白,她嘟囔着,“我总觉得,他心里有一个人。” 最后,尹瑟瑟还是在老嬷嬷的规劝下,更衣穿戴,走到了楚源的寝殿外面。 看到尹瑟瑟,楚源的亲随立即变了脸,他本想拦着,不让尹瑟瑟进去。他越拦着,尹瑟瑟越觉得里面有古怪,最后还是仗着太子妃的身份闯了进去。 寝殿里一片狼藉,全是碎东西。 楚源坐在地上,目光呆呆地看着窗外。他的衣冠凌乱,面目发红,凑近看着,依稀能看到他眼底隐约有泪光闪烁。 尹瑟瑟被这景象给惊呆了。 她有一种直觉,自己是不该进来的,可两人毕竟挂着夫妻的名分。她以后的境况如何,全都在楚源的一念之间。 于是,她走了过去,将手里的帕子递了给他。 “你擦一擦吧。” 听了她的话,楚源昏昏沉沉地,还是转过了头。 他抬头,静静地看了过来。 尹瑟瑟见他这样,知道他是真的醉了,又往前走了两步,蹲在了他的面前,用帕子擦了擦他的脸,然后将他扶了起来。 她本以为楚源会甩开她的,可这次,楚源意外的配合。 她不禁有些得意。 将楚源扶到了床上坐好,她转过身,刚准备叫人送热水进来,腰却被楚源一把抱住,天地旋转,她再回过神时,已经被楚源抱到了床上。 楚源欺身压了上来。 “柔柔,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还是放心不下我的,对不对?” 尹瑟瑟吓得浑身发抖,压根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只不停地挣扎,扯着嗓子喊外面的侍女进来。 可外面的人,谁敢在这个时候闯进去。 ……………… ………… 尹瑟瑟觉得这一夜,有自己一生那么长。 她不知道自己被楚源折腾了几次,只是觉得痛。 哪里都很痛。 后来,她终于听清了楚源说的是谁了。 楚源从小到大能接触到的,名字里又带了一个柔字的,不就是当朝的长公主吗? 昨夜大婚的那个长公主。 第75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二十三) 大婚过后,秋于临看着像是放松了不少。 每天早上,他都会亲自送席柔去上朝,到了晚上,他又会恰好路过宫门前,将席柔接回府,日日如此,风雨无阻。 一时间,席柔成了全京城里最惹人艷羡的人。 这天,两人像往常那般回了府。 饭桌上,席柔实在憋不住了,她让青鸾都下去了,“你最近怎么那么怪?” 虽然他们以前也时常爱凑在一起,哪怕各忙各的事情,也喜欢坐在一间房间里忙。 但最近,秋于临简直画风突变。 实在太黏她了。 “真不知道?” 席柔看着他,一脸迷茫。 秋于临松开了手里的筷子,又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按在了她的小肚子上,“我以为你有感觉的。” 席柔:“……” 她有多久没来月事了? “多久了?” 秋于临笑,“两个月左右。” 席柔坐在那里算了算,那好像是他们大婚前后有的。 难怪最近他总是小心翼翼的。 “我们,还是请御医来看看吧。” 秋于临摇头,“暂且不要声张,东宫那边,尹瑟瑟也怀孕了。”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秋于临凑在她耳边,把那天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当然,也提了尹瑟瑟的近况。 “我们暂且还是不要声张,免得引来麻烦。” 席柔点了点头,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钻进了他的怀里,“隐修,你真的是一位超级好的父亲。”
第168页 天地广阔,唯有在他的怀里,在他的心里,才是最安全,最满足的。 “你也是一位好母亲。” · 东宫里,尹瑟瑟是最先发现自己可能怀了孕的。 但是她不让人请御医,也不准任何人声张,每天不停地用布条去缠自己的肚子,或者是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又蹦又跳。 有宫女敢多嘴,她就让人杖责,到这个月,她已经杖毙了三个宫女了。 可是,没有一个人指责她。 有人将这件事禀报给了楚源。 楚源什么也没说,只由着她这么折腾。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那个孩子就像在尹瑟瑟的肚子里生了根似的,怎么都不肯掉。而随着月份渐渐增长,这件事已经越来越瞒不过去了。 最少,瞒不过淑妃的眼睛。 淑妃命人请了御医过来,给尹瑟瑟诊了脉。 御医不好直说,只给尹瑟瑟开了不少的安胎药。 东宫那边消息传出来之后,席柔这边才慢慢露馅。 这之后,秋于临就不止是送席柔去上朝了,几乎是席柔在哪,他就在哪。 席柔要与朝臣议事,他就在隔壁的空屋子里,一副棋,一盏茶,就够他一个人在那里呆一上午了。 他的棋艺早年就被人传得神乎其神,也有那么两三个人会抽空去让秋于临指点。 秋于临也认真地说了。 这天,席柔忙完了,秋于临还在隔壁与人下棋。 她便就没让人去打扰,自己带着青鸾去后宫看看丽妃母女二人。 然而,走到半路上,她还是遇到了尹瑟瑟。 “宿主,您可千万要小心啊,这个尹瑟瑟真的太可怕了!隐修大人那边查到,她最近杖毙了好几个宫女太监,一言不合就打板子,不是在折腾别人,就是在折腾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这些,秋于临都没告诉她。 “那楚源呢,楚源是什么态度?” “楚源就听之任之,好像是说楚源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可那毕竟是龙子龙孙,尹瑟瑟就算再不想要这个孩子,也不敢真的一碗药下去把孩子弄没了,所以,她最近到处碰瓷。” 系统有些哀怨,“您没看到尹章小姐姐最近都怂了吗?” 说话间,尹瑟瑟已经走了过来。 青鸾朝尹瑟瑟见了礼,然后默默地守在了席柔的身边。 “瑟瑟拜见长公主!” “太子妃不必多礼。” 席柔说着,扶着青鸾过去,虚扶了尹瑟瑟一把。 尹瑟瑟刚准备摔,就被席柔勐地拉住了肩膀,她还要乱动,跟在席柔身后的那个宫女上前,直接点了她的穴道。 “青鸾,扶太子妃去那边的亭子,本宫有些话,想当面和太子妃聊聊。” 尹瑟瑟没料到席柔防她居然防得这么厉害,一时间又是恼,又是恨。 “你放开我,我不想和你聊。” 席柔扯出一丝笑来,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尹瑟瑟,“太子妃不就是不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吗?可以,等会儿聊完了,我就成全你。” 尹瑟瑟这才安静了一下。 很快就有人端了瓜果点心过来。 席柔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让人把尹瑟瑟的穴道解了,然后让人都退了出去。 “尹瑟瑟,你已经疯了。” 冷不丁地听到这句话,尹瑟瑟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我没有疯!是他强·奸我,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不想当这个太子妃,都是,都是你们逼我的!” “那我们逼着你去接近楚心悠了吗?是楚心悠逼着你和她一起杀人的吗?” 席柔略顿了一顿,“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我是太子妃,我没有杀人,是他们,是她们害我,我只是,我只是想让她们闭嘴!” 尹瑟瑟暴跳了起来,大声朝席柔喊叫了起来。 不远处,楚源和秋于临都已经来了,然而,却被青鸾拦了下来。 两人只能远远地看着。 “那我问你,你把这里当成什么了?这里是你的游戏吗?你从你第一个书肆被楚源封掉的时候,就该清楚明白的。这里的法,就是王法,谁是王,谁就是法,懂了吗?” 席柔靠在软枕里,厉声训斥道。 “所以啊,”尹瑟瑟扬起了眉眼,忽地大笑了起来,“我是太子妃,你不能说我杀人!即便你是长公主,你也不能说我杀人!” “对,你是太子妃。” 席柔没理会她,“所以你身为太子妃,被太子临幸,怀上太子的孩子,这又有什么错?你杖责宫女的出发点又是什么?这里是皇宫,后妃们的职责就是被皇帝临幸,然后生儿育女。古往今来,你听过几回皇帝强暴后妃的?” 尹瑟瑟像是毛巾被挤干了水分一样,站在了那里,不会动弹了一般。 “我听驸马说,你最喜欢和你铺子里的伙计们说想要回报,就必须付出。那么你和太子成亲,你付出了什么,又图的是什么回报?” 尹瑟瑟:“我……” “不要觉得是别人毁掉了你的一生。”
第169页 席柔喝了一口茶,“试想一下,如果你刚刚开书肆,被人欺凌,楚源突然出现,他用太子的身份,轻而易举地帮你化解困难的时候,你会像现在这样看他吗?再比如,如果在百花宴上,你文思敏捷,出口成章,在众多贵女中脱颖而出,楚源对你刮目相看时,你会像现在这样想他吗?而那些时候,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你会毫不犹豫地遵守你母亲许诺的旧日婚约,嫁给章铮吗?” 没等尹瑟瑟回答,席柔就已经代替她出了声。 “你不会的,你会觉得一次次的相遇,是命中注定。你觉得你是最特别的,你会一点一点地接近他,慢慢让他爱上你,你会帮助他登上皇位,用你的聪明才智帮他扫清一个又一个障碍,然后坐上中宫之位。” 尹瑟瑟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长公主出身尊贵,生来便享有富贵荣华,要风得风,要雨是雨,你怎么会懂后宅女子的生存的艰难。” “对,我不懂。” 席柔看着地上的尹瑟瑟,“太子妃现在一飞沖天,现在是东宫太子妃了,现在可懂后宫女子生存的艰难了?” 尹瑟瑟无言以对。 席柔吃了点东西,让她自己冷静了一会儿,这才继续道:“知道你第一次去章府的时候,为何你舅母脸色不好吗?” 尹瑟瑟忍不住抹眼泪,“她不喜欢我。” “她的确不喜欢你,但是却不是不喜欢你给你摆脸色。那日,是你长大后第一次登门过府,你表哥与你有婚约,她本是想让你们见见面,增进增进感情的,然而,那天他却偷偷熘出府了……这个中因果,你应该还记得吧!” 尹瑟瑟泪如雨下。 “不要总觉得是我们在害你。我今天把你叫过来,是要告诉你,不是我们把你卷进这权力纷争里来,是你自己把自己送进来的,同宗兄弟都可以倾轧,何况,你只是一个外人。” 一面享受着特权阶层的殊荣,一面却又高唿人平等自由,别说是公主,就算是皇帝,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席柔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朝那边的秋于临点了点头。 秋于临会意,连忙朝这边走了过来。 “我就与你说这些。你要真不想要这个孩子,别撞人,去撞石头。王法再冷酷无情,也拿一块石头无可奈何。” 说话间,秋于临已经走了过来。 他看也没看地上的尹瑟瑟,直接过去扶住了席柔,“没事吧?” “还好,就是,你儿子刚刚踢我了。” 秋于临扶着她往外走,“万一是女儿呢?” “不,我就要儿子。” 生完这一个,她就不生了,怀孕麻烦死了! 两人谁都没留意,尹瑟瑟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就在她要朝席柔冲过来的时候,系统连忙出声提醒,秋于临连忙抱起了席柔,朝旁边躲了过去,尹瑟瑟就这么直直地撞到了廊桥的柱子上去。 她还要朝秋于临这边撞,却被后面赶过来的几名宫女制住了。 楚源也赶了过来,见到这情形,也被吓得不轻。 他刚要出声,却听到一旁的宫女忽地失声叫了起来,“不好了,太子妃……见红了!” 一片兵荒马乱。 尹瑟瑟无力地靠在宫女的怀里,她的脸色苍白而狰狞,“楚惜柔,别人我都可以不怪,都可以原谅,但是我恨你!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害的,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席柔想从秋于临怀里下来,可无奈这人被吓住了,怎么都不肯松手。 “那我就在公主府静候佳音了。” 席柔说着,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楚源,“还有,太子妃今日以下犯上,不敬尊长,险些害我孩儿,太子也需要给我楚惜柔一个交待!” 楚源的额角狠命地跳了跳。 他正要说下什么,秋于临却已经护着席柔离开了。 楚源看着地上痛得冷汗涔涔的尹瑟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来人,把她带回东宫关起来,没有孤的允许,谁都不准去见她!” 宫女看着不远处已经过来的御医,“殿下,还是先让御医给娘娘看看吧!” 楚源冷眼看着尹瑟瑟,“告诉御医,把她的孩子流掉。” “啊啊啊~” 尹瑟瑟忽然从地上挣扎了起来,“不,你不能,你不能弄掉我的孩子,不能!” 她一把推开了围在了身边的宫女,爬到了楚源的面前,一把抱住了楚源的腿,“你不能杀了我的孩子!楚源,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什么都忘了,我什么都不说,只求你不要杀了我的孩子!没有了这个孩子,我什么都没了,我不能,不能……” “呵,现在知道了。可惜,已经太晚了。” 第76章 【给孙子换一个爷爷】(二十四) 尹瑟瑟的孩子,还是没了。 是她自己撞的那一下,给撞没的。 席柔回府之后,被秋于临关在了房里,连上朝都不让她去了。 整整关了三天,最后还是御医出面,让秋于临带席柔多出去走走,席柔这才得以解禁。同时,她也越发坚定了不要二胎的决心。
第170页 生孩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秋于临这新手爹天天担惊受怕。 冬去春来,这个孩子出生在三月。 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一如席柔所愿,是个男孩。 席柔本来想直接给孩子取名,然而秋于临却让她再等等,两人商议了一番,最后直接取了个小名,就叫三月。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敷衍。 孩子快满月的时候,京城里忽然颳起了一波流言。 有人说起了明德帝和席柔母亲的过往,一传十,十传百,有些人不信,还特意去查证了一番,结果引起了轩然大波。就在这时,还有人说席柔和楚源有染。 更有甚者,甚至说三月不是秋于临的孩子,而是楚源的。 公主府外议论声不止,公主府内,却依然安静如往昔。 “你猜是谁做的?” 秋于临将一盏茶摆到了她的面前,评价道:“作茧自缚。” · 东宫。 楚源命人将所有和尹瑟瑟接触过的宫人全都叫到了书房门外,一个一个的审问,最后证实,消息的确就是从东宫传出去的。 尹瑟瑟的铺子遍布京城大街小巷,那些掌柜管事的早就被她洗过脑,对她唯命是从。 楚源从来没像这般头疼过。 当初,他捏造证据,那所谓的“身世”是做给席柔看的,是为了离间她和明德帝之间的情谊。可谁曾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被尹瑟瑟翻出来。 还这般大肆宣扬。 娶妻娶贤,他娶回来的这是什么东西? 待那些人招供,楚源又去看了一次尹瑟瑟。 尹瑟瑟这回是真的疯了,楚源和她吵了一架之后,直接命人将她锁了起来。 然后,他连夜写了走着,请旨废太子妃。 明德帝应允了,同时也传了消息过来,圣驾九月回宫。 楚源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然后自己关在书房里关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他私下地去见了一次秋于临。 九月。 菊花开后百花杀。 明德帝回宫的日期越来越近。 然而,近日,宫门城门的禁防越来越严,风里裹着一抹肃杀之意。 高门大府天还没黑,就已经是大门紧闭了。 秋于临换了身黑色的衣袍,缓缓地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席柔伸手,取过了青鸾递来的腰带,帮他繫上,又一点一点地帮他理平了衣襟,“不要勉强,我和孩子一起等你回来。” 秋于临应了一声,又抱了她一下,轻声安慰她,“别担心,马上就结束了。” 席柔和尹章一道送了秋于临和章铮出了公主府大门。 夜幕下,那里早有一队和他们衣饰一样的黑衣人等在了那里。 秋于临离开之后,一切如旧。 只是三日后早朝时,忽然有人一身血衣从外面沖了进来。 来人说明德帝的仪仗队在城郊三十里外的地方遇到了刺客,明德帝性命危在旦夕,要长公主太子携文武百官前去听候遗命。 楚源最先站了出来,“刺客?什么样的刺客?” “回太子殿下,一共三十名刺客,已经全部伏诛。” 席柔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无力地软了下来。 “长公主!” 楚源离席柔最近,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又急忙召唤太医,朝堂顿时就变成了菜市场。有人在说刺客,有人在说明德帝,也有人在讨论席柔…… 系统壮了壮胆子,走到了席柔的旁边,轻轻地喊了一声。 “宿主,您是装的,还是真的?” 席柔:“你说呢?” 系统:“……” 御医来把过脉之后,只说席柔受惊过度,才会“昏迷不醒”。 楚源犹豫再三,还是将席柔抱上了马车,再领着文武百官,急急地朝明德帝驻扎在城郊的营地赶去。 刺杀显然发生在半夜,地上的血还是新鲜的。 楚源过来的时候,还看到几个黑衣人的尸体还未被挪走,他隐去心底的那丝得意,低眉走进了王帐。 王帐里,明德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的身边就只有一个老太监守在那里。里面的物件都换了新的,却仍旧能闻到清晰的血腥味。 楚源酝酿了一下情绪,刚准备朝明德帝走过去。然而,刚走两步,就觉得脚底下一空,一阵尘土飞扬,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掉土坑陷阱里了。 章铮带着人迅速地从外面沖了进来,剑尖指向了陷阱里的楚源。 楚源尤还没有回过神来,“这……” “孽子,咳咳……” 明德帝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站在床边上的老太监也迅速地撕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扶着明德帝走了过来。 楚源总算回过神了,可仍然不敢相信。 他谋划了那么久,算计了那么就,怎么会…… 他看着秋于临,“你没死?” “当然。” 外面,已经有内侍进来了,秋于临将明德帝交给了内侍,“陛下,长公主和孩子应该也来了,臣去看看他们。” 明德帝点头,“去吧。”
第171页 ……………… ………… 席柔见到明德帝,已经是晚上了。 她和秋于临一道抱着小三月走进去时,里面已经跪了一地的朝臣,席柔抱着孩子走到了明德帝的床边上。 明德帝早年亏损得厉害,即便出宫休养,撑到这里,也已经到了极限。 圣旨早已拟好,席柔一家三人过来了,便开始宣读。 楚源弒君谋反,废去太子之位,押解回京。 明德帝再赐三月姓楚,单名一个恆字,将楚恆封为太子。他又封了席柔为摄政长公主,在太子成年之前,由席柔代为处理朝政。 朝臣们倒没有太多的意外。 宗室里不是没有比楚恆更适合被立为太子的孩子,但现如今朝堂的形势,谁家的孩子又敢越过楚恆去坐那个位置呢? 明德帝还留了第二道圣旨,这道圣旨,他交给了章铮的祖父。 这是留到他走了之后再宣读的。 明德帝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了,单独留下了席柔。 他颤颤巍巍地枕头下摸索了好一阵,这才摸出了一封信来。然后,他将那封信放到了席柔的手里。 席柔用手揉了揉眼睛,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别难过……了啊!” 明德帝一口气提不上来,连音调都跟着变了,他颤抖着手,去帮席柔擦眼泪,“能看到,看到你长大,我已经知足了。” “你刚刚,刚刚出生的时候,就像一只小奶猫,我生怕你长不大。” “现在,现在这样很好。” “妹妹,是哥哥拖累你了。这江山,你再撑些年,撑到恆儿长大,好不好?” 席柔泪如雨下,她两只手抓住了明德帝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好!皇兄,您别再说话了,什么都别说了。您再留点力气,再多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明德帝阖了阖眼皮。 他就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席柔,直到再也看不见…… ……………… ………… 明德帝出殡那日,章老将军当朝宣读了明德帝那最后一道圣旨。 遗旨里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地写明了楚源的身世,以及楚源谋反的罪责,念在“父子”一场,楚源被赐死,淑妃被贬黜出宫。 至此,楚恆登基的一切障碍,都被扫除。 那天夜里,席柔才拆开了明德帝留给她的那封信。 信还没看完,她早已泣不成声。 秋于临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声音,最后还是推门走了进来。 他走到床边,伸手轻轻地揽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想哭就哭吧。” 信纸早已被席柔的眼泪给打湿了,纸上的字迹都已经模煳了,秋于临依稀看到那两行字。 他蹙了蹙眉。 原来,当年楚辛的事情出意外,不是席柔这里出问题,而是……明德帝让人动的手。 他就说,当年的事情怎么就赶得那么巧。 暗卫们看到他被抓,不是第一时间送楚辛出城,居然还让楚辛自己跑到了街上,目睹那一切。 原来都有意为之。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将席柔抱紧了。 当初,席柔送楚辛出宫的愿望固然是美好的。但那个时候的明德帝已经病入膏肓,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再去将楚辛培养成人了。与其让席柔辅佐一个资质平平且充满变数的楚辛为太子,还不如让席柔辅佐自己的儿子将来登上皇位。 前世今生,明德帝始终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初衷。 这一世,他还亲手为楚恆扫除了所有的障碍。 楚恆的恆,是恆远的恆。 他要这盛世,千秋万代。 席柔和隐修在这个世界待了五十年。 直到他们的孙子楚扉在加冠的那一年,他们去皇陵最后看了一次明德帝,这才携手离开。 「世界【给孙子换一个爷爷】 评分——优 楚扉:思念值100分,幸福值100分。 附加分:家国天下成就加10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新修改的节奏加快了,我来解释下所有的伏笔。 不感兴趣可以跳。 · 第一个世界里: 隐修和席柔第一次见面就是那次系统乱码的时候。 系统当时是想读取隐修的信息,结果乱码的。 403错误,是没有访问权限的意思。 好像没有发现。 然后关于跳跳,跳跳其实在第一个世界还是甦醒状态的,比如那次隐修在和沈泽夜聊之后,戴上了手串,是在和跳跳沟通。 · 然后重点说第四个世界吧。 第四个世界修改后,我调整了节奏,画风偏向权谋了。 · 首先,的确是两个人之间有时间差的。 隐修开始没出现,是因为他穿到另外一个时间里去了,然后等系统联繫他,他才知道,然后,他死了之后再重新过来的。 · 其次,明德帝起初是支持席柔,支持楚辛当太子的。 可是在丽妃执掌后宫,楚辛依然落水的情况下,他就开始改变想法了等到春江河凌汛的事情之后,他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第172页 所以放弃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 就把明德帝定义成一个明君,如果他执意要楚辛继位,未来不管席柔愿不愿意,楚辛和席柔极有可能会发生冲突,国家内耗。而席柔的才华,他看在眼底,不管席柔贪不贪权势,如果太子是楚恆,这种内耗肯定会减少,甚至没有。 大概就是这么个思路了。 · 隐修开始就不支持席柔扶楚辛当太子,因为他们要的是子孙安康,盛世太平,家和国缺一不可。而歷朝歷代,不说公主了,有几个摄政王有好下场的,所以他前期基本是无作为的。 直到后来楚源想要砍他的头,他才真的生气了。 · 隐修开始是没有发现明德帝的计划,直到他去找明德帝赐婚的时候,他才知道明德帝打算。所以,他在和席柔成亲之后,轻松了不少。 因为他们少了一个敌人。 席柔是给孩子取名字的那个时候,才猜到的。 · 权谋,本来就是互相坑,谁坑赢了,就是王。 所以就不要讲什么人情了。 原女主尹瑟瑟这里是自己跳进来权力的漩涡的,最后那段御花园对话,就是想解释一下这一点,因为后面调整之后,她的戏份就少了很多,怕大家看不懂。 · 最后,就是有一点,隐修的番外。 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时间写,我先讲出来吧。 时空管理局是在席柔发生意外的之后,才出台了退休政策。 所以,那次意外和退休制度是密不可分的。 我举个栗子,像席柔这样的,没有时间概念,没有空间概念,没有金钱等等一切的需求,她会越活越煎熬。 所以当年的意外就是……emmm,类似于自爆了。 然后,像隐修这样系统之父,肯定会来调查研究…… 其实,不管席柔当年提不提那个要求,隐修都会把跳跳恢復的,这些个成就可以理解为南孚电池。 毕竟每个成就,都是男主给的,愿力很足。 隐修是在这一个一个世界的穿梭中,尤其是第二个世界里,看到席柔为了完成任务差点把自己搞死,慢慢注意到她,再慢慢喜欢上她的。 而席柔是在第二个世界里后期,看到赵钦的牺牲和成全,然后产生感情的。这段感情在最后一个世界里重新復活,所以她先前的记忆会再想起来。 第三个世界,我更多倾向于不算是爱情,应该是友情相互陪伴,感恩这样的。 各有各的理解吧。 第77章 后记 沈泽家隔壁那套空置了十来年的那套别墅,上个月被人高价买走了。 沈泽悄悄地打听了一下,那套别墅之所以能卖出那么高的价格,那都是沈修北的功劳。 能在这个地段买房子,都不是什么寻常富豪。沈泽琢磨着,他得尽快和新邻居搞好关系,免得将来这件事被人翻出来,闹什么矛盾就不好了。 因而这几天,他时不时地都在关注着,看能不能和邻居打个招唿,刷点好感什么的。 可惜,两个月过去,沈达的暑假都快结束了,他还没见到新邻居本尊。 “小叔叔,你好了没有啊,我都快迟到了。” “好了好了。” 沈泽今天第一天上班,不免在衣着上注意了一点,他下楼的时候,沈达都已经换好鞋子在等他了。 “走吧。” 沈泽抓过车钥匙,对着镜子又抓了抓自己的头髮,这才换了鞋,和沈达一起出了门。 沈修北又带着姜禾公费旅游去了,连沈达开学的事情都丢给了他,沈泽得把沈达送去学校,再去医院上班。 不管过了多少年,他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车子开到小区出口的时候,正好有一辆车子从外面开进来,因为那车正好是他心水了很久的车,他便多看了两眼。 那车牌号有些眼生。 沈达一个劲地在旁边催着迟到,沈泽便收回了目光,专心开车。 到了医院,他便找了个机会把这件事和喻词说了。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谁也没有多想。 晚上,沈泽下班开车回家的时候,发现白天那辆车正好就停在了他们家新邻居的车库里。 他想了想,还是先回了家。 没过几天就是中秋节,沈泽挑挑拣拣,终于挑到了一盒最好的月饼。 姜禾和沈修北已经回来了。 “这是送去喻家的吧,你可别只送月饼,再买些其他的礼品一起送!” 看到他这样,姜禾便就趁机催他,“还有,不是我这个当嫂嫂说你,你每次去的时候也稍微看一看你女朋友爸妈的脸色,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结,准备好了就结婚。” 沈泽说着,拿着月饼就飞快地朝外面走。 “你们俩到底在准备什么呀,这都准备了五年了。” 姜禾听到关门声,急忙追到了家门口,“不结婚就不结婚,你别跑啊!马上吃晚饭了,你还要去哪啊!” 沈泽站在外面朝姜禾挥手,“我走个邻居,一会儿就回来。” 沈泽抱着月饼,走到了邻居的门外,按了按门铃。 视讯电话很快就被人拿了起来,“哪位?”
第173页 那声音浑厚,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沈泽忽然有些说不出来的紧张,他吁了一口气,这才笑着开了口,“呃,我是沈泽,是你们的邻居。过几天是中秋节,我家里有很多月饼,想给你们送一些。” 那中年男人似乎和谁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重新响了起来。 “谢谢,我这就给你开门。” 外面的大门打开。 沈泽走了进去,到别墅门口的时候,他刚准备叫门,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一对中年夫妇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夫妇两人相貌十分普通,看着应该在四十来岁上下的样子。 明明是陌生的面孔,但不知道怎么的,沈泽就是从他们的身上找到一种久违的亲近感。 那位中年太太看着他,笑了笑,轻声问:“你好,你就是沈泽沈先生吗?” 她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暖。 沈泽看着她,极轻地点了点头,“您叫我沈泽就好。” “这是我先生,他姓秋,秋于临,他是一名软体工程师,我是他太太,我姓楚。我们前几天才搬过来,我们比你年纪大,不介意的话,你就称唿我们秋叔秋婶吧。” 沈泽跟着喊了一声。 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味,秋于临便藉机邀请沈泽留下来吃晚饭。 沈泽想起了刚刚和姜禾未完的话题,笑着摇头,他将月饼递了出去,“下次吧,我嫂嫂在家等我呢,我得回去了。” “好,那下次空了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好招待你。” 秋于临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接下了沈泽的那盒月饼。 那动作有些快,沈泽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他再看,秋于临的手腕已经被衣袖给遮住了。 “那……再见。” “再见。” 沈泽转过身,默默地朝外面走去,快走出花园门口的时候,他忽地又折了回来。秋于临夫妻二人还站在门口,两人正借着门口的微光,拆开了那盒月饼。 秋于临将那月饼掰了一半,递给了自己的妻子。 沈泽看着他右手手腕上戴着的那串粉色的珠串,眼泪顿时迷了眼。 “沈泽?” 秋于临见他又回来,不免有些意外,忙喊了他一声,“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 沈泽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转身朝外面走了两步,忽地,他又折了回来,“我可以邀请你们参加我的婚礼吗?就在……在下个月,很快的。” 秋于临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出声。 沈泽心头一阵慌乱,“不,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席柔朝他笑了笑,“我们就是觉得很突然,你们来得及准备吗?” 沈泽眼底含着泪,也在笑。 他用力地朝席柔点了点头。 · 结束语 愿天下所有你爱的人、爱你的人,始终能在你身旁。 或化清风,或为细雨。 或等下一种重逢。 至此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