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卷二之生生误》 引言 话说天地间芸芸众生分为人、仙、魔三大种族,各族天赋不同,自有所长。超脱而飘逸的仙族能够掌握天地之灵气,并能将他们转化成为百变神通;从阴暗中走出的魔族崇武好杀,他们也往往拥有超强的战斗力和抵抗力;看似平凡的人类在战火中习得阴阳五行之理,演化为玄妙的法术和武学。并尝试挖掘自己强大的心灵力量,立身于三界之间。三族均各自创立四大门派,以广纳门徒,传授技艺,壮大声威。 于是三界内敷衍出十二个门派,驻守与三内之内。 天界有神圣的天宫门派,飘渺的五庄观和观音大士所在的紫竹林普托山,以及深海之中的龙宫。 人界则有大唐官府、女儿村、方寸山、化生寺四大门派。 魔界有白晶晶看守的盘丝洞,大大王看守的狮驮岭,牛魔王看守的魔王寨,阎王看守的阴曹地府。 这十二个门派主张平等、和平,自然三界里有了这十二门派而祥和一片…… 但有光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影,正义的地方必然充满邪恶。 个个门派里也不乏出现好事斗勇、挑拨离间者,于是三界内的和平也不是永恒的,这时各个门派的首领人物聚集一起,商议了一个决定。 那就是每十年举行一次三界里的比武大会,选出一位武功修为最高者来担任维持三界里一切和平的盟主。 刹时,三界内喧哗一片,垂涎盟主之位者比比皆是。 时至大唐贞观年间,新一论的比武大会即将展开,三界内顿是风起云涌…… 江湖多少事? 东风吹破离愁,对饮一壶漂泊, 情悠悠,恨悠悠…… 相儒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分割线 —————————————————————————————————————————————— 水晶有一个群,群号是122165212,沙拉之屋,里面有水晶哒好多朋友,里面哒人都好好好好哒,对冉有时候吵闹一会儿,但是还是很好哒,沙拉之屋就是一个大家族o(n_n)o,水晶给自己在里面认哒奶奶(『队长』柯慬噬)找个爹,14岁以上,要男哒,有同意的话就加进来把,还有一个要求要奶奶亲自问哒。。(*^__^*)嘻嘻~~ 生生误 遇你一世,从此,生生只为爱你。 ——题记 —————————————————————————————————————————————— 鸡叫时,她醒了过来。 屋里好冷,推开窗子原来是下雪了。随手披了件单衣,她抽了几根柴火,点燃了炉子。 屋子被照亮,瞬间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什么都没有的家,几样简单的桌椅除外,就是一张床。 灶上有几个冰冷的馒头。她就着一点清水咽了下去。 水是冷的,进了肚里胃在一阵阵地颤抖的难受。 “好了,该干活了。” 拍了拍僵掉的脸,她充满干劲的说。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饿是个什么滋味,所以她才会在下着大雪的天还要出去给人洗衣服。谁也不想去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双手浸泡在冰冷的水里。 可是,没有办法。 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这么冷的天气里她都比自己早出门干活了,自己没道理不出去的。 打开门的瞬间双眼被雪给刺痛,有了短暂的失明,走在深及膝盖的雪地里,她只觉的自己快要冻僵了。 太冷了,吸一口气都会觉得肺疼的厉害。咬了咬牙,自己给自己打气,快了,就快近了…… 如果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一天,现在,应该在享福了吧。 路过一家家紧闭的门,她多想进去烤烤火啊。 回想起自己的生事,她不禁有些黯然。 她叫殇月,原本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千金。可是在她三岁时,一位老和尚进她家化缘,说她出生于乙亥年六月初十五,这一天出生的孩子命里带亡神煞,短寿克主之相。 她的爹娘是不相信的,可是在她五岁那年,她娘难产而死,连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都没保住。她的爹渐渐相信了,将她原为,允蝉的名字改为了这个殇月。其实是有以毒攻毒的意思的,只可惜命运依旧照着它的轨道继续着。 她爹生意越做越差,最后带着几个小妾离开了京城,留下了她和奶娘。 她是奶娘一手养大的。 展开右手,不是不相信和尚说的话。她的生命线浅而短。命运线更是凌乱交错。说起来也多亏了这个殇月的名字,却是替她挡了一部分煞气,不然这么些年她怎么还没死呢? 信命吗? 殇月艰难的走在雪里,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不信! 就算是命格不好我殇月也要在活着时做出一番事业来! 我不能如此贫穷潦倒的过一辈子! 那一年冬天过后,大官官府程咬金发出告示,大堂官府广招门徒。 第一章 门徒 那一年长安最热闹的事就是程咬金广收门徒,几乎所有的富家子弟啊,穷苦人家的孩子啊,都渴望进入大堂官府学好武艺。 在当时的三界里,大堂官府就是一种荣耀的象征。 听到这个消息的殇月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只要进了大唐学好武艺,就再也没有可以欺负她们娘俩的人了。 要知道这些年她们过的清苦,但是那些狗眼看人的人总是时不时的讥笑她。 是。她是不美丽,她的长相在街上可以一手抓一大把。她没有漂亮的衣服,而且面有菜色。但是能怪她吗? 是。她是穷,经常会饿肚子,但是却有力气打跑那些找茬的人。在那条街是出了名的凶悍。但是,能怪她吗?难道她就不能还手要任人宰割吗? 不是不知道这个江湖男权当道,但是也不能没有王法吧! 在她殇月的心中,大堂官府就是她唯一的出路了!是她希望的寄托! 程咬金规定了只有三天筛选门徒,过关了就可以进入大唐官府。所以这三天,大唐的门槛差点被蜂拥而至的人群给踩踏。 看到这种景象的程咬金忍不住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师父,今年看起来不错啊,这么多人。” 身边传来一个声音,程咬金满意的点了点头,“离比武大会还有一年的时间,我还可以训练一批弟子。” 而身边站着的更是他在将来比武大会上的一张王牌。 有着出色的容貌和功夫,更加难得的是性格温和,在门派中声誉极好。 但是……想到一点程咬金不禁面有难色。 就是……太贪玩了一点。 要不得啊。 “姚远啊,不要整天只记得玩耍啊,要多向你首席师兄学习才是。” 知道他听不进去程咬金还是忍不住唠叨,不说不行啊,难得这个弟子这么有前途。 唉…… 一身黑衣,浓眉大眼,就是神情有些懒散。阳光下,姚远站在程咬金旁,无所谓地撇了撇嘴。 这师父什么都好,就是…… 就是有点唠叨…… 程咬金还在继续唠叨,意思却只停留在‘要记得练功’上,说了半天姚远只觉得绕来绕去都是一堆废话,于是将视线投在远处的门徒上。 也不知怎么搞的,他注意到人群里的一位小姑娘身上。 穿着普通的青衣,眼神倔强坚定。 碰了碰依旧在唠叨的程咬金,他说:“师父,今年来竞选门徒的好像很少有姑娘吧。” 见徒弟这么说,程咬金停住了话琢磨了一下,“是少,其实我很烦那些出生富家的公子小姐,大唐的功夫修炼起来及其辛苦,他们那种享福惯了的身子怎么受的住。” 姚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天啊,他的师父总是会说着说着就跑题啊! “最好是那些出生名门世家的啊,出过将军的啊~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可是前途无量啊……” 一个声音在姚远心里呼喊,让我死了吧!或者让身边这个老头闭嘴吧! 不文雅的挖了挖耳朵,姚远指了指远处的那位姑娘,“我是说那位,看起来挺不错的,师父,你觉得呢?” 程咬金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很普通的小姑娘。普通的衣着,普通的面容。 而这时的殇月并不知道她被人注视着,此时她陷入了困境中。 “能吃苦吗?” “能。” “能干粗活吗?” “能。” “能忍受整天腰酸背痛,全身轻伤吗?” “……能” “能忍受男人的欺压吗?” 听到这一句殇月忍不住问:“这里真是大唐官府吗?” 为什么她有种被人贩子卖掉去做苦力的错觉呢?还是这里有太多的规矩? 正在本子上刷刷钩着的选拔人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不满意就走。” “你这什么态度?” “喂喂!快点啦!”看着她穿着不像是有钱家的小姐,站在殇月后面的人忍不住催促到。 “滚开滚开!”选拔人趁机将殇月拔到旁边,“废话这么多,赶紧回家吧!” 又是这样被无情地赶开了,殇月眼里仿佛有吧火在燃烧。她突然猛地冲了过去掀了那张桌子。 “你!好大的胆子!” 那人桌子被掀倒了,气的跳起来利落的给了殇月一耳光。周围的人立刻喧哗叫好了起来。 “师父,出事了。” 姚远见状,闪身上前,“闹什么闹!” 众人见是大唐出名的姚远,声音小了很多。 程咬金慢慢走了过来,殇月捂着脸恨恨地站在那里。 煞气。 程咬金感觉到一股煞气从那女子体内散发出来。 那眼神,他停住了脚步。 不得了啊,如此凶狠的眼神。 “你来竞选门徒的?”他轻声问殇月。 “是。”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燃烧着某种东西,程咬金心里有了计较。 这孩子是个练武的料子,将来必定有出息。 但是,那种倔强的眼神,不服输的性格,怕也是个惹祸的头子啊。 他在心里犹豫了半天,“你若想进大唐官府,有个条件。” 殇月眼睛眨都不眨的说:“你开。” 要钱,她没有。 要色,她更没有。 什么条件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程咬金望着大堂官府门口的石狮子,“去门口跪三天,能撑住三天,就算我的徒弟。” “好。” 殇月直径走向那雄伟的大门口,利马跪了下来。 只要三天一过,她就是这大堂官府的弟子了! 殇月!只要撑过三天! 见她顺从地走到外面跪着,姚远不禁说:“师父,你会不会太狠了一点,那姑娘……” “如果她撑不到三天,那我就是看错她了。” 大唐的功夫甚是辛苦,如果她撑不住这短短三天,怕是将来也没什么前途了。 对于他程咬金来说,培养弟子将是首要目的,为的就是一年后的比武大会上,他程咬金誓要超越东海龙宫!坐上十二门派之首的位子! 转身回到了内堂,周围的人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姚远忍不住看了一眼外面那个倔强的身影,有这么个小师妹,应该也不错吧。 第二章 朝岩晚汐 一身黑衣,高而挺的鼻梁,双眸隐藏在金色的发中,嘴唇薄而微抿。腰上的金牌和玉佩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左手拢在袖中,右手紧紧捏着一把散发着淡紫色光芒的枪。系在头上的金丝发冠上那颗硕大的明珠随着不紧不慢地步伐而微微颤动。 一路上不少同门师弟师妹向他打招呼,他都略点一下头,直直走进那凌霄殿中。 “师傅。”跪在坚硬冰冷的地上,他低着头,上交手里的一卷书册。 “上面十五位仙界的通缉犯全部抓获,请师傅查阅。” 倚在一张凳子上假寐的李靖睁开了眼睛,懒洋洋地打开了书册,“御风啊,这次比上次晚了几个时辰。” “是的师傅。”跪在地上的御风依旧低着头,“为点事给耽搁了,请师傅不要生气。” 向他摆摆手,李靖示意他退下休息。 “师父不生气,你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抓通缉犯本来就是困难的事。去休息吧……” “谢师父。” 三字说完,轩辕御风面无表情地走了。 李靖看着这么个少言寡语的徒弟一些话想说也无从说起。 自从他十五年前看着这孩子进了天宫,这么些年来他这个做师父的从来没有在这个徒弟脸上看过一丝别的表情。 不管是痛苦还是快乐,通通看不到。 他永远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或者微微笑一下都会让那些其他的弟子高兴很久了。就是这样的个徒弟,从来没有做过首席,却已经是众门徒心中的首席弟子了。 有时候连他这个做师父的都摸不透这个徒弟啊。 就在刚才他其实很想和他说,御风啊,你也到成亲的年纪了,我家远方亲戚的表妹容貌出众……那些献媚的话自动在心里过滤一番,其实意思就是想替这个优秀的徒弟找个贤内助的。 可是看他那样子……唉……说不出口啊。 李靖想着想着又歪进那椅子里了,继续琢磨着。 要怎么开口呢? 出了凌霄殿的轩辕御风陷入了一个思考中,此刻他正站在天宫和人界的交界处。 是去飞扬那还是去朝颜那? 想想那个前几天不住咳嗽的女子,他还是做了个决定。 去看看她吧。 轩辕朝颜,轩辕御风的二姐。 大姐,轩辕晚汐。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为什么轩辕御风不大近女色的原因。话说轩辕家就这么三个孩子,其中最让人头疼的就是这两姐妹。 用御风他娘的话来说,那就是冤孽。 这两姐妹从一落地开始一直长到二十岁,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从来没有彼此客气的相处过。 小时候争谁的衣服漂亮,长大了争谁的修为高。 再大一点为了个男人两个人在家里经常打的鼻青脸肿,结果男人跑了,两个人的仇也越来越深。如今又陷入了谁的修为高谁漂亮这种怪圈里。 轩辕御风语:“家里有了她们就多了无数场战争。” 所以从小到大女子在他心里的形象就不在是那么温柔美丽楚楚可怜,虽然他那两姐姐确实是美丽,但是可怜完全算不上。两个姐姐就已经很让他头疼了,再加上和飞扬姚远一起长大的碧痕,这三个女子见了面就是一台戏了。 也只有在碧痕在的时候她们才会稍微收敛一点。 所以不要指望轩辕御风能对哪位姑娘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了,女人就等于麻烦,是他最全面的概括了。 走到轩辕朝颜的房门口,他定了定神,轻轻敲了下门。 “姐,我来看你了。” 轩辕御风刚站稳就见房门被打开一个女子飞出来一把抱住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轩辕御风汗颜的悄悄拉开和姐姐的距离,见她披头散发双眼红肿脸上还有些淤青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弟弟啊!” “……” “我好可怜啊……呜呜……” 轩辕御风在想自己是不是后悔选择了来这里呢,原本还怕她有什么事的,这下用脚指头都想的出来,轩辕晚汐和轩辕朝颜打架了! “晚汐那个死女人!我恨死她了!”轩辕朝颜见弟弟站的远远的不悦的拉过他,把眼泪擦在他的衣服上,说到激动时还双手打着弟弟的身子。 “……先进屋吧。” 无可奈何地哄着姐姐进了屋子,屋子里也是一片狼籍。从来不会收拾的轩辕两姐妹唯一的嗜好就是使唤自己的宝贝弟弟,比如,像佣人一样的打扫她们的屋子。 扫开满是果皮的凳子,轩辕朝颜这才找了个地方让弟弟坐下来。 “呜呜……弟弟你要为我做主啊……” 是个人都不可能坐在满是垃圾的屋子里吧,轩辕御风叹了口气,挽起了袖子…… 一个时辰后,在轩辕朝颜喋喋不休地诉说她和轩辕晚汐为什么打起来的过程中,轩辕御风把屋子打扫干净了…… “那个臭女人!凭什么抢我看中的胭脂!我明明比她画的好看!” “御风你不知道!她有多过分后来还追我追到河边!” “结果我们俩都掉进河里了!胭脂也没了!不过还好我没吃亏!她也在家病的不轻!” “哼哼!跟我斗!御风啊!去给我倒杯茶!” 从一开始的委屈说到最后得意的翘着腿嗑瓜子的轩辕朝颜终于渴了,这才想到叫弟弟给自己倒杯茶,可此时房里哪还有那个帅气的身影? “又跑了!” 轩辕朝颜原本气呼呼的表情在下一刻改变了,“哎呀!~脸上还青着呢!该死的!” 一脚踹翻了凳子赶紧跑到镜子旁去照去了! 弟弟要走就让他走吧! 一个石头,两个石头,三个石头扔了过来。 周围是小孩子的哄笑声。 从最刚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困倦,跪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的殇月已经无力去管周围其他的事了。 膝盖都已经快不是自己的了。 从一开始的没有任何感觉到麻木到刺痛再到没有任何感觉,她无力的扯出个微笑,有些事情重复重复再重复竟然又回到了起点。 还好程咬金是让她跪在大门口的石狮子旁,昨天晚上下过雨了,如果不是这片屋檐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撑到今天。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事实上她根本撑不到今天的。已经连续三十多个时辰的不吃不喝不睡已经是个极限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决心。 是了,一定是恍惚中曾经回想过的片断。 那些被欺负的片断让她撑到现在。 就快要到了。 内堂的程咬金看了看快漏光的沙漏,摸出块金牌丢在离他最近做师门的徒弟身上。 “去,叫外面的姑娘进来休息。把这个给她。” 那徒弟接过金牌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大唐殇月四字,赶紧跑了出去。 程咬金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满意的笑了。 那块金牌在他看到殇月的那天起就准备好了,那孩子,他不会看错。 “前途无量啊。” 站了起来他转出了内堂,“去看看姚远那小子有没有偷懒咯。” 第三章 捉影 逃离了轩辕朝颜屋子的御风万分后悔自己的选择,现下又只得赶往君不归和姚远飞扬那回合。 君不归是位于长安西街的一家青楼,楼主是位姑娘叫紫烟。因姚远和她熟络从而轩辕御风和云飞扬也渐渐将此地定为根据地。有时候商谈一些事情就来到这里。 当然紫烟的曲确实是唱的不错的。 走进君不归,紫烟的贴身小厮迎了上来,将御风带入天香阁。那间房是君不归用来招待一些有钱有势的人,一般的富家公子是休想进去得了的。 还未进门就听到她清冷缠绵的声音,今日她且唱:“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 无人尽日飞花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一曲唱毕轩辕御风这才推门而入,同样是一身黑衣的姚远正以一个不雅的姿势靠在椅子上喝酒,一旁着天蓝色袍子的云飞扬同样喝着小酒摇头晃脑的说:“怎么今天唱了这么个听了让人心里添堵的曲呢?” 轩辕御风间了两友人才微笑道:“不听你心里就不堵了?” “你来这么晚还敢笑!先罚三杯!” 紫烟见他们三兄弟到场,随即笑着走了出去替他们关上了门。 “好好,三杯。” 轩辕御风拿起桌上三个酒杯依次倒入美酒后拿起来就喝。动作一气呵成滴水不漏。 姚远振作了精神拍手叫好:“爽快爽快!今我们仨一定要不醉不归!” “慢!”云飞扬大手一挥,“先商量件事。” “哦?” “一年后就是十年一次的比武大会,这次要在帮派间进行。” 轩辕御风和姚远点了点头,“我们仨?” 仿佛知道他云飞扬要说什么,多话的姚远接过话说:“我们仨建立个帮派?” “我是有这个意思,不过现在离比武大会甚远,不急。”云飞扬冲他们眨眨眼。 “既然是这样……”三人彼此相视一笑,“那么就这么决定吧。” “建帮!” 姚远高兴的灌下一壶酒,摇晃着酒壶说:“我要做护法!” 云飞扬没听见一般,扳着指头数:“还要叫沧海,碧他们来……” “喂喂!云飞扬我要做护法!你听到没有!”见云飞扬不搭理他,姚远气乎乎地抗议着。 “一边喝酒去吧,别烦我!”继续盘算着心里的人,云飞扬才没空听姚远瞎扯。 “我要做护法听到没!” “滚开拉!我还有事做……” “横扫千军!” “哎呀你个臭小子!竟然敢打我!” 看着说着说着就打起来的两人,轩辕御风发现来这里他也选错了。 摇摇头从袖子里抽出了把折扇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美丽的风景,一抹微笑自唇边溢出。 他也心情大好。 建帮?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吧。 提着小小的钱袋一跳一跳地走回家的殇月也心情大好。今天是进大堂官府的第三天,程咬金夸她练功努力刻苦,才三天就进步飞快了。了解了她家贫寒的家境,程咬金特奖励了她一点银子,同时叱骂了很多浑水摸鱼的同门。 在殇月所不知的情况下,实际上有不少人对她心怀不满。 首先,她不漂亮。其次,她不富有。再一个,几天的接触下来,她虽然努力但是性格太过倔强,很多事情都不肯向别人低头。 于是那些怜香惜玉的男人们渐渐不把她当女子来看待了,加上程咬金今次的表扬和对其他人的批评,那些不满渐渐高涨了起来。 而她浑然不知。 她只知道她要回家,拿着那些钱和娘一起好好吃一顿。 自从进了大堂官府后她已经不住在家里了,很多时候都没有办法陪伴在娘的身边。难得回家一次一定要为她做点事。 趁她不在家先把那破了很久没时间补的屋顶给不好,打扫一下家里,随后出去买几块新的布料给娘做衣裳。大唐有专门给弟子准备的衣裳,所以这些她都可以省下来留给娘用。 奶娘回来时殇月正好擦完最后的桌子。 “月儿……”奶娘年纪大了,头发白了一半。此刻见着孩子忍不住湿润了眼角。 “娘,我回来了。”殇月微笑,擦了擦奶娘外出回来满头大汗的脸。 “瘦了。” 娘俩互相偎依坐在床上,殇月摇摇头眼中有泪光闪烁。 “没有,师父对我很好。我也很努力的练功。” “好好,我的月儿最本事。”奶娘忍住泪点点头:“不要太辛苦了,要和师兄们好好相处啊。” “知道了。”摇摇程咬金给的奖励,殇月自豪地说:“娘!我们去吃顿好的!” “这些钱哪来的?”奶娘慌张地拿过来看看,害怕殇月做了不法的事。 “别紧张,是师父奖励给我的。” “好好!”奶娘这才放宽心激动地一个劲说好。 含辛茹苦这么多年,她终于盼到这孩子渐渐长大有出息了。也不枉费当年她亲生娘对自己的照顾和嘱托了。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殇月挽着奶娘在思索一个问题。 到底要去哪里吃饭呢? 周围的几家酒家也不知道菜色怎么样。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去最好的长安客栈吧。那儿最贵当然菜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想着想着就见身边聚集了好多说闲话的人。她本是不喜欢凑热闹的人,走到那些人身边还是听到了不少。 “啧啧,那三公子今天又来了。” “可不是嘛,我看他们三位一年后的比武大会上肯定能一举夺魁。” “那可未必,现在人才辈出……” “你懂什么啊!” 试图泼冷水的人被无情的鄙视了,殇月也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那人说的不错,人才辈出的江湖哪能这么轻易断定一年后的胜负。 这一年她必定要好好修炼,争取在比武大会上不说扬名,也要给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看看。 她殇月,是行的。 边想边走就和被议论的三人擦肩而过。 彩果染色而成的衣服,修为九十以上佩戴的神兵武器,个个相貌英俊不凡。 这些在殇月看来都深深刺痛了她。 为什么同样是活在这个世上,差距竟然有这么大? 就像是隔云端的人,让她不得不仰视的去看他们。可是她却讨厌用这样的目光去注视别人。归根结底还不都是因为他们有个富有而强大的家庭? 没什么好稀罕的。 冷冷走在他们背后,她并不知道,爱曾就这样擦肩而过。 第四章 阴谋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一转眼殇月在大唐官府学艺已经半年了,半年间她的修为已经不知不觉中超过很多比她先入师门的弟子。程咬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眉梢却隐藏不住点点喜悦。 这个徒弟他并没有看走眼啊。 这个月又到选首席的日子了,大唐官府选首席的方式不同。不是修为高强者就能选上首席弟子,而是在一干修为差不多的弟子间互相切磋,最终获胜者就是这个月的首席弟子。换句话说,所有的弟子都有希望竞选首席弟子,首席弟子的名额不会总是让给修为高的师兄师弟们。 正是因为如此很多弟子开始渐渐偷懒了,他们认为既然首席弟子不一定非要修为高,那何必又这么辛苦的修为呢?所以门徒众多的大唐官府杰出的人才其实并不多。 程咬金用这个方式拉拢了众多前往大唐的弟子但是实际上也流失了很多武艺高强的徒弟。所以他对栽培徒弟格外的上心,抓住一个就不会放过了。比如姚远,又比如殇月。 这一天晌午过后,一名弟子恭恭敬敬献上了这个月首席弟子的后选名单。程咬金仔细地浏览了一番没有意外的发现了殇月的名字。 在这三十名弟子里,仅有两名女弟子竞选这次的首席弟子。 程咬金比较了一下这两名徒弟。 一个是殇月,另一个是落梨。 程咬金记得这名叫落梨的弟子几月前也竞选过首席,那是他还将她的名字勾上,因为有女弟子竞选首席已经不易,这次又来竞选了。 心下微微一动将殇月的名字给勾上了。 既然选过一次了就要给别人一个机会吧。 再浏览了其他弟子一眼随便勾了一个便叫给了刚才的弟子,“去吧。” 弟子接过名册看到上面的两位首席弟子候选人眼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落梨师姐竟然落选了。 将此意念压下他默默退了出去。 首席弟子候选人待程咬金选出三天后将进行一次比武,胜利者将是这个月的首席弟子。 那名册传下后殇月吃惊不已。 没有想到她竟然被师傅选上了。 记得这次竞选的人比上月多出五个,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竟然被选中了! 而此时另一头很多人在窃窃私语。 “落梨师姐!这次殇月那丫头!” 颇大的一间屋子摆了数张桌椅,此刻正一圈一圈坐满了人都是在等待首席弟子出炉的人。此刻很多人惊讶落梨的落选有人在为她抱不平。 她的爷爷是已经告老回乡的将军,因此在一年前来到了大唐官府。出众的容貌加上温和脾气让众多弟子十分喜爱她,此刻正着一身雪白衣裳的她听到落选后没有一丝怒气,笑眯眯地听着众多弟子的七最八舌。 “落梨这次失败不要紧,下个月再来!” “程咬金是什么眼光啊!竟然选了那么个讨厌的丫头!” 落梨微笑着轻轻抿了一口茶,接着慢悠悠地说:“各位,很感谢你们对落梨的厚爱,落梨辜负了你们。” 众弟子见她楚楚可怜的摸样心里更加不平。 “程咬金太不公平了!那丫头武艺也不算最好!” “就是就是!看到她我就不爽!” …… 路过门口的殇月听到里面的议论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些师兄弟对她的成见从第一天就开始有了,她穷,长的又不漂亮,性格倔强,怎么可能讨人喜欢。那落梨师姐就不同了,性格温和总是笑眯眯的,又不摆架子,而且家里在朝廷里可是德高望重。 不是没有羡慕过这样的女子。可是羡慕又能怎样,她已经什么都比不上别人了,只能靠武艺来争取一些颜面。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讨厌自己。 她试图装的无所谓轻松自在,可是听到那些话后刚才喜悦的心情还是被一阵酸涩给替代了。 记得娘以前告诉过她,不要强出头。可她也不是故意的啊,她也并没有强出头啊。 为什么她还遭这么多人厌恶? 难道这个江湖里容貌、金钱、权力地位真是如此重要吗? 低着头她悄悄远离了那间屋子,还是找个地方安静的修炼吧。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拯救自己了。 没有人会帮她的。 转眼间三天已到,还有一个时辰就是竞选首席弟子的比武了。殇月此时坐在自己的床上想挑选一下一会准备穿的衣服。 是穿白色好还是黑色呢? 正在两种颜色中间犹豫的她听到有人敲响了她的门。 打开门,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香味。眼前的女子乌黑的头发,大大眼睛。鹅黄色的衣裳将原本不错的肌肤衬托的更加雪白。 微开唇齿软绵绵地声音传入耳中:“殇月妹妹。” 她呆了瞬间才回过神来,落梨师姐竟然来找她了。 说起来这个师姐算是大唐对她最好的人吧,那时她刚刚来到这里总是弄的一身伤,就是眼前的女子总是细心的给她擦药叮嘱她一些事。 后来她渐渐沉默寡言,这师姐也很少来找她了。如今,她怎么会来? 将她请进屋里倒上一杯茶,落梨将手里的包袱放在了桌上打了开来。 是一套翠绿色的衣裳和一盒胭脂。 “殇月妹妹,一会就是比武的时间了,希望你收下我这点小小心意。” 她淡淡笑着继续说:“大唐很久没有女子做过首席弟子了,我希望你替我们圆了这个梦好吗?” 或许殇月之前对她的到来还有点敌意,但是此刻却没有了。 她是真心在帮她的吧。没有为没选上首席弟子的事生气吧。 压下了心里的疑惑她点了点头。 “落梨师姐我会的!” “你好好休息下,我先走了。”落梨满意的点点头走了出去。 殇月怯怯地摸了摸桌上的衣裳,从小到大她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裳。她也舍不得穿。打开那盒胭脂,嫣红的胭脂散发出一股很舒服的香味,她眷恋的伸出手摸了一点胭脂在手,手感细腻,胭脂没有半点结块在手上。应该是很贵的吧。 可是她不敢用,她舍不得用。 一直她都是穿着很普通的布衣,胭脂她从来没擦过。此时她也不会擦。不是不愿意擦,而是不想擦。 因为不会适合自己。 胭脂、珠宝首饰对她来说是奢侈品。 她受不起落梨这份心意。 小心地把这些东西收好放在一直携带的箱子里,最后看了一眼,她关上了箱子。 不适合的永远不适合。 “本月的首席弟子竞选现在开始!”程咬金看了看一左一右站着的首席竞选人,继续说:“比武时间为一烛香!时间一到比武结束!你们要在这个时间内尽量将对方打倒!明白了没?!” 俩人彼此答道:“明白!” 殇月看了一眼她的对手,是凌轩师兄。殇月对他的印象不深,听说他功夫不错的。没想到他们彼此修为竟然差不多。 “师兄,请。”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鞠了一躬。凌轩根本不把这个师妹看在眼里,沉默的点了下头。 “开始吧!” 程咬金话音一落,凌轩率先一掌打了过去。周围的弟子开始安静下来观看。 殇月处入江湖时间太短,修为虽然勉强能跟凌轩对上几掌但是凌轩经验丰富。一开始掌风软弱无力等探清了殇月的路数后开始悄悄用力,殇月由一开始的攻逐渐变为了守。 一时间竟然只有招架的份。 香已经烧了一大半了,而此时的殇月明显已经落了下风。此时暗处传来一个声音:“差不多了。” “动手吧。” “是。”人群的远处,一个男子躲在树上,面容被树枝给遮住分辨不清,然嘴巴里念念有词。 殇月眼看香快烧完而自己仍然不能化解凌轩的攻击,心里有些灰心丧气。蓦地,心突然刺痛了一下,瞬间一个声音自脑中越来越清晰。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可这个声音越来越清晰的传来,手渐渐不受控制,体内仿佛涌出了一股气。一记“横扫千军”凌轩竟然不敌!倒在地上。 周围的弟子拍手叫好,看不出来这个师妹刚才故意落了下风原来有此一招! “杀了他——” “杀了他——” 声音越来越大她模糊地走到倒地的凌轩面前,当下一掌拍下!凌轩当场吐血倒地! 众弟子包括程咬金猛抽一口气,胜负已分的殇月竟然痛下了杀手! 殇月再次举手想要再出一掌程咬金已经起身快速来到她身边。 树上的男子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收!” 殇月的心脏再次刺痛一下,仿佛有个东西从中抽离出去。随后脑子立刻清醒,而此时的场面让她吃惊。 凌轩被她一掌命毙!程咬金正抓着她一只手,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在做什么?!” 她呆呆站在那,周围弟子的脸上,看好戏的讽刺的都有。惟独没有同情。 她站在那,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首席弟子竞选经历了快十年,竟然头一次出了人命。 程咬金就算再喜欢这个徒弟也是无可奈何,更何况他的满心期待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失望。 当初见这个女子她身上的煞气就让他有些吃惊。 果然是错了啊!收了她,结果却出了如此状况? 满眼心痛,半响说他道:“殇月,比武伤人!违反规则,现今逐出师门!” 话毕周围弟子拍手叫好,殇月呆呆站在人群中间,只觉得一股寒意慢慢侵袭了全身。 第五章 迷雾 阳光明媚的下午,太阳散发出暖洋洋的光芒。此时正是午睡的时候,云飞扬也不例外。刚满足地翻了个身,意外感觉到身旁仿佛躺了个人。当下心里一骇,翻身而起。再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又是姚远这个臭小子! 云飞扬告诉自己,我出生临门不应该跟这小子计较的。他只不过是每周会不知不觉摸上他的床三次!三次而已!七天才三次够不错了! “臭小子滚下去!”虽然说在心里无数次默数不要生气,可云飞扬还是忍不住一脚将床上那个死人给踹下床去。 姚远睡得正香忽然被一脚踹下床,人还未清醒就叫了起来:“谁?!” “我!”云飞扬差点没气歪鼻子,“你为什么总要往我床上跑?给别人看到影响多不好啊!” 姚远笑的人畜无害,“我只是对你的床感兴趣,放心吧。” 云飞扬怒火中烧:“你就这么喜欢贴着个男人睡?你就不恶心?”一想刚才他差点抱着这个男人睡,云飞扬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姚远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大不了你不睡,下次把床让给我吧。”说着又坐上了云飞扬的床笑眯眯地拍了拍褥子:“有钱人家的床睡的就是舒坦,程咬金那个死老头给我睡的床硬的要死。” 云飞扬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生气,于是低低呼出一口气,“你要就送你罢。” 姚远做心心眼状高兴地说:“当真?” “只要你不要赖在我的床上怎么都好。” 姚远哈哈大笑:“你放心,我是喜欢女人的。” 云飞扬咬牙切齿道:“你今天跑来我这干吗,大唐没事吗?” 姚远摇头晃脑地晃悠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着喝了一口,说:“今天选首席弟子我懒的去。这样好的天气在你的床上睡是最好的。” “阿烟那呢?” 提到紫烟姚远这才扁起一张嘴,摸了摸身上装钱的袋子叹了口气:“没有钱去那。” 云飞扬此刻才笑道:“阿烟不会算你很贵的。” “是不贵,是非常非常贵。”姚远苦着脸,数了数口袋里的银子,还是只有那么一点点。 “不够啊。与其没钱去给她打的满头包不如不去。” 趁姚远说话片刻云飞扬换了身衣裳,一身青色的衣裳和平时比起来素了很多。金色的头发随意扎着,拿了秋风扇子放在袖子里。 “走,我请你去听曲。” “嘿!就知道你最哥们了!死御风一天到晚看不到人。”姚远笑眯眯地勾起云飞扬的肩膀,“快走!我等不及了!” 云飞扬苦笑一下,这小子变脸变的够快。 “记得把你那张床送我呀。”怕他忘记,这个不知好歹的人还要再加上一句。 “你是讨债的吗?” 每次姚远来,云飞扬就发现自己成了冤大头。唉,交友不慎啊。 殇月的眼前晃过无数刀锋剑影,站在这样暖的阳光下她却只觉得冷。是的,师傅已经将她赶出大唐官府了,在她不知不觉地情况下。 凌轩师兄的尸体被拖走了,打死她都不相信自己有能力一掌将他毙命!但是事实确实她出了手,他死了啊! 百口莫辩。对着这些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光芒的众弟子,她百口莫辩! 肯定是有哪里不对! “你们听我说!我不是故意杀凌轩师兄的!” 周围的弟子将她包围了起来,一位师兄啐了她一口道:“我们亲眼见你杀了人还想狡辩?” 殇月试图在人群中找到师傅,然程咬金已经失望的离开了。 殇月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没有师傅做主只怕这次凶多吉少了。 可是到底是哪出了错?让自己着了别人道。 她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自己今天接触过哪些人,哪些东西。 这时想起来,落梨师姐!她给过她一盒胭脂和衣裳! 难道是她?! 脑子里顿时一片清明,她在人群中寻找落梨的身影。 “我要找落梨师姐!她在哪?”她急忙拨开档在她最前面的弟子,可是一双手推了她一把,把她又推回到人群中间。 “你这次休想跑!杀了人就要填命!!” 殇月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可是面对这么多人她哪里打的过。心里腾出一丝惊慌,嘴里还嚷着:“我要找落梨师姐!!!” “动手!” 周围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号令,挡着殇月的弟子们徒然出手,殇月勉强抵挡,最后摔倒在地。 黑压压地人围住了殇月,殇月孤立无援第一次尝到绝望的滋味。这样的状况下,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没有一个人帮她。 她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又是这样。从小到大尝到的尽是些冷眼,从来没有人向她伸出援助之手。从来没有人帮过她。 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嘴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她伸出手,嘴巴和鼻子里正在淌着鲜血。周围的弟子们很多当场呆住,他们还未下重手怎么她已经流血流成这样? 殇月抬起头试图将鼻子中的血止住,这时人群里一个女子向她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她又闻到那股好闻的味道,抱着她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正是落梨。 “小月怎么会这样?!” 看她哭的这么伤心,殇月也困惑了。难道她在演戏?难道曾经怀疑她送的胭脂和衣裳上有问题是错误的?“ 周围的弟子看到梨落维护殇月不禁劝阻道:“落梨师姐别离她!她是杀人凶手!” 落梨不住为殇月辩护道:“我不相信小月是这样的人!” “小月你流了好多血!”落梨惊慌失措地掏出手帕替殇月止血。殇月浑然不知自己的血竟然无声无息地流了这么多,她一点都不知道! 落梨抱着殇月哭了一会,蓦地凑近殇月的耳边喃喃道:“小月,死吧。” 殇月心下大惊,下意识地用力推开落梨。落梨被推倒在地,“哇”地吐出一滩血,手颤抖地指向殇月,满脸的不相信。 “你!竟然这样对我……”片刻后竟然倒地身亡! 殇月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她只是推了她一把!!她竟然死了!!落梨死了!! 嘴巴和鼻子的血还未止住,周围的弟子全傻了眼。他们最爱的落梨师姐就这样死了? 那些曾经有过心软的弟子们眼神坚定了起来。 “殇月!我要你的命!!” 殇月只感觉到无数双手朝她猛烈的攻击了过来,这下只有死才能解脱了吧。 “师傅,叫御风所谓何事?” 凌霄宝殿里黑衣的轩辕御风单脚静静跪在那,不远处李靖从桌上拿起个包袱说道:“大唐官府程咬金的寿诞快到了,你下去替为师走一趟吧。” 轩辕御风起身拿起包袱,鞠了一躬,抱拳说:“徒弟领命。” 第六章 摄魂 但凡神仙都喜欢窥视下界,轩辕御风也一样。李靖交给他了一个包袱,说是程咬金寿辰的贺礼,可是轩辕御风怎么都觉得这是师傅故意为难自己,哪有人家祝寿送这个的? 掂量了下包袱的重量,轩辕御风无奈的叹了口气。 送子观音。他要怎么送的出手? 腾云驾雾来到大唐官府的上空,他站在高处俯身向下看。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因为姚远的关系轩辕御风和云飞扬有时会来到这里。 不过这里的人看他们不太友善。 不是不知道那眼中包含着什么表情。 嫉妒吧,嫉妒他们三人。 自从出师后和飞扬他们渐渐在江湖上露面,看多了这些人的神色表情。所以他如果不是为了陪飞扬他们,他其实是不喜欢出去的。 当然,他那两个头疼的姐姐也是关键之一。 纵身一跃他安稳地降落在大唐官府的后院,那里程夫人经常会带着丫鬟来院子里散步。轩辕御风想如果把这个送子观音交给程夫人,他比较不会尴尬吧。 四周看了看,程夫人今天没有出现在院子里。如此,轩辕御风只得走回大门,去拜访程咬金了。刚走出院子门口,看到远处聚集了不少人。 一个声音传入了他耳中。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轩辕御风想改天再来拜访,可是刚转身时隐约听到人群中传来的阵阵呻吟声,一个女子喘着气说:“狗贼!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轩辕御风向前走的身子停住了,他不是喜欢打抱不平的人。可是那么多个人围着个女子让他有些不平。但是他没有突然闯进去还是悄悄跃到附近的一棵树上静静听着。 他有预感第一个男人的声音肯定会说些什么。 那个男人继续说:“就让你做个明白的鬼吧。” 殇月趴在地上,一时起不了身。刚才她想跑的,可是那些人围住了她将她打倒在地。她想挣扎着跑,手却被那些人死死踩在脚下。血还在无声无息地流着,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我是无辜的!” 真相!她要知道真相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是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她匍匐在那些人的脚下,听着他们肆无忌惮地嘲笑声。 一个男子蓦然松口,“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就告诉你吧。” 她的血流了一地,那些人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女子,就是想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血流尽!谁叫她害了一个又一个! 殇月努力地抬着头,一个长相不出众的男子印入她的眼帘。 她,好似没有见过有这样一个人。 那个男子轻笑了下,说:“有一种香叫摄魄,它无色却有淡淡的香味。只要这种香气沾到人身就必定会被一只叫勾魂的蛊虫给捕捉到。这种蛊虫能短时间控制人的思想,提升人的修为。你之前中的就是这种蛊。当然摄魄的另一种功效就是,只要身上有任何一个伤口,摄魄就能让体内的鲜血流个不止。只要你流了一滴血,那么就止不住了。殇月,你该死的。” 殇月呆了瞬间,她明白了。那种淡淡的香味是那胭脂里的!是落梨送她的胭脂里散发的!难怪她的心会突然地刺痛了两次,原来是那蛊虫冲着那味道来了! 如果说凌轩是这样被她杀的,那么落梨呢? “难道她是装死吗?”她咬牙切齿地说。 那男子不理会殇月的这个问题:“落梨那个傻女人,这么久还动不了手,你怕她还能活吗?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为什么,我并没有得罪过你们啊?”这是殇月最不解的问题,她自认为没有和任何人结仇,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她? “哼,如果不是你。程咬金早就该死了。偏偏他选了你竞选首席弟子,你坏了我们的好事。” 他四周一看,又说:“今天的首席之争就是他的死期的!结果竟然被你给破坏了。” 殇月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真相,心里的恐惧淡了好多。这下就算死,起码也死的明白了。钩起一抹微笑她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好心的把真相告诉给我,你就不怕这些师兄弟听到真相后对你不利吗?” 男子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颚,“你看看他们的眼神,你觉得他们有可能对我‘不利’吗?” 殇月心下大骇,四周一看,那些刚才对她拳打脚踢的大唐弟子们都呆呆站在她的身边,眼神空洞呆滞。 “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中了摄魄了,你认为我会在他们清醒下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吗?” 蓦地他将踩在殇月手上的脚加重了力度,殇月听到了自己骨头发出的断裂声。 可殇月忍住疼痛硬是不发一言!死也不能出声!敌人面前她怎样都要保持最后一点的尊严! 那男子眼中闪烁出欣赏的神色,“我喜欢你这样倔强的女子,可是你还是得死啊。我看谁还救得了你。”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如此。” 刹时藏匿在树上的轩辕御风跳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你是何人?胆敢刺杀程咬金?”他在树上将一切听的真切,心里有了计较。 将此人捉拿交给程咬金! 用袖子微微挥了挥,一股风吹了过来,吹散可空气中隐约的香甜味道。 “盘丝岭的摄魄香如此难得你都能拿到,看来你来头不小。” 轩辕御风记得盘丝岭的摄魄香是和女儿村的莫香齐名天下的,一般人根本无法得到。看来这男子肯定和盘丝岭的妖孽们有所勾结。 那男子整了整自己洁白的衣裳,虽然他长的不英俊但是眸子里那股意气风发的神色让人看到他不禁不看小看他。 “天宫轩辕御风,如此人物竟然喜欢躲在树上。” 一席话他说的无比的讽刺。 轩辕御风不已为意,“耍出这种手段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殇月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一黑一白。黑色衣服的那人她隐约有些印象。 轩辕御风? 这时她想起那次和娘上街时看到的人!原来是他! 轩辕御风走到殇月面前,这女子怕是没救了。但是他还是拿出一颗九转还魂丹喂给了殇月,并扶了她起来。 她的血沾到了他的身上,可他还是面无表情,没有一丝嫌弃。 “姑娘,你先休息下吧。” 话里虽然没有半点起伏,可殇月忍不住眼眶有些发红。 虽然他是萍水相逢的人,可他竟然救了她一把。 白衣男子双击了下手掌,周围那些呆滞的同门马上行动了起来,没有武器的双手全部握拳对准了轩辕御风。 “不要坏了我的好事,轩辕御风。” 他口中的话已经带着一丝威胁了,可轩辕御风无动于衷,扶着殇月朝里屋走。只要能顺利进去,不怕程咬金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另一只手拿着的包袱已经放在了树上,此刻救人要紧。不管这姑娘还有没有救! 九转还魂丹下肚后殇月的血流的缓慢减少了,但是毕竟流了太多血已经虚弱不堪。周围危机重重,如此殇月不想拖累这个不相识的人。 “你……不必救我。” 轩辕御风的左手袖中已经划出了他的暗夜枪,此刻正对着那些还未清醒的大唐弟子。 “我一定要救你。” 这句平淡无奇的话却在殇月心里翻起了巨浪! 她以为自己已经被世人放弃了,除了娘,她以为没有人会帮她。 从小到大没有人帮助她,不管她被人欺负还是被人侮辱。 她长的不漂亮,又没有钱,脾气倔强得罪了很多人,别人只会讨厌她。可是竟然有这样一个人,她明明会死可他还是给她吃那么珍贵的九转还魂丹。她明明是不相干的人,他却这样帮助她? 第一次,心里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心房。 她忍不住泪流。 “谢谢你。” “你以为你能帮的了她吗?我看你这次怎么逃得出这大唐官府,轩辕御风。”白衣男子微笑,周围傀儡般的弟子们渐渐朝他们拢了过来。 轩辕御风不能杀他们,在他们神志不清时他不能杀了他们。不然之会让天宫和大唐官府结怨,但是手里的女子他也一定要救!做为神仙怎可有见死不救的行为? 一瞬间,轩辕御风的形势仿佛骑虎难下,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第七章 殇 轩辕御风不是不知道摄魄香的厉害,但是它也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不长久。一炷香的时间后,那些人就会清醒过来,也就是说轩辕御风只要拖过一炷香的时辰就行。但是目前的状况看来,好像不能不动手了。 那白衣男子当然也知摄魄香的弱点,所以他手一挥,那些受控制的人就疯了般朝轩辕御风攻击起来。 御风心下有顾虑,只得想将殇月放在一旁转身应战。暗夜枪没有发挥出他往日的看家本领,一时间轩辕御风拿着它只得小心地抵抗着。 “程咬金呢?”抽了个空他问殇月,如果他在场势必能将那白衣男子拿下。 因服下了九转还魂丹的关系,殇月吊着一口气,浑身渐渐发冷,可还是咬着牙齿说:“他已经将我逐出师门了,你不必如此帮我的。” 轩辕御风听后眉头微皱,沉默不语。 白衣男子看见轩辕御风被围攻,殇月一时顾及不得,利马抽了个空朝殇月扑了过去。他一定不能让这个女子活着! 还有这个轩辕御风!知道内情的他也得死! 轩辕御风闪电般的用暗夜枪扫到几个离他最近的大唐弟子后急忙赶向殇月,殇月避不过被那男子一掌打的几乎晕厥。 血四处飞溅,点点溅落上了轩辕御风的衣角。 轩辕御风迟来一步眼看悲剧就这样发生。浑身是血的女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不知道此刻她是死是活。 第一次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情。 从小到大从没见过一个女子被人如此对待,他的两位美丽的姐姐,碧痕以及认识的紫烟全部都是沉浸在幸福里的女子。而眼前的女子让他心生怜悯之情。 白衣男子打过一张后与轩辕御风纠缠了起来,眼看周遭弟子神志将醒,他只得放弃这个女子。这时已经死去的落梨忽然加入了战局。 “走!”抓起白衣男子两人朝轩辕御风对了一掌后仓皇而逃。 落梨没死!她是装死的! 这时周围弟子们神智清醒了过来,有些弟子被轩辕御风打晕了过去,有些醒了过来全身疼痛不已,毅然将一切的矛头对准了轩辕御风! “轩辕御风!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轩辕御风走到他们中间,冷言道:“你们中了盘丝岭的摄魄,刚才纠缠与我。” “你胡说!我们大唐官府哪里会有盘丝岭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胡说,这分明是事实。” 周围的弟子却不听轩辕御风的解释,反驳道:“你说的事实,可有人证?!” 此刻轩辕御风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殇月,没有出声。 大唐弟子们更加叫嚣了起来,“没有人证!轩辕御风我看你是活腻了!大唐官府的弟子你敢这样肆意殴打?” 说出这话的弟子瞬间被轩辕御风揪住了衣领,因殇月的事本来让他心情不大好,而此人口出狂言肆意污蔑他更是激怒了他。 他的举动却让那些弟子更是有话可说了。 “轩辕御风!枉你身为天宫弟子!” 一时间周围抗议声此起彼伏。 周围好吵,昏迷中的殇月挣扎着醒了过来。她竟然还没死。苦笑了一下,流了那么多血她竟然还没死?看来那九转还魂丹确实是好东西啊,不过刚才那一掌怕死震碎了她的五脏六腑吧。只觉得身体里疼的厉害。 为什么会这么吵?原来是他。 渐渐看清了远处的情况,那个救过他的男子被围在了人群里,但是却依旧那么耀眼。金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可是如此暖和的阳光她还是觉得冷。 看到那些人如此污蔑他,她多想说句“他是无辜的!”,可是此刻的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帮他! 想帮他! 她挣扎着拖着身子向前爬去!最起码她也要对他说声“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危难时救我一把。 原来还是有人肯帮她的!还是有人肯帮她的! 殇月拖着浑身是血的身子慢慢朝轩辕御风爬去,她的左手被白衣男子踩碎了。她只得拿右手慢慢用力爬,殊不知她爬过的地方已经血迹斑斑。 她全身没有一处不让她想大声喊疼,可她还是硬生生忍住。 不能喊!叫出来就输了! 就算如此,就算浑身是血快要死了她也不认输!她根本就没有错! 轩辕御风听着周围指责他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些大唐官府的弟子不分青红皂白的这样对他,恐怕刚才也这样对付过那女子吧。想到此时他快速回到刚才的树上,拿出了那个包袱。 一丝冷笑跃上他不苟言笑的脸上。 “程咬金,这就是所谓的好徒弟?”慢慢打开了包袱,一尊汉白玉做的送子观音露了出来。 “教出这么多不分是非的徒弟,你枉为人师!” 他将那送子观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用力砸在了地上!那观音像顿时四分五裂。 周围的弟子看着他的举动害怕的不敢出声了。他们因姚远的关系都认识轩辕御风,可是从来没有见他发过如此脾气。一瞬间,都呆呆的不敢再骂他。 这时轩辕御风的衣角被一只手给拉住了,他低头,满身是血的殇月抓住了他的衣角。 爬行了这么远殇月喘着气说:“谢谢你。” 送开手的刹那她就这样倒了下去。 她还是死了,失血过多加上白衣男子的那一掌。能撑到现在已算不易,死或许对她来说,是个解脱。 轩辕御风愣住,半响没有出声。 他看了看殇月先前的位子,一道血痕一直拖到他身边。她就这样一点一点爬到他的身边,来不及说任何话,仅有一句“谢谢你”。 他的心里五味陈杂。 周围的那些人说了什么他已经没兴趣听了,他走了。默默走了,因一个女子将他的好心情全盘打破。 他怜悯她。 未死的落梨和那白衣男子一口气跑出了老远,两人稍加休息时。白衣服男子不满地说:“这次为了帮你差点被轩辕御风给打死。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了。” 落梨喘了口气说:“这次计划失败,晶晶不知道要如何对付我呢。” “你还说你,弄了这张脸又不英俊,热死我了。” 白衣男子的脸竟然是易容的!见他撕下贴在脸上的那张脸,一张帅气的容貌显现了出来。精致的五官上满是不爽的神色,拉下原先束好的头发后随便一扎,整个人有些放荡不羁。 “我在大唐待了这么久也很辛苦啊!”说着落梨也将那假面撕了下来,那是一张妖娆的脸,此刻连声音也充满了妩媚之色。 “整天被那些臭男人围着,刚才我没有装死是真的疼的一口气没缓过来!那该死的毒最近频繁的发作!再拿不到解药我就真死了!” 听了‘落梨’的抱怨,白衣服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好了好了,先回去吧。” ‘落梨’听他如此说亦缓和了口气,嫣然一笑道:“靖天,不管怎么说,这次辛苦你了。” 第八章 归途 推开那间屋子他走了进去,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的可以,早上出去穿的黑色袍子上已有点点血迹。 那不是他的血。 是她的血。 那个女子就这样死在他的面前,为了跟他说句谢谢拖着满身是血的身子爬行了那么远。 他的心里第一次莫名的不舒服。 是身为神仙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无力感吧。 把衣服脱了下来,他拿在手里怔怔出神。 上面的血迹有些已经干掉了,有些为干,沾到了他的手上。散发出点点腥臭味,可他已失神。 “弟弟!陪我去吃饭!” 这时门被大力地推开了,一身翠绿衣裳的轩辕晚汐站到了他的面前。 肌肤如凝脂,大大的杏眼。穿的擦的都是最好的衣裳和胭脂,头上几只明晃晃地珠钗也显示着‘我也是很昂贵的’的姿态。 这是他的大姐,轩辕晚汐。 可是再见过了那个苍白的脸色、面容不出众穿着普通衣裳的女子后,他头一次发现,原来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如此大。 轩辕晚汐闯进来的不是时候,轩辕御风只穿了件里面的单衣站在屋子中间,手上拿着件衣服看的出神,她有些不解地问:“弟弟,你发什么呆啊。” 走过去时见那衣服上沾着血,顿时有些焦急。 “弟弟你是不是受伤了?” 轩辕御风轻声说:“没有。” “衣服上的血是?” 轩辕御风将那衣裳放在桌上,然后说:“不是我的,别人的。” 轩辕晚汐这才呼出一口气,她吓死了,还以为她宝贝的弟弟受伤了呢。 只是看着轩辕御风心神不定的神情,她大致猜到说:“一个女人的血?” 轩辕御风回过神,不解地问:“为什么说是女人的血?” 轩辕晚汐看了看衣服上的血迹,笑眯眯地说:“御风啊,你不知道你老是晃神吗?” 轩辕御风心情不佳是实话,难道他正在晃神吗? 那个女子的死着实让他心里不舒服,短时间怕是无法释怀。虽然她不是自己害死的,可是救不了她还是让他心里有些愧疚,当然更多的是怜悯。 “姐姐,我遇见了个可怜的女子。” 轩辕御风回过头,说出今天的所见所闻。 轩辕晚汐睁大了眼睛,第一次觉得弟弟似乎有了些改变。那双一直冷眼看过一切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这个冷漠的孩子这次的经历或许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神仙,是不应该这么冷漠无情的啊。 盘丝岭是位于大唐境外的一处荒山上,山上有很多盘丝岭的弟子。大多都是些白骨精、狐狸等山间妖魅,掌管整个盘丝岭的是住在盘丝洞里的白晶晶。而那落梨正是听从白晶晶的号令。 落梨并非名为落梨,而叫夜寐。是个修炼两百年的小狐精,在一次师门修炼中不幸中了蛇蝎美人这种毒,短时间内不会发作。但是长时间未服食解药的话肯定会毙命。 白晶晶和她做了个交易,如果她能刺杀程咬金成功的话,就给她蛇蝎美人的解药。这也就是为什么落梨也潜伏在大唐官府的原因,每个月的首席弟子之争那时人多手杂,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她等了好几个月都因姚远紧跟程咬金而不得不放弃,眼看这次有机会选为首席,那时如果选上,程咬金会在内屋里给予她首席弟子的称谓,四下无人她正好可以动手。 所以这次她特意叫来了方寸弟子南宫靖天相助,南宫靖天从不在江湖里露面但是却是少有的高手。加上好不容易要来的摄魄香,这次计划她自认为绝不会失手,可是偏偏首席的名额给那默默无闻的殇月给占去,她怎么能不生气。何况殇月那种平凡无奇的长相和功夫怎么可能胜得了她? 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越不舒服就越想她死。才有了殇月所做的一切。 “那么为什么晶晶要你去杀程咬金呢?” 这一日,夜寐将所有的一切告知给南宫靖天时,他如是说。 “还不是为了那个至尊宝,据说当年程咬金有意拉拢至尊宝去大唐官府,可那至尊宝贪生怕死不愿去,只想当他那有前途的山贼。程咬金还不放弃,试图游说至尊宝,最后至尊宝怕了他只得跑到大唐境外的最边界去居住。这样就离盘丝岭老远了,为了这个事晶晶气了好久。” “这……”南宫靖天这时没有话说了。 夜寐也哭丧着个脸说:“我也很怄气啊,就为了这么点破事。” “哈哈,女人心海底针啊。” 南宫靖天甩了甩他飘逸的长发发出了感慨。 夜寐无视他这一举动,自顾自地说:“你千万不要说晶晶的坏话,不然她绝对不让你进盘丝岭了。” 南宫靖天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道:“那可不行啊!生命中如果缺少美色那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啊!” 夜寐将此话嗤之以鼻,不屑地道:“你算什么方寸山弟子啊,这么喜欢美色干吗不去那女儿村?” 南宫靖天讨好地说:“我可不想变成马蜂窝,当然还是盘丝岭的姐姐妹妹更合我心意咯。” “油嘴滑舌!”南宫靖天痞子般的蹭到夜寐面前,指着自己的嘴说:“你来试试就知道滑不滑咯。” “去死吧你!” 殇月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地府,到处阴森森充满了鬼气,潮湿阴暗地墙壁隐约透出鬼哭狼嚎地声音。时常有鞭子的抽打声和哭声混杂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觉得很冷,身上穿的衣服变了,换做了普通的白色长衫,披头散发和从前别人口中说的鬼一分不差。 原来她是死了。 左右两边是长着牛头脑袋的和马面脑袋的鬼差,正催促着她前进。 “快走啊!看什么看!” 她想这莫非就是那牛头马面了吧。只是这些鬼差好似与人们口中的有些出入,她并没有觉得他们很恐怖啊。 想到这时她已经被推到一座桥前,门口站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婆婆,手上拿着个碗。 她心下一凛,莫非这就是那孟婆。 孟婆习惯性地递给她一碗汤说:“喝了吧。喝了后走过那做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碗汤浑浊不堪,上面漂浮着绿色的不知名液体,但是殇月迟迟不去喝。 她不能忘! 她不能忘她是如何被那些人欺凌的! 她不能忘她是如何被那些人殴打的! 不能忘不能忘! 死都不要忘! 还有那个人,轩辕御风,她不能忘了他! 金色的头发,身穿黑色的袍子,拿着一把暗夜枪,玉树临风地站在那里。 她不能忘了他! 她把那碗汤摔到了地上,坚决地说:“我不喝!” 孟婆好似见多了这样挣扎不休地鬼,眉头皱都没皱的又递给她一碗:“相见不如忘却,你不知道吗?喝了吧。” “我不喝!!” 牛头马面架住了挣扎的殇月,孟婆将那碗汤喂到了她嘴边。 殇月闭着嘴巴死也不喝,孟婆神色未变,低声说:“抽!抽到她喝为止!” 马面闻言放开了她,拿出藏匿在背后的鞭子,一鞭抽去! 轩辕御风将在大唐官府看到的事都告诉给了轩辕晚汐。轩辕晚汐想了一会说:“弟弟,我们神仙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生老病死要顺应天命。那位姑娘的死,是她的命。你不必介怀。” “命吗?”轩辕御风听了轩辕晚汐的话又陷入新一轮的沉默中。 “是。那是她的归途。” 轩辕晚汐静静地说着,看着思考出神的轩辕御风。 凡间人的命就是这样柔弱不堪,御风,从前尚未接触过死亡的你当然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命,命运的安排啊。 第九章 白晶晶 马面抽来的那一鞭笞打在殇月的背上,饶是忍得住疼的殇月也不禁开口惨叫到。 实在是疼入骨髓。 殊不知马面的那条鞭子就是玄铁铸成,鞭笞在神仙身上都受不了的。何况是殇月这种弱弱的鬼魂体质,不到十鞭肯定灰飞烟灭。 “只要你喝下孟婆汤就可以免了这顿打,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愿意?” 殇月疼的吸着气道:“不喝!” 她不喝! 她不喝! 她不喝! 她不喝! 孟婆面无表情地说:“打,打到灰飞烟灭为止。” 又一鞭子打来,殇月发现自己的身子渐渐发白,孟婆见状讥笑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十鞭之后你就永世不能为人消失在这六道中了,灰飞烟灭掉你也不在乎?” 十鞭之后发白的身子转为透明,然后化做尘埃。 殇月咬住下唇,不语。 那些耻辱她怎能就这样忘掉?就算消失她也不要忘掉!!! 就算灰飞烟灭她也不要忘!! 孟婆见她还是如此坚决便不再说话,叮嘱马面:“继续打吧。” 马面点头,又是一鞭狠狠打了过来。 殇月惨叫出声,原来之前她听到的鬼哭狼嚎的声音竟是这样发出来的。 她也加入了这个嚎叫的队伍里。 眼泪伴随着疼痛流了下来,为什么她这一生如此命苦而短暂。亡神煞,她还是没熬过十八岁。 命里带殇。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那个声音道:“我说怎么盘丝岭生源日益减少,原来都是你这个恶婆娘不是拉这些亡魂去轮回就是逼他们去阴曹地府做鬼。” 殇月擦了擦眼角寻着声音看去,一身雪白女子站在孟婆的面前,孟婆怯怯地低着头,一副奴才样。 那女子的脸色也如衣服那般雪白,但是一双大眼睛极其有神。拿着一把宝剑,此刻正挑眉看着低声赔笑地孟婆。 孟婆慌忙解释道:“晶晶姑娘,还不是那判官下的命令。小的,小的只得听从上面的吩咐啊。” 而这时身旁的马面也停下了手上的鞭打,和牛头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看来这叫晶晶的女子怕是来头不小。 那女子丝毫不以为动,“休要拿判官那个小儿来压我。今天我就是来抓人的,那姑娘你交给我吧。” 话毕,手指向殇月。 方才她踏进着阴曹地府将孟婆一干人的所见所为看了一个一干二净,她十分欣赏那姑娘竟然不肯喝孟婆汤,是啊,那么黏稠恶心的汤谁喝的下去。没想到孟婆这个老婆子还指挥着牛头马面两个狗腿子用鞭子抽打她。不服从就要魂飞魄散。 想到这里白晶晶就生气,魔族渐渐在三界中不能与仙族和人族抗衡了,而这死老婆子还浪费资源!难怪她的门派日益冷清!这些亡魂只怕不从她的就被抽的魂飞魄散,从了她的又转世为人或畜生了。 这么一想她就上前阻止了这一切。 看来日后她得没事多跑跑这里拉几个生源了。 呜呜……那该死的程咬金的大门都快给人蹋烂了,而她那豪华的大门口连只苍蝇都没有。真是掌门比掌门,一比气死人啊。 见孟婆还在犹豫她叱骂道:“该死的老婆子还不放人!” 殇月喜出望外!竟然是盘丝岭的白晶晶!那日在大唐官府里她隐约听闻盘丝岭和那大唐官府结下了梁子,此刻白晶晶向孟婆要了她去,她有机会加入盘丝岭的话,日后报仇怕是不难了! 孟婆见白晶晶动怒马上叫马面将殇月交到了白晶晶手上。 白晶晶看了看殇月说:“你愿意跟我走吗?” 殇月隐下心中的喜悦,点了下头。 白晶晶勾起一抹微笑,随即又对孟婆说:“死老婆子,日后我会随时来的,倘若你再将这些亡魂抽个灰飞烟灭,我就把你抽的连判官都不认得!” 孟婆吓的惊出一身冷汗,忙边擦汗边说:“是。晶晶姑娘走好。” 白晶晶拉起殇月袖子一挥,殇月就了知觉。 “睡吧,醒来后就脱胎换骨了。”白晶晶微笑道。 轩辕御风走进天宫的那一刻起隐约察觉到师傅肯定此时在生气。路上有些师兄弟忍不住告诉他,“御风师兄,今天你就不要来了,回避下吧。” 轩辕御风此刻更加知晓师傅这次肯定发火了。 但他只是摇摇头,“没事。” 既然他做的出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当然那日他为了一个女子和大唐翻脸他就已经知晓结果会是如何。 但是不管结果如何他却没有后悔,那些不分是非的人让他觉得他并没有做错。 只是可怜了那女子,被无辜地牵扯了进来。 大唐官府和盘丝岭不清不楚地纠缠中了。 李靖今天没有像往常那样懒散地躺在椅子里,此刻正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轩辕御风的事他听说了,没想到这个一向稳重的弟子怎么这次如此地不冷静。 那些大唐弟子将轩辕御风侮辱程咬金的话都告诉给了程咬金,还有那份贺礼也给摔碎了。程咬金气急败坏地冲着李靖发火,没少让李靖小心翼翼地赔了好久的不是。 大唐官府近年发展如此迅速,和龙宫并肩成为江湖中最大的两个门派,倘若此时和他们结下疙瘩怕是以后出了什么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连累了无辜的天宫弟子他这个做师傅的怎么忍心。 想到这时见轩辕御风笔直地走了进来,还是忍不住说了他这个心爱的徒弟几句。 “你这次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为什么要牵扯到大唐的事里面去?” …… 轩辕御风絮絮叨叨地听着李靖说了很多话,一声不吭地跪在冰冷的地上。 李靖说了片刻说累了,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气,“这样吧,你这段日子在家思过吧,不罚罚你也难向程咬金交差的。” “多谢师傅。”轩辕御风淡淡地拱手谢道。 “下去吧。” “是。” 见轩辕御风默默走了出去,李靖叹出一口气。 第十章 往事如烟 殇月醒来时外面的阳光透过班驳的窗户细细碎碎地洒在她的身上,温暖无比。这时殇月才发现如白晶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一样,她果然不一样了。 一套紫色的衣服,裸露在外的肌肤洁白如雪,仔细看去能发现细微的血管。背上一对骨翼正翕动着。 血?!翅膀? 难道她成了妖了吗? 镜中的自己是完全不同于她生前的模样,虽然不是十分的美丽,但是也有了几份姿色。只是那满头的白发,无时无刻没有停止地告诉自己,自己的生前活的有多么的惨烈。 都说往事如烟。虽说换了一副皮囊但并不代表那些耻辱她可以放过,不去计较。当然现在已重生的她,等于出生的婴儿,她没有能力去讨回之前所受的一切。 这些她都知道,她仔细想过,没有冲动。 不能急。 既然白晶晶给了她一个机会,那么她要把握这个活着的机会,不管是妖也好,鬼也罢。一步一步慢慢来,修炼重新来过,一定会有能够报仇的一天。 她已经想好了,殇月这个名字她要抛弃了。 殇,她怎可再殇? 镜中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再也没有往日倔强如火的温度,冷的就像冰霜。既然如此,那么就叫寒吧。 小寒。 再次见到白晶晶时她只是静静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远处出神。 她说:“多谢晶晶。”嗓子低沉却又不似男子的那种,也略为好听。 白晶晶站起来微笑道:“为何谢我?” 寒又道:“如果不是晶晶,只怕寒此刻早已烟消云散了。” 白晶晶依旧微笑说:“要谢就谢你自己吧,不过我不懂,为什么你宁愿消失也不愿喝孟婆汤? “我不想忘。”寒坚定地看着白晶晶,缓缓说着。 白晶晶看了她一会,感叹道:“不知道如果我死了,会不会饮下那孟婆汤。” “除非你有想忘的事,你就会喝。” 白晶晶听她如此一说,便问:“如此一来,你就是说你不肯喝是有不想忘记的事了?” “对。”寒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白晶晶,“弟子尚有不能释怀的事。” “好!”白晶晶欣赏地看着寒,拍了拍巴掌。 “我欣赏你。当然我并不是白救你的,眼下有件事要托你去办。” “晶晶请说。” 寒从头到尾都没有唤白晶晶为师傅,她不想开口。曾经她有位师傅,师傅对她如此之好,可是关键时刻却不肯信任她。以后她都不会再有师傅,虽然白晶晶已收到为盘丝岭弟子,但是她只感激她。 她,不是她的师傅。 白晶晶也毫不在意面前的弟子有没有叫她师傅,她有很多徒弟都不肯叫她师傅。而且她年轻貌美,一声师傅让她感觉像老了很多。如此,徒弟肯不肯叫她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没有意义,晶晶、晶晶这样叫也挺好的。听着亲切。 “那个……是这样的。”白晶晶话到此处脸上竟然跃起一抹红晕,“你去大唐境外的流沙河附近去找个叫至尊宝的人,就说晶晶姑娘想请他吃饭。” “我知道了,晶晶请放心。” 白晶晶听寒这么一说,宛然一笑。 寒没有去过大唐境外,只得去外面找找有没有同门的师姐知道怎么走。盘丝岭让她感觉像座荒山,但是却美丽的出奇。有很多她认不出的鲜花长在小径旁边,山上并无太多陡峭的崖壁,但是却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边通常会坐着一个两个或是更多的盘丝岭弟子,她们或是狐狸精或是白骨精,各个容貌都不同,美貌非凡。 寒就是在池塘边问了个正对着池水梳头的小狐精,那女子十分好心的告诉了她如何去。 “出了盘丝岭顺着山路下去,然后就可以沿着道路一直走,走到听到水声,随后往左边拐,水声越来越大时你就能看到一座桥,过了桥你就可以找至尊宝了。” 寒有些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至尊宝?” 那女子不奇怪她的反应,淡淡地说:“晶晶喜欢至尊宝是出了名的,没什么好奇怪的。差遣弟子去境外无非是找他。” 寒点点头,道了谢后就走了。 她按着小狐精送指的方向一直走,找到了流沙河上方的桥。过了桥后印入眼帘的就是那漫天黄砂飞舞,到处都是黄灿灿的沙漠,没有行人,如此荒凉的地方竟然住下了个至尊宝。 她顺着过往行人开辟的道路一直走,然后就看到个满脸络腮胡子,酒糟鼻,张的并不怎么帅气的男人。 莫非他就是至尊宝? 那个宁愿窝在这种鬼地方做山贼也不肯入大唐官府的至尊宝? 至尊宝此刻正眺望远方,这时身边出现了个女子他并没有理睬而是继续看着那连绵不断地沙漠。 寒小心翼翼地问:“你是?” “我是至尊宝。” 寒又愣了下,这个男人竟然知道自己是来找他的。 “晶晶姑娘说想请你吃饭。” 既然他知道自己是来找他的,正好她将晶晶的命令转告给了她。 至尊宝还是没有回头,“请你转告晶晶姑娘,她的美意我心领了。”“这……” 至尊宝不再说话,依旧看着远方。 寒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试图发现些什么。可是还是鸟无人烟的沙漠啊,看到只有沙子,但是她不死心,还是盯着那个地方看。 至尊宝见她没走也不说什么,就这样两个人傻傻的看着远方。 片刻后寒依旧没看出什么名堂,忍不住问:“你到底在看什么。” 至尊宝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像个石人一样。但是他看在寒傻傻的陪他站了这么久,事到如今有些话看来非要和那白晶晶说清楚了,于是他说:“我在等一个人。” 寒又不明白了,问了句:“等人?” 这时寒侧过头看到至尊宝眼中闪烁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不懂,所以无法说清。 但是那种眼神让寒觉得至尊宝此刻莫名地温柔,眼里的那种光彩莫名地温柔。 他说:“我在等一个女人,等待她再次来到我的面前,让我拔出那把紫青宝剑。” 寒有些明白了,看来那至尊宝心里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是晶晶。 她回到盘丝岭,把至尊宝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白晶晶。白晶晶灰心丧气地模样分明说明了一切,那个女人确实不是她。 寒走后,白晶晶看着远处,那里隐约可以看到流沙河,她常常就是盯住这个地方一直看,她想看到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心里永远直有一个女子。 紫霞,他还是爱你。 他没有喝孟婆汤就是为了等你。 等待你的转世,然后和你在一起。 想到这里,白晶晶流下一滴泪水,缓缓落在那洁白无暇的衣服上,慢慢扩散开来。 第十一章 缘定巴掌 自从那日将至尊宝的话捎给白晶晶,有几日晶晶都不出来见人。这段期间寒熟悉着盘丝岭的一点一滴,和众姐妹熟悉了起来。 不同于在大唐官府里的面无表情,寒已经知晓她在人际方面上异常薄弱。主要归结与那盛气凌人的气势和倔强不讲理的态度,于是,她把这些都隐藏在心下,表面上装出傻傻毫无心机的模样。 有些事再经历过再也不会相信了。 譬如人心。 自然,她微笑,人畜无害的微笑。亦众多盘丝的姐妹有些喜欢这个傻傻的小师妹。 这时寒才知晓,一些妖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他们挣扎在这个江湖的最低层,被人和仙所看不起。那些人诋毁他们,说他们是毫无人性的畜生。只是寒知道,自己曾经被那些自成有人性的畜生们伤害过。 有些人,不如妖。 于是他们在被受欺凌后异常的团结,如盘丝的那些姐妹,不再有大唐里的明争暗斗,互相妒忌。有的是一天师门下来闲来无事互相聊天解闷。 最常谈的无非是男人,或者是新衣服。 盘丝岭的弟子也不算少,她们穿的大多十分明艳。 如粉红、粉蓝、黄、白、暗红、粉紫、金色,寒放眼看去一个个美丽妖娆的妖精们嬉笑打闹,十分之美丽。而自己还是执着着当初的想法,那些明艳的颜色,不适合自己。 胭脂、美丽的衣裳,她不喜欢。 她尽可能的让自己干净整洁,穿着自第一天来到这里白晶晶送给她的紫色衣裳。 她要尽可能的低调,不要再张扬。 她要专心致志地修炼,她要变强。 美丽是女人的武器,但是美丽与她而言只是附属品。 她从未美丽过,所以她不需要去争取。 她从未张扬过,她也为曾想要张扬。 这就是她的目的,纵使苟且偷生,也要活着 她要报仇。 几天后白晶晶出现了,人是憔悴了不少。有的姐妹说曾经在境外河那里看到晶晶的踪迹,看来她还是去找了一次至尊宝。 这次她终于要死心了吧。 不是她不够努力,只是那个男人心里始终存在一个女人。这是问题的关键。 她用尽了力气去爱那个男人,终究是枉然。 不如回那小小盘丝岭继续做开心的白晶晶吧,纵使她失去一切,但那些弟子会陪在了她身边。 那天过后,寒开始了自己的修炼历程。 日复一日地修炼,抽空她会去长安看望奶娘。只是奶娘搬走了,她心里惆怅不已,拖累了奶娘这么多年,此刻竟然不知她去了何处。顿时心里积压了不少郁闷,师门也开始转为发泄,比如白晶晶要她去示威方寸弟子。 她才入门派不久但是白晶晶知晓她生前的事,于是刻意磨练她,明明她还不够示威的资格,她偏偏要她去。 “记住,打不过,就跑。” 寒将这句话放在心里,转去方寸山找了几圈找到示威的人。因奶娘的不知所踪她把这一切的愤怒都转为被示威的人身上,手上的刺一次又一次猛烈的向那示威弟子身上刺去。 那弟子修为略高寒,躲避之间也渐渐向她发起进攻。 寒陷入苦战,一时不得脱身。 身上中了几掌,真气在流失,她抽了个空去摸身上的金创药。瞬间心下一凛,糟糕!这么重要的随身物品没有带! 血在一点点流失,如生前的那次。只是这次不知道谁能救她,还是又要丧命与此。 想着不禁有些泄气。 这时一个金香玉自身后飞来,她接过服下,药力发挥后沉重的身型开始慢慢回复灵巧。一个又一个药飞了过来,那示威弟子最终不敌,倒在草地上喘息。 寒服过大量药丸,连气都为喘一下。见那弟子动弹不得也没趁人之危,供手说到:“多谢成让。” 她放那弟子走了,不知道晶晶会不会生气。 寒整理了下脏掉的衣服,正想去找刚才不断给她送药的人,一转身一个身影就贴住了他。显然是从她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跃下来的。 只是那人跟她贴的太近,一瞬间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见贴着他的那人雪白的肌肤,那双眼睛竟然比她的还大,他的眼里自己正睁大眼睛有些吓呆的模样。 那男子只是贴住她一瞬间,神情蓦地失望了起来。口中说道:“竟然看走眼了。” 一身天蓝色的袍子让他的人纤细的不象话,头发被规矩的用一根黑发带束了起来,空手没拿任何东西。 细细看去,那双桃花眼不知道多少女子要葬送与此。 他不如轩辕御风那般耀眼,但是看久了却还是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寒第一次紧张的不象话,支支呜呜地说:“你说……什么……” 那男子又看了她一眼,失望的模样转为痛心疾首。 “唉,傻愣愣的表情,要胸部没胸部,要屁股没屁股。还穿着土里吧唧的衣裳,我刚才是怎么瞎了眼把你看作绝世美女的。浪费我那么多好药。” 这时寒如秋风中的落叶,刚才对此人一点美好的印象被瞬间砸碎了。 那人见她发呆,又凑近了观察她道:“不过近看还有几分姿色,如果不是这么呆的话。恩,再把这身破衣裳一换,擦点胭脂什么的,说不定还是个美人吧。” 盯着寒的嘴唇他接着说:“嘴巴的形状我到是满喜欢的,如果多擦点长安药店出产的鹿茸蜜冻说不定会更加好看吧。” “还有这营养不良的身材……”他无视寒眼中渐渐燃起的怒火,围在寒身边转了转,观察了片刻得出的结论是:“恩,要好好补补。多吃点木瓜不知道补不补得起来。唉……先天不足,要发展成美女还的后天补救啊。” 寒被这唧唧歪歪说个不停的男人给烦死了!手微微握成了拳头状。 “不过这屁股到是没法补了,唉,你这一身缺点还真多啊。” 最后这句话说完,那男子脸上结实地吃到一记耳光。 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 也不知道哪来的一个男人什么话不说先对她评头论足起来,好吧,她承认她的身材是不怎么凹凸有致。 不是都说但凡妖精都妩媚不可方物,好吧,她承认她一点都没有这种韵味。到像个没发育成熟的毛头丫头。 还有那身土里土气的衣服,但是那衣服确实是好看啊,只是被她糟蹋了没有发挥它的真正实力。 好吧,她知道她没什么优点,不是美女。但是!这个男人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直接吗?还评论她的胸部和屁股?分明就是个大色狼! 不打死他才怪! 那男子像被雷劈中一样,捂着脸指着寒叫道:“你竟然敢打我!” 寒见他用左手捂着左脸,立刻换左手顺雷不及掩耳之式又甩了他右边脸一巴掌,口中念叨:“我打死你个登徒子!我打死你个大色狼!”昔日被欺负时反击的那种泼辣劲再现,一发不可收拾。 趁着那男子被打蒙了发着呆她撒腿就跑,再不跑等他反应过来,小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不过她实在被气晕了头,哪有这么无耻的男人! 那男子一下吃了两记耳光呆了片刻才回过神,可转眼哪还有寒的踪影。他朝着寒跑去的那个方向怔怔出神,心里正狂乱的跳动着。 “不好,莫非这是久违的……”那双深幽的眸子里迸发出了点点火花。 第十二章 又见巴掌 寒一口气跑回盘丝岭,她甚至没有想过要使用回门派的技能。坐在草地上她才呼出一口气,打完人之后心里积压的郁闷都抒发了出来。或许奶娘现在是平安无事的,一切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只是,一想到刚才那个好看的男人,她有忍不住沉下了脸。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好象是不太……比起盘丝岭众多拥有魔鬼身材的姐妹们,她好象是太过渺小了一点。 而且那个人之前还扔给他不少药,打了他两耳光会不会太过分? 打过人之后才开始反省的寒如果让被打的那男子看到,不知道会不会被气的吐血。打过才知道忏悔有什么用? “不去想那么多了。”也不去回晶晶的命令,寒倒头躺在草地上,看着无云的蓝色天空。眯起了眼睛,过去活的太辛苦,当然现在也不轻松。但是那些东西她要放一放了,再想也没用。 她没实力,那些仇恨,她现在不能去想。 轻松一点吧,轻松一点努力修为,然后报仇。 报仇后呢? 茫然无措,报仇后不知道做什么了。曾经想过出人头地,可是现在,心下似乎改变了。 她不想受人瞩目,她不想站在江湖的最高点。 异常的疲倦啊。 她甚至不想和人打交道,人心太难测。 就当她傻吧,傻的分不清是好人还是坏人,索性不去接触,这样也不会被骗了。 不想了,太累。 心里想了这么些事她就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盘丝岭的很多姐妹实际上都很懒,谈论完她们的男人后累了就开始睡觉。就着柔软的草地上一起卷缩着睡,是都不想活的那么辛苦。这个江湖里女子地位不太高,就算修为高也会有人在身后指指点点流言蜚语颇多,索性做个依附在男人背后的小女子,只做他心里让他仰视的那个就好。 这是那些人和仙族所不知道的真相,其实魔族的人多情而又善良。若非不到逼不得已时是不会乱杀无辜的,当然狗急了也有跳墙之说,何况是魔族?只是有那么些人厌恶他们,特别是魔族男子,厌恶他们生性丑陋,于是也将他们的内心视做丑陋。 这些寒从前也不知,在这里有一段时日那些姐妹口中说的让她大致有了些了解。她并不觉得那些魔族男子有多丑陋,丑陋的大多是些未脱离兽身的低级妖魔,等他们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将化身为人性,玉树临风的大有人在。只是那些碎言碎语将他们丑化的猥琐不堪,加上混迹江湖的在少数,于是这种说话越演越烈。不知到哪一天才洗刷的干净。夜寐见今天天气不错和其他姐妹一同睡了个午觉,毒的事她不想去管了,向白晶晶禀告了一番后白晶晶没有怪她还给了她解药。 后来有姐妹说这次晶晶终于跟那至尊宝彻底断掉了,如此一来程咬金的麻烦也就可以不去找了。夜寐高兴,欢天喜地的跑回自己的屋子。 刚进门就看到南宫靖天坐在她那张昂贵的白虎皮地毯上发呆。 “呆子,今天怎么了。”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南宫靖天回看她,说:“小夜子,你打我一耳光。” 是的,今天寒打了两耳光的男子正是南宫靖天。今天他正靠在树上打盹,树下的打斗声吵醒了他。由于刚睡醒双眼还模糊就看到个娇小的身影依次化解了危机。 好个美人!他心里叫道,天性怜香惜玉的他当然不肯让美人受伤,于是掏出那乾坤袋里的药一个一个投向那女子。结果近处才发现大失所望。 他是个对美完美到有些苛刻的人,身边的那些美人哪个不是胭脂衣服一丝不苟的,突然见了寒那么个不修边幅的人,忍不住犯了喜欢指手画脚的毛病,结果换来了两记耳光。 从小到大他都没被人打过,大多数女子见了他都忍不住心跳,他甜言蜜语迷到了一个又一个惟独那个女子,竟然敢打他。还趁他发呆时多打一个。 可是他被打了,心却跳的异常地快。他不解,他难道是喜欢被虐待吗?喜欢被打? 于是他来找跟他交情不错的夜寐,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被人虐。 夜寐想见了怪物一样看着他,还摸了摸他的额头,“奇怪,没有生病啊。” 南宫靖天就知道她会这样想,好没气地拨开她的手指着脸道:“抽吧。今天让你报下仇,来吧。不要客气。” “那好。”夜寐向双手呼出一口气,搓了半天还甩了甩胳膊。一巴掌抽向南宫靖天。 心跳没有任何变快的迹象,南宫靖天对着镜子哭丧道:“这下亏大了。” 事实证明他不是被虐狂,不过他的脸被夜寐那一下抽肿了! 夜寐扶着桌子笑岔了气,南宫靖天的左脸给她抽的肿得老高。整张脸的美感分数下降了不少,不过谁叫这胆打包天的南宫靖天老是偷偷吃她豆腐,今天神经错乱给她个报仇的机会。她当然不要放过了。 “靖天……我十分怀疑你今天不是生病了,是吃多了你自己做的药吧。” 笑了半响夜寐才顺了顺气,擦了擦笑的流出来的眼泪。 她笑的肚子好痛啊! 南宫靖天扁着嘴还是一副委屈模样,“快去拿冰给我敷着!你叫我这张脸怎么见人啊!” 夜寐又爆笑了起来,南宫靖天那模样简直像是给人打成了猪头一样,她一见就忍不住大笑。 边笑边去摸索着找冰块,“你……你先休息下……我……我去去就来。” 恩,还是去北俱国找点雪来吧。 等夜寐找到了雪,用纱布混合着消肿药敷在南宫靖天的左脸上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南宫靖天睡死在她那地毯上。 将他踹起来,把药敷上,夜寐留过他吃完饭才下了逐客令。 “你的脸已经消肿了,就不要再死皮赖脸的留在这了。” 南宫靖天喜滋滋地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如果我这张漂亮的脸被你给毁了,你就要对我负责。” 夜寐忍不住想找个地方呕吐一下。 “那我走了。” 送走了这么个衰神夜寐倒在了白虎皮地毯上,真是累死他了。 南宫靖天走在回去的路上,盘丝岭的夜间气温骤然下降,路旁又没有灯,他就着月光慢步下山,记得第一次来这时也是晚上。差点没阴沟里翻船掉进山路旁泥土比较松软的土坑里。浑身是泥,这个是南宫靖天宁愿死也不肯接受的事实。 所以一般夜里他都不会上那盘丝岭,今天是个意外。他要小心,小心。 不是没想过使用门派技能,只是他还想去五庄观看一位朋友,如果这么飞回方寸山再从方寸山到长安再到境外盘丝岭的隔壁五庄观他会不会太傻了。还是谨慎点走吧。 片面是一片比较稀松的树林,这里南宫靖天更加要提防小心,月光在这里不太明显。基本上要靠半摸半走,只要走过这片林子就是出口了。 走了几步他觉得前面的道路应该会很安全,没什么意外就放开胆子走了。可是殊不知他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路线…… 走了一会一个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南宫靖天身形不稳向前扑去。压在一个在他看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身体上。 还是热的! 那东西呻吟了一声,南宫靖天惊了一下,是个女子! 寒正睡的香突然感觉一个重物压在了她身上,挣扎了一下惊醒过来时四周有些黑暗,她也不知道在此刻睡了多久,竟然天都黑了。 “对不起!这位姑娘!我不是有意的!”南宫靖天挣扎起起来,摸黑说倒。 那个声音!又是那个大色狼!这个念头直冲大脑。下午的那个声音寒她死都忘不了!刹那间气的浑身发抖。这个男人走个路也能跌倒在她身上怎么可能是无意的!一定是这个色狼见今天扇了他两耳光想趁机报复! 一把将他揪到月光下,她看清了面前的南宫靖天。果然是他!还是依旧天蓝色的衣裳,只是左边脸有些微微发红的痕迹。此刻她也顾不得,直冲他叫道:“你个大色狼你到底想怎么样!” 南宫靖天见是今天下午扇自己两耳光的女子,又瞬息愣住。 一日之内遇上两次,不知是不是缘分。 寒将他呆呆的目光看错成色眯眯的样子,第三耳光直冲南宫靖天左脸。 可怜的左脸,一日间承受了三记耳光…… 心跳再次加速跳动,和上次挨了两耳光一样!果然……只有这个女子打他才会心跳的如此之快。 如此一来他反而不生气,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虽然她不是十分美丽,身材又不太好,脾气更是不怎么好,穿衣品位也有待提高。不过呢,这些忽略不记,他还是可以勉强喜欢上她的。 不知道算不算喜欢呢? 第十三章 醉生梦死 月黑风高夜,南宫靖天怀着一个愉快的心情去五庄观看望他的挚友司徒信。 “什么~!”将今天的遭遇讲述给司徒信听后,司徒信满脸的不相信。 “就三巴掌,你就把你的心卖了?” 司徒信没想到这么晚南宫靖天来找他,就穿着一身白色的内衣出来迎接,头发长长披散了下来,没有南宫靖天的俊美,多了一分南宫靖天无法比及的男子气概。他一向认为方寸山的弟子是不应该长的略带妖艳的,特别是个男子而言。他们的任务是斩妖除魔,而不是长的跟妖怪一样充满妖气。 南宫靖天坐在他的紫檀桌前双手支着脑袋,“我不是被虐狂,今天为了证明这个,我的左脸给夜寐那丫头抽肿了。可事实上,确实是她才让我有了心动的感觉。” “呵……呵……”司徒信干笑着,“她的模样如何?十分美丽吗?”印象中南宫靖天老喜欢和些妖艳美丽的女子厮混,如长安的小怜香、玉啊,盘丝岭和魔王寨的众多红颜知己。就差没去染指那清修的普陀山弟子了。 “她没有很美,你看了估计还会觉得她长的很普通。她脾气不好,二话不说就抽了我三嘴巴。她穿的衣服实在是很难看,而且有些邋遢……” 南宫靖天继续说:“可是……就是觉得她很可爱……” 司徒信翻了个白眼,“你品位真差。” “夜寐从前跟我说过,她说有些命中注定的人,遇上了就遇上了,不管他长的如何,作为如何,性格如何,但是喜欢就是喜欢。” 那双桃花眼说到此处闪烁着温柔的流光,司徒信是知道南宫靖天多情,只是那双眼看过万千女子从来不带如此温柔的神色,他心下一想,怕是真的认真了。 “你确定那是喜欢吗?你确定你的心跳加速不是因为她对你而言很新鲜,你兴奋所致?” 司徒信还是忍不住劝说这个好友,“感情不是儿戏,靖天。” “我没有对感情儿戏,只是我喜欢的太多。我对每一位认识的女子都很认真。” 南宫靖天肯定地说。 “可是,你师傅不会同意你和个魔族女子在一起的。” 在这个三界江湖,仙族或许可以和人族联姻,但是和魔族是万万不可的。他们的师傅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弟子或娶或嫁给一个妖魔。 南宫靖天听到他提师傅,懒散的打了个呵欠。 “菩提他不管我的,方寸山向来门风自由,不向你们和天宫李靖那老头子,明显有种族歧视。” “唉,我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 如此游说都不能让南宫靖天回心转意,司徒信只得作罢。 “你累了,回去吧。” 南宫靖天想了想今天来找司徒信是有事要说的,怎么说到那女子后就忘记了,现下天色也晚了。算了还是改天再来吧。 “恩,我走了。” 青烟过后南宫靖天消失在司徒信眼前。青烟淡淡消散开来,司徒信思索出神。 “靖天啊……” 寒回到白晶晶那去复命是第二天的事了,有弟子告诉她晶晶今天在她寝屋里。寒寻去的时候晶晶正在桌边,有坛酒,还有个小瓶子。 她见寒来了,笑着说:“有好东西,要不要来试试。” 晶晶的屋子很朴素,远远没有她平时接见弟子的外屋豪华。只是几张很随意的家具,床上也是简简单单的。这点到是让寒很意外。 “坐,给你看个好东西。” 随后指着那个小瓶子笑道:“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寒就瞧见是个普通的瓶子,只得摇摇头,她出入江湖时间太短,什么东西都不太清楚。 晶晶此刻不明说,只说问她:“你可有想见之人?” 想见的人啊,有啊,奶娘她十分的想念啊。还有呢,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金色的头发,一身黑色衣裳,头上一颗硕大的明珠。暗夜枪绽放着淡紫色的光芒。 他说:“我一定要救你。” 她悸动。 看着寒双眼迷蒙的神色晶晶也有些琢磨到了,于是说:“来,先喝这个。” 从那坛子里倒出一杯酒,递给她。 “这是百味酒,品尝天下百味。喝!” 寒接了过来,她从未喝过酒,当下只得慢慢小口抿了一点。 喝下是甜的,甜后竟然带点苦。 她睁大眼睛,白晶晶笑脸盈盈。 “什么滋味,心里清楚吧。百味酒自然是百种滋味,随着心情幻化。有时是甜,有时是酸,有时是苦。” 原来是伴随着心情而幻化味道的酒!难道自己的心情此刻是甜,甜中带着淡淡的苦么? 相思的味道。 白晶晶也饮下一杯,不过立刻被呛出一抹眼泪。 “我以为我再也不用这坛酒了……” 随后那声叹息,极轻。但是却像叹进了寒的心里,让她有些伤感。 她拿起那个瓶子把玩道:“这个是普陀的鬼罂粟。这天下有五种奇毒你知道吗?” 寒还是摇摇头。 白晶晶也不介意,耐心的讲述给寒听:“第一种是女儿村的莫香。能让人短时间无情无欲,但是缺点是加速衰老。第二种是我们盘丝岭的摄魄香,配合蛊虫达到操控人一言一行的目的。当然缺点就是时间太短,一炷香就失效。第三种是方寸山的蛇蝎美人,长时间服用会走火入魔,缺点药效太慢。第四种就是这普陀的鬼罂粟,服下后能让人看到自己想看之人。当然缺点同样是时间太短,仿佛昙花一现。” “其实我最满意的毒莫过于化生寺那空度和尚做的,流年。服下后可以遗忘你心里最挂念的人。这个完美无缺的毒还是有致命的弱点,就是它有解药。当然空度老秃驴是不肯轻易交换这药的。这一瓶鬼罂粟还是我拿摄魄香去换来的。” 听白晶晶说了这么大堆,寒有些明白了。 鬼罂粟相思,流年遗忘,莫香无情,摄魄失魂,蛇蝎美人混沌。 天下五种奇毒。 她生前不就是被这摄魄所害? 当一切明了后她只觉得心下苦涩,她生前就是中的摄魄香给歼人所害,可是这白晶晶指示?只是就算如此,晶晶对她如此之好。她难道要以德报怨?罢了,还是查清楚再做断绝。 这摄魄香毕竟整个盘丝岭弟子都可以弄到。不一定是晶晶所为。 “来,试下这鬼罂粟。”白晶晶倒出一点瓶中的粉末,自顾自地说:“这鬼罂粟药效太快,我还没回味完就没了。于是我琢磨出将鬼罂粟配上百味酒,来延长药性。当然还是很短,不过也将半个时辰的药性延长到一个时辰了。” 百味酒配上鬼罂粟。 盯着杯中翻腾着白色沫子的酒,寒迟迟饮不下。 她想见的那个人不知道见不见得到。 白晶晶先她一步喝下,双眼焦距一瞬间仿佛找不到般。自己迷糊去找地上的羊毛毡子,看来她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喝下后就倒下昏睡。梦里怕是可以见到所见的人? 难道是至尊宝? 寒心头一紧,晶晶还是不能忘记。 她还是想着至尊宝。 晶晶已经倒在桌边东南方向的一块毡子上,昏昏欲睡的同时寒看到了,眼泪自眼角一点点蔓延出来。脸上交织着欢愉和痛苦的神色,怕是见到了吧,那个让他又痛又爱的男人。 “为什么……你不爱我……” 晶晶醉了,她肯定不知道她自己正在抽泣,嘴巴里唤着谁。 寒的心如刀在轻轻割着,那杯晶晶给她的酒还是喝不下去。 她不能像晶晶这样靠着毒去思念那个人。 她不能像晶晶这样只有在梦里才看得到那个人。 醉生梦死般的麻痹自己。 梦里的幸福始终昙花一现,梦醒后呢?如何去派遣梦醒后的失落?终究是假的啊。梦醒后的失望无措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痛苦,白晶晶为何不懂?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 寒不明白,白晶晶情愿醉生梦死不过是贪恋那醉梦里的一点温柔。 她不懂。从未得到的才会千方百计的贪恋。 虚假的幸福。 寒犹豫了片刻,打开了窗,将那杯酒倒了出去。 她不是晶晶,她不要醉生梦死。 第十四章 画地为牢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远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寒透过窗子看向被云遮住的天空,偶尔一两滴雨溅落在她脸上,惊的一片冰凉。 秋雨果然不同于夏天的雨水啊。已经略带寒意。 盘丝岭的鲜花还是一如既往地盛开着,因比武大会的到来一些姐妹们也开始渐渐用功起来,晶晶自那日后亦不再沉沦,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而自己亦是如此。 只是也有些烦忧的事,譬如那讨厌的南宫靖天。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有如此多的时间,整日跑来盘丝岭打扰她修炼。众姐妹曾经开过他们彼此的玩笑,她只得傻傻笑着,说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 印象里,那个总着穿着天蓝色衣裳,厚颜无耻像个痞子一样的大色狼怎么会喜欢她?而且他红颜知己甚多,多的一人一口水都能把她淹死。 打死也不相信他会喜欢自己,何况,自己也不符合他择偶条件吧。 肯定只是捉弄自己而已,一定是。 外面的雨依旧下着,寒看了看手上的信,晶晶说要她送去给秦俯的秦琼,看着雨一时半刻也是不会停了,索性就这样去吧。 又见长安。 距离再次踏进长安也不知道有多久了。长安,这个让会让她波澜不惊的心翻起仇恨浪花的地方。 紧了紧手上的信,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隐约一两个衣着大唐官府弟子,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以卵击石,可还是忍不住恨得牙痒痒。 她想要力量!想要有复仇的力量啊! 可现在,估计连抵抗一记横扫千军的力量都没有,如何谈报仇。 冒着雨她还是低下了头,向现实低下了头。 她确实是没有报仇的筹码。 把信交给秦琼后她没有回盘丝岭,而是步行去了从前的家。奶娘早就不在了,她还是想回去看看。 奶娘把屋子卖了,人也不知去了哪。人海茫茫,她唯一寄托就只有在那人去楼空的房子。 雨水顺着发梢流了下来,她也分不清是雨还是自己流过泪,胡乱抹了一把又冲进了雨幕里。 法术失灵,使用法术失灵。 身上的紫丹罗也用尽,口袋里没有一分钱。 苦笑了一下,看来今天得冒雨冲回盘丝岭了。 绝境啊。 长安东街,街道两旁是繁华的商业街,小贩在自己的摊子上撑了硕大的凉棚,依旧做着生意。与街道格格不入的是中间有一间破庙,寒想起这庙已经早没有香火,官府也准备着手拆除,此刻破败的墙壁和几根柱子摇摇欲坠,听说已经论为乞丐的栖身之所。 寒冲到庙门口想躲一下越下越大的雨,冲里往去,不少衣衫褴褛的乞丐有的在嬉戏,有的打着瞌睡,有的病怏怏,然后这样一群乞丐当中。 她瞳孔骤然放大,一滴清泪流了出来。 奶娘,人群中微笑着照顾着一个不住咳嗽的小乞丐的人,是奶娘。 她已沦为了乞丐,在她死后。 悲伤的感觉席卷全身,冰冷的雨水都没能让她浑身发抖,此时却一只手扶着柱子大口的呼吸。 模糊的视线里奶娘没有发现庙外那个发着抖的女子,一种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没有她的奶娘,只能和一些乞丐混迹一团。 怎么叫她不伤心,不难过? 此时此刻她多想冲进去告诉她,她还活着!只是…… 现在她只能够维持自己的生活,她还要报仇,倘若与奶娘相认,那一天她不幸再次死亡。奶娘不是又要再伤心一次? 这样的念头一想,想要相认的心情就淡了下去。 那双沉静的眸子也暗淡了下去。雨依旧下着…… 恍惚间她好像闻到一股胭脂味,很熟悉的胭脂味。 回过头时离她不远处一位白衣男子拎了个包袱撑了把伞走了过来,走近香味越发浓重。 伞档住了他的面容,见他直直走进庙里。一身华丽的衣裳引来那些乞丐争先恐后的向他涌来,他背对着寒放下伞,将包袱交给一位最年长的乞丐。 “我看今天下雨了,你们估计也不会出去了,买了点馒头过来。” 那些乞丐看似很熟悉他一般,欢天喜地地接过吃的,对他拜了又拜。小乞丐们都很喜欢他,一个个争着要他抱抱,很快那身雪白的衣服上一个又一个的巴掌印显现了出来。 他没有恼,仿佛那身衣裳只是普通的白布一般。 不嫌脏的分别抱了抱那些孩子,仰起了那张温柔的不象话的脸。 他继续说:“这段时间天气湿冷,有风湿的叔叔伯伯们就去东街的那家药铺,只要说是记到靖天帐上就行。过几天我差人送点被子过来,伤风的孩子也要赶紧告诉我,让我好配制药材。” 在乞丐的一声声谢中他走了出来,路过门口,对已经呆若木鸡地寒说了声:“怎么了?发什么呆?” 温柔的眼眸,嘴角划着好看的弧度。头发依旧整齐的束好,彩果染的白色边角绣着芙蓉花的衣裳,腰间晃过刻着方寸南宫靖天的令牌。 不是南宫靖天是谁? 只是他到底还要给她多少惊讶?和妖女私混的是他,出入乞丐之地的是他。 好女色的是他,喜欢小孩子的是他。 痞子样的是他,助人为乐的是他。 发梢的一滴雨水流到了眼睛里,寒揉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敢确定,“怎么会是你?” 南宫靖天捡起地上的伞,拉着寒一起走在街上。 “一直是我,只是你来的太晚了而已。” “是吗?” “你站在门口干什么,乞丐堆里有你认识的吗?” 寒沉默,心里秘密怎能向他说出口。 “我只是躲雨,然后看到他们,只可惜我没有钱。不然也想买点东西送给他们的。” 南宫靖天哈哈一笑:“你哪有本大爷有钱,这事就包给我身上,不用你操心。” 寒赌气般地说:“少瞧不起人,你是你我是我!” “小丫头生什么气。”南宫靖天笑着刮了下寒的鼻子,眼中有了抹宠溺之色。 “又想挨耳光啊!”如愿的看到寒脸上愤怒的神色,他扬了扬眉。 他总是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喜怒哀乐是如此的分明。 他微微一笑,身边的寒头发湿湿贴在脸上,个子小小的,脸上有愤怒的神情,双手还握拳挥啊挥的,衣服上沾着泥土。 他怎么都想不通会为这样的女子倾心,画地为牢。 寒瞥了一眼身边的人,英俊的侧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衣服得体,行为举止优雅。怎么看都是个翩翩佳公子,或许,当初是误会了他吧。 或许,他是个不错的人也说不定。 南宫靖天看到寒偷偷看他一眼,笑道:“怎么,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寒当下打消刚才心里对他一点点的好感,这个人她看还是算了吧…… 第十五章 被遗忘的往事 自那天后,寒的生活里多了一项任务,就是跑镖。 那间庙不久后就要拆除,拆除后那些乞丐哪有地方可以住。她想过了,就算是为奶娘也想帮他们找一所大屋子,不算太好,只要比那间庙强就好了。 南宫靖天知道她这个想法,没有阻拦。 他知道寒个子小小的,但是自尊心却极强,如果不对她采取放任态度一味的跟她争论,肯定只会惹得她更加生气。所以她要做什么事,他都答应。 做不好的再由他出面。当然这些他都不会告诉她。 告诉她也不会相信,谁叫自己给她的印象太差。 老实和色狼蹬徒子划上等号呢? “大色狼你笑什么。” 这样一个无聊的下去,南宫靖天如往常一样来盘丝岭找寒,俩人渐渐熟悉起来后寒不再排斥南宫靖天,彼此间话也多了。 只是寒仍旧认为南宫靖天还是个不折不扣地大色狼。 俩人就着翠绿的草地上坐着,他苦笑下,看来这个名号他不知道要背负多久了。 “我在想你这么一点钱一点钱的赚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赚够一栋大房子。” 寒咬住下唇,“那……那怎么办。谁叫我穷……” 柔了柔她凌乱的头发,南宫靖天咧开嘴笑着说:“我借你呀。” “才不要!” “为什么?” “不要就是不要……” 话锋一转,寒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每天有很多事做吗?为什么老是整天跑来找我玩?” 南宫靖天假装皱了皱眉,“我是督促你,提高你的衣着品位,其他的嘛……”在寒的胸前和屁股上看了几眼,“其他的就算了……” 寒对他翻了个白眼,“什么烂理由,不过你真那么有钱吗?” 南宫靖天不置可否地说:“那些有钱人钱太多了,找我去抓妖。开出的价格又高,我自然有钱。可事实上哪有那么多妖魔鬼怪,只是他们做了亏心事心虚而已,想花钱买个安心。因此我就收的格外的昂贵。把这些钱都花在了乞丐身上。” “还有你那些红颜知己身上……”寒补充了一句。 南宫靖天点了点头,“其实小时候我家也很穷,娘……娘是靠卖胭脂给那些青楼的女人们赚钱养活我的,和那的女子接触的多了其实她们也很可怜,很多事身不由己。” “所以我对女子会格外的好,尽量做到不会伤害她们。” 再听到南宫靖天如此一说后,寒对他的态度才又有了一点改观,原来他小时候也很穷,所以才会那样的照顾那些乞丐吧。 这样一想她会觉得南宫靖天没有之前见过的那些人,遥远而不可及。 比如轩辕御风。 从姐妹口中她多少听得到一点他的消息,出生临门,有两个美丽的姐姐。在众多女子眼中他是不则不扣的适嫁人选,虽然人冷漠了一点,但是并不防碍很多女子向他示好。只是大多数女子都无法接近他,都说他有距离感。 纵使在身边,也感觉尺咫天涯。 “发什么呆啊。”见话说的好好的,寒突然间发呆了起来。 “想起一个人。” 南宫靖天接着问:“什么人?” 和南宫靖天认识久了后寒就不在把话都放在心里了,虽然他人老不正经的,不过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久而久知她会将自己的事一点点说给他听,有个人倾诉也好过一辈子把心事埋在心里。 毕竟说出来后,她真的轻松了好多。 背负了那么多仇恨倘若再没有一个宣泄口,她想还未等到她报仇自己就会郁郁而终。 “曾经有个人在我生命垂危时救了我,从此我的心里就有了这样一个人,不过我不敢接近他,彼此间的差距太遥远了……我想我只要在心里记得他就好。” 南宫靖天听完此话并无反应,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难过,他只是说:“你有没有争取过?” “啊?” 南宫靖天一改玩世不恭的表情,略带严肃地说:“没有争取过怎么知道差距太遥远。” 寒轻笑一声,“如何争取,我一无所有。” “你想要什么?”听她如是说,南宫靖天反问到。 寒看着远处,眸子里的仇恨之火渐渐燃烧起来,“我要力量,我要报仇!” 南宫靖天是知道她心里有一些事的,但是听到报仇二字还是有些惊讶。 “报仇?” 此时此刻的寒身上散发出了淡淡的戾气,她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杀掉大唐官府里的那些人。” 这句话像道惊雷在南宫靖天的脑子里炸开了,他心下有些明白,但是不敢确定,他有些不敢面对真相…… 那个快要被他遗忘的事。 “我要杀掉那些大唐官府里的畜生,他们不分是非陷害我,害我的娘只能跟乞丐为伍。原本我是一个人,死后遇到了白晶晶,凭着这股仇恨我不肯入轮回执意成了妖,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手刃仇人!” 这样的深秋,南宫靖天还是被寒的这句话给惊出一身冷汗。 面前的女子可能做梦都想不到吧,她生前致命的那一掌,是他打下的。 不能说,不能说啊。 他害怕寒知道了真相,知道她是被自己所杀后肯定不会原谅他的。 他害怕寒知道了真相,俩人好不容易建立的友谊就这样毁与一旦。 不可以,不可以让她知道。 只是那份对她的心情多了一份愧疚,深深的愧疚。不知何时偿还的清了。 “你想要报仇,我帮你。” 既然她那么想报仇的话,他就帮她,了却一庄心事。反正之前他带着人皮面具,不会有人知道是他。 那些被他和夜寐陷害的无辜人,他管不了了。 说他自私也好无情也罢,都没有关系,只要不要让她知道事实的真相。 他只想守住这么一点短暂的快乐时光,已经不再奢求什么了。 她的心里已有了一个人。 “你如何帮我?” 南宫靖天痞子笑容再现,话中却藏着寒听不出的冷漠无情。 “长风镖局有不少大唐的弟子接镖,我们两埋伏没有人烟的地方,看准一个干掉一个。镖本来就是有危险的东西,丧命的多人的是,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到死的人是给人暗算的。” “靖天……”听到他如此好主义,寒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再这之前还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这个。”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粒丹药,他继续说:“这是菩提给我修炼果,一粒可涨五十年修为,我是打算比武大会之前再吃下的,既然你这么需要力量,我送给你。” 寒错愕地看着那粒修炼果,她听说过这个东西,传说长门人只给他最爱的徒弟一粒。因为本来做出这个就是极损内力的事,靖天竟然就这样送给了她。 “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看着她的双眼里充满了感激,南宫靖天心虚地说:“我们是朋友,何必分个你我。” 送她修炼果让她增长修为,怕的就是她再次死去。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死去了。 既然他欠了她,这次就让他保护她吧! 而那些被他出卖即将死去的人们,他南宫靖天无法顾及那么多,只能说,一切的罪孽都由他一人承担吧。 他只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快乐,其他的人,他只能说抱歉。 这一切由他和夜寐挑起,就由他来平复吧。 第十六章 醒 修炼果一粒可涨五十年修为,每个门派的长门人遇上了最喜爱的弟子都会增予他们一粒,当然仅此一粒,于是每当一粒修炼果出现在江湖中都会引得人重金求得,有的弟子会吃了,有的会拿来卖钱。 南宫靖天的好友司徒信说他们五庄的那粒就被卖了百万两黄金,从此那人荣登财富排行榜首位。 南宫靖天的那粒如果没有遇到寒,那么他也肯定会吃下去。但是如今,他只想尽力补偿给她,给她修炼果增长了她的修为,其实也是减少了他的负担。 倘若以后出现什么状况,面对敌人他或许可以自保,可她谁来保护? 寡不敌众时他无暇分身,如何去保护她? 送给她修炼果就是想让她成长,他发誓他绝不会让她再死。 寒因修炼果而拿起了龙磷刺,原本将在半年后才能拿上仅仅一夜就做到了。修炼果果然是个好东西,当然她要感谢南宫靖天。 这世上除了奶娘她无法找出第二个像他这样对她好的人吧。 她感谢他。 之后她和南宫靖天在擂台上切磋了一回合,基本上她可以用含情脉脉封上南宫靖天。南宫靖天放心了,他自己修为早已到了可以拿光武的地步,只是一直不太喜欢,太招摇了点,所以随便拿了把普通折扇也就当做了武器,照样那是可以杀人的利器。 寒倘若能封得上他,那么自身安全应该没有问题。 随后他们商量就选境外到流沙河的那段路,本身就时常有劫镖强盗出现,多加他们两个也是无所谓的事。 一切安排就绪只等东风来临…… “师傅,今天的师门任务已经完成了。”每天师门是增加修为的主要途径,无论多累寒要完成。 白晶晶没有吃惊眼前的徒弟一夜之间修为大涨,只是淡淡地说:“听说你和那南宫靖天走的很近。” “是。”寒如实回答。 白晶晶话虽和平时无太大起伏不过目光却稍有锐利,“他不是好人,经常和些女子私混你且小心。” 寒心下一想,这南宫靖天花名远扬,连白晶晶都知道了。 原来世人眼中的他就是如此的人啊。如此一想,暗笑了一声,想自己当初不也是这样认为的么? 那玩世不恭的微笑下面,其实藏了一颗温柔而善良的心。 白晶晶看她不以为意也不再多说,“很多事情不是光靠眼睛看就能看透的。” “寒谢晶晶提点。” 有些事确实是不能光靠眼睛去看,视觉有时也有可能欺骗自己,可是南宫靖天确实对她不错啊?晶晶未免太过未雨绸缪。 和南宫靖天预计明日就动手,南宫靖天认为离比武大会越近跑镖赚钱努力修为的人就越多,越好下手,这个主意寒当然欣然接受,不过南宫靖天还是提点了寒一下。 “你要有杀人的觉悟。” 寒不明其中的道理,“杀人还要有觉悟?” 南宫靖天今天换了身淡黄色的衣裳,远远看去有些像女子。一阵风吹来衣角翩翩,面里含笑。 “你没杀过人,要知道,第一次很难下手的。” 寒哼了一声说:“那些人如此毒打我,不分是非,我怎么会下不了手?” 见她有提及往事,南宫靖天情绪失落了下来。不过他不会让寒看出,强装镇定地说:“报完仇有何打算?” 曾经寒想过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她不知道做什么,报仇是她现在唯一的动力。不过当她发现奶娘还活着,并且在南宫靖天的支助下生活的还不错时,她想或许像南宫靖天那样锄强扶弱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做个像你这样的人,默默的为那些受苦的人做一点事。” 南宫靖天心头一暖,善良的傻丫头啊。 她是这样善良,要是得知了真相不知道会如何看待他。还有,她真的下得了手杀人吗? 虽说是自信满满,想当初他自己也是如此,可关键时刻怎么都刺不下那一刀。 如果不踏出这一步,不杀别人,别人未必会放过你。 如此一想,南宫靖天心下有了一计,到时候如果她下不了手,他只能暗中帮一下她了。 寒,我是为你好。 面对敌人如果不心狠手辣,后悔的会是自己…… 深秋的天晚的比较早,申时天已经接近全黑,寒和南宫靖天换了身夜行衣躲在草丛里,等待着跑镖的人出现。 “你还记得他们的长相吗?天这么黑。” 寒眼中仿佛有什么在闪闪发亮,手上的龙鳞刺散发着淡淡寒意。 “没有问题的,我看得清。” 这时一个气喘吁吁的跑镖人路过此地,寒一看,有些失望地说:“不是。” 这样连续等待了七、八个人,全都不是当日的大唐弟子。 寒有些耐不住,南宫靖天只得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会有的。” 一个时辰过后,天全黑了,小径旁点上了火把,就着火光寒看清了她要下手的第一个人。 “这个人。” 南宫靖天点了下头,手一挥一道光窜入那人身体里。那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被定住不动,心下大骇,直呼救命。这时寒快速跳了出去龙鳞刺横在了那人脖子上。 “你是什么人!” 寒不出声,龙鳞刺加重了一分。 血慢慢流了出来,那人惨叫一声,吓的小便失禁。南宫靖天皱了皱眉,甩出一张符贴在那人嘴上。 “赶紧动手。” 那人说不出话来,眼泪鼻涕一个劲的流,他动不了一双眼死命的眨着,好似在说要寒饶过他。 南宫靖天在催促她动手,可是她拿着龙鳞刺砍不下去。 曾经以为自己面对敌人可以毫不犹豫的刺下去,可在事实面前她却犹豫了。 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喊让她杀、杀!可拿着刺得手始终刺不下去。 南宫靖天看得出她的犹豫于是也跳了出去,“既然如此,放他一马吧。” 那下那人脖子上的龙鳞刺,他捡起地上的银票,他猜得没错,寒嘴硬心软,她下不了手。 没有哪个人面对自己杀的第一个人能够毫不犹豫挥下刀的,多少会有些挣扎。 他想,他该出手了。 于是一只手背在身后,偷偷解了那人的封印。如果他猜的没错,那个人如果不选逃,那么就会选择攻击。 拼个鱼死网破。 “我们走吧。”拉过有些郁闷的寒,“今天也算收获不少。” 他已经给了那人机会,如果他不动手,那么他只能再找下一个人。 “靖天,我是不是很没用。”嘴巴上说着不会的,可是却下不了手,让她有些沮丧。 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摆在面前,她真的下不了手呀。 南宫靖天微笑。 这时他隐约感觉到背后一股杀气在扩散,果然那人要动手了。 “去死吧!”狗急了也跳墙,那人乃是大唐弟子,因嗜赌已经欠了不少债,今天镖若给人劫了拿不到钱他肯定会被那些欠钱的人给打死,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一拼,杀了眼前这两人拿回镖银。 他看准了南宫靖天的方向,只要杀了他,那个女的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南宫靖天抿嘴一笑,身边的寒隐约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回过头只见刀光一闪,南宫靖天捂着肚子蹲了下来,手中渗出了些鲜血。 方才的那一击南宫靖天看了个透故意用手化解了刀的方向,刀的力度不足刺中了他的左腰上方。那里是气门,南宫靖天留意过,所以他瞬间蹲下了几分刀只插入气门上方些许,避过那里后他装做被刺的很深,蹲了下来。 寒不知其中奥妙被惊的当场呆立在那。 “还不动……手!”南宫靖天按住伤口,刀被他拔出扔到很远的地方。催促着寒。 寒想哭,她的心软造就了南宫靖天的伤害。 她想放声大哭。 龙鳞刺在空中划过凛冽的寒意,那人还未选择逃跑,一颗人头已经落地。 寒擒着泪水浑身颤抖的撑着龙鳞刺,她下手了!她杀了人! 喷溅出来的血染了她一身,此时此刻她如地狱里的恶鬼,在路边的火光和月光下狰狞的不象话。 南宫靖天从乾坤袋里拿出个金创药服下,慢慢起身,伤口还是刺得他很痛的。 这招苦肉计还算不错。 至少他看到了满意的效果,只要她能下得了手,就不怕以后了。 走出了这一步,以后就顺利了。 寒抽泣着看着靖天,靖天默默拿出块手帕替她擦了擦脸,“没事的,他死有余辜。他害过你,你放了他一马结果他恩将仇报,他死有无辜。” 寒还是站立不动,胸口的心跳的简直要脱口而出。此时想哭却又不敢大声哭出来的模样让南宫靖天有些心疼。 “哭吧。你就是心太软。” 在南宫靖天的怀里,寒放声大哭,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她的心慈手软有一天一定会害了南宫靖天的。 她不能让他死…… 第十七章 阴谋又现 自那日杀了人后,寒心里始终藏有阴影。南宫靖天因避过了要害只休息了几日身体就康复了,寒内疚,见南宫靖天什么都不说,心里越发的难受。 只得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励,你杀的是你的仇人,何必要畏首畏尾,放开胆子就做吧,这样动荡的年代,哪个没有杀过人? 倘若心里还存有对敌人的仁慈,到时候被敌人生擒,她是不怕死,但是她不能拖南宫靖天下水! 她不能拖累他! 几天后的又一次刺杀行动,顺利进行了。 如南宫靖天所预言的,只要能下得了手,后面就没有什么事可以构成威胁了。 当然他们是有选择性的进行刺杀抢劫,不是每天都埋伏在那。南宫靖天认为短时间死这么多人必然惹得一些人出来调查,如此,身份暴露亦是不好。 于是他认为一个月死掉两三条人命还在可许范围之内,不会引起很多人怀疑。 寒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就答应了,报仇的事何必急与一时呢? 深秋已过,冬天来临了。 寒在君不归里遇上了一位故人,那人是紫烟。 话说那日她和南宫靖天一起去君不归,南宫靖天的一位红颜知己生病了,于是他带了药前去探望。寒没去过这种地方想来见识下,南宫靖天便带了她前去,不想碰上了紫烟。 那是寒生前家境比较富裕的时候结识了紫烟,两家父亲是生意上的伙伴,有时前去拜访就带了各自的女儿,两个小丫头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后来紫烟的爹去了别国做生意,这样两人的关系就断了。 不过紫烟是认不出面前的寒是那殇月的,毕竟她已经是妖了。 寒也是记着了那紫烟小时候脸上的一道疤,才试探性的问她是否是紫烟,紫烟说是,当寒自报生前的姓名时,怎料紫烟还记得她,两人抱头痛哭了一会。 那天下午寒将自己的事都告诉了给了紫烟,同时紫烟也把这么些年来的艰辛向寒倾诉了。紫烟同情寒的遭遇,说君不归日后就是她第二个家,不收分文。寒过意不去只得说倘若日后人找君不归麻烦她一定鼎立襄助。 这样寒在除了盘丝岭的小屋子外又有了间可以歇息的地方。 “撕天、毒牙、胭脂?”君不归的厢房里,寒看着桌上的三把修为九十佩带的武器瞪圆了眼睛。 南宫靖天搓着手直叫冷,到了冬天怕冷的他就受不了。一刻都离不开火炉。 “选一样吧,已你如今的修为拿上不是问题了。” 撕天泛着白光中泛蓝,毒牙绿光,胭脂金黄中略带微红。南宫靖天猜测女孩子一般都会选择胭脂吧,不过那寒他不敢苟同,认识她这么久太了解她了。这丫头逻辑能力跟别人是相反的,越怪她越喜欢,就是不肯随波逐流。 寒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要花很多钱吧。” 想那光武造就一把都得不少银子,南宫靖天一下弄来三把…… 南宫靖天靠近火炉才露出享受般的笑容,“没有拉,我认识的一位朋友会打造这个。玄铁我柜子里多到都塞不下了,书是几个红颜知己送的,也可以说是不要一分钱的。” 见寒又蹬圆了眼睛,他解释道:“你也知道我这人不爱武器的,随便一把破扇子就够了。但是我认识的一些朋友里有个特别喜欢收集这些武器的,所以拜她所赐我家里有好多铁,都是从前她逛街时看到顺手买来送我的,她送了我一整套武器,可我一把都不喜欢。” 寒呵呵笑着,取笑他说:“看来红颜知己多也是件好事啊。” 南宫靖天笑的像只猫,只笑不语。 寒想了一会还是比较喜欢撕天,于是拿起了它,在手中细细观察。 洁白如玉的身子,尾处分裂为三只锋利的爪子,她试探性的把手指放在那,轻轻一碰触鲜血就流了出来,染血后的撕天蓝光更胜,幽幽冒着寒气。 “傻瓜。”南宫靖天见了她的举动,又指了指剩下两把,“其他的不要了?” 寒摇了摇头,“送给你那些知己吧,我只要这吧。” “撕天,撕天。”南宫靖天在嘴巴里念叨着:“莫不是因为我名字里有个天字?撕天不就等于思天,思念我南宫靖天吗?” 嘴角微微上扬,他笑的乐不可支。 “小丫头,以后见了撕天就要想起我哟。” 寒只觉得那撕天看起来格外的漂亮,没有想到还有另一层含义,不得不佩服南宫靖天的自恋程度。 “美死你吧。” 撕天,思天? 亏他想的出来。 初冬来临时她和南宫靖天将庙里的那些乞丐转到了一所大园子里。那钱是劫了那些人的镖银和南宫靖天的钱买的,寒过意不去执意不要南宫靖天的钱,后者不答应,说就当借吧。于是寒立下字据,一定归还南宫靖天五千两银子。 平日里没有和南宫靖天一起商量着如此进行刺杀活动时她想了个歪心思。就是抢劫。 夜里去偷窃城里的那些有钱人,把那些赃物换成银子,然后供那所大宅子里的人生计。 她始终没有告诉奶娘她是殇月。 只要看着她过的好就行了吧。 所以她尽可能每次小心翼翼地把银子塞给那些乞丐,不能让南宫靖天知道。凭他的聪明,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能猜到她做了什么。 当然,他肯定不会赞同她去做这些事的。 有时候寒很困惑,她看不清南宫靖天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杀人的他是冷漠的。和那些小孩子玩耍又是温情的。 对她自己是体贴的,但是对敌人却异常的苛刻。 他亦正亦邪,时好时坏。 明明是堂堂方寸弟子却和她做伤天害理之事。 明明那些人也不曾得罪过他,但是他却可以替她毫不犹豫的杀人。 她有时候会有种错觉,看到南宫靖天看着自己时眼里流露出一种心痛、内疚的神色。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但是确实是给她这样的感觉。 可是南宫靖天不欠她什么啊,相反是她欠他太多。 所以她始终不明白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 猜不透。 今天晚上他们决定再次动手,下午时分南宫靖天回了次家,管家告诉他司徒信来过,说叫南宫靖天回来了去一次他家。 南宫靖天想有一段时日没去看望司徒信了,便去了。 境外他已经走了千百回,每次去都感叹为什么镇元大仙好歹也是个神仙,偏偏在这里做个道观。没什么人烟的地方,出没着妖怪和野兽,还不许自己的弟子和魔族的妖女成亲,这究竟算的是什么道理,他始终不明白。 司徒信也算五庄观修为比较高的人了,住的地方还有些奢华。南宫靖天每次去他那都会眼巴巴地看着那满树的人参果,可司徒信说只有首席弟子才可以尝一个,其他人都只有眼谗的份。于是南宫靖天只得将想偷的欲望作罢。 敲了敲门,司徒信在里面磨蹭了半天才说了句:“进来吧。” 南宫靖天兴高采烈地推门而入,进去的瞬间就呆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甜好闻的味道,他闻的出来那是什么。 摄魄香! 第十八章 天命 南宫靖天刚进门的笑脸就被这摄魄香给凝结成冰。 司徒信只看到友人那眸子里不带温度的神色,不紧不慢地说:“我是不会让你去的,靖天。” “你是什么意思?” 南宫靖天心知司徒信肯定知道些什么,故意装作不懂,想探个究竟。 司徒信从紫砂茶壶里倒了两杯清茶,递给了南宫靖天一杯。随后慢悠悠地说:“靖天,你很聪明,一些事都想得很透彻。不过你忽略了一点,你不爱在江湖里出现,刑事低调。因此这月死在你们手上的一个汉子,他的背景复杂来头不小……” 他的话未说完,他知道南宫靖天肯定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欲加之罪,凭什么认定是我杀人?”南宫靖天握着杯子,不喝,只用来暖手。 司徒信浅笑一声:“他哥哥找来仵作验了尸,伤口是被细而深呈锯齿状的利器所伤,不难想到定是那魔族的妖女所持有的武器。” “与我何干。”南宫靖天摊开双手,无所谓的耸耸肩。 “靖天,自那人死后。他哥哥来找我,与我一起商讨。亦派了人在那条路埋伏数日。不久前的一天晚上恰好看到你和一白发魔女在此路上鬼鬼祟祟。那女子手上的撕天照亮了她的容颜,是盘丝岭的弟子吧。你还要我多说什么呢?” 南宫靖天露出了那玩世不恭的微笑,继续抵赖道:“见过又如何,路过而已。没有证据你拿我有何办法。” 司徒信太了解这位友人。越是紧要关头他越镇定。这时他绝对不会亲口承认,既然他自己本身没有无坚不摧,只有从那女子身上击破。 “要证据吗?那你就和我在这里静静等着吧。等到申时过后,必定给你所谓的证据。” 南宫靖天双眸划过凛冽的流光。 心想为何他们知道今晚他和寒的活动,如此,想必那里周围埋伏了不少人。自己被困在这,寒只怕有危险。 他不能再让她有事。 怎么没想到他机关算尽,尽量做到不引人注意,竟然百密一疏。未曾料到要动手的人身世背景上,这次着实是失策失策。 这样一想,也不在乎自己承认到底有没有杀人了,起身就想走。 司徒信在他背后说:“你若去了,难保不会受伤。你知道的,这摄魄香遇血就不止,哪怕你身上一个小小伤口都能让你血流尽,你还要去吗?” 南宫靖天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天,冷冷地说:“你就不要再装作一副好心的姿态了。对我下了摄魄香不就是想我死吗?” 司徒信面色一沉,不语。南宫靖天继续说:“你刚才那番胡言乱语以为我会相信吗?我猜你不过是借着了解我摸清了我的思维套路想套我的话吧,之前我也曾经跟你隐约说过有这样的想法。现下死了人你当然会猜测到我这里来。你知道摄魄香只能控制人一烛香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你尽可能杀得掉我,但是你不想自己动手。是怕悔了你光辉的形象吧。” “我不想你死,我只是想阻止你。”司徒信沉声说。 “阻止我?你知道今天晚上那些人根本不可能杀得了我,你也知道我肯定不会放寒一个人不理,此次我去了运气好全身而退,运气不好就会受伤,受伤的下场就是死,我说的对吗?” “南宫靖天,我大可以控制你然后把你交给别人,你照样可以死,但是我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南宫靖天回过头,眸子里冰天雪地。 “心如明镜。你知道我身上肯定会带着这个的,不要说你不知道。所以就算你用了摄魄香你也控制不了我。” 司徒信顿时哑口无言。 屋中两人彼此沉默,片刻开口的是司徒信。 “南宫靖天,既然你知道了又何必说出来?你怀疑我今天大可不必来,不来也不会中了这摄魄香。” 南宫靖天开口,玩世不恭的微笑渐渐收拢,清秀的脸上平静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当你是朋友。朋友的要求我怎么会不答应?” 司徒信微笑僵持在脸上,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为了个修炼果就将我们近十年的友情化为乌有,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高兴的是一粒修炼果就让我看清了你。难过的是仅仅五十年修为就让你如此对待我。” 他用平静的表情说着凄凉的话。朋友反向倒戈与他,怎能让他不难过? 从前就隐约察觉到他看修炼果时眸子里燃烧的是什么,只是他总是自我安慰,认为司徒信不会其他的心思。 事实上他确实是起了歹心。 司徒信被他说中,恼羞成怒。 “话虽如此,但是我还是要去的。司徒信我告诉你,修炼果我已经送了人,你不必再打它的主意了。等你师傅赐予给你你自然有。当然,那个东西我认为始终是身外物,怎可比得上自己心爱的人。” 司徒信从未喜欢过任何女子,他不懂,他只认为只要自己够强他就满足了。 他想要站在这个江湖的最顶端,他喜欢享受别人对他顶礼膜拜。 可南宫靖天不同,他自小在女人堆里长大,他自由散漫无心好学,就是这样的性子让菩提格外的喜欢。他喜欢小寒,在乎她的一颦一笑,只要在她身边一切都可以微不足道,他就能满足。 这样一来,修炼果算得上什么? 修为又算得上什么? 摄魄香沾了他一身,他心下苦笑。 司徒信是不想伤他的吧。认识他十年,恐怕是认为他南宫靖天虽对女子好,但是还未这样想心过,这摄魄香倘若他不去也奈何不了他。 司徒信是想试探他的吧,涉及到自身安慰他想他的好友是肯定不会去的,红颜知己片地是,倘若没了性命拿什么来享受? 他是认为他南宫靖天只是玩玩吗? 如此一想南宫靖天的心情舒服了一点。他就是喜欢这样自欺欺人。明明司徒信为了修炼果动了杀机,他却能扯个理由认为他是为他好。 这样的自欺欺人,请愿活在自己编制的故事里也不肯认清事实。 要说他悲哀还是不悲哀呢? 闻了闻依附在衣裳上和肌肤上的香味,如此浓重,竟然胜过当日在大唐的那次。心下也起了几分慌乱,这摄魄香控制人仅一烛香时间,但是那血流出来也就无法控制了,直到身体里的血真真流干为止。 没想到当初害了寒的是这摄魄香,如今中了这摄魄香的自己却要去救她。 因果循环吗? 他这条命怕是要赔给她了。 就这样胡乱想了片刻眼看时辰快到了,脚步不由加快几分,怕她可能有危险。 而这时寒已经遭遇到了危机。 冬季天黑的早,今天左等右等不见南宫靖天的踪迹,她就决定自己一个人去了,反正她现在的修为要干掉一个人已经不是难事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让那些将她踩在脚底下的人尝尝撕天的味道。 短短时日间,她从一个杀人都下不了手的女子转变为了嗜血的魔头,而她本人仿佛乐在其中。 今天来的早但是那些埋伏在路旁的人看到她还是一窝蜂冲了上去。都是些小兵小将。寒不以为意,手上撕天蓝光乍起。 不消片刻消灭了十来个汉子,只是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过来。很快她败阵下来,输在自己一个人,体力消耗的快,想跑又来不及脱身。 南宫靖天这时赶到,为她打倒离她最近的一个汉子,他说:“走。” 寒点点头,暗想使用门派法术。那些人哪肯放她走,纠缠与她。南宫靖天档在她身前,说:“你先走,我随后到!” 寒默念门派法术,白光起,她消失在众人眼前。 那些人见跑了一个团团围住南宫靖天,其中一个头目道:“抓这个也行!”南宫靖天暗叫不好,人多势众,他要想个对策脱身。 寒回到盘丝岭心慌意乱的不得了,满屋子转来转去担心着南宫靖天的安危。担心之于脑子还在飞速转着,为什么有那么多埋伏的人?到底是谁知道了他们的行动? 越想越急,越急就越慌。她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直到身后传来‘噗嗤’一声,回过头是南宫靖天在她身后笑着。 估计看她这样乱抓头发看了很久。 “你没事吧!” 还怕他有事,见他全身上下连脏都没有脏一块,她终于放心了。 “能有什么事。” 南宫靖天笑着,殊不知背在身后的左手,血已经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 第十九章 不诉离殇 豪华的宁夜安梦床上躺了个人,玉手一伸,声音懒散的从淡蓝色幔帐中飘逸出来。 “去请小怜香、玉姐妹来。” “去请盘丝岭的夜寐来。” “去请魔王寨的冷雪依、媚若然来。” “去请天宫的袭香来。” “去请……” 就这样莺莺燕燕坐了一屋,幔帐里的人才掀了幔帐出来。 脸色苍白的南宫靖天笑眯眯地说:“众位姐姐们好久不见。” 屋内的两张八宝呈祥桌坐满了女子,或嗔或恼地说:“死靖天,叫我们来所为何事?” 南宫靖天靠在威武太师椅上,将身上的狐裘拉的紧了又紧,眯起那双桃花眼说:“今天有件棘手的事要麻烦个位姐姐了……” 下雪了,寒站在盘丝岭仰望着天上飘下的雪。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还在艰苦的给人洗衣服,一年前她曾豪情万丈的说自己要有一番作为。 一年后呢,雪落在了她的脸上,冰凉刺骨。 一年后的不是殇月,是小寒。 一年后的不是凡人的殇月,而是魔女小寒。 一年的小寒不再像当初的殇月,一年的小寒不再有那时的决绝。一年的时间,看清了现实,不得不低头。 竟没有那时艰难困苦的骄傲了。 被时光给磨平了菱角。 渐渐圆滑了起来,如那脸上的微笑。 八面玲珑的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只是有个人,她还未见到那个人。 宛如在她心里深深地划了一道痕迹。 她竟是如此地深刻地记得他。 纵使南宫靖天对她如此之好,还是比不得在她心里那个人的位子。 叹出一口白气,这样的深冬她穿着南宫靖天送的棉衣,围着他送的斗篷,却在心里想着另一个人。 嘴角弯起一个无奈的弧度。 终是相遇太晚吧。 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只是相遇太晚吧。 “不愧是叫寒啊,这样的雪天竟然站在外面赏雪,哪像我离了暖屋就不能活。” 自身后响起那闭着眼睛都认得的人,寒回过头,顶了他一句:“那何必跑来我这里,你不是怕冷吗?” 身后,穿着雪白狐裘的南宫靖天抱臂而立。晶莹的雪落在了他的头上,他亦不挥去。 淡淡笑了笑,他说:“今天来是向你道别的。” 寒不疑有他,“去哪里?” “一个很远的地方。” 他微笑着,如平日一样,脸上都是暖暖的笑意。 “什么时候回来?” 这时他看向远方,“不知道呢,可能会有一点久吧。” 寒站到他的身边,亦看向远方。 “你不在的话,我很会寂寞的。” “是吗?” “恩。” “很高兴呢。” 寒侧过脸看他,南宫靖天的脸近在她咫尺,他的眸子里印出了自己的影子。 “听你这句话,我很开心。” 寒冲他大大一笑,由衷地说:“谢谢你,靖天。” “谢我什么。” 寒掰着他的指头数:“谢谢你总是陪我一起师门,给我送药;谢谢你总是送我东西,像这样冷的天还送我衣服;谢谢你送我第一把光武;谢谢你……” 话还未说完便被南宫靖天抱了个满怀,她亦不挣扎。 “我要的不是你的谢。” 寒心不禁跳快一分,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只是抿住唇,不说话。 蓦地,却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双手臂在微微颤抖,她忍不住抬起头,却感觉南宫靖天的目光里多了一分东西。 让她觉得心里微微发疼。 “我……” 她竟然有些心慌意乱,面对这样的意乱情迷。急忙收回视线,南宫靖天的狐裘已把她团团拢住,远处的人看去回发现两人似融为一体。 她想推开南宫靖天,怎料他抱的很紧。推了一次两次后她就放弃了,喃喃地说:“靖天,你今天有点怪。” 南宫靖天幽幽地说:“因为我要走了,我舍不得你。” 她将头埋在南宫靖天胸前,算了吧,今天就便宜他一次。 “你总是要回来的啊,回来就能看到我了。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那双手臂的力量又紧了一分,寒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再次努力的抬起头,想要抗议他的举动。 南宫靖天低下头,唇轻轻拂过寒的唇,随即就放开了她。 “好好保护自己,我走了。” 脱离了那温暖的狐裘,冷空气笼罩了寒全身,心下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她隐约觉得今天的靖天有些不对劲,一定是有些不对劲。 对她的举动…… 她再朝他的方向看去,天地间他已经消失。 那句再见竟然硬生生地哽在喉咙里无法说出。 茫茫雪地里,她就这样站了片刻,然后拍了拍僵硬的脸笑着说:“下次再见你非扁死你不可。” 只是她不知,这一面竟是诀别。 只是她不知,她的衣服上已经沾了点点血迹。 她不知。 第二十章 沧海桑田 自那个雪天后寒再也没有见过南宫靖天。袭击的事无从下手也随之搁浅了。 她的生活一下清闲了下来。 无事可做的时候会去紫烟那,陪她聊天。 就这样,冬天过去了。 盛夏到来的同时,比武大会也即将到来。 寒不再回盘丝岭,或许如靖天所说的吧,有时看到她和靖天一起走过的路会想起他。加上那些姐妹们不知何时起看她的目光不太友善,久而久知不再回去了。 只是手上那把撕天她割舍不下,撕天,果真当日让那南宫靖天一语成谶。 她或多或少会想念起他。 那玩世不恭的微笑。 大宅子里有的年轻乞丐渐渐出去寻活了,年老的照顾年纪小的,奶娘还是和他们混在一起。寒亦不定时的去洗劫那些有钱的贪官污吏和财主家,将抢劫来的物品换成银子或必需品赠送给他们。 但是当被人发现时却残忍的将他们杀死,再也没有当初的犹豫。 她想她是不是和南宫靖天一样了呢? 一边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人,一边却资助着贫穷的人。 杀的人多了,她亦发现连那撕天上都淡淡染了血的痕迹。 抹不去。 她告诉自己,要活着这是必须的。 她不愿再做那个冬天里靠洗衣服赚钱的殇月;她不愿意再做那个被人打连手都还不了的殇月。 她是小寒,魔女小寒,她再也不会是那个心慈手软的小寒,从她杀了第一个人开始,走上这条路就回不了头了。 春分时节,她在街上看到了他。 她还是那么耀眼,无论什么时候。 就那样静静的站着也让人离不开视线。 那天她将一些偷来的东西拿去换了银子,路过一家人声鼎沸的客栈门口,透过人群她就看到他。 拿着暗夜枪静静站在那儿,他的朋友在和两位十分美貌的女子说话。 平静的心里起了波澜,她就这样死死看着他。 几乎贪婪的看着他。 看着他随着他的朋友走进客栈里,看到他失去了踪影,她才收回视线。 他还是让她感觉那样的遥远,遥不可及。 她想起南宫靖天曾问过她想要什么,除了报仇,她还想要,想要靠近他一点点。 只要一点点,只要不要让她仰视着去看他就好。 只要一点点,只要不要让她认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就好。 她是人们心中低贱的魔啊,怎可靠近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是她妄想。心里微微发疼,这是在南宫靖天身边所感觉不到的。 在他的身边她只会有安心的感觉。 不会疼。 有人说如何去区别喜欢和爱,就在于你的心会不会疼。 她疼。 “寒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转身,身后站着她的同门师姐,俩人竟然在街上偶遇,她点头,跟着那银装妖娆的女子身后。 “请坐。” 她将她带到自己的屋子里,屋里空间不大,没有桌子。 她指了指地上的白虎皮地毯让她坐在那儿,然后拿出两坛酒。 “想靖天吗?” 头一句话就将寒问的蒙住。 她机械性的点头,想,当然想。 接下来是长达近一个时辰的叙述,面前的女子面送由一开始的红润到苍白到发青再到苍白,她不知道她的面色如何,她只知道她在发抖。 “靖天那天去救你时身中摄魄香,他担心你的安危让你脱险,怎料自己逃脱不出。不得已他使用了兵解,他的本门法术,使用成功后便可逃脱,当然要以血为媒介。” “你知道的,中了摄魄香见血就不止,那日起他的血就没止过。他很聪明只割破了自己的一个小指,血流的不多,加上补血的金香玉就这样撑过了七天。” “七天里他没有闲着,他知道中了摄魄香且流血就算是普陀山的仙子也没办法救得了他,于是他叫了所有的姐妹来叫她们帮忙找定魂珠定颜珠和返魂香。” “定魂珠是用来定住他的魂魄。定颜珠,你知道的,他爱美不允许自己的容貌有一分改变。返魂香是用来还阳的,只可惜姐妹们现在还未配制好返魂香的药。” “我今天是所以找你来也是他走之前所托,他说希望他醒来时你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心里最重要的到底是谁。” “我是不打算告诉你这些的,因为返魂香不是说要配就配得好的。谁知道他会不会永远都醒不过来……但是……我挣扎了半天还是想告诉你……” “你,寒,真是个幸福的让人嫉妒的女人。你何德何能让靖天如此对你?你要记得,你欠了一个男人。” 面前的女子泪流满面,几次中断了话说不下去。她定是他红颜知己中的一个吧,她说了那么多只是说他在沉睡,没有说他死了,只是说他在睡,等返魂香配制好他就会醒。 她面无表情,只是在颤抖。 她不知道要拿什么表情去面对这样一个事实。 原来那日靖天让她不自在的举动就因为这个。 是因为他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不想走。 他走的无可奈何。 他那样用尽全身力气去拥抱她,他抱得她那样的痛。 是不是他的心也在痛? 走出那女子的屋后她又回到盘丝岭。 她还是没有为他流下一滴泪,纵使心里翻江倒海的疼。纵使面对那女子几次红了眼眶,她也不要在她面前流泪。 因为只有一个人对她说过,哭吧。 她的眼泪只会留给那个人。 可是,放眼望去,依旧是鲜花盛开的盘丝岭,依旧是美丽的夕阳。她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她哭的温暖怀抱。 第二十一章 轮回 话说这天下有五种奇毒,莫香、摄魄、鬼罂粟、蛇蝎美人、流年。每种毒都有它特定的功效,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更让寒憎恨的,就是那摄魄香。 生前她受摄魄香之苦。 如今南宫靖天死与这摄魄香。 她在盘丝岭查了半月,无果。 再也找不到那日同她说话的女子,如此一来南宫靖天为何种了那摄魄香一下没了线索。 她心里苦,没有人能知道。 半月后的一天她再次在街上巧遇轩辕御风。 与之前的感情不同,再她知道南宫靖天如此为她后那份心情她掩藏了起来。曾经想过报了大唐官府的那笔仇后她会想尽办法的留在他身边,不要让她只是仰视着去看他。 如今,她只能把这份心情化做怀念。 那女子说过,你欠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南宫靖天。 他如此对她,她不能负了他。 不能。 他和她在街上擦肩而过,寒轻轻碰触了他一下,手一伸稳稳拿到一个东西。 那是他身上的腰牌。 写着:天宫轩辕御风的腰牌。 她只想留做个纪念,从此别无他想。 从那以后寒的生活里多了一项,就是抚摸那块金牌。在君不归里紫烟总是看到她痴痴的看着那块牌子,然后叹息出声。 她知道寒对轩辕御风的感情,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寒只是对着那块牌子痴看而不采取行动。 她不知道为什么寒总是看着那撕天时流露出一丝心痛的表情。 去问她,她也只是淡淡笑道说没什么。 这样倔强坚强的女子。 从来不肯说出心里的苦。 从来不肯说出自己的为难。 从是硬撑,从是这样故作坚强。 她知道没有一个女孩子表面和内心如磐石像坚强,没有。 她知道越是表面坚强的女子心里越是软弱。 她知道,因为她又认识了一个女子。 同样是这样倔强坚强的女子,汐月。 她想,小寒应该会和她成为朋友。 因为她们俩身上有相同的味道。 寒见到汐月时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声音,眼睛里的那种绝望多么像曾经的自己。那微笑里的苦涩,只有她看得懂,面前的女子,汐月,定是有故事的女子。 她朝紫烟笑了笑,她懂紫烟的用心良苦。 她答应了紫烟加入飞花逐月的要求,她答应紫烟在比武大会上为她们扬眉吐气。 这是应该的,她这样做也是为自己。 曾经,那些男人如此将她踩在脚下。 曾经,她遭受了那么多不公平的对待和白眼。 这次终于有机会了!终于有机会了! 这样一个清晨,当第一屡阳光照射到大堂官府时,站在屋顶上俯瞰一切的寒微微笑了。拿出那块金牌她再次看了片刻,然后收起。带上了黑色棉纱跳了下去…… 等这一天多久了? 手刃仇人的感觉真好啊…… 那一天清晨,寒血洗大堂官府。报了生前惨死在大堂官府的仇。 程咬金从已死的门徒手上发现那面刻有天宫轩辕御风的金牌,之前听闻轩辕御风砸了他寿辰的贺礼,加上这次没有任何理由的残杀,顿时怒从中来向天宫无条件宣战。 寒回到君不归下意识去摸金牌时就预感不好,当紫烟告诉给她消息时她强装镇定。 是她的疏忽这次害了他。 只是比武大会临近她不可以现在去自首。 她答应过紫烟的,她一定要为帮里的和那些被欺压的女子出气。 至于御风,他应该有能力保护自己。 他是神,他定能有办法。 只要等到比武过后,她会为他洗清罪名,要死要活她都无所谓了。 紫烟不知,从前寒那双闪动着灵气的双眼已经不知不觉中黯淡了…… 再次见到轩辕御风时却是在比武会场上,她笑上天给她开了多大的一个玩笑。 她怎能伤他? 她怎能杀他? 顾不得了……再也不顾的了…… 当听到那些人在吆喝着轩辕御风死时,她再也不顾的了。 她已经欠了一个南宫靖天,怎能再欠一个人? 她不能欠他。 手上的撕天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她用这把南宫靖天送给她的撕天结束了这一世的生命。 这一世,她再次错过了他。 这一世,她再次死在他的面前。 这一世,她再次拖着是血的身子去抬头看他。 这一世,她唯一跟他说过的话就是,你还记得我吗? 这一世,她只能靠着那块金牌怀念他。 再次错过。 还有下一世吗?下一世她还会爱他吗? 谁知道呢…… 这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白晶晶肋骨那突然刺痛了一下,她看着远方,神色有些忧伤。 “傻孩子。” 走过鲜花盛开的小径,穿过一座小桥,华丽的大门上写着盘丝岭三字。门口没有守卫他走了进去,穿着一身白衣裳的女子正静静看着书。 头上没有任何的珠钗,脸上只淡淡擦了一点胭脂。嘴唇有些发白,抬起头来时眸子秋水盈盈。 不笑,声音清冷。 “什么事?” 拿出怀里的骨头,他放在桌上。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 白晶晶抿着嘴看着那骨头,手慢慢拿起它,抚摸了一会。看向他的眸子里藏了一分哀伤一分惊讶。 “偌我不救呢?” 听了她的话,男子脸上也无半点表情。 “条件?” 他深知求人哪有没有要求的,何况他隐约猜到面前的白骨与那白晶晶有关。 寒死时没有躯体,他没办法去找普陀山的弟子。只得赶往盘丝岭,他想起她是谁了,竟然就是之前他救过的女子。 这次他无论如何也要救她! 白晶晶仔细打量了下面前的男子。黑色绣着龙的衣裳,拿着暗夜枪,没有任何表情的英俊脸庞。那双眼睛里神采奕奕。 寒是如何认识这样优秀的男子? 那双眼,黑白分明,宛若天上的星辰,细细看去仿佛能将人吸入其中。 她好喜欢那双眼。 弯起一个弧度,她故意对他发难,“我要你这双眼。” 轩辕御风神色一滞,华丽的大殿里,白晶晶嫣然一笑,开了她的条件。 第二十二章 凝眸 “我要你的这双眼。” 白晶晶无血色的脸上隐现出淡淡的微笑,注视了片刻轩辕御风后放下手中的书靠近了他。 “你可知你的这双眼有多漂亮?”她凑近轩辕御风,笑里尽显妩媚。 轩辕御风暗地稍稍腿后几步,他不习惯女子和他这般亲近。包括他两位姐姐亦是如此。 只是他没想到白晶晶的条件会如此苛刻。 他的眼? 思索了片刻,脑子里突然想起有那么一件东西。 不留痕迹的弯了弯嘴角,他说:“如果我答应,你是否可以先救人?” 白晶晶双手交叉在胸前,不以为意地说:“我拿什么相信你?” 轩辕御风淡淡地说:“轩辕家族的人说到做到。” “那好,我先救她。你的眼?” 轩辕御风依旧不冷不热地说:“给我七天时间好吗?” “不怕你不给。” 再次朝那双眼看去,没有半点起伏,平静的就像湖水。白晶晶起了好奇心,那双眼里如果出现惊慌失措的神色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轩辕御风自那场比赛弃权离开会场后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等再次赶往破东风时帮内士气一蹶不振。 云飞扬身中三刀,性命垂危。 破东风输了比赛,无缘决赛。 姚远在帮里发着脾气,摔了三个凳子、八坛酒、五张桌子。从他嘴巴里断断续续地听了个来龙去脉,从姚远不断诅咒汐月的神色看来,飞扬这次伤的确实够重了。 他继续听着姚远的发泄,到最后姚远问他有何感想时,他慢吞吞地说:“如果今天你的对手是紫烟,你还下得了手吗?” 一句话,堵住了姚远的嘴巴。 这时轩辕御风想起那个在自己面前自尽的女子。 他已经知道自己曾经救过她一命,所以她才会情愿自尽也不肯杀他,情愿死也要为他洗脱罪名吧。 心里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感觉,让他好不舒服。 姚远被轩辕御风的那句话给击中了,颓败地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为什么……” 如果换成是他,下不了手吧。 如果他的对手是紫烟,他死也下不了手。 轩辕御风叹出一口气,他不是喜欢叹息的人。只是今天这种状况,他不叹气都不行。 “姚远,汐月是个好姑娘。很多事情不是眼睛看到的就是真实的。飞扬会那么做定是他亏欠了她,你明白吗?” 姚远自嘲地笑道:“情字……御风,我们三人中就数你最冷静清醒,你明白那个情字吗?” 轩辕御风尚未喜欢过任何女子,怎可尝过情的滋味? 就算是那个曾经让自己触动不已的女子,在她身上他也未曾动情。 他不懂。 寒睁开眼睛时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她不是死了吗?只是这次她竟然没有见到那凶狠的牛头马面和孟婆。 难道是有人救了她? 四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一间堆满了豪华家具的房子,大多是她叫不出名字的。连身上的衣裳都是由那种贵的要死的彩果染成。 她张大着一张嘴,一时收不回去。 太惊讶了。 这时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两位一黑一白的女子。衣服皆是由彩果染成,拿着闪闪发亮的武器,两位女子彼此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哼了一声,双双转移了视线。 容貌竟胜过那冰清玉洁的白晶晶。 她们见寒醒了过来飞奔到她床边,笑眯眯地说:“妹妹,你可醒了。” 今天在比武大会上看到她为御风澄清事实不惜自尽,御风为她弃权,两人心里都有些明白。 见御风又抱了她回来,心里欢喜的要死。 她们认为,御风那个小子终于开窍了! 寒第一次看到如此漂亮的两位姑娘,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这是在哪……” 穿白衣的女子说:“这里是轩辕家。” 穿黑衣服的女子不甘示弱,抢着说:“我们是御风的姐姐,我叫朝颜,她叫晚汐!” 寒心里顿时狂跳不已。轩辕家!又是那轩辕御风救了她! 曾经被压抑的感情,曾经说只要怀念就好的感情再次决堤。 果然……还是不能够忘记啊…… 还是,喜欢的…… 轩辕晚汐笑眯眯地说:“这位姑娘,你不要怕,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们看好你哟。” 轩辕朝颜也说:“今天你的表现实在太让我们吃惊了!虽然不清楚你和御风之前有什么关系,不过你能为御风死我们喜欢你!” 两个斗了小半辈子的姐妹这次不约而同站在了寒这一边,寒受宠若惊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得拿出从前练就的装傻模样,憨厚的笑着,“两位姐姐,我不太懂你们说什么呢。” 轩辕朝颜拍了拍寒的肩膀,豪气冲天地说:“不懂没关系,我们会帮你的!” “恩恩!”轩辕晚汐第一次没有反驳轩辕朝颜的话,朝她点了点头。 寒傻呼呼地耙了耙头发,说:“是御风救我的吗?” 两姐妹凑到她床边坐下,轩辕朝颜说:“当然是。下午的时候御风就把你抱了回来,是你师傅白晶晶救活了你。不过……” 她朝轩辕晚汐看了一眼,又说:“不过白晶晶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寒是明白这个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心下好奇轩辕御风为了救自己答应了白晶晶怎样的要求。 轩辕晚汐收敛了笑容说:“白晶晶要他那双眼睛。” 寒此时感觉晴天里打了一个雷一样,惊的她心慌意乱。 “他的眼?” 她不敢相信曾经对她那么好的晶晶竟然开出这样的条件? 她不敢相信轩辕御风竟然答应了这样的条件? 她又想起有个女子说过,你何德何能? 是啊,她算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好心的救她? 一次又一次…… 为什么啊…… 蓦地,她红了眼眶。话音带颤:“不能让他这样做……” 轩辕朝颜微微一笑,眼里满是疼惜。 “我那个弟弟啊,就是这么好。白晶晶说要他那双眼,他就说好。不过有不是没有转换的余地,失去了眼并不是什么都会看不到。他今天回来说要我们帮忙他找火凤之睛,我们就明白了。” 轩辕晚汐接着她的话说给寒听:“火凤之睛是可以代替人的眼睛的。御风怕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答应她吧,这东西不难找,只是……只是人要适应它得花一段时间。” “火凤之睛必定不同于人的眼睛,那段适应期眼睛会时常的痛,而且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当然过了适应期就好了。只不过……” 两姐妹再次对视了一眼,此刻眸子里对寒的喜欢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寒猜到了她们未说完的话,接着她们的话说出来:“用我的眼睛。” 如果她没猜错,那未说完的话应该是:只不过我们是不会让我们宝贝的弟弟去交换他那双眼的。 那么,只能用她自己的眼睛。 她怎能再亏欠与他? 她一字一顿地说:“两位姐姐,请尽可能瞒过御风。用我的眼睛去换我自己的命。” 她的眼里,轩辕朝颜和轩辕晚汐满意的笑了。笑容里尽显疏离。 她,小寒,还有那个自知之明,她们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这样一个妖女。 第二十三章 交换 这世上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轩辕御风以为那火凤之睛是比较难找到的东西,找白晶晶宽限了七天的时间。怎料当轩辕朝颜将那物品给他时,才不过短短一天时间。 “御风,这东西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难找到。”轩辕朝颜自豪的放声大笑。 计划就此展开。 首先用法术击晕御风,等他醒后就假骗他眼睛已经取出,交给那白晶晶。现在的眼睛是那火凤之睛,骗他说火凤之睛的适应期是随个人的体质来的。也就是说有可能没有适应期,有可能适应期很长。 轩辕御风见是自家的两位姐姐打着包票说的,也就相信了。 他惊叹那火凤之睛在他眼里才一天就已经适应了。第二日,当他睁开眼睛时,天地都是亮的。 他能看见。 没有疼痛,没有其他的反应。 很好。 他认为用自己一双眼换了寒一条命,值得了。 另一边,寒换上了火凤之睛,自己的那双眼送去给了白晶晶。 听下人说,白晶晶接住盒子的时候笑的有几分高深莫测。 寒也不知道自己的那双眼能否骗得了白晶晶,她现在也没时间这么想。更多的时间她要死记硬背自己屋里的摆设和花园里的一草一木。 为什么要背? 就是怕轩辕御风来看她时,她看不见,倘若露出马脚像瞎子一样的到处东摸西摸的,难保他不会看出来。 她不能让他看出来。 她不想欠他的。 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他家财万贯,以后他会有和他们轩辕家对等地位和财富的妻子。 她不要和他有所牵连。 喜欢就放在心下吧。 从前就自己告诉过自己,不要妄想。 她不敢妄想。 那一天,火凤之睛带来的不适让她的眼疼痛不已。她努力的睁开双眼,却依旧只能看到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伴随着疼痛而来。 她感觉自己在黑暗处苟且偷生的活着。 就为了一个活。 倘若不是轩辕御风救她,她现在早过了那座桥吧。 孟婆说的,相见不如忘却。 忘了吧。这一世她会喝那混沌不清的孟婆汤忘掉一切吧。 忘掉那个为了救自己而死掉的男人。 忘掉那个让自己徘徊在喜欢和怀念之间的男人。 忘掉一切。 她是这样矛盾,喜欢的不敢喜欢。想偿怀的却无可奈何。 她想偿还南宫靖天,可那返魂香一日配制不出,她一日没有机会。 她喜欢轩辕御风,怎奈自己的身份太卑微,永远只能仰视他。 她活的这样累。 早就想死了。 火凤之睛烧的眼睛异常的疼,她却只能忍着。躲在那间华丽的房子里默背着家具的摆设和名字,衡量着家具与家具之间的距离。 只为不露出马脚。 只为能骗过轩辕御风。 她一直是这样的坚强,纵使她什么都没有,她依旧是这样的坚强。 只是当黑暗侵袭,她孤独无助,她会胆怯。 她会放声大哭。 哭过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笑着面对一切。 再见轩辕御风是她住在轩辕家的第三天。 她依旧看不到任何东西。 “你还好吧。”听到他走进屋子,她努力去回想在他身边有些什么东西。 “恩,多谢你了。轩辕御风。”十步内必有那张百兽镇邪桌,她尽量让自己在轩辕御风的眼里是走过去,而不是自己在心里算着步子摸索着过去。 很好。走到了桌边,听到了他坐下时身上腰牌发出的声音。 桌上有茶壶,这个她练习过很多次了,可以熟练的倒出茶来。 递给他,他接过喝了。 很好。没有露马脚。 她松了一口气,也坐了下来。 “你屋子有点暗,怎么不将窗帘拉开。” 就算拉开了也看不到啊,何必去拉。 她心里这么想着,就算将她放在外面,阳光照耀的外面,她始终是什么都看不到。 “你不知道吧,我们魔族就喜欢在暗处,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她笑着回答。 她可以想象到坐在对面的轩辕御风肯定是面无表情的,然后“哦”了一声,随后不再说话。 “可是长时间在暗处会对身子不好,走,去花园里坐坐。” 怎料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惊的寒心下一跳。 去外面? 这……这……她外面的背的不多啊…… “我……” 感觉到手被他轻轻拉着,她身子僵硬了起来。慢慢站了起来。 拉她的手放开了,让后听到打开门的声音。 好吧,这下只能随机应变了。 走出外面时暖洋洋的,很好。有太阳。 “这么好的天气对你的身子也是有好处的。” 寻着轩辕御风的话,她慢慢走去。还好轩辕御风没有走的很快,一直跟在她身边。 “如今看到你,我也就放心了。” 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这样的一句话依旧让她心里狂跳不已。 “那个……为什么要救我。” 她习惯性的睁大眼睛,感觉到轩辕御风在她左侧,于是她朝左边看去。 “你在我面前死过两次了,我怎么都要救你一命。” 她鼻子一酸,险些流下泪来。 “你们神仙……都是这样心地善良吗?”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跟我一样,不过这是我的原则。” 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这是他的原则。 他不能见死不救,这是他的原则。 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吧。 她努力地笑着,眼睛看不见不过鼻子却灵敏,她闻到花的味道。 “花,好香。” 轩辕御风答道:“我姐姐喜欢花,所以这里都是她自己种的。” 很好,套出了一点话。她试着迈开步子朝香味的地方走去,五步内香味浓重,她停了下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那张久不见阳光而苍白的脸。 阳光暖暖照耀在脸上,她睁开眼睛,却依旧看不见任何东西。 闭上眼,展开双手,再次深呼吸一次。 花香、太阳、暖风这样包围着她,驱逐了心下的寒冷。 “好舒服缓和呢。” 花园里,穿着粉红色衣裳的女子仰着头露出了个满足的笑容。长也浓密的睫毛,小而挺的鼻子,没有太多血色的唇,皮肤光滑如凝脂。阳光照亮了那张不太出众的容颜,甜甜的声音自她嗓子里传出,身后的骨翼缓慢的扇动着,清秀的脸庞加上纯洁无邪的微笑,阳光投射在身上形成的细碎白光,宛如堕落凡间的仙子。 轩辕御风心下一跳,没有任何原因的悸动。 他困惑的捂住心脏的地方,不明白它此刻激烈的跳动是为了谁。 冰封的心湖终于有了松动的痕迹。 第二十四章 沉醉 “你说你要走?” “恩。” 第二日,轩辕晚汐来看寒的时候听她如是说。 “不行!你的眼还没好怎么能走?” 寒憨厚的笑着说:“没关系的,都打扰贵府四日了,也该走了。” 她还是看不见,火凤之睛的疼痛在减低,她也有些惦记紫烟和飞花逐月的姐妹们。 再一个,留在这里就多了一份穿帮的可能。 倘若有一天被轩辕御风发现了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还是,早点走吧。 原本他们就是两条不相交的直线,何必此刻再有交集。 轩辕晚汐摇着脑袋说:“那可不行!你的眼睛一日没好一日不能走!” 那日她和朝颜两人使计用她自己的眼睛换了自己的命心里已经过意不去了,这几日下来,曾经心里对她还有几分不在意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或许魔族并不是外界传的那样不堪。 面前的女子傻傻的,却有颗玲珑心,分的清轻重缓急,又懂事。那火凤之睛烧的她眼睛疼痛却依旧不吭声,坚强的女子啊。 心下如此一想越发喜欢了,这次是出与真心。 而且…… 寒看不见,不知此刻轩辕晚汐苦笑着一张脸,缓缓说:“小妹,再过几日便是我和朝颜的出阁之日,我们想请你喝杯喜酒,你就留下吧。” 见面前的人这样诚恳,寒也不好再推辞。 “寒在此先恭喜两位姐姐了。” “又有什么好恭喜的呢?” 听到身边的轩辕晚汐发出如此感慨,寒又看不到她如何神色,也不好再安慰。只是隐约听到那句话透着几分无可奈何。 坐在轩辕府邸的花园中,寒双手支着脑袋,扁着嘴说:“要送什么好呢?” 摸摸自己的口袋,没有钱。 眼睛,又看不见。 那眉毛皱的更深了。本来在别人家吃喝了几日,如今轩辕御风的姐姐要出嫁了,想送点东西都送不出,她习惯性的烦躁时抓着自己那一头雪白的发丝,此时沦为一头鸟窝头了。 轩辕御风从破东风回来就看到寒自顾自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场景有些好笑便走了过来。 “怎么了?” 寒心中一颤,顿时不自在起来。 这就是轩辕御风和那南宫靖天在她心中的区别。 看到南宫靖天她可以没形象张牙舞爪。 但是在轩辕御风面前,她就扭捏了起来,不自在,生怕哪里做的不好。 一想到刚才自己乱抓头发,头发肯定……于是急急忙忙的用手抚平刚才弄的翘起来的发丝。 轩辕御风见她毛毛躁躁的样子难得微微一笑。下意识伸手将寒看不到的头发给弄平。 寒心中狂跳,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不知所措。 轩辕御风却认为这是平常的事,没有在意。 昨天在花园里见到她宛如仙子般的容貌心下还跳快了几分,可今日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真真是奇怪的悸动。 寒紧张地说:“听说你两位姐姐要出嫁了,我在想送什么给她们才好。” 轩辕御风平静地说:“没关系的,家里已经为她们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了。她们两人斗了这么些年,难得消停了这会子。” 寒再问:“是俩人一起出嫁吗?” “恩。一前一后估计又会不依的。” 寒发出了感慨:“真好呢,有兄弟姐妹。” 轩辕御风苦笑一下,面前的女子哪知他那两位姐姐的厉害。闯了祸都是他这么个弟弟在背黑锅,还要时不时地被她们使唤…… 见轩辕御风沉默,寒蓦地想到个不好的念头,于是开口问道:“你姐姐出嫁了,那么你的婚事也快来了吧。” 虽然心里早就明白,但是这样开口问却是头一回。 “可能吧。这就是生在豪门家族里的身不由己。” 他身边的朋友云飞扬不也就是这样么?要娶碧痕那位门当户对的千斤,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汐月,为了她放弃了一切。 如今云家与逆家势同水火,轩辕家长辈怎么会没警告过轩辕御风。 不可走云飞扬的路。 两位姐姐曾经爱慕过的一个人不也是这样没有结果吗? 没办法反抗家族,只得乖乖任命。 他轩辕御风再见过云扬和汐月的恩怨,姚远苦恋紫烟无果,曾经心里还有几分庆幸,毕竟他没有特别在意的女子。 只是却没有他们俩人的幸运。 因为,他没有可以去选择的资格。 寒心里也不好受,从前心里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当那话从他嘴巴里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疼。 没有机会的,一分机会都没有的。 告辞了轩辕御风,她摸索着回到自己的屋子。自昨天从园子里回来,她已经可以摸索着不露出马脚的回去了。 轩辕御风见那个小小的身影离开了,也想起身。回见那个身影,颤颤巍巍,步子走的不太稳当。 他觉得有几分奇怪,但是却说不出奇怪在哪。 这样的念头在心里一转就过去了。没有再去想。 晚上的时候轩辕御风的两位姐姐又来了。 “小妹,我们来找你喝酒了。” 又是酒,寒才发现身边的女子都有饮酒的习惯。 如那白晶晶、紫烟,再见轩辕朝颜和晚汐。 她们喝多了就会哭哭啼啼的,让她难受。寒正想说,不要的时候,手上已经被塞了个杯子了。 “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俩人豪气冲天地说着,寒听到碰杯的声音。 没办法,这两姐妹做事向来不管他人想法,寒只得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 她只喝过晶晶给她的百味酒,却不知这酒有和玄妙。 喝下片刻后烧的她双颊绯红,像染了胭脂般,可爱极了。 “再喝!” 耳边轩辕晚汐粗声粗气地说着,杯子里又给倒满了酒。 她心里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于是说:“你们是不是不开心?” 酒杯被重重放到桌上,轩辕朝颜哭着说:“当然不开心,要嫁你不喜欢的人,你开心吗?” 哭了哭了……寒心想,果然酒碰不得啊,一醉就哭的稀里哗啦。 轩辕晚汐对轩辕朝颜的眼泪嗤之以鼻,“哭什么哭!反正如果不嫁,他也不是你和我的,不如嫁了拉倒!” 她们俩人就这样絮絮叨叨说了半晌,寒总算听明白了。 原来俩姐妹不约而同喜欢上同一个人,就这样一直斗了这么些年。如今要嫁了,俩人都得不到他,便握手言和了。 又一个为情所困。 她心中不好受,不自觉地也给自己喂着酒。 酒精在体内发作了,她头晕晕的,耳朵里再听不清俩姐妹说了什么胡话,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异常厉害。 “咚咚咚咚”如打鼓一样,响个不停。 火凤之睛仿佛又在眼睛里烧着了,她疼。 哼哼唧唧的呻吟着,手上还在灌酒。 两姐妹是想到自己要出嫁了,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哭的不能自已。 她是想到轩辕御风婚期也即将来临了,倘若以后见到他身边却有另一个女子了,心里也难过。 今次在酒精的趋势下也哭的一塌糊涂。 一屋里三个女人哭倒成一团。 酒洒了一地,眼泪流了一桌。 一颗心都疼的四分五裂。 在心里憋了好久的眼泪如泉涌般迸发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混沌中脑子里还浮现出那个人的影子。 俊秀的容颜,一身黑衣玉树临风。标志性的暗夜枪拿在手里,面无表情。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白晶晶情愿自欺欺人,喝着那鬼罂粟和百味酒了。 再也见不到了,不如去怀念,去想念。 沉醉在那样一个梦里,沉醉在他还是自己的。 哭哭哭,屋内女子哭的声音震震响,下人们不知道怎么办去找了轩辕御风来。 轩辕御风走进屋子里见三个女子醉了个一塌糊涂,忙叫人把两个边哭边喝酒的姐姐扶了出去,再见那小寒,一个人缩在桌子下面。 轩辕御风叹了口气将她拉起来,寒站不稳身子撞到轩辕御风怀里。 酒气扑鼻,轩辕御风微微皱了皱眉头。 寒哭花了一张脸,瞧见面前的人以为还在梦里,拉着轩辕御风的衣服哭诉道:“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呀!” 轩辕御风愣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呀……” 怀里的女子还在喃喃着,他却视而不见,一颗心也不知道飘向何处了。 第二十五章 你不知道我爱你 温暖的屋子,桌上一片凌乱。几坛酒洒了一地,酒杯横七竖八地倒着。空气里充斥着浓烈的酒香,几个下人将门打了开来换换空气,夏季特有的热风吹了进来,更添烦躁。 怀里的女子依旧啐泣着,哭的一张脸格外的生动。 这张脸容貌已改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丝毫没有注意到她。 本着不能见死不救的心态喂了她一粒九转还魂丹,可最后还是没有救得了她。 没想到她竟然拖着浑身是血的身子爬行数十米只为向他说声谢谢你。 平静的心里起了波澜,他怜悯她。 再见她是在那比武场上,那是他并不认得她。 甚至还气愤不相识的她为什么要诬陷他杀了人,还偷走了他的腰牌。 不过他没想到她竟然以死来为他洗清罪名,在他面前又死了一次。 他怎能再让她死? 怀里的女子不安分地动着,他扶住她的肩膀,女子因酒醉而面若桃花,那双眸子里泪光在闪烁,嘴巴里还在念叨:“我喜欢你呀……喜欢你……” 他的脸蓦地红了,他不是喜欢让女子接近他的人,加上从为见过女子这般柔弱的哭泣。一时间手脚无措起来。 一个心在胸口跳动的几乎要脱口而出,他急忙唤了下人过来,吩咐他们煮醒酒汤,随后他将女子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 见女子静静躺在床上没有再乱动,他松了口气,起身离开。却听到自女子口中传来另一句话,他微微倾了倾身子,听了个明白。 他不是有意要去听的,这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女子神色有些不塌实,但他想自己在个尚未出阁的女子屋内不宜逗留太久便离开了。 那句话却一直盘旋在他耳边。 “靖天……” 出了屋子外面的风稍微吹散了一点身上的味道,他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换下了身上的黑衣。随后又怔怔地对着黑衣发呆,想了片刻便差人将衣服丢了出去。 原来她口里念叨着喜欢的是个叫靖天的男子啊。 打开一个普通的箱子,箱子里有一件衣裳,黑色的面料上染了血。他又想了一会,将它取了出来,也扔掉了。 那件衣裳是那次救寒时穿的,上面的血是她的。 那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证了一个人的死亡,于是留下了它做纪念。 如今,不需要了吧。 人都已经在自己身边了,还活的生龙活虎的。 “御风少爷,老爷有请。” “知道了。” 关上箱子,他走了出去。轩辕御风的父亲此刻在书房内写着一副字,轩辕御风见自己的父亲眉眼间似乎染了点喜色,朗声说道:“父亲大人,找我什么事?” 轩辕父停了笔,笑说:“你俩位姐姐三日后即将出嫁。” “御风知道。” “既然你知道,恐怕也知道自己的婚事快到了吧。” “御风明白。” 轩辕父满意地点点头,“上次你和程府间的误会闹的有点不愉快,为了平息这事我和你师傅商量,程咬金的一门远方亲戚家有一小女,容貌出众才情也不错。于是这事当时我就给你定下了,如今想问问你的意见。” 轩辕御风一脸平静地说:“既然父亲大人都定了,为何还要问御风的意见。” “如果你不同意,还是可以换人的。” 轩辕御风说:“不必了,这事就交给父亲大人处理吧。” 轩辕父见儿子不反对,喜上眉梢,“好!” “那儿子告退了。” “御风啊。”见自己儿子就这样要走,轩辕父伸手阻拦了一下,轩辕御风停住。 “还有事吗?” 轩辕父说:“你就不问问你未来的娘子姓甚名谁?” 轩辕御风面上依旧看不清任何神色波动,如木头人一样,问:“叫什么?” 轩辕父见儿子乖顺到如此程度,心里有了几分不是滋味,说:“是慕容家的独生女,慕容晴。” 慕容家?轩辕御风在脑子里搜索了下这个名字,好象家族势力还不小,从商的。 他点点头,“知道了。” 轩辕父稍有喜色的表情沉了下去,又回到桌前继续写字去了。 轩辕御风这样一副不闻不问,不反对也不欢喜的表情让他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啊。 一大早起来的寒头疼的要裂开一样,唉,早知道昨天就不应该喝酒的!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眼睛还是看不见,摸索着起来先喝了一杯水,坐在那里又打了一会盹,下人敲门进来,送饭来了。 哎呀,今天睡的也太久了一点。 不过没什么食欲。昨天晚上做梦梦得乱七八糟,先是梦到轩辕御风,扯着他的袖子一个劲地跟他说,喜欢你,喜欢你。 再是梦到南宫靖天,梦到他生龙活虎的。 唉,乱七八糟的梦。 不知道她昨天醉了后有没有失态呢。 想了一会饭菜都凉了,反正是夏天嘛,她也就着吃了。 摸索着吃饭应该是她自眼睛看不见后的特长吧,两姐妹怕她乱夹菜,索性几个菜混在了两个碟子里,让她每夹一筷子都能吃到。 她吃的开开心心的,听到敲门声。 “进来。” “打扰了。” 轩辕御风怕她酒醉过后头疼,于是送了点药来给她,见她正在吃饭愣了一下。 寒看不见,不知道有些饭菜已经撒在桌上到处都是。她见御风来了,立刻站了起来,有些拘束。 轩辕御风道:“不知道你在吃饭,打扰了,你昨天喝多了今天怕是头疼的厉害,我送了点药来给你。” 寒笑道:“多谢你了,昨天不应该喝那么多的,见笑了。” 轩辕御风指了指桌上的饭菜说:“不合你胃口吗?” 寒摇摇头,“怎么会,很好吃呢。” 她一见轩辕御风就紧张,一紧张就嗓子干的厉害,想找水喝。 怪了,刚才放手边的杯子呢。 轩辕御风见她想找杯子便拿起了桌上的杯子给她,可面前的女子像看不到一样,还在桌上找着。 轩辕御风心里一沉,一瞬就明白了。 “你的眼睛怎么了?” 寒的心提到嗓子眼了。 完了完了!穿帮了!!! 她缩了缩脖子,隐约感觉到轩辕御风身上腾起了一股怒气。 她看不见,不知道面前的轩辕御风冷着一张脸,眸子里的冷冽足以冻结成冰。 第二十六章 若我离去 “你的眼睛怎么了?” 寒感觉到面前的轩辕御风动怒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说:“没什么事啊。” 轩辕御风抓住她一只手腕,他出手的又快又急寒一下失去平衡险些又撞到他的怀里。 “是不是火凤之睛?!” 他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难怪她整天都不出门!因为她看不见嘛! 难怪看她的眼睛老是直直的只看一个地方!她看不见嘛! 还有他两个姐姐!打了包票的姐姐! 轩辕御风也不知道怎么这会子如此生气,胸口像有团火在燃烧。他很少会这样发脾气,他不能忍受自己竟然被骗了! “不是!”寒的否认脱口而出,下一秒她就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耳光。 她这样的否认已经证明了她的眼睛里确实是那火凤之睛。 一般人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东西。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用想也知道轩辕御风一定皱着眉质问她。 只是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是不是太用力了,她好痛啊! 微微挣扎了一下,她怯怯地说:“可不可以放开我。” 因他的碰触雪白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淡淡的红晕,心里却慌的一团糟。 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轩辕御风闻言送了手,缓和了口气说:“是不是我姐姐逼你的?” 寒慌忙摇头否认,“不是的!是我自己自愿的!” 她低下头,双手拽着裙角扭呀扭,好似那就是她的心一样。 “你已经帮我太多了,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失去双眼?要换,就换我自己的眼睛吧!我不想拖累你!” 轩辕御风怔住,一个念头在心里百转千回。于是略带歉意地说:“失态了,你的双眼不便就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的衣服上有点淡淡的花香,一走,香味就消失了。 寒惆怅的坐在屋里,手腕上还保留着他的温度,他捏的太用劲已经在隐隐痛着。想必肯定淤青了。 千防万防还是被他发现了。 还是穿帮了。 轩辕家两姐妹倒霉了。 她们最疼爱宝贝的弟弟正站在她们面前,脸黑的像她们欠了他钱一样。 轩辕朝颜心知不妙,赶忙用眼神提醒轩辕晚汐。‘御风好象要发飙了。’ 轩辕晚汐露出了一副可怜样,眼神飘向轩辕朝颜。‘怎么办啊,我好怕。’ ‘我也很怕啊。’ ‘快想办法!’ 两人挤眉弄眼了一阵,已经完全无视轩辕御风了。“你们到是说说看,我的好姐姐们,为什么火凤之睛会出现在她的眼里。” 轩辕朝颜装着傻,笑道:“弟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双星眸半眯着,轩辕御风双手交叉在胸前,“还在装傻?当初谁向我打的包票?我答应了白晶晶用我的眼换小寒的命,为什么你们要这样?” 轩辕晚汐楚楚可怜的看着轩辕御风,试图让她这个弟弟心软。 “御风,不要怪我们。寒丫头自愿的,我们没有强迫她。” “就是就是,我们的话还没说完那丫头就说用她自己的眼。” 轩辕御风还是冷着脸,完全不相信面前姐姐们的说辞。 她们定是说的很为难,小寒心里过意不去才答应的。 她已经够可怜了,如今连双眼都不是自己的了。 心里泛起了点点疼痛。 从前就知道她是个可怜的女子,想不到自己救了她一命还要她的双眼。 脑海里幻想着这几天他和寒在一起的瞬间,她那样开心的笑着。 她看不见,可还是微笑。 火凤之睛的适应期应该会让她的眼睛很痛,可他从来没有看到她的眉毛有皱在一起过,脸上有出现过痛楚。 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一切都隐藏在心里。 为什么不肯释放出来。 只有那次,酒醉的那次,她哭着拉住自己的衣裳说着喜欢,可是嘴巴里却出现另一个男子的名字。 靖天。 人们都说喝醉了才会表现出真性情。她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那就是真正的她吗? 心里像有双小手在不断的捏着,微微有些发疼。 他的眸子里出现了困惑的神色。 轩辕朝颜察觉到他的异状,半是询问半是提醒地说:“那丫头自己愿意拿双眼交换她的命,她自己愿意瞒过你,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他张着嘴却无法辩驳。 是啊,为什么这么生气? 两姐妹对视了一下,轩辕晚汐说:“如果是怜悯她,请适可而止。不要让别人产生了不必要的错觉。如果是喜欢她,最好不要。你知道的,我们轩辕家是不允许和魔族女子有亲密来往的。” 不善言辞的轩辕御风被问倒了,原本是来质问姐姐为什么骗自己的,结果自己被问倒了。 喜欢和怜悯。 他想到云飞扬的那件事,当初不就是因为帮汐月太多而招惹碧痕生气了吗? 他怎么忘了呢? 是的。点到及至了,他已经答应了父亲为他定的婚事,再这样帮她下去不是又一个汐月了吗? 而他也不是云飞扬,他没有云飞扬那样的喜欢汐月。 他自己甚至连喜欢和怜悯都分不清。 姚远那次问他,“你可懂一个情字?” 他怎么会懂?根本就不懂啊。 请为何物? 这天是轩辕家两位女儿出阁之日,三界不少有名望的家族前来道贺。轩辕府被挤了个水泄不通,下人们忙出忙进。 照理说热闹不应该在轩辕家,而在和他们家结亲的龙家进行。 可两姐妹偏说要先在轩辕府办一次喜宴,然后再回夫婿家办一次。 两家长辈无可奈何,只得照办。 这一天,寒也不多件的穿了身红色衣裳,衬的脸色艳若桃李。她原本不属于那种一见惊艳的女子,细细看去才会发现她的美貌。 曾经南宫靖天无数次劝说她适合艳丽的颜色,可她不听。 今日一见果然比平日有了几分姿色,再加上早上起床时发现自己的眼睛能看到了,心情更是大好。 轩辕御风挤过道贺的人群来到寒身边,问了下她眼睛的事。 身边是吵闹的人群,面前是轩辕御风沉静的脸,恍如隔世一样。 她舍不得啊,面前的男子,金色的发丝,头顶是紫金玉冠,身穿一件白色里衣暗红色袍子,黑色腰带上坠着翡翠坠子,难得拿着一把秋风扇子。 她舍不得离开。 可是不能不离开。 留在这里几日已经是极限了,她的眼睛好了,没有理由再留下去。 “明日我便离开了,多谢你这些时日的款待。” 轩辕御风点点头,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挽留。好似寒是不相干的人一样,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今天,我想喝酒,可以吗?” 寒鼻子发酸,险些当着他的面流下泪来。 明天,明天就看不到他了。 时光竟然走的这样快。 轩辕御风依旧点了下头,然后说:“我陪你喝。” 寒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将他的容貌仔细印在心里。 明日一别,不知道再见他时是不是他娶妻之时。 此时此刻她很想说,御风,若我离去,不知会不会是后会无期。 第二十七章 流年 热闹的喜宴,各桌的人都把酒言欢,轩辕御风却摆了一桌酒在那花园里的亭子里。天上是那如钩的弯月,清冷的散发着她的光辉。地上的俩人不受一墙之隔的喧闹,静静喝着酒。 寒过意不去地说:“今天是你两位姐姐出阁之日,你人在这里合适吗?” “没关系,这么些天来,我怎么都要请你一回。” 桌上八道精致的菜一字排开,轩辕御风夹了一道给寒,开口道:“是御风愚钝,害你受了这么些时日的苦,御风先敬你一杯。多谢你,小寒姑娘。” 内心里一股热气涌了上来,明明是她自愿的,他却认为是他自己的错。 轩辕御风,轩辕御风…… 我舍不得你…… 舍不得你呀…… 她微笑,低头饮下杯中的液体。一滴热泪无声无息地流了进去。 就是不太亮的光线,她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 “此次离去,有何打算?” 她想了一会,应该是回飞花逐月吧,紫烟肯定伤心死了。又一想,姚远是那轩辕御风的好朋友,今日怎么不见来? “先回帮吧。说起来,你那位大唐的朋友们,今日怎么没见?” 轩辕御风缓缓道:“本来今日我们兄弟三人一定会不醉不归的。只是,飞扬身受中伤还在昏迷中,帮里的事太多,姚远分身不暇。”说完,脸色有了几分难看。 是啊,曾经形影不离的三人,如今只剩他在月下独酌,多少有几分伤感。 寒想起姚远从前还算是自己的师兄,曾经帮她解过围,后来听了紫烟说他的事才多少清楚一点。 印象中那个人整天充满了活力,虽然紫烟对他不冷不淡的,可这么些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过。如今见轩辕御风眸子里一晃而过的寂寞神色,心里也有了计较。 她脸色渐渐发红,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以后你们空闲下来还是可以来君不归玩的。” 亭子里挂了两盏琉璃灯,夏季的微风徐徐吹来,灯恍惚不定。轩辕御风的笑脸亦在这灯火中忽明忽暗。 “好的。” 寒脑子里只听到‘轰隆’一声,什么都乱了! 他笑了!轩辕御风竟然笑了! 印象中从来没见过他笑,总是一副冷静的模样,那次发怒时也只是皱紧了眉头,从来没见过他笑。 那颗心此刻像融化了般,激烈的跳动让她不知所措。 他笑的并没有南宫靖天那么甜,那么温暖,但是她就是觉得…… 好高兴好高兴!一颗心都被填的满满的。 连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你笑了。”话里都透着愉快。 “哦?”轩辕御风摸摸自己的脸,说:“怎么了?” “我第一次见你笑。”寒整张脸涨的通红。 太丢人了,不就是笑了一下吗,用得找这么激动吗? 轩辕御风要反思一下了,“看来我真的是笑的不多啊。” 他记得他总是对云飞扬和姚远笑啊,难道他的笑这么珍贵吗? 或许轩辕御风对一些事格外的敏感和聪明,但是人无完人,他多少也有点缺点。 比如,他认为他并没有冷冰冰的,但是别人多怕他。 他认为他会笑,为什么一些人看到他笑会吃惊成这样。 他要好好反省一下了。 寒低着头又饮了一杯酒,暗想,你当然是笑的太少,简直就是从来没笑过嘛。 当然寒也不知道她总是会在想事情的时候一杯一杯喝着酒,比如此刻就是,醉倒的那天也是。 不一会儿她想她又喝醉了! 轩辕御风瞧见她双眼看人像找不到焦距,明白面前的女子又喝醉了。心里暗暗佩服这女子竟然能说着这么平淡无奇的话也能喝醉。 而且还是一杯杯的喝。 起先他还想阻拦的,但是又想她这样喝肯定是酒量不错,结果半壶酒进了她的胃她人就要倒了。 这次她没哭,话匣子却打开了。 “轩辕御风!我祝你两位姐姐一生幸福!和她们的夫君白头偕老!” 寒喝下一杯酒就说一句祝福的话,轩辕御风只得拿起杯回敬她。 “承你吉言。” “轩辕御风!我祝你的爹娘福体安康!寿比南山!” 见她又喝了一杯,轩辕御风接着喝了一杯,心想怎么说到他的爹娘头上了。 “轩辕御风!我祝你家富贵荣华!万事如意!” ……怎么说到他们家了。 “轩辕御风!我祝你……” 寒摇头晃脑的,杯子举得高高的,口里还在我祝你。轩辕御风看她醉的太厉害了,过去扶她回房。 寒拉着他的衣襟,双眼迷蒙,口中念叨:“等等……!我还有很重要一句话没说!” 轩辕御风发誓下次绝对不让这女子喝酒了,一醉就拿她完全没办法,只得依了她说:“你说吧。” 寒高兴地拍着他的胸膛说:“我祝你和未来的娘子早生贵子!!” 轩辕御风愣住了,今天是她姐姐的大喜日子,怎么说到他身上来了。 寒拍着他胸膛的手转完拉着他的衣服摇晃,还在一个劲地说:“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摇晃的小手停住了,头深深低了下去。 错觉吗,为什么轩辕御风感觉到面前的女子高兴的神色一下转为悲凉? 那双撑住他的手在颤抖,高兴的话音带了哭腔。 “一定要幸福哦……” 轩辕御风胸口不舒服,那双柔捏他心脏的小手又回来了。 眸子里再度起了困惑的大雾,他不解为什么刚才前一刻还十分高兴的寒下一秒就悲伤了起来。这个女子或悲或喜竟然只在一瞬间。 他看不清猜不透。 那日在大唐官府里满身是血的是她;在比武场上满眼悲伤的是她;在他家花园如林间仙子的是她;酒醉过后哭的惹人怜爱的也是她;今晚高兴的嘴角上扬的更是她; 脑子里竟然都是她。 或许,他开始有一点点懂了。 这个女子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面前的女子紧紧抱住他,突然间就这样哭的一塌糊涂。 已经够了。 已经能够这样接近他就够了。 已经看到他笑了,够了。 已经能够抱着他,够了。 够了。 她装疯卖傻装醉不就是为了这样一个怀抱吗? 够了。 纵使如此,却依旧止不住眼泪下流。 心里依旧疼的翻江倒海。 “今晚的月亮为什么这么亮啊。” 另一头,一间对满了药材的房间里。一个穿浅蓝色衣裳的小仙女撑着脑袋看着外面的月亮。 “说什么傻话,哪天不是这样的。”回答她的女子火红的头发高高束起,一身耀眼的金色在黑夜里可与月光争辉。 “小夜子你就是这么没情趣。” 小仙女哼了一声折回到桌前,叹了一口气。 “靖天的返魂香都快配制完成了,让我歇会嘛。” 夜寐看了她一眼埋头在一堆药材里,“你也知道快配制完成了,那就加快速度呀,让那个快变成已经。” “是!是!”一连说了两个是,小仙女鼓着腮帮子做无声的抗议。 夜寐想了一会,从药材里探出了脑袋,说:“明珠,可不可以在返魂香里多添加一味药?” “什么药?” 琥珀色的眸子里流光闪烁,樱唇开启,说不出的蛊惑人心。 “加一味流年如何?” 流年,天下五种奇毒之一,空度和尚所制。 药效是,能让人忘记心里最牵挂的那个人。 第二十八章 敌对 寒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整理了近日来在轩辕家两位姐姐蹭与给她的衣服后,她辞别了轩辕御风。 一大清早的轩辕御风没有旁人的精神不济,身着黑色里衣月白色炮子,头发随意的束起。整个人不同于其他时候的一丝不苟,他从前总是一身黑衣,却不料月白如此衬他,让他多了一分平日的温暖,不再那么冷酷而难以接近。寒面色一红,想起昨天晚上抱着他痛哭失声,多少有些发窘。 “多谢你的款待,我就告辞了。” “慢走,有机会欢迎你来做客。” “谢谢,再见。” “再见。” 简单的几句话寒暄过后,她静静坐着轿子走了。撩开轿帘,最后看一眼远处的身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还是没有向他说明自己的心意。 可是说出来又能怎样?终究是不可能的。 她明白。 “姑娘去哪?”轿夫的声音自帘外传来,她想了一会说:“去君不归。” 寒走进君不归的时候,认识她的人有一半都张着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那场比武被渲染到广为人知,不少人都认为她是死了的,如今再看到她都错愕不已。 她微笑,问了紫烟的贴身小厮,小厮面有难色的给她指了路。 还未走到紫烟的厢房就听到她尖着嗓子叫道,好似在跟人吵架。 “我警告你!最好回去告诉你们帮主,交出斩月组织的人!” 另一个男声传来,“可是……” 她想了一会敲了敲门,“紫烟?” 紫烟正在气头上,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不见客!” 但那声音让她耳熟,她跳起来去开门,果然,寒在门外傻呼呼的对她笑。 “寒!”抱着她,她高兴的眼泪也给飙了出来。 “我真以为……我以为……”她高兴的口吃不清,一个劲的以为以为。 寒解释道:“是轩辕御风托白晶晶救活了我。” “好好!没事就好。”紫烟擦着眼角的泪,拉寒进了屋子,随后又看向屋子里的另一个男子,冷言道:“你走吧。倘若你们帮主再不交人,就别怪我们飞花逐月不客气了。” 寒朝那男子看去,发现是那姚远。几日不见,他清减了不少。 “我知道了。”他有些黯然的走了出去,回头又忍不住再说了一句:“阿烟,我只能说尽力。” 紫烟也不搭理他,而是拉了寒坐下,笑眯眯地说:“快把你这些日子来的遭遇说给我听。” 寒见姚远走了,扯过紫烟耳语道:“姚远怎么了?刚听你在发脾气。” 紫烟的脸冷了下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姿态颇有些咬牙切齿:“你不知道,那天你在我们面前自尽后,汐月对那破东风的帮主云飞扬。可云飞扬没有动手,而是一刀刀刺进自己身子里,说是亏欠了汐月,他人是倒下去了,比武自然输了。输了后他们不甘心,认为是汐月害了他们帮主,成立了斩月组织,发誓要杀掉汐月。而汐月前天出帮找云飞扬去了,可他们还是不断来骚扰我们,要我们交人。现在帮内是尘儿管理,她自然不会放过那些欺负汐月的人,于是……” 寒默默听着,紫烟一连串说了这么多,半路停下来缓了一口气,继续说:“于是尘儿出面让破东风交出斩月组织,可破东风帮主不肯,现在弄成了僵局。” 破东风,那是云飞扬、轩辕御风、姚远三人亲手建立而成,寒想了一会问:“如今那破东风是谁在管理?” “好象是叫什么叶舒夜的吧。” “怎么不是姚远或者是轩辕御风?” 紫烟也不清楚破东风的事,只得说:“我也不太清楚,姚远没跟我细说,可能因为云飞扬不在,帮里闹起了政变。” “如果他们坚决不放人呢?” “那么,只能以武力来让他们屈服吧。” 寒想起南宫靖天送的那撕天,怕是过不了多久又要染上鲜血了。 回到飞花逐月帮时,她看到不少生面孔。 “自那场比武后,很多姑娘慕名前来。” 一个个穿着鲜艳衣裳的女子们,或嬉笑或打闹或端坐着,极是赏心悦目。这就是飞花逐月,江湖里女子的栖身之所,没有欺压没有鄙夷。 陪着寒的紫烟一边解释一边向那些女子们打招呼,“她们来自各个门派,有仙有魔也有人,尘儿没有拒绝过任何人,只是……” 寒有些明白她那句“只是了”,有些女子看她的眼神有瞧不起的,有骄傲的,有打量的。都是些生面孔,见她穿的长的不是非常的惹人注目心里有了几分轻看。 她朝紫烟笑了笑,暗示自己明白。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是不变的真理。 “尘儿现在还压得住几个妄想蠢蠢欲动的丫头,没事。”紫烟轻描淡写的说着。 寒点了下头,手里的撕天不禁捏紧了几分。 再见初尘时没见她往日那种憔悴,头发两鬓因那莫香白了一点,其他的都很好。看到寒也是高兴万分,自汐月走后她还怕帮内无人可以做顶梁柱。寒一回来,心也安心了不少。 不过很快那双眉毛又皱在了一起,寒问:“是关于破东风那边的事吗?” 最近因那事她烦恼了很久,此刻也没有问寒这些时日的去向。柔了柔太阳穴她道:“叶舒夜不肯放人。” “他们想怎样?” 初尘盯着书桌上的一张纸看了许久,久到紫烟不耐烦的再问她。初尘才道:“开朱雀。” 紫烟说:“是要设置敌对吗?” “我们已经再三发出帖子要他们交人,既然他们不交,就休怪我们无情。” 开了朱雀堂就表示要与那破东风誓为敌对关系,如此寒怕以后见了轩辕御风再次身不由己。 从前她下不了手,经过这些时日她越发下不了手。 她忍不住问初尘:“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初尘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坚决道:“没有。” 紫烟点了下头,“我立刻去开。” 初尘冷着一张脸拿起桌上的纸,微笑出声:“破东风,江南野外相见吧。” 那一日,飞花逐月以屡次向破东风要斩月组织失败为理由,正式向破东风宣战,三日后江南野外见! “唔……水……”紫色的幔帐里传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声,惊的一屋子的人鸡飞狗跳。她们正是南宫靖天的若干红颜知己。 听说明珠将那返魂香练制成功,她们都来到南宫靖天的屋子里等他苏醒。 结果等了一烛香的时辰便传来了南宫靖天的声音,各个喜不胜收。 明珠反应最快赶紧拿了杯水掀了幔帐喂给南宫靖天喝,美女们大气都不敢出看向南宫靖天的反应。 结果他只是睡眼迷离的说了句:“大家都在啊。”又倒头躺了下去。 明珠吐出了憋了半天的气,道:“没事。” 这样大家才都松了一口气,忙了这大半年了,为了那药材的事每个人脸上都有疲惫之色。如今他人又活了都松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个安稳觉了。” “这半年都把我给忙的老了几分。” “是啊,皱纹都多了几条了。” “呜……死靖天看你怎么赔偿我们。” 见他没事了,也一个个扭着小蛮腰离开了。 夜寐看了一眼南宫靖天渐渐有血色的脸,问明珠,“流年放进去了吗?”见明珠点了下头才安心的离开。 明珠看着昏睡的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靖天,希望你能明白。” 第二十九章 你是谁 蓝衣男子站在桌前,手上一张帖子被捏的皱巴巴的。他并没有看远处,只是盯着半闭着的窗户看着上面的花纹,好似在等什么。 一会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敲门声随之响起,他并未回头只道:“进来。” “哥,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 进来的女子同样穿着蓝色衣裳,身后一双蝴蝶样的翅膀收拢了起来,眼睛大而有神,笑起来样子十分的甜美。 “明珠,南宫靖天可醒?” 那女子原来就是南宫靖天的红颜知己明珠。她走到男子身边,抬起了头,笑言:“恩,调理一段日子就好了。” 将手上那张帖子递给妹妹,男子沉默不语。 明珠接过帖子,上面赫然写着,飞花逐月帮主初尘恭候破东风帮主叶舒夜与三日后江南野外见。 她皱着眉,说:“她们的战书?” “恩。听说那叫寒的女子归了帮,她的实力暂时无人可知。但是她能拿得了那撕天说明是个难缠的对手。如今我与姚远、轩辕御风在斩月组织这事上闹的不愉快,怕是这次出战他们不愿去,胜算不高。如今找你来,希望能靠那南宫靖天撑住大局。” 明珠瞧见最近她哥为斩月组织的事烦恼不以,点了下头。 “哥,我会尽力的。” “去吧。”男子负着手依旧望向窗前,不再言语。 明珠心里有些难过,他的哥哥啊。自云飞扬受伤昏迷后帮里乱成散砂,姚远毫无管理才能,轩辕御风也不管事。结果他哥哥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再加上那些不安分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竟然成立了斩月组织,他哥哥左右为难,人交出去只怕帮里元气大伤,如果这时候被其他帮派的人知道一举歼灭破东风,他如何向云飞扬交代。结果不交就落了个这个下场,与那飞花逐月撕破了脸。 她原本就看起来有些苍老的哥哥啊,如今更是憔悴的不象人。 如此一想,转身便去了南宫靖天的住所。 能帮得到哥哥一分就是一分吧。 “哟,明珠来了啊。” 刚进门就看到夜寐坐在南宫靖天床边,而他本人正靠在那张奢华的不象样的窗上吃着东西。 醒来后的他脸色不太好,头发没有束起披散了下来,仅穿着一件白色单衣。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个柔弱的女子,我见由怜。 “这次多亏你拉明珠!”他弯了弯那双桃花眼,依旧电力十足。 叶明珠朝他笑了一下,转头问夜寐:“小夜子怎么来了?” 夜寐哭丧着一张脸,“这家伙问我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叶明珠心里一沉忙问:“你如何说的。” “不就是那司徒信打了他修炼果的主意,结果下了摄魄香害他,又抢了修炼果。” 夜寐避开了之前南宫靖天和寒所有的纠葛,这样告诉了他。 南宫靖天道:“不要提司徒信,为了修炼果如此对我。” 夜寐接过他喝完粥的碗放在了桌上,“明珠,你怎么来了?” 叶明珠看着南宫靖天脸色不太好,三日后要他出战怕是有些勉强。于是犹豫了一会,又一想她哥哥叶舒夜那张憔悴的脸,还是说了出来:“靖天,我哥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三日后,破东风要和飞花逐月开战。我哥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援。” 南宫靖天想都没想就说:“没问题。” 身旁的夜寐说:“你才刚醒,身子要不要紧?” 南宫靖天乐呵呵的笑着:“听闻那飞花逐月全是女子,我当然要去了。” “死性不改。”啐了他一口,夜寐拉着明珠的手说:“那天我也去,你修炼尚不高就不要去了吧。” 叶明珠想了想自己修炼确实不高,去了怕是要拖后腿就答应了。 “一切拜托你们了。” 三日后,江南野外站了不少来凑热闹的人。都说那次比武破东风已经与飞花逐月结下了梁子,没想到再次开战来的这样快。有的人还就地坐了庄,赌哪帮会获得胜利。 初尘早早就带了飞花的众姐妹来,若干个美女站成一排又一排更是让不少好色之徒流下了口水。 等叶舒夜带人来的时候她们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从人数上看来两帮差不多,这让那些下注的人更加觉得这场赌局刺激了。 南宫靖天说他要好好的梳妆打扮,于是叶舒夜到现在还没看到他来。 他长的并不十分帅,加上比轩辕御风更冷的脸又纤瘦的不象话,很容易让人误认为他年纪有些大了,事实上他才二十五岁而已。 身后的红色斗篷被风吹的飞扬,他冷着声对初尘说:“你确定要动手吗?” 今日初尘一身黑衣,让她也显得有几分冰冷,双手交叉在胸前,她神色轻蔑。 “你确定不交人吗?” “不交。” “动手。” 如此平淡的两句话,两帮帮众赫然得令出手。 寒在来的破东风帮众里没发现轩辕御风放了心,手上的撕天瞬间划过一个男子的咽喉。 才短短几秒钟破东风一人丧命,她的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 “好!” “厉害啊!”周遭看热闹的人拍手叫好,破东风的弟子见状冲了过去殴打了几个人。 围观的人也遭他们毒手亦反击了起来,一时间场面混乱,飞花的女子们暗器朝着他们的对手放出,破东风的人不仅要避开她们的暗器还要应付那些围观的人,情势略有不敌。 叶舒夜与初尘对视,你不动我也不动。初尘手上的乾坤在白天亦灿烂夺目,而叶舒夜手里的霹雳仅绽放淡蓝色的白光。 叶舒夜心急南宫靖天怎地还不来,那叫寒的女子身手快的不象话。修炼有可能高过与他,而面前的初尘也看不清真正实力。 一滴冷汗还未动手就流了下来。 寒好久没有活动胫骨,一边对付自己的敌人一边看到不敌对方的姐妹还要出手援救。正忙的不可开交之时,突然间风里隐约飘来一股味道。 那香味让她不自觉停下了手! 那是!!! 南宫靖天身上特有的香味!! 仅仅这一瞬间的失神,她的脖子就被人狠狠勒住。 脖子上的手劲大得出奇,她竟然挣脱不开。呼吸被迫中断,她被勒的喘不过气来。 微微睁开双眼,顿时瞳孔放大。 眼前一身雪白的衣裳,黑色发带与长发一同飘扬。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那双眼睛夺魄勾魂。 赫然是那南宫靖天! “靖……天……” 她双手攀住那只掐住脖子的手,力气却使不上来。 南宫靖天再次加重了手上的力气,面前的女子脸渐渐涨红,他不屑地说:“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你……”寒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不认得她了!! 他竟然要杀她!! “你……不……记得……我……了吗?” 胸口疼的厉害,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流到了南宫靖天手上,她撑着最后一点力量说出了一句不完整的话。 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那个对她那么好!那个不顾自己的危险来救她的南宫靖天!! 竟然要动手杀她…… 要杀她…… 她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可是南宫靖天只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然后笑着说:“你是谁?” 她呼吸一滞,整个身子瘫软了下去。 第三十章 三界包打听 刀光剑影,此时的江南野外已沦为修罗地狱。原本是破东风和飞花逐月的恩怨,结果围观的那些人也被搅合了进来,三方人扭打成一团,误伤自己帮的人随处可见。 紫烟瞧见一白衣男子抱着寒,想赶往那男子身边时,他轻轻一跃便跳到了树上。 传音道:“叶舒夜,我已经帮你扫除了最大的障碍,剩下就交给你了。” 说完树上已经没有方才的那个男人。 这一席话让飞花逐月的帮众们军心溃散,紫烟朝着那颗树大声呼喊,顾不得再去和别人打斗。 寒被那家伙带走了!不知道是生是死!! 初尘也动摇了,寒被人虏走,虽然那人走了但是她们少了一名大将怕是胜算也不高了。 叶舒夜原本还指望南宫靖天这张王牌的,结果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初尘耐不得性子率先出手!似玉生香朝叶舒夜放出,同时左手一枚顺逆神针也一同射去。 叶舒夜避开暗器,似玉生香施放失败,他手一扬天空中乌云密布下起了冷雨。一记龙腾打中初尘。 初尘闷哼一声,十枚顺逆神针同时放出,叶舒夜仅仅躲过六枚,还有四枚分别打中了他的胳膊和腿。 针上喂了毒,被打中的地方很快腾起了粉红色的烟雾。 两人的第一次出手打成平局。 雨越下越大,随着地上的血汇聚成河。紫烟还在人群里试图找到寒,这雨一下,视线也给遮了一半,急得只哭。 姚远和轩辕御风赶来时没想到战况如此复杂,天上的雨分明是有龙宫的弟子施放出来的。打在身上也格外的疼。 姚远在人群里寻找紫烟的身影,好不容易看到那个紫色的身影。却发现帮内的一个帮众正朝她扑了过去,他快速赶往紫烟身边,一拳将那人打的飞了出去,那人撞晕在树下。 “姚远!寒……寒被抓走了!” 紫烟像看到救星般抓着姚远的胳膊,雨水混着眼泪一同流下。 轩辕御风沉着脸,从怀里拿出块金灿灿的令牌,大声道:“传皇上口喻,破东风和飞花逐月自此休战!倘若再生事端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手,呆呆看着他手上那块写着“停战”的令牌。 叶舒夜和初尘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是皇上的话不得不服从。 四下一看死的死伤的伤,个个都淋了个透湿,雨血混为一团。 叶舒夜停了雨,和初尘一起恭恭敬敬地说:“草民尊旨。” 夜寐闻言悄悄离开了。 方才她看到南宫靖天虏走寒还十分吃惊,不过她分身不暇没有去多想。当时她亲眼看到南宫靖天掐住寒的脖子,一副要杀了她的模样,让她心里原本以为他根本就没有吃下流年的感觉给打消了。如今他带走她又让她困惑,趁现在战局已定,她得回去好好问个清楚。 这一场规模颇大的战斗就这样被停止了,双方死亡人数上破东风略为多一些,而受伤人数上飞花逐月多一些。算起来应该算个平局,不过也有出乎意料之外的,就是两帮中有的因这场打斗成为了死敌,有的却心心相惜,有的还结拜为兄妹,不打不相识这句话算不算是最全面的概括呢? 紫烟见战斗停止了松开了抓着姚远的手转身奔向轩辕御风,她知道这个男人定不会见寒不救。 “御风!寒被抓走了!你一定要去救她!” 轩辕御风心头一紧,他还是来晚一步。 “什么人抓住他的?” 初尘质问叶舒夜:“叫你的人放人!” 叶舒夜为难地道:“他不是我们帮的人,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休要狡辩!” 叶舒夜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紫烟急的团团转:“怎么办啊!” 两帮人和围观的人走的差不多了,空地上只剩紫烟初尘和轩辕御风、姚远,叶舒夜原本也想走的,他中毒的伤口疼的厉害,初尘却拉住他非要他放人。 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他吗? 早知道就不找南宫靖天来了。 一张沉默的脸已被欲哭无泪四个字给填满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不说出来你休想离开!” 原来初尘蛮横起来也是不讲道理的啊,这个念头在剩下四个人心里徘徊。 叶舒夜被逼的没办法,想了一会说:“不如你们去找三界包打听吧。” 紫烟闻言道:“什么是三界包打听?” 姚远解释给她听:“江湖里有个百里家族,他们家族守护着一面叫逍遥镜的镜子,以百里家族的血和精神力为媒介,可以找到三界内你要找的人。自然他们了解的多,被人称为包打听。” 紫烟面色一喜,但姚远继续说:“但是他们神出鬼没,开启那逍遥镜是极其损耗精神力的事,所以每次启动一次他们都要折寿一年,所以百里家族的人命都不长。为了保命,他们尽可能躲到偏远的地方,而且收费异常的高,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那个人,最好不要去找包打听。” 轩辕御风说:“钱到是没问题,关键是神出鬼没。” “就是就是,那要到哪去找他啊。” 这时在一旁沉默了半天的初尘突然发话了,只是她的表情十分的不自然。 她说:“我知道他在哪。” 话锋一转,她指着叶舒夜,威胁道:“钱方面,你出。” 众人十分整齐的看向叶舒夜,见他那张棺材脸难得抽动了几下。 初尘领着四人一同来到傲莱国,快靠近海岸的附近有一片小渔村,这样的地方初尘说,可以找到三界包打听。 叶舒夜头一次碰到像初尘这样难缠的角色,虽然她给了暗器上的解药,但是为什么要他出那高额的寻人费用?为什么他要跟着这几个人去寻找他不认识的寒? 而初尘给的答案十分的简单:谁叫你找来南宫靖天。谁叫他虏走了人。 苍天啊,一道雷劈死这个可恶的女人吧。 叶舒夜无力反驳,只得认命。 看来他要去庙里拜拜了,流年不利啊! 南宫靖天?听到这个名字,轩辕御风隐约觉得有点耳熟,不过他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来。也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心里有了几分沉重,也不知道寒是死是活。如果他早来一点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皱了皱眉,他大步跟上初尘等一干人。 在那鱼村里左转右转终于走到间不算太破也不算好的房子门口,初尘连门都不敲一下直接踹开了房门。 “百里无颜!” 房内的人闻声吓了一抽搐,众人进屋见屋内与那破败的门格格不入。简直用金碧辉煌来形容。 屋内没有床,只见一女子躺在一张湘妃榻上,头发和身上的月白色绸缎单衣一直垂到地上,一黑一白极是醒目。 有两个少女一左一右给她打着扇子,她一边吃着冰镇西瓜,一边又捻了个蜜饯放在嘴巴里。 但是见了初尘吓得连西瓜和蜜饯都掉在了地上。水汪汪的眼睛瞪的老圆。 紫烟这种见多了美女的人都吞了吞口水道:“好个美人。”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连轩辕御风和叶舒夜脸色都柔和了几分,那姚远更不要说了,一张嘴张的老大。 “收起你那张嘴。” 紫烟在他耳边说到。 那女子好似看惯了人们对她的惊讶,也没理这些人,只是看着初尘不耐烦地说:“我叫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都跟你说了他已经投胎转世了!你只要再等个二十年你们又能在一起了!虽然你现在才十八岁,二十年后也才三十八岁!你们还是有机会在一起的,不过要习惯流言蜚语就是了。” 一大段话说完,她又吃了一口西瓜。吩咐身旁的两个退下。而初尘的脸简直要绿了,其他的人也有几分尴尬。 几乎是咬牙切齿她才说完一句话:“百里无颜,我看你是活腻了吧。谁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今天来托你找人的!” 百里无颜擦了擦头上的细汗,“早说嘛,吓死人家了。” 初尘继续咬牙切齿地说:“你再装啊。” 百里无颜起了身凑到初尘面前,挥了挥长袖还扭了扭腰,拌了个鬼脸道:“我就装怎么样。” “……” 其他在场的人都有了想离开的想法。 “你这个死人妖!” “臭八婆!” “死人妖!” 想走的那些人听到‘人妖’两字都不约而同朝正吵的火热的两人看去。 “人妖?” 这下轮到姚远脸部抽搐了,不会吧,他刚才差点下流下口水的…… 对象是男人?! 百里无颜眨着纯洁无辜的双眼道:“人家又没说人家是男人。” “轰隆”一声,所有人感觉像被雷劈到一下,动不了了。这个漂亮的像女人的竟然是男人……而且还称自己为人家…… 紫烟忍不住抱住了双臂,她鸡皮疙瘩差点掉了一地。 初尘一巴掌朝他挥去,骂道:“不要再玩了!找人要紧!” 百里无颜撩了撩衣袖,装一本正经道:“老样子,五千两。” 叶舒夜松了一口气,还好,不多,不多。 细长的单凤眼弯了一弯,“黄金。” “……” 叶舒夜当场成为化石。 初尘向来十分端庄的,只可惜在百里无颜面前淑女竟然成了泼妇。她拧着百里无颜一只耳朵说着:“百里无颜——” 百里无颜怕她,一副小媳妇模样去拿了他的逍遥镜。 只是一面很普通的镜子而已,百里无颜将镜子放在盆里,咬破自己一个指头向盆里滴了一滴血。随后他闭上眼睛,口里念着咒语。 屋里人都大气不敢出,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的听到。 片刻后他睁开那双眼看了一眼镜子,直呼:“造孽啊造孽啊……” 众人心想莫非寒遭遇不测吓了一跳,赶紧拢到镜子旁看去。 “咳咳……”姚远红着脸咳嗽了几声,收回了视线。 初尘的脸色不太后,有些严肃。 叶舒夜依旧棺材脸一副,不过若有所思。 紫烟悄悄观察轩辕御风的表情,见他一脸平静,心里十分失望。 只有百里无颜看到了,他弯了弯眼眸转移了视线。他知那张平静的脸后面已起波澜。 轩辕御风的那只左手在不知不觉的握紧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