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国之策马》 开端 有个叫廖世的来访 三国的冬天似乎比二十一世纪冷了不少,就连江陵这样一个江南城镇都天寒地冻。其实,确切地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到江陵城里,江陵还在曹操大将曹仁的掌握之中,而我们也只是在赢得赤壁告捷后,一路追到这里,在离江陵六十里的城外扎下了营盘。 我走出营帐,午后的日头洒下冬日一缕难得的温暖,与兵营中冷峻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对于江陵这样一个军事战略要地,没有哪一个军事家不清楚它的重要性,因此,它便成了群雄逐鹿的焦点。周瑜,这个在赤壁之战中一举成名的年轻水军都督,自然不会坐视江陵被我们抱走,所以,前后脚,他的大军也驻扎了下来。 “梦烟……” 不用回头便能辨别这宽厚而又透着威严的声音是我们主公。 我转过身,微微一礼,“主公!” “今日后晌江东都督周公瑾便要过营犒军,梦烟可与备一同出营相接!” “周瑜过营?”我稍稍愣了一下,话说我这个于201年穿越至三国的大学生,从最开始准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初衷变成了立志为主公统一天下,还万民一个清平世界的信念,如今在营中我已是参军之职,虽然这里没有人知道我的穿越身份,可要改变历史的念头已从立志那天便开始萌发。赤壁之战似乎延续了原来的史实,而之后的一切会不会有所变化,我无从知晓,似乎一切都是未知数。 “梦烟有何思虑?”刘备已看出我的走神,紧盯问了一句。 “哦”,我一笑,信口道,“没什么,我是在想,周瑜此来明为劳军,实则另有所图吧?” 刘备亦笑,“依梦烟看周公瑾此来所为何图?” “自然为江陵而来……” 言未讫,已有小军来报,说周瑜已到营门外。 我随刘备和诸葛亮接至营门,今日的周瑜少了一丝赤壁之时的忧虑,更多了一份骄傲与矜持,俊朗异常的面容带着凛凛的笑意,银色的铠甲在日华下发着冷冷寒光,让这个少年成名的大都督有着几分凌人之上之气。 周瑜与刘备彼此客套着寒暄着,尽管各怀心事,不过两人的表面功夫都做得十足。 大帐中,刘备居中而坐,诸葛亮与周瑜相对,我在诸葛亮的下手,刚刚坐定,未等开言,门口跑进一小军。 “报主公,营门江东孙将军使者到!” 我只觉纳闷,目光不由投向周瑜,他不动声色地略一皱眉,这个细微的动作一闪即逝,刘备下了一个“请”字,诸葛亮则依旧面带微笑看不出什么表情。 来使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面色如玉,白中透润,眉目如画,一身得体华服遮盖着玲珑身材,全身透着与这个时代的古朴所不同的气息;英俊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的不羁与玩世不恭。 “在下廖世字一词,现任我主帐下侍郎一职,今奉我主之命特来为皇叔犒军!”他清透的声音极富节奏,又自袖中拿出一份礼单呈在了刘备面前。 初见廖世 有侍从接过了礼单,刘备的眼光不经意的朝周瑜一瞥,而我的注意力却多集中于这个自称廖世的人身上,这廖世的名讳在建安十三年的四月份开始炽热的,那个时候,只听说孙权也不知受了谁的蛊惑,跑去烟花巷寻来了这个唱得一手好曲的廖世先生,不止是曲子唱得好,锦绣文章更是信手拈来;更不知这个廖先生还有什么过人之处,自从服侍了吴主,便扶摇直上,短短时间便做到了侍郎的位置。 廖世的到来,显然周瑜是没有想到的,周瑜也站起了身,迎了过去,刘备的一句“多谢吴侯挂心”的话刚落地,周瑜便已经插话过来,“廖侍郎不是随主公在合肥么?” 闻言,廖世笑着看向周瑜,那眼神,似乎是对周瑜的问话无足轻重一般,“曹操差遣了张喜前去解合肥之困,主公已经退兵了,想公瑾这边战事方了,才命在下前来犒军并前来皇叔军营致意。” “主公现在退兵何处?”周瑜紧追问道。 “估计已经到了京口吧。”廖世笑眯眯的,“我在巢湖便已经和主公分路了。” 周瑜闻言,稍微的沉默了一下,见气氛稍微有些僵持,刘备拉了廖世的手,笑道,“廖侍郎一路原来,却是备照顾不周,未能远迎,天气寒冷,且喝一杯热酒暖暖身吧。” 我也好奇的看着廖世和周瑜,只觉得这个华服少年有些怪怪的感觉,见刘备主动打破这尴尬并执了廖世的手,廖世明亮的眼神内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却是接过了刘备递过来的一爵热酒,一饮而尽,道了声谢,刘备让过了廖世坐下,廖世便一撩衣袍,在周瑜的下首坐了,与我相对,气氛突然因为孙权特遣的使者显得诡异许多,看周瑜方才还侃侃而谈而现在却陷入沉默,我忍不住拿眼觑了下诸葛亮和刘备,见二人面色如常,又忍不住的打量了一下廖世,却没想到廖世的眼神亦是朝我投注过来,刘备朝廖世问道,“合肥之役如何?孙将军现在可还好?” 廖世颔首而答,“多谢皇叔惦念,尚好,自曹操离了江陵,便差遣了张喜前去解合肥之围,合肥易守难攻,我主只得作罢,也只能观诸位立这奇世之功了,世此次来南郡,一是为了这奇世大功当贺之事,二是这江陵之事,三则么……”廖世抿嘴笑了一下,“三则是世好奇,欲睹各位英雄姿颜。” 见提到江陵,我的心不由得一动,却见周瑜已然问出话来,“这江陵之事,主公何意?” “主公说,公瑾之意便是孤之意也。”廖世依旧笑眯眯的,虽然是和周瑜说着话,眼神却一直在诸葛亮和刘备之间徘徊,闻言,周瑜的嘴角抽搐了下,廖世却当没看见,而是忽然起身,走到了我旁边,打量了我一眼,我被他的眼神打量的心里莫名发毛,却听到廖世清朗的嗓音道,“这位便是赫梦烟赫参军吧?” 见对方发话,我只得硬起头皮,迎着他那有些肆无忌惮的眼光,起身点头道,“正是。” 得到我的确认,廖世却似乎无所谓一般,又走向诸葛亮,在诸葛亮面前停了半天,打量着,我好奇的盯着诸葛亮,见诸葛亮也面带笑容,被廖世打量的久了,诸葛亮自然是要开口的,“久仰廖侍郎之名了。” 廖世却不答诸葛亮这拱手之礼,顿了顿,才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应该是诸葛亮吧?” “正是。”诸葛亮笑眯眯的。 廖世闻言,却又仔细的将诸葛亮看了一遍,似乎诸葛亮将衣服穿反的表情一般,最终,在诸葛亮问出哪里不对劲的话时,廖世摸着下巴摇着头说话了,“不像,不像!” “什么不像?”我的心里立马蹦出了这个疑问,诸葛亮也紧蹙了眉头。 “既然是诸葛亮,为何不拿羽扇?不戴纶巾?”廖世慢吞吞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脑子一时短路,却见周瑜诸葛亮刘备的表情也有不解,似乎有些不明白廖世这话,廖世见此,笑着说道,“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看来毕竟是世落入俗套了,竟然以为诸葛先生果真羽扇纶巾,就连冬日也不例外,今日见君,却是了结我心中之事矣。”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似乎是故人的语气一般,一时将厅内的人给搞的愣在了那里,我还没反应过来廖世的那句话的时候,只听廖世又浅浅的说道,“世来的路上正好路过了赤壁口,感慨孙刘联军这奇世之功,也感慨都督的奇世之功,偶得几句,且与诸公献丑了。”说罢,清了清嗓子,径自念到,“踣吕摧袁虎视耽,阿瞒气势展江南。矶头一霎东风转,天下江山自此三。” 言罢,竟然是举起酒觞,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却是神态炯炯的看着周瑜,在大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廖世又紧接着道,“只恨世没有能亲随都督,见证此盖世之功,实在是遗憾,故难免在赤壁感慨了一番,却是有些矫情了。” 廖世把眼神瞄向了诸葛亮道,“之前之所以唐突先生羽扇,不为有他,只是……”廖世略微沉吟了下,道,“遥想卧龙当年,三顾刚出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是以……”没有说完,只是抿嘴笑。 周瑜的脸色由一开始的茫然,到现在的难看,诸葛亮和刘备面色上却也有些不好看,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听周瑜冷着声音道,“廖侍郎多次提及这三分割据,却是何意?这天下江山自此三,又是何意?” 原来症结在这里! 这三分天下的隆中对策略也算是高度机密了,堂而皇之的被廖世多次提及,也难怪刘备和诸葛亮的脸色难看了。 “没有其他。”廖世淡淡的回答着,“这曹操北退,江陵还有其他荆州之地的割分,主公让在下来聆听一番回去复命而已,见笑了。” 这才扯到了今天的正题上,周瑜闻言,道,“既然如此……”他看向刘备,开门见山道,语气也带着一贯的凌厉,“玄德公,此次联兵,我东吴出动三万军直面与曹军作战,我主公吴侯又在合肥掣肘曹操兵力,这江陵,瑜也不绕弯子了,瑜是志在必得了。” 我瞥向诸葛亮,诸葛亮只是笑,还没来得及答话,没想到廖世又开口了,“皇叔乃是仁人君子,这些,都督不说,皇叔亦是会引兵退回油江口的,对吧?” 我的心里又是一惊,暂时退回油江口的决定是上午周瑜到来之前,诸葛亮和刘备刚做的决定,这个廖世…… 刘备和诸葛亮脸色也微变,本来暖和的大帐,忽然有些冷冷的感觉,廖世的每一句话,都让人如兜头泼了冷水一般。 这个廖世……我的心里也冷不丁的颤了下,忍不住的想起他刚才的一席话来,那几句信口捻来的诗……那个遥想卧龙当年……遥想公瑾当年……念奴娇赤壁怀古,苏轼,宋朝……杜甫万古云霄一羽毛……天下江山自此三却是明朝龙仁夫的诗…… 我的心,忍不住随着这推理,咚咚的跳了起来。 “廖侍郎言之有理。”刘备也就愣怔了那么一会,便反应过来,笑呵呵的说道,“赤壁都督神功,备岂敢贪图,备引兵到此,只是为助都督一臂之力,既然都督不喜,不日便引兵回去。” “既然如此,那就好。”周瑜说罢,扯着嘴角笑了,然后瞥了一眼低头沉思的我,我正被这个廖世搞的找不到北,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周瑜骄傲的眼神瞥来,没有理会,却不想廖世这个时候却道,“皇叔接下来既然打算屯兵油江口,那么,按照战前之约,江南四郡,且先烦劳了,吴侯临来一再致意此事。” “主公说了什么?”周瑜紧追着问道。 “自然是之前的约定,主公言说公瑾一人分身乏术,按照之前的约定,长沙零陵武陵桂阳四郡,还是尽快拿下比较好,所以,只能暂且烦劳皇叔大军了。”廖世淡淡的说着,周瑜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刘备闻言,却是笑道,“战前之约,备岂敢忘,公瑾繁忙,这四郡备就权且代劳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次孙刘联军,实际上孙权是盟主,这个战前之约,也是划分好了势力范围的,纵然后来四郡是我们打来的,实际上名义还得孙权这个盟主分配,症结就在这里了,所以后来才有纠葛不清的讨要荆州,这个廖世今日又提出来,俨然是孙权的口吻,虽然看起来周瑜的面色不好,似乎不甘心我们先出兵四郡,但他毕竟也明白,这个曹仁并不是一时能摆脱的,我觑眼周瑜,见他紧锁眉头,良久之后还是点头默认了,心里却觉得这个廖世的温吞吞的话语内似乎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既然一句话说清了这江陵的归属问题,自然也没有争端,便开始了饮酒的寒暄,廖世的目光只是有些肆无忌惮的在帐内四处打量着,不多时,周瑜便要告辞离开,廖世见此,也道了声告辞,将他们送到帐外的时候,在周瑜与刘备告别之际,却不想廖世却突然拉了拉我的衣服,将我拽到了一边,我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的时候,廖世便不动声色的塞到我手里一个温温的东西,压低声音道,“女人是最好说话的,麻烦小姐一件事情,把这块玉得空交给赵云赵子龙将军,他见了自然会明白,切记不可告诉任何人,thankyou!”说罢,便迅速的松开了我的手,复又走到刘备诸葛亮面前,诸葛亮的眼神若有所思的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吓得我也没来的及看手中之物,慌忙的袖了,也走了过来,目送着廖世和周瑜骑马离开,我的心里还突突的,刚才那句thankyou似乎还回荡耳边,我一时的走了神。 刘备望着廖世和周瑜远去的身影,喃喃的,似乎在对诸葛亮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廖世,何许人也。” “廖侍郎给了梦烟何物,说了何话,以至于梦烟失神至此?”没想到诸葛亮却对我打趣了一句,我慌忙的回过神来,啊了一声,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看着刘备和诸葛亮询问的眼神,不由得说道,“这个孙权却奇怪,这犒军的事情怎么着也不会刚从合肥撤回来就派人来吧,今天看周瑜脸色,却是不喜这个廖世一般。” “三分割据纡筹策,天下江山自此三”刘备又兀自念叨了一句,“怪矣,这油江口和三分天下,这个少年……” “主公,还是先筹措撤兵油江口的事情吧,这东吴之事,却是管不得许多。”我插了句话。 刘备和诸葛亮同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看的我一个哆嗦。 廖世的来历 我紧握着廖世所给之物,碍在刘备和诸葛亮的眼,也不敢拿出大胆观看,只是一路揣测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廖侍郎,似乎每说一句话都暗有所指,拿着后人的名句不仅是炫耀自己的才学,更多的好像在透露着什么信息……想着想着,我不由又是一哆嗦,看来廖世不仅是穿越而来,而且连我的穿越身份他都是知晓的,否则无缘无故一句thankyou改做何解?自己一介女流能在三国这样一个风云变幻的大时代立住脚跟,无他,靠的不就是比世人多出一千八百年的知识和先知么?而如今,这先知在东吴侍郎面前已不再俱有任何优势,敌对势力的增加无疑是对自己实力的削减,助刘备成就大业的路程会变得更加艰辛,改变历史的结果更加难以预料。 满怀心事地回到自己营帐,满脑子关于这个廖世的问题让我烦躁不安,迫不及待地将手掌打开,里面竟是一个蝶形玉坠,但只有半个,因被握了一路,此时尚带着暖暖的体热余温,精美的造型精细的做工看上去有些眼熟,我在手掌中反复摩挲着玉蝴蝶,不断在脑海中搜罗它的信息。忽觉眼前一亮,这个玉蝴蝶与赵云颈间所系一般无二,听说那是他祖传之物,贴身而戴,绝少示人,即便身为他未婚妻的我是在偶然间发现的,赵云说此玉本为一对,拼在一处便是蝴蝶之形,他与兄长各执一半。而赵云的兄长已去世多年,如今我手捧之物到底是赵云的还是他兄长的,可无论是谁的这似乎都和廖世没什么关系吧!玉的轮廓愈加清晰,我心里愈加有种莫名压力与不快。 被这种微妙的感觉折磨得有些抓狂,我便顾不上天色已晚,直接跑去找赵云。 凛凛朔风没有阻挡我快跑的脚步,当无所顾忌地冲进他营帐时,细密的汗珠已布满额头。正在伏案看书的赵云被我这没模没样的形象吓了一跳。 “烟儿有何急事?”他赶紧绕过桌案,将我拉了过去。 我有些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臂,“让我看看你的玉蝴蝶!” 没头没脑的回答又让他一愣。 “快拿出来嘛!”见他迟疑不动,我已有了两分怒气,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他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带着些无奈,只得将手探向脖颈。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心里发慌,两眼直勾勾地紧随他的探下去的手,自己却将玉蝴蝶握得更紧。 赵云从贴身处掏出玉来,并没摘下。通透的玉质,碧绿的色泽,精细的做工,我以为自己看花了,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果真和廖世给我那半个一模一样。 我将目光慢慢落在自己举起的右掌上,赵云的不解一刹那加入了许多的惊异。 “这个与你的可是一对么?” “嗯”,赵云茫然地点点头,“此半玉家兄一直佩戴,直至辞世后入土为安,不曾想……”他顿了一下,满目的不可思议,“烟儿从何处得来?” “廖世托我给你的!”我没好气地将话甩了出去,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他的脸,我想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什么信息,可是他此时似乎比我更加茫然。 “廖世?哪个廖世?” 看着他更加不知所以的眼神,我忽然被气乐了,“几个廖世我不晓得,今日来营中劳军的有个叫廖世的江东侍郎。” “哦……”他仿佛努力在脑海的每个犄角旮旯搜寻有关廖世的信息,最后竟又摇头,“云与廖世从未相识,他因何……” “我哪里晓得?”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莫名地火气大了起来,“你不是说这个随你哥哥下葬了么?为什么廖世让我转给你,还说,你看了自然会明白!” “他果真如是说?” “骗你作甚?你莫要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 话一出口,心中更觉酸楚,不争气的泪水已落在腮边。 我猛然夺门而出。 “烟儿……”赵云连声呼喊,“天色已晚,云送你回去。” “不用……”我冷冷地甩下一句,头也不回地跑出了他的营帐。 纠结于廖世给赵云的玉蝴蝶,我一夜没睡安稳,第二天刘备的大堂之上,我依然有些走神,以至于稀里糊涂地被安排跟他们一起出征去取零陵。 出发的途中,赵云几次找我搭讪,都被我冷脸走人。因为牵扯行军打仗,他倒也很识趣地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去了。 至于零陵,这个毫无悬念的城池,在毫无悬念的意料中城门打开了,刘度很识相地出城纳降。 拿下零陵郡,刘备在城中大摆庆功宴。正当觥儔交错之时,忽然有小军进来,说江东廖世来信了。 廖世!原本因玉蝴蝶而不舒服的神经猛然又颤动了一下。在座的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连刘备和诸葛亮也相视一眼,茫然中不知这个少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廖世的书信 小军将江东信使引来,是一个年轻的小卒,甫一进来,本来热闹的大厅都停止了喧哗,小卒朝上座的刘备单膝跪地,将一封暗黄色纸张信封的书信双手呈上,我只关心了这书信的内容,哪里注意的纸质,只见小卒朗声朝刘备道,“廖侍郎恭喜皇叔得此零陵郡。” 小卒说完,不止刘备愣了一下,在座的面色都有惊讶的难堪,这零陵郡刚到手,这廖世倒是如影随形一般,怎么消息如此之快?刘备虽然惊讶,还是起身,接过了随从接过的书信,也疑惑了一下纸张,掏出来看时,却只见上面好看的隶体小字,“恭喜皇叔得此零陵,桂阳武陵长沙亦是在皇叔榖中矣,世在此先恭喜了,并有书信一封转交梦烟参军,若干礼物奉上,请于酒宴散后,与赫梦烟参军、孔明先生于绝密处再行打开。”在座的人都屏息看着刘备的脸色,刘备看完,不动声色的将书信袖了,端起一杯酒,朝小卒道,“一路辛苦,多谢廖侍郎挂念,备感激不已。” 小卒接过酒,一饮而尽,又从怀内掏出了一个枣红色的小木匣子,递在刘备面前,道,“此乃廖侍郎略备薄礼,请皇叔笑纳。”刘备接过了匣子,又款留小卒,小卒却是说要回去复命,转交了匣子和书信,便离开了。 见小卒离开,大厅内的人依旧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般,刘备却疑惑的看了看一旁的赵云,又看了下信封里面写着梦烟二字的信,掂量了匣子,却觉得空无一物一般,心中百般疑惑,却是招呼了众人继续喝酒,见刘备不愿多说,也都不好多问,很快觥筹又起,又商议了接下来武陵桂阳的事情,却是派了张飞去取武陵,赵云去取桂阳,安排得当,酒宴散场之后,刘备却是留住了我和诸葛亮。 “梦烟,这个廖世却有一封书信与你。”刘备将我喊过来,灼灼的目光似乎要看清楚我和廖世到底什么关系一般,不管刘备疑惑的眼神,我也疑惑非常的接过来,却又是个折好的小信封,见刘备和诸葛亮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只好打开来看: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却是晏几道的鹧鸪天,这词看的我一阵心惊,再看背面时,却是拼音字母,疑惑非常的读出来时:fanhemengyanzhuansongzilongjiangjun” 原来是给赵云的! 廖世的书信2 如此浓词艳赋这个廖世到底给赵云在传递什么样的信息?联想起他让我转交玉蝴蝶是的一句“把这块玉得空交给赵云赵子龙将军,他见了自然会明白”,沉痛的酸楚夹着茫然占据了我的整个身体。 鉴于刚才刘备和诸葛亮疑惑的目光,我勉强忍住要哭的冲动将信递给他们。 两人很默契地念完词,又同时看了看后面的番文,不禁将疑惑的目光投到我身上。 “干吗?”我吓了一大跳,“我不知道后面的番文是什么意思……” 两人继续相视一眼,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梦烟果真不识得?”诸葛亮似笑非笑的面皮上分明不带好意。 “不识得”,我一咬牙,“军师博学多闻尚且不知,我哪里知道?” “你怎知亮不识得此文?” “……”我似乎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略怔了一下,“我不懂心术,看表情还看不出来呀?” “廖侍郎给梦烟此信何意?”刘备虽然很平和,但带着质疑的语气还是隐隐让我有一丝不爽。 “我哪里知道?”我只觉得心里烦透了,直接没好气地给他堵了回去。 诸葛亮忽拍手笑道:“以亮看这廖侍郎以此信向赫参军示爱也未可知呀!” 因了这句玩笑,屋里沉默尴尬的气氛一下子被调动起来,虽然知道那信不是给我的,却也面上一红,“少打趣我!” “嗯”,刘备点头附和,“看来与备贺喜是假,与梦烟书信才为真哦!” 刘备和诸葛亮到底对这书信什么看法我不得而知,依这两个人的睿智还不至于仅以此书就怀疑我的行径,但廖世的做法却让我坐立不安。 京口孙权 小小的京口——便是后来的镇江,现在却是全副武装的军事重镇,京口北岸便是著名的采石渡和瓜州度,相连淮河与长江,乃是兵家险地重镇,廖世一路顺江而下直到京口,一路无言。 廖世紧了紧貂皮锦裘,眉目如画的面容上挂着些许风尘,从渡口下船,便有侍从在码头候着,牵过马来,廖世紧握着银色的马鞭,翻身上马,打马朝吴宫而去。 穿过了并不喧哗的集市,又绕过了林林总总的店铺,这处军事重镇少了许多喧哗,却多了许多巡逻的东吴将士,越是朝南而行,行人越是少了,最后到了筑溪路,绕过筑溪路,便是五里路,五里路乃是东吴官僚的家属院的集中地,与五里路错对着的北地街便是东吴的官署衙门的办公地儿,再有就是大使馆了,高头大马上,身着绣着云纹蓝色直裾深衣、蓝色云纹丝绸鹤氅,腰间蓝色的玉带,系着几块叮当作响的玉佩,长长的黑发束着蓝色的进贤玉冠,两绺蓝色的绶带自羽冠两侧垂下,在颌下打了个结,又束了一道雪狐皮的抹额,脚蹬白底黑帮的熊皮筒靴及膝,一件紫色貂皮的锦裘随着寒风飘动着衣袂,紧抿的唇,面若中秋之月一般,马蹄声在寂静的青石板路上显得急促,到得筑溪路的时候,华贵的少年,廖世突然勒住马,便立刻有小厮跟来,廖世低头在小厮耳边说了几句,小厮应了一句,便立马牵了后面紧随的马车,径自走进了筑溪街里面,廖世嘴角扯起一丝冷笑,打马一鞭,穿过五里路和北地街中间的六尺道,再朝东一转弯,便直入了相里街,吴宫便依山而建在这相里街。 到得宫门口,便有人将马栓在了门口左侧的停马车栓马的场地,也没有人阻拦,也不用人通报,廖世径自从侧门进了吴宫,进去之后便是距离吴宫阶基的一片空地,自此,每隔五步便有一个执戟的甲士,廖世抬头看了下,这阶基大约有二十,廖世跺了跺脚,似乎啐了口这冷天气,便拾级而上,到正殿门口的时候,便看到正殿前方一口青铜大鼎正缭绕青烟焚香,廖世绕过大鼎,从正殿门口朝西廊下而走,迎面碰上了一个驴长脸的中年官僚,廖世微微拱手,“子瑜大人。” “廖侍郎。”驴长脸的中年男人面色似有阴霾,“主公在东华殿书房,你……唉!”一句话没说完,兀自叹口气。 “如何?”廖世停住脚步问道,“他不高兴?” 诸葛瑾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也不理会廖世,却径自下去走了,廖世略微思忖了一下,便抬脚朝东华殿走去。 东华宫是孙权的寝宫,也算是吴宫的后院,廖世一路快步走到东华殿的时候,还没进廊子,便听得瓷器碎地的声音,还没进去,又听得一个青年人的怒吼,“都滚出去,滚出去!” 廖世便看到几个丫鬟和小黄门垂首出的门来,抬头见到廖世立在廊下的时候,一个小黄门凄哀着声音道,“廖侍郎,您可回来了,主公他……” “让你们滚,还在这唠叨什么?”里面的青年人似乎怒气不解,竟然追到了门口,待掀开帘栊看到立在廊下的锦衣廖世时,眉宇间立刻闪动了一丝快乐,“几时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通报我一声?冷不冷?”竟然一把拉住了廖世的手,简直是把廖世给拖进房屋的。 书房很暖和,靠窗烧着两个类似炉子的东西,这房间却是非同一般的暖和,不像原本三国时期的火炭盆,而是在窗户下砌了一个类似于后代的炉子,然后是一个类似烟囱的铁管包着一些秸秆,伸向外面,非但房间暖和许多,空气亦是没有了令人窒息的煤炭味,孙权一向赞叹廖世的这个奇思妙想,东吴的上层官员无一不感恩于廖世的这项发明,如此排烟,非但节省了煤炭还使房间更为暖和,还避免了人中毒伤亡,以往烧火盆,每年的冬天总是会有夜里中毒而窒息死亡的,这样一来,问题竟然是全解决了…… 火炉上还吊着一个青铜酒鼎,小巧玲珑,里面正沸腾着酒,把廖世拉进来,孙权便亲自去青铜小鼎里舀了一樽热酒递给廖世,廖世接过去吃了,孙权并不接酒杯,而是一把握住了廖世的手,“你不是做了两副熊皮手套戴着了么?怎么不见了?”廖世的手有些凉,孙权有些质问。 “送人了。”廖世轻描淡写的从孙权的手掌内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站到火炉旁烤手,道,“一副送给了周都督,一副送给了子敬,他们前线打仗的,自然要比我辛苦。” “真是……”孙权似乎有些无可奈何,转而说道,“那荆州的事情怎么样呢,怎么拖了这么久才回来?” “我去了油江口一次。”廖世答了句,“然后顺带去了桂阳一趟,哦,从桂阳我带回来一个绝世的美女,有兴趣不,我刚把她送到我府里。” “绝世的美女?”孙权疑惑。 廖世点点头,“是桂阳太守赵范的嫂子,被我强抢了回来了,哈哈!” 孙权一愣,“你抢她做什么?” “转送给你,可好?”廖世又是抿嘴笑。 孙权闻言一窒,然后靠近廖世,从后面揽住了廖世,道,“把廖一词送给我,便好了。” 廖世拍打了一下孙权的手,挣开孙权,抱臂看着孙权道,“少动手动脚的,如果不是看在当初你救我命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这么多闲事,还有,我前脚从桂阳走的,估计刘备的大军后脚就到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荆州九郡,长沙、零陵武陵桂阳四郡马上就是刘备的了,就是你的周大都督攻打下来江陵,最多只能占据南郡和江夏,以周公瑾的性子,极有可能会逼迫刘备把那四郡吐出来的。” “周公瑾逼刘备,刘备又不会吐出来。”这话似乎不是在说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一般,孙权宽阔的眉头舒展着,“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没什么好主意。”廖世道,“当初我告诉你张喜只是虚张声势,那两个信使是反间计故意把书信给你的,可你不听,偏要撤兵,要是当初听我的呀,或许我们现在还在合肥吃庆功酒呢!” “那不是我错了么。”闻言孙权面色惭愧,连忙道歉道,“当时撤兵都撤了,你的话让我左右为难,可是再怎么说,在外人面前,我也是你的主公吧,你可倒好,竟然与我置气还打着犒军的幌子去了荆州。” “我不是后来告诉你了么,得,我们两个在这事上算是扯平了。”廖世打住了话头,“在零陵我已经给刘玄德备下了好礼,哼,荆州自然也有一份,只是这四郡么,他自然不会吐出来的,周公瑾如果一意孤行,曹操倒是还真可能渔翁之利,赤壁功亏一篑呀。” “那依你的意思?”孙权也面色沉重了。 “刘备得到四郡是个无法阻挡的事情,公瑾势必被江陵的曹仁缠住分身乏术,四郡一旦到了刘备的手里,再想夺回来就难了,所以,硬打硬的是不行了,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着手我们之前的暗度陈仓的计划了。” “这个事情,我也考虑了许久。”孙权点点头,“刘备一旦得到四郡如虎添翼,一时急攻不得,只能先与其修好,慢慢图之了,至于公瑾那里,暂且先不管了吧。” “咳咳……”廖世咳嗽一声。 孙权一笑,“你是我最信任的。” “承蒙错爱。”廖世一拱手。 孙权就势拉住廖世的手,喃喃道,“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能在合肥坚持几时,廖世廖世,料事如神,上天赐给我的吧!” 孙权如此动情的说着,廖世却丝毫不为所动,道,“赤壁是个必然,既然赤壁的结果印证了我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只希望您老人家以后别质疑我来自哪里了,反正能帮到你就行了,对了,这次去荆州,我也看到了刘备手下的那个女幕僚,不过尔尔,临来的时候我还送了她点东西。” “什么东西?” “定情信物。”廖世诡秘一笑,孙权一愣,转而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笑了起来。有顷,孙权又道,“我也算是听了你的,舍身拼命归西去,莫倚旁人自主张,你现在也该把那猴急的行者、絮叨的三藏给续完了吧。” “不着急不着急。”廖世轻笑,“堂堂的吴侯,你也就是在我面前这样吧,我们还是先把正事做了,将印刷和造纸的事情搞完了,再续完西游就是了,放心,不会很长时间的。” “你这么一说,我却觉得,为了看你的续,我还真像个取经的和尚要历经磨难了。” 廖世和孙权相视一阵大笑,在外面候着的胆战心惊的小黄门和丫鬟听到这笑声,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三国里的爆竹 “咳咳……”见刘备和诸葛亮打趣我,我有些难为情,忙引开了话题道,“主公,先别说这些了,这个匣子里到底是什么?” 这话也让刘备回过神来,将那封书信拿给了诸葛亮看,诸葛亮看完,又递给我,我不禁更加疑惑,这个廖世到底什么意思,正凝眉间,诸葛亮却是对周围侍从吩咐道,“且先退下,没有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侍从答应一声,皆都退了出去,并且将门掩了过去,刘备这才从信封里取出来一个小巧的铜色钥匙,将锁打开,我和诸葛亮好奇的凑过去的时候,却只见匣子内安静的躺着几根约有食指粗细长短的青色竹节,竹节的前面有一根用类似于暗黄色信封的纸张团成的延伸出来,刘备和诸葛亮一脸疑惑,而我仔细看时,脑子里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却又一时抓不住,刘备此时却带着质疑的语气说道,“这竹节是什么意思?”说着取了出来,竹节下面,竟然又是一张纸,刘备取出来看时,还没念出来什么,我听到竹节二字的时候,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爆竹!”我惊讶的大喊道。 这突然的喊声倒是唬了刘备和诸葛亮一跳,顾不得两人的疑惑,我从匣子里取出来一根竹节,果然见其延伸出来的芯内包裹的是灰色的火药,掂量了一下竹节,并不是很沉,“竟然是爆竹,竟然是爆竹……”我喃喃了几句,然后忽然看向刘备道,“主公,信上说了什么?”按捺不住心头的一阵激动,难不成这信上是火药的配方么? 刘备闻言,打开了信念到,“只缘感君一回顾……”一句话念出来,刘备便不做声了,我却顾不得许多,“主公,后面还有什么?” “咳咳。”诸葛亮闻言,拿着他刚换了的羽扇掩口咳嗽一声,刘备浏览了一下内容,喃喃道,“下面写的,却是不懂这个廖侍郎在说些什么?” “给我看看……”一阵阵的激动,也让我顾不得礼数,直接从刘备手里拿过来了信,只见前面引了一句话,“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想起之前诸葛亮曾对我的打趣,再看一眼面色发苦的刘备,我心内暗笑了一下,接着朝下看去,世将此间大事交付于梦烟,请详细拆解与皇叔孔明,想梦烟亦是知晓世之心志,定能对皇叔言明世之诚意。再往后看时,却是火药的配方,硝酸钾75硫磺10炭15,方程式为s+2kno3+3c=k2s+n2+3co2,爆竹乃是按照此比例制成,下面附有火蒺藜、毒药烟毬,火炮炮弹的配方…… 果真是爆竹 “mygod!”,我放力大喊一声,把一脸不解刘备和诸葛亮又吓了一跳,两人直愣愣地kan着我,一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的模样。我却顾不得他们,直激动地将化学方程式和火药配方连读念了几遍,同时,也在盘算这个廖世到底是何用意。 火药这东西除了炼丹房里引发爆炸外,在这个时代并没有人注意过它。如果能将它运用在军事作战中,这无疑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受益,但是廖世为什么要把这么绝密的东西透露给我们,他到底是敌是友? “梦烟,此为何物?”kan不懂廖世的天书,诸葛亮干脆直接拿起爆竹把握。 “别动!”我有点失控的声音让这个淡定的军师手直一哆嗦,乖乖地将爆竹放了下去。 “这叫爆竹,威力很大,点燃时会发出巨大声响,挨上它的事物也会被炸飞!” 面前二人大眼瞪小眼地kan着,对于我的言辞,分明有些不相信。我也不多做解释,只是让下人拿了火石来,让别人都退出去,只剩下我们三个。 我将爆竹拿到院子中央的空地上,又找了两卷废弃的竹简覆盖在上面,把那个纸做的引子留在外面。 “主公、军师,你们站远点,只要我点燃了这纸,它就能引爆爆竹,上面的竹简便荡然无存了!” 尽管他们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但还是很配合地往后撤了几步。 “再远点……” 又往墙边挪了挪,此时kan他们迟疑的神态,我不禁起了搞恶作剧的冲动,冲他们不怀好意地一笑,然后蹲下身将引着的草秸伸向纸捻儿,kankan已经点燃,我迅速起身跑到墙边,双手捂住耳朵。 随着一声巨响和满天开花的竹简碎片,刘备和诸葛亮身形猛然振动,俱是使劲缩了脖子,目光呆滞地傻在了那里…… kan着这两个牛人傻傻的模样,我心底一阵狂笑,可还没来得及继续幸灾乐祸,只听院门哐啷一声,闯进来一对卫兵。 “主公何在?出什么事了?”卫队长大呼小叫地,表情紧张地无以加复,刚才的巨响也吓到了他们。 当刘备和诸葛亮惊恐的表情映入他眼帘的一瞬间,卫队长僵硬地停住了脚步。 “主公,军师”,我跑到他们面前晃了晃手,俩人才想得了神灵召唤一样原神归位。 刘备一摆手,示意卫队下去。 此时,两人才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显得兴奋起来。 “小小爆竹果有如此大威力!”刘备小心地弯下身,捻起一竹简碎片拿在手里兀自发着感叹。诸葛亮也将炸碎的什物托在羽扇中仔细观察,似乎要找到其中的奥秘。 我咯咯一笑,“主公,军师,这个爆竹的玄妙之处不在于别处,只在于里面装的那些黑色粉末,那便是火药。刚才露在外面的纸是做引子所用,一旦火药遇到高温便会爆炸,就是刚才我们听到的声响。” 两人点点头。 “梦烟何以知晓?” 几乎同时带着炯炯目光的发问,让我一紧张,随即信口诌道:“此物在我家乡算不得稀罕,只是它的配方我一直不清楚。想必,这个廖世亦是与我来自一处,他却知晓火药的配方。” “火药在此间尚未流传,算得上绝密,他一江东之臣为何将配方传与我知?” 面对刘备的疑问,诸葛亮亦是皱了皱眉,稍思索片刻,慢慢道:“虽说廖世为江东红人,如今此行径无异于反叛,莫不是他并无敌意与我,甚或愿为主公效力……” 刘备点头又摇头,却依然是茫然。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诸葛亮此时竟以扇掩口轻轻念出那两句词。 暧昧的微笑,让我浑身一哆嗦。 “那个……军师刚才所分析的不无道理。若是他真心为江东,又为何要将这绝世秘方传给我们知道,难道嫌他们的人太多,让我们用火药炸死几个不成?”我赶紧把话头岔了过去。 “依梦烟kan,这个廖侍郎送爆竹过来有无有威吓之意呢?” “不似有”,诸葛亮摇动着他的羽扇,“若只为威吓,单单爆竹就足够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将配方一并送来?” “也对呀!”刘备扶着额头陷入新一轮的沉思。 “不想那么多了,反正火药配方在我们手里,我们只管研究研究如何用在战场上。至于这个廖侍郎,依我kan,多半对我们没有恶意。” 我转身进屋,将那个配方又重新抄了一份,原来的还留给了刘备。 对我来历的疑问 刘备和诸葛亮看向我的眼神少有的严肃,不知为何,被这眼神看的我心里一沉,可还是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道,“军师、主公,怎么了?” “梦烟,你如实告诉孤,你的家乡是什么地方?”刘备沉声问道。 似乎被电击一般,该问的,终于是问了,可是,我该告诉他们吗?这个廖世,明明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可是却没有说要不要将实情告诉他们,心一横,我突然朝刘备跪下道,“莫不是主公不信任我?” “梦烟多疑了。”诸葛亮插了一句话,“非是不信任你,而是,这爆竹的力量实在是夺天地之造化,这般物事闻所未闻,主公与亮好奇梦烟的故乡何处而已。” 刘备边将我虚扶了起来边点头道,“眼下这个廖世,更似乎有未卜先知之能,恰恰的在零陵的庆功宴上送来贺喜的书信,且与你的书信更是掰扯不清,书信的话却也是不懂半分,更有番文不认识半个,是以才如此相问。” 闻言,我也起身,看着诸葛亮和刘备认真道,“家乡在远处,一时半会的根本说不清楚,只要主公信任梦烟,梦烟肯定会竭尽所能帮助主公,至于这火药,在家乡亦是经过了许多辈的人的研究,廖世能研究到爆竹,已经是一个长足进步了,他既然将配方给了我,书信上并说让我拆解他的心志,我想,以此推理,他是在朝我们示好,否则不会讲此绝密之事告知。” “那怎知他没有将此事告知孙权呢?”刘备还是疑惑。 “主公有所不知。”我清了清嗓子,道,“火药是热武器,也是最致命的,如果谁先研究出来,肯定会秘密进行,不会张扬,更何谈将此配方告知别人了,这只能说明廖世之意是在投诚主公,如果交给孙权,肯定不会交给我们了。” “这配方没有问题?”诸葛亮眯眼问道。 我肯定道,“没有,我也曾见过这配方的,绝对不会差了。” 见我如此肯定,诸葛亮和刘备依旧满肚子的疑惑,我拿起那几个爆竹道,“主公,廖世之意,或是让我研究此物,如果想详细的了解廖世是否想投诚主公,我想,以廖世的聪明,肯定会在合适的时机,再来荆州与皇叔言明心迹的。” “也好。”反正求之无果,也只有等哪一天这个廖世亲自来了才能解释清楚了,刘备只好无奈的说了一声,“军师和梦烟也累了,且先去休息吧,这爆竹,我先带走一个……”说着竟然孩子气般的从我手里拿走了一个,手中还有三个,路上又被好奇的诸葛亮给要走了一个,我只好带着两个爆竹和一封给赵云的书信,回到了暂时的住所。 有关廖世 京口筑溪街,路北,第三个府院,三进的房屋第二进的西跨院。 一个身着白色直裾深衣纱袍,腰系白色玉带,玉带上垂下了一条金线引边的绶带,系着几块美玉,长袍正合身,越发显得面白如玉,身材修长的少年,手里正捏着一张稍微泛黄的纸张,凝眉沉思,点亮了青铜的烛台上的蜡烛,将纸烧掉了,随手投进了焚着檀香的香炉,正值七月份的天气,紧闭着窗户和门的房间,显得有些闷热,将纸张烧掉,少年支起了窗户,打开了门,院子里一簇西府海棠在阳光下无甚精神,芭蕉叶也耷拉着脑袋。 少年长叹了一口气,掀开竹帘,到得廊下,清润的声音道,“吩咐厨房煮一些绿豆汤来。”很快便有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垂手过来,低头嘤嘤道,“是。” “慢着。”少年在侍女转身的瞬间喊住了,侍女回身,少年想了想,“你等下。”说罢便进了房屋,拿起一只长管鹅毛,提笔刷刷的在纸上写了几句话,在身上摸了摸,拿出来一个深红色的香袋,将纸条放进去,复又装进去两块质量中等的玉块,掀开竹帘出来,将香袋递在侍女面前,道,“把这个拿给厨房的小六,嘱托他去西大街买些新鲜的绿豆来。” “是。”侍女接过去,便从东边的小门走向后一进房屋去厨房了,少年目送侍女离去,抬头看了看,日过正午,自己却丝毫没有乏意,干脆坐到了芭蕉叶旁的石头凳子上。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廖世。 建安十三年二月,突然出现在京口东大街的她,到如今,来三国算是一年又五个月了,想想一年半之前,还在21世纪的她,自从遇到一个自称赵云穿越而来的人,继而卷入了一场有关玉蝴蝶的阴谋中,最终找寻到回去的方法,赵云将另一半玉蝴蝶留给了她,送走赵云回来的路上,谁想突发变故,与一辆货车相撞之后,再次醒来便是手里握着这玉佩,落在了这三国京口,得救于孙权之手,和孙权分别之后,廖一词并不知道救她的是孙权,之后便是去了京口最有名的酒楼利用过人的智慧,用现代的曲子词,赢得酒楼老板的信任赞赏,在这酒楼中,却是声名鹊起于江东,利用穿越先知的有利条件,为了吸引当局者的注意,廖一词偶尔会用谶语的形式唱出即将发生的大事,比如远在荆州刘备的溃败,刘琮的束手就擒,她准确无误的预言出来之后,便被孙权接到了宫中,相见之下,难免惊讶,后赤壁之战,廖一词亦是在孙权身边一直劝慰,言说定能取胜,自周瑜讨要五万兵,孙权犹豫,一词一针见血的指出孙权自己留两万精锐,带兵佯攻合肥,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兵败兵力全部丧失,二来可以免去了孙权自己壁上观的舆论,孙权自然是求之不得,后每件事几乎廖世都准确的预言到,孙权自然对廖世宠信万分,自然,这里面还多少夹杂了许多男女之情,但廖一词对此事却态度暧昧模糊,加上孙权也不舍得放过廖世这个人才,所以两人目前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 而方才的消息,则是荆州传来,言说刘琦已死,刘备已经攻打下了四郡,并进行了封赏,将关羽遥领了襄阳太守、荡寇将军,驻扎在江北,张飞为宜都太守,征虏将军。诸葛亮则为军师中郎将都督零陵、桂阳、长沙三郡,并将刘备推为荆州牧,已经屯驻在了公安。 廖世的心,并不在这些她早已熟知的事情上,而是在那块玉蝴蝶,那个白袍的将军,还有自己前番两次送与刘备的东西,不知那个赫梦烟有没有向刘备等人表明自己的心迹…… 正思虑间,却听到一阵踏实的脚步声,抬眼看,芭蕉叶叶后,一身紫色深衣纱袍长身的孙权正笑着走来,廖世赶忙的收了思绪,起身相迎,“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这个时候怎么不能来?”孙权反问了一句,“怎样,荆州有什么消息?” 廖世闻言,又自袖中取出了一张折好的纸,竟然和之前烧掉的纸无甚区别,递在孙权面前,孙权接过去,廖世道,“刚送来的消息,你自己看看吧。” 孙权展开,迅速的看了一遍,喃喃道,“这刘备的胃口可是不小哇,显然是不将我这个盟主放在眼里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再过几日,便有个叫雷绪的帅部将投诚刘备了,刘琦已死,荆州刘表的部下迟早都会成为刘备的。”廖世淡淡的说道,并示意孙权进房间。 孙权将密件袖了,道,“我打算这几日再去合肥,小妹的事情,就多拜托你了,今日上午我已经和众人商议过了,都无所谓的态度。” “你把荆州刘备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便有所谓了。”廖世冷笑了一声,道,“他要上表你为车骑将军,车骑将军爵高左将军,又表你为徐州牧,看来用意颇深呐!” “是啊!”孙权点点头,“但四郡在他手里,如又奈何,再者,刘备既然如此做,说明他占着四郡并不是那么的理直气壮,暂且不理论了,现在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廖世点点头,“那你何时出发?” “二十吧,你呢?” “送走了你我就去荆州就是了。”廖世淡淡的说着,“房间有些热,我已经吩咐人去煮了些绿豆汤,应该很快来了,你先将就下。”边说着,又边跑到一个书架旁,拿了一本厚厚的大约16开四公分厚的印刷本的书,递给孙权,“派去公安的人已经走了,还有,我已经准备妥当了,京口、柴桑、庐江、秣陵四地,只等一声令下,西游评书便会出现在东华酒楼了。” “好好好!”孙权忍不住的拊掌一笑,接过来厚重的书,轻轻抚摸着精致的泛黄的书皮,抚摸着并不是很白但纸质却很好的书页,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兴奋,“单是靠这个活字印刷与这新的造纸技术,我东吴便可以傲视天下矣,更有你在,何愁天下不定?”顿了顿,孙权又道,““我已经命人悄悄北上,将此书暗暗的撒出去了,相信很快,你廖世的名号便能天下尽知,谁再视我江东蛮夷,让那些中原士子也好好瞧瞧,一词,你可真是上天赐给东吴的文曲星,就连公瑾见了你的胶泥印刷和西游记,都忍不住的叹服了,可见此书之惊世。” 廖世心中并无波澜,只是淡淡笑着,“以后主公扬眉吐气的,只会更多。” “去荆州要带人么?” “会把齐五带走,还有五个卒子,这些事情,我自己来就行。”廖世依旧平淡的语气。 “好好好,我相信你,你能处理的好的。”孙权拍了拍廖世的肩膀。 廖世只是抿嘴笑。 一词和赵云 意外的爆竹和火药配方让我兴奋不已,然而高兴之余,我不由自主地又打开那封信,连读数遍。一个玉蝴蝶尚未弄明白,又平白无故地冒出这样一首浓艳欲滴的宋词,这个廖世到底在替谁传达相思之情。 透过窗户,外面漆黑的夜幕上坠着点点繁星,月亮已至中天,洒下冷冷的银光,周围一切都那么安静,而我起伏的心绪并没有受环境的感染,反而因了这份安静更加波澜起来。与赵云相识这许多年,本以为两人已心有灵犀,然而这小小的玉坠与几行字竟打破了我对他的信任。我忽觉自己多疑的思绪有些可笑,然而实际上我根本笑不出来,因为身体里仍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支配我对赵云的种种猜测。关心则乱,没错,现在我就是这样一副状态,虽然努力想让自己坦然,可越是这样越是觉得焦躁心烦,甚至连那白天让我惊叹的纸张都因了几行字而觉得不堪入目,有付之一炬的冲动。这么傻坐了大半夜,后来实在疲乏才合衣而眠。 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听说张飞和赵云都率了兵马去取城池,心中不禁有些懊悔。错过桂阳拒婚一折子好戏,终是遗憾,尽管出于对这个有国色的樊氏有几分好奇,更多的则是心中不愿意承认的吃醋。我冷笑着,狠狠将那封信塞进了包袱的最下面。 接下来的几天,我尽量不去想那倒霉的烦心事,而是将精力都放在了火药上,各种运用炸药的武器虽有着不同的做法,但不变的中心都是火药。现在配方已经在手了,这些原料的来源便是关键问题,我把电脑硬盘都翻了遍,终于找到了原料的提炼方法。 当有人告诉我桂阳已经拿下,主公让我们一同前往的时候,我心里一松接着却又是一紧,复杂得连自己都难以说清楚。我带上了自己的包裹,当然,里面有廖世给赵云的那封书信。 厅堂上没有几个人,刘备脸上挂着他一贯宽厚而近人的笑容,诸葛亮也眉目尽笑地听着赵云讲述取桂阳的经历。只有我还带着几分置气,一边漫不经心地盯着他,一边又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了自己关心的情节。 大大出乎意料,赵云只说了如何进兵如何应战,赵范如何开城纳降等等,并未提樊氏半字。我有些惊诧,难道当着我的面赵云不好意思提及赵范提亲之事么?心下便多了几分懊恼。既然有意要瞒着我,我也不给你留什么情面,想都没想便道:“完了?赵将军是否还有未述情节?” 我阴阳怪气的语气不但让赵云一愣,连刘备和诸葛亮的笑容都僵了一下,两人不解地相视一眼。 “取桂阳始末云已尽述,梦烟何出此言?”赵云眉头微蹙,面色茫然。 我真想询问樊氏一事,可最终还是顾及有刘备与诸葛亮在场,只得将倒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继而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不咸不淡地说着,双眼却盯着他微微变色的俊颜,心里蓦然腾起一种酸楚。 “咳咳……”刘备干咳了两声,打破了短暂的尴尬,他依旧笑容满面,但眼角眉梢却带着一丝别样的用意,“子龙取得桂阳颇有功劳,且下去歇息。哦,梦烟,这里无事,你也下去吧!” 我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来,眼角却分明瞥见刘备和诸葛亮两人不怀好意的递着眼色偷笑,顿时脸红,低了头一声不响地走在前面。 “烟儿,你慢些走!”赵云从后面赶了上来 “别跟着我,烦不烦!” “云有话对你言讲!” 我停了一下,气乎乎道:“可是樊氏么?” 他猛然愣了一下,摸了摸头,似乎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我也不管他,自顾自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也随后追了进来。 “烟儿何来如此大火气?云哪里做得不何你意?” kan着他因在乎我的情绪而变得微红的双颊,我心里不由一暖,只是又想起廖世和樊氏,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听说赵范太守有个寡嫂樊氏,美貌无双,正与将军般配,难道赵太守没提过亲事?” 言讫,我直盯着他蓦地变红的俊颜,既觉有几分解气更觉丝丝酸楚。 他微微低了头,像在斟酌些什么,最后缓声道:“赵范言语间似有此意,只是说其寡嫂前些时日无故失踪,他是并未明言,云亦不晓得寡嫂之名姓。” “什么?”,我起先静静地听着,到后来竟跳了起来,“你是说你没见过樊氏,樊氏失踪了?” “正是!” 他一丝不苟的言语让我不得不重新回顾历史,史书所载桂阳拒婚明明写明了樊氏有国色,可见赵云是见到她了的,可如今怎么无缘无故就没了这个人呢?难道是我打乱了历史,还是…… 突然,莫名地我脑海中闪现出廖世两个字!莫非此事与廖世有关,可我找不出他将樊氏带走的理由,对了,还有那封书信。 “你等等!” 我顾不上赵云的满目惊诧,径自取来包裹,将那封自己一直视为情书的书信递给他。 “廖世给你的!” 言语间顿时升腾出一缕酸气。 赵云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将书信打开了。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没了生息,我则一动不动地瞪着他。 “只道你是堂堂君子,却也有风流往事。”虽是骂他,可话一出口,我却兀自委屈起来,忍不住眼圈一红,落下清泪来。 “烟儿,冤枉死赵云了,云不曾……”他使劲扣住我的肩膀,努力为自己辨白。 “如此艳词不是诉儿女相思情又是什么?无缘无故你祖传玉蝶怎会到在廖世手上,他到底在为你与何人传书递简?” “云怎知!”赵云因为着急白皙的面庞泛着红晕,紧张又让他无从说起。 “廖世,廖一词,再让你传……”我的泪水已模糊了双眼,见他不言,一把抓起那封信,恼恨地扯了个粉碎。 “一词,廖一词!”赵云突兀的言语让我一愣。 “kan来你还是认识他了!” 赵云凝眉思索片刻,又轻轻摇头:“云不认得,只是……只是似曾梦中相识。” 他有些懊恼地捶了捶脑袋,“记不清了……” 我本不愿意相信什么梦中相遇之类的话,如今见他这副诚实有加的模样倒有些自责起来。 “烟儿,你我相识这许多年,云为何样品行,你难道不知么?” “……”我一时语塞,心中却有了些许松动。 “烟儿……”他轻盈地抬起手臂替我擦去脸上的泪水,那满目的怜爱让我不自觉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 征完四郡已是建安十四年的五月,六月份,公子刘琦病逝,办理完了刘琦的丧事,便打算撤军屯驻油江口了,刘备自领了荆州牧,封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其余人员各有加封,又表孙权为车骑将军领徐州牧。 西游记? 大军刚进驻公安,刚进行了封赏的庆功宴,还没散去,便突然的有人进来报知说江东信使来了,在座的人又难免的一惊,这二度在庆功宴席上到来江东使者、况且这是大军刚进驻公安的第一天,怎么消息如此之快? 虽然疑惑,还是宣了上来,这次的小卒亦是一个生面孔,怀里抱着一个锦盒,甫一进门,便跪倒在了地毯中间,朝上首的刘备道,“恭喜皇叔夺得四郡之地,我家廖侍郎特命小人在此公安候着,专等皇叔贵驾来临,今日既到,小人亦是完成使命,将侍郎所送贺礼奉上。”说着便将锦盒举到头顶以上,恭敬的等刘备的随从过来取了。 这一席话忍不住的让人想起四个月前,在零陵的庆功宴上突然而来的江东信使恭喜得零陵的书信,而刚屯驻公安,况且小卒又说在此等候许久,之前刘备决定屯驻公安的事情可是一件绝密的事儿,可对方口气明显的是知道……我心里想着这些,倒不是好奇这个小卒为何能掐算着时间送贺礼,因为我毕竟猜出了廖世的穿越身份,历史的先知,也不难理解了,可我好奇的是廖世明明知道此举会让人摸不着头脑,却又为何故弄玄虚,这次又送的是什么礼物? 刘备的疑惑也是一刹那间,干脆的起身离座,走到了中间跪着小卒身边,亲手接过了一个锦盒,锦盒是檀木的,上面靠左隶书写着“西游记”三个字,刘备一愣,转而扶起了小卒,问道,“多谢廖侍郎挂心,你方才说廖侍郎让你在公安候着,你来公安几天了?” “三天。”小卒低头答着,“侍郎说皇叔三日之内肯定会到公安,是以让小人在此恭候着,廖侍郎还有一句话让小的带给皇叔。” “什么话?”刘备凝眉。 “侍郎大人说此贺礼是为了给皇叔中郎将大人等解解乏,五日之后,侍郎大人会亲自来公安,再送一份厚礼与皇叔的。”小卒低着头,认真的回答。 “……就这些?”刘备似乎还想从这个小卒口里多问一些讯息。 小卒敛容道,“只有这些。” “麻烦小哥了。”刘备笑了笑,从袖筒里取出来一块玉佩便要给小卒,小卒却连忙摆手退后躬身道,“小人使命已成,告退。”并不收谢礼消费,躬身便离去了。 小卒离去的身影已远,刘备还站在大厅中央愣愣的,似乎没回过神来,而诸葛亮和张飞已经忍不住的走过来看锦盒是什么东西了,我也有些忍不住了,凑过来看时,当看到锦盒上的西游记三个字的时候,惊讶的叫了出来,“西游记!” 我这一喊不要紧,在座的人都忍不住的起身问道,“什么西游记。”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心里想着这里面不会是西游记那本书吧,被廖世盗版了出来?还没说话,刘备便问道,“梦烟识得此物?” 我刚想回答说是,但旋即摇头道,“不知道盒内到底是什么。” 这么一说,刘备才打开了锦盒,书上面有一张纸,寥寥几句话,却是写给我的,“致赫梦烟:佛曰:不可说。” 不可说?为何单单给我的?难道是不让我揭穿他的盗版吗?实际上我对下面的书的兴趣远远比这句话的要大,刘备疑惑的将纸条念了一遍,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取出了盒子里的书,甫一取出来,便惊讶住了。 这可是三国第一本用纸张装订的书、而且是印刷墨字的! 不止刘备诸葛亮等人惊讶了这本书的纸质和印刷,就连我也惊讶了,这个廖世,竟然发明了活字印刷和新的造纸术?! 惊讶归惊讶,打开书看时,里面却又有一张字条,依旧是工整的隶书:致皇叔孔明,此书乃世之拙作,为荆州诸公闲暇之余聊以解闷而已,请笑纳。” 看到这里,我才是明白前面给我的话,果然是不让我揭穿他的盗版! “廖世写的书?”刘备疑惑的说了句,翻开看时,却全是吴承恩西游记的原版: 第一回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第二回悟彻菩提真妙理……一直到一百回五圣成真结束!翻开这书页,且没先看内容,单是这书便让刘备等人惊讶了,看年纪,廖世也不过20岁,怎么在短短几个月,写就了一部书,而且这纸张印刷,却又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梦烟,你可知道此书何意?这纸张是?”刘备终于向我问出疑惑了。 “我……我也不知道。”狠下心先瞒过去,“不过主公若是疑惑,可五日之后当面问廖世就是了,他不是说五日之后要亲自来吗?” 我这么一说,才转移了刘备在我身上的注意力,和诸葛亮默契的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疑惑,其实我也疑惑着,这廖世到底唱的哪出戏? 见刘备疑惑,我指着书上面印刷的既像隶书又像楷书的铅字道,“军师看,我翻开书用食指和拇指夹起一页书页说道;“这叫纸,相当于我们现在的竹简木简,是用来写字的。” 并不管诸葛亮此刻的惊讶,我又说道:“这些字并不是人写上的,而是事先刻好再印上的,这比我们现在的抄写要省事很多。” 诸葛亮擦擦额上的汗珠,瞪大了他的眼睛朝我看着有些怀疑问道:“这世间,真有这样轻便的物事?参军可知如何制法?” “我只是有所耳闻,这在我们家乡分别叫做印刷术和造纸术,可是这也是失传已久,据说没有人会,可是那廖世竟然都会。”我漫不经心说着,心里也是一团糟。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原是亮孤陋寡闻也,若是能得廖世为主公效力,何愁天下不定啊。”诸葛亮一声叹息,重重了挥了挥羽扇,大步踱回自己的座位。 我舒了口气,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大家都是屏气凝神,有人一头雾水,有人轻轻擦着汗,周围静默地有些可怕。 “那,依参军之意,廖世送此物过来,用意何在?”终是刘备发话了。 “解闷消遣一定不是其用意,前番前来是送来爆竹和火药配方,那倒是可以用作军用,可视为其投诚示好之举,可今日这书,有没有附我们造纸印刷方法,确是没有头绪可找,不过我确定,那廖世却是对我们并无恶意。”我托着下巴说道。 “那廖世所说,五日之后另有大礼亲自送到又是什么呢?”刘备的语气越来越茫然了。 “主公,这廖世谜似的,我们越是想捉摸便越是说摸不透,还是拭目以待,五日后亲自问他或许也是不迟。”诸葛亮站起说道,边摇羽扇边擦着额上的汗珠,看来这个看不清的对手还真是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了。 找不到答案的事情太多了,全都系于那个神秘的少年廖世一身,反正对方说五日之后亲自来,还说有什么重礼,看着之前这种种奇怪的礼物,我心里暗暗的想着该不会下次送个原子弹过来吧…… 酒宴因了廖世的使者,显得气氛有些诡异了,大家都在猜测着这个廖世、猜测着刘备手里的书……猜测着五日之后廖世到来到底还有什么大礼…… 就连一向成竹在胸的诸葛亮,亦是满头雾水了,似乎整个刘备集团的人,都被这个廖世给弄得有些找不着北了。 廖世投诚 虽然表面上不说,实际上我早已看出来,诸葛亮和刘备都在等待着五日后那个江东神秘的廖世的到来,前番既然说了五日后到来,刘备便下令在从江陵来的陆路还有长江转入油江的水路派人不断的哨探,而昨天下午,果然有哨探来报说自沙羡下水的东吴船只进入了油江,得到哨报,第二天一大早,刘备亲自整装去油江的码头候着了,油江距城只有不到三里的距离,我和诸葛亮也跟了来,巳时时刻,便看到一艘中型的船只映入眼帘,桅杆上飘荡着吴字青龙牙旗,不到八月份的天气,临近中午还是有些热热的,远远的,便看到旗杆下站立着一个中等身材的少年,白色金边云纹的直裾,玉带亦是白色,在左边系着美玉,黑发束着白色进贤玉冠,中间插了一支白色的玉簪固定着,白底黑帮的长皮靴,当风而立,衣袂飘动在江风中,当真是风流俊雅,待船近了,船上的少年便远远的拱手,刘备也一拱手,诸葛亮也拿着羽扇朝廖世示意,待船泊定,搭上甲板,廖世一撩衣袍,上的甲板,刘备便当先道,“廖侍郎果然不失约于备。” “是你不断的派人打探我的行踪吧?”廖世笑着回了一句,这话显然让刘备一愣,随即道,“只是怕照顾不周而已,无有其他。” 稍微的寒暄了一下,廖世便招呼了船上的随从,自己接过来准备好的马匹,翻身上马,一路上只说着鞍马劳顿的话,并没有提其他的,到了城中,到得荆州牧的官邸,廖世却只带了一个年纪约20多岁的男子,其余的人都打发进了驿馆等着,离午宴尚早,却因为廖世一路在船上,刘备还是吩咐人开始准备了宴席,进入大厅,各叙了宾主之礼,廖世便在刘备的下首坐了。 刚坐下,廖世便突然朝我问道,“前番送与皇叔的两样大礼,赫参军可有解释与皇叔?” 我一愣,拿捏不定这廖世什么主意,况且这厅上还有许多人,犹豫了下,却见上首的刘备开口道,“备不才,这五日昼夜通读侍郎西游一书,却着实感慨侍郎之才,这奇思妙想,竟如天人一般。” “皇叔谬奖,不过信手之作罢了。”廖世矜持的笑了笑,然后对身后站立的随从道,“齐五,改天再与皇叔送几本西游记来,哦,还有,把卒四送来吧,送给皇叔解闷。” “是。”被称作齐五的人点头。 刘备疑惑,廖世笑着解释道,“卒四是世训练了专门讲这西游记故事的,送与皇叔解闷。” “廖侍郎如此盛情,备何以为报?” 我心里有些焦急,有百句话想问廖世,可是现在人多眼杂,廖世又不提什么,我只好暂且忍着,抬眼看了看刘备,见其面色如常,诸葛亮拿着扇子摇来摇去的,忽然想起冬日廖世对诸葛亮扇子的打趣来着,刚想到,只听廖世说道,“呀,诸葛先生,哦,不,中郎将大人,你果真拿了羽扇了,只是,还缺少纶巾,实在遗憾。”边说着,边朝后面的齐五伸手,齐五便立马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白色锦绸的纶巾,廖世接过去,起身,走到诸葛亮面前,双手将纶巾奉上道,“有羽扇,岂能无纶巾,世的心意,请笑纳。” 诸葛亮的疑惑只是闪了一下,便瞬间的平静了,双手接过了纶巾,拱手谢了,廖世复又坐了回去,这突然的送纶巾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见廖世抿了一口茶,然后对上首的刘备道,“世此次前来,无有他意,是为皇叔这双喜临门之事而来,讨杯喜酒来吃的。” 喜酒?我心里一惊,却只见廖世自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亲自递到了刘备面前,刘备狐疑的接过去,看了,脸色略微有些惊讶,还未开口,廖世便说道,“皇叔目前坐镇四郡,世临来,吴侯再三致意,孙刘联姻,结成秦晋之好,方能抗曹永图大业,希望皇叔能应下这门亲事。” 闻言,我的脑子里立马出现了刘备去荆州娶亲甘露寺的画面,看诸葛亮的时候,却紧皱了眉头,再看刘备,一脸的平静,道,“吴侯均意,备心领了,只是,备年已半百,吴侯之妹正值妙龄,岂不是……” “皇叔此言差矣,自古美女配英雄,又何必斤斤计较于年龄问题。”廖世不以为然的说道,“再者,皇叔可与中郎将大人,赫参军等幕僚商议过后,明日再给世一个答复便可。” 原来廖世此次前来是提亲的,演义上说是吕范来提亲的,这次换成了廖世,难不成这历史真会让刘备去东吴成亲么?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出口朝廖世问道,“皇叔去哪成亲?” 这么一问,廖世却抿嘴笑了,似乎我问话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自然是世亲自送亲过来,这古往今来的,岂有男方去女方的家里成亲的?” 我正莫名的暗自松口气的时候,只听廖世又朝刘备道,“皇叔,这江南四郡,虽然是皇叔攻打下来,但皇叔亦是知道,这盟约在前,我主意欲与皇叔联姻,实际上也是维护皇叔,请皇叔三思。” 话里有话的廖世,我一时没有想明白中间的猫腻,却见诸葛亮闻言赞赏的目光一闪而过,刘备稍稍的停顿了一下道,“此事容我一日与群下商议,廖侍郎远来劳顿,请先吃杯薄酒吧。” “我更想吃皇叔的喜酒。”廖世轻笑,带着一丝妖异的表情,很快便有人张罗上来菜肴美酒,酒过三巡,话还没引到爆竹印刷造纸术上,我不禁暗暗的着急,似乎廖世明白我的急躁一般,若有若无的眼神不经意的飘过来,大概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廖世才用一块白色的手绢优雅的擦拭了一下嘴唇,对身后的齐五道,“去驿馆把卒四叫来,还有,取三本西游记来。” 齐五低头应了下,便转身立刻离开了,目送着齐五离开,廖世身边便没有了人,我拿眼瞅了下刘备,却见廖世意味深长的朝刘备看了眼,刘备似乎会意,也将下人都赶了出去,廖世见此,又自袖间取出了一张纸,走到我的面前,递给我,道,“这张纸上,乃是荆州所产火药矿石之地,在桂阳郴县城南六里西北方向有一处温泉,盛产硫磺,另耒阳有铁矿产,可采集用作马鞍马蹄铁并火药弹,另,长沙益阳县南十里处有金矿,另在武昌县东十余里,乃是大冶铜矿的遗址,铜产丰富,只是目今东吴尚无人知晓,待世回去之后,便开采了此处,铜乃制造火弹必须的用物,所以,我会替你们想办法的。”一通话说完,便将纸塞到了我的手上,起身的瞬间,只听廖世又道,“今晚七点左右见面再说。” 这通话不止让刘备和诸葛亮闷在了那里,就连我亦是迷茫一片,这廖世,如何对荆州四郡了解如此详细? 我还没反应过来,却见诸葛亮问道,“廖侍郎此乃何意?”语气却是温和少见,似乎已经意识到了廖世这是在投诚了。 “我是何意,难道中郎将大人不知么?”说罢竟然顽皮的眨眨眼,然后看向刘备道,“权当是嫁妆了,如何?” 刘备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我分明已经从刘备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对人才搜求的炽热,这时刘备竟然已经起身离座,如果说之前他两次送东西我还不能确定他的确是朝我们示好,这一番话明摆着是要投诚倒戈了,刘备过来竟然一把拉住了廖世的手,有些激动的道,“廖侍郎既然如此,何不留在荆州?” 不知为何,被刘备这握手之间,我注意到了廖世白皙的面颊稍微有些泛红,却见他将手抽了回去,笑道,“皇叔玩笑了,在下此举别无他意,哦,人言我廖世善曲,今日权且给各位献丑来一段,如何?” 这廖世有些跳跃的思维有些让人目不暇接,却见刘备已然点头,“求之不得了。” 廖世便清了清嗓子,西皮导板:把酒迎风观沧海,言毕,转为西皮流水:风云变幻在胸怀。群雄并起争天下,汉朝子民竟可哀。我为苍生掬一泪,天公助我展雄才,居高临下审时事,得遇良机且登台。养得英风豪气在,何愁天公不识才。” 一段京剧,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廖世清润的嗓音竟然可以唱得如此豪情激迈,一曲毕,刘备和诸葛亮还在愣愣的品味着美妙的声音和沉重的词,有顷,才见刘备拊掌道,“好一句,群雄并起争天下,汉朝子民竟可哀。我为苍生掬一泪,天公助我展雄才,为廖侍郎此句,当饮一爵,说罢,径自饮下一爵酒,似乎是受了廖世的感染,又或是因为廖世这首曲子里暗含的投诚的意思,诸葛亮竟然也敬了廖世一爵,一饮而尽。 “廖侍郎少年英杰,今日一见,亮亦是叹服矣。”诸葛亮由衷的说了句,虽然我心里知道这肯定是廖世盗版来的,可廖世的句子还有那声情并茂的演唱,却也一下子感染了我,亦是敬了廖世一爵,却没想到廖世只是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献丑了。” 刘备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我都替他纠结,看来他早起了爱才之心,这廖世也有投诚之心,想了想刚才廖世的话,我便起身,走到了刘备的身边,对刘备耳语说了廖世晚上约了我的事情,刘备闻言,温和的眼神传递的信息,我已然明了,廖世却当没看到自顾喝酒,喝了一爵,竟然又开始瞄着刘备道,“对皇叔,世早已仰慕久矣,哦,还为皇叔即兴做了一段词,皇叔不介意吧?” 刘备业已坐回了座位,道,“廖侍郎言重了,这是备的荣幸。” 廖世闻言,自顾大笑一声,然后又清了清嗓子,依旧是西皮导板:昔日有个三大贤,转为原板:刘关张结义在桃园弟兄们徐州曾失散,古城相逢又团圆,关二爷马上呼三弟,张翼德在城楼怒发冲冠,耳边厢又听——转为流水,人呐喊,老蔡阳的人马来到了古城边,城楼上助你三通鼓,十面旌旗壮壮威严,哗喇喇打罢了头通鼓,关二爷提刀跨雕鞍,哗喇喇打罢了二通鼓,人有精神马又欢,哗喇喇打罢了三痛鼓,蔡阳的人头落在马前,一来是老儿命该丧,二来弟兄得团圆…… 唱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我忽然有种错觉,这个廖世在21世纪是学京戏的! 第三通鼓是个高音,廖世竟然可以唱得如此清润婉转,当真是有如天籁一般,曲毕,还不等刘备诸葛亮反应,便见齐五已经取了书信带了人来,廖世咳嗽了几声,又喝了一杯茶水润润嗓子,齐五便低头将三本西游记递到了刘备的面前,刘备似乎还回味在方才的京剧里,木然的点点头,我却迫不及待的等着晚上七点的到来,这个廖世,晚上肯定会有话对我说的,肯定会的! 这是在异世空间里,遇到一个同为穿越的人的喜悦心情,简直无法言明! 将西游记交给了刘备,又将了一个大约有25岁上下的男人卒四交给了刘备,廖世便借口旅途劳顿先离开了,刘备见此,命我送廖世回去,却被廖世拒绝了,径自带着齐五离开了。 见这个少年离开,站在荆州牧官邸的我,回头看了一眼诸葛亮和刘备,却见诸葛亮扇着羽扇,道,“此子前途不可量也。” “以孔明看,他到底是敌是友?”刘备紧接着问了一句。 “方才第二段曲子,内容却是对主公的溢美之词,而第一段曲子,汉朝子民竟可哀,足可见其是忠于汉室的,所以……” “何愁天公不识才。”我接了过来,“主公,这廖世的心迹已经表明,今日又递给我这火药原料的产地,只是看其似有难言之隐,既然今晚约了我,定然有话与我,今晚,我便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努力为主公游说一番就是了,此等人才,若是为主公所用,何愁天下不定。” “是啊!”刘备也感叹一声,“真是人外有人的少年才俊,声名崛起如此之快,之前备只以为他只是个会唱浓词艳曲的,今日一见,方知其是大才啊,也难怪孙仲谋如此相厚,这江南四郡的地理,他年纪轻轻便如何知晓的呢?” 这矿产的寻找在这个时代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也难怪刘备和诸葛亮心中不解了,其实我也心中也有些不解,同是穿越来的,为何这个廖世竟然懂得如此之多呢? 三人一时间陷入了各自对廖世的沉思。 两个穿越人物 我似乎在计算在沙漏的时间计算到七点的,可廖世在七点一刻才缓缓的敲门而来,没有带任何随从,脱掉白天一身耀眼的白衣,换成了一件绛红色的直裾,我不知道这个廖世是如何知道我府邸的,只是他之前的表现已经让我错觉他无所不能了,将他让进来后,我便下令人紧紧关了大门,丝毫没觉得半夜和一个男人相处有什么不对劲的。 让进了我的书房,廖世坐下之后,接过去茶水,先是开口道,“你是怎么来到这的。” 无需再绕弯子,我坦白道,“我是北大历史系的,来之前是因为在后山突然的暴雨,你呢。” “我是青岛大学法学院政治学的,车祸。”廖世淡淡的回答。 “原来是修政治的呀,怪不得那么会玩心理战,你这一次次的神秘出手害的这个千古智圣都摸不着头脑了。”我不由得一阵开心。 廖世的如玉的面颊却没有多大波澜,“我交给你的玉蝴蝶还有书信,可给了赵云?” 这个问题,因为高兴差点被我忘记了,被廖世一提,我立马问道,“你送他那东西什么意思?” “你给他了没有?”廖世不答反问。 “给他了。” “那他说什么没有?”廖世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似乎是在替别人问这件事一般,这淡淡的表情自然也让我放松了戒备,道,“没说什么,哦,他说不认识你,却又觉得名字熟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廖世闻言沉默有顷,右手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扣着桌案,道,“没什么,不认识自然正常,你也不必介意,我知道你和赵云的关系,也不用疑心。”廖世似乎会读心术一般讲我心里的话都讲了出来,我不禁面色一红,岔开话题道,“你是怎么到的东吴,怎么在东吴混的比我还好?”对于这个看似有些淡漠的人,我却充满了好奇。 “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廖世声音淡淡的,“谍中谍看过吧?” 我点点头。 廖世道,“周瑜必须死,鲁肃也必须死,吕蒙和陆逊,也必须死。”他说这话的时候,面部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似乎这几个大人物的生死如蝼蚁一般,我不禁一阵发寒,紧追着话尾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现在执掌着东吴的机密,也就是说,东吴派在你们这里的间谍的事情全部由我负责——我会在这里开一个酒楼,地皮已经买下来了”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我惊讶的喊道。 “小姐,不要那么大惊小怪的。”自从进房间,廖世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然后又道,“造纸术印刷术是我取信孙权所用,不能给你们,大冶的铜矿,我会对你们出口,以最低价格,你这几年,哪里也不要去,就仔细的研究出火药,在荆州反击战前你必须研制出来,对了,你可以找个帮手,诸葛亮的老婆,她或许可以一试,能帮到你什么的。”顿了顿,廖世又道,“送到皇叔府里的卒四,是我的人,可以放心的用,日后,他自然会替你张罗这边情报线,以后我们的联络在厨房,用英语或者字母。” “什么联系在厨房啊?”我惊讶的问道。 “酒楼的明线是孙权的情报线,酒楼厨房的采购团,是我的人,可以放心使用,你府里的厨子以后也固定人,去有固定的字母a标志的菜摊那里买东西,懂了没?”廖世耐心的解释着,道,“陆逊吕蒙周瑜鲁肃不死,我是不能离开江东的,他四人一旦挂掉,东吴便是皇叔的盘中餐了,还有,你让皇叔答应这门亲事,孙权对周瑜早已经有了芥蒂,周瑜是不主张借给你们荆州的,孙权在周瑜反对之前就提出联姻,他是不会和你们翻脸的,所以,答应了这门亲事,明年开春,便让皇叔去京口朝孙权借走江陵,我会替你们在江东周旋的。”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廖世一通话下来,砸的我有些找不到北的感觉,良久,我才吐出一句话,“廖世,你真是刚来三国一年多?” 廖世点点头。 “可是这爆竹、这印刷术还有这造纸术还有你那个长篇的小说,怎么能记住的?而且你竟然可以那么有条理逻辑的安排谍中谍?”我将我的疑惑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你短短一年,孙权还这么信任你?你竟然还能找到替你卖命的!” 一堆问题砸出来,廖世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良久,才道,“实话告诉你吧,在21世纪,我曾碰到过赵云。” “啊?”我惊叫的站起来了。 “不要激动。”廖世淡淡的示意我坐下,又道,“现在他不记得我,也属正常,和他的事情,以后一统天下了,我闲下来了,再细细的说给你吧,先拣重要的说。”廖世说罢,啜了口茶,好听的嗓音继续娓娓道,“当初遇到他的时候,我就在偷偷的为穿越做准备了,这么说吧,其实也是为了赵云穿回来做准备,那个玉蝴蝶便是带着穿越的秘密,也就是说,我在21世纪的时候,已经不止一次的推理假如我到了三国会怎样,早已有了思路,而至于那些发明,亦是我在21世纪的多次模仿实验的结果,所以才能研究的如此快,而临送赵云的时候,我又将古今中外的许多书存在了掌上电脑打算让赵云带回来的,谁知赵云却说不需要,我带了回去,也就是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也就出现在三国的京口了。”顿了顿,廖世似乎在组织着语言,又道,“掌上电脑上的书存的很多,助我成名是没问题的,所以,当我得知刘备手下有个女幕僚的时候我就开始注意你了,搜集了你的资料,慢慢的也推理出你是穿越的了,所以,现在我需要有你帮助,才能完成我们共同的心愿。” “我能帮上什么?”我紧追问道。 “研究火药,你只一心的研究火药。”廖世淡淡的说着,“到送亲的时候,我会将几个可靠的人送来给你打下手的,还有,研究火药的地点选择在桂阳,必须要封闭的,要秘密进行,这个你可以说服刘备,不过,想必那几个爆竹,已经让刘皇叔和诸葛亮信服了吧?”廖世说到这里,嘴角带着轻微的笑。 对于廖世的话,我自然是深信的,他能提供这么多致命的东西,足见其诚心,只是我有些不理解,于是追问道,“你在东吴当间谍,这不是很危险吗?”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廖世笑了笑带着一丝诡异,“所有的事情我早已计划好,你放心就是了,除掉了眼中钉肉中刺,我自然会回来。” “那我该怎么跟皇叔说?”我继续疑惑。 闻言,廖世却沉默了起来,不知为何,这个廖世虽然同为穿越的,看起来年龄又比我小,可是我面对他总是有种莫名的压力,难不成学政治的都这样呀,我心里兀自想着,却见廖世抬头道,“梦烟,麻烦你一件事情。”面色更是少有的沉重。 “什么事,你但说无妨。”我想也没想就立马答道。 “明日告诉皇叔一声,我单独见他一见,就在他府内,我想,他现在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我的意思,只说我有秘事相商。”廖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慢,似乎在做一个很慎重的决定一般,我却没有多想,想着刘备巴不得见他呢,立马替刘备应了下来,“好,明天我就告诉他,对了,你这么晚出来,还有单独见刘备,难道孙权没有在你身边安插眼线?”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廖世突然起身,“既然如此,明晚九点,我在荆州牧官邸后门进去,敲门三声就是了,时间已晚,告辞了。” 走的突然,我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说,这个廖世却就要走,可是他一个大男人,我也不能多留,见其面色一直严肃,也不好多留,只好将他送走了,回来却想着刚才廖世的一席话,这么说来,这个廖世却是有备而来一般,怪不得那么胸有成竹,或许刘备等人还不理解廖世的做法,我却是明白,这个家伙在21世纪肯定是个蜀迷,还极有可能是个亮迷,三番两次的提诸葛亮,这样想来,又曾遇到过赵云,帮我们这边更是说的过去了,想着自己又有了一个强劲的人帮忙,刘备的统一说不定能提前完成,如此想着,心忍不住的飞扬起来,又得到廖世的确认他和赵云没有其他,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兴奋的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了,一遍又一遍的猜测着这个神秘的廖世,猜测着这个阴郁的家伙有什么阴谋…… 第二天日上三竿才睡醒,醒来便立刻想起来昨晚上廖世嘱托的话来了,便赶紧的洗漱了,朝荆州牧官邸走去,进去的时候诸葛亮马良等人已经在了,正在商议与东吴联姻的事情,见我到来,刘备便屏退了闲人,只剩下了马良诸葛亮还有我,刘备迫不及待的问起了昨晚廖世的事情,我当然不能和盘说出,只简单的说了廖世的意思是帮助我们,还有说清楚了联姻的目的,是为了借走江陵,这在周瑜还没有将江陵打下来的时候,我们便打起了周瑜的江陵,但这显然也是合了刘备等人的心,联姻是个必然的决定,刘备又得到了我确认廖世是为我们做事的信息,愈发的高兴,我趁机将廖世晚上约见的事情说了,刘备竟然爽快的立刻答应了。 得到刘备的回复,我便兴冲冲的朝驿馆走去,进去的时候,昨天见到的那个叫齐五的男人在门口守着,见我进来,道,“侍郎大人还在睡觉,请稍等。” 我一愣,转而忍不住笑了,这典型的21世纪的学生通病,还睡懒觉,我只好在外面等着,大约有半个小时,廖世才一身白袍出来,让进了房屋,我告诉了他刘备答应的事情,谁想廖世依旧面部无甚表情,这都是在他意料之中的,我也没多说,又道,“皇叔答应今晚见你了,你今晚打算给他说什么?” 廖世不说话,而是转身,从一个木匣子里取出来一个锦囊,递给我道,“明日辰时去见刘备之前再打开来看。” 我莫名其妙的接过来这个锦囊,“咋?你连诸葛亮的锦囊妙计都盗版了?你是亮迷?蜀迷?” 廖世不语,英俊的眉宇间似乎挂着一丝说不清的忧郁,“我是亮迷。”廖世肯定我道,然后又淡淡的说着,“你回去吧,我等下还要去酒楼给在合肥的孙权送个信。” 从廖世那里出来,我回头看了看,确认甩开了驿馆的时候,便立马拿出来那个锦囊,他以为我是赵云呀,还真听话的明天看,心里好笑的想着,便拆开了,只见上面写着,“提前看也没关系,我的事情你可以稍加润色对皇叔说一些,但不要说出我们的真实身份。”这话看的我一阵气馁,这个廖世……真是的!还真搞的跟诸葛亮那个妖道似地,也难怪是亮迷了! 果断推倒刘备 晚九点时分,亥时一刻,一身绛红色衣装的廖世带了一个生面孔的侍从,侍从手里还带着一个包袱,夜幕里,敲了朱门三下,应声而开,廖世闪身进去。 有人引着廖世,廖世不说话,后院蜿蜒的小路寂静的响着三个人的脚步声。 廖世的心里第一次忐忑,比刚来到三国的时候还忐忑的心情,手不自然的摸向腰间不离身的一个香囊,心中似乎踏实了许多,却又咚咚直跳着,以至于到书房见到刘备,那个身着了一件淡黄色直裾淡黄色鹤氅温和的男人的时候,廖世都没有听到对方的问话,直到对方问起第二遍,廖世才恍惚间应了一声。 书房是两间房子,刘备将从人屏退了,廖世也命自己的随从在外面候着,他打量了一下书房,外面一间摆放着一堆一堆的竹简,中间有一个几案,旁边小鼎内沸腾着酒,看到这酒,不知为何,廖世下意识的舔舔嘴唇。 刘备却是很热情,他热情的执了廖世的手,丝毫没感觉出廖世情绪的变化,“备在此恭候久矣,夜有些凉了,先喝一杯酒暖暖吧。”廖世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瞥眼里面的一间,亦是摆放着一些书,剑架上放着几把青铜古剑,房间内烛影摇曳着,刘备端了一杯酒过来,廖世接过来,一饮而尽,刘备便拉了廖世坐下,宽厚的声音掩饰不住的喜悦,“备素仰慕侍郎高才,今日小会,算是了结了备之心愿。” 廖世依旧少有的漫不经心,与刘备相对盘膝坐下之后,看着这沸腾的酒,如玉的面颊,此刻却已经绯红,在烛影下,却别有一番玲珑动人的姿态,一刹那间刘备简直认为这是个女子了,“承蒙皇叔错爱,廖世惭愧不已。”廖世似乎今天对酒非常的有兴趣,他坐下之后便径自舀了一爵酒又是一饮而尽,虽然酒精度数不高,但还是让他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了,他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男人,面部柔和的曲线,笑意盈盈的样子,尚带着酒香的湿润的唇,好看的眉梢,含笑的眼睛,这个一度让他心动的名字,感受到腰间香囊的分量,廖世的脸忽然变得更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喝酒还是什么,为了掩饰这尴尬,廖世又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见此,刘备终于疑惑了,“侍郎莫非是哪里不开心了?” 这温和的话语,让廖世心内又是一动,电击一般的感觉涌上心头,就连握住酒杯的手也颤抖着,他竟然又舀了一爵酒,一饮而尽之后,才缓缓的道,“皇叔,可相信我对你并无恶意?” 刘备郑重的点点头,“备岂非无恩无义之人,侍郎的心境再不明白,谈何复兴汉室,好一句汉朝子民竟可哀,一词。”刘备豪情处,竟然直呼廖世的字,却没有注意到廖世感情的变化,刘备兀自道,“为你这一句话,备岂有再疑君之心,更兼君之火药爆竹之赠,吴侯联姻君之坦诚。”说着,自己竟然也喝了一杯酒。 廖世四杯酒下肚,酒精作用,也开口道,“世亦是对皇叔仰慕久矣。”说罢,又是一爵酒饮下,道,“只恨不能如梦烟孔明等人一般,朝夕相处而已。” “那一词留下可好?” 廖世却是摇摇头,“这个时候,我是不能离开东吴的,而且,我在东吴,能帮到皇叔的,更多一些。”说着,不知想起些什么,竟然有些痛苦的又喝了一杯酒,然后眼睛瞥向刘备书房里面的一间,剑架上的剑,道,“皇叔,所悬挂的为何名剑,可否与世一观?” 刘备顺着廖世的眼神,瞥眼到那把青铜古剑,边笑边起身道,“寻常的一把剑罢了。” 趁着刘备转身的瞬间,廖世迅速的从腰间香囊捏了一撮粉末,迅速的撒到了刘备的酒爵里,在刘备取剑回身的瞬间,廖世已然给刘备满上了酒,自己也端了酒,递在刘备面前,道,“是世唐突了,难道皇叔不担忧世行刺么?”说着,竟然自己笑了起来。 刘备闻言,也笑了笑,接过去廖世递的酒,见廖世喝尽,也一饮而尽,虽然觉得这杯酒有些奇怪的味道,但对廖世的爱才之心早已让他忽略了这个。 廖世接过剑去,眼看着刘备将酒喝完,脸色更加红了,和刘备闲扯了一会剑器,大约一刻钟左右,当廖世注意到刘备的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泛红的时候,他情知药力已到,便迅速站起身,对刘备躬身道,“请皇叔少待,我更衣便来。” 说完,脸已经飞红的不像话,更无白日的淡定冷漠,出的书房门口,将随从喊了进书房,刘备只是坐在外面一间房子看着廖世的种种举动,心内有一种隐隐不安,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当不消一刻,绛红色“廖世”拉开门走出去,从里间房走出了一个身着粉色曲剧的女子时,刘备一时的呆愣在了那里。 他想说什么,可是不知为何的燥热感,让他一向冷静的大脑有些不受控制,他只听得那女子说了声,“皇叔,我,本是女子。” 药力的作用,饶是再冷静的男人,亦是受不得这蛊惑,当廖世换了一身女子曲裾深衣的时候,曼妙的身材、绯红的面颊,弯弯的眉毛,凝脂的皮肤,没有白日男装的严肃,却多了一份玲珑的可爱…… 一词看着这个面颊有些涨红的男人,她能明显的看出来对方在极力克制着自己,而此刻的刘备,因了这酒内大量春药的作用,所剩下的唯一一份理智也快被身体的躁动给淹没了,他暗哑了声音,他不明白这个人要做什么,于是他强力保持住最后一丝冷静,甫一开口,却不想一词已经主动靠了过来,刘备想躲开,可他的手不由得自己的紧紧捏住了一词的肩膀,一词的心里本来有些忐忑,可当与刘备接近的时候,对方有些粗重的喘息让她的心动了下,随即一想,都到了这份上了,也豁出去了,于是她不待刘备再多说什么,主动的纠缠了过去…… 所有的话都是多余,当故意用了大量春药的酒被这个没有戒心一心爱才的刘备喝掉之后,他剩下的,也只能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本能,尤其是看到了一个自己一心爱慕的人才眨眼间变成了一个曼妙女子的时候…… 书房内的烛花,滴泪与红烛抵死缠绕。 …… 第二天一大早,廖世竟然派人来对我说辞行,我追到油江码头的时候,他的船已经顺江而走,我有些好奇这个廖世的突然离开,昨晚上也不知道和刘备说了什么,想着既然他已经远去,肯定部署好了这边,也不担心,只是没想到刘备怎么也不送送他呢? 如此想着,我便打马从码头回城朝官邸走去,路上遇到诸葛亮,当我告诉他廖世已经离开的时候,他表示已经知道,同时也在好奇着怎么突然离开,主公这里怎么没半分信息,我问过了昨晚那个在后门的侍卫,侍从道廖世昨晚只在刘备的书房坐了不久便匆匆的走了,心中的疑惑更多,和诸葛亮相视一眼,一起朝刘备的书房行去。 刘备的异样 书房的门虚掩着,诸葛亮敲了一下门,没人答应,他略带疑惑地推开进了去,我也跟在后面。外间的案几上摆着两个酒樽,显然是昨日房间的主人与客人相对而酌留下的,别处并没什么与往日不同。我和诸葛亮相对视了一下,两人心中同时疑惑平日勤奋的主公今日为何到这般时候竟没有起床。 看里屋的门闭着,诸葛亮对着门干咳了两声,轻轻叫主公。不多时,里屋传来一阵起床的慌乱,接着又没了声响,门开了。 非礼勿视,男女有别,虽这么想着,可刚才已被驱动了的好奇心还是促使我朝门内看了过去,刘备的衣衫已穿整齐,只是发髻有些松乱,脸上带着刚醒来的惺忪。 “主公,亮打搅了主公的好梦,只是这日头……”诸葛亮一边躬身施礼,一边拿扇子轻轻指了指窗外。 初秋的骄阳依然有些毒辣,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刘备尴尬一笑:“昨日与廖侍郎促膝饮酒,多饮了几杯,竟醉到今日。” 他说着走到了外间,看着我们两个像想起了什么,“孔明与梦烟怎找到此处,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我第一次看到刘备刚睡醒的模样,本就觉得好笑,此时他又带着一丝莫名的紧张,更让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抢先答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昨日廖世与主公相约不知谈得如何,今日一早他只遣人告知我要走,等我赶到码头的时候,他已经离岸了。怎么,主公不知道么?” “哦,哦”,刘备答非所问的,目光却只盯着里屋的门,似乎在想什么心事,嘴里轻轻念叨着,“廖世,一词,一词……” 我和诸葛亮都有点摸不着头脑,话说我们主公爱惜人才也爱惜的过份了点吧,和这个廖世还没有几面之缘,便对人家念念不忘地魂不守舍到这般地步,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求贤若渴。 “主公,既然已答应与江东联姻,我们是不是也该派个媒人去那边下聘礼?” “聘礼?”诸葛亮的话,刘备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似乎仍未从刚才的遐思中回过神来。 “对呀,主公应该去为女方下聘礼了!”我亦催促道。 “一词……女方……聘礼……” 这几个看似很有逻辑关联的词,从刘备嘴里说出来却觉得有些滑稽,我又忍不住笑出声,“没错啊,主公,廖一词来提亲,咱们既然允了这门亲事,便也要派媒人去给女方下聘礼。” “嗯,军师,此事就交由公佑去办吧!”刘备终于在若干分钟失神后,稍稍恢复了点正常神色。 “主公,亮觉这廖侍郎乃当世奇才,只是言行稍有乖张,昨晚自主公处出来,倒也没和我等招呼,今日一早不待我等送行,便径自离去了,倒显我等待客不周了。” 诸葛亮摇动着扇子轻叹,刘备像刚刚反应过来一般,惊问道“怎么,一词走了?” 那把方才还在手里的羽扇因了这句话,差点滑落到地下。我也像看稀奇动物似地盯着刘备诧异而又隐现懊色的面孔,“怎么了主公,他昨晚临行前没向您告别吗?” “哦”,刘备猛然拍了一下额头,自嘲一般,“看来饮酒误事啊,昨晚廖侍郎曾言今日有要是须一早赶回,因多喝了几杯,竟忘却了!” 从一进门我今天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但总也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里,看现在刘备这副表情不免又是一阵好笑。诸葛亮,这个千古智者,似乎遇到尅星一般,只要一提廖世他总有说不出的无奈与茫然,尽管今天的茫然是主公带给他的,事却还是因廖世而起。 “梦烟,你可知这廖侍郎是何身世?” 面对刘备的突然发问,我一愣,随即想到廖世给我的那个锦囊,便道:“他和我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只是以前我们并不相识,因而他的身世我也不甚了解。不过,以他所作所为来说,是投诚主公的,如今他屈身于孙权,一是为了除去东吴能臣,二来也为我们提供江东的消息。” “屈身于孙权……”说到这里刘备的眉头微微挽起,似有什么心事。 “主公爱才心切,我等自是知晓的,不过,廖世在孙权身边无疑就是我们楔进东吴的一颗钉子,若真能除去江东能臣,主公便可一举平定东吴了!” “话虽如此,谈何容易?”诸葛亮略有所思地插言。 “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比如周瑜,名托君臣实为骨肉这不过是周瑜的一面之词罢了,孙权对于他是相当的芥蒂。这次攻打江陵,只给了周瑜三万人马,孙权却跑去打合肥,这样做自然是为了分周瑜的兵马,又不落什么口实。” “梦烟何以知之?” “我自然不知,可廖世身为孙权身边的近臣却是知晓的,前日我与他谈话时,他曾提起此事。” 我漫不经心地说起廖世,抬眼看刘备,他却又有瞬间的失神,我心中不免有些纳闷;而诸葛亮正低头理着羽扇的翎,似乎也在考虑什么事情。 “周郎此战打得十分辛苦啊!”诸葛亮终于开了口,他两眼中的精芒已向我们透露着什么信息。 刘备点头,“依军师看,周瑜此次出兵能否得胜?” 孔明微微点头,“主公啊,周公瑾乃当世名将,此次出兵又与我等有约在先,依亮看,他若拼不尽最后一兵卒是不会回兵的。” 他顿了顿,冲刘备诡异一笑,“主公何不去帮公瑾一把?” 刘备有些茫然地皱了皱眉。 我看着诸葛亮妖异的表情,心下已知道了这个妖道欲借江陵的打算,不由笑道:“主公啊,军师的意思是其实不用我们出兵周瑜照样能拿下江陵,只是如若我们出兵,日后便好说话了,对不对军师?” 诸葛亮略显无奈地拿扇子指了指我,“梦烟倒是一语中的!”转而又向刘备道,“江陵乃军事要地,其极度重要主公亦是明白,当初让周瑜去啃这个江陵,便是要借他之手为我所用,如今江陵已吃紧,主公只要稍加兵力便唾手可得。只是这功劳么,仍是周公瑾的,我等只需要向江东借江陵便是!” “而且永借不还!”我肆无忌惮地插嘴道。 诸葛亮没好气地瞪我一眼,我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人家是实话实说嘛!” “好是好,只是对不住周公瑾了!”刘备说着,脸上竟带着几分真诚的歉意,看得我又是一阵腹诽。 “江东如何肯将此地借与备?” 诸葛亮呵呵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主公忘了么,汉营可是与江东做了亲的。到时,亮自凭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孙将军,况江东近臣中尚有我营之人……” 诸葛亮意味深长的笑容却引得刘备一阵莫名其妙的尴尬。 从刘备书房出来,我依然回味着主公方才一阵阵的走神;诸葛亮也像在琢磨什么事情一般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军师,你有没有觉得主公今日有些异样?”走出府门,见四周无人,我实在忍不住开始询问。 诸葛亮停下脚步摇摇头,又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依旧有些捉摸不定的样子,“自亮跟随主公以来,从未见主公如此失神过,怕多半因了这廖世,主公爱才如命,因廖侍郎离去而伤感也未可知!” 不知道他这说辞是在说服我还是说服他自己,总之,以我的感觉诸葛亮也觉得主公今日的表现实在有些蹊跷,却因无大碍,我也懒得再去做无谓的猜想,看看正值午饭时间,告别诸葛亮后,我直接去了赵云的府邸。 有关失身之孙权篇 长江下游,过了汛期,现在江水平缓了许多,宽阔的江面上行驶着一艘中型的战船改造的使船,吴字青龙牙旗随风飘扬着,本来顺风而下的船,竟然将五日的行程给拖了十日。 船上寂静无声,唯有江水哗哗的,不多时,阴霾的天气,江面上便下起了毛毛小雨,船舱内,一个身着白色直裾深衣的少年,躺在榻上,看着船篷窗户射进来的夕阳余晖,愣愣的出神。 自从离开了公安,这已经是第十一天了,由公安荆州牧官邸初夜的不适现在已然恢复如初了,可廖世还是懒得出去,懒得看到阳光,任凭着船只慢慢漂流着,思绪也一如这江面的船只一般,悠悠的。 平心而论,她不可能对一个人一见钟情,可是,她偏偏的这样做了,还做的这样彻底,这是她早就计划好的,而自从到了三国,事情也正如她之前的计划一般,一切顺利的进行着,廖世不用担心孙权会怀疑自己的不忠,就像刘备不会仅凭诸葛亮出使一趟东吴就认为诸葛亮会反叛一样,但是,廖世的心里还是有着一种难言的情绪,说不上来是什么,那晚在荆州牧官邸,与那个并不年轻却一直是自己念念不忘的人的抵死缠绵,在那个人熟睡之后,她离开的瞬间,竟然有种不舍的情绪…… 想起这些,她白皙的面颊又忍不住的泛红了,想象着,那个叫刘备的看到留的书信后会做如何感想,可是每次的想象,都会因为那略显疯狂的初夜而羞涩的中断,然后一面担忧着下次送亲之后该怎么面对那个人,一面又期待着快点去荆州…… 外面的雨下的有些急了,这雨打断了她的思绪,瞥眼,方才太阳雨的斜阳余晖不见了,一词突然想出去看看,于是,她便起身,到了甲板上。 雨并不是多大,但天气阴霾着,一词想象着之前惨淡的阳光,面对宽阔的江面,深深的一个吐纳,似乎要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一些一般,她不断的告诫着自己不要沉湎于男女私情,还是大业为重,眼前却又忍不住的浮现那一夜与他的翻云覆雨,到底是想象不能按照实际来算,当初一词配置这药物的时候,落月言说只要少许便可,可她却又怕以刘备的心性,量少了根本不足以使他没了理智,所以在那夜药量用的大了一些,结果便是那一夜的刻骨铭心,她现在依旧清清楚楚的记得,事毕,刘备倒是清醒了片刻,一直说着对不起的话,可随即很快就睡着了,她情知是药物的作用,她还是强忍着身体的痛楚在午夜悄悄的离开了,本来伺候在外面的下人听到房里的动静自然识趣的走的远远的了,这也方便了她出来,当时她是带了两套衣服进去的,自己绛红色的男装给了侍从让他以假乱真的先走了,自己走的时候又换成了另外一套男装,才混出了荆州牧的官邸,她将本来凌乱的房间整理如初,又给刘备留下了书信表明心迹,唔…… 廖一词忍不住的感叹一声,她清楚的知道在东吴当间谍,获得孙权过分的信任,迟早要和孙权同床共枕的,之所以如今还和孙权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是她一直苦苦拖着而已,现如今,将这初夜给了那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心里总归是平衡了许多,当然,她并不是一个盲目做事的人,如此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让刘备集团配合自己的计划,只有得到了刘备的完全信任,自己才能完成这整个有关三国的连环计,尤其是下一步的荆州战略,没有刘备的完全信任,关羽那边配合肯定会吃力的,眼下,却是一举两得吧,廖一词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刘备之间,是不可能慢吞吞的发展感情的,只有先下一剂虎狼猛药,才能架起和刘备感情的桥梁,如此想着,她的面容又难免的恢复了一贯的冷漠,这局棋,她的对手是苍天,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这三国的任何一个人,便是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她留给刘备的书信,也直接了当的说明白了自己对刘备的仰慕,甚至说清楚了自己只是不想初夜的贞洁也丢失在东吴,想必刘备亦是明白这言外之意的,且先不管那么多了,既然了结了这个心愿,那么再面对孙权时,她也不用那么费尽心思的躲避了,她自然清楚的认识到了和孙权迟早的肌肤之亲,只有这样,自己的成功的可能才更大一些。 她长吐一口气,不觉得这样有什么,比起没有理想的21世纪,她更喜欢这个充满阴谋的环境,尤其是她可以利用先知玩转这些阴谋的时候,牺牲么,只要有价值,又有什么——每当想起刘备,她的心里总是会冒出这个念头来说服自己。 既然选择了,就该暂且的忘记那些不该想的,她接下来要做的,必须是回去该如何面对孙权,说服孙仁…… 孙权刚从合肥回来,他计算着廖世早该回来,派人去码头,却不见回信,不由得焦急万分,正是这个一直淡淡的人,他一直相重的人,孙权有的时候都拿捏不定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的脑袋里总是能出现各种奇思妙想的东西,自从有了印刷术的和造纸术,他东吴的办事效率已经提高了不止一倍,这还是在印刷术和造纸术没有商用的情况下,他知道,这样下去,很快,不管是曹操还是刘备还是远在西川的人,所有人的书架上很快便会摆上这种纸张印刷的书的,甚至有许多遗世的孤本可以反复印刷,这样想来,他东吴的府库……孙权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又忍不住对廖一词的思念之情,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将来一定要娶了她回来,让她一直在东华殿,自己要亲眼看着她的那些奇思妙想,看着她忙忙碌碌的为自己工作的样子——每当有这个冲动的时候,他的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张有些淡然冷漠的面孔,又一阵难言的不舍得…… 当今天不知派出的第几波哨探从码头回来报说廖世已经朝吴宫来的时候,孙权简直有些失态的,立马提了衣角,飞快的出了大殿,然后下的阶基,在门口正好碰到廖世。 他一把拉住廖世,热情过度的给拉进宫殿,所有的侍卫似乎对孙权的此举习以为常,不问廖世荆州的事情,只问为何耽误了那么久,廖世简单的回答在路上耽搁了,孙权便又追问路上如何,絮絮叨叨的样子终于让廖世有些忍不住了,道,“话说你这个样子倒比我娘还唠叨。” “这不是关心则乱嘛。”不知为何,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总是让孙权有着莫名的踏实感,孙权的心情很好,吩咐了人准备酒宴,便单独的拉着廖世进了他的卧房。 “荆州的事情很顺利,估计刘备的聘礼很快便到了,改天你选个好日子,到时候也让刘备那边的媒人带话回去准备一下。”廖世抹开了心中那份情愫,又恢复了之前对待孙权的态度,不冷不热的。 “这个,你张罗吧……”孙权竟然又直接把这件事派给了廖世,顿了顿,他又道,“小妹那边,我去说服她,为了大业,你都如此奔波了,她生在侯门,更该承担这些了。”孙权似乎不是在说自己的亲人一般,这也正是廖世所对孙权讨厌的,似乎多人的生死和他都有关系,但他却又做出一副最无辜的样子的,忍不住,廖世想起有关他的一则事情,便是有关他现在的谢夫人的,是说孙权看上了徐家的女子,想让谢夫人去说合,谢夫人不肯,孙权便不鸟她了,当时看史书,看到这一段,廖世对孙权的鄙夷是无以复加的,而如今看来,他对自己的专情,目前亦是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以及对他大业的帮助,想及此,一词心中又难免想起刘备了,面上忍不住的一红,道,“北方有什么消息了么?我想,有机会我能亲自去一趟北方最好了。” “现在是去不得的,纵然北方的士子们巴不得你去,可我才不会让你做了曹孟德的人质去,你先处理好了荆州的事务吧,不过我猜测着,你的名气在北方士林已经传播开了。”孙权笑呵呵的,很快有侍女将酒菜端上来,一词和孙权面对面的相坐,孙权斟酒的样子,总是让一词难免的想起公安的那夜,不知不觉中已经绯红了面颊,孙权见此,递过去酒,道,“你府里的那个樊氏你打算如何处理呢?” “怎么,你惦记上了?”廖世笑眯眯的问道,接过去酒,并不饮下。 孙权面色一窒,转而起身,绕过桌案坐在了一词身边,“你想哪去了,我只是好奇你把樊氏大老远的从桂阳抢到这里做什么,再者,她一个寡妇,怎么有你十分之一的好呢。” “樊氏的事情我自然有计较,现在先对你保持一下神秘感,你不介意吧?”廖世嘴上说着这事,心里却另有打算,见孙权摇头不介意,这个青年的君主,正含笑看着她,让她面色一窒,出口道,“怎么,你嫌弃寡妇?” “寡妇怎能和你相比,纵然生的再美貌,这古往今来的,又有几个女子能比得上一词之才呢?”孙权笑呵呵的,拉了一词的手,一词心一横,借着话头立马说道,“我告诉你一件事儿。”表情是一贯的严肃。 “什么事情?” 廖世组织了下语言,然后慢慢的道,“你还记得你刚救了我吧,后来分开去了海运酒楼。”说到这,一词又停顿了一下,才道,“在海运酒楼,我失身了。”声音依旧淡淡的,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感受到孙权一愣的瞬间,一词又道,“这也是我屡屡相拒吴侯的原因,今日一并说了,亦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说罢,自顾喝了一杯酒,并不去看孙权的反应。 “失身何人?”沉默有顷,孙权才问出这句话,显然有些不高兴的愤怒,却也没有起身,或是习惯了这乱世乱糟糟的事情吧。 “不认识。”廖世轻描淡写的,“我手无缚鸡之力,这样的事情发生也无可奈何,承蒙吴侯错爱。”廖世缓缓的从孙权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似乎是欲和孙权划清界限一般,孙权却没有放开,宽阔的面颊,有些厚的嘴唇动了动,他看着这个轻描淡写的将这件事说出来的女子,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分明是掩饰着那一份痛楚与无奈,更何况这个时代的贞洁观念倒是开放的很,孙权岂会完全的介意这个,倒是感于廖世的坦白,还有之前相瞒的情意,如今既然摊牌,孙权也不再顾及,只以为之前一词的相拒是怕自己的嫌弃,而眼下,只要自己不在乎了,自然一词也不在乎…… 他顺势拉了一词的手,将她揽入怀中,良久的沉默,孙权敦厚的嗓音才道,“当日,你如何不要求跟着我,我为何没有将你带回来呢!”似乎是在对一词说着,又似乎在自言自语着。 一词没有反抗的靠在他的怀里,孙权的话,她不知道该悲该喜。 ———————————————————— 后来,当我问及她和孙权的事情的时候,一词她总是一贯的轻描淡写的表情,道,“黑夜里的做爱,我完全可以把他当做是刘备。” 这轻描淡写的样子,让人看不清她的淡淡之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到底忍受了些什么,更看不清每次主公将她送走时看似淡然的表情背后隐藏了多少的不忍和懊恨,幸好,这样让人看不清的痛苦的日子,只是短短几年而已。 首见孙家大小姐 八月初的凌晨,有些凉。 吴宫东华殿孙权的卧房,此时从窗口可以看到东方微微的鱼肚白了,伴随着朝霞的光亮细细碎碎的洒在了卧房的锦榻上。 绣着飞凤金龙的毯子,缠绕着一对年轻的男女。 长发女子枕在了男子的臂弯里,男子是那种宽阔的面膛,眉毛很浓眼睛有些凹陷的亮,嘴唇稍微有些厚,看起来是个不大言语的人,略微高的颧骨与挺起的鼻梁,典型的申字脸,他轻轻的歪过头去,在女人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便开了口,声音也带着一丝凌晨的慵懒,“刘备派遣了一个叫孙乾的人过江来了,你选好日子没有?” “九月二十出发吧。”臂弯里的女人突然翻了个身,背对着孙权,毯子下面,隐隐的可以看到如玉的肌肤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孙权歪了歪身子,将廖一词扳过身来,一词不动,孙权便支起了一只胳膊,在廖一词的耳边道,“小妹这次去了荆州,无疑是我东吴楔进刘备身边的一颗钉子,这刘玄德,以后就只防着肘腋之变吧。”语气带着一丝讽刺的冷笑,却让廖一词的心里一动,这话却是实实在在的说的她吧,可笑这孙权……一词赶忙的止住了这思绪,转而道,“天将亮了,起床吧,仁小姐那边怎么样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她自然没有意见的。”孙权笑了笑,复又躺下,看着房顶,幽幽的道,“以后你便留在东华殿吧,这样去后山也方便些。” “你这样会把张昭还有周公瑾等人的鼻子气歪的,他们会认为他们整天给一个只知道与娈童厮混的主公卖命。”廖一词背对着孙权,亦是看不清什么表情。 “那你就还了女装吧,刘玄德那边尚且有个女幕僚,你干嘛一直坚持男装呢?” “君不见昔日海运酒楼之事么?”廖一词幽幽的。 孙权闻言一窒,顿了顿才道,“那是之前,现在你的身份已经不需要担忧这个了。” “男装方便我与士子政客们交道,暂且不计较这个了。”廖一词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和孙权纠缠,而是起身,孙权见其要起床,一把拉住了一词的胳膊,“今天又没有事情,干嘛起那么早?” “小小侍郎在东华殿睡着不踏实而已,而且等下大臣们来了,成何体统。”边说边挣开了孙权,将衣服一件件的穿了,便站在了一个青铜架支起的模糊铜镜前,将长发高高的挽起,孙权只是在榻上看着一词的动作,这晨辉洒落在一词的身上,似乎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孙权干脆也拉了拉毯子,朝上面靠了靠,头枕在胳膊上,在一词身后道,“公瑾来信,对联姻的事情态度很淡。” “态度冷淡?”一词对着铜镜,心里冷笑一声,后面的孙权道,“是的,冷淡,便是不乐意吧,但这是我的家事,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一词心里止不住的冷笑,“毕竟是他胜了赤壁之战,就是有些先斩后奏的事情,你作为君主,也不能这么斤斤计较。” “我何时计较了?”孙权反问一句,“他要的我都给了他,我还计较了什么?” 正说着话,突然外面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孙权一句话还没问出来,便听到一个清晰尖细的女声道,“哥,还不起床!” 孙权脸色一窒,一词心里也一动,回头看到孙权的表情,忍不住打趣道,“坏了吧,被你妹妹捉奸在床了。” 孙权本来有些紧张的神经因了一词这句话,便又笑起来了,“自家人,早知道晚知道不一样么,我这就穿衣服,你先去给她开门。” 一词将玉簪别在了发髻上,点点头,“那你快一些,否则我怕被你这个不明真相的妹妹给咔嚓了。” “放心,马上了。”孙权笑着,每次和一词的相处,都让他如沐春风一般,那一种没有任何压力和外界东西的随意让他倍加放松,这是他的大臣、他的属下、他的嫔妃所给不了的。 孙权很快的穿好衣服,便有下人也随之进来伺候着,一词在外厅站着,孙仁眼睛溜溜的盯着一词看,一词却丝毫不窘迫,孙仁不问话,一词也不说话,孙权出来,看到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边擦脸边朝孙仁问道,“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孙仁,这个年方十九岁的女孩子,有着美妙的身材,美妙的容貌,一身粉红劲装更显得英姿飒爽,“刘备下聘礼的马上就来到了。”孙仁咬了咬唇,然后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孙权道,“你只在这东华殿快活,丝毫不顾及我这个妹妹。”说罢,便有滴泪的趋势,一词在一旁只是冷眼看着。 孙权皱皱眉,不说话,孙仁又继续道,“你们什么时候把我送过去?” “下个月的二十。”孙权想起一词的话,随口答道。 孙仁想了想,然后盯紧了一词道,“这个女人,你是不是迟早也娶回家的?” 一词丝毫不意外孙仁知道她的身份,反倒是孙权有些窘迫,道,“哥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现今都是以大业为重,哪里有那么多的男女私情。” “大业大业!”孙仁冷哼一声,“我带着你给的鱼肠剑,在洞房将刘备一刀杀了,伏尸二人,流血五步,让那荆州缟素就是了。” “不可!”闻言孙权怒斥了一声,“去了荆州不许轻举妄动,否则你永远没有回来的机会了…!”或许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孙权缓了缓语气道,“你若现在杀了刘备图一时之快,他手下的诸葛亮关羽等人会与东吴拼尽最后一兵一卒的,赤壁又功亏一篑了,你只需在荆州潜伏,伺机而动,到时候,一词自然会通知你的。” 孙仁眼色复杂了瞥了一眼一词,却没有多说什么,半天,才道,“哥,我今天想去丹阳,去父亲兄长的墓前祭奠一下。” 孙权身子又是一窒,一词注意孙权眼睛闪过的一丝不快,却听孙权道,“不年不节的,你去那里做什么?” “今天是父亲的冥寿,难道这个你也给忘了吗?”孙仁的声音有些颤抖了,“真是枉费了兄长父亲的一番苦心!若是兄长父亲在,断然不会拿着女儿家去换你所谓的大业江山!” 孙权的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而这个时候,正有宫门的侍卫言说刘备的使者的船只离京口不到十里了,孙权挥退了使者,面色复杂的看了看孙仁,摇头叹气的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在孙仁临走的时候,孙权又道,“我今日要接待刘备的使者,你替我在父亲兄长墓前上一把土吧,顺带去丹阳的杨家……算了,你且去吧。”孙权欲言又止了一下,孙仁这才滴着泪出去忙着收拾去了。 打发走了孙仁,孙权的心情显然很差,他看了一眼一词,道,“使者到来还有一段时间,且先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一词依旧安静的点头。 赵云求婚 赵云的府第说好听点叫府,其实就是个万年雪洞,院子不小,空落落的,府里除了几个亲兵也没别的什么下人,大概单身汉的生活无论什么年底都是这么简单吧。此刻正是正午,多数人家都冒着炊烟,他这里依然安静地出奇。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房前,透过窗户看去,他正专心地擦拭着从阿瞒那里夺来的青釭剑,那副专注的模样真让我有点不忍心打扰了他。 “烟儿来了!”我还没打招呼,他竟然先知先觉一般冲着窗外一笑,将宝剑放下,起身迎了上来。 “真没趣,本想吓吓你,你耳朵倒是灵得很呢!” “烟儿今日来看云,不生气了?”他带着一丝坏笑,很自然地将手搭在我肩上。 我忍不住笑,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你计较!我今日可不是专门来看你的,正好路过你家,看看你府里有什么好吃的。” 这话好像提醒了他,他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猛拍了一下脑袋,“实在不凑巧,今日厨下之人回家探亲去了……” 看他那副懊丧之色,既好笑,又有些心疼,轻轻拔开他的手,娇嗔道:“厨下之人不在,你还把自己饿将起来不成?” 随即又指了指房间四周,“你这里好歹也是个将军府,倒比寻常百姓家还不如,也不知这么多年你如何过来的?” 赵云不语言,只是盯着我笑,看得我心里不痛苦又些火起,狠狠推了他一把,“说你呢,还笑?” 猛然他一把将我搂在怀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我不由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抱得更紧。身体紧紧相贴,我忽觉如怀揣小鹿一般心跳得厉害,相识这么多年,第一次距离如此之近,近得我能嗅到他发出的每一丝气息。四目不觉相对,我突然绯红了双颊,脸上一阵滚热,赵云亦面色潮红,颇有些羞赧,只是不肯放手,反而低下头,软软的唇轻轻落在我额上。 幸福的眩晕让我不知所措,下意识地闭了眼睛。 “将军……”暧昧的气氛在不经意的呼唤声中突然被打破,我和赵云像触了电似的急忙推开对方,可尴尬的举动还是被这个猛然闯入的亲兵碰着了尾巴。 “……”亲兵一只腿已然迈进了房内,尴尬地僵在了那儿。 方才发烫的面颊此时更热火燎辣地难受,我索性转过身去。 “……何事?”沉默几秒钟后赵云终于以正常的声音开了口。 “门外有酒楼的小二说是来送饭菜!” 我闻言,转过身,亲兵很识趣地低着头。 “那个……是我定的酒菜,让他送到此处便是了!” 待亲兵转身离去,我半怒半喜地狠狠瞪了赵云一眼,他正偷眼看我,那副略带羞涩又忍俊不禁的模样,让已到嘴边的责怪话语却都咽了回去,剩下的只是娇羞不语。 饭菜摆上了案几,他轻轻拉我坐下,因了刚才的情景,两人谁也不言语。我将盛了饭的碗放在他面前,又给他夹了些菜,自己也不看他,径自心不在焉地胡乱扒了几口饭。 “嗯……那个……前几天江东的廖世又来了,你知道吧?”为了打破沉默的气氛,我没话找话。 “嗯,是为主公与江东联姻之事吧!” “主公已经答应娶孙将军之妹了!” “哦!” “你可知这个廖世是我家乡之人?” 话说到此,赵云终于抬起了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见状,我忙道,“至于那个玉蝴蝶和信的事,我也没细问。而且廖世……”话到这里我突然打住了话头,没有刘备意思,还是暂且别告诉赵云廖世身份了吧,随即想起今天上午刘备被我们从被窝里叫起来的窘迫模样,我又是一阵好笑。 赵云的脸色更加迷茫,追问道,“廖世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这人言行太过乖张,不辞而别,虽然满腹才华,却是让人琢磨不透行径……主公和军师甚为头疼此人。”我忙掩饰了话题。 赵云依旧有些茫然,又不自觉地将廖世的名字念了几遍,最后又是自嘲似地摇头,他这副怪怪的模样,让我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今天刘备的样子,不由一笑,随手将一个鸡腿放进他的碗里,“快点吃吧,菜都要凉了!” 他怔了一下,随即轻轻握住我的手腕,“烟儿……” 这温润柔软的声音让我的心随着手不自主地抖了一下,慢慢抬眼看了看他。 “烟儿方才说云这将军府倒不如寻常百姓家,可知云一男子怎知如何操持家务?” 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着,温软的话语似乎要将人熔化一般。 我也放下碗筷,不知为何,当对上他黝黑清亮的双眸是,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说家里少个当家主事的女人?” 他眨了眨眼睛,满是笑意。 “找个保姆,哦,就是老妈子来料理就是了!”我轻轻咬着下唇,带着少有的几分正色。 “不!云只要你”,他突然用力扳住我的肩膀,让我和他面对面,“永生永世,只要烟儿做云的夫人!” “真的?”本对这样的话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真真切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的时候,我却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甚至理智都开始模糊,“你要娶我?” 他重重点头。 “几时?” “越快越好。” 刘备的婚礼 九月的天,天高云淡,清洒的朝阳送来一缕柔和的光辉,照在喜气洋洋的公安,更显祥和。 本月二十日孙权就派了廖世送孙尚香来荆州完婚,据探报说今日上午送亲的船队便要到达,因此今天一早我们的主公便着了特制的新郎服,收拾停当,带着文武到江边迎候。从公安到江边一路都搭着华丽的彩棚,中间路上铺着猩红毯子,鼓乐手分列两旁吹奏着喜庆的乐曲。 爱凑热闹的我,不停地往江面张望,想尽早看一看这个历史中的孙夫人到底是什么模样。此时比起新郎官刘备的安静,我倒更显得焦急无奈难,难免又被牙尖嘴利的诸葛亮给取笑了一番。 近午时,终于听到有人报东吴船队已到。 放眼江面,几只气派的楼船已然入目。不多时,船靠岸,前面的船上走下来的正是侍郎廖世,一身枣红色的华服,衬得如玉的面庞更加有光泽。容光焕发的模样却在见到刘备的那一刻微微失神,甚至脸色有些不自然地绯红,我正有些纳闷,却见刘备抢步上前,拱手一礼:“廖侍郎自公安一别,一向可好?” 廖世刚才已红的面颊此时又多了一丝不自然,却也急忙还礼,“蒙皇叔惦记,世安好!” 随即指了指后面的船,道:“世今奉吴侯之命特来送孙小姐与皇叔完婚!” 尽管他的声音听上去很郑重平和,却隐隐又一种涩涩的味道。 说着又是躬身一礼,“皇叔大喜之日,世无他物为礼,特备纸张半船,区区薄利不成敬意,请皇叔笑纳!” 天呀!半船纸张啊,虽然在二十一世纪微不足道,然而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每张纸,尤其是廖世改进了的纸张,都是千金难求之物。 我还在感叹不已,那边已请孙小姐下了船,因蒙着盖头,只看到华丽的婚服下婀娜的身段与身上所散发的特殊气质,孙尚香上了准备好的车马,刘备也上了马。就在我准备跟着大队人马回城时,不经意瞥见刘备对廖世不着声色的一笑,廖世只低着头假装没看到的样子,引得我又是一阵奇怪。 作为一方诸侯妹妹的婚礼自然隆重,何况迎娶者又是另一方诸侯,很快我对刚才刘备与廖世的好奇被喧天的鼓乐和热闹的人群挤出了心境,而后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具有政治传奇色彩的新娘子身上。 当大礼已毕,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之后,我不喜欢花拳行令的热闹,又按捺不住要看新人的挚热,找个借口溜了出来,悄悄来到后院。 这座府邸是刘备专门为迎娶孙尚香准备的,院子很大,前后共三进,绕过中间的花厅我来到后院,与前院的热闹沸腾相比这里显然安静了许多,幽静的假山,清新的菊花,一汪塘水,鱼儿相戏;中间是一大片平坦的空地,两旁摆列着兵器架。早知道这个孙夫人喜于舞枪弄棒,我们主公还真善解人意。 我看四下无人便悄悄地朝那间正房走了过去,还未到房门前,冷不丁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执剑的婢女。 “何人?敢大胆闯夫人的卧房?”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喝问和冷气袭人的兵器,我吓了一哆嗦。 未等我回答,屋里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虽说悦耳,却带着几分的霸道,“是何人敢在此喧哗?” “回夫人不知哪里来的女子!”婢女必恭必敬答道。 “带进来!” 声音依旧冷冷的,我不禁又是一寒,没想到自己这么背运,还未看到新娘子就被人当不良人抓了起来。不过,以我的身份,这个孙尚香也不能把我怎么的,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不轨之事。 我甩开婢女大大方方进了屋里,只见一女子坐于床榻边上,因着了大礼时的衣服,我猜到她便是孙尚香,此时她竟私自揭了盖头,正一动不动地瞅着我,面色及五官虽然十分好看,却带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盛气凌人。 “皇叔帐下参军赫梦烟拜见孙夫人!”未等她开口问什么,我先自报家门。 “哦,你就是赫梦烟?”孙夫人带着挑衅的口吻用挑剔的眼光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 “正是!” “哼!我道成日与男人斯混在一起的女人会有三头六臂,却原来也不过如此!”孙尚香翻了翻白眼,不无讽刺道。 我心中已有十分不快,却也只能微微一笑,“回孙夫人,三头六臂是妖精,赫梦烟不过是一普通凡人而已。” “你既是营中参军,不在前厅饮酒,来此作甚?” “哦,是主公恐夫人有什么差遣,又怕下人不懂规矩惊吓了夫人,特命我前来问候!” “多谢你家皇叔美意!回去告诉他,孙尚香既然是他的夫人,便不会偷汉子,让他尽可宽心!”孙仁冷冷的目光里带着些复杂的委屈,我直被她没头没脑的言语说得愣了愣,旋即回神,起身告辞。 出屋来,我吐吐舌头,暗叹:如后人对历史的推断,我们主公与这个孙夫人确实不会有什么男欢女爱的真情!可怜的刘备如今放了只老虎在身边,以后的日子有你好受的! 前厅依旧人声鼎沸,觥儔交错,我刚进厅堂就被诸葛亮逮了个正着,他一边笑着一边招呼我过去,将一杯酒递到我手里,朝廖世努了努嘴,“梦烟往何处去了?我等均已与廖侍郎敬了酒,哪能独独落了赫参军?” 我不明就里地接过杯子,廖世--那个面容姣好的青年才俊,或是因喝多酒,此时在酒精的作用下,面色已十分红涨,有些迷离的双眼略带了两分的醉意。我正欲上前,忽听背后刘备轻轻干咳两声,我不由回过头来。 “备知梦烟无甚酒量,廖侍郎亦不善饮酒,这一樽,点到为止即可!” 刘备红光满面,平日宽厚的笑容今日越加亲切,只是他看廖世时那个看似不经意的眼神,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我无暇多想,只道刘备为自己好,端起酒樽轻轻抿了一口,廖世亦是如此。 这个给我感觉有些冷淡与不羁的少年,今日不知何故显得有些拘谨,不太自然的笑容下似乎掩盖着什么;他看向刘备的目光带着几分热情,却又往往因为碰上对方的眼神而躲躲闪闪;又或时而走了神,那副隐隐羞赧的模样,竟有几分小儿女之态。 刘备今天的心情显然很好,一边饮酒一边与众人说说笑笑,只是时不时目光会落在廖侍郎身上,带着一种莫名的关爱与怜惜!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要捉弄廖世的想法,看了看一旁酒兴正浓的张飞,便有了主意。我狠狠拽了拽张飞的衣服,他转过身一愣,随即大笑:“来来来,梦烟,今日是大哥的大喜之日,与俺老张痛饮三坛!” 我忙摆了摆手,偷偷指了指廖世,道:“翼德应该去敬廖侍郎才对!” 不待张飞张口,我急忙又道,“今日主公能给你娶个厉害的嫂子回来,还不是多亏了廖侍郎的大媒?” “方才我去后房见了这位孙夫人,人很漂亮,脾气却躁得厉害。”又将今天见到的孙尚香言行学说了一遍,最后道,“主公能娶到这样的贤德夫人,你还不得去多敬廖侍郎几杯?” 酒精刺激了张飞的大脑,听如是说他刚直的脸上显出几分不快,略一怔,便抱起一坛酒直奔廖世而去。 不用看我就能想象出面对海量张翼德的敬酒,廖世此刻会是如何的心惊胆战模样,以及被灌下酒后那张莹白的俊颜会变得和关羽有一拼。 此时,赵云匆匆地从堂外跑了进来,因有事他没赶上刘备和孙尚香的大礼,但对于酒宴来说来得还不算太迟。赵云与刘备敬过酒后,我招手把他叫了过来,指指廖世,半开玩笑道:“喏,那个着枣红色衣服的就是送你玉蝴蝶的廖世廖一词,江东的大媒人,你应该多敬几杯才是哦!” 赵云也不介意我的玩笑,端起酒走向廖世,我也跟了过去。 “蒙廖侍郎亲送吴侯之妹前来公安与我主完婚,一路辛苦,在下赵云赵子龙敬侍郎一杯!” 赵云将酒樽举到廖世的面前忽然停住了,那一刻,他僵了一下,直直地盯着廖世,随即又将眼前这人上下打量了一遍;而此刻,微微有些醉意的廖世眼眸突然一亮,我明明看到他的眼眸一瞬间迸发的热切,可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一种漠然,甚至比之之前更为冷淡的漠然…… “赵云--将军……”他喃喃了一句。 因了他的异样神色和突兀的言语,原本就有些惊诧的赵云更带了几分似曾相识的眼神去打量他,竟忘了自己此来的初衷。 就这样沉寂了几秒后,廖世突然接过赵云的酒樽,一仰头一饮而尽。 “多谢赵将军!” 简单的几个字听起来有些厚重沉闷,与这厅堂上欢愉的气氛显得不搭调;而他眼中似隐似现闪过的晶亮、失态的表情更像他乡遇故知的孤独旅人。 这不由让我想起廖世说过赵云反穿的事情,心中便莫名多了几分感慨。 “酒逢知己千杯少,廖侍郎既与赵将军如此投缘,何不多饮几杯?” 说着只有我和廖世两人明白的话,我又满了一樽酒递了过去。 “不”,廖世瞅了我一眼,不稳当地摆了摆手,已分明带了三五分的醉意,眼睛却一直盯着赵云,“换大碗来,今日这是皇叔的喜酒,世要与赵将军一醉方休!” 不知为何,赵云似乎也受了什么情绪的感染,将酒樽丢在一旁,亦换了大碗,两人豪情万丈地拼起酒来。 张飞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脑袋,见两人都换了大碗,他便不明就里地要跟着搀和,我见状急忙将他拉在一旁,又有些后悔刚才鼓动张飞来灌廖世,便扯谎道,“廖世哪是翼德的对手,有子龙就足够了!” 无意间瞥见被人们重点攻击的新郎倌,心下一动,“翼德,主公都招架不住了,你还不去替大哥挡挡酒!” 支走了张飞,我再把目光投向廖、赵二人,一眨眼功夫,他们竟将一坛酒喝了个干干净净。廖世本来就有几分醉意,此刻脸色如同一块大红色的绸缎,双目更加迷离,已是十足的醉态,却丝毫没有罢手的模样。 醉酒的面庞带着不羁的笑容,可这笑容一点都不甜,犹如嚼尽汁水的甘蔗,只剩下涩酸。 我虽讨厌醉鬼,可廖世再怎么说也是与我来自同一个时空,我们有着相同的思维、生活习惯等等,甚至到了这个三世纪连理想都有着一致性,因此,对于昨天醉得不省人事的廖世,我还有几分担心,今天吃过早饭,便直奔他下榻的驿馆。 驿馆很安静,或许都因为昨天的过度的喧嚣而个个身心疲惫了。我找到廖侍郎的房间,门看着,便也没多想,直接就进去了,外屋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案几和几个蒲团没有他物。里屋的门虚掩着,我站在门口听了一下,屋里似有动静。 “廖侍郎……”站在门外我冲里面轻声喊了一嗓子。 胡思乱想着廖世慌乱起床后披头散发毫无形象的模样,我正暗自发笑,门忽地开了,眼前之人让我着实吓了一跳。 “主公……你怎么在这?” 刘备面上闪过一丝难为情的尴尬,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恢复如常,做了个“嘘”的动作,似乎怕吵到里面的人,示意我在外间坐下。 “备知廖侍郎不善饮酒,又知他昨日大醉,放心不下,特来探看一番。” “主公真是求贤若渴”,想着刘备新婚的第二天便顾不上新娘跑来看这个廖世,我不禁由衷地感叹,而刘备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似乎我这话不是说他一般。 “哦,主公,廖侍郎现今怎么样了?” “方才出酒了,如今已睡去。” 他幽幽地说着,不经意间语气中带着不同寻常的味道,我愣了一下,只知道主公爱才如命,没想到对这个廖世的爱惜之情更是胜于常人。 “不知他昨日为何吃了那么多酒……” 刘备低垂着眼睑,仿佛自言自语,可那轻叹中有带着几分疼惜与自责。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想着廖世既然没事,自己也就放心了,和刘备说明了来意,便告辞出了驿馆,刘备则没走,他说要等廖世醒来…… 打开天窗说亮话 当昨晚看到赵云的时候,廖一词的确是有些失态了。 本来微醉的她,看到了故人,自然感慨万千,而对方却又不怎么记得,更是让人难言的酸楚,更明白自己和前世的那个赵云的相处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如今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是要放开了,再加上面对刘备的娶亲,她心理自然有些疙瘩,所以喝多了酒,幸好她之前便意识到了自己可能会喝醉,便派遣了自己的心腹跟着。 她甚至嘱托了齐五如果刘备到来可以不必拦着,齐五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安静的点点头,是以一大早过来的刘备,便直接进了她的房间。 这几乎也在廖世的意料之内的事情,也是难免的尴尬。 她对刘备前世的情愫,如今的亲密关系,她隐隐的会猜到刘备第二天会来,假如她没看错这个人的话,的确,她没有看错这个人,这个男人从昨晚酒宴上对她的担心让他一大早起床便朝这里赶来了。 此刻将门掩上,刘备坐在榻边看着廖世熟睡的样子,心中难免感慨万千。 刘备看着这个安静的躺在榻上熟睡的人,束起的头发稍稍有些凌乱,白色的中衣显衬着白皙的面颊,如一只猫一般蜷缩着身子,歪着身子,把枕头给拨在了一边,却蜷缩起了一只胳膊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少了白日间的干练和严肃的淡漠,多了一份属于女子的可爱模样,只有在这睡着的时刻,才是她最放松的时候吧,就是这个玲珑的身躯、精致的面孔,游离于政治阴谋之间,承担起了如此多,自己又凭什么,得到她的眷顾呢,是上天么?刘备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且不论她的女子身份与否,单是之前一词的所作所为,他便知道这个人的才能或许不会输于诸葛亮,至少,她在某些方面不会输于诸葛亮,如果得他相助那肯定是如虎添翼,自己正愁着如何将他挖来,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有那么大的魄力,在酒杯里下了春药,又联想起那夜自从见了她时便感觉到的不对劲,刘备的嘴角又忍不住的扯起一丝笑意,温暖一如辰时的阳光。 当他看到那封书信,更是难免的感慨万千,这个年轻女子如此钟情于自己,自己又怎能扭捏做作呢,虽然难免因为有春药事情的尴尬,可他的心里,多的更是一种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感觉,尤其是昨日在码头碰到她时她略微有些慌乱的眼神,更是让他的心里不由得被撞了一下,他甚至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廖世到来的期待远远大于对那个叫孙仁的女人,只是这外界的力量,无法让他将这些心事说出来。 最难消受美人恩。 一个女子,加上这次,才接触了四五次而已,如何的,就那么的令他牵念呢,她与自己帐下的那个赫梦烟还是不同,虽然同为女子,梦烟多了一份专属女儿的姿态,而她呢,却是多了一份让人无法言明的倔强,如此玲珑可爱的女子,一手操控着一个惊天的大阴谋,所做的一切,还都是为了自己…… 他无法说清楚自己这些复杂的感受,自从公安一别,他将此事反复的想了很多次,结果就是自己那么迫切的想见她一次,想和她对面深谈,但具体说些什么,他自己又不知道,那个女子已经冷静到了在书信里将一切言明了,甚至包括可能在东吴的失身,但自己除了那丝丝苦楚,还能说什么呢,她既然已经选择了这么做,如果让她开心,那么就是好好配合她吧……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了,廖世还没睡醒,他又不由得想起昨晚一词和赵云突然的拼酒来着,怪怪的,虽然心中百般疑问,却又不忍心将她喊醒,出去吩咐了从人不许打扰,只在房间内踱步等着一词的醒来。 或许是中午时分天气有些热了,廖一词将盖在身上的毯子给踢了踢,踢掉了,这动静惊到了兀自出神的刘备,他回头看到被踢掉的毯子,嘴角扯起一丝笑意,莫名的,他有的时候自己都奇怪自己,自从公安那夜,他竟然对这个女子一直念念不忘,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一种奇异的感受,一种似乎叫做情的情绪蔓延,他为这个想法自己都觉得好笑,待看到榻上还有些孩子气睡觉的女子的时候,这自嘲也不自觉的变成了一种自己也不知道的柔情,好笑着摇摇头过去,将毯子给捡起来,低眼看着这个裹在有些肥大的中衣里面的女子,歪了歪身子,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了句什么,又歪过去继续睡了,刘备摇摇头,将毯子折好给她盖了半个身子,谁想刚盖上,便被一词给掀掉了,刘备吓了一跳,还以为一词醒了,但看对方掀掉之后又继续睡了,还带着淡淡的酒气,不禁提着毯子摇摇头,感叹一下昨晚喝了那么多酒,想了想,怕着凉,还是替他盖上了,一词又给掀掉了…… 如此往复两三次,一词终于是被折腾醒了,本来她就是浅眠的,之所以睡到现在还是因为昨晚喝酒太多,这反复的盖毯子让她不由得有些火大,立即翻过身斥道,“混账,不知道我……” 话还没说完,看到榻前站着的皱着眉头眼睛含笑的男人时,被人搅了睡眠正焦躁的一词将后面的话给乖乖的咽了回去,立马涨红了脸,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样睡觉容易着凉的。”刘备不动声色的将毯子又放在了她的身上,一词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尴尬的面红耳赤,刘备已然看出了廖世的尴尬,说实在的,他心里也有些尴尬,但他必须打破这个尴尬,“昨天缘何饮酒如此之多?” 语气一如故人一般。 一词心里咚咚直跳,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直击心房,甚至忘了回答刘备的问题,半天,她才反应过来,道,“多谢皇叔挂念……”一句话说出,才发现因为紧张声音也有些颤抖,她努力的平静了一下,继续道,“饮酒误事,请皇叔担待,且先去外间等我一等,我更衣便来。” “也好。”刘备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廖世的身上略微一停留,便起身到了外面,并吩咐下人们前来伺候着,又吩咐了厨下做些饭菜,便坐在外间房内的几案旁等着廖世。 里面的廖世,现在心依旧咚咚直跳,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尴尬的一刻,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尴尬的差点失去了理性,她一面穿好了一件颜色较为淡黄的直裾深衣,又穿好了鹤氅,也没系衿带,踏上了长靴,一面机械的穿衣服,一面想着等下该如何和刘备交谈,更不知道刘备会问些什么,自己当初那么大胆的在他的酒里下药,这个古人不知道被自己吓到没有,心里到底会怎么想自己…… 如此复杂的想着,便有一词的心腹随从前来伺候着,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洗了把脸,又用盐水漱口完毕,整装整齐,才到了外间,看到刘备正站在一沓竹简旁翻看着什么,廖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刘备回过身来,廖世的面色红的便如一个熟透的苹果一般,这姿态在刘备看来,却是看的心头一荡,开口道,“酒醒了吧?” 廖世点点头,顿了顿,才说道,“皇叔既来,就该叫醒世的,如此待客,岂不叫世为之汗颜。”她推敲不定刘备对她的态度,是以先如此言语只看刘备的反应。 闻言刘备一怔,随即笑道,“一词何必如此客气,请……”他指了指几案,“我已经吩咐了厨房,等下便吃点东西吧。”语气温温的,亦是看不出什么,廖世看了一眼,两几案相距约有一米,便撩袍坐下,手却不知道往哪里放,第一次怨念这三国的跪坐之礼,让她真的坐卧不安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刘备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可正是这种让人无处逃脱的眼神,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尤其是在对方不说话的情况下,自己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提起话题,对方看来很是沉着,终于让她忍不住问了,“皇叔何时来的?” 问完立马就后悔了,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到来是为了什么,却又自讨尴尬。 “就许廖侍郎不辞而别,难道不许备不请自来么?”刘备笑着反问了一句。 廖一词的心立马一颤,随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去,嗫嚅着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干脆咬紧唇不说话,一副任你打趣的样子,刘备见其不接话茬,心中又好笑,眼前这个紧张的人,哪里像那晚在谈笑间就给他下了药的人,如此一类比,自己心里难免也尴尬了一下,心里却暖暖的,随即道,“昨晚没有能为你挡酒,惭愧不已,今再不来探望,备成何等人也。” 廖一词也渐渐的平静了下心情,顿了顿才道,“多谢皇叔惦念。”依旧是重复着那句话。 刘备见廖一词如此拘谨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些惊讶了,这个平日看似冷漠不羁的人,眼下却如此小女儿姿态,让刘备心中不禁一动,心里明白对方害羞,这害羞的模样却让他更为喜欢,也是知道自己不主动打破这尴尬,这一词也不好意思不知怎么面对自己,便开口道,“一词,备何至于你相待如此?” 一词心内一惊,总算是引到了这个让她尴尬不已的话题上,停顿了半天,不断的捏着衣角,才道,“难道皇叔没有看到书信么?” “可你我年龄相距……” “皇叔,岂能以世俗之眼光来看待我了。”一词终于抬起了头,她看着眼前这个华服雍容的男人,豁出去说了罢,心里如此想着,便倔强的说道,“我只是仰慕皇叔久矣,如果,如果唐突了皇叔,还请见谅……”说到最后,声音又细不可闻了。 闻言刘备不觉好笑,便答道,“我不见谅,又能如何?” “……”一词一时又窒了口,嘴角抽搐了下,涨红着脸,刘备见其如此,赶忙解释道,“备实无他意,只是怕委屈了你了。” 很快下人们便将菜饭端了来,没有备酒,刘备将下人们打发了出去,便对一词道,“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今天好好的吃饭,以后尽量少喝些酒。” 一词不做声,也的确有些饿了,闷头吃饭不理会刘备,刘备便又道,“昨晚缘何与子龙有如此酒兴?”语气很随意的问着。 一词稍微愣了下,便低着头边吃饭边道,“素来仰慕子龙将军的威名,相见之下,难免失态了些。” “哦?看来你一直很关注。” 一词点点头,“我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就来投靠了吧。” “呵呵。”刘备笑了笑,有顷,又道,“梦烟言说你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我再三追问,她不肯说,一词,可否告知与备?” “不能告知。”一词果断的说道,“时机到了再告诉皇叔吧。” “昨天在码头迎亲,看梦烟之态,却是比备更是心急,你可知你这个同乡之人已经芳心暗许与子龙了?”刘备没话找话。 “知道。”一词依旧闷着头,“皇叔从京口回来了就替他们操办了婚事吧。” 一词的语气很平常,刘备便抛开了这个话题,道,“你还回东吴么?”他明知道一词会回去,可还是忍不住的如此问道。 “年底回去。”一词答了句,忍不住的脸又红了。 “如何?” “这一段时间,我要在荆州奔波酒楼的事情,过些天周公瑾打下来了江陵,我也要去的,你们的四郡,我也要去经营好了酒楼的,这是孙权的情报线。”说到工作,一词便肃然了态度,又恢复了往日的干练,“我完成这个任务再回去,你到年后便去京口吧,把江陵借了来,很显然,周瑜活着,江陵是借不出去的,周瑜死后,鲁肃掌了军权,这江陵便是你的了。” “……周公瑾现在正值风华,一词何出此言?”刘备皱了皱眉。 “他有疾病。”一词淡淡着,“最多一年,少则半年,估计便没了命。” 刘备默然有顷,转而问道,“你莫不是要亲身涉险?” 一词将碗筷放下,“这个,皇叔就不用担心了。” “我如何能不担心?”刘备反问一句,“将大业系于一女子,我刘备成何许人也?” “这是我自愿的,皇叔,如果你觉得把我当个鸟养在笼子里会比让我飞出来更好,我也会认为我看错了人的。” 刘备一时默然,在他没有看到那封书信,明白那晚的事情的时候,刘备便意识到了一词的倔强,否则作为一个妙龄女子,又怎么会做出如此大胆之事,可得到她的确认,还是忍不住的心疼了一下,他缓缓的站起身,走到一词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词,这个看似有些瘦弱却倔强的女子,他弯下腰,一手拉了一词的胳膊示意她站起来,一词只好与他隔着几案相对,他就这么一手按在一词削肩的肩膀上,一面打量着,一面有着说不上来的心绪,活了50年了,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女子,他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无比眷顾了,胜了赤壁,连克四郡,如今又突然从天而降的佳人舍身相助,他的手忍不住的抬起一词低下头的下巴,就这么有些轻佻的托着一词的下巴,轻轻抚摸着精致的脸颊,感慨万千,一词任凭着他的爱抚,一种奇异的、如电击般的感觉充斥着全身,他能理解,这便很好了,一词心里如此想着。 “孙仁是孙权放在你身边的一颗钉子,你,最好小心一些。”一词忍不住的插了句话。 “我自然知道。”刘备应了一句,“难道你不去东吴,我刘备便不能创下大业复兴汉室么?梦烟尚且在我手下为幕僚,你……” 一词多么的想说一句我也想留下,可她还是倔强的道,“只要您能相信我,不用十年,您便能还军旧都。” “……十年,备垂垂老矣,又何至于你如此相待?” “又不是久要离别,皇叔何时如此婆妈了。”一词心内一暖,“为君一席话,我做的这一切便不枉费心力矣。” 刘备引着一词的胳膊示意一词走出几案,将她轻轻的揽入怀内,下巴轻轻摩擦着一词的黑发,不无叹息道,“备知你是不世出的奇女子,也不敢强求相留左意,只是你一切小心,小心为好,江东亦是多虎狼之辈。” “自然会的。”一词满足的靠在这个人坚实的胸膛上,甚至能感受着他的心跳,脸部感受着他华服的纹路,暖暖的,“只是我们的事情,还是尽量少要人知道为好,梦烟迟早会知道的,你那个卧龙先生也迟早会发现的,这两人不必刻意隐瞒,其他人,也尽量不要先告知了。” 提起这两人,刘备又忍不住的想起前些时日的失态,忍不住的说道,“这两人是肯定瞒不住的,梦烟尚且不知你女子身份吧?” “不知。” “这还好,我估计他们已经起了疑心,你自然是不知道那夜你走后我竟然睡到辰时以后,孔明和梦烟径自寻来,我难免有些失态了,皆是落入了两人眼里。”边说着,自己边笑起来。 提起那夜的事情,一词忍不住的面色一红,不再做声,刘备知道一词害羞,便道,“在公安待多久?” “大约十几天的吧。”一词答应了一声,“你何时启程去江陵?” “等你离开了公安吧。” “……如果年底离开公安,你是不是也等江陵的城楼上挂了周公瑾的大纛再带兵去江陵?” “以堂堂正正之师也未尝不可。”刘备亦是一语双关。 “皇叔这是话外有话。”一词道,“反正我是女人,和小人一样难养,再加个小人的罪名我也不在乎了。” “哈哈!”刘备朗声一笑,忍不住的将怀中人抱得紧了些,“这些时日就住在驿馆么?” “难道皇叔不舍得这份口粮?我还打算多多的去你府里蹭饭吃呢。” “那求之不得了。”刘备轻声一笑,“我等下便要回去了,这出来一个上午了,怕是群下已经在找了。” “咳咳,那你是故意把我喊醒的吧。” “……真是够难养的。”刘备抚摸着一词的头发,试探性的低了低头,一词没动,他便轻轻的吻了吻一词,湿润的唇在皎洁的额头上点了点,便离开了,“今晚我在府里摆了谢媒人的酒,一词肯赏光么?” “……那看我心情了。” 刘备又笑,略微有些不舍的松开了一词,然后拍了拍一词的肩膀,“你且再去休息一下吧,晚上我派人来接你。” 一词面色一红,却是道,“那我送送你了。” 两人并肩朝外走去,临走,刘备又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是不是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一词只是抿嘴笑,答道,“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 刘备会心一笑,上马离去。 与赵云 廖一词看着刘备远去的身影,迎在当风口,这才觉得脸上已经烧得火辣辣的,下意识的摸了摸滚烫的面颊,又下意识的抚摸上额头刘备方才吻过的地儿,嘴角带着一丝自己都不察觉的笑意,其实这样,就很好了,她心里如此想着,直到刘备的身影转了个弯看不到了,她这才回过身来,打算回去再补一觉,昨晚喝酒实在太多了,太劳乏了,刚转身进去,便听到后面一个清朗的声音踯躅的喊道:“廖……侍郎。” 廖一词回身,发现一身白袍软甲的赵云正纵马而来,她心内一动,刚想迎上去,转而停住了脚步,原地拱手道,“赵将军。” 赵云纵马而来,便立即有馆驿牵马将马栓了,赵云也朝一词拱手,“酒可醒了?” “尚好。” “方才云碰到了主公正回去。”赵云看着眼前这个人,很是熟悉,莫名的,却不记得分毫与之相关的记忆,“没想到云也醉了一个上午,倒是汗颜了。” “我也是醉了一个上午的。”一词一笑,转而道,“是皇叔到来才醒了的,多谢各位惦念着了,请。”说着便作了请的姿势,赵云也道,“请。”两人便前后的进了驿馆。 方才与刘备吃饭的残局已经收拾完毕,赵云已经吃过了饭,一词便吩咐了人准备了茶,与赵云相对而坐,开着中厅大门,看来是不打算与赵云叙旧了。 很快有侍女献茶上来,两套独制的茶具,赵云只看到侍女将茶盘托过来,托盘里放着一个赭色薄瓷扁形壶,放置在赭色的碗型茶船里,淡黄色的竹子所编制的茶盘搁置在茶船之上,托盘内还放着一个似无柄的敞口茶壶,引口半球形的茶荷内放置着绿茵茵的茶叶,还放置着茶匙、茶盂、茶夹、茶则、茶漏的等物件,赵云看那茶荷内的茶叶时,绿莹莹的似乎刚采摘下来一般,又见如此复杂的茶具,还有一个茶炉,更是好奇,一词见赵云好奇,蓦然想起前世,他已然是熟悉了这些的,如今却已完全忘却,心中难免感慨,还是解释道,“这个茶叶,是我亲自种植采摘的秋茶,从蒲圻种植,八月十五所采,经过杀青揉捻干燥等工序干炒之后,才出此茶,因了工序繁多,所以对这茶具的要求自然要高一等,所以,我又特地备下了这套白瓷茶具,此茶暂且名为眉茶。” 赵云看那茶叶时,果然见那茶叶细嫩紧直,形似佳人柳眉一般,又听那廖世唠叨了一通这茶如何,再看那茶具的时候,忍不住道,“云只是粗人一个,廖侍郎高雅,这茶,云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今日长见识矣。” 边说着,边有侍女开始煮茶,一词闻听此言,心中又难免感慨一番昔日21世纪,却道,“世闲散之人,将军百忙,岂能与世来计较这个,今日却是献丑让将军耻笑了。” 这陌生客套的话,让赵云心里有一种难言的不舒服,甚至有一种不舒服的熟悉感,这种奇怪的感觉自从昨晚见到廖世便被支配着,一向不怎么喝酒的自己竟然与他一见如故的喝了一坛多,昨日虽然有些醉酒,但却也明显感觉到廖世的亲切之意,如何今日这般陌生,这种找不到答案的感觉真让人抓狂,尤其是看到这繁琐的茶具,繁琐的煮茶,虽然茶香萦然,他却没有什么心情,甚至都没去想廖世的煮茶与现代煮茶的不同。 三国时期的茶叶还不是炒的,一般是采摘了的茶叶晾干之后放进去如同煮汤一般的煮,甚至还在里面放了盐等调料,这种清茶煮法,还是第一次出现,像三国原本的煮茶,早已失掉了茶本质的味道。 待约有一刻钟之后,侍女从茶海里将茶倒进白瓷茶壶,又倒进了白瓷茶杯,绿莹莹的叶子,看起来碧绿的茶水,清香的味道霎时间弥漫,就连一向对茶不怎么在意的赵云,闻到此茶香亦是神清气爽,忍不住的叹道,“果真是好茶!” “请……”廖世笑着,茶香茶雾氤氲,让人看不出她的实际表情。 品茶完毕,赵云来不及继续赞叹这茶叶,便径自开口问道,“前番,侍郎托梦烟送我祖传玉蝴蝶与书信一封,昨晚相见,云亦是倍觉亲切如故人,只是不知为何记不得许多,请廖侍郎为云拆解一二,不胜感激。” 廖世轻轻啜了口茶,吹着白瓷茶杯上飘荡的眉青茶叶,看起来无足轻重一般,声音也一如茶之氤氲:“无他,玉蝴蝶无意间得之,或许是尊兄之墓被盗……世无他意,只是从小贩那里购得,打听所知,托梦烟给你,你见了此物,自然明白此物是家传,世仰慕将军英名,完璧归赵是世的一番心意,至于那封书信,完全是闲暇之作,将军可以一笑了之。”既然不记得了,那么,就不必纠缠了。 赵云情知一词这话是掩饰,可是自己又不记得什么,想说什么又怕唐突了,只好道,“既然如此,那云多谢侍郎了。”说着自己也迷茫的话,但廖世的那份客气的陌生还是让他望而却步了,“既然如此,云之惑已解,多谢侍郎将此名贵之茶相待,改日云请侍郎赴宴,还请赐个面子。” “世为江东之臣,不便与阁下深交。”一词淡淡的说道。 赵云闻言,一种熟悉的陌生很快的又充斥,似乎这种陌生带着一种凄凉的无奈或者指责一般,这感觉是那么的熟悉,自己却又那么的无能为力,但对方态度冷淡,只好起身道,“如此,云打搅了,军营还有些事务,且先告罪告辞了。” 廖世起身,拱手道,“世昨晚饮酒过多,多有不适,不便相送了……”顿了顿,又道,“想必梦烟已经告知将军我乃她同乡之人,梦烟是个好女子,请善待之,将军的喜宴,世定会来讨一杯酒吃的。” 赵云想多说些什么,但眼睛触及对方淡漠的眼神时,说话的冲动立马没了,“定会送请柬与廖侍郎的,只是怕侍郎不肯下就。” “多虑了。”廖世惜字如金。 “如此,且先告辞。”赵云终于起身抱拳。 “请。” 赵云踯躅了下,终是辞别转身离去,脾胃间还回荡着看似陌生却似乎熟悉的茶香。 一词看着赵云的身影远去,手里捏紧的茶杯,突然发力,似乎欲捏碎一般,紧蹙起的眉峰,让她嘴里忍不住狠狠的吐出一句,“md。”随即将茶杯狠狠摔到地上,瓷杯碎裂的声音似乎发泄着她的不满情绪,到底不满些什么?她刚送走了刘备,又该不满些什么,难道不满赵云么?不满他忘记了自己? 她依稀记得赵云曾有的承诺,“我会一直,记着你的。”记着个毛?她啐了一口,转而吩咐人收拾了残局,去睡觉了。 东华酒楼 公安县因了城池依靠长江,筑城并不是规范的东西南北向,与江陵隔江相望,从油江码头下船进入西北城门,公安的行政中心荆州牧的官邸便坐落在公安县的纵轴线的中央大道油江路上,油江路的方向乃是东北——西南走向,荆州牧的官邸大门朝向东南,恢弘的官邸大约占据着4000平方米的地皮,公安县有三条东北——西南走向的大道,最西北的便是长江路,挨着油江路,油江路西南的便是荆州路,三条纵轴线上,油江路乃是荆州牧的政务中心,紧挨着油江路荆州牧官邸右侧便是一些衙署,荆州牧官邸的西北方向靠近长江路的便是一些仓储中心,和一些兵器库,而靠着油江路介于荆州路中间的道路坊区,便是公安县的衙署中心,紧挨着西南长江路的坊区,便有一个固定的市易区,再者便是围绕着中央行政中心的各种作坊区了,还有一些官僚的住宅区,夹杂在住宅区中间的,不时可以看到一些酒楼饭店,而在油江路西南方向朝西北走向的一条名为五彩街的,从隐约的建筑群里,可以看到此街路西崛起了一座重檐斗拱的建筑,紧挨着恢弘的荆州牧官邸,此座大楼非但不显得突兀,反倒遥遥与东南方向的荆州牧建筑群呼应,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这座大楼动工已经六个月了,许多不知情的人每每路过这条街,都以为是刘备下令建筑的大楼,但却又觉得奇怪,这条街算是一条商业街,供应着附近居住官僚的饮食住行等生活资料,刘备完全没有理由在这个地皮上大兴土木,如果是哪个客商看中了这块地皮的价值买下来,倒是可以理解,这个小小的孱陵县,在赤壁之前是无名的小城,赤壁之后伴随着曹操北退,孙刘接下来的瓜分,周瑜的攻打江陵孱陵距离江陵的距离,加之孱陵东联汉沪,西接巴蜀,南控湘粤,北通陕豫,这座城市在去年冬末刘备大军第一次路过到来的时候,便有城中百姓百工传言刘备要将此处作为荆州的治所,这个消息一旦散播开,孱陵的物价突然飞升了一个高度,尤其是紧靠着油江路的地皮,更是突然飞涨,而更让人奇怪的是,在之前刘备大军没到来的时候,这个五彩路最好的地段——也就是现今东华酒楼的地段,被一个神秘的商人给买走了,自从买走,也不见动静,直到今年二月份,才开始拆掉原来的建筑,开始动工,用时六个月,在这六个月里,五彩路神秘的动工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都在猜测那个有先见的商人想把这块约有2000多平方米的地皮拿来做什么,当楼层一直接到第三层高于了荆州牧官邸正殿的时候,这个小城更是沸腾好奇着,尤其是当这个酒楼挂上了东华酒楼的名字的时候,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神秘的商人是想在这里建造一处最大最豪华的酒楼! 可是这个神秘的人是谁呢,难道是刘备授意的?可又觉得没必要…… 带着这种种期待,人们密切关注着这个酒楼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孱陵附近的富豪大族闻听公安建造了一个迄今最为壮观的酒楼,都争相来看,甚至好奇着这么大的酒楼,到底有什么特色的经营,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只看那建筑装饰,便知此酒楼绝非凡品,定有绝妙机关在内,那些豪族大姓、那些闲游士子、那些官僚富商,皆是对此充满了好奇。 当东华酒楼四个字的匾额挂上的时候,人们终于有些摩拳擦掌了,而在人们奔走相告此神秘酒楼终于竣工要解开神秘面纱的时候,酒楼又做出了一个令人兴奋的摸不到头脑的举动,他竟然雇佣了将近二十个人给每个来观看东华酒楼的人发了一张泛黄的从未见过的纸张的一张纸,上面写着“免费券”三个字,凡是持有此券的人,在酒楼开业第一天,皆是可以免费在酒楼吃喝,但一券一人,进酒楼可以任意点,当人们又为这个消息奔走相告的时候,酒楼挂出了写字牌,将于十月五日正式开业,这距离开业仅仅三天,这件事情的沸沸扬扬简直超过了刘备娶亲的事情,许多人便动员了亲友来领免费券,可免费券只发了一天,这不禁让没有领到的而失望万千,回去便想模仿一张来,可这纸张倒是奇异,根本没办法模仿,只得作罢。 而此刻在紧闭着门窗上着门板却并不是很暗的酒楼内,一身武士劲装的廖世,打量着这奢靡豪华的酒楼,听着外面沸沸扬扬的声音,嘴角带着一丝让人琢磨不清的笑容。 一楼大堂内,乃是散座,从大门进来,与门口相对的便是柜台,分布于两侧的,便是制作精美的漆食案,每个食案长约75厘米,宽约47厘米,红底黑棋,绘着红色的流云纹,漆器这个时候制作工艺还比较复杂,也只有上层的人才能使用,这第一楼的大堂竟然是清一色的漆器,每个食案两旁,各摆放着一个深红色坐垫,每个食案相隔大约有半米的距离,各个食案之间可以方便的走动,而这么多的座位,却不是在同一平面上,这大堂内却是逐步加高,每两排食案在一个高度上,两者相距大约有零点三米,这样逐步加高起来,一直到窗口,竟然加高到了一米半了,但每个阶层的座位也明码标价,并不一样的价钱,这样八排座位,每排大约有6个座,如此算来,大堂内座位便有96个左右,能同时容纳200人,而且各个食案也可以拼凑在一起,两个就餐区,逐次提高的高台中间,在最下层,挨着中间大道的,有一块空出来的地儿,大约有两个食案的面积,那是留着说评书所用,而中间的大道约有一米半,两侧的就餐区西侧还有空地可以欣赏歌舞,这宏大的手笔还不是让人惊讶的,让人惊讶的是挂满了四周墙壁的各种菜名,看着都如此陌生,两侧就餐区都挂着本店的招牌菜名,看那菜名时,却是不怎么熟悉,却是种类齐全,只羹肴类的便有五种大羹、白羹、巾羹、逢羹、苦羹,酒类的挂着五种种类:白酒、温酒、肋酒、米酒、葡萄酒,又挂着主食:粟米饭、稻米饭、粥,只是一样有些眼生,馒头。再有就是小食点心有糗脯7种,枣糗、蜜糗、饽荠糗、白糗、稻蜜糗、黄糗,还有一种粔籹,再看果品,亦是时鲜水果枣李子梨子梅等俱全,再看招牌菜单的时候,却是些普通的菜蔬的名字如:黄瓜、胡萝卜、白菜、藿菜、荠菜、葵菜、枸杞叶、苋菜实、苦菜、韭、胡瓜等菜名,再看肉食类,却是飞禽走兽之名无所不有,这些名字看起来更像是集市上卖菜的,乍看之下难免让人疑惑,但这里面却是有门道,来客可以有两种选择,其一,便是看这牌上之名,想吃什么原料的,可以咨询店小二如何做菜法,然后再决定点与不点,其二,便是这酒楼的另一张菜单了,此菜单完全是菜名,用着印刷的墨字,写在了一张比较厚实的纸上,菜单足足有两页,招牌菜有羌煮貊炙,羌煮貊炙乃是一道胡菜,这道菜却是当时的名菜,羌煮便是在鼎内煮那割好的鹿肉,貊炙差不多类似于后世的烤全羊烤乳猪,再看时,却又有莼羹芦脍,此道菜乃是江南地区佳肴,在三国时期尚未有之,乃是取于长江下游近海口的鲈鱼,加之与莼菜——便是水葵,这道菜较之于三国时期油腻的食物,已经取之于清淡、并且新鲜,鸭煎,便是爆炒鸭丁,两汉三国时期,食物一般是煮来吃的,食物用炒的时候是唐代以后,是以这项菜也是三国时期闻所未闻,再看下去,便是蒜爆羊肉、水爆肚、黄焖牛肉,再看素食类的,却都是加之爆炒或者清炒字样,三国的人看了自然迷茫,这种炒菜方法自然不是这个时代所拥有,当然,在短时间训练一批炒菜的厨师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廖世在一年前就开始着手这件事,现在能顶起酒楼大梁的,也不过十几个人,而光公安的这所东华酒楼,廖世便带来了6个人,幸好这几人是他千挑百选,在廖世提出来每样菜的大致做法的时候,他们这些专业的人士很快能举一反三,将炒菜的方式也灵活运用了,甚至一些精致糕点的制作也让廖世颇为惊讶,这菜单上有着各种好听名字的糕点:单笼金乳酥,便是酥油饼,巨胜奴,便是芝麻点心,贵妃红便是红酥饼,更有七返糕,便是蒸糕,金铃炙便是酥油烤饼,水晶龙凤糕便是枣糕……名字看起来华丽丽,想必这些糕点更是给三国时期的人以味觉视觉的冲击,这酒楼主厨就有四人,厨房打下手的竟然有30人,在大堂跑堂服务上菜的,一楼大堂有40人,二楼三楼为雅座,二楼有三个独立房间的雅间,除了供应酒类吃食,还有各种曲子,还有单独的说评书西游的,评书一楼是免费的,而二楼雅间却是要收费的,除了三个独立的雅间,还有14个隔着隔板的雅座,三楼却全部都是独立雅间,有8间房,雅间内布置豪华,封闭绝密环境却又高雅,是士子政客谈论时事或者豪商论谈生意之类的好去处。 这在荆州,尚且是第一家如此魄力的酒楼,就这么的矗立在紧挨着荆州牧官邸的大道上,廖世慢慢踱步在这豪华的酒楼,从一楼到二楼,二楼三楼的奢靡,三楼甚至还准备了卧房,这是为一些客人的特殊需要而准备的,而这个特殊需要,自然是在雅座雅间才能请得到的东华酒楼的侍女——实际上就是三陪女了,廖世想着这个词语,忍不住的笑了一下,随即又肃然了面孔,这个酒楼已经造足了声势,他已经限量发售了180张免费券,想必一些豪商大族,是不在乎那一个免费券的,这二楼三楼亦是准备了妥当,第一天亦是半价收费,只要此酒楼开张,这本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他知道荆州本来因为刘备便没有什么战火,这公安又地处九州要道,四通八达,自然富商不少,加之刘备屯驻在此,更是有许多豪族,这样,是不愁赚不到钱的。 廖世吩咐了那个常跟着他的齐五,道,“把庖三庖四叫来。” 齐五答应一声,便立马转身离去,廖世便到了三楼一个独立的房间,换上了一件黑色直裾,绣着金色莲花,袖口缠绕着一条小金色蟒,整装完毕,便下楼,他要去荆州牧官邸见刘备一次,他要让刘备在酒楼开业的第二天以宴请之名,请荆州的一些大姓豪族前来东华酒楼,一是给刘备自己拉拢关系,二是继续在荆州高层中做好广告,而这两个厨子,一个便是交给刘备,一个给赫梦烟而准备,这两个人,便是廖世的心腹之人,这厨子懂得该吩咐人去哪里买菜,该如何传递消息…… 这东华连锁酒楼在荆州的分店,即将开张,一场视觉味觉的盛宴,即将让整个三国社会震惊,而此时,廖世的声名,却已经随了那本西游记,而远播北方士林…… 这些,都是在他的意料之内,每当他收到孙权传递来的北方消息的时候,相对于孙权的高兴,他却是淡漠许多,他知道,这一个偷天换日般的惊天大阴谋的连环计,中间查了哪一环都不行,在最后的成功之前的任何一颗,都不可因之放松警惕…… 他从东华酒楼的后院,在阡陌般的小路上行走,拐了几拐,进入一个房间,再出来的时候,便是另外一条街道了。 想及荆州牧官邸里的那个人,廖世又情不禁的笑了笑,指引后面的两个30多岁面白无须的男人上了马车,自己便骑了马,朝荆州牧官邸行去。 有关三国之货币篇 十月末的天气,荆州也笼罩了一层冷冷的气氛。 尤其是江陵,那个被周瑜死缠烂打了将近一年的城池,现在应该用不了一个月便会拿下来了,但这些事情——这些既定的历史的事实与廖世无关,他在十天前看着刘备带了一万大军去了江陵支援周瑜,他并没有离开公安,东华酒楼的运转上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在21世纪的时候,她也接触过酒店的经营,在管理上自然没有多大的问题,而且东华酒楼已经造足了声势,他并不用担心运营模式,更不用担心有竞争对手,但他还是隐隐是不放心,这个不放心在东华酒楼开业不到五天后,廖世便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货币。 本来汉朝是发行的五铢钱,后来董卓进京,毁掉五铢钱发行小钱,这种小钱类似于民国时期的金圆券一般,实际是对市场资源的一种明目张胆的掠夺,以至于经济市场瘫痪紊乱,从那以后到现在,实际上现在市场上进行的交易状态退化到了以物换物,基本很少用钱,老百姓手中的五铢钱,只有在无奈找零时才拿来用用,基本上没什么用途,而这货币市场紊乱直接就限制了经济市场的活跃,以物换物的结算方式自然阻滞了经济的发展,比如这酒店的运营,就直接受到了这以物换物的影响,因为没有货币,每每来吃饭的人,或是用价格不菲额玉石之类或是带着绫罗绸缎之类等物吃饭结算,这样下去,自然影响酒楼的正常运转,这个货币的问题迫在眉睫,其实这个问题廖世之前也是考虑过的,但之所以没有在东吴提出来,便是照顾到了货币对经济乃至政治方方面面的影响。 别小看这货币,一个铜钱的良好运行,是在政府有能力有良好信誉担保的情况下,才能正常在一个国家通行,使经济维持一个良好的运作状态,只有经济市场稳定了,这百姓才能安定生活,不至于发生内乱,这从古到今,许多政权亡在小小的货币手里的亦是数不胜数,单看民国时期紊乱的经济市场便能知晓一二,是以,出台一个良好的货币政策,对一个政权来说,是一举两得的,就比如21世纪,当央行超发货币引起物价上涨,势必会引起公民的恐慌,而这还是在太平时期的前提下,在三国时代,影响自然非同一般,之所以把这件事留给蜀汉集团,廖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既然是奔着蜀汉一统的目标来的,自然要先从货币上下手,而在经济上能扭转乾坤的大才,她只能去找诸葛亮。 廖世的优势仅仅是先知而已,他在实际政务上的操作能力自然是不如当时社会的公务员的,对于此,他能做到的仅仅是提前对诸葛亮说出这件事,具体的解决办法,这是诸葛亮需要解决的,比如如果推行一种货币,必须要通过一定精确的计算,计算出在这一段时间内市场需要多少货币,要分析主管市场贸易官员所上报的税收的数据、每个地方的人口、市场商品的活跃程度甚至年成歉收与否的问题,这些都是专业人才所必须有的,而他廖世只是个政治系的学生而已,比现在人多的,只是先知而已,根本无法做出这样具体而宏大的工作的,但是,他知道有一个人能做到,那个人就是诸葛亮! 按照原来的历史,当时蜀汉的货币的良好运营不止体现在本国内,甚至吴国魏国也在用蜀汉的直百钱,如果是一个国家之内还不觉得什么,但如果是在对方国家没有货币而国与国之间又无汇率问题的情况下,这利市是极大的,最直白的例子便是蜀汉的一个小小的直百钱一旦出了蜀汉的国境,便可以用这个本来不足以价值一石粮食的钱而买来一石粮食,这就是货币的力量,这便是经济市场的力量。 而当时魏蜀吴三国,魏国和吴国压根都没有货币,蜀汉的货币的信誉却已经超出了国界,成了天下商人都认可的货币,而这一切一切,皆是因为当时那个诸葛亮所进行的对货币经济市场的改革。这也是廖世对诸葛亮充满信心的原因,这次刘备去江陵,诸葛亮并没有跟着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必须要调拨零陵桂阳长沙三郡的税赋以充军用,督管三郡的事务,在刘备新婚之后的第四天,他便匆匆的奔去了临烝县,廖世留下了他那个不离身的随从齐五代管东华酒楼的事情,自己又带了一个约有20岁眉清目秀的少年跟着,从油江口上船,便直入长江,然后过了洞庭湖,进入湘水,这临烝便临着烝水与湘水,在长沙桂阳零陵三郡之间,不管哪一郡有了事务,他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廖世的船行的很急,在第四日上午便到了临烝的码头,下船之后,便雇佣了一辆停靠在码头上的马车,直奔诸葛亮的官邸行去。 廖世对诸葛亮,是一种难言的敬重,他本身便是亮迷,自然对于诸葛亮的感情非同一般,但又像他在前世与赵云所说,诸葛亮只适合做偶像,做情人,刘备更适合一些,当时只是玩笑话,没想到到了这里,竟然真成了事实,自从来到三国,他也见过不少次的诸葛亮了,但只是点水之交,虽然他也看出了诸葛亮对他的好奇,这样单独的去见他,还是第一次,不知为何,廖世见诸葛亮,却有一种难言的紧张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诸葛亮笑眯眯的表情背后能看穿人的心思一般,甚至就好像刘备和他的私情诸葛亮都晓得一样——虽然诸葛亮现在不可能晓得,但他就是这个奇怪的心理作祟,沿着临烝城门的纵轴线行到城中央靠北的地方,便是诸葛亮的治所所在,马车停下来,廖世一撩衣袍下车,看了看这个比起恢弘的荆州牧官邸要寒酸许多的治所,皱了皱眉,门口有两排八个侍卫值班,他下车后整了整衣装,今日的他身着了一件月白色窄袖直裾交领右衽的深衣,腕间紧着银色的护腕,腰系宝相青蓝的宽腰带,下垂着几块美玉,脚蹬白底黑帮的长靴,发束玉冠,看起来却是个风流俊雅的士子,他撩袍走到官邸门口,便有侍卫拦住,“干什么的?” “前来拜会中郎将大人,此乃名帖,烦劳禀告。”廖世拿过后面随从递过来的名帖双手递在侍卫面前,侍卫打量了一眼廖世,转而接了过来,道,“稍候。” 便突突的进门了,不多时,侍卫便出来道,“中郎将大人在大堂,请先生随我来。” 廖世点点头,便跟了侍卫进门,进门便是一个大约两米高三米长的画像石的影壁,绕过影壁,便是诸葛亮办公的房子了,进去了中间的大堂,侍卫将廖世引到了廊下,在门外通报了一声,诸葛亮便起身亲自迎了出来。 今日的诸葛亮一件黑色直裾官服,束着远游冠,星眸含笑,拱手道,“廖先生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也!” “冒昧来访,还望赎罪则个。”廖世也一拱手,便随之进了房间,献茶完毕,廖世刚想说话,门口突然进来一个看似刚及弱冠的年轻人,年轻人似乎有什么急事,脚步急促的进来看到廖世之后,突然的住了口,诸葛亮见此,笑道,“幼常有事但说无妨。” 幼常?马谡?失街亭?! 廖世的脑海里,立即反馈出了这个信息,却也不动声色,抿了口茶水,只看这个年轻人有何事,年轻人见诸葛亮如此说,便自修内取出一封书信,递在诸葛亮面前,诸葛亮接了,拆开看完之后,面色带着一丝惋惜感叹道,“可惜这子初之才,却不为我所用矣。”兀自感叹了一句,便又对马谡道,“少待,我即刻写了回信。”然后又对廖世歉意一笑,“廖先生请稍等了。” “无妨。”廖世笑着摆摆手,转而打量了一眼这个能把街亭搞丢让诸葛亮痛下杀手的年轻人,见诸葛亮低头写书信,用的纸张赫然是自己赠送的那种纸,嘴角又忍不住的挂起一丝笑意,随即想到刚才诸葛亮唠叨了一句子初,廖世心下想了想,应该便是那个躲了刘备五年的刘巴刘子初了,想起这个人廖世便忍不住的想笑,昔日看史书的时候,看到当初赤壁之战前,刘备兵败南下,刘巴本是刘表帐下的,后来投降曹操,曹操便命刘巴前去招降零陵等郡,刘巴当时就表示不愿意去,曹操问什么原因,刘巴就说因为刘备在南边,后来曹操保证说没事刘巴才去了,谁知道赤壁兵败,四郡都归了刘备,这刘巴无法北上,刘备和诸葛亮闻其名,自然招降,现在应该就是刘巴写信来拒绝了诸葛亮,并且他还会跑到了远远的交趾,为了躲刘备甚至改姓了张,后来又和交趾太守不和奔去了益州到了刘璋帐下,最终还是落在了刘备的手里,看来这个刘巴对刘备甚是讨厌,否则也不会花了那么大心力去躲避刘备,而后来收复益州之后,这刘巴更是给刘备出了个馊主意,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故意的,这个主意便是铸造直百钱,也是和廖世今天去找诸葛亮的事情有了牵扯了。 当初刘备攻破益州,因了当时也是僵持三年,是以刘备许诺了攻城之后各有奖赏,可到了益州才发现府库空虚,根本无以支撑,这个时候,刘巴便给刘备出了个主意,制造直百钱,这个直百钱的性质和当初董卓铸造小钱的性质极为相似,他给刘备出的主意便是,首先,让官府硬性的规定物价,对市场进行强制干预,其次,就是铸造这个直百钱了,直百钱,顾名思义,便是一个钱值原来的百个钱,便是说,刘备铸造一个铜钱,上面铸造着面值100,便是相当于之前100个五铢钱的购买力,最后,设立官市,按照之前蜀汉政府规定的物价,政府拿着自己铸造了这些直百钱去老百姓的手里买物资,这个方法的确有效,月余之间,刘备的府库便充盈了,可是这样的事情,无异于杀鸡取卵饮鸩止渴,当政府铸造了直百钱过多,那么,势必百姓手中的物资变少,都集中到了政府,而百姓手中的钱币自然越来越多,这样下去,自然会引起通货膨胀,经济紊乱,甚至可能颠覆刘备新建的政权,这是一种变相的掠夺,自然,当时看是利市很大的,首先,刘备的国库充盈了,保证了日常的用度,看起来也没出什么乱子,正因为如此,刘备才采用了刘巴的这个办法,从这点上也可看出刘备在民政经济上的才能有限,实际上当时的经济人才是极少的,但这样下去的恶果,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只看到了铜钱本身的购买力,没有想到铜钱之所以能作为货币流通的本质——政府的强有力的信誉。 就比如人民币,它只是一个价值符号,它本身是不具有价值的,它之所以能良好的运行流通,是建立在政府的信誉上的,而铜钱,铜钱本身便是一种商品,是虽然不同于人民币,但道理却是相同,货币作为一般等价物的流通,自然是要计算市场的需求的,这铜钱本身是商品,用于流通领域的时候的交换实际上还是等值交换,可是如果按照这个铜钱的实际价值来算,它根本值不了一石米,它之所以能买一石米,是因为铜钱上面的符号,而符号乃是一个政权信誉的代表,当原本的商品铜钱被赋予了这个符号,这个商品便不同于其他的商品而具有了一种购买力,这个购买力抽象概念的背后便是政府信誉的担保,换句话说,就是依靠政府的强制力,以强大的国家为强力后盾,它才能在市场上流通,而一般统治者只看到了铜钱的购买力,却没看到铜钱购买力背后的政府信誉担保,自然,才会发生那一系列的悲剧,当这样的钱过多投入市场自然引起通货膨胀,当钱的发行量超过了物资的生产量,这种掠夺自然会让百姓越来越穷困,最终的结果可能就导致国家政权的崩溃,而诸葛亮发现这件事之后,并没有选择停发直百钱,而是努力让这直百钱代替五铢钱,意思就是100个五铢钱能买到的东西,一个直百钱也能买到,当然,做到这点需要极高的民望与良好的政治信誉,其次,做到这点还必须政府自己承认这个直百钱,政府不能只拿这个钱来买东西,当别人上缴税赋的时候,政府也要收下这个直百钱,百姓也能拿来购买官物,这样的调节,自然将一场潜在的经济危机化为无形…… “廖先生?”诸葛亮喊了一声廖世,廖世兀自想着这些事情出了神,诸葛亮喊了第二遍的时候方是回过神来,“啊,不好意思。”廖世赧然一笑,转而道,“让中郎将见笑了。” 诸葛亮也笑了笑,对于这个年轻人,他心里的疑问实在不少,更不知道今天的突然造访是何意思,便道,“廖先生今日怎到了临烝了,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事情。”廖世笑了笑,转而顺带问了一句,“刚才是说的刘巴刘子初吧?” 诸葛亮点点头,廖世道,“强扭的瓜不甜,他既不来,也无法强求了,中郎将大人不必伤感。” “亮只是有些遗憾罢了。”诸葛亮风淡云轻的笑笑。 廖世见此,便开门见山道,“世此次前来,有一事烦劳中郎将。”边说着边示意身后的随从取了一沓纸,廖世接过去,递给诸葛亮道,“请中郎将过目。” 这是在临来的船上,廖世所写的有关经济货币的运行,想必以诸葛亮的聪明,自然能看明白的。 诸葛亮接过去,便俯首认真看了,廖世只在一旁耐心等待着,约莫一个时辰,诸葛亮才抬起头来,面色带着一丝庄重严肃与赞赏,“想不到廖先生对经济世务亦是娴熟,亮实是叹服矣,只是这铸钱之事,关乎国运民生,此事还是谨慎行之。” “这个世自然是明白的。”廖世浅浅一笑,道,“世的意思,便是暂且在皇叔辖下州郡发行一种稳定的货币,稳定了市场,如果日后皇叔有所施展,也可以成功推行了。” 诸葛亮虽然想不明白这个廖世有什么理由投诚他们,但从火药的事情上便可看出其用心,加上前番在公安时刘备对他的特殊态度,诸葛亮自然明白廖世是真心为了刘备集团的,而且货币的事情他早已考虑过,如今廖世系统的归纳整理了,他更是求之不得了,是以笑道,“此事亮会竭尽全力为之,若有为难之处请教廖先生,还请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廖世一笑,“世相信中郎将大人才能,定会处理好此事的,不过,此事推行,繁琐而精细,马季常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应该能做您的帮手的,此事越早推行越好。” “嗯,亮会斟酌行事的。”诸葛亮眉宇带笑,看着这个年轻人,这个年方二十的人似乎无所不能无所不在的样子让他实在是充满了好奇,却又不能冒昧相问,只是概叹廖世之才,廖世交代完了这件事情,知道诸葛亮事务繁忙,自己的身份也不便久留,谢绝了诸葛亮的午宴,便告辞立即离开了临烝。 算计周瑜 从江陵回到公安已经是十二月初了,江陵被周瑜纠缠打了整整一年,终于是到手了,我和刘备等人自然也就回来了,行军打仗真是件劳苦的事情,回来之后我便洗了个热水澡连着睡了两天,两天之后吃饭的时候厨房的疱四告诉我说今天下午三时许在东华三楼天外天房间等着,我略微有些惊讶,而第一次做这样神秘的间谍的事情,又让我有些莫名的小激动,看来这种阴谋诡计的感觉挺好,听了疱四的话,我连吃饭都没吃多少,虽然疱四的手艺也不错,想着下午还是宰宰廖世,还是吃的很少,专等下午。 下午三时换了便装去东华的时候,酒楼内依旧人声鼎沸,楼下的评书西游记热闹非凡,许多有钱的人便叫了茶点专门在这听评书,绕过大厅的喧闹,我直接去了三楼,刚上去,便有人引导着我进了挂着天外天房间的门口,门板是朝一侧推动的,进去的时候,廖世正一个人喝着茶水看着一样东西发呆,听到门口的动静,他便起身,朝后面的人挥挥手,那人便退了下去,廖世道,“请。” 我看了看这个房间,面积不是很大,却布置的相当温暖,不像是酒楼的客房,这里一应物事俱全,见我打量,廖世笑道,“以后找我来这里就行,这是我办公的地儿。” 和这个老乡说话总是让人感觉莫名亲切,也不用绕什么弯子说话,我便笑着打趣他道,“你这办公的地儿都比我家好,还能看看这公安的风景,哎,我如果有你这么闲就好了,跟着刘备打仗可真辛苦。” “以后有你辛苦的,别抱怨了。”廖世指了指他正煮着的茶水道,“是喝茶还是喝酒?” “看起来你适应的蛮不错嘛,很小资。”我瞥一眼这个不羁的少年,“我喝点茶就行了,说吧,有什么事情找我?” “来尝尝这个见风消吧,做的味道还不错,这个笼蒸饼也不错的。”廖世指了指几案上摆着的点心,“反正你是北方人,应该喜欢这味道的。” “哎,你说你是政治系的,我还真不相信,这个酒楼这么大的手笔,还有那些厨师,怎么训练的,训练了得多长时间?”我坐下捏了块蒸饼,边吃边朝站着翻书的廖世道,廖世正在一堆竹简上翻来翻去的,似乎是在找什么,于是我又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呢?” “找妙计。”廖世回避了我前面的问题,简单的答道。 “什么妙计?” “杀人的妙计呗。”他无足轻重的说了句,然后道,“这次去江陵你见过周瑜了吧?” “嗯,见过了。” “感觉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看来你眼里只有赵云,装不下其他的帅哥了,哈哈!”廖世打趣了我一句,使我不由得想起前些时日他在东华酒楼对我使坏的事情来了,于是道,“话说我哪里欠你的了,上次在东华弄的我那么尴尬,我是21世纪的新新人类就罢了,脸皮厚些,人家赵云可是无辜的哎。” “怎么,还心疼啦?”廖世终于回过身来,我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大约四五公分高的小瓷瓶,不禁好奇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香料。”廖世笑道,“这可是我花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弄到得,打算送给你呢!” “什么香料?费那么大周折?”我不禁好奇道。 听到我问话,廖世如玉的面颊忽然带了一丝神秘的表情,甚至有些促狭的道,“这个香料么,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廖世诡异一笑,转而走到我身边,然后蹲下来,不怀好意的看着我道,“它叫相思豆,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周折,才搞来专门送你的。” 廖世这略微有些轻薄的话,他边说手边按在了我的肩膀上,见他促狭的表情,我下意识躲了躲他,脸忍不住一红,不过也幸好都是21世纪的,我啐道,“我不缺香料,你自己留着送给哪个美女去吧!” “梦烟就是美女了,我还送给谁去?谁又能配得上这珍贵香料呢?”廖世见我躲闪,越发得寸进尺的笑道。 “喂,你老实点行不行,我是看在同乡的面子上才来的,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这可是刘备的地盘,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吃不了的,自然要打包带走了,梦烟也跟我去了东吴吧!”廖世的嘴角带着坏坏的笑意。 被他这么明目张胆的调戏,我又羞又怒,道,“你再不正经些我就走了!” “哎哎,别走!”廖世在身后扳住我的肩膀,笑道,“亏你还是21世纪的,脸皮那么薄,我这不是给你说正事呢么,你害羞什么。” 这真是倒打一耙了,我又生气又无可奈何,甩开他的手,离开他一定的距离,道,“你想说什么赶紧说!” “咳咳……”廖世轻声咳嗽了一下,然后在我面前晃了晃这那个瓷瓶,道,“这个香料乃是取相思豆制作而成,知道为什么叫相思豆么?算了,我还是直接给你说吧,这个相思豆所结种子,里面的毒素是致命的,它的毒性是比砒霜还厉害的,我把它制作成了香料,送给你的目的是……” “干什么?”我直觉这个笑眯眯的廖世肯定不知道又在算计谁了。 “周公瑾的心脏不好。”廖世缓缓的说道,“相思豆的种子如果咀嚼了,最迟三天便会死亡,这是正常人的情况下,而周公瑾有心脏病,这个气味是心脏病的天敌,如果他近身闻了,不出半月,肯定会毒发身亡。” “你想杀了周瑜?”我失声喊了出来。 廖世的表情却无波澜,声音依旧慢慢的,“史书上说,他是210年死的,也就是说距离他死亡还有整整一年,我就是提前些时间,也不过分吧?” 闻言我忍不住的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卓尔不群的周公瑾来,而在这个廖世的几句话里竟然……不知为何,我突然被廖世这话惊的打了个哆嗦,“你怎么知道他有心脏病?他有心脏病还怎么打仗?” “我在没有见到他的时候,还在21世纪的时候就推断过的,36岁的年纪突然死亡,肯定是肺腑之间的疾病,而心脏病的种类又不是一样,后来到了这边,利用我在东吴的身份,自然是从孙权口里得知周瑜心脏不好,所以才特地给他配了这副药来。” “那你送给我干什么?”我感觉有些上了贼船的味道。 “他不死,东吴是不会借给你们江陵的!”廖世席地而坐,自斟自饮着茶水,“年后,皇叔去京口,周瑜定会在你们回来的路上进行拦截,这个时候,你便去周瑜那里亲自给皇叔求情,以周瑜的性格,以梦烟的美貌,相信周瑜不会为难的,纵然有为难,我会适时的赶去为你们解围的,你要做的,就是尽量接近一下周瑜,这个香料,你到时候要带着,撒在你的衣服上,香料是处理了的,对普通人无害,你放心就行。” “还……还美人计啊?”我惊讶了。 闻言廖世扯嘴角谑笑,“难道你巴不得投怀送抱?” 我一窒,“破廖世!” “哈哈!”廖世大笑一声,道,“不用牺牲那么多的,和他挨近一下,就是那么两三分钟,毒气散发后,这毒素在体内的潜伏期应该是半个月以上,自然能和你撇开关系,而且更没有人能知道周公瑾的真正死因,你也皇叔也能全身而退。” “怎么?吓呆啦?”廖世见我久久不答话,在我面前晃了晃手,又趁机捏了捏我的脸,我被他捏的突然一个惊跳,脸立马红了,又羞又恼,“再动手动脚扔你长江喂鱼去!” “你也舍得呀?”廖世看起来很欣赏我的恼怒。 “切!”我冷哼一声,随即想起周瑜了,想起前些时日在江陵的时候,他的意气风发,真难以想象,事实上他一年之后就会死亡,现在又来了个巴不得他死的人……而之前和周瑜的接触,不知为何,总觉得他那犀利的眼神看向我的时候有一种别样的味道,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喂,想什么呢?”廖世又晃了晃我,我赶忙离他在三尺之外,“没,没什么。” 见我有些慌乱,廖世越发笑得得意了,“难道你与那周公瑾有着不为人知的情事?” “你才有呢!你和周瑜有,你和孙权有,你和鲁肃有!”我立马朝他砸过去一堆话,顿觉解气不少。 闻言廖世只是哈哈大笑,“小女子啊小女子,哎,话说如果你真与那周郎有什么jq,倒是方便了,现在让你去也是情不得已,男人虽然也用香料,但周公瑾还不至于变态到去闻一个男人身上的味道,而你去的话就省事许多……”他忽然又停顿了一下,随即又道,“届时我会安排一切的。” “……话说,你也太歹毒了吧,那么巴不得他早死啊?反正江陵迟早……” “打住!”廖世示意我打住话头,然后道,“不止他的死亡会提前,鲁肃的也会,鲁肃亦是有疾病的人,三年之内,也就是皇叔攻打下西川之后,鲁肃必死,这些都是必须的,你不要同情周瑜,赤壁之战本身就是个错误的抗争,如果没有赤壁,天下何至于刀兵战火那么多年,荼毒如此之多的生灵,而这罪魁其首便是周瑜——自然,也有皇叔他们在内,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我们能愈快的完成一统,于公于私,都是极好的,难道这几个人的生命,比得上万千百姓重要么?所以,周瑜必死!” 我不禁被廖世这一通大道理给砸晕在了那里,是啊,这几个人的生命,比起万千百姓来,实在是不足轻重的,自己当初的目标,不就是希望天下太平么,那更没有理由去拒绝了,比起来这个在东吴卧底处在危险里的人,我岂不是已经算是轻松许多? 沉默有顷,我终于是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通盘计划?” 闻言廖世摇头,“我只能告诉你最近一段时期的计划,历史毕竟改变了,我在21世纪的思路大方针可用,但时刻有着各种小变化会影响我的计划,所以不能保证每一步都能彻底的实施到位,所以也不能告知你通盘的,你只需配合好我就行了,我会把最新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告诉你的。” “……你在东吴怎样?看起来,孙权很信任你?”我终于问出了这个一直好奇的话。 闻言,廖世明亮的眼神突然一闪而过一种特殊的情绪,转而道,“就像孙权不会怀疑诸葛瑾一样,他是不会怀疑我的,这样说吧,在三国,虽然看起来阴谋阳谋乱七八糟,但实际上像我们这种穿越身份的的间谍事情还是没有的,所以,孙权根本不会怀疑我,我只需要你们配合就是了。”“那这次京口的事情具体是怎么样的?” “周瑜上表要扣押你们,鲁肃建议放走,孙权最后也会答应放走,周瑜肯定不甘心在路上截住你们,你到时候只需要去柴桑一次,把香料的事情办妥了就是了,到时候我自然会带着孙权的手令将你们放走的,这个你放心就好了,孙权本身对周瑜便有嫌隙,这件事之后,反正周瑜也死了,你们两家也各有所得了。” “……你,你真不是一般的腹黑!”半天,我吐出这么一句话。 “哈哈!”廖世朗声一笑,“反正不会对你们有恶意了。” “谢天谢地,你幸亏是蜀迷!” “嗯,你完成了京口的任务,回来就和赵云结婚吧,到时候我会来讨喜酒吃的!” 说起这个事,又让我想起上次在酒楼的囧事了,忍不住道,“我哪里欠你的了,老是打趣人!” “难道我说错了呀?你难道不和赵云结婚么?听说你们主公都给做了媒的哎,好大的面子。” “切。”我冷哼一声,然后盯着廖世道,“看你油嘴滑舌的,在这边没少泡妞吧?话说那个孙仁自从来了荆州就基本和刘备分居,嚷嚷着要离开这边,该不会是和你有私情吧,你们看起来蛮般配的!” “那母夜叉类型的,我岂能看得上,要找老婆也该以你这样的标准,如果你肯抛弃了赵云的话!” “你做梦吧!” “也只能做梦了。”廖世轻声一笑,他递给我瓷瓶,“拿好,我就这一瓶,将此大任给你,别让人失望了。” 我接过来瓷瓶,看了看,然后对廖世道,“我尽力。” “不早了,你走吧。”廖世突然下了逐客令,“我马上午就离开京口回去了,你回去之后告诉你们主公,在开春二月份的就去京口吧,我在京口候着你们。” “啊?你现在就动身走啊?”我有些惊讶。 廖世点点头,“离开京口两个月了,也该回去了。” “那你酒楼呢?” “齐五在这照料着,没关系。”廖世笑了笑,只是我发现他这笑容上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忽然想起之前刘备对他的过分关心来,忍不住出口问道,“你还辞别刘备吗?看起来他已经对你无所猜忌了。” “不了,你改天替我问候一声就是了。”廖世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将我送到门口,拉开门,道,“回去吧,年后见。” 不知为何,听这话突然让我有些不舍一般,愣了愣,道,“那就年后见。” “看起来你似乎不舍得我一样,要么跟我回了东吴拜堂成亲了,岂不快活!”廖世又紧跟着打趣了一句。 本来的不舍心情因了他这句话,立刻烟消云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祝你改天也娶个母老虎,看你还整天得瑟不!”说罢,我便转身下楼离开了,懒得再看那个妖异少年的面孔。 后面的廖世,脸上的笑意随之不见了。 回东吴 顺江而下的一艘中型楼船,甲戈林立,旌旗飘扬,过巢湖,至下游,转入涂水,涂水紧挨着秣陵,秣陵便是后来孙权所迁都的建业城,后世的南京。 船舱内,一个华服少年正随意的坐在地毯上,面前有个漆案,案上摆着两个黝黑色的盅盂,倒着扣在桌案上,他面前站立着一个亦是眉清目秀书童打扮的少年,正是前些时日随他去临烝的年轻人。 廖世双手按在两个盅盂上面,修长的指节有节奏的敲击着盅盂,懒懒的看向面前的少年道,“最后一次机会了。” 少年人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焦急,面色有些红,似乎很紧张的看着廖世,他嚅了嚅唇,终于道,“公子,是嫌我做的不好吗?” “非也,正因为我信任你,才委以重任。”廖世带着一贯的笑意看着面前的少年人,“婴茀,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左边还是右边?”他呶嘴示意手下的两个盅盂。 被称为婴茀的少年人咬紧唇,似乎都要被咬的出血一般,终于下定决心,指着右边的盅盂道,“右边!”说罢,紧张的紧盯着廖世。 廖世咧嘴笑了,右手拿起盅盂,盅盂下面,一张写着“陆”字的白纸静静的躺在下面,少年人见此,屏住了呼吸,一时间又长吐一口气,似乎面部很纠结一般,廖世便拿了那张写着“陆”字的纸张站起来,递在婴茀面前,道,“这是天意,婴茀,我之所以将你派到他身边,是要你保护好他,此间重任,非你不可完成。” “可是公子,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去保护一个大男人,他如果知道了我的身份……”婴茀似乎还在做着最后一刻留下来的挣扎。 “他纵然知道你的女扮男装又如何,我又没有要求你一定男装见他,我曾在吴宫见过陆议,是个儒雅的书生,从他在会稽的所作所为来看,亦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儒雅的书生,落魄的小姐,相会于寒风猎猎的冬日,这或许会成为一段佳话。”廖世拉起了婴茀纤细的手,将纸条塞进她的手里,“我只怕,你果真爱上了他,或许便是我平生最大的失误了。” “公子!”婴茀突然红了脸,“我的命是公子所赐,此生,必不负公子!” “这就好,我也相信你。”廖世拍了拍婴茀的肩膀,“你在他身边,要沉住气,该找你的时候,我自然会派人去联系你。” “可是公子说的要我保护他,怎么回事?”婴茀似乎还有不解。 “这个,最迟四年,或许你就知道了。”廖世似乎不愿意多说,他拉着婴茀的手走到外面的甲板上,看了看马上就到秣陵的码头,便回身对婴茀道,“我要在秣陵略微停留一下,等下你便乘船去会稽,不要让我失望。” “夏初定会竭尽全力!”少年人拱手信誓旦旦,可面对他的信誓旦旦,廖世似乎有些过于的平静,他只是淡淡的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没有做声。 夏初,字婴茀,本名沈锦,父沈友,素有才名,史书曾载,沈友,吴郡人,弱冠博学,善属文辞。好学书,兼好武事,又辩于口。众咸言其笔之妙、舌之妙、刀之妙,三者皆过绝于人,曾注孙子兵法,后孙权礼聘,至吴宫,正色立朝,清议峻厉,为庸臣所谮,诬以谋反。权亦以终不为己用,故害之,时年二十九。 廖世碰到沈锦是在他父亲被害四年后,她被充为官妓,廖世选心腹的目标便是从这些官奴里找的,与孙权素有仇事之人,沈锦今年方15岁,15岁的她已经历尽家破人亡的沧桑,这一切,皆是拜孙权所赐,廖世便将沈锦接了回来,待以宾客之礼,更名夏初,甚至给她取了个字名为婴茀,以男装随从跟随,廖世知道,夏初对自己的忠心毋庸置疑,但是将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放到一个如此卓越的人面前,他的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不放心。 廖世看着夏初对自己依依不舍的上船离开,眉宇间似乎凝结着一种莫名的忧愁,对于那个叫陆逊、号称三国唯二的人,从心底说,廖世是不希望他死的,如果按照之前的计划,这个人也是在必死的行列之内的,但想及此人盖世才华、就连诸葛亮都敬重的一个人,他还是不舍了,这才决定将夏初派了去,至于将来如何,只能看夏初和陆议的造化了。 他回了船舱,拿起另外一个依旧倒扣着的盅盂,下面亦是静静的躺着一张写了“陆”字的白纸,廖世将纸张放进香炉,十二月的天气,码头上的江风甚是刺骨,他披了一件猩红貂皮锦裘,这锦裘还是孙权送给他的,是当日陆议平定山越山越头领进贡而来,传说能化雪于三尺之外,虽没有那么夸张,披上之后,却是顿觉温暖,又束了道白色镶嵌绿玉的雪狐皮的抹额,环佩叮当,下的船来,船上的随从有三十余人,皆是孙权的宫廷侍卫乔装了士兵而来,他甫一下船,早有侍从从船上牵了一匹毛色纯白的矮种马,递上了一双廖世改造来的熊皮手套,廖世接过了手套,却没有接马缰,对随从道,“走走吧。” 随从便躬身而退,在后面跟着,脚踏在这三世纪的土地,入眼便是长袍高冠,廖世忍不住感叹一句,昔年未至三国时期,只以为这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世界,这里承载着如此多英雄人物,多少人从这个时代崛起,光耀千年,他把三国想的太轻松了,以至于刚来到这里,那么的不适应这种种,尤其是看到入了官册的官奴,虽然他不曾看到“大饥,人相食”的惨烈,但亦是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凄哀与冰冷,高岸为谷深谷为陵虽然形容之过,但转眼富贵闭眼落魄的事情亦是屡见不鲜,她这么冒险,既有私心也有公心,不管怎样,现在这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一面想着这些一面慢慢的踱步走着,到城门口的时候,递上了名刺,便有守门的将吏迎来欲将廖世引入驿馆,廖世拒绝了,上马,朝东华酒楼走去。 在东吴,已经有四个地方有了这东华酒楼,此次路过这里,便是要看看这边的经营状况如何。 临到年底,大街上难得的热闹一次,廖世在市易区看了看,便朝紧挨着秣陵治所的东道街走去,到东华酒楼的时候正是中午的饭点,酒楼里面的格局和荆州的一样,除了孙权,没有人知道东华酒楼的真正主人,他朝后面的随从——一个年龄约有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吩咐一句,“今天我请客,,逸秋,你带着他们尽可在下面吃喝,不用跟着了。” 被称作逸秋的侍卫闻言,并没有立马现出喜色,棱角分明略带冷淡的面色显露出一丝迟疑“可是大人您……” “在自家的地盘,难道还能出什么事么?”廖世笑了笑,“你们尽可在下面吃酒,我就在这酒楼走走。” “是,谢大人。”萧逸秋答应一句,便招呼了后面的人,后面的人连声道谢,廖世一笑,便随之进了酒楼,跑堂的人是不认识廖世的,招呼了廖世,廖世摆手,看了看差不多满座的一楼,有不少兵丁在吆五喝六的吃酒,也有人在慢慢的吃饭听评书,听听曲子,热闹非常,他满意的点点头,略微停留了一下,刚想抬脚去二楼,忽然听得后面一个人的朗朗笑声,“子瑜啊,你可真是稀客,来到这秣陵不来东华是白来了!快快!” 廖世回头,却见一个中等个头面阔直鼻方腮的男人正一手拉着一个驴长脸的官僚,大笑着进来,廖世略微一怔,诸葛瑾怎么到了这里来了,正发愣的功夫,诸葛瑾已经看到了廖世,也是略微一怔,转而拱手道,“廖侍郎怎生在此?” 廖世便立马回神,然后看了看诸葛瑾身旁的男人,拱手笑道,“方从荆州而回,路过,特来游玩一番,子瑜大人一向可好?” “托侍郎惦念,尚好,哦,这个是孙静将军二公子……” “是孙皎孙叔朗校尉吧?”廖世拱手,“曾在吴宫见过孙公子的。” “这位便是廖侍郎呀!”闻言孙皎眉开眼笑,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廖世,啧啧叹道,“江东真是人才辈出,我亦是这东华酒楼的常客,这一部西游天书更是百听不厌,早有心欲见侍郎一面,怎奈军务在身,侍郎又公务繁忙,不想今日在此相会,实在是皎之荣幸,今日这饭,我便请了,请!” 廖世闻言亦是笑,“请。” 三人便去了三楼的雅间,坐定点了菜之后,孙皎亦是忍不住的对廖世感叹,廖世却是知道这个孙皎的,是孙坚的兄弟孙静的次子,官至右大都督的,史上曾说他与甘宁不和,后孙权调解,他亦是大度与甘宁结为好友,后来吕蒙白衣渡江,孙权亦是有意让孙皎前去当副都督,被吕蒙拒绝才作罢,这亦是一位江东将才之人,如果除去了吕蒙陆逊,这个孙皎无疑也是个潜在的对手…… “廖侍郎少年英杰,今日一见,姿貌更是不凡,皎真是三生有幸,今天会了故友,又偶遇侍郎,人生之快事也,来,请饮一爵!”孙皎大笑道。 诸葛瑾则是依旧持重的模样,矜持的抿了一口葡萄酒,话别许多,加之孙皎素来对廖世声名仰慕,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廖世以酒量不好推拒,最后倒是孙皎喝了个大醉而归,直至日斜西山才回去,诸葛瑾是因有公务来此公干,送走孙皎,廖世又顺带问了问这两个月京口的事情,亦是没有什么大事,唯一一件事就是孙权娶了姑苏徐氏,闻言廖世一愣,转而一笑,这个孙权到底是将徐氏给娶了回来,那个谢夫人估计便要在深宫抹泪了,但这个让孙权惦记的徐氏,却是一个妒妇,后来立她的养子孙登为太子,群下建议孙权立徐氏为皇后,孙权却拒绝了,那个时候孙权正是与步氏情好日密,便以徐氏善妒为名不纳,后来便病死了……孙权的这些风流事呀,不过莫名的,她心里却有些庆幸,倒是希望这个徐氏先拖住那孙权一段时间,自己也好解脱了。 回到京口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了,江陵的捷报传来,大快人心,廖世赶到吴宫的时候,正是孙权大宴群臣的日子,在吴宫的门口下来马车,廖世看到了那个国字脸长胡须的张昭,与他正面,廖世便拱手道,“子布大人。” “嗯。”张昭只是点头嗯了一声,似乎不大喜见廖世一般,也不回礼,便径自走向宫内,这个倔老头,廖世心里暗笑一声,孙权每每和她抱怨张昭的死板和倔驴似地性格,廖世便每每忍俊不禁,孙权见廖世幸灾乐祸,便常常叹一句“孤与张公言,不敢妄也。”张昭的确是个老古板,孙权有次去打猎,单骑射虎,虎至于前而攀马鞍,张昭便对孙权正色说不该以身犯险,孙权当时是听了不敢再擅自行动,后来依旧我行我素,再有就是后来孙权在钓台大宴群臣,以水洒群臣曰可大醉,然后张昭自己个儿就跑出来了,孙权追上来问怎么不去喝酒,张昭就说这样喝酒快活和当年纣王酒肉池林有什么两样……还真是个扫兴的老头,而他对廖世的态度,亦是因为他和孙权走的太近,这个犀利的老头肯定发现了什么,这个老头肯定是不喜见廖世的,认为廖世只会鼓弄唇舌,耍耍小聪明,靠着姿貌混近取信孙权的小人,是以不怎么搭理廖世,廖世也不以为意,随后跟进去,进去的时候顾雍薛综等人已经在了,廖世进入的时候,孙权还没在,见廖世和张昭一前一后的进来,江东之人便个个讶然,谁都知道张昭这个老头是不喜欢廖世的,但这些人也不喜欢这个扫人兴致的老头,和张昭寒暄了几句,倒是和廖世更为亲切,正寒暄间,孙权便从后堂出来,当他从人群看到廖世的时候,眼前一亮,随即便下来走到了廖世的身边,不管张昭的咳嗽,径自拉了廖世的手问道,“侍郎为权之家事奔波辛苦,几时回来的?” “刚回来,主公不介意我的不请自来吧?”廖世笑了笑,抽开了手,孙权便让侍从取了一杯酒亲自端在了廖世面前,这殊荣让廖世有些汗颜,还是一饮而尽,孙权拍了拍廖世的肩膀,“怎么会介意呢,荆州事务如何?” “尚好。”廖世应答了一声,便归位而坐,孙权也坐了回去,一顿饭寒暄吃完,孙权又特意的留了廖世,廖世却以天色将晚拒绝了,孙权再三相留的时候,廖世却诡秘的笑着说,“我是怕你刚娶的徐氏看到我吃醋,到时候岂不是连累了我这无辜的?” “没事吃醋做什么?”孙权显然一愣。 廖世随即想起吃醋引申出来的意思是在唐朝房玄龄之后的,不禁莞尔道,“敢问孙将军,醋的味道是何?” “……酸溜溜的。” “那不就是了,假如你看到我和哪个男人情好日密的,你的感觉是不是像吃了醋一般酸溜溜的?” “这……”孙权一愣,转而笑道,“这个比喻倒是恰当妥帖的很哎,那感觉还真如吃了苦酒一般。” 苦酒即是这个时代醋的别称,廖世点点头,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了看孙权,拍了拍孙权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既然你明白了,我就走了。” “哎……”孙权一把拉住正要转身的廖世,强行将她的肩膀扳过来面对他,笑道,“你是不是现在也酸溜溜的了?” “我懒得和你计较。”廖世甩开孙权,“连日来的行船我快累死了,你还是找你的徐氏去吧,再者,我去府里还有重要的事情呢!” “什么事?那要么我和你一起回去?” “你这堂堂吴侯难道夜不归宿?”“那又如何?” “算了,就现在张昭那个倔老头还看我不顺眼呢,你再去我就要被他犀利的眼神杀死了。”廖世且说且走,孙权闻言,却是立即吩咐了侍从,“取孤的锦裘来。”边说边朝廖世追了过去。 将计就计 建安十五年二月十五 得知刘备距离京口只有一日的行程后,廖世放下了手头的事务,径自朝吴宫赶来,已经是下午,廖世在书房看到了孙权,在座的还有张昭那个倔老头还有顾雍,廖世到来之后,孙权道,“你来的正好,公瑾……” “慢,我且猜一猜主公的意思。”廖世打断了孙权,孙权一愣,转而笑道,“那看看你料事如何了。” “周公瑾密表主公,内容么,咳咳……”廖世清了清嗓子,道,“刘备以枭雄之姿,而有关羽、张飞熊虎之将,必非久屈为人用者。愚谓大计宜徙备置吴,盛为筑宫室,多其美女玩好,以娱其耳目,分此二人,各置一方,使如瑜者得挟与攻战,大事可定也。今猥割土地以资业之,聚此三人,俱在疆埸,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也” 一段话说下来,就连孙权都变了脸色,这密表的事情廖世竟然一个字不差的背了下来,张昭虽然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可心下却也是讶然,顾雍只是沉思,而孙权在片刻的发愣之后,拉着廖世的手道,“难不成你真有未卜先知之能?竟然一字不差!”说着把周瑜的上表递给廖世,廖世摆手,示意不必再看,孙权便道,“孤正犯愁,这到底是何主意?” “不知子布、元叹大人何意?”廖世看了看在座的两人。 “昭认为周都督之言不无道理。”张昭冷冰冰的话。 顾雍见张昭发话,慢慢的抬起眼,斟酌道,“曹操在北,此时正是主公招揽天下英雄之时,况且,刘备孤身过江,尚有张飞诸葛亮关羽等人为爪牙,不宜动武。” “一词,你说呢?”孙权看向廖世。 廖世瞥一眼张昭,笑道,“世新作了一段曲子,主公可有兴趣?” “哦?”孙权有些摸不着头脑廖世的跳跃性思维。 “咳咳……”廖世清了清嗓子,便高唱道,“西皮原板:劝千岁杀字休出口,小臣与主说从头。刘备本是那中山靖王的后,景帝玄孙一脉留。他有个二弟(流水)汉寿亭侯,青龙偃月神鬼皆愁。白马坡前斩颜良,延津诛文丑,在古城曾斩过老蔡阳的头。他三弟翼德威风有,丈八蛇矛惯取咽喉。鞭打都邮他气冲牛斗,虎牢关前战温侯。当阳桥前一声吼,喝断了桥梁水倒流。他四弟子龙常山将,盖世英雄冠九州。 长坂坡救阿斗,杀得曹兵个个愁。这一班虎将哪个有?还有诸葛用计谋。你杀刘备不要紧,他弟兄闻知是怎肯罢休?若是领兵来争斗,曹操坐把渔利收。我扭转回身奏吴侯,将计就计何必动武?” 一段京剧下来,廖世只看孙权反应,孙权却是拊掌笑道,“许久不曾听到一词曲子,今日一闻,实在快慰,一词,如何个将计就计法?” 张昭依旧冷冷的样子,顾雍依旧坐在那不动声色,廖世笑了笑,靠近孙权,在孙权耳边说了些许话,孙权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了,廖世说完,孙权便道,“一词和元叹之言有理,这刘备之事先搁置不论,明日让子瑜去码头迎候了,看他来意再说了。” “是。”二人意味深长的眼神齐齐的瞄了一眼廖世,便告辞出来,廖世见房间就剩下他们两个,道,“我亲自去柴桑办理此事,在我回来之前,只应付刘备就是了。” “好,那便辛苦你奔波了。”孙权拍了拍一词的肩膀。 “为主公辛劳,应该的,”廖世浅浅一笑,随即告辞出来。 出使东吴 周瑜在去年的冬天已经打下了江陵,而我们对这个战略要地的垂涎也已并非一日,如今既然赶走了曹仁,按照诸葛亮未出茅庐已定三分的说法,这个南郡地区也该是“借用”的时候了。 诸葛亮诸事繁忙自然离不开荆州,又想起上次廖世给我的那瓶香精要在周瑜身上派上用场,便自告奋勇请命随刘备去京口向孙权借南郡。我们于二月十日自公安出发,同去的还有赵云,他保护刘备在前面的大船上,我自己则乘坐一条稍小的船只,前面有二百甲士开道,后面是三百精兵押着所备礼物断后。 历史中,借南郡虽不顺利,但终是成功了的,此去艰险重重我自是知道,却因了有鲁肃这个“亲刘派”在,又想到有廖世这个孙权的近臣为我们周旋,也就没有太多的顾虑。第一次去江东自然有些兴奋,时而站立船头欣赏欣赏沿途精致,而是进入船舱计算计算行程,又或想象一下东吴的人文景观以及传说中那个碧目紫髯的吴侯是何等模样,当然思虑更多的还是如何能把南郡借到手。 从公安到京口顺流而下只消六七日功夫。我们下船的时候,东吴早有诸葛瑾等人迎在了岸边,先将我们安排到驿馆休息,说是次日孙权要在吴宫宴请我们一行人。 金庭驿馆洒扫十分干净,布置得简洁温馨,伙食也相当不错,我美美大餐一顿。几日的水路行程觉得有些疲乏,本想早点休息,但想到明日的大事,还是忍不住来找刘备。 已到了掌灯时分,屋里铜烛台上点着几根滴泪的红烛,并不十分明亮,我进去的时候,刘备一身便装,正独坐烛台之下出神地想着心事。 “主公!”我轻轻叫了一声。 刘备回过神来,宽和的面容泛起微笑,“哦,这几日行船劳乏,梦烟还未歇着?” “今遭与主公来在吴地,虽明为谢亲欢天喜地,实则刀枪剑戟艰险重重。明日孙权宴请主公,主公有何打算?” 见我问起,刘备微蹙双眉,缓声道:“既是谢亲而来,孙将军自不无宴请的道理,明日赴宴,必然东吴帐下之人甚多,人多则口杂,依备看来明日只管饮宴,不宜提及此事!” 我想起史书中记载此次借南郡的一些描述,笑了笑道:“主公所虑甚是,明日欢宴之时莫论国事。不过,日后还是要提及借地之事,主公应先有个准备。东吴的都督周瑜性高气傲,受伯符将军重托自然要为吴侯扫清障碍,而主公则是他的绊脚石,他必然反对将南郡借与主公,甚至除掉主公的心思恐怕也有的,而这周公瑾的分量在江东举足轻重,连吴侯都让他三分;不过,鲁肃大夫等人一直主张孙刘联合,从长远考虑,必然在借地这件事上,会倾向于主公;还有廖世,他是身在吴营心在汉,在此事上也必然要帮主公周旋。而孙权也要权衡利弊关系,主公既然一身犯险了,此行便要成功,只要打动孙将军,哪怕只有一点点,他心中的天平稍有倾斜,我们借到南郡便不是难事。” 刘备若有所思地点头,忽又将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直把我吓了一跳,“主公,又什么不对劲的么?” 他笑了摆了摆手,“梦烟勿惊,方才说起周瑜要除去刘备之事,备在想莫不是梦烟也有未卜先知之能?” “啊?”我一愣,随即想起了廖世这个妖孽,不禁笑道,“我可没那本事,只是推测而已,不过以周瑜开疆拓土的性格看,他那会将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城池拱手相让,他不恨主公才怪!” 见刘备笑而不语,想着明天还要去见孙权,我便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上午,孙权便差了人请我们前去赴宴。 吴宫的豪华大气彰显着一方霸主的威仪,孙权比我想象中要年轻不少,其实,这个时候的孙权也只有二十七八岁,面目棱角分明,鼻梁英挺,嘴唇略厚,一双深邃的眼睛带着一丝闪亮的蓝色,怪不得被称作“碧眼儿”;在京口的东吴重臣都到场了,张昭、顾雍、步鸷、诸葛瑾、虞翻……却不知为何廖世没有在场。相比起东吴的强大阵容,刘备这边只有两个手下,显得似乎过于单薄。不过,既然是谢亲,整个厅堂的气氛亦是十分热烈,两位霸主相互寒暄着,彼此夸赞着对方的以及手下众人。 而厅堂上男人们的天下中,多了我这么一个女子,总有些扎眼,人们虽然不好说些什么,却也会偶尔投来一丝异样的目光,只有孙权似乎并不在意我的与众不同,仿佛习惯了一般,这让我不经意间觉得有些纳闷。 一顿酒宴居然饮了近两个时辰方才散去,而宴席上,果真也只是饮酒畅谈,对南郡之事谁都只字不提。 宴席之后的数天,刘备每日便带了赵云去吴宫,而将我放了假。因无事可做,我便有大把的时间欣赏京口的风情,每天游逛在大街之上,除了偶尔买点特产,便是了解当地的民俗。 直到三月初一这天傍晚,刘备把我叫了过去。见他的脸色沉郁,眉间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我便知事情不妙。 “主公,如何?”我问得小心而简洁。 不用多说什么,刘备自然明白是借南郡一事,他双眉紧锁,直叹气摇头。偌大间房子因为沉默显得有些窒息,我想再问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目光随着刘备的身形移动。 “梦烟明日随备去吴宫见孙将军!”许久他终于说了一句话。 我应了一声是,又迟疑道:“主公这几日每日与孙权相谈,莫不是不顺利?他不肯将南郡借与我等?” 刘备叹了口气:“孙将军对此时态度一直不明朗,不说借也不说不借,备实在难知他究竟做何打算。” “对了”,我一拍额头猛然想起一人,低声呼道,“主公自来京口可曾见到廖世,抑或廖世托人传了什么口信没有?” 提起廖世,刘备的眼睛中多了一丝的复杂,他并不言语,只是摇了摇头。 在东华酒楼的时候,可是廖世亲口对我说要主公来京口向孙权借南郡,当时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想他一定会在其中帮忙周旋,而今我们来这里已半个月的时间,他不但音讯皆无,连个鬼影都看不着了。要不是他说什么周瑜有心脏病,让我这次出行时想办法把那小瓷瓶中的香料使他闻到,我哪至于拿着自己的脑袋来这里趟混水。现在孙权要是偏向了周瑜那边,我们这一行人岂不是都要交代了? 越想越生气,我忍不住开口骂道:“这个破廖世,害我们跑到孙权的腹地,自己却连个面都不露,这算唱得哪出?” 我从未在刘备面前骂过人,今天突然抱怨起这个老乡来,显然让刘备有点不适应,他微微瞟了我一眼,清了清嗓音,“咳,来京口借地乃备与孔明的主张,何关廖侍郎之事?” “主公你也太袒护他了,若不是他信誓旦旦地说要替我们斡旋,何必让主公冒这么大的风险亲自前来?要知道那周郎可一直想除去主公……” “一词乃一心向备,如今迟迟未出想必是有什么隐情!” 刘备阴郁的面容上又多了些许忧虑。注意到我正用惊诧的目光看他,他似乎也意识到在下属面前这么亲切地称呼廖世的字有些突兀,随即掩了尴尬的神色,转而问道:“且说眼前之事该当如何?” 我想了想道:“既然孙权的态度不明朗,必然是在权衡利弊,权衡江东两派不同的主张。明日我随主公见孙权,若能说得下更好,若说不下,主公不可再于京口逗留,多停一刻就多一份危险,定要向孙权索了通行令,立刻回奔荆州,借地之事且从长计议。” 次日一早,我和刘备便去见孙权,赵云则带领五百甲士于门外等候。自知此次进吴宫比不得上一次赴宴,心情难免有些紧张,空旷的厅堂上也因三个人的各怀心事而显得压抑。见礼之后,刘备与孙权相对而坐,我则立于刘备身后。 “关于备欲借南郡一事,孙将军做何打算?”勿需客套,刘备直奔主题。 “此事关大局,容权与帐下之人商议,皇叔何必心急?”孙权不慌不忙端起茶呷了一口。 “备自来京孙将军便如此推脱,至今悬而未决,不知何故?”刘备的面色与声音都十分平和,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焦急的样子。 “为南郡我江东颇费钱粮与人力,都督公瑾耗时年余方攻下江陵。如今都督不在京口,此等大事,权虽为吴主,亦不便私自借与皇叔。” 看孙权仍是不冷不热的样子,我不禁有些来气,上前一步施礼道:“外臣赫梦烟有一言禀与吴侯。江陵虽是公瑾都督攻下,然我主亦出兵相助,所为何也?乃因孙夫人为我主母,孙刘两家乃骨肉至亲,两家意在齐心协力共抗曹操。我主之所以要借南郡,吴侯可曾想过此举乃是为江东着想?南郡与吴地之间相隔甚远,吴侯出兵极为不便,而我主则不同,若驻兵在此是便是为江东看守了北面的门户,使曹操不敢正觑江东与荆州。此一举两得之事,难道公瑾都督能不明白?” 孙权抬眼看着我,目光中闪过瞬间的诧异,旋即干笑两声,道:“赫小姐好一张利口!虽如是,然此事关系重大,不宜草率行事,还是容权再做定夺!” 听他暧昧的口气,看来这次要借来南郡实在是有些难度,我和刘备相视一眼。 刘备开口道:“既然孙将军有些难处,备也不宜强求,请孙将军细加斟酌早日决断!备已来京口半月有余,荆州事务多忙也不便于久留,既谢亲已过,明日便回程!” 孙权此时稍稍愣了一下,旋即道:“怎么,皇叔明日就要起身?京口之地虽小,然景物甚为可观,皇叔宜多留些时日游玩一番。” 刘备笑着拱了拱手,“多谢吴侯美意!然军政之事甚多,备时时挂怀,已无心思游玩!”他说着向我递了个眼色,我已明白其意,又一礼道:“吴地一路盘查甚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此特请吴侯赐与通行令,以备盘查所用。” “……”孙权语迟,面上显出一丝难以觉察的为难与焦急。 拿到通行令 我和刘备默契的相视一眼,却见孙权闻听辞别之后面有难色,不禁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难道这孙权果真倾向于周瑜了?这廖世自从来到京口音信皆无,难道他出了什么事不成?正想着这些,只听孙权又抬头朝刘备道,“皇叔何必急于归去,卧龙先生大才,荆州有他料也无甚紧要事情,权与皇叔相见恨晚,还希望多留几日。” 而刘备闻听此言,道,“吴侯美意心领了,只是身在其位,必然忧其政务,况吴侯亦是事务繁忙,不敢叨扰。” 搞什么搞,俩人一个要走一个要留,却不理会我的通行手令,或许是刘备也觉察出来了,他稍顿了顿,又道,“还希望吴侯写个通行手令,以备沿路关隘盘查。” “……这个,通行令的问题。”孙权又低头踯躅了下,兀自倒了杯茶水,动作很慢,看不出他到底什么意见,气氛竟然突兀的僵持在了那里,我不禁有些心急,难不成真出了什么变故?这停顿的气氛让整个大堂肃穆的让人心惊,看孙权意思,似乎果真有相留的意味,如果真这样,那不就糟糕透了?这个破廖世……忍不住的又想起那个家伙来了,心里把廖世埋怨百遍,而这个时候,却听站在大堂外门口侍立的小黄门尖着嗓音高唱了一声“廖侍郎到!” 我还不及反应,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突的进来,而这个时候孙权竟然也站了起来,我看向门口,却见廖世身着一件青色窄幅劲装,一手还提着衣角,脚步甚是急促,甚至进了大堂亦是没有减速,如玉的面颊带着一丝远行后的风尘仆仆,眉目如画的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直到快挨近我们了,才慢慢停住了脚步,一看便是奔波而来,他的眼神在刘备身上略一停留,又看了看我,而这个时候孙权却从案几内下来,手里端着一杯茶水,递在了廖世面前,也不说什么,廖世似乎也是奔波的口渴了,接过来一饮而尽,我不禁好奇倍加,这个孙权对他也太好了吧!而之后让我更为惊奇的又出现了,廖世并不顾我和刘备在场,喝完水,竟然也不朝孙权道谢,踮起脚在孙权耳边嘀咕了一阵——我算是开了眼界了。下意识的看了看刘备,他似乎也正凝眉,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情绪,再看在大堂之上兀自说着悄悄话嘀咕的两人,却觉诡秘,他们似乎并不介意我们在场,廖世在孙权耳边嘀咕了一阵,孙权本来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待廖世说完,孙权才对刘备道,“请皇叔少待。”他刚转身,又回过身来,从袖内取出了一块手帕递在廖世面前,“一路辛苦,擦擦汗吧。” 这个鬼廖世,使了什么鬼办法?我在刘备那还没享受过这待遇呢!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两个,却见廖世笑着接过去,还是不道谢,孙权拿了空杯子坐回几案,廖世便在后面跟了过去,孙权将水杯放下,然后自案上一个漆盒内取出了一个虎符,将一半塞进了廖世的手里,他竟然也在廖世耳边说了几句,廖世点点头,接了虎符,便躬身而退,自始自终,他都没有和我们说一句话,突然的来了,又突突的走了。 这两个人,搞什么,当着客人的面自己在那瞎嘀咕?这廖世又搞什么搞?一肚子的疑问还没答案,却见上首的孙权笑着朝刘备道,“让皇叔久等了,公务繁忙,不好意思。”刘备微笑表示不介意,孙权又道,“既然都是公务繁忙,那权也不好执意相留,我这便写了通行手令。”说着,取了纸和笔,便伏案疾书。 我和刘备又是默契的相视一眼,方才这个孙权还推诿不迭,这怎么廖世来了说了几句悄悄话,就这么痛快的给了?这廖世说了什么? 孙权很快写好了通行令,又盖上了他的打印,亲自过来递在刘备面前,“孙刘两家秦晋之好,还希望以后常常往来。” 刘备接了手令,也拱手笑道,“这是自然,吴侯公务繁忙,不便相扰,备且告辞了。” “既如此,皇叔请。”孙权笑着,将我们送出了大堂。 刚从吴宫出来,我便忍不住的朝刘备说道,“主公,可觉得奇怪否?” 刘备闻言,看不出什么表情的问道,“什么奇怪?” “方才,在廖世到来之前,孙权一直推诿相留,而那廖世到来却不知和孙权嘀咕了什么,他走后竟然这么痛快的把手令给了我们。”我不禁说出了自己的疑问,随即又接着道,“还有,这廖世也只是个小小的侍郎而已,宫门的侍卫,看孙权却对其亲近有加,这也宠信太过了吧?” 刘备闻言,略微的沉默了一下,声音幽幽的道,“廖侍郎之前既然答应为我等奔波,看今日情景,却是梦烟误会他了,而至于孙权与廖侍郎之间么,却不好妄自猜测,廖侍郎大才之人,过分恩宠也情有可原。”说到最后,这话倒是像刘备自言自语了,我不禁疑惑更多,却见刘备低头沉默不再说话,也只好藏着这一堆疑问想着哪天问问廖世了,既然有了通行手令,出来便让赵云准备了出发,这个破京口,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便先回驿馆收拾东西准备快些离开,而刚进驿馆大门,院子里长身而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还没喊出来的时候,却听刘备已然带有惊喜的喊道,“廖侍郎?” 廖世回转身,拱手道,“皇叔、梦烟、子龙。”然后目光在刘备身上略微一停留,道,“请皇叔入内单独叙话。” 刘备闻言,便回身对赵云和我说道,“子龙梦烟可先去收拾行装。” 我瞄了瞄廖世,却见其面色依旧带笑,应该是有要事和刘备说,便径自去收拾东西了,把买的特产还有衣服乱七八糟的打包好让兵丁取了放在马车上,心里却不轻松,廖世还说让我去摆那周瑜一道,我现在还不知道周瑜在哪,压根无处下手……不过想着廖世既然来了,肯定会有所嘱托,也不知道和主公在嘀咕啥,现在我对这个老乡是越来越好奇了,这个以前刘备在短短时间内对他如此的上心就让我颇觉奇怪了,今日在吴宫,却见孙权对其宠幸更甚,真奇怪真奇怪,难不成这个家伙真的像东吴的一些什么传言是那个孙权的娈童么?要不孙权怎么对他那么好?想着廖世那有些妖孽的模样,长得简直和21世纪不辨男女的韩国男一样,清秀过头了都,或许做娈童的可能还真大…… 我自己正胡思乱想着这些事情,却见赵云过来,道,“梦烟,主公叫你呢。” “哦,哦,我马上就去。”边答应一声边出来,在院子内便看到了刘备,搭眼一看,早已不见了廖世的身影,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搞什么神秘!我暗自埋汰了一句,便迎向刘备道,“主公何事?廖侍郎走了?” “嗯,廖侍郎公务繁忙,已然离开。”刘备答应了一句,便自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我,“这是他给你的书信。” 我疑惑的接过来,打开,只见上面是俊秀的楷体字,“公瑾在柴桑,我在柴桑等你。” 看完了这纸条,我抬眼向刘备,却听刘备道,“虽廖侍郎没有告知我让你去柴桑见周瑜做什么,但想必是怕周瑜路上为难,侍郎说此行他会暗中护你,备便也放心了。” 看来是廖世对刘备说了此事,而这个时候赵云却插话道,“主公,难道让梦烟独身一人去柴桑吗?这岂不是很危险?” “廖侍郎如此安排,自然有其道理,前番通行令一事足可见其能力,我等照计而行便是了。” 赵云点点头,看向我道,“那梦烟自己小心。” 闻言,刘备若有深意的看了赵云一眼,转而笑了笑,从袖内取出来那张通行手令递给我,“这个你拿着,行走方便些。” 我一惊,“这个我拿了,主公怎么走?” “哈哈,你多虑了。”刘备朗声一笑,硬是将通行令塞到我手里,“这乃是廖侍郎之意,他言道备不须用通行令,有他照顾,能保无事。” 我不禁撇撇嘴,“主公也太盲目的相信他了吧,他有三头六臂啊,能保护主公还能保护我?”“这个……”刘备的眼眸内闪过一丝奇异的表情,带着温温的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备不是对梦烟子龙亦是倍加信任么?只是梦烟,你还需自己小心。” “那我何时动身?” “侍郎言说已经给你备好了船只,应该是即刻。” 刘备一口一个侍郎不禁让我撇了撇嘴,这个破廖世,搞的那么神秘,不过想着既然他已经安排好,我也乐得省心,加之今天看孙权对他态度,他应该能保护的了刘备的安全的,自己的安全应该更没问题,便拱手道,“如此,梦烟且先告辞,那就荆州见!” 刘备又叮嘱我道,“廖侍郎之意让你且先换上男装出城,你先换了衣服去吧。” 换男装……破廖世,我忍不住对刘备抱怨道,“主公一口一个廖侍郎,看起来却是对廖侍郎更为亲近了,哎,可怜我这鞍前马后的。” 刘备听我抱怨,面色却闪过一丝说不清的味道,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且去换了衣服吧。” 我只好极不情愿的去换肥大的男装去了。 去柴桑 我突然觉得我很伟大,在刘备和赵云送别我的刹那,不过想想去见见周瑜这个帅哥也是个美差,虽然相对于周瑜来说不是个好事,但我还是欣然前往,莫名其妙的对廖世有一种信任,尤其是自这件事后,总觉得他无所不能,改天得问问他在21世纪的生长环境,这家伙这么腹黑,肯定生活在了一个阴谋的环境里,而换上了廖世叮嘱的奴仆的一身短打衣服,倒是舒服许多,辞别了刘备,按照廖世所说,我到了码头就有人接应,便雇了马车朝码头行去,第一次离开组织自己混,又新鲜又紧张,唉,可惜不是男儿身,像廖世这样来去自由看起来运筹帷幄的样子也蛮好的。 一路上想着这些,看着这个呆了半个月的京口,再来不知道啥时候了,感叹许多,车子很快到了码头,刚下车,放眼码头,停靠着许多船只,我正四顾间,便突然有个书童打扮的人过来,朝我喊道,“小赫子,公子在这边呢!” 我一愣,左顾右盼,刚想问对方有没有喊错人,却见眉清目秀的书童朝我挤挤眼,随即想到自己的名字,那书童见我发愣,便皱眉道,“公子在船内等你许久了,拿个东西也这么慢,快走!”边一手拉了我朝一艘船行去,我刚想挣开,转而明白过来,小赫子……这个死廖世,去死吧! 一边埋怨一边被这个书童拉着,上了一艘中型的船,书童在我耳边低声道,“侍郎在船内等候。” 我点点头,随即走向船舱,那书童便吩咐人起锚,开船,矮身进去船舱内的时候,果然见廖世正坐在船舱内自斟自饮着,看起来倒是快活,见我进来,他便指了指他对面一个坐垫,“坐下吧。” 这个时候书童便掀开帘栊进来,道,“公子,一切已经办理妥当。” “嗯,你且下去休息吧。”廖世摆摆手,书童便应声而下,我瞥一眼廖世道,“你怎么搞的神出鬼没的?” “你不希望见到我么?”廖世慵懒的伸伸脚,这是一张约有一米半宽的榻,上面放着一个几案,摆放着几碟小菜和一壶葡萄酒,我便在他对面坐了,毫不客气的倒了杯葡萄酒,道,“你这样不怕孙权知道?” “知道又如何?”廖世笑眯眯的,拉过来一个毯子和枕头,慵懒的倚靠在上面,“感觉这衣服怎么样?” “比那一身罗里啰嗦的曲剧好多了,行动倒是方便了。”我老实的回答。 “那不穿衣服更方便,也方便了你见周瑜,这样你就成了祢衡第二搞裸体艺术的了,多好啊!” “你!”我一窒,“你就不能吐个象牙么!”我恶狠狠的说道。 “怎么,你这21世纪来的,还比不了一个古人?”廖世嘴里嚼着槟榔,笑眯眯的。 我突然有些后悔,现在有点上了贼船的真实感受了! “那你怎么不去搞裸奔?我觉得你更适合些!” “哈哈!”廖世仰天一笑,“我觉得你搞裸体艺术肯定会比祢衡出名,改天我找到了陈寿那小子,让他狠狠的给你记上一笔!” “得了,陈寿还没出生呢!”我白了一眼这个妖异的家伙,随即问道,“话说你这些天死哪去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想我啦?”廖世头枕在双臂上,眯眼看着我,“我也觉得你该想我了,这不,专门制造了机会的么,到柴桑的这一两天,是我们的蜜月期了?” 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杯酒朝廖世身上洒去,“你想死啊,想死我现在就扔到你江里去!” 廖世不提防被我这一泼,青色的衣服立马泛上了酒红的酒渍,他躲闪了下没躲开,“喂喂喂,你还没嫁人呢,怎么就这么恶毒了!”廖世赶忙起身,从旁边去了一块手帕擦了擦衣服上的酒,我却觉得十二分的解气,咬牙道,“好歹是老乡,哪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你还倒打一耙了?真是够难养的,娶回家了咋办?”廖世皱皱眉,然后盯着我道,“这葡萄酒如此名贵,你却让这衣服给吃了,败家的老婆啊,也只有我这样的敢要你了……哎,别打别打,我不说了不说了!”见他连连告饶,我这才停了手,冷哼一声,廖世道,“真是……这酒贵得很,你别拿酒不当粮食啊!” “反正是你的,我乐意浪费!” “那我自认倒霉了,可真是欲先取之必先与之了,洒点酒不要紧,当年褒姒喜欢听裂帛之声,周幽王不也大方的撕了么!我这点酒不算啥!” “你!太过分了!”我又气愤又无奈,真后悔上了这个家伙的贼船,“以后你再想找我做什么事,做梦去吧!” “哈哈!”不提防的,廖世突然过来捏了捏我的脸,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立马离开我了,“凝脂肌肤,我见了都垂涎三尺了,想必周公瑾也差不多了。” “死廖世!”我终于忍不住了,端起桌子上一盘酱肉朝廖世打了过去,廖世这才反应倒是奇快,闪身躲了过去,见我怒气满脸,廖世讪笑道,“脾气真大,难养!”兀自唠叨了一句,这个时候方才引领我来的书童闻声而近,看到船舱内撒了一地的酱肉时,却没有问什么,而是沉默的收拾船舱,廖世也不挥退,任由对方收拾,他又重新坐回榻上,待书童收拾完毕,沉默的出去,廖世便又道,“去见周瑜有几分把握?”“一分没有!”我没好气的说道。 “啧啧,记仇啊还!”廖世复又安闲的躺下去,“我这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啦,为了你们奔波啊,除了船上就是马上,真够要命的,你非但不感谢我,还一副我占了你什么便宜的样子,算什么事啊!” “切,你又不是为我奔波,我还是为刘备奔波呢,要讨赏找刘备去!” “我这不是看在你面子上呢么,谁知你又不领情!”廖世笑了笑。 看他老实了下来,虽然依旧带笑的表情却是带着一丝疲惫,我转而也心软了,道,“你今天给孙权说了什么?别把我闷在葫芦里了!” “今天我是刚从柴桑回来。”廖世缓缓道,“我是去暗中打探周瑜布兵的消息了,他在九江和柴桑之间布下了重兵拦截,我是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才赶回去的,也真是够巧的。” “什么意思?怎么听你说的,这周瑜布兵之后,孙权为什么就给了我们手令?” “周瑜不布兵,他会斟酌给不给手令,周瑜一旦布兵,他肯定立刻放行。”廖世说这话时严肃了面孔,嘴角却带着一丝冷笑的意味,“给了你们手令,你们能走出东吴的地界,这人情是他孙权的,走不出去,和荆州开战,周公瑾能打赢,他坐收渔翁之利,打不赢,他可以问责周瑜撇开关系,这道理不是和赤壁之战他去合肥一样么?” 闻言,我恍然,看向廖世道,“这孙权,还真不简单,帝王权术啊!” “所以,在你们来京口一天前,我便奉了他的手令去了柴桑亲自看周瑜大军有无调动,今天方是从九江赶回,对孙权说了,孙权自然也就给了你们手令。” “那你这又是干什么去?今天孙权给你兵符做什么?” “我去保护你呗。”廖世又扯嘴笑了,“孙权让我去柴桑看直播呗,让我斟酌行事,意思就是看周公瑾什么意思,如果很强硬的要杀刘备,让我制止,因为活的刘备远远比死的有价值,如果单单只是想活捉,便不用我出面了,正好,我借此机会,可以替你们周旋,你去周瑜府里,你能说动他放行更好,不能说动,你便拿了那通行手令给周瑜看,他若不管不顾,我自然会将此事告知孙权,然后我利用这个兵符压他一压,他自然哑巴吃黄连,无法朝孙权证实此事,我想,只要你成功靠近周瑜,他连去京口的机会都没了!” “……那刘备在后面有危险么?” 廖世摇头,“不会有危险的,到了周公瑾的奉邑才会有危险,但在皇叔到之前,我们已经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所以不用担心。” “以前看书只觉得孙权对周瑜信任有加,看来还是小看了孙权这个人,原来年轻的时候便有如此心机了,也怨不得将来他能逼死陆逊陆伯言了!”我忍不住的为周瑜和孙权的关系叹息一声。 “君君臣臣的,能如诸葛丞相与昭烈皇帝者,又有几何?”廖世也莫名的叹息一口气。 我忽然想起个关键的问题,“既然孙权如此玩弄权术,他对你就十分的信任?这是为什么?” “虽无十分,也有九点九分信任了。”廖世淡淡一笑,“我总能料定他的心事,他却没有不信任我的理由。” “这是什么道理,按说你越是料中他的心事他越该防着你啊?”我疑惑更加。 而廖世闻听此言,却道,“因为他找不到我背叛他的理由。”廖世说了句看似明白却又不是多让人明白的话,转而打了个哈欠道,“我要休息一下补补觉了,你是留在这陪我睡还是去你的房间?” “我的房间在哪?” “紧挨着的另一侧。” “切!”我冷哼一声,朝外走去。 色诱周瑜? 船在柴桑的码头靠岸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傍晚,弃舟登岸之后,找了一家干净的旅馆落脚,晚饭后我一身宽肥短打来见廖世。 他悠闲地倚靠在榻上,嘴里不知在哼唱着什么,见我进来,也只是有些懒散得笑了笑,“有事吗?” 我也不理会许多,径自轻声道:“给我换身衣服,我要去见周瑜。” “呦呦呦……”他忽地坐了起来,弯下的眼睛中带着些许轻薄,“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见帅哥了?” “去去”,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遂又正色低声道,“明日怕周瑜事务繁忙没空见我,现在天色晚了,想必他在家中,也只能在这个时候靠近他。” 廖世全然不顾我说的正事,居然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依旧打趣,“看来你真要牺牲色相了,小心赵云吃醋!” “有完没完”,我有些懊恼地直接在他肩上一拳,“我先进周府,如果一个小时不出来的话,就说明有些麻烦事,还需要你去解围。诶,我可和你约好了,一小时为限,这可是看在老乡的面子上对你信任哦,要是你让我吃亏的话,作鬼都绕不了你!” 我狠巴巴地瞪着他,他却一副不以为然的笑容,“作鬼都这么难养!……好好好,我不说了。” 见他收起玩笑模样,我伸出去的拳头才收了回来。廖世叫过小童低语了几句,小童转身出去,不大功夫手里托了一个包裹进来。 廖世示意他放下,小童放在案几上后变径自退了出去。 “行头吗?”我瞅着包裹问。 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语气却依然有些亵渎,“曲裾,头饰和一双鞋子,好好打扮打扮,以你的美貌今晚定把周瑜迷个神魂颠倒!” “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我怒瞪了他一眼,抓了包裹就往外走。 “等等”,廖世从后面抓住我的肩膀,压低了声音,“打扮好之后,将香精洒在领口和袖口上。” “领口?”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领口!” 他玩笑的语气却透着一丝让人发寒的冰冷,让我不由一愣。随即脸上一热,骂道:“死廖世,亏你想得出!” 回到自己房中,打开包裹,便闻到一阵扑鼻的香味,我不禁有些奇怪,抓起衣服来仔细闻了闻,似乎喷过什么香料一般,心下疑惑,但随即想着,廖世这本身就是个爱涂脂抹粉的人,衣服熏香也正常,便也没多想,将一件华丽而绣着繁缛花纹的月白色曲裾深衣穿在身上,又仔细地梳理好头发,将那些华美过头的发簪小心地别在适当的位置。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觉得可笑,自到了三国凭借的是自己的能力吃饭,从来没想过牺牲自己的色相,如今,却被这个破廖世轻而易举地说服,自己还心甘情愿地给周瑜送上门去,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合逻辑的好笑。我甚至隐隐觉得这样有一丝对不住赵云,虽然我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出格的事情,可还是有一缕内疚。然而,开弓已无回头箭,为了主公,为了赵云追寻的理想,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了。 我从房中出来,发现廖世站在门口,不知为何脸上又是一红,彼此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虽觉他有时对我有轻薄之处,而对他却也总有一种难言的信任。 坐上门口早已备下的马车,我来到周瑜的府门口,递上名刺,门上人往里面通禀去了。我一路扑扑跳个不停的心,随着自己将那小小瓷瓶中的香精洒在衣袖时,更充溢了紧张。深深吸了口气,好抚平自己过度绷紧的神经。 不久门上人转回,将我带了进去。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院子里不甚明亮,前院黑着灯,依稀可见错落有致的假山与花草;后院因了一间房屋的明烛而亮了许多。从人将我带到这间房子门前,又往里面通禀了一声才放我进去。 这里是周瑜的书房,精致镂空的书格,小巧隽秀的案几,落地的青铜雀烛台,墙壁上挂着的镇宅宝剑以及铜炉中飘散出的清香之气,无一不彰显着美周郎的品味。而我却无心欣赏这雅致的陈设,直接将目光聚焦在了房间的主人身上。 周瑜一身雅气的宝蓝色深衣,头上没有束冠只简单地别了一根金簪,如玉的面庞在烛光照耀下泛着红晕,虽然带着几分客气的微笑,可犀利的眼神还是让我不觉身上一寒。 “赫梦烟冒昧来访,打搅都督了!”我客客气气地施礼道。 他上下瞅了我几眼,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轻轻一笑,只是客气,看不出什么表情,“赫小姐深夜光临寒舍,想必有什么要事?” 既然周瑜开门见山,我也没必要兜什么圈子,直接道:“我主于京口谢亲已过,正欲还荆州,不日便要由都督所辖之地经过,望都督高抬贵手不要加以为难!” “为难?哈哈”,周瑜忽然笑了起来,“赫小姐怎知瑜要为难于刘皇叔?” “我虽不及师况之聪,却也闻弦歌而知雅意。都督受伯符将军之托,立志扶保吴主成王霸之业,所敌视者曹操与皇叔耳,曹操在北不可得,我主如今身在吴地,岂不正合了都督之心意?” 周瑜闻言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意,却又将身体往前凑了凑,不冷不热道:“既知瑜之心思,小姐何必多此一举?” 见状,我也往前挪了一下,轻笑道:“我此来一则为都督拨开云雾,二则,虽与都督多次谋面,言谈话语未及几何,不曾深交,今日特来造访,以尽渴仰之思。” 虽然面上说的很平静,实则我心里又忍不住开始紧张了,这种言语放在男人与男人之间再正常不过了,如今,一个女人对男人讲出这样的话来,似乎……似乎有暧昧之嫌。我不觉耳根一热,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又装作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盅,轻轻呷了口茶。 “哦?”周瑜轻轻笑了起来,“如此说,瑜倒要洗耳恭听!” 我将茶盏放下,正色道:“天下大势汹汹,公瑾若要助吴侯成就王霸之业,必要扫清寰宇,然曹操在北挟天子以令诸侯,势大不可急图,且操又有一并江东之野心;孙与刘势小,却也唇齿相依,虽不能说一荣俱荣,却是一损俱损,是前,赤壁之战,若非孙刘同心携手、都督运筹帷幄、将士上下用命,孟德焉有此一惨败?如今吴侯居于江东,我主居于荆州,乃犄角之势,使操不敢正觑江南之地。若都督为难我主,必然使两家联盟破裂,反目成仇,而操则坐收渔人之利,若我主危矣,则江东难保,唇亡齿寒之理便是如此,还望都督三思而行。” 周瑜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不似刚进门时那番冷漠,莫名地多了几分暖暖的笑意。他起身走到我旁边径自挨我坐下,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外躲了躲。 周瑜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不似刚进门时那番冷漠,莫名地多了几分暖暖的笑意。他起身走到我旁边径自挨我坐下,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外躲了躲。周瑜却又是一笑,手很自然地搭到我肩上,并不言刘备之事,只低声道:“瑜敬慕小姐久矣,今日相见亦是尽了渴仰之思!” 我心中已突突乱跳,脑子似乎真得不转圈了,话说以前周瑜每每看我的目光都带着一丝异样的感觉,难道……我忽然觉得自己这趟是来对了,尽管对于这种做法心中还有着小小的鄙夷,但是各为其主,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便也顾不得许多了。 想到这里,紧张的情绪似乎得到了舒展,我慢慢转过头正遇上周瑜镇定而灼灼的目光,一霎时我只觉得脸上发烫,却也没乱了方寸,对他嫣然一笑:“今日所言还望都督细细斟酌。” 说着,我轻轻抖落了一下肩膀,示意周瑜将手拿开。周瑜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伸出另一只手将我环抱住,以往持重甚或骄傲的面上竟带了几分狎笑,低头俯在我脖颈之上,“今日且不论军国之事,小姐难得到此,瑜岂能慢怠了!” 见他凑到我散了香料的衣领附近,我忽觉心中有些不忍,一个英才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我手下了么?见我出神不语,周瑜抬了头,双手扣住我的双肩,将我扳到他的对面,一副很认真的模样,“梦烟此来是为刘玄德还是为周公瑾?”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问得我一愣,再也无暇顾及刚才的悲悯之情,与他四目相对之时,不觉又有些惭愧,低了头,缓声道:“我此来既为我家主公,也为了大都督。” 这一语双关的话,周瑜自然体会不到我的另一层意思。他灼热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很烫很烫,话语倒是有几分平淡:“瑜若是不肯放刘备呢?” 什么?难道他真地铁了心要杀刘备么?我一激灵,带着几分懊恼推开他将孙权的通行令拍到案几上,“大都督难道要违抗吴侯之令么?” 周瑜倒没显出有一点意外的表情,他依然平静如初,只瞟了一眼通行令,复又凑到我跟前,低声笑道:“梦烟难道不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吗?” 虽然来时已料想到周瑜可能会如是说,可这句话切切实实入耳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心中一紧,“都督当真不打算放过皇叔么?” 周瑜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都督应从大局考虑,为何非要将事情做绝?”沉默片刻后,我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梦烟”,周瑜轻轻叫着我的名字,自嘲似地笑了笑,“瑜若放刘备回荆州,你会同行么?” “……”我语塞,平心而论周瑜只是我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按理说我不会在意他的感受如何,可是现在我居然不忍说出那一个字,一霎时百种情思直涌上心头。 “于公于私,瑜放刘备不得!”他语调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他忽又一笑,伸手将我揽在怀中,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热辣辣的吻已落在我的面颊上。 廖世解围 “咳咳!”门口的一声轻咳,伴随着这声咳嗽,随之进来的便是一身华服的廖世,还有一个家丁,家丁小心的看着周瑜的脸色,“都督,廖大人他……他……”结结巴巴的说着。 我的脸忍不住一红,周瑜的面色也不大好看,再看笑眯眯的廖世的时候,他却拱手道,“事情紧急,世等不到通报,便进来了,还望都督勿怪。”廖世拱手一笑。 周瑜阴霾着脸色挥退了家丁,我也干脆扭头在一边,心里一万个庆幸廖世来的正是时候,只听他们二人如何答话。 周瑜应该是非常意外廖世的到来,他稍微反应了一下,才道,“廖侍郎深夜造访,有何紧急之事?” “这个么……”廖世的目光瞥一眼几案上的通行令,然后看了看我,我只是低着头,然后廖世笑道,“世奉命送行皇叔,却不期然半路上丢了赫梦烟参军,世来都督府上,是想问一下赫参军有否路过周都督辖下,却不想……不想……” 闻言,我偷偷的瞥一眼周瑜,见其面色阴晴不定,想了想,便说道,“梦烟任性,让廖侍郎费心了,此行,梦烟之所以擅自来都督府上,为我主能顺利通行,而非他意。” “吴侯不是给了你通行令了么?”廖世隐去了笑容。 “我……”我心里突然的想笑了,这跟现场拍电视似地,但还是忍住了,故意的吞吐着,周瑜的脸色愈发的难看,然后廖世瞥眼周瑜道,“难道是都督不信这通行令是吴侯所书么?既如此,周都督……”廖世说着从袖内取出了虎符递在周瑜面前,道,“都督如若不信,这兵符可是没有假的吧?” 我注意到周瑜的嘴角抽搐了下,随即道,“廖侍郎误会了,既是主公之命,瑜岂会违抗,自然不会为难。” 廖世闻言便笑了,“世亦是认为周都督不会不放行的。”说了句,转而语气暧昧道,“世造访匆忙,打搅了都督雅兴,还希望原谅世的冒昧,既然都督还有要事,梦烟在都督处,在下也放心了,且先告辞了。”说着,又朝我说道,“赫参军,在下在柴桑东华酒楼等你,你忙完了,去东华找世,世要亲自将赫参军送到刘皇叔面前,才能与吴侯交差。” 我暗叹一声这廖世的老狐狸,周瑜的面色已经不是可以用愤怒来形容了,他强压抑着声音,对廖世一拱手,“让廖侍郎费心了,既然侍郎有公事在身,那瑜也不强留了,而有关赫参军,还请侍郎尽快安全交付与刘皇叔,好尽快朝主公交差。”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从周瑜府里出来,我上了马车,廖世则骑马,一起来到码头,直接上了来时的船,我才大大松了口气。想起和周瑜过份亲昵的举动已落在了廖世眼里,又怕被他拿来开玩笑,索性也不说什么,上船之后便扎到自己房间里不出来。 第二天上午,在鄱阳湖遇到了刘备的行船。当看到刘备与赵云熟悉的身影时,我突然有一种全身都卸了劲的轻松,连脚下都有踩棉花般的感觉。 两船相接,我上了大船。廖世则冲刘备一拱手,朗声道:“世已见过周都督,皇叔尽可宽心前行。” 他的目光又移到我身上,最后看了看赵云,忽又玩笑道:“梦烟已安然返回,如今是完璧归赵还于赵将军了!” 赵云脸上微微泛红却满目的笑意,刘备则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死廖世,早晚扔你长江里去!”我不禁面上发烫,笑骂了一句,躲进船舱,再也不想看到他。 后来听到刘备与廖世告别的声音,不久刘备也进了船舱,我便把柴桑见周瑜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刘备点头,又问起周瑜是否为难我之类的话,我自不便说很多,却忍不住抱怨起廖世的轻薄来,刘备却只是笑,抑或顾左右而言他,抑或说说才子多放浪之类的话,却没有责怪廖世的半分意思。偏心眼,我忍不住开始腹诽刘备,每每都那么袒护他,这两人的关系好得似乎有点超出正常,总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但至于问题出在何处,我却又说不上来。 一路上有孙权的通行令,周瑜又没有横加阻拦,我们便顺风顺水地到达了公安。 医师秦落月 将梦烟安然的送到刘备的行船上,一词总算是放心的离开了。 事情顺利的超乎想象,周瑜答应放行,梦烟的任务算是完满的完成,一词离开柴桑时,似乎突然间有些歉疚感,虽然这只是提前让他死了八九个月,可也是有着莫名的愧疚感,送走了那个人,两人相见,千般万般的话只在淡淡的眼神内回荡着,没有时间纠缠这些儿女私情,她便立马告辞了,上了自己的行船,甫进船舱,船舱内,一个一身白衣的束发女子,正跪坐在几案前,几案上摆放着一个棋盘,女子正低眉,修长的指节,左手握着黑子,右手捻起白子,安静的和自己博弈…… “谢谢你,事情很顺利。” 女子并不答话,于是一词又笑道,“幸好赫梦烟没有发觉出来衣服上的奇怪味道,也幸好我捏准了时间,否则功亏一篑。” “公子过于担忧了。”白衣女子终于答了一句话,“衣服上的香料我是酌量而用,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呵呵……”一词笑了笑,这衣服上的香料问题,是她早就预谋好的,在她让赫梦烟穿男装的时候,就打算好了,她知道以周瑜的睿智,不可能轻易的被赫梦烟迷惑,纵然她生的美貌,但这是在敌我的立场上,周瑜是不会放弃原则的,是以,一词才在衣服上熏了迷情的药物,而这药物的配方,依旧是眼前这个女子提供的…… “公子接下来,打算如何?”白衣女子落下了右手上的白子。 “坐等时机。”一词回答的很简洁。 “……希望,不要太久。” “……落月。”一词突然沉了下语气,“我希望你沉得住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女子的手略微的一停顿,随即幽幽的语气道,“落月知道。” …… 到京口的时候已经是建安十五年三月十号了,初春的风景,江南处处柔嫩的绿,似乎连这江水也是绿的了,这个时候的水土流失还没那么严重,长江的水甚是清澈,顺江而下,一直到京口,然后便直奔了吴宫,廖世和江东之臣的接触是不多的,他除了朝孙权禀报事务便是闷在自己的院子里搞一些乱七八糟让世人眼界大开的东西,不喜待客,这个习惯几乎众所周知,一词这样做也是无奈,自己和那些人接触的多了,迟早发现自己的性别问题,猜度之下,肯定知道和孙权的事情了,一词在去北方之前,还不想公布了自己的性别,边一路想着这些,边到了孙权的书房。 孙权见其来到,便开门见山的问如何了,一词便将柴桑之事慢慢的说了,说周瑜看有您的通行手令最终放行了,将布置的重兵给撤了,孙权闻言默然许久,也没说什么,一词知道他心中所想,也没多问。 “这一个月来的奔波,都消瘦了,真是辛苦你了。”孙权看着风尘仆仆的一词,替她理了理鬓角,一词没有推拒,孙权又道,“我算是见过了刘备的那个女幕僚了,倒真是伶牙俐齿的丝毫不逊你,长得倒也标致。” 一词闻言,忍不住一笑,道,“难道你看上了?她的确是个美人儿哎。” “我看上?”孙权闻言一笑,然后拉了一词的手,一起坐下,道,“刘备孤身跑到这边来,还带着一个女幕僚,可想而知,他们之间定是有什么隐情了……” 闻言,一词忍不住的笑出声,乐了,孙权有些茫然,一词便道,“你以为刘备也像你一样啊,如果真是刘备和赫梦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刘备也不可能这么坦荡的四处带着她了,而且,据我所知,这个赫梦烟与同和刘备来的赵云情投意合,马上都要谈婚论嫁了,你别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我小人?”孙权皱眉,“我反倒成了小人,他刘备成了君子了,得,可这也对,如果真是刘备的人,也不可能让个如花似玉的夫人一直抛头露面的了。”孙权自己若有所思的说着,然后拉了一词的手,道,“这个刘备行事还真是奇怪,天下人说他能广揽英才,竟然连个女幕僚也敢启用还到处带着,啧啧!” “行了,别顾感叹了,给你说个事儿,如果这个赫梦烟和赵云举行婚礼的话,我要去荆州凑凑热闹!” “你去凑什么热闹?” “他们都是刘备手下的重臣,结婚的话也该去贺喜贺喜的,对吧?更何况我又和那个赫梦烟算是半个老乡,都是从一个奇怪的地方来的,哈哈!” “怪不得怪不得。”孙权点点头,“是不是你老家的女子都如男儿一般出来奔波生计?” 一词点点头,“然也!” “这也情有可原了。”孙权又是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般,“哦,对了,昨儿个书坊的吴泽来了,言说印刷的速度太慢,书卖得太快,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我也曾想过。”一词道,“我明天亲自去书坊看看,后天给你个交代,行不?” “不着急不着急。”孙权笑了笑,“你还是先好好休息了,你累病了我的损失就大了,哦,还有一事,就是四处酒楼的账目已经送来了,是卫霖送过来的,我看了看,这四处酒楼半年间已经把之前从国库支的钱给补了回来,我的心算是放下了,否则面对子布的次次诘问真不知该怎么应答了。” “盈利了就好。”一词点点头,“以后赚的钱,就是你自己的小金库了,哈哈,想买多少美女多少珍玩也不用看张昭的脸色了!” “那还不是得谢谢你么!”孙权看起来很高兴,“上天赐给我的福将啊!你接下来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有倒是有,就是难度大一些,已经捣鼓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成果不大。”一词说起这个皱起眉头,然后又道,“纸张的出口如何了?” “别说出口卖了。”孙权也习惯了用这些新鲜的词语,他揉了揉额角,“这纸坊的生产和书坊的一样慢,只供应书坊和官府的使用已经很吃力了,更谈何去卖?不过这样倒是大大提高了我东吴官衙的办事速度,这个倒是令人欣慰。” “不能只满足这点。”一词摇头道,“要么这样吧,我改天去书坊和纸坊,等做好一个详细的总结想好了办法再给你看,不能只让你的小金库满满的,也得让东吴的国库充盈了,只有这样,才能有实力北上称霸。” “……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一词,你需要些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你。”孙权说这话倒是很真诚,一刹那的时间一词简直被这种真诚给错觉了,但随即还是收敛了心神道,“我什么都不需要,你能完成自己的夙愿就很好了。” “我该给你升一升官职了,一个宫廷的郎官太屈才了,这样吧,我下一道拟文,辟你为将军府劝学从事如何?” “随你咯,反正我无所谓这些官职。” “劝学从事兼司工中郎将,如何?”孙权似乎终于给一词想出了一个合适的官职。 “官职越大,忙的越多。”一词撇撇嘴,“不过权力也蛮大,好,就当你的小工跑腿吧!”一词随即又道,“不过这两个官职你最好找个正儿八经的人来担任,我是都兼领了,可没那本事和时间,胜任不了的哦!” 孙权一笑表示明白,“自然,你忙你的就行,给你这些官职也是方便你行事,否则时时刻刻拿着我手令也不像话。” “那多谢吴侯赐官咯!”一词笑着一拱手,转而起身道,“我得回去休息了,等忙完纸坊和书坊的事情再来朝你汇报吧。” “好,早些休息。”孙权没有强留,笑着将一词送到门口,一词出得宫门,便直朝家走去,幸好吴宫距离自己住的地方不远,一词累的已经双脚灌铅似地不想动了,到了府上径自扑到榻上去睡了。 三国里的书坊和纸坊 一词睡醒的时候已经是10点多了,她打开了掌上电脑看看,这是一部最新款太阳能电池的电脑,是专门给赵云准备的,没想到还是自己派上用场了,她看了看时间,便翻身起床,这个古代的时辰真是个令人头疼的东西,日晷和沙漏斗不习惯,一词之前和孙权说的新鲜有难度的东西便是她已经着手了一个多月的摆钟,这需要精确的测量,还有原料也是个问题,一词不要求造出来的摆钟能如后世那么准确,但饶是如此,还是费了许多工夫,还是一直搁置在那里,听到她房内起床的动静,门口便有个女声嘤嘤道,“公子可是睡醒了?” 一词便揉了揉眼,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个主人睡觉从无定时的,10点多在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人电的情况下,已经是很晚了,整个京口似乎都是沉睡了,可在21世纪的坏毛病她还是没有改掉,通常是深夜12点多一点多的还亮着灯,有的时候在最后一进院子里搞灯火通明的搞各种奇怪的东西,要么吩咐了任何人不许打扰自己在房间玩电脑,查资料,计划着下一步如何,总之,这个房子的主人自从搬来这里,这里的人休息都是轮班制了。 “是卫霖吧?”一词在房间内带着沉睡后的慵懒的声音喊了句,门外便应了声是,一词道,“进来就行。” 卫霖是当初孙权赐给她这座府邸的时候带来的奴婢之一,官奴,曾经为庐江大户姓曾的富商小妾的女儿,后庐江城破,孙策戮城,便没落的充了官册,当时孙权见卫霖长得也周正且乖巧,也就选来送给一词了,自从进府对一词百般上心,一词倒是挺喜欢指使这个小丫头的,她总能很快的领略自己的意思,而且话不多,做事认真,是以,越来越的,一词对她便倚重了些,有的时候甚至朝孙权传信什么的,便让卫霖代劳了,反正无关痛痒的,也无所谓。 卫霖只有15岁的年纪,却因了早年家遭不幸,沉稳很多,个头不高,约有一米六二三的吧,鹅蛋脸儿,皮肤很是白皙,睫毛很长,灵动的眼睛和她的沉默成了不大相称的对比,她更是知道一词这些与人不同的生活习惯,今天见一词疲惫的回来,便自己在外面一直等着一词,听到一词吩咐,便纳福进来,“公子,要吃些什么?” 府里知道一词的身份的人都是称一词为公子,一词将有些松懈的袜子系好,卫霖便取了一词的一件青色直裾,伺候着一词穿好了,一词便道,“随便煮些吧,送来之后你睡去就行了。” “是,公子。”卫霖依旧少言,便要转身,一词在身后又喊住卫霖,“将四处账目的副本给我带了来。” “是。”卫霖依旧浅浅的答应。 看着那个鹅黄色衣服的女孩子出去,一词起来舒展了下腰肢,穿好靴子,拉开门,时值三月初十,夜里十点,繁星点点,万籁俱寂,整个城市都在夜幕下安静的沉睡着,夜里的风有些冷,一词忍不住的抱臂搓搓手,风轻云淡,月明星稀,看起来明天是个好天气,办妥了周瑜的事情,一词的精神甚好,如果周公瑾的死讯传来,那无疑是她到三国之后最令她有成就感最开心的消息了,院子里挂着许多灯笼,估计这京口像他这样的人家是不多的,她伸了伸拦腰,下的台阶,走到院子里,院子内的西府海棠真艳丽,在这幽静的夜里,淡淡的花香,一词忍不住的走上前去,贪婪的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古重的夜,摇曳的灯笼,厚重大气的建筑,长袍加身,这便是自己向往的三国,她轻叹一口气,在院子内四处走动了下,忽然觉得这空旷的院子太孤单了,连个朋友也没有,而唯一一个和自己同一个世界的人,却不能常见,她摘了一朵海棠花,又踱步到房间,插到了一个瓷瓶内,不多时卫霖进来,一词便道,“给这个花瓶加点水。” 卫霖又沉默的去加水了,一词看了看,是简单的两样茶糕和一簋热气腾腾的苋菜鱼羹,这些日子也没有心情吃饭,如今总算松弛了神经,不由得食指大动,卫霖很快又进来,将瓷瓶放进房间,刚想出去,一词喊住了卫霖,“这些日子,她怎么样?” 卫霖知道,一词口里的她是来到这里一年多的一个叫樊芷的美貌女子,便低声答道,“回公子,一切如初。” “哦?”一词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她从未出过府门?” “没有。” “那她平时做些什么?” “读公子的书,还有,画画儿。” 一词听了,沉思了一下,挥手道,“你去休息吧。” 一词一边吃着茶糕一边翻开了四本装订好的账本,这个记账方式也是用的最新的办法,一词先是教了五六个账房先生,如今没处酒楼只有一个用这种阿拉伯数字——不,现在已经成为中国数字的字符来记载这些账目的账房先生,由他汇总了递上来,而这种记账方法一词又让学会的人传授了其他的人,应该很快这东吴的账房都换成了这个,而随之而来的便是最新式的算盘,配套使用,其实这样不止是为了赚钱提高效率,而是一词为自己着想,让自己看古代那繁琐的账目简直是看天书一般,这个简单的方法教给账房先生他们领略的很快,自然方便了别人也是方便了自己,她随手翻了翻,很快的吃完,自己将东西收拾了,打开电脑,将账目一一的输入到电脑表格内,一直到凌晨三点多,电脑快没电了,她这才觉得困乏了,四本账本才输入了半本,打了个哈欠,将电脑收拾好,直接和衣而眠了。 京口的人都知道在京口的东大街有一个著名的纸坊和书坊,而这个纸坊和书坊的闻名伴随着一个叫廖世的人而随之鹊起名声于江东,甚至闻名于中原,这其中的缘故,皆是因为这个书坊所卖的书,皆是新奇的装订本,用的那种纸质优良的纸张,上面的字是工整的看似是隶书的字体,比起刻工繁琐却又不容易保存且阅读困难的竹简,这种纸装订的书本,一时间畅销于东吴,且经由一些竹简商人销往荆州与北方,但因为产量的问题,成品书往往脱销,印刷的速度跟不上,造纸的速度跟不上,以至于导致北方的士子为拥有一本纸装书而自豪,甚至卖到千金一书的价格,物以稀为贵,这都是廖世意料之内的,但他并不想囤货居奇,她的目的,不止是为了赚钱,亦是为了华夏文化着想,后世有多少典籍看不到,皆是因为这个时代保存方法太过于落后,而如果有了纸装书,这无疑是对中国文化传承上一个转折点,她必须要普及这些,之所以现在没有大规模投入生产,并不是缺乏专业的人才,而是考虑到了孙权马上迁都到秣陵,她必须将这个书坊和纸坊控制在眼皮底下。 东汉时期的纸张之所以没有普遍使用,还是限于原材料的取材和造纸术的局限,虽然有蔡伦革新改造,但纸张亦是有些粗糙,而不如竹简之耐用,一些帛纸工序繁琐,造价高昂,是以纸张才没有普遍使用,一词自从来了这边,便对孙权提出了这件事情,是以孙权也把江东的原本纸坊交给了一词,这些工匠原本便是专业的技师,一词只是在理论上比他们稍微高明一些,她能做的其实就是拓展了原料的取材渠道,由树皮之类扩大到了秸秆之类,一词还知晓有一种竹纸,但制作工艺比较复杂,只是先交代给了为首的工匠,让他们慢慢研制,而现在的造纸的技术,是在本身已经比较发达的造纸术上提高了速度产量质量,降低了成本,但是纸坊的规模却没有扩大,而相对于一词改进的造纸术,这些工师们对一词的敬仰远远不如一词发明的胶泥印刷,这个可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新生事物,虽然这个胶泥印刷术看起来和之前的印章技术差不多,但是从未有人想过这个技术也可以用作印刷书本,在秦汉之前,一般官府的印章皆是将几个字反刻在青铜或者玉石上,而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竟然直接从小小的印章上,扩升到印刷所有的字,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每一个举动都是那么的让世人惊讶,人们现在依旧记得那日廖世的举动,那个漂亮的少年,换了短打的衣服,挽起袖子,亲自在一块制作好的胶泥上面刻下阳文字,然后用烧瓷器的方法用火将胶泥烤硬,使之成为陶制品一般坚硬,他一连烧烤了五个,烧制完毕后,放到事先准备的铁板内,然后在上面涂上了墨汁,取来了经他改造后的纸张,放在涂了墨的胶泥上面,用毛刷刷过,取下来的时候,工整的墨字“胶泥印刷术”便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那些整日手写抄录官府各项文件的官员看到这排版好的五个字后,立马推断出了这个少年的意思,如果将一本书的字都写了下来,用这种方法,或许一两本的书显示不出来它的优势,可是如果一两千本呢?这样无穷尽的涂墨放纸便可以得到无穷尽本书,那一本书的刻简用的工时,用这种方法,可以造出千本不止! 这个少年,太让人惊讶了,尤其是自从那本小说出世的大行刊发,这江东的百姓间无不传言着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是上天派下来的文曲星,是东吴的福星,上天这是在眷顾吴侯…… 廖世的名声,几乎无人不知,但却是这样一个声明显赫不止有奇思妙想更是文采斐然的一个人,却是从不与人来往寒暄,面对江东士子的一次次邀请,面对江东有德望之士的请柬,面对一些高傲士子发出的论战书,他都一概推拒,只是做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却不与人深交,每每口出奇言、佳句却从不夸耀,这是一个神秘的少年,才华横溢,却是行为乖僻,很少与人来往,而每每便有人议论廖世府里深夜的灯光,江东的人都对这个少年充满了好奇,而这个在江东制造了诸多奇迹传奇的人,却依旧过着那种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生活。 他的神秘不止相对于外界,就连他本府的人,亦是对这个神秘的主人好奇不已,却从不敢多说一句话,他们知道,这个主人,最不喜欢聒噪的人。 孙权在赐这座府邸的时候,曾经从孙权的宫中选来一个侍女,侍女倚仗是孙权派遣,便对其他的婢女横眉冷眼,这些倒是其次,只有一次这个婢女伺候廖世的时候一直多问廖世这样那样的问题,问到廖世有关突然而来的樊氏的时候,这个主人便淡淡的开口命人将这个婢女抬出去送回吴宫了,最后的结果非但那个主公没有怪罪,反倒是将府里所有的下人给呵斥了一顿,自那以后,除了在这个主人面前答应是或者不是,有或者没有,没人再多敢说一句话,面对这个一身华服有些不苟言笑的少年人的时候,总是给人莫名的压力,就连卫霖,这个身为廖世心腹的人都是如此感觉,这个婢女面对廖世的时候,总有一种让她说不上来的敬畏感,还有一种恐惧感,其实相对来说,这个主人相比于她曾经伺候过的其他贵族,是温和礼貌许多的,他虽不多言,但却是很客气,从没有那种贵族的戾气,对下人亦是非常宽和礼貌,可这种宽和礼貌,非但不让人敢有轻慢之心,反倒畏惧更多,但卫霖却是非常欢喜伺候这个主人,她亦是晓得廖世与孙权真正关系的人,但从不多说什么,也正因为这点,廖世才对她倚重一些的。 高度白酒 三月十一日,廖世睡到了辰时才醒,起床,依旧是卫霖伺候着更衣,换了一件宝蓝色窄幅劲装,袖口紧着纯银的护腕,腰间银色的组绶系着一块莲叶状的美玉,如今士大夫皆是喜欢佩剑,可这廖世却独独不喜欢那长长的剑,从不佩戴,发束玉冠,洗漱完毕后,他一边擦着脸一边对卫霖道,“云可呢?” “云可昨日儿回来之后就睡了,现在或许还没睡醒。” “真是,被我纵容坏了。”廖世将毛巾扔给卫霖,“去把她叫起来。” “是。”卫霖将毛巾拿了,又将铜盆端出去,廖世随即出门,的确是个好天气,他舒展了下腰肢,然后凭空喊道,“来人。” 很快便有小厮从门角过来,打千问道,“公子何事?” “与我备好马车,等下去纸坊。” “是。”小厮很快下去,这时候便有侍女前来,将早饭端了来,廖世简单的吃过之后,卫霖还不来,廖世便忍不住的起身,到左角门,拉开门进去最后一进院子,最后一进院子的西厢房与东厢房加起来有十六间房屋,皆是给下人们准备的,女仆住在了东边,而男仆的住房却是安排在了第二进院子,廖世抬脚进去,走到东厢房第三间房屋,里面隐隐有说话声,廖世轻咳了一声,卫霖便将门拉开,廖世搭眼看过去,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正将头发高高的挽起,身子有些单薄,听到门口动静,女孩儿转过头来,不好意思的一笑,“公子,我……” “不必多说,你且先收拾一下。”廖世打断云可的话,云可正是那日去柴桑时,梦烟曾经见过的那个书童,云可点点头,廖世便抬脚出来,犹豫了下,走向西厢房的第二间房屋,他在门前犹豫了下,还是敲了敲门,里面便有个女声传来,“请进。” 廖世推门而入。 一个身着繁琐鹅黄曲剧云鬓的美貌女子,正坐在榻上绣着一件什么东西,当抬眼看到廖世的时候,稍微有些局促的起身,“公子何时回来的?” “昨日方回。”廖世淡淡的,然后看着这个有些羸弱的美貌女子,皱眉,“你整日呆在府中,闷不闷?” 樊芷不语。 廖世便又道,“我需要你的帮忙。” 樊芷依旧不语。 廖世便道,“外面的世界,华美而哀伤,有钟鸣鼎食,亦有饿殍满地,身为女子,你本是奇人,如何能荒废了这天地之造化,而虚度了青春,虚付了韶华,如果你答应北上,光宗耀祖倒是其次,也不枉白活这一世了。” “……妾身无有公子这般才华,不敢奢求。”樊芷也淡淡的回应。“老死山林与名垂青史,你自己选一个吧。”廖世放下了这一句话,转身,微微叹息一口气,当初她把樊芷弄到江东来,为的其实是赵范,没有说亲一事,或许便没有他反叛一事,而为了让这个人不再生有异心,一词亦是丢给赵范一封书信,对他讲让他老实的配合刘备,当初看史书,有关东吴取交州的事情,总有些扑朔迷离,赵范一个孤立的郡,不可能就此反叛吧,那么极有可能是与东吴勾结?然后打开湘水通道借道给东吴的?一词想不通,而为了避免这个事情,她只好先下手为强了,至少,她要为刘备集团争取更大的利益……而另外一个目的,她也是想利用下樊芷,可惜的是,樊芷一直不表态……她走出房门,想了想,又跑到正房,拉开门,刚一进去,便是一阵扑鼻的酒香,无有任何家具的房间,摆放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房间的最西侧,当廖世注意到一根长长的粗竹管下面一个花盆状的甑时,不由得有些疑惑,在屋里便高声喊道,“卫霖。” 卫霖很快进来,低眉道,“公子何事?” “这个大甑是谁弄到这里的?”廖世指了指那个一米高的青铜大甑。 “回公子,是奴婢放的。”卫霖低眉答道,廖世抬起眉梢,“你放的?” 卫霖点头,道,“公子,奴婢家本是酿酒的,见公子做这个,酒糟出酒时,酒醅变小,酒汽很容易闪出去,所以,这甑的口便要大一些,前些时日公子不在,酒水都洒在了地上,奴婢便自作主张用了个大甑,如有不妥,请公子恕罪。”说着便要跪下,廖世赶忙的虚扶了一下,“很好很好,前些时日太过于忙碌,竟然给忽略了这个,幸好你有心,怎么,你懂这酿酒的工艺?” “略微知道些。” “那更好了。”廖世抿嘴一笑,“你等下去冶铁作坊,让人给我打造两根铁管来,就和家里用的烟囱一样,就是煤炉子上接的那种,哦,你等下,我画了图纸给你。”边说边从一旁一个高高的桌子上,取了纸笔,刷刷的几笔,然后将纸递给卫霖,“还是让那个老王头,告诉他多淬炼一次,尽量没有杂质。” 卫霖接过纸去,点点头,“是,公子。” “嗯,等我晚上回来再议,你且先去吧。”廖世吩咐一声,便出的门来,又回头问道,“云可呢?” “在吃饭。” “让他吃过饭来角门。”廖世吩咐一声便朝前院走去,到的前院,角门,便有小厮准备好了马车,不多时,书童打扮的云可便来了,因了吃饭急忙,嘴角还沾着一粒米,廖世见了,忍不住促狭道,“不用为了彰显我府里粮食太多,而在嘴边挂了招牌吧?中郎将的府何时成了米店?” “呀,大人升官啦?吴侯终于给大人升官啦!”云可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廖世的打趣,重点倒是放在了后面,闻言廖世忍不住一阵好笑,旁边牵马的小厮也在偷笑,并好心的提醒云可嘴边的米粒,云可这才摸了摸下巴,傻傻一笑,廖世也笑了笑,云可在廖府是个意外,每每和廖世单独相处,她是最为放得开的一个,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今见廖世心情不错,自然也跟着傻笑了,廖世边上马车,边道,“还不上来?” 云可便也乐滋滋的跳上马车,驭者驾马便辚辚朝纸坊行去。 前面已经说过,之所以产量跟不上,究其原因是生产规模太小,胶泥印刷与造纸术已经步入正轨,比起后来宋朝的活字印刷术丝毫不差,生产的纸张也在不断的改进,廖世到了纸坊只是简单的看了看忙碌的车间,却没有多做停留,只是和领头的吴泽商议了半天,不知在嘀咕一些什么,一直到下午,五点左右,廖世才从书坊出来,出来之后又去了东华酒楼,晚上的东华亦是热闹的时候,大堂内吆五喝六的,美酒飘香,负责京口东华的是齐一,一个40多岁的留着长胡须的中年人,廖世简单的问了问最近的情况,顺带吃了点东西,便离开了,回到府内,换了衣服,云可又突突的进来了,递给了廖世一张纸,便很快又离开了,廖世打开来看,是夏初的消息,言说已经成功的潜入了陆府,廖世看完,将纸条焚毁了,卫霖很快进来,廖世便道,“吩咐你的事情做好没有?” “嗯,都放在后面了。” “好,随我前去看看,哦,对了,顺带喊几个小厮来帮忙。” “是。” 廖世便抬脚朝后面走去,路过樊芷房间的时候,廖世稍微一停顿,终是没有理会,进去房间,看了看房内一个角落摆放着的乱七八糟的摆钟零件,不由得有些头疼,转而看了看酿酒的装置,这个时候的酿酒技术还没有使用蒸馏的技术,所以酒精度很低,而英雄美酒又是不可缺少,这蒸馏法又不甚难,如果制造出了高度的白酒,那销路应该不比纸装书差了。廖世想着这些,便很快有婢女进来将房间的灯点亮,其实这蒸酒的方法很简单,在一些农村山区,倒是很平常,便是用一根管子架起,一头接在甑桶之上,一头接在酒坛下,由酒酿里蒸出的酒蒸汽顺着管口子进去,经过管子的冷却,滴到另一边,再蒸,再凝,如此往返,酒精便都可以出来了。 当看到这间房子内又点亮了烛光的时候,府里的人便知道这个主人今晚又不知道要捣鼓什么了,非但没有懒怠的神色,反倒一脸的期待,小厮们架着两个两短一长的铁管进来。其中一根短的,一头特别大,直径接近两尺,呈漏斗形,另一头直径最多也就是二寸左右,看起来当喇叭喊话也不错,廖世吩咐了两个小厮将一个经他改造了的大煤炉搬进来,又指挥着人上蹿下跳的将架子搭好,之前卫霖得知廖世要酿酒的时候,便早已准备了许多酒糟,还有已经准备好的甑桶,忙活了一个时辰左右,才搭建好,廖世便又吩咐了人取来两大坛酒,大约有二十斤,不止两个小厮好奇,便是连那酿酒世家的卫霖也好奇,但好奇也不敢多问,廖世吩咐了人点燃煤炉子,然后将酒倒进甑桶的底层,然后将准备好的酒糟装甑,装甑原则上要求以“松、轻、准、薄、匀、平”六字为原则。即物料要疏松,装甑动作要轻巧,盖料要准确,物料不宜一下子铺得太厚,撒料及上汽都要均匀,物料从底至上要求平整。如果在装甑过程中偶尔造成物料不平而上汽不匀时,可在不上气的部位扒成一个坑,待上汽后,再用辅料填平。装甑不宜过满,以装平甑口为宜。花了近一个小时,小厮也累得汗流浃背,才算是铺完了糟料。廖世在一旁指挥着也满头大汗,干脆脱掉了外面的鹤氅,只穿了深衣,卫霖便递过来一杯茶水,廖世接过来喝了,然后对卫霖笑道,“怎么样,可知道如此蒸酒之法?” 卫霖早已疑惑满腹,道,“公子,这甑用来蒸饭,如何能用来蒸酒?奴婢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也!” “呵呵。”廖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对烧火的小厮道,“注意着火候。”小厮应答了一声是,廖世便拉了卫霖离得煤炉子远一些,道,“这蒸酒之法,便是利用蒸馏,把酒和酒糟进行分离而得的,这样出的酒,酒烈且干爽,自然与你们平时所酿之酒不同。” 卫霖依旧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说廖世所作的其他的,单说这酒,她可是相当了解的,否则也不会在廖世放了个甑桶后她主动换成了大的,可是她依旧没想到廖世竟然自爱两个时辰里将这一切搞定,这个主人,倒是真让人越来越的看不透了。 两个小厮慢慢的烧火,房间内满是酒香,廖世吩咐卫霖看着沙漏的时间,然后自己又跑到那堆乱七八糟的零件面前,头疼着如何搞一个摆钟了,摆钟的原理倒是简单,其他也不成问题,重要是在这个齿轮的制造上,这一堆零件里,有一个大约两尺的黄铜钟摆,做工精美,折合现在的尺寸约有0。5米,齿轮是铁制,还有铁质的发条盒指针等小部件,看着这堆零件廖世便忍不住的皱眉,这个摆钟是来到三国后才明白没有准确的计时器之后的突然想法,之前在21世纪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以至于到现在连个摆钟也搞不定,更何况他不是工科理科的学生,对于这个更是无能,心烦的踢了两脚,便不再理会。 看了看沙漏的时间,已经是辰时以后了,估计时间又是10点多快11点了,开始蒸了一个时辰了,看未见出酒,廖世不禁有些忍耐不住的,站在甑桶前就那么抱臂看着,卫霖见廖世烦躁,更是不敢说话,也只好站在那陪着,小火慢慢的在下面烧着,廖世甚至都能感受到从那铁管内传递出来的热气腾腾的酒香,可就是不见一滴酒出来,不禁有些心烦,转而回身再看看沙漏,正心烦间,却听卫霖惊喜的声音道,“公子,酒滴出来了,滴出来了!” 廖世闻言,飞速转身过来,果然,从铁管内缓缓滴出的清冽的酒,正滴在了下面的小酒坛内,正宗的酒香,一时间弥漫了整间房屋,而酒头的香气亦是最为浓烈的,廖世闻到这股味道的时候,似乎有种闻到那种高度二锅头的错觉,虽然在21世纪他未实践过这酿酒,但亦是收集了许多资料,知道这蒸酒的度数一般在20到50度之间不等,且工序并不繁杂,一开始自己弄这些东西并无把握,而当看到这酒的时候,他还是多少的激动了,而当这酒香弥漫时,懂酒的卫霖和嗜酒的小厮,早已是陶醉了的表情,廖世嘴角带着轻松的难得的笑容,卫霖也是满脸激动,等着这悦耳的滴答声,待滴到半坛的时候,立马换上了另外一个酒坛,这半坛酒头的香味,让嗜酒的俩小厮忍不住的吸了吸鼻子,廖世见此,一笑,却道,“等忙完再喝,怕你们现在喝了,醉的不省人事,我可找谁打下手去?” 俩小厮更是难得见廖世如此随和,又听了要赏酒,更是高兴,便立马应了声,依旧照顾着甑桶,廖世闻了闻这半坛酒头,香气浓烈,但他却是知道,这酒头的酒是最为烈的,一般是拿来勾兑白酒的,酒头酒尾差不多都是如此,别看闻着香,喝起来有一股辣人心脾的邪劲儿,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了的,廖世将酒坛放下,对卫霖道,“既然你是酿酒世家,想必能领悟我的意思了。”他指了指这酒甑和正滴酒的铁管,便一一的朝卫霖解释了什么叫大酒泡子按通俗叫法唤大清花,开始馏出的酒泡沫较多、较大、持久,称为“大清花”;酒度略低时,泡沫较小,逐渐细碎,但仍较持久,称为“二清花”;再往后称为“小清华”或“绒花”,各地叫法不统一。在“小清花”以后的一瞬间就没有酒花,称为“过花”,“过花”一出,赶紧伸手换坛子,此后所滴的酒均为酒尾。“过花”以后的酒尾,先呈大泡沫的“水花”,酒度较低。若装甑效果好,则“大清花”和“小清花”较明显,“过花”酒液的度数也较低,并很快出现“小水花”,或称第二次“绒花”,这时仍有酒度怕是差不多了。说着这些时,廖世喊了声停,换了坛子,便让两个小厮住了手,命他们将酒搬到了外间来,倒入早已准备好的漆耳杯里,清澈透亮得如同溪水般的酒在漆耳杯里荡漾着,在这之前,汉代的酒可都是浑浊的,卫霖的眼睛看到这清亮的酒时,眼神一如酒之清凉,而两个小厮见此,更是垂涎三尺于这酒香,廖世便让小厮尝酒,小厮正巴不得,接过酒杯,如平日一般一饮而尽,这漆耳杯少数也有三两酒,平日那种不到20度的酒,一口气喝下倒是没有什么,但这酒,廖世估计有40多度了吧,两个年轻小厮的表情在廖世意料之内,喝完之后,便拿着酒杯愣住了,然后一直不停的吐气道,“公子,这酒,这酒,太烈太辣了!” 廖世强忍住笑意,他示意卫霖,“来一口?” 卫霖点点头,有了前面小厮的前车之鉴,卫霖喝的很小心翼翼,可喝了一口,还是被呛的咳嗽了一声,面红耳赤道,“公子这酒,未免太辣了一些,我家从未有过这样的酒。” 见他们三个如此表情,廖世不禁也有些好奇着酒到底如何了,便取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却也是辛辣冲天,估摸着应该45度左右的了,以他这样的酒量,根本喝不下去,眉宇间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他看了一眼因急喝酒而已经脸红了的俩小厮,指着一坛酒头道,“这坛酒赏给你们了,分与大伙去喝,不要误了明日的工时。” “谢公子谢公子。”两人千恩万谢的走了,廖世便吩咐了卫霖将剩下的两坛酒封好,然后关上门,朝前院走去,对卫霖道,“明日你去宫里一趟,给主公送一坛酒,还有,我今晚写了这具体的步骤,把这个酿造烈酒的事情交给你,可能胜任?” 卫霖的沉默显出了她的疑惑,廖世便道,“酒的销路和具体的工作你比我知道的多,按照今日之法,我打算大量投入生产,让你负责这件事,难道不乐意吗?” 卫霖一时间明白过来,这一瞬间的喜讯让她有些不知所以,曾几何时,她身为官奴,做着世界上最为低贱的事情却得不到任何公平的待遇,任人指挥,而自从到了这里,主人非但不拿自己当奴隶看待,今日反倒将这样的大事情交给她,她从纸坊和书坊的事情上,已经意识到了廖世的话里,是对她的殷切期望,或许作为一个现代人无法理解官奴的生活,从一个贵族的附属品而成为一个主管酒业的人,这中间代表的,无疑是恩同再造的一种提携,自己何德何能,让这个主人如此信任自己,从家道衰落的那天起,卫霖便从未想过自己能得到自由身更何谈风光于人前,而眼下,主人却轻描淡写的,将一个即将可能与西游记同名的事情交给了自己,刹那间,卫霖满眼噙泪,扑通一声跪在了廖世面前,“公子之恩,誓死不负!” 廖世坦然的接受了这一拜,他将卫霖扶起来,缓缓道,“好好做,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语气依旧淡淡的,但这次,卫霖从这淡淡的语气里,似乎听出来一种对她的殷切期盼,为了这个期盼,她就是拼死,也要将这个人交代的事情做好! 廖世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明日我要去拜访一个人,你将这酿酒的事情禀告与主公,如何?还有,切记不要让他多饮了酒,这酒太烈。” “嗯,奴婢会的。” 廖世刚想转身,随即道,“以后不要自称奴婢了。”他顿了顿,嘴边似乎还有话,“后日,我会亲自禀明主公把这酒坊的事情办妥,你好好准备一下,不用送我了,早些休息了吧。” “是。”对于廖世的意思,卫霖从未敢违拗。 廖世便自己执了灯笼回房,回去并未立即睡觉,而是将今日书坊纸坊的事情整理总结了,然后将酒坊的初步计划写好了,才关了电脑去睡觉。 拜访葛衡和赵爽 廖世第二天一大早便起床,换了一件难得朴素的青色长袍,系了一方蓝色纶巾,一副士子的打扮,这是极爱华服的廖世极少穿的,换好了衣服,匆匆的吃过饭,带了云可和一个乔装了的侍卫,三人打马快速离城而去,出的城门,便快速朝西南而行,一路朝云阳而去。 廖世今天要拜访的人,是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数学家与天文学家——赵爽。 这个人的最大贡献便在于注解《周髀》,唐代改名为《周髀算经》的一部天文学著作,赵爽曾为该书写了序言,并作了详细注释,解释了《周髀算经》中勾股定理的深奥原理。除此之外,他本人对张衡的天文学著作《灵宪》和刘洪的《乾象历》都深有研究,廖世自从着手摆钟,便一直搜寻这个人的下落,掌握了东吴最先进情报系统的他,很快得知了这个中国历史上伟大的数学家,目前在云阳隐居,自食其力,有这么一个人才在,这个摆钟想必不是问题了,而另一个擅长机械制作的葛衡,正好也住在云阳,葛衡其人,亦是非常有名,晋阳秋记载曰:吴有葛衡,字思真,明达天官,能为机巧,作浑天,使地居于中,以机动之,天转而地止,以上应晷度。他制作的,便是一种新的计时机器,葛衡在浑象的基础上发明浑天象,它是今日天象仪的祖先。浑天象是在浑象的中心,放一块平板或小圆球来代表地,当天球(浑象)绕轴旋转时,地在中央不动,这就更形象地表现了浑天说。葛衡制作的浑天仪,别出心裁,主体为一空心大球,球按天体的位置凿穿成孔窍,人可以进入球体内部,由里向外看,透入小孔中的亮光,犹如天上星光闪烁,仿佛置身宇宙之中。古人称之为“假天仪”,成为古代天象演示最重要的仪器,公认为现代天象仪之鼻祖。有此二人在,制造出精确的摆钟根本不是问题,自己不是工科理科的学生,自然不懂的这些,自己能做的,便是将掌上电脑上有关天文物理数学的印刷了,交给二人慢慢看慢慢研究,廖世相信,有这样专业的人才在,中国的天文物理数学会更上一个新台阶。 云阳位于京口西南方向,只有约五十里的路程,根据情报,赵爽住在去云阳县十里外的一个叫鱼梁的村庄,廖世一路快马加鞭,未曾停歇,到了赵爽所在的草庐的时候,已经是日过正午了,可他依旧还不觉得饥饿劳累,一种欣喜的激动心情让他完全忽略了那些劳累,柴门虚掩,廖世将马栓好在树上,便稍稍的整了整衣装,这种过分庄严的心情忽然让他忍不住的笑了,这怎么和那个人拜访诸葛亮差不多了,不过千万别糟糕到要拜访三次,他可没有这样的时间来回奔波,正思想着,篱门内突然听到说话声,伴随着两个男子的说话,便看到一个身着了农夫短打的一个身着了灰色长袍的留有胡须的男人自房内而出,然后便听到一人道,“思真兄,你这浑天象倒是新奇,改日我一定登门求教。” 廖世一听,随即明白过来,不禁暗暗感叹自己的人品好,那个人拜访了三次才请到诸葛亮,自己来了一次还捉到了俩大鱼,看起来葛衡与赵爽关系不错,想想也是,同在一个城市有着同种的兴趣,自然会走到一起了,两人在院子内说着话,在一个水排前指指点点,廖世便轻声咳嗽了一下,敲门,正在谈兴上的两人才看到门口的三位不速之客。 开门的人,是一个个子瘦高的男人,脸型倒是和诸葛子瑜的驴长脸有的一比,目光精烁,虽然一身农夫短打,但依稀可看出此人的一种不凡气质,倒是真如世外高人一般,他的眉毛有些稀疏,看到廖世和身后的人的时候,不由疑惑,拱手道,“敢问小兄弟?” “哦,在下廖世,字一词,见过君卿兄了。”廖世深深一弓腰,便是一礼。 “廖世?”显然赵爽一愣,随即疑问道,“你便是那个造出了胶泥印刷与新奇书本并写了西游记的廖世廖一词?” “正是不才区区。”廖世谦逊的笑着。 “呀!”赵爽感叹一声,显然意外于这个声明显赫的人的突然造访,又见其朴素平常打扮,更是合着胃口,不禁立马让进来道,“不期然贵人造访,赵爽诚恐也,快请进。”边说着边对那个还站在水排前的个子稍微矮一些身体略微有些胖的男人道,“思真兄,快看谁来也!” 葛衡被赵爽这突然的惊喜吸引过去,待看到进门而入一个朴素衣装士子打扮模样的人的时候,不由得有些疑惑,“君卿,这是何人,我如何没有见过?” “哈哈哈!”赵爽爽朗的大笑一声,“亏你常常感叹东吴少年英杰廖世廖一词的奇思构想,百思不得一见,如今真神到了面前,如何眼拙了?” “啊?”胖乎乎圆脸小眼的葛衡闻言,不由得张了张嘴巴,看着这个年轻的士子道,“这是廖世廖一词?” “然也!”赵爽确认道。 闻言,葛衡又忍不住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廖世,随即摸着下巴,道,“不像不像!”煞有其事的说着,赵爽不禁有些疑惑,“什么不像了?” “你果真是廖世?”葛衡直接朝廖世问道,廖世笑着点头,葛衡便又道,“人言廖世美衣服,俊雅风流,如今为何是个穷酸士子了?” 闻言,廖世忍不住咧嘴一笑,“葛先生取笑廖某了,区区不才,怎敢在两位贤士面前自称俊雅。” “哟,这一张嘴倒是挺会说话的。”葛衡挤眉弄眼的笑了,赵爽便道,“客人远来,思真兄便不要玩笑了,请入内叙话。” 到得草庐内,分宾主之礼坐定,廖世便注意到房间内有些杂乱无章的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童子献茶完毕,廖世便开门见山的说道,“世此次前来,不为他事,只因有一项东西百思不得其解,闻听二位贤士乃此中俊杰,特来求教。” “到底是何事能难住贤弟?”赵爽笑盈盈的问道。 廖世便自袖中取出了一张摆钟的图纸,递给赵爽,然后娓娓道,“听闻二位长于工事,君卿兄长于计算而思真兄长于巧工,此次前来,是为这一样时摆而来,这图纸,乃是一种计时器械的工图,世虽然晓得此中方法,却是动手无能,只好前来求教二位,还望不吝赐教。” “时摆?”赵爽闻言疑惑一声,低头看着这个新奇的图形,而葛衡早已按捺不住,干脆起身走到赵爽身边,也凑过去看了,看了半天,葛衡一拍脑袋道,“哎呀,这图纸,如何看的那么眼熟也!与我那浑天象倒是差不多也!” “思真兄果然慧眼,这图纸便是与浑天象有异曲同工之妙。”廖世边说着,边站起身,详细的朝二人解说了摆钟图纸的各个部件,并详细的解释了摆钟的工作原理,利用摆的等时性,并详细的解说了摆的等时性,最后干脆拿起了一根绳子系了一个玉佩来图解,如果把钟摆拉高,由于重力影响它会往下摆,而到达最低位置后它具有一个速度,不可能直接停在那(就好象刹车不能一下子停一样),它会继续冲过最低位置,而摆至最高位置就往回摆是因为重力使它减速直到0,然后向回摆如此往复,就不停的摆动了,这便是摆的原理,两人是这方面不世出的奇才,加上廖世的一番详细注解,很快便明白了摆的工作原理,只要明白了摆的工作原理,其他的零件稍微一解说,两人便能举一反三,廖世这个地道的文科学生都有点胆怯了,唯恐问出什么问题自己答不上来,面对赵爽这个数学家,还是让他很有压力,虽然准备充分,中间还是被赵爽问愣了几次,比如那根号的计算,那新奇数字1234的书写,这中间涉及到的数学计算,赵爽理解起来倒是比廖世自己理解的还快,只是让他们接受这个新生符号稍微吃力了些,详细的解说完这个钟摆以及那一串阿拉伯数字,利用阿拉伯数字进行的一系列计算公式,虽然这些新生事物让人理解吃力,但相对于这两个数学天才来说,接受起来还是很快的,他们能很快的分辨出这种计算的便利高明之处,尤其是看到廖世带来的一个改良了的算盘,用起来更是方便,三人越谈越是投机,竟然唾沫横飞的说了一个下午一直到晚上,直到家丁来催饭了,廖世才觉得腹中饥饿,口干舌燥,而葛衡和赵爽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两人刚接触的新的计算工具和方法显然很是高兴,如同喝了美酒一般红光满面,对廖世更是有着相见恨晚的意味,赵爽强留廖世,廖世便答应了住下来,三人吃过晚饭又是相谈到深夜,最后困的打哈欠——实际上是廖世支撑不了两个数学家的问话了,就他那一点数学水平,早就被二人压榨完了,更是拒绝了葛衡相邀同榻而眠,跑到了客房倒下就睡了。 怪不得人家说数学家是疯子,他现在是深有体会了。 第二日一大早,廖世便早早的被葛衡那个疯狂的胖子给喊醒了,幸好廖世是和衣而眠,起床后随便的梳洗了吃过早饭,两人拉着他大有继续挖掘的姿态,吓得廖世赶忙道出了自己来访的初衷,“思真兄、君卿兄,世此次前来,是请二位出山相助,随世前往京口,世会为两位提供最为便利的研究条件。” 说到这个事儿,稍显庄重的赵爽迟疑了下,道,“不瞒贤弟说,在下在这乡野之处闲散惯了,恐怕不适合去京口繁华之所。” 廖世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压榨的他差不多了,还这么矜持着,虽然如此想,还是笑道,“君卿兄不必多虑,在京口,世保证无有闲人前来干扰先生,况世与兄长一见如故,还希望兄长不要驳了世的这番心意,况且,在京口,有关这方面的书作,我可以提供很多,兄之大才,展鲲鹏之志,岂能淹没于这偏远山林?” “哎,君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性直的葛衡忍不住插话了,“一词小兄弟一番诚意,你就不要推拒了,更何况昨晚你还说相见恨晚意欲与贤弟长夜论谈呢,而且一词小兄弟那里有着许多你惦记的书本,何必如此局限泥沼呢?” “这……”赵爽犹豫一下,廖世便起身,长躬身道,“还请君卿兄上马。” “哎,小兄弟,你是只请赵君卿而不请我了?”葛衡插话道。 “在下知道思真兄一定迫不及待见那时摆的零件了。”廖世淡淡一笑,葛衡闻言,挠头一笑,赵爽在两个人的夹攻下终于是答应了前去京口,而临走,廖世却单独的跟葛衡说了几句话,葛衡闻言,面色稍有一阵迟疑,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廖世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廖世从云阳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赵爽与葛衡言说要交代下家中之事,廖世便言说第二天派人去接了他们,自己便匆匆赶回来了,刚回到府中,卫霖便匆匆前来对廖世言道孙权吩咐让他来了立刻赶往宫中,廖世也正好有事找他,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向吴宫,去的时候孙权正闲暇无事翻阅那本西游记,见廖世到来,便将书本放下,孙权便抢先道,“昨晚因何一夜未归?” 廖世便把拜访赵爽的事情说了,却绝口没提葛衡的事情,言毕,孙权便答应了辟赵爽为官,之后孙权便有连不住的感叹美酒之烈,廖世便也趁机对孙权言说了以后这酒大肆办厂的事情,以东吴的名义办厂,成立第一个国有企业东吴酒厂,从国库支出大部分钱,然后以东华酒楼的名义入股一部分,这样赚的钱既有国库的也有孙权自己的,孙权自然明白这酒的潜力所在,便很是爽快的答应了,廖世便又顺带对孙权建言过几日开一个群臣宴会,先摆上这酒让大伙尝尝打好广告的事情,孙权亦是满口答应了,廖世这两日有些累了,便要辞行,孙权却是跟着回去了,到府上的时候,卫霖突然进来道,“公子,您要的东西准备妥当了,下午送来的。” “嗯。”廖世应答了一声,不顾孙权的疑惑,廖世便又道,“你去把云可叫来。” “是。”卫霖答应一声就下去了,孙权便忍不住的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廖世神秘一笑,便拉了孙权的胳膊走到书房,漆案上摆放着四个高约有六七公分、长度约有三十公分的檀木盒子,孙权不禁有些疑惑,廖世却是一笑,在几案前坐下,孙权便也坐下,廖世便打开了一个盒子,孙权便见盒子内整齐的码放着许多骨面竹背的小方块,长约3公分,宽2公分左右,制作较为精巧,廖世取出来一个骨牌,便见这光滑的骨面与碧绿的竹背契合恰到好处,上面雕刻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图案,还涂了各种颜料,孙权不由得有些疑惑,便拿起了一个雕刻着一个圆圆大圈的骨牌道,“这是何物?” “这个么,叫麻将。”廖世一笑,“一个月前我差人专门制作来的,如何?” “麻将?”孙权蹙眉,“要这个东西何用?” “自然有大用了。”廖世神秘的笑着,这个时候卫霖已经带着揉着惺忪眼的云可进来了,廖世便忍不住的打趣道,“我这主人还没嫌累呢,你便睡的好快活。” 云可见孙权在场,不好意思的一笑,廖世便对卫霖吩咐道,“你们两个都坐下,我教你们玩一个游戏。” 云可和卫霖闻言,见孙权在,皆是踌躇,孙权见此,便笑着让她们坐了,倒是好奇廖世到底想做什么了。 廖世便把其余的三个盒子放到几案下面,四个人围着一个矩形的几案,有些不方便,廖世便又吩咐了卫霖取来一张正方形的食案,四人盘膝围着食案坐定,廖世便将整个檀盒内的麻将都倒了出来,一一的教给了这几个人辨认,然后又教了玩法,虽然这东西甚是新奇,但三个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很快的便领悟了廖世的意思,一旦领悟便摩拳擦掌的要开始玩了,结果可想而知,三个人便老是输,这样一直闹腾到十点左右,乏了,卫霖和云可便才退下,云可似乎非常热衷于这个游戏,临走还依依不舍,见两人离开,孙权便忍不住说道,“这个游戏倒是新颖,一词,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我是无所不能的嘛。”廖世一笑,他将麻将都收拾整齐,然后起身,对孙权道,“话说,和你商量个事儿,行不?” “你说。”孙权看起来心情大好。 “咳咳……”廖世轻咳一声,“你不答应的话就算了。” “你还没说呢,怎么知道我不答应?” “那个,改天你宴请群臣的时候……”廖世说着,便低下身子,在孙权耳边说了几句,孙权一愣,转而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把将廖世拉到怀内,以手轻抚廖世的面颊,眯着眼睛道,“想不到一直正儿八经的廖从事,竟然也如此算计人,还把孤给拉上当挡箭牌!” “你不乐意就算咯。”廖世挤挤眼,心里却忍不住的笑。 “那孤配合的话,一词如何感谢呢?”孙权也挤着眼睛笑了笑。 “我都替你如此奔波了,你还不满足!” 孙权大笑一声,随即将廖世紧紧揽入怀中,俯身吻了过去…… 第二日赵爽来到京口的时候,孙权给赵爽准备好的房子便已经收拾停当,与廖府错对着,赵爽见过了孙权,孙权表示的很是热情,然后借言宫中有事便离开了,廖世便又请了赵爽前来他的家里那个搞研究的房屋看过了摆钟,并且拿了早已准备好的基本有关数学的书本交给了赵爽,赵爽疑惑葛衡不见其人,廖世便道葛衡随后便来,并没有多说什么,而赵爽被眼前课本吸引,自然顾不得多问什么,直到晚上,一身普通士子打扮的葛衡才秘密的前来,到了府上便送到了最后一进庭院,当葛衡看到那些摆钟的时候,眼睛内的炽热连廖世都觉得该退避三分,廖世详细的对葛衡解说了,葛衡便打包票说很快能把这些琐碎的零件组合起来,秘密的接来了葛衡,廖世便放下心来,廖世本来还不放心这个有些多话的葛衡,可随后的几天,这个家伙跟着了魔似地从房间压根不出来,廖世感叹了一句这些学术疯子,倒是彻底的放心了。 诸葛瑾的驴 建安十五年三月二十日,孙权在东华殿大宴群臣。 许多重臣都到场了,使廖世没有想到的是宴会的一段意外插曲,这个孙权不知道脑子哪里出了毛病,宴席间突然牵了头驴来,驴头上挂着“诸葛子瑜”四个字,诸葛瑾的脸型本来就是驴长脸,这样一来,群臣莫不大笑,只有那个张昭依旧板着脸,似乎有劝谏孙权的意思,就在人们哄堂大笑的时候,廖世却见诸葛瑾身旁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孩童,突然朝上首的孙权道,“请主公赐笔添字。” 孙权正在大笑间,便笑着答应了,这个长得如玉般的男孩子,提笔在驴头上挂着的四个字下面,写了两个字“之驴。” 群臣讶然,随即赞叹连连,孙权更是有些惊讶,便大方的将驴赏给了诸葛瑾,廖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历史上有名的诸葛瑾之驴,就这么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了,廖世便忍不住的多打量了诸葛恪一样,小小年纪有次胆量和应变,也不亏他将来把东吴搞的鸡飞狗跳了,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宴会正式开始,孙权便对群臣说明了此次宴会所饮之酒乃是廖世所酿造,并且顺带的说了酒坊的事情,群臣疑惑,但当侍从们将大臣面前的酒满上的时候,清冽的酒质,醇厚的酒香一时间弥漫,便有人等不到孙权发话,便急着喝了一口,一时间厅堂内各种表情丰富,廖世强忍住笑意,这些人从未喝过如此高浓度的酒,自然不知道此酒性烈了,但这些嗜酒的人,很快便适应了这种烈性酒,皆是感叹不已,而这场露天的宴会,更是难得的放松,以往要准备几十坛的酒,现在换上了这烈性酒,十几坛都绰绰有余,群臣除了对廖世的夸耀,便是对美酒的赞叹,一时间酒香浓烈,便有人撺掇着要廖世唱一曲助兴,孙权也正在酒兴,便也让廖世来一曲,廖世便也没有再推辞,一首京歌《江山万年》便回荡在这东吴东华大殿。 一步一重天 百步上云端 数兴亡看九州星汉灿烂 运筹帷幄中 决胜千里远 举大业从容一笑定中原 治国有胜算 书生不用剑 任风云变幻巧周旋 披肝沥胆 男儿需争先 压千钧默默挺起双肩 为民解忧患 慷慨除权奸 一生进退不能谈 功业无限天地无边 百姓无怨江山万年 一曲毕,醇厚的酒,慷慨的词交响,忍不住让这些文官也为那一句“举大业从容一笑定中原”给唱的热血沸腾了,曲毕,良久才反应过来,便有喝醉的人忍不住的喝了一声“彩,斯言壮哉!” “为廖从事一曲,满饮!”孙权也忍不住的举杯相邀,一时间,厅堂内,便有人忍不住的按照之前的印象学着唱出来这江山万年,当真是觥觞交错,热闹非常。 这一首歌,可谓是唱出了士子官僚的心声,谁不想跟着自己的主公,举大业从容一笑定中原,名垂青史,建立世代功业!是以,这首歌让廖世想不到的,很快由士子官僚文臣武将传播开来,这不止是每一个谋臣武将的梦想,亦是每一个军阀的最终目标所在,是以这首歌,才能如此之快的流传,只是这唱的韵调变了许多,让廖世有些哭笑不得。 就连一向讨厌廖世的张昭,也被廖世今日的豪言给震惊了下,这唱出的,亦是有他张昭的心声,那句“功业无限,天地无边,百姓无怨,江山万年”更是唱出了他的心声,当初赤壁之战前主降,亦是为了天下苍生而免于战火,似乎从这一句高昂的词上,他张昭的心里,认为自己不孤单了,不孤单了,还有人,知道自己当初的主降是为了天下苍生、百姓无怨……他猛然的灌下了一大杯烈酒,似乎将五脏六腑也燃烧了一般,回荡在体内的,亦是一种举大业从容一笑定中原的壮志豪情,第一次,他对廖世的看法有了稍稍的改变,年仅20的少年人,竟然能唱出如此沧桑的歌曲,这个少年人,似乎亦是有着自己的一种不为人知的苦楚,就像他张昭的主降不为人理解般,他敢肯定这个少年人心里肯定也有着说不出的苦楚心事,却是想不通这么一个仕途得意的人为何亦是有这种类似于自己的心境,但能做到压千钧默默挺起双肩又谈何容易?他的主公曾在宴席上戏耍他言如果听了你的话,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他听到这话,只能苦笑,他并不是不忠诚于孙权,孙权决定抗曹,他亦是稳定着后方,沉默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可还是因为之前自己坦言了,所以,便背上了这一世不得翻身的主降之名了…… 而正在张昭想着自己的心事之间,廖世却突然命人抬了一个四方是几案而来,几案上放着一个檀木盒子,放在了大厅的一侧,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大厅,一时间被廖世的突然动作而给吸引住了,想看看这个神秘的少年人又有什么稀罕的物事,却见廖世缓步跑到张昭面前,躬身深深一礼,道,“子布大人。” “廖从事。”张昭对廖世的态度改观,亦是客气的还了一礼,不知廖世有什么事情,廖世便又缓缓道,“久闻张公卓雅,世得了一个新奇的游戏,希望张公给个面子。” “什么新奇的东西?”张昭因了喝酒过多,也跟着问了下去,这个时候孙权已经过来,对张昭道,“孤也好奇,是何物?” “此游戏需要四个人配合,主公若不嫌弃,便来赏臣一局?” “今日倒是尽兴,好,孤便看看从事有何新奇事物!”孙权说着,便扭头看向已经喝红了脸的张昭,胡子还一翘一翘的,心内忍不住偷笑,嘴上却是严肃道,“先生也来一局如何?” 孙权和廖世两人相邀,张昭再拒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便点点头答应,廖世见张昭答应,便又扭头向诸葛瑾道,“子瑜大人,可否赏个面子?” 诸葛瑾见孙权张昭上场,加上他本身也好奇,便起身,周围的人见了,无不好奇,看这个抬上来的东西,如果说是棋类的,但又没看到棋盘,皆是好奇不已,廖世便强忍住爆笑的冲动,严肃着面孔将麻将拿了出来,甫一拿出来,东吴的大臣便惊讶了,争相发问此是何物,廖世便咳嗽一声,慢慢的朝张昭还有诸葛瑾等人解释,然后解释这玩法,张昭本来就有五十三岁了,加上喝了烈性酒,早已脑袋晕乎乎的,廖世费了好多口舌,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张昭说的点头,诸葛瑾本身便是聪明绝顶,很快的领悟了这个意思,见张昭终于明白,廖世便道,“这个游戏,如果只这样打牌,无有乐趣,如果适当的以物相押,倒是有趣许多。” 孙权便点头道,“从事之言有礼,来人,与孤取一千钱来!” 他口里的一千,自然是五铢钱,这只是个符号,可以把输了的钱折合成实际的财务再结算,这便是东吴目前流行的一种结算交易方式,见孙权大方的拿钱了,诸葛瑾和张昭本来是参加宴会,谁也没想到带钱的事儿,但孙权和廖世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人,两人便不好意思,解下了身上的玉佩,群臣见此,更是止不住的兴奋好奇,看着四人玩这新奇的游戏。 在三国,长袍高冠的时代,自己与东吴的君主合伙骗两个重臣,用现代的麻将,这是一词在现代社会的时候想都没敢想过的,眼下却成了事实,看着张昭挽起了肥大的袖子,诸葛瑾也撸袖子,一词真想仰天大笑一下,可还是忍住了,他本身就对麻将比那两个人熟悉,加上张昭喝酒许多,孙权有的时候故意放牌,一时间,这个古重的时代,几个男人面红耳赤,看着廖世,大呼着“二筒,东风,一万……”等话,一词的早就憋笑的满脸通红,不时间因为张昭和诸葛瑾的大袖子,把牌面呼啦不小心一推,全部乱了,只好重来,可想而知,两人身上的玉佩值钱的很快便输光了,诸葛瑾还没喝很多,见不是廖世的对手便要撤,却被廖世拉住衣角道,“子瑜大人啊,主公刚赏给你一头驴呢,输了驴再走!” “对,还有一头驴呢!”便有薛综跟着起哄,孙权也相留,而这个张昭也好像突然钻了牛角尖,似乎输的有些不甘心,便也拉着诸葛瑾道,“子瑜何必急着走,我等这次便从廖从事那里赢回来就是了!” 诸葛瑾只好无奈的又坐下,终于,诸葛瑾的玉佩没了,解下的佩剑没了,张昭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倔老头钻了牛角尖,加上廖世故意的激将法,最终倔老头决定接受廖世的建议——打欠条捞本! 诸葛瑾实在是不玩了,便起身拉了挨着他最近的虞翻来替场,周围的人早就摩拳擦掌这游戏,便有人又递来烈酒与张昭助兴,张昭便一口气喝了撸了撸袖子一定要赢了廖世…… 一时间,东华殿麻将声连连,周围围观的甚至比赢钱的廖世还兴奋,廖世早已憋笑的肺快炸掉了,这一帮菜鸟岂是他的对手,不过,说实在的,廖世的打牌技术倒是不好,但是出老千的技术好,大家都喝得晕乎乎的,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袖内暗藏的玄机,那里面留着许多麻将牌……最后的结果是在座的几乎都输了,张昭写了一张长长的欠条,终于在天色将晚的时候,张昭意识到自己今天酒好像喝多了应该赚不过来了,便终于要散场了…… 今日东华殿的节目用步步惊心亦是不为过,醇厚的美酒,高昂的歌声,新奇的麻将,丧气的输钱,尤其是挂着诸葛瑾之驴的一头驴也成了廖世的…… 当东吴的重臣叽叽喳喳的撤出东华殿的时候,在后面孙权的书房内,廖世和孙权两人早已笑得不成样子,捂着肚子还是大笑,几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孙权也是喝多了酒,他手里晃着张昭的那张欠条忍不住的大笑道,“一词,你说,哈哈,你说,子布明日会不会来继续找你捞本儿?” 一词也笑得不成样子了,“来就来吧,下次让他输得把房子也押上!哈哈!” “哈哈,你啊你!”孙权止不住的笑意,一把抱住一词,“你怎么能想个这么损的招,也就是趁他喝醉才能算计,想必明日他酒醒了,就会想明白这一切的,到时候来找我问罪,怎么办?”虽然如此说着,还是忍不住的大笑。 “那你就拿着欠条说,你还欠我钱呢,我们继续,三缺一!哈哈!”一词也由衷的笑着,没想到古人也是这么有趣儿,尤其是喝多了酒的张昭,牛脾气就那么被轻易的利用了。 “哈哈!今天孤的大臣都被耍了一遭,将来来问罪了,我可是怎么交代!” “这有什么可交代的,你还输了呢!”一词笑了一阵,终于止住了,然后推开孙权道,“我得回去了,哈哈,骑着诸葛瑾之驴回去!” “你啊!”孙权今天是从未有过的开心,他笑的眼泪也快出来了,两人在书房放肆的笑了好久,孙权才把廖世放行了,廖世便命人收拾了战利品,骑着挂着“诸葛子瑜之驴”的驴子回去,一路上都是侍卫官员好奇的眼神…… 这头驴,得重点保护,历史文物了,将来还要运到荆州,运到诸葛亮面前,让他好好瞧瞧才行,廖世路上如此想着…… 周瑜之死 当东华殿内那首高昂的《江山万年》传遍东吴时,伴随着这首让士子侠客文臣武将无不钟情的京歌,还有便是那个八岁的少年诸葛恪所添“之驴”二字的佳话,还有就是这个诸葛瑾的驴最后被廖世赢走了,不止如此,江东的重臣就连那个不苟言笑的张昭,都输的打了欠条,再加上那让人心醉向往的烈性酒,一时间,因廖世一人而制造的种种传奇八卦风行于大街小巷之间,成了人们茶饭之余的谈资,去听听吧,在茶楼,在酒馆,尤其是高雅场所东华酒楼,有多少士子争相传唱那首《江山万年》。又有多少人津津乐道廖世少年英杰,一手赢得江东官员身无分无,骑着诸葛瑾的毛驴回家,带着张子布亲手写的欠条,还有那被人争相传颂的烈性酒,从未喝过那种酒的人,便口口传颂着这个酒如何的烈,甚至于闻一闻味道就让人醉了等等……最终,所有的谈资最后演变成对廖世个人的崇拜,许多知道一贯不喜廖世为人的张昭,这次栽在了廖世的手里,大家都在期待着廖世骑着诸葛子瑜的毛驴,拿着张子布的欠条,去张府门上讨债,大家甚至都在猜测着那个老古董张昭会如何反应作答,会不会急的面红耳赤而不认账…… 这外界种种的猜测,廖世从都是付之一笑,在舆论风口浪尖的两人——张昭和廖世,此时正在张府大堂内淡淡的聊着天。 “前日是世唐突了张公,世年轻气盛,多饮了些酒,便妄自尊大,还请张公海涵。”说罢,便是躬身一礼,并将欠条双手奉上。 张昭本是个不苟言笑的人,面容方正,有些花白的胡须,仪容甚是威严,今日廖世亲自登门,他以为肯定是来取笑他的,却没有想到廖世如此,又想起那首《江山万年》的曲子,便觉之前对廖世的偏见未免大了一些,便也赶忙起身,拱手施礼道,“廖从事多礼了,昭愿赌服输,从事如此,倒让昭为之汗颜矣。”说着,便要吩咐家丁取来钱物,廖世见此,唯恐弄巧成拙,便立即拱手道,“张公且慢。”他制止了张昭,然后道,“张公误会了世的心意,张公磊落之人,如此,倒是让世汗颜矣,嗯,不如这样,改日与张公手谈一局,世棋艺较之于张公远矣,还希望不吝赐教,这欠条,世相信张公能堂堂正正带回,只求张公届时给世留个颜面了。” 如此一说,张昭自然是明白了廖世的心境,便也不再推辞,两人坐定,张昭抚着他的长胡须,道,“以往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从事宽宏。” 难得的这个老头还主动承认个错误,廖世心中自然高兴,嘴上却道,“世本是轻薄之人,张公素有威严,还请斧正世之轻薄之处。” “廖从事过谦了。”显然廖世的话让他很是开心,他抚须矜持道,“从事大才,亦是有匡扶宇内之志,好一句披肝沥胆,男儿需争先,压千钧默默挺起双肩,从事之志,恐怕在于曲子之外吧?” 廖世闻言,心中止不住的想笑,还是肃然了神色,“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如张公者,亦是有着难言于世人之语,更何况我等区区。” 张昭闻言,心内一动,这少年果真是了解了自己的心思,一时间,一种知音的感动缓缓流淌,这误会太深了,他没有想到能读懂他心事的人,竟然是这么一个少年人,一时间他强忍住流泪的冲动,拱手道,“从事之心,昭已明白,至此以后,还望与廖从事携手,力求百姓无怨,江山万年。” 张昭这一番诚恳的话,廖世突然不想笑了,面对这个有点腐儒味道的老学究,他的心思一向是打趣的,可他亦是知道,古人的心思其实蛮单纯,一旦把你当做了知己,便一往无前,收起了那份玩笑的亵渎心情,他立马正色道,“张公若有用到晚辈之处,世万死不辞。” 这一场由麻将欠条引起的事情,化解了东吴两个重臣之间的恩怨,一时间,又传为美谈。 且不论在京口城郊附近开始的大规模的动工建造酒坊,且不论廖世发明的那个神秘的叫麻将的东西,且不论赵爽与葛衡每日间捣鼓那个摆钟,且不论廖世每晚整理账本处理信息到深夜,且不论纸坊造出的竹纸以及廖世专门嘱托的造的多层叠加在一起的硬质扑克牌的纸张,在三月二十七日,从柴桑东华酒楼传来的消息,周公瑾病危,到二十八日柴桑急报周公瑾病危,然后下午随之而来的报丧,那个耀眼的年轻都督周公瑾,于二十七日下午殁于柴桑。 去世的很突然,当孙权带着文武官僚前去奔丧的时候,所得到的消息是周瑜二十日以后身体便出现了问题,一开始是轻微的腹泻,恶心,呕吐,后来便是混合出血,昏迷,最后医生诊治为心力衰竭而死,死者口部溃烂,医者得出的结论便是周公瑾是闻了某种与其病犯冲的花粉味道,具体是什么,并不知道,当问及周瑜府内的下人,更是无人知晓,这阳春三月,府内开着许多花,谁也无法知道这周瑜闻到了什么致命的味道……加上他本身便有疾病,倒是无人怀疑。 廖世在灵堂上祭拜的时候,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尤其是看到那一身孝服的小乔和周瑜的两个孩子的时候,心内也一阵绞痛,这一疼,差点没让他流下泪来,他以为听到这个喜讯会有成就感的,他说服自己只是让他提前死亡而已,可还是忍不住的愧疚与难过——他走到小乔面前,看着这个梨花带雨的女人,然后弯下腰,看了看这两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如玉的面颊挂满着泪水,强烈的自责让一词伸出去的手,犹豫了,他觉得自己的手沾满了鲜血,却又假惺惺的来哭丧了,由不住的,她想起央视三国唐诸葛吊孝的情景,是啊,假如真按照演义那么讲,相信诸葛亮来到江东吊孝,亦是留下的真诚的眼泪的,他终于伸手,替较为大的一个孩子周循擦拭了眼泪,然后蹲下身子,“多大了?” “八岁了。”一身戴孝的周循,哽咽着声音,但还是认真的答着,那溢满了泪水的眼眶,带着一丝如他父亲般的倔强,一词心内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拉了周循的手,看向小乔道,“循公子现今读些什么书?” “无非是些诗书礼罢了。”小乔强抑制着声音答道。 廖世想了想,便道,“夫人如不介意,让循公子跟着世如何?世虽不才,唯是敬仰都督之名,欲尽平生所学,授予循公子。” 廖世突然的收徒让小乔有些意想不到,但旋即想到,廖世的声名正如日中天,自己又无甚倚靠,如果循儿能跟着廖世修学,那无疑是最好不过的了,便拉了周循的手,扯着让他给廖世跪下道,“循儿,还不拜见师父!” 周循便立马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又给廖世递了酒,当着周瑜遗体、当着众多文武、当着孙权的面,便拜了廖世为师,面对这个孩子纯洁的眼神、面对小乔的感激,一时间,一词觉得自己在这灵堂上,太过于肮脏了,转身,便出了灵堂。 一词走出灵堂,到了外面,刚站定没多久,便有侍者传达孙权的意思,一词便去了另外一间待客的房间,进去的时候,鲁肃在,还有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在,孙权身着纯黑的长袍,背负了手,似乎在思量着什么,一词进来,拱手道,“主公,子敬大人,吕将军。” “一词。”孙权转身,他轻呼了一词的字,眉宇紧锁,一词知道,不管他和周瑜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周瑜的突然去世还是让他异常的悲痛,一时间,这种伴随着周瑜死去,江东突然一瞬间有着团结一心的错觉,差点让一词沉醉于这种错觉了,孙权的声音很慢,一词等待着他说,“我欲让子敬代任公瑾之职。”他说完了这句,又停顿了一下,才道,“之前,荆州刘备曾派人前来吊丧,提及江陵一事,子敬之意,公瑾新亡,曹操蠢蠢欲动,我东吴现时无法分兵,意欲将江陵借与刘备,你意下如何?” 一词还没来得及说话,吕蒙便忍不住的粗声道,“主公,都督尸骨未寒,大耳贼就提及这江陵之事,岂不是让我等东吴将士心寒?!我等之意,绝对不会就这么借与大耳贼,如若他敢提兵,蒙愿做先锋!” 一词瞥一眼这个主战派,再看一眼眉宇间萦绕着淡淡哀愁的鲁肃,孙权却是没有看吕蒙的焦躁与愤怒,而是将期许的眼神看向一词,一词缓缓道,“既然主公意欲任子敬为大都督,此乃军中政务,世不好言明,唯主公之命是从也。” 似乎一词的话在孙权的意料之内,他深邃的眼眸扫过一词,一词坦然应对,“一词在荆州消息灵便,以你之见,刘玄德会不会提兵攻城?” “上兵伐谋。”一词简单的四个字。 孙权便点点头,看向吕蒙和鲁肃道,“此事容后再议,子敬与子明且先料理好公瑾后事,对家眷善加抚恤。” “是,主公。”两人齐声应答一句,孙权似乎还有什么话想对一词说,但随即还是住了口,叹息着出去了。 一词看了看东吴的鹰派和鸽派的两人,刚想告辞,鲁肃却在后面说了句,“肃替公瑾多谢廖从事。” “蒙也多谢廖从事。”吕蒙也认真的一拱手。 一词知晓两人所指,心中更是百味交集,也没回身,身形略微踯躅了下,便转身离开了。 葛氏时摆 周瑜的丧事处理完毕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廖世这段时间闭门不出,没有人知道他又在做什么,周瑜丧事已过,小乔便亲自坐车来到了廖府,把周循交给了廖世,让廖世做周循的授业恩师,相对于外界,有关廖世收徒周循的事情早已传开,人们争相传颂着这个人的贤名,一词却是愧疚万分。 周循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亦是知道廖世的名声的,对于廖世收他为徒,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这个孩子澄澈的眼神对廖世的那种敬仰,一词还是能感受的出来的,而正在廖世与周循一起坐在大堂的门槛上谈天说地的时候,突然的一个声音将一词和周循都吓了一跳。 “小兄弟小兄弟,成啦,成啦!” 不用想,这个声音便是那个疯狂的葛衡,伴随着他这欣喜的声音,一词站起身,周循也站起身,第一次来到这个神秘的廖府,他对这处处都充满了好奇。 只见一身短打的葛衡,正兴奋的从后院跑来,有些手舞足蹈的,“哎,小兄弟,快去看时摆,成了成了!” “你是说,你成功了?”一词按捺住心中的一阵狂喜。 葛衡便不住的点头,“自然,快去看看!” 一词闻言,便立马抬脚,回头又看了看周循,便道,“循儿随我来。”周循便随之而去。 到后院的时候,推开门,一词便看到房间的角落摆放着一个高约六尺的大钟,壳子乃是红漆木,上方有一个圆形刻度盘,乃是一词所嘱托的阿拉伯数字,盘中的指针分别指示时、分和秒,指针乃是专门请了工匠打造的几乎无杂质的贴片,钟的正中有一个黄铜钟摆,右边秒刻度盘上的指针则是有节奏地走动,摆锤被密闭在一个三面为木,一面为琉璃的长方型木套里边,正有节奏的摆动着,身后的周循睁大了漂亮的眼睛盯着这个奇怪的东西,而这个时候葛衡却不无得意的笑着道,“我校了整整一天一夜,时辰都没有出错,走得很准,怎么样?” 一词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摆钟,这个昂贵的琉璃还是她冲孙权要的,这琉璃的价格不比美玉便宜,但经不过一词的软磨硬泡,孙权便给了她一些,一词惊讶的指着上面的琉璃道,“这……你……”她实在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葛衡似乎很欣赏周循和一词的惊讶表情,便得意的道,“只有将摆锤封闭好,才能减少外部环境因素对于摆锤的干扰,使得其的摆动不受影响,怎么样?” 一词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自从葛衡来到这里,她就基本没担心过后面的情况,更不管后面的院子灯会亮到几点,她只是对葛衡详细的说了摆钟的原理,没想到短短一个月,葛衡竟然真的制造了出来,一词惊讶的无以复加,她走到这个三世纪的摆钟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除了阿拉伯数字写的有些丑之外,这个摆钟让人看不出来它与21世纪的摆钟有什么区别,一词便朝外面喊道,“卫霖,卫霖!” 卫霖便很快的赶过来,一词便吩咐道,“快去吴宫请主公去,就说我有急事,让他务必来府上。” 卫霖答应一声,刚走,一词忽然心中一动,转而又朝云可道,“快去把赵爽先生请来,快去!” 一词走到摆钟后面,掀开了后盖好奇来看,其实摆钟里面并不复杂,不过,令人欣喜地是,这里边所采用的动力系统是弹簧发条,而不是那种依靠砝码的下坠来作为动力。只需要每隔一段时间,拧紧弹簧,这个摆钟就能一直摆动下去。而不需要像那些最老式的摆钟,其动力来源是一个垂在下方的砝码,吊着砝码的链子通过位于主轴的圆柱体而移动着,依靠砝码的自由下落产生的动力来驱动摆钟,这在理念上便是很超前了,看来一词之前的确是低估了这个时代人的动手能力,她感激的看了一眼葛衡,这个工作狂,道,“思真兄真是让小弟佩服,这时摆,就该叫做葛氏时摆,名留青史也!” 这名留青史的名号不禁让葛衡赧然一笑,倒是稀有,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其实还得多感谢小兄弟,如果不是你说的那个摆钟理论,我如何能这么快研制出来时摆!” “呵呵,思真兄过谦了。”一词一笑,似乎还带着一丝心事,他便拉了葛衡的手,到一边的廊下,与葛衡咬耳说了几句,葛衡初始的兴奋表情,转变为一种说不清的样子,随即有些茫然,转而又迟疑,一词见葛衡如此,竟然突然的撩袍跪倒在地,葛衡一惊,随即将一词搀扶起来,屋里面的周循被外面的动静惊到了,朝外看时,一词已然站了起来,葛衡似乎思虑了很久,终于是点了点头。 赵爽在孙权到来之前便到了,刚到便被葛衡神秘兮兮的拉了过去,一词便在房内与周循讲解着这个时摆,不多时,一向沉默寡言的赵爽过来,本来严肃的脸色便是有些阴沉,一词见此,便道,“请借一步说话,循儿,你且在屋内。” 一词已然告诉了葛赵二人实情,见赵爽的面色沉郁,便道,“二位先生,一月相处,想必已知世之为人,如若二位觉得廖某不堪,吴侯不时既到,请明告于吴侯,在下绝无怨言。” 葛衡一向轻松玩笑的表情亦是少见了,赵爽的面色更是沉郁,许久,赵爽才道,“我等只知书内之事,不知廖大人身上之事。”说罢,便朝内走去,葛衡闻言,也长舒了一口气,冲还愣着的一词挤挤眼,“还不走!” 一词随即明白过来,感激的看了一眼那个高大的灰色背影,不多时,孙权便急匆匆的来了,而这个时候葛衡却已经不在了房内。 当孙权看到那个时摆的时候,表情与当时的周循没有什么两样,止不住的夸赞,赵爽便淡淡的朝孙权解释了这摆钟,孙权听完便要加封赵爽,却不想被赵爽拒绝了,孙权问是何缘故,赵爽却说这个发明是他好友葛衡,他只是拿来用用而已,孙权便问葛衡何在,赵爽答许久不见,或许是去了荆州,一词便插话将此时摆命名为葛氏时摆,孙权见赵爽没有意见,自然也没意见,孙权便要下令让宫中之人多提供一些琉璃来,赵爽亦是答应了再制作,一旁的周循只顾着看时摆,丝毫没有注意到方才谈话的不对。 当孙权执了一词的手到前厅的时候,一词便坦言荆州赵云与赫梦烟的婚期定在了四月二十六,打算十八日出发过江,并说明了会带两个时摆去,并且带一些烈性酒前去,孙权自然明白一词这是为了打广告,自然没有意见,一词答应过几日便给宫中送一个时摆去,孙权这才高兴的离开了。 一个时摆的造价太高了,单单这琉璃,就昂贵了,这得想办法搞来玻璃才好……送走了孙权,这个问题便立马出现在脑海里了。 是晚。 今天是四月十四日了,距离去荆州还有四天,一词必须在临走之前交代好酒坊的事情,酒坊动工已经一个月了,估计再有半个多月就完工了,卫霖本是酿酒世家,又对自己忠心耿耿,倒是放心,再有就是赵爽的研究,她必须整理出来玻璃的制作方法,还有就是给周循布置下她离开这段时间的功课,再有,就是这刚从纸坊送来的两副扑克牌,他自己拿起毛笔,取了颜料,一一的画了,虽然纸质不如21世纪,尤其是没有塑模,但已经非常不错了,是多层纸一起渲染出来的结果,倒是和西游记书本的封皮的纸质差不多,画完这两副扑克牌,又整理了那四本账目,临睡前,一词才发现有那么多事情需要自己事必躬亲,甚至想着这样下去会不会自己就秋风五丈原了…… 她的事情已经忙到了,到晚上空闲下来想那个人的时候,很快便睡着了…… 捉奸刘备? 虽说这次去京口没有借回南郡,不过,廖世对于周瑜的阴谋进行的似乎还算顺利,自打从周瑜府里出来之后,我一直觉得有些对不起周瑜。虽说历史中他也是英年早逝,不过现在要这个英才死在自己手里,想起来总有些忐忑,因此自回公安之后,我就不断地打探周瑜的消息。一面探听消息,我还得一面忙着自己的私事,按诸葛亮说四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他将我与赵云的婚期定在那天。汉朝婚制的六礼是早就听说过的,不过繁文缛节的事我也懒得去记,更何况我们双方都没有老人在,既然婚礼的日子已定下,那剩下的便只是“亲迎”了。 妆奁自是由刘备出,用不着我管。在大礼之前,我所要做的就是将赵云的将军府好好改造一下,现在的府里还只是偌大个空院子,如果不见几个人出入的话,简直和没人居住的破庙差不多了。我按照找工匠在院中建了一座假山,挖了个不大的鱼塘,又在边边角角按规划种上了些花草;接下来我画了后世一些家具的图纸,让木匠师傅按照图纸打造,因为他们从来没做过这样的家具,几乎每个细节都需要我口干舌燥地讲上几遍,花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这些家具才勉强符合我的要求;这个年代的婚服繁琐得让人瞠目结舌,制作的复杂程度我这辈子恐怕都做不来,还好,这事由巧手的黄夫人揽下,我更懒得过问。 三月底的一天上午,我正在赵云府中的院子里给木匠们说着图纸,忽见赵云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 “你不是刚出去吗?怎么又回来了?” 赵云将我拉到一边,低着嗓音道:“江东都督周瑜殁了,云奉主公之令与孔明去往柴桑吊孝,即刻便登程!” 什么,周瑜死了!我忽觉窒息了,一代才俊,风流儒雅的周公瑾死了,不仅死了,而且是死在了我的手上,尽管主谋不是我,可我却是杀他的血淋淋的刽子手,那一刻蓦然一种强类的负罪感直撞心头,甚或带着一种遗憾与惋惜。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周瑜火热的吻曾留在这里,不管他出于什么动机,至少我在他心里曾占有一席之地,尽管或许只是个角落。而今,伊人尚在,美周郎却已西去,尽管我早料到了这一天,然而当它切切实实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一霎时万般难言之情涌上胸膛。 表面上我作得淡淡的,送走了赵云,自己却再难压抑心中的情感,既然不能亲自祭奠英魂于灵前,也只能于背人之处为他捻一搓黄土,焚一柱清香,为他流下几行愧疚的泪水。 逝者已逝,再扼腕叹息也无济于事,何况他是敌对之人,我所能做的仅此而已。 离婚期越来越近了,前几天又收到廖世的来信,他说我的婚礼他会如期参加,并准备了时摆作为新婚大礼。看到这里时,我惊地直接欢呼起来,时摆,就是钟表呀,放在我们的年代就算送上世界闻名的瑞士表也不稀奇,可这是三世纪,这个只以更次、沙漏作为计时工具的年代,如果能有钟表,比任何珍珠玛瑙都要值钱,至少我在眼里是这样。而且,廖世信中还说,婚宴上的酒水由他全包,这次来要带上几十坛新研制的高度醇香白酒,且不说这酒水能为我省下多少钱,单单是高度数的酒就是一个极大的闪亮点,到时肯定会让张飞等嗜酒之人大饱口福。 二十四日的傍晚,我在赵云府里将新婚的一应事务都安排妥当,随便吃了些晚餐,便匆匆回家,想让多日透支的身体好好休息一下。 自追随刘备以来,我一直住在他的跨院,现在也是。今晚刚一进府门,便听说廖世下午来了公安,此时还在荆州牧的官邸没走。不由想起前几日信中所言时摆之事,一时兴起,也顾不得休息,直奔后院。 我在府里住,见刘备从来不用通禀,自不会有人拦着。此时已过掌灯时分,整个后院不甚明亮,只有书房里烛光跳跃,院中也十分安静,以往来来往往的下人也不知为何不见了影子。因心下念想这个老乡,更好奇他带来的时摆,也没多想直接来到书房,书房的门虚掩着,我推开看时外屋却空无一人,心下便有些纳闷,不是明明只有这书房亮着灯,主公和廖世能上哪去了?进到房中,见通向里屋的门开着,里面也点着蜡烛,下意识地走过去,往里瞥了一眼,“主公……” 一个“公”字还没全喊出来我立马悔得肠子发青,确切地说不仅仅是后悔,还掺杂着惊讶与尴尬。此时,内房中,刘备与一人忘情相拥,他一只胳膊将那人环在怀里,一只手在女人的腰间划过,正欲解开裙带,两人深深吻着对方,不平稳的呼吸显然都沉浸在浓情蜜意之中。 而我这不合时宜的叫声,霎时打破了屋里的浓烈的情欲气氛,我也顿时乱了方寸,下意识地一闭眼,往后退了两步,尴尬地手足无措。待转身要离开书房时,刘备已从里屋出来,他稍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调整了一下气息,才强作镇定道:“梦烟有事?” “哦……”我已迈出房门的一只脚不得已又收了回来,该死的,心里暗骂着自己的点儿怎么这么背,遇见什么不好,偏偏是这事,而且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顿时脸色通红,也不敢抬头看他,语无伦次道,“我没事……不不不,有事,这个……听说廖世来了……” 一时间,我紧张地不知该怎么应答,偷眼瞥了一下刘备,此时他面上稍有红晕,看上去与往日却没多大的异常。 “原来是找一词的!”,他仿佛自言自语,又冲我笑了笑,“先坐吧!” 我此时脑袋乱成一锅粥,哪有什么心情坐下去,虽说刘备宽和,还不至于因此事将我问罪,但这毕竟是人最私密的事情,如今被一个下属,而且是个女下属撞到,虽然表面上淡定,却不知心中会多抱怨我的不合时宜,而我更是尴尬地要死要活,恨不得马上逃离这是非之地。 “那个……”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我道,“既然廖世不在,我先行告退了。” 却只听刘备干咳嗽一声,冲里屋道:“一词……” 我不由纳罕,刚才里屋分明是个女人,怎么……还没待我继续想下去,眼前突然出现地人吓得我差点惊叫起来。 已整理好了衣衫,依旧束着远游冠,依旧一身华丽的深衣,依旧有些消瘦的身形,只是如玉的面颊此时如红透的苹果一般,微微低着头,面上带着些许难为情与尴尬,以往不羁的气势被如今十足的小女儿态替代。 “你……廖世……是女子?”我此时惊讶程度不亚于刚才的尴尬,这算哪门子邪事?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看了看刘备,紧咬了嘴唇,一声不响地走了过去,站在刘备身边。 “这如何可能?这也太快了吧……”我自言自语着,拍了拍脑袋,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俩人就走到了一起,更不明白为什么廖世的身份连我这个老乡都不知道而告诉了刘备。 刘备又干咳一声,道:“一词本为女子,梦烟不必诧异。那个,梦烟不也曾男装么?” 提起当日的男装,我又是一阵尴尬,不过见刘备如此神态,也就明白以前总觉得这两人有什么不对劲地方的原因了,又想起廖世对自己的种种轻薄之态,以及我曾经在刘备面前对她不抱怨,再抬头看廖世此时窘迫的样子,不由心中一阵好笑。 “梦烟找我有事?”廖世突兀的开口,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镇定,这种慌乱的话语听起来似乎有逐客令的味道。 “没没没,都是些许小事,明日再谈不迟”,我翻然醒悟,急忙冲刘备施礼,“主公,我先告辞!” “皇叔,我也该回驿馆了!”见我起身,廖世也对着刘备微微一礼,慌乱地走了过来。 “别别别”,我想都没想,一把拦住了她,急忙道,“你可不能走,你要走了主公恨死我了!” 言语既出,又兀自后悔起话说得太过直白了,再不管他们二人什么表情,把廖世往刘备那里推了推,慌忙逃出房去。 我的娘呀,这叫什么事?我一路小跑奔回自己的房间,松松喘了口气,拍了拍胸膛,才算把刚才的紧张与尴尬扔了出去。径自倒在榻上,满脑子却都是刘备和廖世,想起那日我和诸葛亮找刘备的时候,他那种不自然的神态,和廖世匆忙的告辞以及前前后后,我不由失声大笑,原来这二人的jq就是从那开始的。往日总对我嘴上十分刻薄的廖世啊,你也有这一天,日后这便是我奚落你的最好材料……想着笑着闭上疲乏的眼睛一会就沉沉睡去了。 偷情状态^^ 眼见着梦烟慌忙的离开,一词的脸红的滴血一般,刘备面色亦是带有尴尬,他见一词不说话,便咳嗽了一声,欲打开这沉默的气氛,道,“不想梦烟如此闯进……” 这么一说,一词的脸更红了,她拱了拱手,却不敢看刘备,声音也有些异样道,“皇……皇叔,天色,已晚。”她似乎很吃力的说着这话,“我……且告辞了。”说罢便欲转身,刘备见此,在身后轻呼,“一词!”边喊着,边快步向前,一手拉住了一词的胳膊,掌心的温度传来,一词身形一窒,刘备转而拉了一词的胳膊,声音也有些讪讪的,“如此也好。”他说了一句,随即又补充道,“前些时日,从柴桑回来,梦烟还与我抱怨你轻薄于她,吵着对我言说不要和你共事,如此一来,亦是解除了此一误会矣。” 刘备温温的话语解释着,一词还只是绯红了脸,扭着头不答话,刘备见这个平日间果决的人,却如此小女儿姿态,不由得心中万般怜爱,他便用力拉了拉一词,复又将一词揽入怀中,在一词耳边道,“不会再有人来了……” 这一句话,更是让一词脸红的不像话,干脆埋在他的怀里,不语,贪婪着这一刻刘备的温度,刘备拥着这个让人心动的女子,他见一词不说话,便又道,“人言江东廖从事,不苟言笑,如何竟然故意调笑于梦烟?” “……我赚一点是一点。”一词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刘备嗯了一声,表示不解,一词便道,“你看今日之事以后,我只能吃亏也!” 刘备闻言一愣,转而明白过来,随即哈哈大笑道,“既然早知有今日,何故又如此难为情?”他忽然觉得这个女子不是一般的有趣了。 “还不是因为你……!”一词又做了个让自己都惊讶了一下的动作,她竟然边说着边抬起手捶了刘备一下,显然,刘备也被捶的一愣,这娇嗔的动作,两人似乎都未曾有过,一词不禁更难为情,干脆缩了缩脖子当缩头乌龟了,刘备忍不住的一阵开心,他先放开了一词,将门掩了过去,然后拉了一词的手,到里面的房间,刘备便拉了一词一起在榻上坐下,他将一词揽入怀中,一词倒是难得的顺从,这顺从让刘备莫名的冲动,他亦是有些贪婪一词身上淡淡的香气,就这么轻轻的拥着这个女子,一种从未有过的柔情与感情的满足充斥,与这个女子在一起,他似乎找到了年轻的感觉,更似乎找到了一种被称为情的东西,尤其是这个女子不顾一切的为自己…… “一词,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刘备缓缓的说着,“你为何……”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一词打断刘备的话,“好吧,我告诉你,因为你长得好看,因为你是大汉仁义的刘皇叔,因为你是我的偶像因为我觉得你是最适合我的男人,因为,你有着让我不得不喜欢的东西,总之就是你太好看了……” 一大堆直白的话,让刘备一时间又因了对方过分的坦白而有些目不暇接,尤其是那一句长得好看,更是让刘备一窘,这个女子的心思,还真难琢磨,他轻叹了一句,抚摸着一词的鬓角,一词见他不说话,便道,“不满意?” “呃。”刘备没想到一词这么快的反攻,稍微一愣,转而摇头道,“不满意。” 一词便立马起身,“我自然不如吴侯的妹妹出身高贵咯,那拜拜吧!”说完便突然的从刘备怀里起身,刘备不意想一词的突然动作,明白过来便随即快速的出手,用力一拉,一词便被他拉到怀中,两人一时都躺在了榻上,一词虽然嘴上伶俐,可脸早已绯红,看的刘备心中不由得一荡,转而低声道,“这女子,真难养也!” 一词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有着好看的双眼,如水一样的沉静与美好,有着好看的剑眉,有着好看的唇角,尤其是不留胡须的他,更给人感觉年轻不少,看起来丝毫没有半百之人的面相,反倒那举手投足的魅力让人心动,男人热热的气息在耳边徘徊着,摇曳的烛光下,迷离的双眸,暧昧的环境,一词打量这男人出了神,禁不住的喃喃道,“真可怕,你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被一个小女子称长得好看,让刘备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一词,你是我见过的,最为奇怪的一个女子。”刘备由衷的说了句。 “人说,好奇,是爱情的开始,你再好奇,或者真会爱上我的。”一词一本正经的说着。 “如果真有这种说法的话……”刘备装模作样的思忖了一下,道,“那或许现在由不得我不好奇了。” “如果有个录音机的话,我真该把这话录下来的。” “什么,录音机?”刘备有些绕口的说着这话。 “真二!”一词忍不住的又说了句。 这句话刘备亦是没有听明白,再想问的时候,一词只是吃吃的笑,见对方表情,刘备便知这一词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便狠声道,“敢戏耍于孤,好大胆也!” 这一句话,终于让一词忍不住的笑起来,这放肆的笑声让刘备不再废话,直接强吻过去将一词的放肆笑声给堵了回去…… 一时间,房内温度陡升,满室皆春。 爱情的最高境界便是与爱的人精神与肉体的愉悦所达到的高度统一,极度的巅峰状态之后,那瞬间,两人好像已经不再分你我,再无尘世之间所有的客观羁绊,他们的身体,都深深的烙下了对方的印记,谁也不曾意识到,这一夜,让他们从此以后的生命,再也割不断彼此,就好像,本来便是一个人,不分彼此…… 云雨之后,男人的胸口似乎还热气腾腾,女子温顺的躺在男人的臂弯里,枕在他的胳膊上,男人就这么拥着女子,不说话,静谧的温情,淡淡的萦绕。 女子的手不老实的附上了男人光滑的胸膛,在男人的肌肤上划着字,男人捉住了女子的手,女子便温温的道,“玄德。” 这个称呼,蓦然的让刘备一惊,心头随即笼罩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个字,有多长时间,没有被一个女人如此自然的称呼过了,突然的称呼他却未觉得突兀,便嗯了一声,几乎攀附在他身上的一词便又开了口,软软的话语,“何为玄、德。”一词说了一句,刘备没有作声,静静的听着,一词便又道,“玄者,天地之色也,德者,忠、孝、仁、义、温良、恭敬、谦让也,以德行于天地间,惟贤惟德,你,做到了吗?” 刘备不语,他轻轻的歪过头去,在一词的额头上温柔的亲吻着,贪恋着这一刻的柔情,热气哈在皮肤上,痒痒的,一词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知道这个女子,懂自己的心境了,这个女子不与他曾接触过的其他女子相同,比如甘氏糜氏,那些女人只会顺从的唯他是从,他这生,就从未想过会有女子能了解他,而怀里的这个女子,却似乎与他早就相识一般,一词便又道,“很多人说你虚伪,骂你假仁义,我却不这么认为,你想象不到,你被很多真正虚伪的人反骂作虚伪,他们才是真正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哩,他们说你一直打败仗说你假道德说你太过于厚黑,我觉得,一个人,每到一个地方便让当地的人望风而降,百姓箪食壶浆,而败走新野十万百姓相从,那些自标为道德君子的人,我倒是从未见过,反倒是你这个虚伪的小人,做到了这些事情,你知道吗?我在没有见过你的时候,便一遍又一遍的想象着你的模样,想象着你如何作为一个官僚政治家虚伪应付的笑容,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才觉得其实你的笑,比起周郎、孙权等辈,不知要真诚多少……”一词顿了顿,忽然抬起头,乜斜着刘备道,“你知道我见了你最惊讶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什么?”刘备轻吻着一词的眼睛,有些含糊不清的问着。 “就是……唔……”一词略微停顿一下,她用手触摸到刘备的面颊,使其离开自己的眼睛,刘备便握住她的手,闪烁着深色的眼眸带着疑惑的神情,一词便狡黠一笑,“你的耳朵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手臂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长,这真无趣。” “呃?”刘备的表情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一词便又解释道,“凡是古今有异相者,必能成就非凡之业,不过这样蛮好,如果真如某人所说耳垂到肩手垂过膝,也太不协调了,或许我就不喜欢你了。” 刘备面色又是一阵无语,他捏了捏一词的脸,一词推开他的手,“你猜我和你在一起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刘备摇头,表示不知道,一词便道,“就是亵渎伟人的一种病态满足,呃。”一词往刘备怀里缩了缩,补充道,“我觉得看一个威严的人最为平凡的时候是最享受的,比如现在,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我真难想象一个叫刘玄德的人和一个女人如此温存的相处……” 刘备皱眉,然后道,“你知道对于你,我最惊讶的是什么吗?” 一词摇头,刘备便模仿着一词的口气道,“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我真难想象一个名声在外一本正经女扮男装的廖世廖一词,如此小女儿姿态,而且,话还那么多……” “呀,你这是嫌我烦了?”一词捶了他一下,却被他反手握住,刘备一笑,一词又道,“是不是我太放肆僭越了?” 刘备便点点头,“是的。” “我便以这僭越为乐,多开心,尤其是僭越你这个一本正经的人。” “呃,你倒是恃宠而骄了。”刘备故意的板了板脸。 一词便吃吃的笑,然后道,“我真想写一篇洋洋洒洒的“一词奔刘”的文章,挂在京口的城楼之上,然后潇洒的来到荆州找你!” “那就写了吧。” 一词不语,换了个话题道,“我收了周循为徒。” “我知道。”刘备快速的接过来这句话,“我一直很好奇,你和梦烟去柴桑对周郎做了什么。” “你认为他的死和我有关么?” 刘备不语,一词便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词见刘备刚想说什么,便立即打断道,“你别自恋的认为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我是为了百姓无怨,切!” “东华殿上的一曲江山万年,百姓无怨,道出了多少士人的心声,你这个小女子,如何能唱出如此豪情万丈的曲子来呢?”刘备兀自感叹一句,随即道,“不如现在唱一曲如何?” “我这个小女子唱不出来……”一词白了刘备一眼,转而道,“话说,我把那头驴弄到荆州来了……” “什么驴?”刘备一愣,一词道,“就是……就是……” “诸葛子瑜之驴?”刘备好像有些明白了。 一词点点头,刘备随即又满脸疑惑,“你把它弄到这里来做什么?” “给你的军师中郎将大人诸葛孔明看看……” 扑哧一声,刘备忍不住的笑了,将怀中人抱的更紧了些,一词道,“你说,他看到了会什么表情?” “这个……”刘备沉思了一下,强忍住心中的那份好笑,配合的说道,“猜不出来……” “哈哈……”一词又诡秘一笑,刘备见此,警觉的问道,“你又有什么诡计?” “嘿嘿嘿……”一词嘿嘿一笑,她依附在刘备的身上,感受着这个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阳刚的味道,是多么的让人贪婪,她的手指划着刘备的肌肤,道,“真可怕,你竟然没有刀疤,这让我难以相信……”兀自唠叨了一句,一词又道,“你给吴巨写一封信吧!” “嗯?”显然,一词的跳跃性思维让刘备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词又道,“我临来的时候,孙权言说,你肯借湘水与他,并修书信与吴巨,他便答应借给你江陵。” “他想要交州?”刘备皱眉。 一词点点头,“是的,吴巨和士燮两人一向不和,交州北接扬州、荆州、益州,天府之国,孙权早就有意,而进入交州要道湘水却在你的手中,吴巨又和你交厚,所以……你答应吗?” 两人就这么诡异的赤裸相对的谈着这些事情。 刘备沉默了一下,随即道,“你意下如何?” “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一词幽幽的吐着气,“眼下交州对你来说,远远不如江陵重要,不如先舍弃给了孙权,日后再做打算就是了。” “我也是此意。”刘备点点头,一词便又说道,“将来我会亲自去交州一趟,吴巨如果给孙权开了城,又因为他和你相厚,孙权肯定会找机会害了吴巨的,我去周旋一下,也为将来你取交州做些准备,还有个事儿,这次我从东吴带来了一个灰常有才的人。”一词是知道的,当初吴巨开城迎接步骘,后来却被孙权以其怀有异心之名给杀害了,究其根底,还是因为吴巨和刘备过分亲密的友谊让孙权不放心,这种卸磨杀驴的做法让一词深以为很,自然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刘备便道,“辛苦你了,带来的何人?”刘备知道,一词为他做的这些事情,用谢谢二字的话,太过于客气了,而一词所说吴巨的事情,他亦是明白一词言外之意,除了对她的感激,刘备真不知道所什么好了。 “葛衡,一个会研究火药的家伙,明日你亲自见见吧,我在东华等你。”刘备点点头,他的下巴轻轻的摩擦着一词的鬓发,“人说廖从事有未卜先知之能,那不妨给我来卜一课,据有江陵之后,天下大势如何?” “卜金拿来!”一词伸手。 刘备便道,“这将来整个官邸都是你的了。” 一词轻捶了他一下,道,“天下大势,你的那个孔明军师不早说过了么,下一步自然是在西蜀了。” “说虽是如此说,但西蜀刘璋乃我同宗,况且,蜀道艰险,如何能轻易拿下?” “这个么……我给你算算哈!”一词边说着边装模作样的掐着手指头算了算,让刘备忍不住的一阵好笑,一词便瞪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道,“明年,肯定有贵人……从天而降……”边说着一词边笑,“然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带兵入蜀啦!” “贵人?从天而降?”刘备的语气有些怪异,一词白了他一眼,“反正肯定不会是女人!” 刘备歪了歪身子,月上中天,照射在房内,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子柔美的线条,他歪着头看向怀里面的一词,“说正经的,到底是什么贵人?” “当然是说正经的了。”一词说完这话,突然的起身道,“哎,我该走了!”洁白无瑕的身躯就这么暴露在刘备面前,突然的从毯子钻出来,刘备估摸了一下时间,应该是午夜了,一词刚拿过衣服来,便被刘备制止了,复又将她拉进怀中,“今晚别走了。” 一词又何曾舍得离开,她看了看这个男人沉静的目光,犹豫着,终于下决定道,“那,再待一个时辰吧?”她商量的眼神看向刘备,这话却让刘备一阵莫名的心疼,没有答话,只是紧紧的抱住了她。 我的婚礼 次日,睡到很晚才起来,多日的忙碌让我体力有些透支。明日便是大喜之日了,今天倒也没多少事情可做。想起昨日自己的冒失以及廖世那副见所未见的羞答答的神态,我一阵好笑,不过,心中也佩服起这个奇女子,虽说有备而来,可凭一己之力玩两方诸侯于股掌之间却也不是件容易事。 下午的时候,黄夫人送来了亲手赶制的婚服,玄色深衣,是那种黑中扬红的颜色,领边与袖口描龙画凤,清一色的红线精心绣制而成,配在玄为主色调的曲裾上,持重大气中不失喜庆。我迫不及待地试穿在身上,合体的衣身,精细的做工,不得不说黄夫人手艺精巧,看着相貌并不出众的她,想起后世传说中种种有关她制作机关的故事,我脑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念头--如果以后专门研制火药,这个女人必然能帮大忙。 汉时的婚礼都是在晚上举行,按照当时的规矩,二十六日中午之后便要开始梳洗打扮了。以前见过各种各样的婚礼,也曾为那种欢愉的气氛所感染,当时只是纯粹的高兴而已,年少时曾多少次憧憬过有朝一日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轻挽着我的手走上红地毯,那一刻会留下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而今的情形,何曾想到过,自己会真地嫁给了英俊的白马青年,他是我从小到大心中一直仰慕的偶像,以前的种种期望与美好念想在今天得以实现了,不,应该说比想象中来得更让人惊喜,这种从天而降的幸福恍惚地让我怀疑它的真实性,然而身在其中却是实实在在能感受到的。 今天自己要出嫁了,我那小小屋子也跟着热闹起来,沐浴之后,我跪坐在蒲团上,早有丫鬟端了朱漆红盘侍立在一旁,诸葛亮的黄夫人与张飞的夏侯夫人围坐在我身后,边说笑着,边认真地将我头发梳理好,高挽的云鬓中插上红盘中盛着的华丽簪子与珠花;轻描蛾眉薄施脂粉,望着镜中原本姣好的面目上又多了几分成熟的风致,不知为何面上一红,却早已落在两位夫人的眼中。 “诺诺诺,迎亲之人尚未到呢,梦烟就兀自害羞起来!”一向牙尖嘴利的夏侯夫人打趣我,又带着诡异的笑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面颊,低于道,“这要到洞房行事之时还怎生得了!” 尽管夏侯蓉的声音不高,可她这玩笑般的言语还是引得一片嗤嗤笑声,我那张脸此时红得如同前日廖世一般。 “姐姐敢耍笑我!”羞得我只觉耳根发烫,雨点似的拳头就往夏侯蓉身上砸,却被她轻巧躲过。 “梦烟莫耍闹”,黄夫人笑盈盈的拉着我的衣衫,“若花了妆容,你家夫君岂不是要抱怨我与蓉儿!” 一向稳重的黄夫人轻轻开口,稳稳当当笑了我一通,却让我又无从反驳,只得撒娇似地摇晃着她的胳膊,噘嘴道:“好姐姐,莫要打趣我了。你们也不是这么过来的?” “这叫一报还一报,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晓得不?”夏侯蓉继续调笑着,却又一本正经地帮我正了正歪下来的珠花。 看来新娘面前无老少一点不假,平日颇有大家风范的夏侯夫人今日说话也没轻没重,无论哪个年代新娘都是人们最乐意调笑的对象,而且还不能生气,面对这两人的笑眯眯的面孔,我知道再说下去自己只能更吃亏,干脆闭了口,任由两位夫人说笑去。 当丫鬟满面红光地从外面跑进来禀报说迎亲的队伍到了,那一刻我只觉得心跳骤然加快,外面的喧嚣之声一下子沉寂了,不知何时眼前的红光将我与外界隔离的视线,只有低头才能看到自己脚下那一点点黄土地。 被人簇拥着上了车,直到车子颠簸了身体我才渐渐回过神来,已经在去赵府的路上了。外面鼓乐声人们的欢笑声……一切都是那么悦耳动听,若不是头上这块盖头,我真想扒开车帘看一下这难得一见的喜庆。 下车了,若狂的欣喜伴随着一丝莫名的紧张,让我不自觉地有点发昏。 “来了,新娘子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虽然看不到院子里的景况,却也能感觉出此时不少人开始围拢过来,一双双目光似乎都聚焦在了我身上,好在有盖头遮挡,我此时窘迫之相也只有自己知道了。接过那人递过的红绸,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去。此时手心里全是紧张的汗水,红绸被紧紧握着,另一端攥在那人手中,似乎能感受到他手掌上传来的温度,流淌在这小小红绸重的幸福传递给彼此,一种叫美好的感觉开始在心间荡漾。 在人们的簇拥中,优雅的丝弦里,我与他缓步走进大堂。行过交拜之理,同饮合卺之酒后,新郎在厅堂陪客,我便被送入了新房。 赌钱——谁纵容了谁 四月二十六日的公安长江路,这一日热闹非常,各种各样的马车与各色衣服的人不断的来来往往,一派喜庆,至下午,廖世便换了一件红色绣着水藻的纱袍,越发显得皮肤白皙,发束玉冠,这是一个极爱穿着讲究的人,他收拾完毕,便取了一把折纸扇,快五月的天气了,是有些热了,这个折扇是他专门吩咐了纸坊的人制造的,并亲自在上面写了几行隶书,一切收拾停当之后,便出了东华酒楼。 出来酒楼,便能隐隐的听到油江路荆州牧官邸的喧嚣声,今天赫梦烟出嫁,刘备亲自出了彩礼,又命了养子刘封送亲,这等殊荣在大臣中尚属第一家,一词想了想,便命云可吩咐小厮将一架摆钟抬上马车,然后又吩咐了人牵来了一头驴,赫然是那头孙权赏给诸葛瑾的驴,却见驴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子,“诸葛子瑜之驴”孙权命人写的四个字加上诸葛恪写的两个字,被一词给裱了起来,就这么嚣张的挂在驴的脖子下面,一词看了眼这头诡异的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托着下巴打量了半天,然后若有所思的对云可道,“云可,给我取一个红绸花来,再取一段红色绸绳。” 眉清目秀的书童云可有些好奇这个主人的举动,但还是取了来,一词便明日将一朵红绸花系在了驴的脑门之上,然后又命人看守好驴,她亲自拿了红色的绳子系在了驴尾巴之上,系了一个蝴蝶结,霎时间一头灰驴也变得喜气洋洋了,云可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公子呀,你这样去吃喜酒,人家还以为我们是抢亲的呢!” “哈哈哈!”一词也放声一笑,她拍了拍这头喜庆的驴,又对云可道,“嗯,你觉得还差点什么东西么?” 云可闻言,便若有所思的看着这头驴,然后摇头道,“好像不差什么了。” “不对不对……”一词摸着下巴,摇头晃脑,然后看到两个长长的驴耳朵灰灰的时候,恍然大悟道,“再取两段红色绸绳来!” 云可赶忙了取了来,一词便又在两个驴耳朵上各系了一个红色蝴蝶结,这下,这头驴彻底的喜气洋洋了,一词满意的看了看这头驴,然后看了眼憋笑的云可道,“别笑了别笑了,我们赶紧出发吧,估计已经是最后一家了!”说罢,便从小厮手里接过了缰绳,云可见此,不由得惊讶道,“公子不会是骑着这头驴去吧!” “怎么,有什么不妥么?”一词眨眨眼,云可得到确认,立马跟被噎了一个鸡蛋似地表情,但看到一词笑眯眯的样子的时候,连忙的摇头道,“没没没……”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出发吧!再去晚了就没酒吃了!” 这个时候估计已经拜完堂了,而汉代时候一般是晚上结婚,下午将近晚上的拜堂完毕之后,才举行宴会,是以一词这才出发,但是其他的宾客应该都已经到了,一词要的便是这个效果,拉风的在荆州官员——尤其是诸葛亮面前骑着这头喜庆的驴子,那该是多美的事情啊,摸着自己口袋里两副扑克牌,一词更是忍不住的想乐,人生最美好的事情,无非是骑着诸葛子瑜的驴子,扇着诸葛孔明的扇子……一词决定今天一定要把诸葛亮的扇子给搞到手,然后,他回头看了看马车,嗯,回去的时候肯定得赢这一车钱……这才不枉来三国一遭嘛! 他慢悠悠的骑着喜庆的驴子,身后跟着一辆华贵的马车,赶马车的和在马车上的云可看着这个特立独行的主人,骑在这头诡异的驴子上面,还穿着那么喜庆,怎么看怎么都像抢亲的,便忍不住的一阵好笑,一词却不管不顾周围人的好奇眼神,兀自在驴上面乐着,绕过了油江路到长江路赵府的时候,这条路上依旧车水马龙的,停靠着各色的马车拴着许多马,老远的,便能听到赵府热闹的喧哗声,一词估摸了时间,应该马上开宴了,自己来的还真是时候,他悠闲的骑着驴子到赵府门口的时候,进进出出的人有些愣了,很多停下来看着这个华服少年骑着一头喜庆的驴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待宾的主簿看到一词施施然而来时,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有很多站着的人看到驴脖子上挂着的牌子,有人便念了出来“诸葛子瑜之驴……” 随即周围的人一愣,转而明白了这个盛传的故事,一时间,大伙便有很多来围观一词的了,而一词却不慌不忙的走到了主簿面前,也不下驴子,便在上面笑眯眯的开口道,“江东孙将军府劝学从事、司工中郎将廖世廖一词特来恭贺赵将军新婚……”边说着,边朝后面一挥手,“把贺礼送来!” 主簿闻听对方是江东之人,自然不能等闲看待,立马站起身迎接了,却不想廖世还在驴子上面,不下来,一拱手,便道,“廖从事少待。”便立马吩咐了人进内通报,廖世算是外使节,自然该有专门的人接待的,主簿便吩咐了几个人意欲过去抬贺礼,廖世却摆手道,“主簿大人不用麻烦,让我的小厮搬运就行。” 主簿便停了手,周围围观的有荆州的一些豪强,便好奇的看着这个传说中的人物,悠闲的骑在一头怪怪的驴上面,而马车上的小厮,却搬下来一个六尺高左右的奇怪物事下来,镶着名贵的琉璃,里面一个铜色的小锤摆来摆去的,上面还画着乱七八糟的符号……大家一下子愣住了,两个小厮小心的将这个奇怪的东西搬到记账的主簿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时,便突然有人禀报道,“主公来了!” 便看到一身华服的刘备和诸葛亮,竟然亲自出来迎接了,主簿忙向前拱手,指着廖世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发现对方还是骑在驴上不下来,不禁一头黑线加汗水了……而这个时候刘备却声音带笑的道,“廖从事来的正是时候,酒宴方是开始……”眼睛却瞥着廖世所骑的驴,心里忍不住的好笑,再回眼看看诸葛亮的时候,诸葛亮的眼睛却是在驴子身上了…… “哈哈,刘皇叔、中郎将大人,一向可好呀?”一词笑眯眯的拱手,然后催赶着驴子到刘备面前,下来,故意让驴脖子上的牌子面对诸葛亮,和刘备会意的一笑,诸葛亮此时看清了驴脖子上的牌子之后,不禁一脸的哭笑不得,只好装作没有看到的朝一词寒暄道,“廖从事远来辛苦了,请入内吧!” 而这个时候,一身喜袍的新郎官赵云竟然也出来了,许多听说江东赫赫有名的廖世骑了那头驴子来的人,也很快从府里涌了出来,一时间,这头驴子倒成了焦点,赵云看到刘备和诸葛亮愣在那里,不明所以的他挤了过来,朝廖世拱手道,“不想廖从事远来,云未曾远迎,恕罪恕罪……”刚说完,便看到一直一本正经的诸葛亮的奇异表情,再看向廖世的时候,才发现了廖世身边那头奇怪的驴…… 而一词见此,便吩咐了云可将驴子牵到了一边栓好,朝赵云道,“恭喜赵将军了。”边说着,停顿了一下,道,“将军大喜,无有他物相送,只有这一件时摆,略微新奇些,还请将军笑纳!”说着,便命人将时摆抬了过来。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由那头驴子转移到了廖世口中的时摆上面。 而这个时候廖世却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一身喜袍的新郎官赵云,这个熟悉的男子,有着熟悉的面孔,不同的是,相对于21世纪那个现代装束的赵子龙,如今一身长袍的男人,少了那个时候的青涩,多了一份成熟,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她或许便不会到三国这个地方,可是眼下,这个男子却喜气洋洋的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了,想起前世两人之间的打趣,她忽然有些失神了,而这失神打量的功夫,赵云也在打量着这个奇怪的人,每每面对这个年轻人时,赵云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一时间本来喧嚣的环境,莫名其妙的,因了廖世与赵云大眼瞪小眼而突然的静了下来。 “咳咳……”刘备见气氛有些僵持,虽然自己心中满是疑惑,还是轻咳了一声。 一词这才回过神来,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冲赵云道,“在下从江东跋涉而来,赵将军便如此待客让客人在门口不成?”“呃!”赵云也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他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道,“是云失礼,请进请进!” 一词刚想进去,方才的那个主簿面有难色的过来,一词见此,心下明白,便对主簿道,“取纸笔来。” 主簿便立即取来了纸笔,廖世接过来,好看的隶书写道,“江东将军府劝学从事、司工中郎将廖世送时摆一座。”写完之后交给了主簿,主簿接了过去,高唱了一声,一词便命人抬着时摆进了院子。 到得大厅,一词命人将时摆摆放在了中央,便有许多人好奇这个东西,刘备却只是盯着一词笑,他昨天就见过了这个东西,自然是知道的,回头看了看诸葛亮,见其也凝眉,整个大厅除了他与一词,全都是好奇询问的眼神,他便也装作不认识的问一词道,“敢问廖从事,这时摆,到底是何物也?我等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一词瞄了一眼笑眯眯的刘备,然后清了清嗓音,站在了时摆面前,高声的对所有好奇围观的荆州官僚朗声介绍了时摆的用处,时摆的结构,以及相对于日晷与沙漏的好处,精确的走针,又一一的介绍了上面的阿拉伯数字,费了许多口舌,算是解释清楚了,这时摆在现代社会算不得什么,在那个社会却是闻所未闻这种计时方法,一时间,不禁赞叹连连,尤其是素闻廖世之名的人,眼下看到了这个新奇的物事,更是感叹少年才俊,又便有很多人惋惜这个人才如何不为刘备所用…… 大伙将这时摆欣赏完毕,便把时摆放在了一边,到了酒宴的时间,男女来宾分开,便开宴饮酒了。今日这喜宴上的酒水,全是高达将近50度的高度白酒,很多人并不知道,于是在开席前,赵云又说了此酒乃东吴所送,酒烈一些,但这话非但没人听在心上,反倒因为听说是烈性酒而摩拳擦掌的……喜宴开始,赵云便与刘备等高层先挨个喝过了,在座的都是第一次尝到这样辛辣的酒,以以往的习惯大口灌下去之后,胃立马跟着了火似地,第一杯酒,喝完之后,全部都在哪吐气了,唯有张飞反应的最快,一拍桌子,大声道,“这才是真正的酒也!” 一词躲在那偷笑,便看到刘备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猛然灌下这高度酒,辛辣直冲脑门,诸葛亮的表情也是紧紧皱眉,而赵云更好不到哪里去,接连敬了几杯酒,他便立马后悔用廖世的酒了,这样喝下去,不醉个半死才怪! 可是没办法,作为新郎官,便得承受了,一词却是一点情面也没留,这样的高度酒,人第一次喝下去肯定不习惯,肯定会醉的一塌糊涂,可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酒端到一词的面前的时候,赵云已经喝下了四五杯,一斤多了,一词之前都没有喝酒,可当赵云端着酒杯走到她面前的时候,他看着这个脸色带有红润的男子,在这觥筹交错里,一时间,似乎又看到了21世纪的赵云一般,她忽然莫名的有些感伤,去年,她曾参加了那个人的婚礼,如今,她又参加了赵云的婚礼,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这种百感交集的心情促使她端起了一杯斟满了烈酒的漆耳杯,不像与别人喝酒时的客套,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的,她看着这个棱角分明的男人,他看着这个莫名亲切的少年人,两人竟然默契的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刚喝完,一词便后悔了,她本身便是讨厌酒的,这漆耳杯里的酒有将近三两,可都已经开始喝了,又绝无停下的道理,众目睽睽,她只好强忍着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便咳嗽连连,本来被红色衣袍相映的面颊更是红透了,一刹那,赵云心里一动,就连一词皱眉的表情,他都那么的熟悉,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记得,这种抓狂的心情让他抓起了一词旁边的一坛酒,倒满了酒杯,自己兀自喝了一大杯,周围的喧嚣喝酒声,似乎被两人给割断了,一词看着这个熟悉的男子,自己曾经付与了感情的男子,她在赵云喝下第二杯的时候,忽然的开了口道,“你要善待梦烟,她是个好女子。”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可赵云却似乎没有丝毫的别扭,只是沉沉的点点头,一词便又道,“方才一杯酒,是我身为江东之臣所饮……”她边说边让随从给倒满了酒,又给赵云满上,便缓缓道,“这一杯酒,是廖一词祝贺赵云将军新婚大喜的。”说罢,不待赵云反应,便自己仰脖喝尽,辛辣的酒似乎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点燃了,猛然的灌下,被呛住了,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脸却比之前更红了些,赵云便也仰脖喝下,刚想再倒酒说什么的时候,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刘备端了一杯酒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赵云道,“子龙可去与季常、公佑饮酒了,廖从事不善饮酒,两杯已经足够了。” 赵云见刘备来给廖世救场子,也没多想,便朝一词点点头,又去找马良孙乾等人了,一词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华服男子,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滚的恶心,表情的痛苦让刘备皱了皱眉,转而低声道,“既不能饮酒,为何又逞强喝下了两大杯?” 一词闻言,不由得讪笑一声,刚想说话,这个时候喝了半醉的张飞突然凑过来,“哎,江东的那个小子,你们的酒倒是不错嘛!” 只见张飞抱了一坛酒,已经被他喝了半坛,本来黧黑的面庞又泛着酒红,他瞪了瞪同样脸红的一词,道,“还亏是你们江东酿的酒呢,你怎么才和子龙喝了两杯就这样了?来,跟我喝喝试试!”说罢便要给一词倒酒,一词闻言,立即把求助的眼神看向刘备,一词可怜巴巴的眼神让刘备忍不住一阵好笑,便拍了拍半醉了的张飞道,“今日是子龙的好日子,翼德不去灌子龙,灌廖从事做什么?” “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张飞打着酒嗝,道,“嘿嘿,我想,这个酒既然是江东的,以后能不能让廖从事送我点……” 闻言,刘备刚想说什么,只见一词答话道,“送张将军些酒自然不成问题,不过,眼下有个好玩的游戏,如果将军能赢的话,我愿意给将军送一大船的酒来,如何?” “啊?”张飞显然有些不相信的瞪瞪眼,“什么游戏,你说说!” 刘备也有些好奇的看了看一词,一词酒喝的有些多,晃了晃脑袋迫使自己清醒一些,便从袖子内取出一个锦囊,锦囊内便是一把扑克牌,她将牌取了出来,然后放在张飞面前道,“就是用这个东西玩!” 张飞看到这个奇怪的小卡片,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不由得有些好奇的伸手拿了一张,看了看,自己喃喃道,“这上面画的,倒是不比我差!” 一词闻言,不禁有些好笑,然后指着张飞拿着的那张画着一条蛇的扑克道,“这个叫扑克,嗯,你拿的那张是小王,这张……”一词又自手内拿出了那张画着一条龙的扑克道,“这是大王,这个是a,哦,可以叫做尖儿,这个是11,叫做勾儿……”一词拿着牌,在刘备和张飞面前一一解释着,刚说到一半,看着两人求知若渴的表情,一词狡黠一笑,对张飞道,“你去把诸葛军师喊来吧,让他陪着,我便教给你玩法!” 张飞早已被这个新奇的游戏给吸引住了,闻言,二话不说,放下酒坛子,便朝诸葛亮走去,刘备见此,再看一词笑眯眯的样子,低声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天机不可泄露。”一词神秘一笑,刘备直觉一词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可他压根跟不上一词那天马行空的做事风格,干脆也不过问,只等着看一词如何了,很快,张飞便拽了诸葛亮过来,此时的诸葛亮也喝了几杯烈性酒,有些上头了,他被张飞拽过来之后,张飞便嚷嚷道,“军师来了,你快说吧快说吧!” 一词见此,诡异一笑,然后道,“坐下说吧,我教给你们!” 边说着,边将食案上的食物都撤了去,四个人围着这个正方形的食案坐下,一词便将扑克牌放到桌子中间,一张一张的教给他们认识牌面,这三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自然很快的便认识了,然后一词便又教给了他们现代扑克牌的一种玩法——炸金花,一词详细且耐心的朝这三个人解释,并且给这个炸金花起了个名字叫做赶驴子,三人闻听此名字都一脸的茫然,一词强憋笑,慢慢的朝他们三个边解释边演示,三张同样大小的牌是豹子,是最大的,花色相同的三张连牌成为顺金,是比豹子小一级的,然后挨个比下去,第三级本来是金花,就是三张花色相同的连牌,被一词改成了驴子,见说到驴子,刘备忍不住一笑,诸葛亮面色发苦,一词便一本正经的解释完毕,他们四个人围坐在一起早就吸引了其他的人,围着站在旁边看着,然后一词好不容易解释完毕这个“赶驴子”的玩法,所幸这个游戏是最为简单的,他们三人很快的便领略了这牌的规则,于是一词便又说道,这个牌每次有个庄家发牌,然后解释了如何坐庄,还有要每个玩家押底金,然后跟注的规则,一词解释完毕,便笑眯眯的盯着诸葛亮和张飞道,“既然都懂了这个规则,要么来几局?” 张飞早已跃跃欲试,他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好玩的东西,二话不说,从腰间解下了他的玉佩,拍到桌子中间道,“快来快来,我都等不及了!” 诸葛亮本身也对这个新奇的游戏甚为好奇,见张飞如此,今天也正是难得的放松,尤其是看到刘备也兴致勃勃的样子,便也将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依旧是淡淡含笑的声音,“既然廖从事有此雅兴,亮也陪廖从事几局。” 刘备自然也是二话不说的将自己的玉佩解了下来,今天都是来吃喜酒的,压根都没有带钱,一词见此,便也取来了自己的玉佩,放在桌子上,却迟迟不发牌,张飞等不及了,便道,“怎么还不开始?” 一词便道,“今日既是来参加赵将军的婚宴,大伙自然都没有带钱,如果玩的不尽兴,可以打欠条,如何?” “没问题!”张飞早已被酒和这牌冲昏了脑袋,而说这话的时候,诸葛亮心里却一个警觉,还没表态,一词便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四个人便大张旗鼓的开始了“赶驴子”。 一词先开始坐庄,他们先是估算了每个玉佩的实际价值,然后让云可记下每次他们押多少钱,最后算账,一词以底金500开始,而这个时代一枚五铢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4毛钱左右,一次底金为200元,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很大的赌注,但他们压根没有想到自己会输那么惨,毕竟这个玩法靠运气,和其他无关,他们这些犀利的人物,在一词解说玩法的时候已经明白这个游戏是靠运气的,可他们何曾想到这个一词是个出老千的高手,于是一场荆州官员“赶驴子”的悲剧便华丽丽的上演了。 一词先是发牌,从她开始,然后逐次发了三张牌,然后自己拿了自己的三张牌,却不看牌,只看这三个人的表情,本身,这些穿着长袍的人拿着小巧的扑克牌已经够搞笑的了,一词忍不住的想笑,看三人的表情,在她发的过程中,早已迫不及待的一张一张的拿了起来,一词瞥眼刘备的表情,皱着眉头,再看诸葛亮,他看着牌也蹙着眉,看张飞时,张飞也皱着眉头,毕竟是第一次接触,他们心里压根没底,一词便看了看自己的牌,原来是一对九和一张6,便抿嘴笑了笑,看向三人道,“你们还要不要牌?” “呃。”刘备犹豫了下,他看了看一词的表情,又看了看诸葛亮,似乎询问着对方要不要牌,然后再看看自己的牌,便做了个重大的决定,“嗯,加五百吧!” 按照座次,接下来便是诸葛亮了,诸葛亮犹豫了下,道,“那亮也跟五百!” 一词看向张飞,张飞便拍桌子道,“一千!” “哎呀,张将军手里肯定是好牌!”一词赞叹了一句,便也道,“我也跟一千!” 这才第一局,便赌的如此之大了,让一词的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接下来又是轮到刘备了,他似乎在犹豫,然后看了看面色淡然的诸葛亮,道,“孤再跟一千……”刚说完,便又停了下,然后瞥眼一词道,“这一千,与廖从事开牌!” 一词便歪过头去,看了看刘备手里的三张牌,原来是一张黑桃a一张6,一张7,一词不禁感叹一句这个二愣子,这牌也敢押一千,刘备看了看一词的,便自己识趣的把牌放掉了,张飞见此,便伸手过去想看看刘备飞掉的是什么牌,却被一词按住了手道,“说过了,飞掉的牌不许看!” 张飞的嘴动了动,只好又抽回了手,然后接下来轮到诸葛亮了,刘备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诸葛亮见刘备被打败了,自己也犹豫要不要跟上一千,想了想,还是道,“亮也跟一千,与廖从事开牌!” 一词便跑过去,瞅瞅诸葛亮的牌,却是比刘备的好一些,一对二,一张6,一词便道,“真二啊真二!”诸葛亮听不懂,但看一词的牌比他的大,也就识趣的放下了最终剩下一词和张飞对决了,这个时候所押的钱已经5000钱了,张飞能不眼热,他立马瞪眼,大声的道,“再押一千!”似乎要从气势上压倒一词,他这一大呼,把本来隔得很远的人也给吸引了来,围观者越来越多了,一词便非常淡淡的道,“两千!” 张飞一听,刚想大声喊着跟上去,可随即想到早已败下阵的刘备和诸葛亮,硬是把喊出去的话给收了回来,“两千,开牌!” 两个人便一张一张的亮了亮各自的牌,看张飞的牌,却是比刘备的更臭,12最大,但是这三张牌,两张黑桃,一张黑花色的,张飞还误以为是一样的了,一词详细的解释之后,不禁异常气馁,但随即振作道,“再来再来!” 于是新一轮的“赶驴子”又开始了。这种玩法实际上就是赤果果的赌博了,四人玩的倒是开心,身后站的人也摩拳擦掌,最后魏延忍不住了,也插了进来,而本来敬酒的新郎官发现人都跑到这边来了,便也拿着酒杯而来,一词便将赵云也拉下了,六个人一起玩,之前刘备诸葛亮和张飞已经输了许多了,来了两个人,压力顿减,一词看到赵云喝的差不多了,忍不住一阵好笑,然后开始押钱,大家虽然纳闷一词为嘛老是赢,也没有多想,更多的是被这个新奇的玩法给吸引了过去,谁也注意不到一词袖子内暗藏的机关。 看这一轮牌,一词见人多了,再不作弊赢的可能性就小了,便每次换牌,不过偶尔有次被张飞赢了,张飞也是高兴的跟拣了多大的便宜似地,虽然他赢的那些比起输的来微不足道,刚发下牌去,一词看了看手中的牌,再看一眼周围的人眼光,众目睽睽,作弊难度比较大,幸好大伙都喝得差不多了,一词便趁他们几个看牌的时候将一张红桃六换成了一张尖,然后依旧瞥眼刘备,刘备自从坐在那里,便和诸葛亮成了难兄难弟一直在输,输的大约有4000多了,诸葛亮已经的一脸苦涩了,刘备却还笑呵呵的,不由得让人感叹刘备这个有钱的主公,而这些围观群众似乎比玩牌的还兴奋,一词故作玄虚把牌扣起来,然后盯着刘备道,“皇叔,押钱呐!” 刘备便道,“没钱了……”原来他身上的两块玉佩已经折成了钱全部输了出去,一词闻言,一愣,转而道,“怎么那么快?这才几局呀!不过瘾不过瘾,皇叔你不能走,打欠条吧打欠条!” “……这局,孤弃牌!”刘备犹豫了下,想把牌放掉,一词也无法阻拦,只好任由他放了,然后刘备接着道,“下一局打欠条!”这一句话,让他的臣下不禁大跌眼镜——幸好都没戴眼镜,看来这个主公玩这个也上瘾了,接下来是诸葛亮,诸葛亮看了看自己三张老k的牌,面色发苦道,“亮也没钱了……” “呃。”一词又一愣,道,“那你到底要不要牌?” 诸葛亮犹豫再三,这应该是个捞本的机会,便点点头,“那就打一百的欠条,押一百。”他想着是不能打草惊蛇,先少押点,这样便能多赚点,接下来是张飞,张飞一瞪眼,道,“把我的那把宝相剑拿来,押3000 赌钱下 一词见诸葛亮想跑,哪里会容得,连忙起身,隔着桌子便拽住诸葛亮的衣袖道,“哎,不能走不能走,你的羽扇还没输掉呢!”情急之下,一词口不择言,说完,刘备便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她忙掩饰道,“你的扇子也值许多钱呢!我也不介意中郎将大人押上羽扇的,嗯,暂且估价10000吧,反正又不一定输,干嘛走呢?还有,季常想玩自己坐下来就是了,也不用人代替啊,皇叔不还没走呢么!” 一把羽毛扇也值10000?刘备闻言,便明白了这个一词肯定早就打了诸葛亮羽扇的主意,又见其把自己拉出来当挡箭牌,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听到,就在那坐着干咳了一声,而这个时候输急了的张飞拉住诸葛亮道,“军师怎么能这么快就走?还得捞本呢!我输了那么多还没急呢,军师如何能小气就这么走了?” 诸葛亮见此,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了,只好又重新坐下,一词又顺带拉了马良下水,而这个时候的关羽早已在一旁看了许久,虽然他心里早就摩拳擦掌的,可还是矜持的没有坐下,最后他们干脆将食案撤掉,几个人围成一个圈子,开始继续押,刘备没钱了,直接打欠条,而喝醉了酒的赵云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每次都和一词叫板叫到底,最后输的反而比张飞还多了,刘备终于看不下去了,命人将赵云抬走,吩咐了一声他还得进洞房呢,让他醒醒酒,否则等下见了梦烟如何交代,一句话说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把赵云架走了,一堆人又开始了,最后参战的约有十几个人了,刘备稳如泰山的输着,而到了这一句,一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勾最大,刚想作弊换牌,随即想了想,没有换,然后瞥眼刘备,“押多少?” 刘备看着一词这神情,竟然乖乖的把牌放下,“孤弃牌。” 一词看向诸葛亮,诸葛亮犹豫了下,“弃牌……” 一词得意一笑,随即道,“怎么都弃牌呀,多没趣,张将军呢?” 张飞的宝剑已经输掉了,正郁闷着,已经没钱了,又被一词赢怕了,似乎多大的牌在一词面前,都会变小一些,他看了看一词不怀好意的表情,犹豫了下,“我也弃牌……” 一词犀利的扫过魏延马良廖立孙乾简雍,眼神所到,全部弃牌,一词忍不住的得意的大笑,“哈哈,看看我的牌吧!哈哈哈!” 人们看时,却见这牌竟然是勾最大,再下意识的看看自己飞掉的牌,似乎都比一词的大——被唬了! 这是大家伙一致的反应! 原来这牌还可以这样玩法! 一时间,众人傻了脸,张飞终于坐不住了,输的太多了,他喝了一口酒,然后道,“我不玩了不玩了,输了好多了!”说着,便看到他身后站着的跟个门神似地关羽,一把拉住道,“二哥,快与大哥和小弟报仇啊!我没钱了,你一定要耍耍威风啊,不能让这江东的小子占我们这么多便宜!” 身形魁梧的关羽,被张飞这么一拉,早就摩拳擦掌的他借坡下驴,半推半就的,气场宏大的坐下了,张飞站着关羽身边看着。 这个廖世,虚虚实实的,赢的太多了,偶尔唬人一次,大家根本不好判定,结果还是输,见关羽上场还是输,张飞终于忍不住了,“喂,江东的小子,你使了什么鬼办法?怎么老是赢钱?” 一词便嘿嘿一笑,“这牌是你们荆州的书童所发,我使什么鬼办法,你们是运气不好,能怪我啊?” “哼!”张飞冷哼一声,边说着,关羽又输了一局,骄傲的面孔带着一丝愤愤然的不甘心,张飞早就忍受不住了,见老是输,便不断的围着诸葛亮刘备魏延等人转来转去的,最后丧气的说出去溜溜透气,一词也懒得管他,便继续和几人“赶驴子”。 一直玩到戌时,时摆指针到了八点半的时候,大家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抵押完毕又欠了上千,照顾着赵云还要进洞房,这才结束,最后看欠条,刘备输的最多,他自始自终的一直坐在那,输了二十万钱,诸葛亮也好不到哪里去,输了150000多,下半场找了个如厕的借口终于算是摆脱不至于刘备那么惨了,再看赵云,竟然也欠了100000,……加上大伙本来被烈性酒搞的便晕乎乎的,一词到了最后,酒劲上来,也晕乎乎的了,最后散场,又不得已和赵云喝了一杯,更是头晕脑胀的,但当手里拿着诸葛亮的扇子还要刘备的玉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乐呵,醉话便很快出来了,“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便是骑在诸葛子瑜的驴上,扇着诸葛孔明的扇子,腰间刘皇叔的玉佩叮当作响……” 挨着一词最近的刘备,亦是酒劲上来,头也晕乎乎的,闻言,他忍不住的笑道,“真是个刁钻古怪的人!”这语气,让一旁的诸葛亮又是一阵奇怪,却见廖世嘿嘿一笑,看向诸葛亮道,“中郎将大人呐,看在这个羽扇的份上,你欠的钱我不要了,好不好?不过刘皇叔,你的钱可是一分不少的得给了我!” 诸葛亮一阵无语,他喝酒喝的头也晕乎乎的了,这烈性酒喝下去,似乎脑袋也要头疼的炸掉一般,他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淡然,也不管的许多,拱手道,“廖从事,少年英杰、少年英杰,亮不及也,不及也!” 刘备其实早已经憋笑了,自从看到那头怪怪的驴子,他便想笑了,可还是一直忍着憋到现在,听一词如此说,醉了酒的他便道,“钱自然不会少了廖从事的,不如等下便随备回府结算了如何?” “呃。”一词面色一囧,刚想说什么,便突然见到一词所带来的小厮匆匆的跑到一词面前道,“公子不好了,不好了,我们的驴被一个将军给牵走了!” “什么?”这一句话,几乎让一词的酒醒了一半,“被谁牵走了?” “被一个身穿绛红色长袍的醉酒的将军……”正说着,便有门上的主簿前来禀报道,“主公主公,廖从事的驴被张将军牵走了!” 一词闻言,一愣,转而跺脚一骂,“这个死张飞,赢不过牌就牵驴!”骂了一句,便抬脚怒冲冲的出去要找张飞算账去,却被刘备拉住,“翼德性情直爽,莫要见怪,我陪你去!”这话在情急之下说出来别人自然没有什么感觉不妥的,可却给诸葛亮的感觉怪怪的,而更为奇怪的是,廖世闻言却回头对刘备说道,“如果我的驴有了半分差池,我跟你没完,哼!” 醉酒气急,话脱口而出。 一句话,诸葛亮还没反应过来,一词便突突的追了出去,刘备也急忙跟了过去调停,这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诸葛亮仔细回味的时候,却又觉得不对劲,眼见着这个少年闻听驴被牵走的气急败坏,又加上其喝酒许多,面色更是泛红,这气急败坏的瞬间表情,却似乎有种女子的姿态一般,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让诸葛亮一惊,再想仔细看的时候,却见廖世气呼呼的拿着他的大扇子朝门外已经远去,而方才刘备和廖世莫名的对话,似乎……太不寻常了,诸葛亮一时间皱眉,那一句对着刘备的“我跟你没完。”莫名其妙的倒是如……诸葛亮忽然一个惊醒,晃了晃头,不敢再想下去,转而告辞了也离开了。 诸葛亮的犀利 新房中我静静地坐着,心中却因了这碍事的红盖头觉得有些烦躁,盘算着新房中也不会有旁人来,干脆径自掀了盖头透透气。这下倒把站在旁边时候的丫鬟吓了一跳,“夫人……” 这个听起来还不习惯的称呼让我有些别扭,急忙摆手制止了她,“又无旁人,不妨事!” 以我这好动的性格不去前厅凑热闹就是怕赵云没面子,而今在自己的房中还要顶着闷热的盖头可受不了,因为也不在意丫鬟们惊诧的目光。 我开始打量今天这个洞房,刚刚刷新的墙壁在红红的烛光下映照出温馨色彩,仿造自己那个年代做一整幅落地窗帘,清雅的淡绿色映着苍劲的翠竹,时而点缀了点点的红花,增添了不少情趣;落地的青铜雀烛台吐着微微熏人的烛焰,榻前垂下的朱红纱帘朦胧着一层淡淡的花香,更映衬着新婚的温馨。呆坐在榻旁,憧憬着新郎转回时的情景,不自觉地脸色泛起红晕,嘴角挂满了幸福的微笑。 前厅一高一低的欢呼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走到窗前,撩起窗帘向外看去,前厅依然是灯火通明,却听不到碰杯之声,只听见人们的欢闹。我心中一笑,别看古人平时一个个面色端正的厉害,遇到喜宴也都没了形象,赵云肯定被人灌了不少酒,也不知回来时变成何等模样。正瞎猜测着,又是一阵呼叫声出来,心下纳闷,当初刘备的婚宴也不曾有过这种热闹气氛,难道今天有人玩杂耍不成?又想到有廖世在,指不定又出什么妖蛾子,于是吩咐丫鬟去前厅看个究竟。 不多大功夫,探事的丫鬟跑了回来,她满面含笑,进门就忍不住比划起来,“夫人不知,前厅江东来的廖从事带来了样新鲜玩意,名字叫……叫什么扑克牌,玩法更有趣,叫做赶驴子,咱们荆州官员都被迷住了,连主公也在,正忙得不亦乐乎!” 听她说完扑克牌,我噗哧笑了出来,这个廖世真是什么点子都能想得出来,还赶驴子,以她行事风格,既拿出这牌来,必然是有备而来,定然不会空手而归,虽不知她会使什么障眼法,却也能断定我们这些人会输得很惨。 “主公也在?” “在。” 听到这个干脆的回答,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可怜那些不明就里的荆州官员。主公对这个廖一词宠爱有加,为了让她玩得尽兴,主公肯定会硬撑到底,或许诸葛亮这个老狐狸迫于无奈也会被人拉下水……天马行空地想象着诸葛亮输掉牌局时的窘迫与疑惑,我不禁又笑了出来。这让我心里直痒痒,也有去前厅看个究竟的冲动,不过终究顾及自己的身份与赵云的颜面还是作罢了。 直到人定时分,前厅的喧嚣声渐渐褪去,散了,却迟迟不见赵云回来,心中正疑惑不定,忽听门外一阵杂乱脚步声,正欲起身,却只见两个亲兵搀扶着醉不可支的赵云往里进,我还未迎上去,一股强烈的酒味已刺激了嗅觉,下意识地用手胡乱扇了两下,忍不住埋怨道,“怎么吃酒吃成这般模样?” 赵云使劲推开搀扶他的亲兵,自己却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下来,我赶忙上前扶住他。如玉的面庞因了酒精的作用已红得跟关羽有一比,甚至迷离的眼睛都泛着血丝,嘴里不清不楚地不知在说些什么,我又好气又心疼。知道廖世此来带来的白酒是高度数的,如今还不习惯的人喝多了不醉才怪,何况今天大喜的日子赵云自是被人灌了不少。 我架着他踉踉跄跄把他扶到榻上。 “烟儿……”,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床头上,有神的眼睛现在迷离得像要睡着一般,说话时舌头也大了,伸手要将我搂在怀里,明明就站在他跟前,却抓空了。我直摇头,醉酒之人最没德,我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平日持重文雅的将军,今日烂醉如泥之后便与普通人喝醉了没什么区别,看那憨憨傻傻的模样,谁能想到他就是当日的长坂英雄。 他含糊不清地叫着我的名字,已不由自主地闭了眼睛倒在榻上。 “子龙”,我推了推他,他只是哼了一声,不受控制地睡了去。 唉,我叹着气无奈而怨念地摇了摇头,看他穿着一身复杂的婚服样子实在难受,将束发冠摘掉之后,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外衣脱掉 赵云睡得并不安稳,当白酒进入胃部之后,开始灼烧的感觉让沉醉的他皱着眉头,又或不安地翻几个身。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有些灼手,这不由让我担心起来,第一次接触烈性酒就喝那么多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因此便坐在榻边一直陪着他。 忽然他将手在胸前狠狠抓了几下,紧皱着双眉,一翻身,未及我反应过来,已扶着胸口“哇”地吐了酒。 “吐吧吐吧,吐出来就好些了。”我一手扶住他的肩一手替他捶打着后背,虽然十分抱怨,却更觉心疼。 吐完酒,他的眉宇间似乎舒展了许多。我倒了温水,用胳膊费力地托住他的脖子把头仰起来些,杯子凑到他的唇边,他依旧闭着双眼,没有清醒的意识,只是酒过之后的饥渴本能地将水饮下,至此他才安稳地睡去。 我拾掇完毕已是子时过了,看他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温度也下了来,总算松了口气,这时才觉十分疲乏,合衣倚靠在床边便睡着了。 听到金鸡报晓时,天色已微亮,我睁开惺忪的睡眼,一扭头,赵云也正好醒来。他摸了摸身上的薄被,又看了看我,忽地坐了起来。 “烟儿……”他上下打量我一遍,目光由惊异到愧疚,猛然拍了下额头,“昨夜,云吃醉了?!烟儿一夜未眠?” 若不听见他说话,我还算平静,他现在一张口,我兀自觉得十分委屈,把头转向一边不去看他。 赵云从后面将我搂在怀里,俯下身子与我面对面,带着刚睡醒温度的手掌将我的手握住慢慢地摩挲。 “你我新婚之日,云却……云却吃醉了,将烟儿独自丢下来,云对不住你!”他温软的话语带着歉意与温热的吐息在耳廓边萦绕,明亮的眼神中闪着柔柔的目光,将我紧紧纳入怀中。 结实的胸膛散发的热气将我的怨念熔化了大半,不由心中一软,侧过身一手环住他的脖颈,一手理了理他鬓边乱发,才娇声怨道:“哪里是对不住我,分明是对不住你自己,初次接触这烈性酒,还敢喝这么多?昨日脸也红头也烫,还吐了酒,怕你有什么不适应,害得我担心了大半夜!如今可好些么?” “好些了。都是云不好”,他喃喃地认着错,将自己的面颊贴在我脸上轻轻蹭了蹭,才道,“昨日廖从事带来的酒倒是新特,一樽下去便觉有些上头!” “傻瓜”,我忍不住扭了扭他的鼻尖,笑道,“上头了都不知道留着些量,还被人灌得烂醉!” 话一出口我噗哧笑了出来,又像自嘲似的,“不过你是新郎倌,不灌你灌谁?也是,都没吃过这种酒,想必大家也都好不到哪去。哦,对了,昨日前厅那么热闹,听说廖世带来了一种叫扑克牌的东西,可有此事?” 他晃了晃脑袋,又拍了拍额头,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呀呀呀,烟儿若不提,云差点忘记了,昨天廖从事招呼我等打……扑克,叫什么赶驴子,云如今尚欠十万钱于他!” 我又一次笑了出来,或许我的神情出乎了他的意料,赵云倒因了我这副样子而显得摸不着头脑。 “都醉成那样了亏你还记得欠了人五千钱”,想象中昨天的扑克场面一定前所未有的热闹,不禁有些懊悔自己错过了如此壮观的一幕,手也痒痒了起来,拉了拉赵云的衣袖,信誓旦旦道,“哪天我去找廖世打扑克,把输的再赢回来如何?” 赵云不可思议地瞪着双眼,“烟儿也知此游戏?” “噗……”,他惊异的模样让我忍俊不禁,“别忘了我和廖世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在我家乡这种游戏早已人所共知,压根也没什么稀奇,到此也就唬唬你们这些没见识的。” “可军师也……” “你以为军师是万能的?”抢过话头我不禁白了他一眼,“在廖世跟前他不知道的东西远比你想象中的多的多。” 一向风轻云淡的赵云惊讶地合不拢嘴巴,半晌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而道,“如此说烟儿所识之物也非我等比得了的?廖从事少年才俊,已非常人,烟儿亦是才思敏捷,莫不是你之故乡有甚么神奇之处?” 我咯咯一笑,与他对面,将双手娇溺地环抱在他脖颈之上,“比起这里自然有许多神奇之处,你要是去了肯定会……” 突然间我说不下去,赵云脖子上一直挂着的蝴蝶玉扣赫然映入眼帘,顿时一种异样的情绪爬上心头,赵云曾到过二十一世纪,他和这个女扮男装的廖世到底有着怎样瓜葛,才会赠她祖传之物,而她那首浓情蜜意的宋词又在暗示着怎样的情感。 “烟儿,烟儿,你怎么了?” 他急声的呼唤让把失神的我拉了回来,转而看到他不解又焦急的目光,似乎,这一切赵云压根什么也不记得了,我直直地盯着他,心中已然嘲笑自己的小心眼,可那种酸楚感觉却不能立刻抹去,想给他一个微笑,只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没事,只是想家了”,信口搪塞着,我站起身背着他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撩开窗帘,此时天光已大亮,迅速收拾了情绪,回头道,“起来吧,今天还要谢孔明与季常的媒人酒。”便再不理会他,径自将婚服脱去,换了一件米色深衣。 或许是处于对昨夜之事的愧疚,赵云一刻不离地好脸陪着我,虽不再说什么,我心里却依然有一丝不自在。不过,这不自在随着落地钟摆映入眼帘而烟消云散了,我惊叫着跑过去,用手轻轻抚摸着,情不自禁地感叹着。 “烟儿识得此物?” 赵云的问话在我听起来未免有些好笑,立即打趣道:“傻瓜才不认识呢!” 看着明亮的琉璃外罩,里面漆好的阿拉伯数字,嘀哒嘀哒忙着不停的摆锤,又转而道:“这种东西叫钟,是用来计时的,在我家乡倒一点不稀奇,不过,在这里廖世居然能做出这么精密的仪器,简直匪夷所思。别说,是五千,就是一万也值了!我得好好谢谢廖世。” 赵云自然知道我说昨日输钱之事,以手扶额不好意思一笑,一只手又拢住我的身体,轻声道:“既是如此贵重之物,烟儿看置于何处?” 我扬起脸想了一下,“放在卧房吧,这么大的表盘只消一眼就知道几点,以后我就不会睡懒觉了!” 他好像十分喜欢我略带调皮的模样,嘴角挂着宠溺的微笑,低头轻轻吻在我的额上。这一刻被幸福包围着,我有点晕乎乎的感觉,不自觉地靠在他怀中,看着摆锤来回晃动,时间一秒一秒地溜掉。 家中因昨晚的宴席而乱得不成样子,于是今天的谢媒酒便定在了东华酒楼,我们依然选择了第一次吃酒的二层“颂”字号雅间。中午十分,诸葛亮与马良如约而至,他们二人步履轻盈地踏入房间,当看到诸葛亮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时,不知为何我脸色一红,急忙起身低头相迎,明显感觉诸葛亮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略一停顿,转而俯下头,不知与赵云说些什么。 我偷眼一瞥,赵云亦是红了面色,“孔明莫要取笑,”随即往前拉了拉我,道,“多谢孔明与季常为媒,促成云与梦烟之亲事,请!” 熟悉过火的战友之间太多的客套反而会显得生疏,三言两语已见诚意,诸葛亮与马良也是如此,大大方方地落座。席间谈论最多的便是昨日的烈性酒与扑克牌。说到输钱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诸葛亮平日的离手的羽扇居然没有带着身边。 “军师,您不会连羽扇也输掉了吧?” 我惊讶的语气差点将正喝酒的诸葛亮呛死,他放下酒樽,无奈地摊了摊双手,摇头叹气道:“昨晚吃酒吃得头重脚轻,便被绑上了贼船!” 少见这个千古智圣如此无奈的模样,又是在这种轻松环境下,我不禁玩笑道:“军师上了贼船,是如何下来的?” “孔明如何能下得来?”未等诸葛亮开口,马良插话道,“若不是输了羽扇,打了十万欠条,如今怕都被那个廖从事缠着不放呢!” 屋里一阵哄笑。我也来了兴致,又问:“昨日主公可曾输得?” “主公输得更惨,二十万……”说到刘备输钱,大家更像看笑话一般,将主公平日的威仪完全抛在脑后,直至伏案大笑。 “主公也输了,哈哈,主公也输了……。”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想着赵云那五千与刘备与诸葛亮比起来倒也稀松,看着诸葛亮笑中还带着几分不平,我一时放松了心情随口又道,“军师呀,愿赌服输嘛。主公肯定不像你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 “梦烟怎知主公心甘情愿?” 诸葛亮眼中忽放出一丝精芒之光,我一哆嗦,该死,自己失言了,忙搪塞道:“这还用说?主公是有钱人,再说在外使面前也小气不得。” “那个,季常,你昨日输得多少?”为了不让诸葛亮起疑,我赶忙把话头放在马良身上,可即便这样,犀利的诸葛亮依然略有所指地看着我,直让我觉得做贼心虚。 “廖世真是个全才!”诸葛亮突然正经起来的表情显得突兀异常,我们都不由一愣。 “《西游记》已是奇书”,诸葛亮无视众人的眼神,径自解释道,“听说昨日宴席上所用酒水亦是出自此人之手,扑克牌一举更赢得我等汗颜,哦,梦烟与廖从事是同乡,想必知其来历?” 我顿觉身上一冷,一个“其”字可以指带许多,这个老狐狸,肯定是在敲打我关于廖世的身份,不禁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说错了话。 “当然知道”,我开始笑嘻嘻地打马虎眼,“这个扑克牌在我家乡极为盛行,玩法多种多样,若有兴致,哪日空闲之时不才愿为军师解惑。放心,我可不会让你输掉七千钱的。” “好啊”,诸葛亮一拍手,不着痕迹地笑道,“待梦烟教授亮之心法,季常,你我可与那廖从事一决高下,如何?” 他虽然很自然地叫着马良的名字,可他若有所指的疑问让我仍旧能感觉那贼亮的眼神,于是一边敷衍笑着,一边顾左右而言他。 诸葛亮再没提起廖世,虽如此,我隐约感到这个目光犀利的人似乎已明显觉察出哪里不对劲了。 我与赵云新婚,刘备给我们放了半个月的假,本说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心情,哪知道工作狂的将军对工作的热爱程度并不亚于工作狂的军师,未及几天,便在家里呆不住了。 今天一早吃饭的时候,赵云就说上午要去找刘备。 “真要命!好好的假不过,你找主公干吗?”我没好气地翻着白眼。 “前些时日主公曾言,待成婚之后便要云去桂阳,云想如今战乱之年需多做应备,岂可贪恋一时快活,今日去见主公,及早动身!”他头也不抬地扒着碗里饭,十分淡然。 我却觉得极不受用,狠狠将筷子扔在桌上,“你真是大英雄,还嫌儿女情长了,看我不顺眼有意要躲出去对不对?” “云……几时想过?”,他愣愣地放下手里的碗筷。 见他一副转不过脑筋的模样我越发来气,索性起身就走,却不料被他一把拽住裙裾,脚下不稳,不经意间便倒在了他的怀里,看他坏笑的得意神情,我突然有种被戏弄了的感觉,举起拳头狠狠砸在了他肩上,又觉手被搿得发疼。 “讨厌!你在耍笑我!” 他依然不羞不恼地看着我,笑着,突然在我脸颊上狠狠地吻了一下,还未等我做出反应,复又贴在耳边柔声道:“云哪里舍得烟儿?” 这似有叹息的柔柔淡淡的语气里包含着多少作为这个时代英雄的无奈,刚才满肚子的不快已被短短的话语揉化得无影无踪,又被这种无奈与温情感染。 我攀住他的脖颈,面颊轻轻地蹭着他的脸庞。忽又睁大的眼睛,将他推开,四目相对,“我也跟你一起去桂阳!” 他抬起手捋着我垂下的长发,轻轻叹了口气。 “我说真的,你别以为我是找你去的,只是和你结伴同行而已”,我从他怀里站了起来,绕到他身后,将两只胳膊搭在他双肩之上,摇晃了两下,娇嗔道,“我去桂阳也是为公事!……好了,大将军快起来,去见主公了!” “你……唉……”,他宠溺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已然站了起来,手指轻点我的额,凑近了身体,低声笑道,“古人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如今云算是见识了!” “敢取笑我?”等我反应过来扬起手要拍打他的时候,他已扣住我的手将轻轻搂着我的腰,“烟儿舍得么?” “你怎那么贫?”,我噗哧笑了出来,“世人都晓得赵云是个正经君子,却为何对着我便这样油腔滑调!” “因世上只有云心仪的这么一个女子!”他柔和而恬静的目光散落在我身上,暖暖的,甜甜的,一种幸福洋溢在身边。 我们进到刘备府里的时候,他正给花草浇水,看那认真劲儿,马上联想起演义中他的许都时为了麻痹曹操而开辟了菜园,因此不由哑然失笑。 刘备却不以为然,他边把最后的一滴水浇在最需要的土壤里,边低头似在自言自语:“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我只觉一愣,这时他将水壶放在一旁,指了指刚才浇过的花草,笑着却又有深意道:“这便是备之将士、子民!” 我和赵云相视一眼,只见赵云一躬身,道:“云已知主公之心意,善待百姓与将校,哪怕是很小的细节都不要放过。” 刘备不说话,只是拍了拍赵云的肩膀,复又打趣道:“你与梦烟新婚,不在府中跑来作甚?” “……” 未等赵云开口,外面门上人步履匆匆跑进来说诸葛亮要求见。 刘备一笑,点了点头,门上人便又匆匆跑了出去。 我们到书房刚坐下,诸葛亮也进来了,他先给刘备施了礼,又转眼看了看赵云和我,忽笑道:“近日难得见子龙与梦烟一面,不期今日于主公处碰上二位了!” 刘备眯眼笑着,却故意道:“孔明难道不知他二人新婚么,备已与他半月婚假。” “哦,对对”,诸葛亮亦眯起眼睛,用手指了指赵云,笑道,“若非为吃这喜宴,亮还不曾丢了羽扇……” 大概想起那日输钱的有趣情形,刘备和赵云也随着笑了起来,我虽没亲见,可想起堂堂诸葛亮把标志性的羽扇输掉也是千古罕见之事,便也嗤嗤地掩口而笑。 “哦,对了,亮的羽扇倒不打紧”,诸葛亮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廖从事的驴子可曾找得回来?” 一语出口,书房中的气氛顿时变了几分味道。刘备的笑容一时间搀进了隐隐的僵硬与尴尬,我对诸葛亮突然提出的问题有些转不过弯来,不明就里的赵云收起了几分笑容,愣克克的目光在诸葛亮与刘备之间徘徊。 “那个……”刘备显然有些语迟,“廖从事……” 一语未了,却听书房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循声望去,当那个华服男子映入眼帘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诸葛亮的用意,却只得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强忍住了要出口的笑声。 廖世的闯进 廖世不经通报而直入书房,一时间房内各人表情各异,刘备的面色显然有些惊讶,诸葛亮笑眯眯的,赵云因了这诡异的气氛而有些茫然,我则是强忍着憋笑,但看廖世的时候,却见一身白色绣花长袍的他,突突的进来,没想到房内有这么多人,又见目光都集注在他身上,他一时间也在门口愣了愣,但也就是那么一愣神,随即笑了笑,“呀,原来都在,正好正好。” 一句话,加上他不明所以的表情,我差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还真是来的“正好”了,我偷眼瞥了瞥刘备,见其面色略有复杂的哭笑不得,但还是朝廖世问道,“廖从事有何公务?” “好事好事。”廖世笑了笑,然后自袖内取了一封书信,亲自递给了刘备道,“吴侯手书,江陵一事已经允准,皇叔不日便可去江陵交割,但有一件,麻烦皇叔亲自写一封书信与苍梧太守吴巨,并借湘水与我通行,便可交割江陵了。” 刘备接过去书信,然后瞥了一眼廖世,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他坐下,看完书信之后,便又将书信递给了诸葛亮,诸葛亮看了眼又递给了我,我大致的看了一眼,知道重点在廖世的身上,虽然他谈着严肃的事情,可是我却觉得十二分的诡异,只是忍不住的想笑,却见上首的刘备开口道,“此事干系重大,备一时不能决定,不如廖从事稍等一日,备与群下商议之后,如何?” “哎呀,皇叔。”廖世的语气依旧是有些轻浮的,他瞄了一眼努力憋笑的我,然后道,“这孔明先生正好也在,赫参军赵将军都在,还商议个什么?免得夜长梦多也!” 我瞥眼诸葛亮,拉了拉赵云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话,只见诸葛亮向刘备拱手道,“亮以为此事可行,孙将军志在交州,而主公一时占据不得交州,江陵比交州更为重要一些。” 刘备闻言,将目光投向我,我只好也拱手插了句话,“军师所言有理。” “既然如此,皇叔现在就写了书信吧,过几日我便要赶往交州亲自去交涉此事。” “也好。”刘备似乎终于下了决定,他边说着边自桌案上取了执笔,然后只见廖世又轻咳一声,对诸葛亮说道,“诸葛先生,昨日多谢羽扇相赠,那个,货币的事情不知考虑的如何了?” 听到廖世提起羽扇,我便忍不住的想笑了,很明显的,今日肯定是诸葛亮看出什么,来朝刘备询问真相的,而显然廖世并不知情,但听到廖世提及货币的时候,我却有些疑惑了,听到货币二字,诸葛亮也严肃了面孔,认真的答道,“自廖从事离开,亮便一直思虑此事,并将各郡税赋人口与商铺仔细的查看了,倒是可行。” 廖世道,“何止可行,在没有汇率的情况下铸造货币是稳赚的,你放心便好了,只要你能铸造好了新的铜钱,我肯定会尽其所能让它流通到东吴的。” “哦?廖从事有何妙计?”诸葛亮目光炯炯。 “实不相瞒,这东华酒楼乃是在下所开,荆州又与东吴贸易往来频繁,只要你有了稳定的货币,想必没有哪个商人会讨厌方便的。” 见他们二人说着,我一头雾水,又见刘备正伏案疾书,便忍不住的插口问道,“什么货币?” “就是重新铸造铜钱,这样说吧,一旦你们铸钱成功,我便可以将东吴的纸张与书卖给你们,并且收你们所铸的钱,你们铸钱的本钱是不如一本书的,但却可以买到一本书,这不是稳赚么,就是东吴有再多再好的东西,一旦你们握住了经济命脉,一切都充其量是个摆设。” 他难道要搞货币战争?我心里一惊,现在这经济市场的确紊乱,而货币显然是一个敏感的经济问题,虽然我对经济不怎么了解,但却知道21世纪的时候,单单一项人民币的升值贬值就牵扯了那么多,而在这没有汇率的情况下,那还真是赤果果的掠夺一般,于是我便忍不住的插口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铸造一种新的货币?” “你很聪明。”廖世肯定了我句,但这话怎么听怎么歪气,他又继续道,“名义上铸造一种只在荆州流通的货币,但实际上它的流通远远不止于荆州,一旦流通到其他诸侯的地盘的时候,就是你们等着天上掉钱的时候。” 我们这谈论的紧要,而刘备却只写书信不插一句话,心下明白廖世肯定私下给刘备说过了,由不住的感叹了一声两人,然后瞥一眼早就一脸茫然的赵云,注意力更多被廖世的货币给吸引了过去,着实没想到他这个政治系的怎么也懂得经济,诸葛亮也认同的点点头,“如果主公点头,亮即便着手去做此事,铸钱之事非同小可,主公之意如何?”诸葛亮还没跟刘备说起过此事,可他们几个人说了半天,刘备也不问一句,诸葛亮便忍不住的朝刘备问去,却见刘备已经将书信写好,封好,见诸葛亮朝他问,便道,“军师觉得此事可行,便烦劳军师了,这是一项于国于民都有利的事情,备如何能不同意呢?” 这么一说,诸葛亮的疑惑更甚了,但随即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便请主公下一道命令,回收了四郡百姓手中的五铢钱,以相等财物回收,其一是为百姓手中五铢钱无用,浪费铜,其二为主公立下这威信,新的钱币样式,亮亲自画图。” “好,此事便由孔明督办吧。” 答应的很是爽快,可越是爽快诸葛亮越是疑惑,而这个时候廖世又道,“火药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梦烟与赵将军婚假之后,便该启程前往桂阳了,这研究火药的所在,要秘密才行,布以重兵,严加看守,选用的工匠也要慎重。”这说话的语气完全把自己当做荆州的人了,我听到便忍不住的想笑,可碍于刘备,根本不敢笑,偷眼看赵云,他也正在疑惑着,彻底的找不到北的表情,听到他提火药的事情,关系到我,我便开口道,“这个事情我也正有意对主公讲呢,此事牵扯许多,还需要从长计议。” 廖世瞥眼我,然后看了看刘备已经将书信写好,便起身道,“那便烦劳梦烟了。”他转而走向刘备,“皇叔,世还有琐事在身,不便久留,且先告辞。” 刘备见廖世告辞,便将书信递给了他,又追问了一句,“廖从事何时启程前往交州?” 听到这俩人如此客气的演戏的说话,我真想出去跺两脚仰天大笑一番,可又碍于刘备,丝毫不敢,直憋得满面通红以至于赵云问我怎么了,诸葛亮犀利的眼光扫过来,吓得我赶紧看向门口,而廖世这个时候却淡淡的嗓音,听不出什么表情的说道,“五月初一吧。”答完,然后朝拱手,看了一眼诸葛亮和我,道,“各位继续,在下告辞了。” 三国里的内衣 kan着廖世匆匆离去的背影,我还来不及在心底狂笑,边上的赵云已然起身,满目的疑惑与惊异,向刘备拱手,语迟道:“主公,这廖从事……” “子龙有所不知”,刘备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宽和一笑,“廖世虽奉职于吴侯,却是身在江东心在汉,自是备帐下之人!只是事关机密,不曾有几人知晓罢了!” 赵云是刘备亲信之人,这事让他知道也不算过份,只是此时,诸葛亮的双眼一直锁定在刘备身上,虽含着淡淡的笑意,却也隐隐有些深意,目光似乎能拨开人的着装直刺心脏一般的锐利。 “孔明,有事?”政治家高度的嗅觉已让刘备感到了几分不对,他转而把目光投向了诸葛亮。 “主公亦精通货币之道?”诸葛亮微微笑着,语气中多了些许惊异。 “备哪里晓得?”,刘备无奈一笑,接着道,“既然廖从事与先生均已谋划好,如何回收五铢钱、如何造新币取信于民全由先生督办就是。” “亮自当竭尽全力!”诸葛亮也不再多说,只是躬身一礼。 我突然觉得诸葛亮此时的严肃有些好笑,书房中的气氛因短暂的沉默而有些诡异--诸葛亮明明想知道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却偏偏不说话;刘备虽然心知肚明却有点做贼心虚的犹豫着;赵云依旧半信半疑地听着明明很简单却又不知蕴涵了什么意思的对话;而我,作为除刘备之外的唯一知情人,却什么也不能说,从诸葛亮问驴开始直到现在一直在努力让自己保持平常姿态,憋着笑声。 “主公,云与廖从事只有几面之交,对其知之甚少,此人可信么?”赵云突然开口,这突兀的问话让本来已有些憋不住笑意的我,再也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一瞬间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在我身上,虽说是齐刷刷的,但目光用意却各有不同:本就云里雾里的赵云更加疑惑;诸葛亮犀利中则带出来几分笑意;刘备则kan不出什么表情。 几束异样的目光吓得我赶紧把后面的笑声生生咽了回去,此时已涨红了脸,正不知如何应对尴尬,刘备却缓缓开了口,依旧是宽和的姿态,kan不出多余的表情,“虽与廖从事共事时日不长,然能将爆竹此等机密之事和盘托出,足见此人心志之诚。况一柔弱女子三番五次不惜远涉江湖为备谋事,备岂有见疑之理?” 一时间书房一片寂静,虽然诸葛亮对廖世之事含沙射影地敲打过,可还是想不到刘备说出廖世的女子身份,而且这么从容不迫。 诸葛亮亦有几分出乎意料的味道,却也很快平静了,朝刘备拱手由衷感叹道,“却是没有想到赫赫廖从事竟然是个巾帼女子,此等胆量,着实令人叹服。” 不明就里的赵云似乎还没明白这个忠诚和女子到底有什么联系,但廖世是女子的事情也着实让他吃惊不小,见诸葛亮如此说,他也便不好再多问什么,也躬身祝贺。 见刘备面对两人的感叹只是淡淡的微笑,心下感叹一句主公不愧是主公,但想及之前自己失态的笑声,赶忙的收了心事,朝刘备拱手道,“哦,对了,主公,此行,我便是来朝主公商议这火药之事的。” 话归了正题几个人也都端正了姿色,提起火药赵云依然先前那副疑惑的神色,我也不管他,径自对刘备和诸葛亮道:“主公、军师,一词送来的火药配方虽然是现成的,不过所需要的这些原料却是不易找到,即便找到要制造出火药还需深加工;其二,研制出火药之后,要使之运用于战场,必然要放在各种合适的载体中……哦,就是制成各种各样的‘爆竹’,这些爆竹以相应的方式点燃后才具有杀伤力。因此研究火药并使之运用于作战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说到这里我抬眼kan着刘备,他右手半握着的拳头托在下巴上,眼睑微垂,似乎在琢磨着什么,此时亦发觉我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梦烟之意是需要人手么?” “着呀!”我一拍巴掌,笑道,“既非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那么人手自然是需要不少,而且要精于工计之人。火药其中重要原料之一便是硫磺,而硫磺多产于火山附近,哦,这么说吧,也就是有温泉的地方出产硫磺的可能性比较大。而桂阳地区有温泉,所以,我想此地进行发掘。当然,研究火药之事极其机密也极其危险,不能等闲视之,因此还要建立一个特别所在,叫做研究院之类的,凡在其中工作之人都不得随意出去,以防泄密,外围之人亦不能进入其中,另外还需派重兵严守。” “嗯”,刘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kan了kan诸葛亮,“军师以为如何?” “此事为头等大事,自然要机密,一事不烦二主,梦烟对此道颇为精通,依亮所见可完全交由参军来办。” kan着诸葛亮那淡淡的表情,我吐了吐舌头,忙纠正道:“我可算不上精通,只是知道火药的基本配方而已,至于具体实践还需要工计之人来完成。” “梦烟可晓得葛衡此人?” 刘备突然提到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在场的俱是一愣,我迅速地搜寻着脑海中犄角旮旯里的记忆,嘴里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忽灵光一闪,叫道:“葛衡,可是葛思,那个发明浑天象之人么?”刘备双目含笑地点了点头,那富有神韵的笑意似乎又像在说明什么,不等我开口再问,他径自道:“将此人送与梦烟为助手,可乐意否?” 什么?这个葛衡可是三国时期了不起的天文学家科学家,要有他的帮助自然是求之不得,等等,刘备要将他送给我,难道他人已经在荆州了? 我瞪起充满疑问的眼睛望着刘备,他似乎也明白了我的心思,轻轻笑道:“梦烟莫疑,此人原隐于江东林间,被一词访到,此次已随一词到在荆州。” 我不由暗叹廖一词为刘备可谓是殚精竭虑;诸葛亮亦面露赞许之色。之后又向刘备讨要组建研究院所需经费,将动身去桂阳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十九。 从刘备府里出来,时间已把今天刘备和一词之间那点尴尬事冲淡,即便如此,想起今天被诸葛亮不动声色逼问的场面和至今仍不明就里的一词,我还是忍不住大笑,惹得赵云又是一阵莫名其妙,kan他那副一直云里雾里的表情,我只觉肠子都笑痛了。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家里,又觉得肚子有些饿,径自来到厨下,此时庖四正在准备饭菜。 庖四是廖一词给我送来的厨师,做菜的功夫自是一流的,可他的作用不仅在于此,更重要的则是联络员的身份,这人平时话不多,总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自从他到了这里,至今还没派上过用场,今天我kan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蹦出了要用用他的想法。 “庖四”,我在背后轻声叫了一句。 “夫人有何吩咐?”他迅速转过身低头问道。 “呆会你去找一下廖从事,告诉她初八前晌让她在东华酒楼等我。” “是,夫人!”他依然低着头,回答地十分干脆。 “哦,做完饭就去吧,我务必要在那日见到她。” “是!” 其实我想起找廖世是因为她说要去交州。 话说三世纪的肚兜与肥肥大大的内裤实在太不舒服,最近这些天闲在家中无事,我就想是不是应该将我们那个时代的内衣提前引进了,穿着既舒适又节省布料,而且如果得到推广的话,这或许又是一项经济来源。把内衣的样子落在纸笔上以及用语言描述出来都不是问题,可我这个从小到大连针线都没拿过的人要做出这样的衣服就很是问题,于是只得到外面的裁缝铺去做,而鉴于当时劳动人民对于内衣的避讳,我只能选择去找女裁缝。结果当我转了大半个公安城之后才悲哀地发现,女人果真都是主内的,连裁缝这个颇为女性化的行业居然都被男人占领着。 最后我在一家不起眼的小裁缝铺,终于找到了一位女裁缝,其实她算不得店里的掌柜,听说只是因为自己的丈夫生病了,她才不得已出来接活而已,当然接下来的活儿也是她自己做。我将图纸拿给她,并一一说明了每个细节,起初她只是瞪大了眼睛边kan图纸边听我讲述这kan起来颇为奇怪的衣裳,后来弄明白这衣裳的作用之后,一时间她的脸涨得通红,kan我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解与不快,那副模样就像我做了什么不良之事并牵扯到了她一般。我本来十分坦然的心情也因了对面女人的表情而有些局促起来,原本如外衣一般很自然的内衣竟因为差了一千八百多年的时空和思维,是气氛陡然尴尬。我不想在这种窒息的空气里呆下去,又怕她因了这个而拒绝接手,便多付了两倍的定钱便匆匆离去。 隔天便是约好收货的日子,我单身一人去了这家裁缝店。依然是那日的女裁缝,她kan到我的时候,并不言语,只是将手上的活儿迅速收了起来,将我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将一个叠得非常整齐的包裹递到我手里,还是低着头不说话。我有些疑惑地打开包裹,当kan到和自己想象中一模一样的内衣,兴奋地几乎要喊出声来,而女子此时微微抬头,面上浮过些许惊诧与疑惑之色,甚至带着些对不良之人的憎恶。很显然,在她眼里我可能就是一个行为举止轻浮的女人。我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可事实上我说不出来,或者从心底来说觉得压根没有这个必要。只丢下钱和一句谢谢,我真地像做了坏事一般,在这个女人有些憎恶的眼神中飞快地逃走了。 与廖世的第二次会晤 我回到府里,赵云没在家。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的十点,赶紧将繁琐的发式放下来,盘成男式的简单束发,又换了一套淡蓝色的男装,将包裹里的内衣拿出两套塞在枕头地下,其余的两套依旧包好,揣在肥大的衣袖中。自己又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看看没什么破绽才从角门溜了出来,直奔东华酒楼。 因和廖世有约在先,我直接上了三层,敲开了她办公室的门。 当看到一身男装的我,她如玉的面庞上浮现出几许笑意。 “没想到?”我挑了挑眉头,带着些玩笑的口吻。 “嗯,奇了怪了,你今日竟然穿起了这衣服?啧啧!”廖世显然有些意外我的男装。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我带着笑意略有所指地白了她一眼,径自进屋坐了下来。 “你跑到我这放什么火?真是!”廖世将手中的一卷书丢下,指了指旁边,“随便坐,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喂,我可不是放火来着,我是来给你点灯,怕你黑灯瞎火的认错了人!”我一边笑着,一边拉了拉她的衣袖,放低了声音调笑道,“怎么样,那日没扰了你俩的好兴致吧!” 语毕,廖世明显的一愣,随即面色一囧,“咳咳,话说,你有啥事赶紧说,我还忙着呢!” “切”,我不以为意地继续白了她一眼,依旧嬉笑道,“呦呦,不好意思了?得,脸都红了!话说,你也是的,以为刘备的府第是你东吴所在,那日诸葛亮在时,你便直愣愣地闯了进去,还说什么都在正好,呵呵,你知道谁来的正好?” “什么,谁来的正好?”廖世显然意识到了这我句话的不简单却又不明所以。 眼前廖世的茫然与那日的尴尬情景联系在一起,我不由噗哧笑了出来,“还有哪个来的正好,你呗!那日孔明因对你的身份有疑问正在那里敲打主公,你倒好,直接闯进书房,还真把自己不当外人了。不过,看来主公也没有瞒孔明的意思,你走后,主公就不打自招了。” “呃。”廖世面色又一囧,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咳嗽道,“你今日是存心报复我了?” “别好心当了驴肝肺,报复你就不告诉你了”,我不以为然,又带着几分好事与尖刻笑声道,“不过,我倒是一直好奇,你怎么这么快就和我们主公勾搭上了?” “你省省你的好心吧,反正我不知道就当没发生了。”廖世白了我一眼,问起刘备这个事儿,显然让她有些难为情,顿了顿才道,“咱能不能不这么八卦?你想知道真相问你们主公去!” “切,男欢女爱的也不关我的事,你不愿意回答我也懒得问。远不如对钟表有兴趣多了,说说,你怎么弄出来的。”我又一笑,看了看她微红的脸色,既然是人家的糗事,还是不紧紧逼问为好,便转而道。 “我又不是理工科的,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廖世显然巴不得我谈这个事情,“是葛衡的杰作,这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从东吴给你偷渡了来,你可要好好把握了!” 听到偷渡两个字,我又忍不住笑了,“你呀,以后倒卖人口好了!那日我对主公说了研制火药的事宜,主公也提到葛衡是你从江东弄过来的,看来以后这个人能中大用。不过……他既居住在江东的,能不能保证对刘备的忠心呢?” “目前看来,应该还是可靠的,你应该也知道这些学术疯子,只要给他优渥的条件进行科研,他们无所谓主公是谁的,不过这火药的事情还是蛮危险的,平日你们都注意点,这火药研制的事情,你们商量的如何了?” “可靠就好。主公当然同意研制火药了,已商定我们这个月的十九动身去桂阳,组建研究院的款项主公不日便划拨过来”,我说着又一拍额头,道,“差点把正事忘了,你这次去交州找找橡胶树吧,那边应该有的。” “橡胶树?”廖世一愣,“你找这个干吗?” 我咯咯地笑着,从衣袖中拿出那个小包裹,边打开边道:“自然是用来做橡皮筋了。喏,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廖世好奇的凑过来,待看到包裹里的内衣的时候,她一下子愣住了,随即道,“我了个去,你这是弄的神马东西?! “至于那么大惊小怪么?”,我随手拿起来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道,“内衣还没见过?真是!只是现在没有棉花找不到更合适的布料,我只能用这个细麻布代替了,不过,这个麻布越洗越柔软贴身穿也不错的。这里没有合适的对扣,我只能把围胸的开口改在前面用盘扣代替了。内裤倒是和我们那个时代的差不多,只是现在缺少橡皮筋,用一根细绳系在腰间便可。先将就着穿吧,等你找到橡胶树,这个便不再是问题了。” “我了个去的”廖世推开我的手,她惊疑的盯着我,“汝欲何为?” “何为?不何为!”,我眯着眼睛看着她,依然带着几分轻佻,“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嘛,难道你喜欢那个红红的艳艳的肚兜和肥得能塞下两条腿的内裤?” “呃。”廖世抓了抓头,“这倒是不错,橡胶树么,嗯,在21世纪的时候曾经在南方见过的,不过这次去交州我可能没空找,这次主要是办妥吴巨的事情,等交州到了孙权的手上我才方便行事,你不着急吧?” “无所谓了,反正这个也不急于一时,你要是得空便找找不得空就先放着”,我耸了耸肩膀,又指了指送给廖世内衣的下面,不怀好意道,“喏,这个是给主公的,你交给他吧!” “我了个去,你想做什么?”廖世被我后面的话吓了一跳。 贿赂呀!”,看廖世那副被惊吓到的样子,我咧开嘴一阵大笑,随即又凑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穿成这样多性感,主公肯定要流鼻血了!唉……唉……说正经的说正经的”我急忙躲开廖世有些羞恼砸来的拳头,“你不能光考虑改善自己的生活呀,爱人就不问了?再说,这衣服这么舒服,以后可以在贵族名士中推广呀,这不又多了一项经济收入不是,当然,推广要从我们的主公开始了!” 廖世的脸色随着我的话越来越难看,她下意识的将拳头握紧了,待我说完,冷哼一声,“你脑子没被驴踢吧?啥钱都想赚?这时代推广这个,痴人说梦!” “切!万事皆有可能!这个时代的人就不需要舒服了?平头百姓家自不必提,我也没想着在民间推广,可是你想想后世怎么形容唐汉的,脏唐臭汉,这几个字足见这个时代贵族士大夫们的淫逸,如果一点穿舒适了,他们肯定不会在意这几个钱的。” “呃。”廖世面色又是一囧,她可能今日被我这行为搞得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又道,“那你干嘛找我?我没工夫,你自己去说服你们主公吧!” “阿弥陀佛!”我双手合十,“你用脚趾头想想,这事我能说吗?我要是能还用得找你?” “阿弥陀佛,我脚趾头没你进化的好,不会思想!” 她不咸不淡的样子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言下之意是不愿意帮这个忙了。我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一笑道:“反正我也是帮刘备做事情,你要是不愿意呢,我也不强求,反正改善的是他的生活,将来减少的也是他的经济收入。” “咳咳,各人自扫门前雪,你们主公的事情,我也不插手那么多,你们荆州官员的事情荆州的府库,原本就该你这个属下的操心的,这事情我不该越俎代庖。” 我会心一笑,又拽了拽她的衣袖,仍是低低的声音:“你的位置怕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吧?若是能替代,我就该去找孙小姐了。呵呵,这种于家于国都有利的事,你还犹豫什么。这样吧,以后我多送你几套,不,是以后你缺少了内衣尽管找我要,免费提供一辈子,如何?” 闻言,廖世的面色忍不住的又泛红了,她装作低头的沉吟着,似乎是在思虑,我强憋着笑看着她的一本正经,等着她的发话,良久之后,她才说道,“你且先将衣服放下吧。”她不待我答话,又道,“话说我想起个事儿,那个饭桶来了没有?我怎么没见过?” “樊通?哪个樊通?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物?”我有些转不过弯来 “就是那个……庞统。” 嗯?”,我瞪大眼睛了不可思议望着廖世,“庞统就是庞统,怎么会是饭桶?你是不是瞧不上他?” “没有啊!”廖世笑了笑,“觉得起个外号更亲切,他现在在哪呢?我竟然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他前来投奔主公不久,被放外县做县令去了。” “哦。”廖世忽然有些看不清什么表情的答应了一句,我一时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便问道,“你问他做什么?” “马上就要,去益州了吧。”廖世突然笑了笑。 “呀!”提起益州我马上想起了演义中落凤坡和历史中的雒城,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反应道,“庞统在历史中就是死在入川的时候,如今可得想个办法别让他再悲剧了!” “哦。”廖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相对于我的激动,她似乎过于的冷淡了些,我有些疑惑,廖世避开了我的眼神,“梦烟觉得,庞统该救?” 对于她最后一句捉摸不定的话,我不禁茫然,不过源于一直对于庞统的英年早逝的扼腕痛惜,便不假思索道:“当然,为什么不呢?庞统就是凤雏呀,有经天纬地之才,要是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哦。”廖世依旧很淡淡的声音,她忽然起身,背对着我,顿了一会才道,“那你打算怎么救?”语气幽幽的。 “还没想好”,我如实道,“不过,如果不让他跟着去益州,便不会有雒城中流矢之事了。” “是么?”廖世闻言,语气明显的有些不屑,“难不成你还真要把他当成饭桶供着?这样不出门倒是可以免去灾祸了,再者,你以为有谁能拦住他去益州么?” 廖世的话语让我一寒,不禁皱了皱眉,我亦起身,转到她面前,带着几分置疑道:“难道你还真认为他是个饭桶?不去益州他就没有发挥作用的地方了?我会尽力阻止他入川,如果阻止不了,也只能提醒刘备。” 廖世绕过了我,我难以看到她真实的表情,她的手搭上了房内放置的剑架上面,上面搁放着一柄青铜剑,廖世的手搭上剑柄,轻轻的将剑拔出来,剑体与剑鞘的震鸣清晰,利刃的锋芒闪着一丝寒光,廖世的手指弹了下剑体,“你这样做,恐怕不止刘备不信你,就连庞士元也认为你别有用心了。”我思忖了一下,道:“莫非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廖世轻笑一声,“他与我非亲非故的,梦烟未免太过于悲天悯人了。” 虽然看不到她背对着的表情,但淡然的话语里却明显透着一种冷漠与说不出的敌视,这不禁让我心里一冷,“怎么,以你之意这庞统是不需要救的,任其自生自灭就好了?” “你我不是万能的,何必那么执着于一个本来该死的人呢?”她将剑抽了出来,剑吟清脆,我被她的动作吓得一跳,她转而将剑放置在我面前,“梦烟觉得剑是用来做什么呢?” “剑者,利器也,杀人防身之用”,我瞄了一眼这把上好的宝剑,心中已有几分不悦,冷声道,“你我虽不是万能的,为何只能助其死,不能助其生呢?虽然事情还是个未知数,然而尽力为之,未必就不能避免灾祸的降临。” “梦烟多虑了。”廖世面对于我的冷淡,稍微的愣了下,随即又笑了,她将剑重新插回剑鞘,“我只是担忧你,这件事处理不当的话,反而引起有心人的嫌隙,何至于呢!如果你执意相救,我自然是支持的,只是你,还要慎重呐!利器伤人也伤己呀!” 对于她的转变,我也只是微微有些发愣并没深想,只道她让我小心从事,便笑道:“多谢提醒,对于庞统早逝我一直觉得是个遗憾,至于如何相救,还得多加斟酌。” “嗯。”廖世点点头,她回过头来,看向我,“有了什么想法及时的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上一二的。” 我一笑,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当然了小老乡,我还是很相信你的能力的。”她推掉了我的手,也笑了笑,“小老乡?你好像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吧!” 我翻起眼睛,故作深沉道:“大是大不了多少,估计有六七岁吧,你不愿意当小老乡,就给我当小妹妹吧!” “做梦吧你!” “切,事实就是事实,你还能改变了不成?”,我得意得白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已经快到正午了,便玩笑道,“唉,我说小妹妹,都饭点了,你也不招待招待客人?” “我请客你买单,这可是你的地盘,你该尽地主之谊的。” “小气样!你弄明白点好不,这不是我的地盘,是你家刘备的,要买单也轮不到我。你既然连顿饭都不肯请,那我只好回家吃了,免得肚子受委屈。”我说着,便起了身,“对了,祝你交州之行一路顺风啦!” “不送不送。”廖世笑着推了推我,“赶紧回去别让你家赵云挨饿了,一个月后桂阳见。” 我咯咯地笑着往外走,一推门猛然愣了一下,此时刘备赫然立于门口右手正举起做着要叩门的动作。 “主公”,我低头道,心里却不由得暗自好笑。 “梦烟在此?”刘备显然对于我的装束有点不适应。 “哦,我来找一词有些事情,不过现在说完了,我该走了,主公告辞”,我一边向刘备拱手,一边又暗自朝身后的廖世瞄了一眼桌子上放在的内衣,“一词,此事就拜托你了!” 你侬我侬 眼见着梦烟离开,刘备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一词不意想刘备这个时候来,想到桌子上摊着的一堆内衣,不由得尴尬一笑,“没什么没什么,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来这里吃饭,难道不行么?”刘备笑着反问了一句,眼睛却一直落在一词身后桌子上的东西,他好奇的走过去,一词见此,慌忙拦在他前面,“这个你先别看先别看,你等下等下。”说罢慌忙过去将东西先收拾扔在了一边,也不理会刘备的好奇,便道,“那你吃过饭没?” 刘备摇头,一词见此便道,“正好我也没吃饭,你带钱了吧!我正愁没钱吃饭呢!” “那我们两个就饿着吧,我也没钱。” “你堂堂大汉皇叔跑到我这来蹭饭,别忘了你还欠我好多钱呢!” “欠你钱?”刘备忍不住的一笑,“我为你压住了那么多臣下对你的挑战书,你这事儿还没谢我呢!” “你自作多情啊!”一词白了刘备一眼,“让他们来好了,我可不怕,到时候赢得他们衣服都没有,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哈哈!” 扑哧一声,刘备被一词的话逗得笑出了声,当面对这个女子的时候,他便由不住的一阵放松的心情,一词忽然拍了下额头,“对了,我给你唱段曲子吧,看你能听懂么,听懂就有饭吃,听不懂就没饭吃!” 见一词来了兴致,刘备自然也是求之不得,便道,“好啊,就是没饭吃,听你一支曲子也值了。” “切,别捡好听的说,我保证你听不懂!” “哦?”刘备在一旁坐下,“我倒要看看你能唱出什么了。” 一词咳嗽了一声,便将红楼梦里宝钗点过的一出戏寄生草里鲁智深的一段给唱了出来,“漫搵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哪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曲毕,刘备明显的沉入到这过于悲凉的曲子中了,一词见他陷入沉思,便笑道,“如何,听不懂了吧!” “一词。”刘备拉了一词的手让她在他的身边坐下,他看着这个女子,似乎有着多样面孔的女子,由不住的叹息道,“好端端的,发这等悲凉感慨作甚?” “我了个去的,你竟然懂了?”一词显然很意外。 “虽不懂完全,也大致差不多了。”刘备替她理了理鬓角,“到底哪一个你,才是真正的你?方才还慨叹人事凄凉,如今却这等欢快姿态?” “嗯,不懂就对了,懂了的话我还以为你也穿越了呢!”一词吃吃一笑,然后便道,“看在你懂了这曲子的份上,我就好心赏你饭了!”边说着边起身到外面吩咐了云可,刘备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女子的思维,她说话压根不管自己懂不懂,就那么的说出来,可刘备显然意识到了他就是挨个问,也问不完的,干脆也不问了,他见一词出去,便好奇的过去将那个包袱拿了过来,等一词回过头发现刘备正抖开了看时,不禁吓了一大跳,“我了个去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她一面喊着一面过去,可显然已经晚了,当刘备打开了看意识到是内衣的时候,也难免的尴尬的后悔了。 他面色尴尬的将东西放回去,一词的脸已经通红了,“你说你真是……!”她刚想埋汰,随即又笑了,“算了算了,反正你早晚得看到,这可是你的那个赫参军送来的,嗯,让我转交给你的!” “呃?”刘备显然很意外这个回答。 一词想了想,便将梦烟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刘备,每说一句,刘备脸上的惊骇便多一分,末了,一词说完,刘备忍不住的感叹句,“真是……你们的家乡真是神秘的地方,她竟然打起了这个主意!” “反正能赚钱就好了,你干嘛计较那么多。”虽然口上如此说,一词还是有些难为情,刘备看着这个难为情的女子,“此事容后再议吧,现在只这一项铸钱与火药已经是非常棘手了。” “随便你咯!” “不过……”刘备笑着看了看一词,他拉住了一词的手将一词揽在怀内,凑到她耳边说道,“不过我倒是好奇,这衣服穿上之后,你会是什么样子?” “我啥时候跟你说我穿了,嗯,既然送给你的,你回去送给你老婆,让她们穿给你看吧,话说你现在有几个老婆?” “呃?”显然刘备没有听懂这个在唐朝以后才出现的称呼。 “哦!”一词见刘备茫然的表情,才反应过来,“就是说,你现在有几个女人啊?” “呃。”刘备面有难色,他支吾了一下,一词见此,便突然离开了刘备的怀抱,道,“别算上我,我不是你什么人。” 刘备心中感叹了一下,随即按住了一词的肩膀,“小女子,你到底想对我说些什么?” 刘备的犀利问话似乎一下子看穿了一词的心思,一词面色一囧,随即捶打了一下刘备的胸口道,“你这人忒无趣,也不配合着点。” “配合?配合什么?” “木头啊木头!”一词感叹一句,随即不再理会刘备,刘备便道“你如果肯留下,也不至于孤真的成了寡人了。” “哟呵!”一词感慨道,“难道除了孙仁,你也没纳妾呀?” 刘备摇头,一词便又道,“我觉得你应该也没有纳妾的,否则也不用常日间睡书房了,唉,可怜见的,这三大巨头也就你这么一个好男人。”却是闭口不提刘备让其留下的意思,“话说以你这地位,三妻四妾的也没啥,干嘛不娶呢?” “小女人,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故意的?” “呃。” 刘备便换了个话题道,“此去交州路途艰难,正值五月天气,多注意着身体,不可过于劳乏了。” “嗯。”很享受这个男人的关心,一词答应的很快,“哦,还有个事儿,我从交州回来就去桂阳,在那里开一个酒坊,既然你们将研究所选在了桂阳,我建了酒坊也方便和你们联系了,那个时候你在桂阳么?” “嗯,我在桂阳等你的消息。”刘备扶住了一词的肩膀,他认真的看着这个女子,他的手轻轻的抚上一词的面颊,“一词,能不能不离开荆州了?留下来,你想要的,我也都给你。” 一词一愣,随即笑道,“我想让你用你的的卢马载着我,带着大军进入洛阳,你能给吗?” “唉!”刘备忽然叹了口气,他站起身,背对着一词,打量着一词房间里摆放整齐的竹简和一些印刷的书,听不清情绪的语气道,“你留下来,总有一天,我也会做到的。” “皇叔,你的心意我明白……” “可是你的心意,我不明白。”刘备打断了一词的话,他忽然回转过身,眼眸中极其的温怜情绪浮动着,“我真难想象,一个柔弱女子,要承受这么多,一词,你到底想要些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一词有些意外今日刘备的反应,她上前拉住了刘备的胳膊,将身子歪在刘备的身上,贪婪着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脸部轻轻摩擦着他光滑冰凉的衣服,“话说,玄德,你喜不喜欢我?” 刘备不语,他伸手将一词拥进怀里,一词便道,“你别沉默,回答我!” 面对这个女子的较真,刘备总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的下巴轻轻摩擦着一词的额头,还是不说话,一词便猛然间抬起头,盯着刘备道,“哑巴啦?还是不喜欢?不喜欢就明说呀!” “呃,或许是,喜欢的吧!”刘备勉强答了一声,一词便满意的笑了,“不过……”一词话锋一转,随即道,“喜欢就行了,你千万不要迷恋我,我是穿越的,我也不迷恋你,你只是个传说……” “呃。”刘备又是听了个半懂,他轻轻吻了吻一词的额头,道,“你这古怪的女子,说的话也不管人懂不懂的。” “哈哈,保持神秘感和新鲜感的必要嘛!”一词得意的笑着,这时云可在外面敲门,将饭菜端了进来,又安静的出去。 一壶酒,一鼎肉羹,一碟葵菜一鼎排骨炖豆角还有一碟卤肉,一词指了指卤肉道,“这个菜是东华刚上的,虽然这碟不是我做的,但是这法子可是出自我手哦,尝尝看如何!” “出自你手?”刘备稍微惊讶了下,随即又感叹道,“真不知道,这天下还有什么你不会的。”边说着边用筷子夹了一块,菜甫端上来便闻到一阵扑鼻的香气,肉入口润而不腻,一词紧盯着刘备的表情,“如何?” “嗯,确实不错,这味道真乃天下美味,以往从未尝过。” “你当然没尝过了,这卤肉的配方是独家专有的哦!”一词笑了笑,随即给刘备斟了一杯酒,“喝着小酒,吃着卤肉,这才爽呢!” 刘备将酒杯接过去,一饮而尽,辛辣的酒直冲脾胃,便又夹起一块卤肉,一词见他吃的兴起,便又给他倒了一杯酒,“你今日是存心灌醉我了?” “为神马我觉得你今天早就醉了呢?” “呵呵。”刘备笑了笑,将酒接了过去,却没有喝,放下,盯着一词道,“醉了,就不走了。” “好吧,你存心的赖上我了!” “哈哈!”刘备朗声一笑,“真是个,让人难以捉摸的女子!”他边感叹着边摇头,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这个女人,已经由好奇转变为了占有,一种感情里专属的占有,爱情,总是由好奇开始,然后转变为对对方的占有,那种不顾及一切理智的占有,占有对方的人,占有对方的心,占有一切,然后,与自己同化,为一个。 感情的世界里,慢慢会随着这种独有的占有欲,以螺旋状的上升状态,渐次升温,然后便是,相濡以沫。 萦绕着酒香的房间里,萦绕着两人各自强烈压抑的深情。 孙仁闹事 从东华酒楼出来,我着急忙慌地回了家,依旧从小角门偷偷地溜进了院子。此时正值正午,院中也无人走动,我暗自庆幸了一下,飞快地跑向卧房。一推门,赵云正背着手长衣而立,看到对方时两人都吓了一跳。 他用别样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含笑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烟儿何故如此模样?” 我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回身把门掩了,又咯咯一笑:“方才去找廖世了,此等装扮为掩人耳目而已。” “何事如此神秘?”他凑近了将我搂住。 “晚上再说,现在不告诉你!”我诡秘一笑,轻轻推开他,径自脱了外套换了平日的装束。 赵云起先只是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慢慢地他的目光随我而动,柔和的眼神里全是温温的溺爱,房间的气氛也因了这种爱意陡然升温。当我对着这双熟悉而灵动的眸子,不知为何脸色一红。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故作轻松地看了一眼窗外,又拉了他的衣袖,道,“走吧,还没吃饭呢,快饿死了!” 赵云稍稍一愣,随即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意,挽了我的手从房中出来。 因过些时日去桂阳,他要将在公安的事务做交割,虽是在婚假期间,他还是在午饭后匆匆离家去了营中,直到日薄西山时方归。 沐浴之后,我将今天拿回来的新内衣穿在了身上,外面裹了一件半透明的纱裙,轻轻推开卧室与浴室之间的隔门。带着湿气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过肩膀垂在胸前和腰际之下,没有穿鞋的脚掌落在铺着红毯的地上的柔和,如同一拥而入的潮湿之气一般无生息却又迅速地包围了房间。 听到门响时,正在低头看书的赵云不经意地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明显感觉他深深地打了个愣神,自己也有些不好意地一笑,低头走了过来,将头倚靠在他身上斜卧在他身旁。 “看书呢?”我没话找话地问。 他嗯了一声,已然将书放在案几上,温润的眼神落在我脸上,手指则轻轻捋过我黑色的湿发,握在手中,又将发梢柔柔地拍打在自己面颊上。 我眨着眼睛一笑,伸手搂着他的脖颈,“我好看吗?” “好看!”他挂着浓浓笑意的唇落在我额头,带着温热的气息。 “不许骗人”,我声音里夹着几分娇气的霸道。 他又一笑,用指尖轻轻地点了点我的鼻子,“云几时诓哄过烟儿?” 将脸颊紧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温暖而宽宏的气息,在这里有我需要的幸福与安全;赵云左手揽在我腰间,右手保住我的肩膀,清俊的面庞慢慢在我潮湿的头发上摩挲。 “烟儿日间言讲晚上要告知云何事?”片刻的沉默,他幽幽开了口。 我抬起眼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只是放下环住他的手臂,习惯性地将头发撩在背后,缓缓从他怀里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他疑惑而带笑的目光一直随着我的身形移动。 转过身慢动作似地解下纱裙,外面衣袂飘飘乎乎落在地上。我深深吸了口气,复又缓缓回头,除了被内衣遮住的,其余雪白的肌肤都在他眼下一览无余。 他窒息般的神色与目光,让我不禁面颊绯红起来。 或许因为从来没见过这种不伦不类的服饰,赵云明显适应不过来。暧昧的内衣比起赤果果的诱惑更让人不可抗拒,直到我连叫数声之后,他才有反应。 回过神的赵云脸色比我更红,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我也定了定心神,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其实……其实在我家乡,这种贴身衣服没有哪个女人不穿的,比起这里的内衣,这种衣服自然要舒服很多。哦,我今日前晌找廖世,就是给她送衣服去了。” 此时想起廖世今日的窘态,我忍不住又是一笑,随即转身从枕头下拿出另一套男士的,招呼他过来,“这个是给你的,不许笑,更不许说不穿”。 赵云尴尬地瞄了一眼我手中之物,勉强道:“为何不许?” 我突然把衣服撒了手,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娇声道:“因为我被你看见了,我也要看看你的样子,这样才公……” 一语未了,双唇上已落下一个滚烫而深长的热吻,一时间,小小的卧房中烛光曳动,牙床轻摇…… 第二天一早赵云又去了军营,直到正午才回来,看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我难免有些心疼,“累了吧?” “不妨!”他满面带笑地摇了摇头。 “累了就直说,又不是铁打的人,没人笑话你!”,此时丫鬟已打了水,我递给他毛巾,“赶紧洗洗吧,为了犒劳你,今天去东华酒楼吃饭!” “烟儿”,他洗完了脸放下毛巾,手很自然地搭到我头发上,柔声道,“无故去的什么酒楼,在家中不是很好么?” 他柔和的话语在我听来却有几分责备的味道,不禁白了他一眼,不服气道:“出去吃饭又怎么了,还需要什么由头?你这样说我,是嫌我不会过日子,还是显示自己有多小气,一顿饭钱都舍不得?” 我尖刻的言语让他愣了一下,随即面上现出些许无奈,“云并无此意……”“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压根不给他留解释的机会,咄咄逼人的架势让赵云有些哭笑不得,他双手捧住我的面颊,像哄小孩子一般道:“好了,云听烟儿吩咐还不行么?” 我轻轻打开他的手,又诡秘一笑:“好啊,不过,你可听清楚了,今天是我请客……。你付钱哦。走吧!” 说完,也不理睬他的无可奈何,拉着他出了门。 东华酒楼离我们的府第并不远,走路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此时正值用餐高峰,酒楼中人来人往,生意颇好,我不禁暗叹廖世发了财。一楼的大厅已经坐满了人,我们直接奔二层,二层的雅间也有人用餐,外面的软座部分倒还有几个空位置,我和赵云拣了一个比较清净偏僻的地方坐下。 “喏,今日我请客,自然你来点菜了”,我说笑着把菜单递给赵云。 他却不接,只是轻轻一笑:“夫人喜欢什么点就是了,云随烟儿便好!” “你真是无欲无求啊”,我笑着白了他一眼,想多说他几句,却见记菜单的小二正低着头抿嘴偷笑,也只得作罢。 我点了两个家常菜,最后没忘记要一瓶葡萄酒。在三国这么多年,也只有在这个新开的东华酒楼能找到葡萄酒的踪影,而且口味十分纯正,所以,每次到这里,在菜单的后面我总会加上葡萄酒。 东华的食客虽很多,但上菜的速度却非常快,我和赵云没说几句话的功夫,饭菜已然端了上来,小二将酒也麻利地打开,倒在酒樽中,却听他道:“两位的运气真不错,今日点此酒的客官多,您这里已经是最后一瓶了。刚才有位夫人只比您稍后了一步,便没了。” 我得意地冲赵云点了点头,耸肩道:“没办法,谁让我人品好!” “人品?”,赵云忽睁大了眼睛,不解道,“此事与人品有甚关联?难道没有点到之人,人品就差了?” 看茫然的赵云,忽觉这个时代即便再聪明的人在穿越的后世人面前都如同来自火星一般,我掩口一阵窃笑。 然而赵云的疑惑还没解开,我的笑容还未落下,却听楼下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摔桌子砸板凳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和赵云相视一眼。 “莫慌,待云前去一观!” 赵云刚站起身,这时楼梯口又传来一阵骚乱,一个女人尖锐而霸气的声音清晰入耳:“姑奶奶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刚刚抢在姑奶奶前头?小二,说,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 循声望去,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一身短打,腰间挂着一柄长剑,身旁侍女样的丫头正拎着跑堂的小二来二层指人。 “孙仁?” “主母?” 我和赵云几乎同时低声叫道。当看清是飞扬跋扈的孙尚香时,我暗暗叹了口气,本想拉赵云坐下不欲理睬,奈何他已然快步走了过去。 “末将赵云参见主母!” “赵云?”,孙尚香有些意外赵云的突然出现,不过仅仅是一瞬间而已,旋即又恢复了刚才的神色,眼睛往上翻了翻,骄横十足道,“你来此作甚?” 赵云面色如常,微微一礼,反问道,“敢问主母来此作甚?” “汝乃何人,敢来质问夫人?”孙尚香还未开口,一旁的丫鬟倒带着几分狗仗人势的姿态大声喝问。 我生平最见不得这些狐假虎威的奴才仗势欺人,更何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粗声大气地对着千古名将指手画脚,蓦地心中腾起一股无名怒火,亦喝道,“主母尚未开口,哪有你这个奴才说话的份?” 一声话语瞬间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我虽然心下一百个不乐意,可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去给孙仁见礼。 “我当是何人,原来是恃宠而骄的赫梦烟啊!”孙仁上眼下眼地白着我,语气中极尽轻蔑与愤恨之态,“你以为你家主公宠着你便可以有恃无恐了,就敢对我的婢女呼来喝去?有刘备的恩宠你以为我就不能敢动你了吗?” 这都是什么话,我至今不明白孙仁为什么对我这么仇恨,更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火气此时都转嫁到了我头上,这几句话无疑为火上浇油,我狠狠地瞪着孙仁正要开口争辩,却被赵云淡淡的语气拦下,“夫人不可对主母无理!” 他皱着眉头示意我站下不要吱声。孙尚香却不依不饶道:“如今他将你嫁了这人,你们夫妻今日倒为一丘之貉来找我的不是?” 这个女人不是从疯人院跑出来的就是眼中脑积水,我真有上去揍她一顿的冲动。 “云身为主公属下自不敢找主母之不是,只是眼下主母令婢女押制酒楼之人所为何来?” 我此时真纳闷赵云的语气还能如此平和。 孙尚香又是冷冷一哼,“此人故意找我难堪,明知我身份,还故意推三阻四不肯将葡萄酒与我,难道欺负我是外来之人不成?” “此话太过牵强,既然酒楼之人知你贵为主母,何故要得罪于你?不将酒于主母,其中定有因由!” “是啊是啊,夫人点酒之时,恰逢我们的葡萄酒正好卖光……哎呦……”一直被挟持着的小二一开口便被那个侍女狠狠踹了一脚。 “主母,若仅仅为一瓶酒之小事动手打人,未免太失身份!”赵云一直平静的面上此时多了几分凜厉之色,却仍是有礼有节。 孙尚香一愣,随即狂傲地一阵冷笑,几乎是指着赵云的鼻子,骂道:“你是何人?不过刘备帐下一武夫,也配管我?” “孙仁你也太张狂了……”刚才无缘无故骂我一顿,此时又来侮辱赵云,我只觉得七窍生烟,忍不住在后面高声骂道。 “住口!”赵云狠狠地瞪了一眼,“此乃公事,夫人回避!” 转而又对孙尚香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主母无故使人打砸酒楼,伤及小二,云身掌内事之职,不得不过问。” 说着劈手将小二拉了过来,也不顾孙尚香在后面如何辱骂,径自来到一层的大堂。 无论哪个时代,典型的中国式围观总是必不可少的,刚才的一阵吵闹已引得很多人拥堵了楼梯口,此时见赵云下楼,爱凑热闹的人们也好奇地跟了过来。 面对一层大堂的凌乱不堪,我简直有点瞠目结舌,前一刻还热热闹闹富丽堂皇的大堂,此刻因了刚才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已变得面目全非。而那些食客们都早已躲到看酒楼外面,或远远观望或凑到门口不时地往里伸头。 赵云皱着眉头站在大堂中央,将周围看了一遍,转向孙仁毫不客气地问道:“此事俱是主母手下所为?” 他凜厉的眼神与此时面上的一团浩然正气,让孙仁愣了一下,或许也意识到自己的过份之处,她盛气凌人的气势已矮下几分,却依仗着自己的特殊身份,强装无事人一般,依然大声呼喝:“是又怎样?你难道还敢惩办我手下人?” 赵云亦厉声道:“赵云只认法章,不讲人情,莫说是主母手下人,就是主公手下之人不守法纪,云一样不留情面!” “赵云,你……”孙尚香有些气急败坏地抽出宝剑。 这时,忽听酒楼外一阵马蹄响声,围观的人群自动闪在两旁。来了一队巡城的兵士,为首之人是赵云手下副将常德。 当看到孙尚香拿着出鞘的宝剑和赵云僵持时,常德只愣愣地呆在原地。 “有人寻衅滋事,砸毁酒楼伤及无辜”,赵云并不理会孙尚香转而对着常德,指了指孙尚香手下那几个不安分的人,“常将军可将其扣压,一并问罪!” “这……”常德颇为顾忌地看了一眼孙尚香,又很难为情地看着赵云。 “依令而行!”简短的几个字掷地有声,常德身形明显一震,几乎时不由自主地答了一句“是!”一挥手,手下的兵士拥入大堂,便要将那几个人拿下。 孙尚香似乎也急了眼,将宝剑狠狠架在一个当兵的脖子上,“我看你们哪个活腻味了的敢动我的人?” 堂上的空气一下子不流动了,几乎所有人都僵在了哪里。 “主母勿要动粗,云是依法而行”,赵云似乎并不理会孙尚香此时的无赖举动,尖锐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身上,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霸气,“众将士依令行事,违令着军法从事!” 当看到自己手下人都被五花大绑起来,孙尚香又急又气,一副丢失了面皮要抓狂的模样。 忽然门外直突突又闯进一个人,当我看到此人惊得下巴都要掉地的模样时,由不得一龇牙一闭眼。 “这里出了什么事?”廖世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这话也不知该问向谁。 “廖从事”,赵云一拱手,正色道,“方才有人在此滋事,云正拿问!” 我在人群中,向廖世递了个眼色,偷偷指了指孙尚香。廖世看到我的手势,急忙收了眼神,眉头微蹙冲着赵云抱拳道:“赵将军,敢问何人如此大胆,敢在皇叔治所之处招惹是非?” 赵云指了指被绑起来的那些人,道:“此等皆为孙夫人之手下!” 廖世微微一怔,抬眼看了看气急败坏的孙尚香,复又对赵云小声说了些什么。 却听赵云冷笑了一下,“廖从事,既到我荆州之地,须遵守我荆州法度,恕赵某不能讲这个情面!” “得罪!”赵云冲廖世抱拳一礼,转而对常德等人挥了挥手。 随着荆州兵士的队伍,我也跟了出去,回头看了看气鼓鼓的孙仁和一脸阴沉的廖世,暗自叹了口气,心中有说不出的复杂。 到底谁针对谁 赵云将孙仁手下的人带走之后,廖世看了看愤愤不平的孙仁,再看一眼狼狈的大厅,不禁叹口气,朝一旁的云可道,“让齐五来房间见我。” 云可的表情亦是有些愤愤,却也恭顺的去了,廖世便对孙仁道,“你随我来。” “你算……”孙仁刚想冲着廖世发火,眼见着廖世冷冷的眼神,却也将到口的话给咽了回去,冷哼一声随之跟着上了楼。 廖世推开了他房间的门,孙仁进来之后又将门关上,“这酒楼是你哥哥的,你如果看着不顺眼,一把火烧了都可以。” “是我哥的?”孙仁闻言一脸的不可置信,廖世重重的点点头,对于孙仁,廖世总是有些头大,这个人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便说道,“唉,你能不能少惹些事情?你和刘备之间怎样?” “能怎么样!”提起这个,孙尚香冷哼一声,她甩了甩衣袖,“都是你们的好主意,这个刘备防我跟防贼似地,他压根都不来我府里,找什么机会行刺!” “谁让你行刺他了?”廖世皱眉,“他没有去过?” “去倒是去过,没有留下来过……”说到这个,孙尚香突然低了声音,这模样却突然的让廖世心里一紧,这也是个不幸的女人,想到这,他叹了口气,“你不要想着行刺他了,仁小姐,既然已经嫁为人妻,便做好该做的本分事情吧,等下我亲自去刘皇叔府上与你求情,将你手底下的人放回来,以后切莫如此了。” “你算什么……”孙仁一句话刚想出口,随即停住了,这个不苟言笑的人,还有她与孙权的关系,让她莫名的有些畏惧,她改口道,“还不是你们将我送到这个鬼地方……” 正说着,门口有敲门声,廖世吩咐了句进来,一身蓝色长袍的齐五进来,这是个较为年轻的男子,进来之后便恭敬的朝廖世和孙仁行了一礼,孙仁冷哼一声不答应,廖世便对齐五道,“酒楼的损失你如实的核算了,去找荆州的人交涉赔偿之事,切记不可提其他的,还有,今日一楼在座的食客皆是免费,已经付了钱的也退回去,并朝他们致歉。” “是,公子。”齐五低眉应答着,孙仁有些好奇的听着,廖世吩咐完毕,便挥手示意齐五下去,门重新被带上,孙仁有些不相信的问道,“这个酒楼真是我哥的?” “此事机密,切记不可外泄。”廖世冷冷的说着,“仁小姐想回家了么?” “想回去,刘备又不让我回去,不是白搭么!”孙仁说起这个便愤愤不平,“你们这简直是把我朝死路上逼,刘备他算个什么,正眼都不看我!你们把我嫁给他,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嫁给个猪呢!” 廖世现在真想开口大骂一声,可他硬生生的忍住了,“够了,你想回去的话,今日我一并对刘皇叔说了,恩准与否我也不知,能回去的话,你就先回东吴几个月吧!” “就是回去东吴又能怎样?”孙仁也冷冷的顶了一句,“你们既然狠心将我丢到了这里,回去又能如何?” 廖世现在的心情简直是要暴走了,他真想抽出来剑架上的剑一刀杀了这个女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情那么的烦,尤其是想到这个女人的老公和哥哥都是她的情人的时候,廖世的心里更是有些抓狂,但同时她又对这个悲情的女子有些同情,她强压住心中的那份暴躁,声音愈加的生冷,“那仁小姐到底想如何?” “你怎么不说你们到底想把我怎样啊!”孙仁简直是嘶吼出来的这一句话,她狠狠的将佩剑抽出来,直直的朝廖世的脖子上刺去,锋利的剑距离廖世的脖子只有不到半公分,廖世甚至都能感觉到剑的锋芒的冰冷,她皱了皱眉,“如果你杀了我能回去,随你好了。” “你……”孙仁动了动剑,剑锋渗进了廖世白皙的皮肤,一阵让人寒栗的疼痛随即从脖子上传过来,廖世现在真想一刀砍了这个疯女人了,剑锋渗进皮肤,她甚至能感觉到鲜血随着刀口慢慢的流下来,而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云可听到拔剑的声音,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之后,惊叫道,“公子,您……仁小姐!” 孙仁眼见着这个冷淡的女扮男装的人丝毫不避自己的剑锋,除了皱眉没有其他的表情,不禁有些泄气的后怕,她将剑抽了回来,云可便吓得赶紧的过来,廖世的脖子上便有一道清晰的剑痕,约有三四公分,殷红的血渗透出来,云可便急了,“仁小姐,我们公子为了你们孙家的江山每日奔波万里,您竟然也能下的了手!” 廖世摆手示意不要云可说话,“不妨事。”似乎脖颈间的鲜血泄出了廖世的一些怒气一般,这女子无礼没脑子到了这地步,她实在不能再计较了,她冷冷的看了有些不安的孙仁一眼,“你到底要不要回东吴?” “……不回!我眼不见为净!”孙仁冷哼着。 廖世长吐一口气,她任由云可包扎着伤口,“既然如此,你在荆州也安分些吧,赵云这人不会徇私,以后你少招惹了,这次我以东吴官员的身份给你交涉,希望能给个面子,将此事压下去,你好自为之。” “哼,我用不着你假惺惺!” “若不是看在你是他妹妹的份上,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事情?”面对这副跋扈的面孔,廖世便忍不住的一阵生气,尤其是脖颈间的剧痛让她更是有些抓狂,“你走吧,等下我便去刘皇叔的府上,事成之后给你回信!” “哼,至少我还是刘备的夫人,他们能把我的手下怎么样?” 廖世冷眼看了看这个无知无畏的女人,“这里是荆州,不是东吴,你给你哥留点面子,成不?” “要你管?”孙仁冷哼一声,“我走了,你最好能把我的女兵给我找回来!” 说罢开门便蹬蹬的下楼了,廖世只觉得胸中一股怒火难以压抑,云可看出了廖世的心情,便道,“公子何必跟她这种女子见识,公子是做大事的人,和她见识丢了身份!” 廖世摆摆手,“唉。”他长叹息一口,云可便道,“等下您要去见刘皇叔的话,这脖颈间的伤口被他看到了可怎么解释?” “解释,还能怎么解释,就说是拜他夫人所赐就行了呗!真是……唉!” 廖世的连声哀叹和紧锁的眉头是云可平日不曾多见的,也不敢多说什么,简单的包扎了伤口,便退出去了,廖世心里一阵烦闷,她等着伤痕止住血之后,便换了一件蓝色的纱袍,带了云可朝荆州牧的官邸行去。 规矩的递上名刺,很快小军便请廖世进去,依旧是那间书房,廖世去的时候正好碰到赵云出来,赵云略微的一拱手,“廖从事。”廖世冷淡眼神在赵云的身上打量片刻,这眼神,似怨恨,似无奈,蓦然的让赵云一惊,还不待他反应,廖世收回目光,也不答礼,抬脚就走,胸中的那股无名火依旧如滚雪球一般,越是压抑越是烦闷,直恨不得砸些东西才好,廖世进去之后,房内只剩下了刘备一人。 也不说话,进去就径自坐下,刘备有些奇怪,他看着这个面色阴沉的女子,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当注意到脖颈间那道红色的伤痕时,不由得一愣,“你脖颈的剑痕……” “拜你的夫人所赐!”廖世没好气的答了一声,“我是为了孙仁前来,子龙告诉过你了吧,东华酒楼的事情……” “嗯,子龙方才已经对我言明,我已经吩咐下去此事依法处置,东华酒楼的损失,该赔偿的自然是赔偿的,可是你的伤……” “我来是跟你求个情的,放了她手底下那些人吧,念她是初犯。” “她的脾性难道你还不知么,放过这一次……” “刘皇叔,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廖世打断刘备的话,忽然起身,“你只说她有错,可是你想过自己的不对么?她好歹也是堂堂吴侯的妹妹,自从来到荆州,嫁给了你,你却从不正眼看她,更不曾尽过半分丈夫的责任,你如何还要求她呢!” 这一番话让刘备有些意想不到,他看着这个女人,表情沉郁,依旧是捉摸不定的心思,他皱了皱眉,“一词,当初,你亦是对我说该防着她……” “我……你这话说的可真让我怀疑你们这所谓的“依法行事”!”廖世愣了愣,随即冷冷的回了句,这句话让她心中的那份不满与怒气更多了一分,她强压抑着,“我真不知道我造了什么孽,掺和你这样的事情,人放不放随你了,我不管了,告辞了。” “哎,一词……”他按住一词的肩膀,“你今日到底怎么了?这伤口是孙仁所刺?” “算了算了,随你们怎么处置去吧。”廖世平静压抑着心情,她甩开了刘备的手,“明日一早我便去交州了,桂阳见吧!” 刘备又拉住了一词,“何必如此急着离开?” 廖世现在真想回头冲刘备大吼几句,可她还是硬生生的压抑住了,“皇叔有功夫,也该尽尽做为丈夫的责任,仁小姐本质是好的,希望你能多关照一下了,我说的是认真的。”廖世推开了刘备的手,“明日还要尽早启程,告辞。” 刘备有些意想不到今日的一词,她的话听起来欲言又止,尤其是劝他善待孙仁,更让他有些不明所以,但看一词表情不对劲,也不敢强留,便松开了手道,“那且回去好好歇息吧。” 廖世便又带着一腔怒火从刘备的府里愤愤的出去了,回眼看荆州牧的官邸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啐了一口,不知说了句什么,这才离开。 而房间内的刘备,却是在仔细回想着今日一词的反常行为和强压的怒火,一词强压着的怒气刘备甚至都感觉到了,可是这个女子竟然什么也不说,就这么淡淡的几句话离开了,似乎是,这个女子想来的时候,就来,想留下,就留下,想走,就走,想冲着他笑,就笑,想不理他,就不理,这种感觉真让一个男人抓狂,堂堂吴侯的妹妹,这句话回味着,又让刘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莫名的,自一词离开,刘备的心情,也有些不好了…… 有关放人的争吵 从酒楼出来我便直奔他的府第。 阴历五月天,正午时分已骄阳似火,当我直突突地出现在诸葛亮面前的时候,正伏案工作他略略有些意外我的到来。 “军师真是个工作狂”,我小声地玩笑了一句,“连午休的时间也被你用来筹划了。” 诸葛亮稍稍愣了一下,思绪似乎还没完全从他的工作中拔出来,“梦烟怎此时来了,有事?” “我十九便去桂阳了,来跟军师道个别”。我眨了眨眼睛道。 “十九?”他自言自语地捏着手指,忽又诡秘一笑,“尚有十日光景,此时道别未免太早了些。” “那还不是因为军师是个大忙人?哦,对了,你那个货币的问题怎么样了?” 诸葛亮刚要开口,我又马上做了个停的手势,“我只是随口一问,对你的货币可没什么兴趣,倒是对黄氏月英夫人颇为好感!” 诸葛亮显然被我这没有任何逻辑的言语搞得有些转向,上下打量了一遍,似乎觉察到我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我也不管他奇怪的眼神,只咯咯一笑,“欲借黄夫人一用,不知军师肯割爱否?” “汝意欲何为?” 诸葛亮淡得如同白开水一般的语气,一如平常般四平八稳,仿佛所说之人跟他毫无瓜葛一样,这让本来抱着看热闹心情的我顿觉无趣,收起自己的玩笑之心正色道:“早听说尊夫人有奇才,学识渊博,尤其精于工计,乃女中奇才。我今奉主公之命不日前往桂阳攻克火药一事,正需人手,知军师夫人工于此道,特来与军师商议,可否请夫人出山相助?” “谬赞了,谬赞了!”,诸葛亮轻轻摆了摆手,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贱内笨拙,只粗识几个大字而已,更谈不上有甚学识,若要其相助无异于问道于盲,不可不可!” “孔明休要欺我”,我把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黄夫人知识广博并非什么秘密,早在做姑娘时已有名气,而今请她出山也是形势所需,此项火药之事关系主公的千秋大业,少不得像夫人这样的能人帮忙。军师是开明之人,难道也受世俗所约束认为女子不能外出做事么?” 诸葛亮一笑,“梦烟曲解亮之心意了,有梦烟为先例,亮虽是凡俗之人,却也不敢小觑女子之能。只是贱内一直居于家中,从未外出,亮恐她有误主公大事!” “这个军师就不用担心了”,我见诸葛亮稍稍松了口,也知道这个人为了刘氏基业不会计较个人私利的,便笑道,“黄夫人早负盛名,想必不是空穴来风;像军师这样的大才择妇也必然看中的是女方的才华,既然这样,对于黄夫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哦,当然,只军师同意还不够,尚需要夫人点头才行。还望孔明以大局为重,说服黄夫人与我同行才好。” 见诸葛亮微微点了点头,又见案几上还堆着一堆书卷,知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便起身道:“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回府静候军师佳音!” 第二天一早,诸葛亮就让人捎来口信说黄夫人将于十九日和我们一起启程去桂阳,我还来不及高兴,猛又想起今天是廖世离开公安去交州的日子,便打发从人去驿馆告诉她我要为她送行,结果从人很快回来回复说,廖世天未大亮、城门刚开之时便走了。不知为什么,我心中有些隐隐的失落,自从知道她是女子后,在原来老乡关系上我觉得又与她亲近了一层,而且这样一个看着略显孱弱的女子不停地奔波在各地之间,着实让人有些心疼的感觉。 刚过正午,就来人报说刘备找我去见葛衡,赶紧换了件体面的衣服,梳理了头发,驱车赶往荆州牧的官邸。当我跨进刘备的书房时,便看见刘备与一人并肩而坐,两人正促膝谈心一般说笑着。 “主公!”我施礼道。 “哦,梦烟,来”,刘备冲我点了点手,有指了指身边之人道,“此位便是前几日备提起的葛衡葛思真先生!” “葛先生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我客套着这个时代典型的客套话,又迅速打量了一下葛衡。眼前的中年人,稍发福的身躯不算高,无欲无求的面孔上透着任何时代科学家所特有的固执与灵性。 葛衡略带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刘备。 “思真,此乃备帐下参军赫梦烟,此次督造火药一事全由她操办。” 在刘备简短做了介绍之后,葛衡眼中的惊讶有多了几分,我见状,一笑,“葛先生明达天官,能为机巧,所为浑天象乃天人之作,在下早有耳闻,已生欲睹仙颜之愿;前些时日,见先生亲手所做葛氏时摆,有巧夺天工之妙,在下更佩服得五体投地,今日得见先生已慰平生。我虽为火药之事督办,然对于工事却是门外汉,机械之事还需仰仗先生运筹。今生有幸与先生共事也不知是我哪辈子修下来的福分!” 葛衡一阵爽朗的笑声,“赫参军真不愧是皇叔帐下干将,好一副伶牙俐齿,把葛某便要捧上云彩中去了!葛某只是好于工事而已,如今既得皇叔器重委以重任,自当尽心竭力!” “葛先生精于巧工,天下人皆知,如今先生屈尊而至,乃天助备也!”刘备朗声说着,一边有执了葛衡的手,“赫参军意欲十九日启程,先生以为如何?” 葛衡笑道:“山野之人不讲究许多,依参军之意便可!” 我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绘制好的图纸,呈给刘备,“此乃所建研究院工事图纸,请主公过目!” 刘备没看,直接很谦逊地递给了葛衡,“先生请看!” 葛衡也没客气,打开图纸,刘备也将身体凑了过去。 “如此之大?!”看过图纸之后,葛衡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这是按照一比一千的比例,哦,也就是千分之一的缩图,整个研究院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火药是一种爆发性很强的东西”,我解释着,一边有指了指图纸上一大片空地,继续道,“这片空地约有两亩,与其他区域相隔稍远,用作火药引爆试验之用。这边,是工作房,都有独立的隔间,因是极秘之事,所以每个隔间之人只负责其中一部分,并不知道其他人所作何事;这边是宿舍,因为平日这些干活之人不得外出,所以这些房间就是提供给他们的住所。还有那边,是紧急疏散口,也因火药的强爆发性可导致突然事故,只要一有危险,所有人能冲这个口安全撤离。” 我又看了看葛衡道:“我已想到预警之法,在每个房间高墙之上,安装铜铃,铜铃的一端系在细绳之上;每个房间出来的细绳都汇集在中央大厅,有情况之时只要拽动大厅里的绳子,各个房间的铜铃都会被带动,人员就可以迅速离开。至于可行与否,如何行事,还需动工之时,先生亲自筹划。” 葛衡点点头,似自言自语:“想得倒是周全!”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自己那个年代,无论是工地还是厂矿企业都会挂上“安全第一”的标语,如今制造火药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关上这样一块牌子,想到这里我不由被自己这个看似滑稽的想法逗乐了,便随口道:“人命关天,安全第一嘛!” 直到刘备和葛衡都投来一丝诧异的目光,我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两位古人,随即尴尬一笑,还未开口,却听葛衡朗声道:“早闻皇叔宽厚仁德,果然不假,连帐下之人都爱民如子也。” 屋里又是一片笑声。我与葛衡就研究院的构造问题探讨了一下午,刘备很好脾气地一直陪着,尽管他如平日一般宽和,可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他有一丝异样,而这丝异样就是是什么又是为了什么,我却说不上来。 晚间回家和赵云的闲聊中,我想起昨日孙尚香之事,随口问他将那一干人如何处置了,赵云半晌无言,最后带着些无奈叹道:“放了!” “放了?”,想起孙尚香恶劣的态度,我有些不适应地气愤,“孙仁都把手下纵容得无法无天了,就这样就放了?” 赵云微皱着眉头却不言语。因他的沉默,我刚才微微的火气莫名地高涨起来,攥起拳头使劲砸了他一下,“你倒是说话呀!这样的都能放,还有王法没有,以后这些人还不得惯到天上去?你昨天还口口声声依法而行,才一天功夫怎么就变了风向?难道你也怕得罪了那母老虎?” “放肆!”,赵云狠狠瞪了我一眼,厉声喝道,“孙夫人为你我主母,你怎可恶言秽语相加?” 一种从未有过的委屈随着他凜厉的眼神与呼喝之声蓦地升腾,虽被他瞪得心中一寒,终是怒火与怨气占了上风,将手在他面前猛然划了半个圈,丝毫不相让怒道:“昨日她对你的妻子恶语相加,那么难听的话你都低三下四地忍了,我今日只说她一句母老虎,却也是事实,你却吆五喝六的,逞得什么威风?我怎那么倒霉,里外都受气!”第一次,这是我和赵云认识以来第一次争吵,他会因为一个与自身无甚紧要干系的人而对自己口口声声说着深爱的妻子发怒,这让新婚的我无论无何都难以接受,此时不仅仅是委屈与怒气,还有一种叫失落的情怀萦绕上心头,一瞬间我甚至有后悔嫁给眼前之人的错觉,吼过一通,我负气地别过头,却禁不住淡淡的泪痕湿润了眼角。“……”,看不见他此时的面容,只听他略显尴尬地短叹了一声,随即那双有力的大手扳住我的肩膀将我拉了过来,尽管我不停地反抗,怎奈在他胜于我n倍的体能面前终归是徒劳。“方才……方才云一时心急,说重了话,烟儿莫往心里去”,他把我搂入怀中,缓慢而艰难地承认着错误。尽管身体紧贴着他,我依然倔强地把头转到一旁,直接无视他的面色,而刚才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却随着他软下来的话语终是无声地落了下来。赵云偏了偏身子,抬手轻轻为我拭去眼角的泪滴,我有些不合作地晃了晃头示意他把手拿开。“烟儿莫怨赵云,此事云只是依照主公之令而行……”赵云一字一顿,面上的严肃中掺杂进了些许无奈。“什么?”,我心中一震,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过头,他往日如水般含笑的双目此时蒙上了一层说不清的烦愁,也因了他这个眼神我不由抽动了下嘴角,心中忽生出一丝懊悔之情,显然赵云也是因刘备的出面干涉才迫不得已放人的,而我却不问青红皂白地埋怨他徇私废法,这显然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个……”,我稍稍转正了身体,与他面对面,有点不知说什么好,“可主公因何要这样做?”赵云只是轻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摇了摇头。我迅速回忆了一下当日的情形,孙尚香脾气刚烈,要她向刘备低头认错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便向刘备讨要人情,她恐怕也做不出来了;史中曾言刘备因孙夫人的飞扬跋扈才让秉公办事、一丝不苟的赵云管内事,约束她及其手下,如此看来刘备亦不会主动为孙夫人开绿灯;那么,算来算去,这个人情肯定是廖世求下来的,事发时赵云曾当众驳了廖世的面子,事后却还是……我不无自嘲地一笑,刚才对赵云的那股气也烟消云散了,看他今天不开心的模样,便知他有些无奈地不甘心。我轻轻拿起他的手,将他的指尖握在自己的掌心,柔声道:“既是主公之令,想必他的道理,你依令而行便是了,何必要苦苦钻这牛角尖?”“烟儿……”,他慢慢从我掌中抽出手来,抬起胳膊手指轻柔地划过我的面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竖起食指放在他嘴边,“子龙什么也别说了,你我为臣下的,服从是本分,主公自有他的难处。此事既已过去,莫再提就是。不过,日后有话要好好说,再不许你这么凶巴巴的,否则……”“如何?”见赵云严肃的面容上又多了一丝紧张的神色,我心中一阵难过的好笑,情不自禁地将面颊贴上他结实的胸膛上,沉吟了一下,仰头认真地一字一句顿道:“否则你……就-离-开-赵-府……”“……。”看赵云愕然不知所措的表情,我实在憋不住又笑出声,不期却被他搂得更紧,那温润的眸子带着暖暖的阳光洒在我的心头。 出使交州见吴巨 廖世只觉得有些累了,当云可询问走水路陆路的时候,廖世便说走水路,这样便不至于鞍马劳顿,云可将东西收拾好,廖世带了几个随从,卯时一刻,天光将亮、城门方开的时候,便悄悄的出发了。 所选择的水路从油江进入长江过洞庭湖再转湘水,由湘水一路到达零陵再转入灵渠过桂林转入漓水一直到苍梧郡的治所广信,预计行程约有1400公里,最快也需要将近10天。 船离岸而行,廖世站立在船头,看着渐行渐远的公安城,似乎还在沉睡中,江风凉爽,吹动着他的衣角,与吴字牙旗遥遥呼应着,他任凭江风将这思绪吹乱,背负着手,凝望着那座古朴的城市,心中百感交集。 昨日由孙尚香一事,她似乎忽然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可错在哪里了,她却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不在她掌握之内的感觉令她焦躁而抓狂,想及这个城市内那个温和平静的男人,她的心里便有着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她紧皱着眉头,一声长长的叹息与船划水面的声音杂合在一起,她抬手扶了扶额头,挂着一缕说不清的愁绪。 “公子……”懂事乖巧的云可从后面喊了一声,廖世没有回头,云可便过来,将一封书信递在廖世面前,“孙将军的书信,今日刚到。” 廖世听到孙将军三个字的时候,压抑下去的烦闷似乎又升腾了,她皱着眉接过来书信,挥退了云可,将书信展开,孙权熟悉的字体便映入眼帘,书信说了他即将准备的迁都建业的事情,还有书坊纸坊酒坊一切正常,还有顺带让她去交趾一趟,交给士燮一封书信,再者便是希望她早些回去,旅途小心……她将书信团成了一个团,皱巴巴的一如她不展的眉头,她刚想将这纸团扔进江水中,可犹豫了下,又鬼使神差的展开,重新看了一遍,似乎从这熟悉的字体上,清晰的看到那个男人对自己的挂念,廖世一拳狠狠的砸在船舷之上,她只觉得烦的要命。 是因为吴巨的事情还没有个万全的主意?还是因为庞统的事情?还是因为孙尚香?还是因为她自己都不确定的自己的感情?还是因为赵云昨日的过于冷淡? 这些好像都有,又好像都不是!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觉得她该审视一下自己的感情了,对于刘备,很显然,自己是迷恋的,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一些,比她想象里的温和,比她想象里的年轻好看些,比她想象里的宽容,这一切似乎都在她所期待之中发生着,可她就是说不上哪里来的不痛快,这个男人过于的沉默了,她觉得在面对他的时候,有种无形的压力,可这压力又说不上来自哪里,或许是刘备面对她的太过于淡然?这淡然便是不在乎吧!自己当初选择了他,便从未想过要占有,可现在一旦陷进去了,竟然期望着占有这个男人的一切……可是,不管她和刘备在一起时她选择如何做,似乎都难以让那个男人真正的表现出什么,他只宽容她的一切,可正是这无所不在的宽容,让她觉得他实际上是满不在乎的嘲谑。 原来在爱情里,没有她原本想象的伟大,她也只是普通的一个,小女子,面对那个人的时候。 白帝托孤、秋风五丈原,不能再有了,不能再有了。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似乎要将这些话嵌进灵魂一般,每每在她坚持不下松懈的时候,这两句话便如带刺的毒鞭一样鞭笞着她懈怠的灵魂,让她惊醒,然后继续向前,朝着一个未知的历史,迈进。 感谢上天给了她一次新的生命,能飞蛾扑火的爱上一个人,然后为了这个人,燃烧掉自己,无惧无畏,不辜负了自然的生命,不枉费了这青春。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将这些纷杂的思绪抛开,她必须该认真的考虑下一步该如何了,吴巨的事情至今她没有一个万全的主意,她目前能做到的只是保住吴巨的性命,却对交州的事情无能为力,廖世知道,实际上开创了三分天下局面的决定性事件便是这个孙刘私下的交易,孙权许给刘备江陵,允许刘备带兵入川,然后刘备借湘水给他,他占领交州,身处现在的社会,廖世也总算明白了这个所谓借荆州的真正内幕,她叹息一口,孙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时孙权告诉她要刘备借湘水的时候,廖世压根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这步棋是何意思,这件事在史书上扑朔迷离,如今算是有了真正的答案,她非但没有半分欣喜,反倒有些担忧,既然历史改变了,那么这些人的战略也极有可能不断的调整着,自己行事便更为艰难了,比如在交州的事情上,她只知道后来吴巨死于孙权之手,却不知道孙刘之间有关湘水的契约,这便很被动了,还有一件有关庞统的事情,看赫梦烟的意思,是一定要出手相救的,可是,她却不这么想,在她的意识里,一山容不得二虎,不管如何,龙凤是不能事一主的,她记得她说过,她是个亮迷,所以,庞统必死!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做出这个决定,只是当时看94版电视的时候,庞统在诸葛亮送书信来的时候说诸葛亮是怕他立功的事情,只为这一件事,廖世便对这个人莫名的厌恶了,应该说是非常的厌恶,虽然至今她未见过庞统之面,但她已经决定,当梦烟告诉了她如何相救庞统之后,她一定要干预此事,断他的左膀右臂就断吧,廖世至今都说不清楚这是因为什么,只是这个感觉支配着她做这件事,更没有想过刘备知道了会如何反应,虽然刘备不可能知道此事,就像周循永远无法得知他认贼作父一般。 或许,她就是个自私的吧,她愿意这样自私着,反正,庞统在原有历史上本就死了的,她如此安慰着自己。 她觉得她该给孙权写封信了,然后送些人手来桂阳,她该在桂阳开个酒坊了,想起这一堆事情,她便没空理会对那个人的不舍了,转身进了船舱。 五月二十日的下午,廖世的行船终于靠岸了,十日来的行船让她有些头晕恶心,这十日她除了抄写电脑上的文本资料,什么也没做,她必须将电脑上繁琐的资料抄写下来,然后尽快印刷了,她唯恐哪天电脑出了问题,所以只要空闲下来,她除了抄书便是抄书了,这种事情没有人为她分担,只有自己埋头慢慢抄写,胳膊都酸掉了,将东西归放好,船靠了岸,廖世换了一身白色的纱袍,腰系白色玉带,腰间银色的组绶下悬挂着一块晶莹的麒麟美玉,发束玉冠,脚蹬长靴,方一出船舱,热浪便将他完全的包围了。 广信所处的乃是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在五月下旬的天气,正是炎热的季节,加上这一身长袍,刚出船舱,便感觉到额头有汗珠了,廖世抬眼看了看毒辣的太阳,船夫光着黑黝黝的膀子抛锚靠岸,随即想起什么,钻进船舱将诸葛亮的那把羽扇拿了出来,呼哧呼哧的闪着,但感觉这扇子扇来的风也是热的,廖世拿起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暗叹一声这没有汽车空调的三世纪真是要命,待船泊定,便有随从从船上牵下来马匹,廖世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扇着扇子,云可也热坏了,她看了看满头大汗的廖世,道,“公子,这天气,还是先去驿馆休息吧!” “不,先去太守府。”廖世摇了摇头,“先办完正事再说,忍忍吧!” 云可吐了吐舌头,便对后面为首的萧逸秋道,“加急去太守府告诉大人到了!” “是!”后面的年轻孔武的萧逸秋应答了一句,便兜马率先去了,廖世便也狠狠的抽了马一鞭,加急朝不远处的广信城行去。 广信城依山傍水,漓水直达广信城,而从西南引来郁水亦是直达广信,廖世早已看过地图,从漓水转入郁水可转入左江,在左江下游临尘靠岸,然后陆路奔向交趾郡治所龙编,廖世便吩咐了人将行船划向郁水,这样的鬼天气,骑马的话,会要了人的小命,更何况岭南地区路况本来便不好,能走水路的,自然选择走水路了,从21世纪来的人很难想象这三世纪未开发的岭南地区,虽说青山绿水的看起来让人颇为舒服,但尘土飞扬的小路,颠簸的行程,丝毫找不到那份想象的浪漫,简直是满头大汗狼狈的入了城,路上可以看到偶尔有几个穿着几乎仅仅能遮羞的简陋衣服的农夫扛着廖世不认识的农具行走,入城之后,很快吴巨便派了人来迎接,廖世便让随从先去了驿馆,只带了云可跟着,一路朝太守府行去。 廖世觉得此刻衣服都全部湿掉了,紧紧的贴在身上,额头上的汗似乎也擦不尽,现在她真想跳进江里面爽爽的洗个澡,可这也只能想想罢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有更远的奔波,自己既然选择了,就不该埋怨这没有汽车没有空调的社会了……可她还是忍不住的埋怨,晃着她的大蒲扇,可怎么扇,风都是热的,这热极了,终于忍不住的唠叨了一句,“死刘备!”幸好没人听到,她晃了晃脑袋,似乎要晃掉额头上的汗水一般,没想到果真甩下了,她估摸着现在这温度应该达到了40度了,还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真要命! 看来三世纪没有想象的浪漫,她边骑着马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等到了太守府的时候,便早看到一个个头不高,黑黑的胖胖的挽着简单发髻只插了一根玉簪脸上留着短短胡须眼睛有些小的官员,站在太守府的门口候着了,眼见着廖世下马,便有人将马牵过去,黑胖的官员吴巨,笑起来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缝了,“不想赫赫廖从事竟然屈尊到此,巨真是失礼了,失礼了!” “吴太守客气了,世冒昧造访,还请恕罪则个!”廖世还了一礼,吴巨便道,“天气炎热,请廖从事入内叙话!” “吴太守请!” “廖从事请!” 两人客套一番,终于是并肩进了府内,吴巨将廖世带到了一间放置有冰块的房间,比起外面的热浪滔天来,这简直比空调房还爽,吴巨便又吩咐人沏来了冰茶,廖世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总算是驱走了些让人烦躁的闷热,见廖世一饮而尽,便又有人给他满上,吴巨便道,“廖从事名满天下,士林奇才,又善巧思,巨也曾花了万金之数,购的一本从事大作《西游记》。细细品读之下,真是感慨万千,此等神思,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今日一见,不想廖从事更是年少风雅之人,不世出的少年英才,巨真是快慰平生呀!” “太守过誉了,世怎能担当的起?”廖世拱手矜持的笑了笑,转而回头对云可道,“云可……” “是。”云可答应一声,便立马将身上所背的一个包袱解开,廖世便笑道,“此行无有他物相赠,仅仅有这几本西游记,太守闲暇之余,或消遣,或赠友,见笑了。” 云可便将几本书递了过去,吴巨便吩咐手下的人接了,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缝,“廖从事真是客气了,甫一相见便送如此厚礼,让巨为之汗颜。” “这岂能算的上是什么礼,厚礼更谈不上了,只是太守对世厚爱,让世为之惶恐也!”廖世客气的笑着,他转而回头对云可道,“一路劳累,你且下去休息,等下我自己回驿馆便是了。” “是。”没有多说的废话,云可刚要转身而退,廖世又道,“记得到晚宴时分,送几坛好酒过来!” “是!” 见云可退去,吴巨便问道,“廖从事也喜酒?” “谈不上谈不上!”廖世连忙摇头,“只是世听刘皇叔言讲太守性喜烈酒,这几坛酒虽说算不上美酒,但却独有一个好处,便是性烈,皇叔帐下张飞张翼德将军太守有所耳闻吧?” “张飞呀!”吴巨笑道,“那是有名了的酒桶!” “是呀!”廖世笑道,“可这个酒桶,只喝了这种烈酒不到一坛,便醉的一塌糊涂了!” “廖从事不是玩笑?” “岂能有假!” “那巨倒是迫不及待的等着了!” 两人会心一笑,顿了顿,吴巨便道,“廖从事远来,不单单只为送这酒与这书吧?” “太守明察了!”廖世一笑,眼神瞥向房内的侍者,吴巨会意,便将侍者挥退,廖世便自袖内取出来刘备的书信亲自递了过去,吴巨接过去拆了,廖世便喝着茶水,等着吴巨看完,一盏茶的功夫,吴巨才凝眉开了口,“廖从事,这玄德兄之意……” “太守且慢,还有一封书信。”廖世一笑,将刘备的另一封信又递给了吴巨,吴巨看完之后,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再次看向安然喝茶的廖世,面色多有不解,廖世看出了他的疑问,便笑了,“太守不必疑惑,皇叔所言不假。” 吴巨得到廖世的确认,面色终于舒展了一下,廖世便道,“士家在交州势力极大,威胁太守,如果太守肯屈尊几年,将来皇叔肯定会助太守一臂之力,不但将吴军逐出交州之境,亦是会将您的宿敌士家铲除干净,只是眼下皇叔无力南顾,暂且让太守委屈几年,您可亲迎吴军于零陵,利用吴军且先打压士家,蛰伏,时机成熟,皇叔与您里应外合,一举平定交州!” “这个……”吴巨捻着并不长的胡须,思忖着,廖世看着这副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的想笑,由不住的拿着眼前这个显得有些不修边幅邋遢的人和刘备比较,想不通这两个人一个非常注重仪表的一个不修边幅的怎么会成为好朋友,想着想着,便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吴巨听到廖世发笑,便问道,“廖从事何故发笑?” “哦……”廖世一愣,随即掩饰了笑容道,“在下只是想起一句话,甚觉有趣。” “什么话?”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句话难道不好笑么,哈哈哈!”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吴巨慢慢的咀嚼了这一句虽然宋朝以后但并不难理解的话,廖世便止住了笑,道,“合甫、九真、南海、交趾,交州七郡,士家独占四郡,苍梧夹在南海合甫之间,太守不觉不安么?” 吴巨没有做声,廖世便道,“皇叔一番心意,希望太守认真考虑,假如孙权联合了士家驱逐了您,太守,那时,事情可就不是皇叔所能为之的了。” “那意思是……” “蛰伏。”廖世简单的两个字,“迟早有一天,东吴与皇叔会撕破脸,那个时候,便是驱逐士家您独享交州之时。” 吴巨面色沉沉的,思虑半天,终是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不日便亲迎东吴大军于零陵!” 廖世点点头,“东吴进军之后,太守切记一切如常。” “这个是自然……”吴巨笑着应答,实际上他心里亦是有着他自己的小算盘,既然刘备都借了湘水,东吴大军势必要到来,假如真如廖世所说孙权联合了士家,他更没有了立足之地,那么倒是不如先准下了这个人情,虽然他对廖世的身份依旧有些惊讶,但也没表示出来什么。 两人一起吃了晚宴,吴巨自然大赞此酒,廖世便答应了交州事毕之后再送些来,吴巨相留廖世,廖世却言说第二日还要启程前去交趾替孙权办事,并实话告诉了吴巨孙权早已有意联合士家的事情,闻言吃了半醉的吴巨出了一身冷汗,廖世只是宽慰有他周旋尽可放心,两人相谈甚欢,至戌时方散。 这样的鬼天气,廖世也没有心情在这里逛街,也没打算多作停留,但还是难以拒绝吴巨盛情,在这停留了一天,第二日与苍梧的一些官员寒暄了一顿饭,直到23日下午才出发,离开了广信。 我去桂阳 在去桂阳之前,将手头的一些事务做了移交处理,家中之事都暂时交给了管家。十九日一早,我们一行人便从公安出发,沿油江逆流而上折入长江,到达巴陵时又往南折回,过洞庭进入湘水,这一路六日的行程全是在船上度过的。我与黄夫人同乘一船,刚出公安时,两人并立在船尾,遥望公安远去的方向,她面上淡淡的兴奋之色中掺杂着淡淡的离别之愁。“月英姐……。”,我望着身边这个被后世演绎出各种版本传说的漂亮奇女子,情绪莫名地被她的神色牵引了,“你是第一次离开军师?会想家么?”黄夫人将目光从远方收了回来,淡淡一笑,眉眼间的动作竟与诸葛亮有两分的相似,点了点头,却也并不言语。我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眼前这人,原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妇人却被我拉了去到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去和火药这种危险物品打交道。大概意识到了我呆呆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过久,黄夫人转过头,声音轻而柔:“梦烟,有事么?”“哦”,被她一叫,我才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急忙收了心思,道,“我在想把我们的这个研究院究竟该建在何处,月英姐,来”。我挽着黄月英的手进了船舱,拿出一张桂阳的地图展开摊在案几上,“这是桂阳的地理图形,姐姐帮忙看看应选在何处为好?”黄夫人点头也没说多余的客套话,跪坐在案几旁,把眼前的图形仔细看了看,之后沉吟道:“既是机密之事,理应选在远离人烟之处。若能建在环山的开阔山谷,周围山峦便是天然屏障,然,若是四面环山道路必然难行,供这么多人的给养又有困难之处,因此选址之地既要隐秘又要运输便利。”“嗯”,我点着头,手指在地图上由右向左一划,复又落在一处,这个地方便是今天的资兴县,道,“桂阳地势东高西低,东南面山系重叠,群山环抱,这里人烟自比西面要稀少一些;火药的主要原料为硫,而温泉处多有硫矿,此处又多温泉,便是取材的天然之所;另外这里有东江湖,位于东江上游,我想有水之处必然物产丰富,汲水及给养方面的供应应该相对便利一些。当然,具体的选址还得等到桂阳之后实地考察了再做定夺。”黄月英嘴角挂了一个微微的笑意,“梦烟去过桂阳?”我一愣,随口道:“没有!”“既没去过如何对桂阳这般熟识?”她有意无意地问道。我又微微一怔,怪不得她是诸葛亮的夫人,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显然对事物的观察都犀利无比,可我总不至于说我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已经被普及地理常识了吧,于是面上仍做若无其事道:“火药这事早就定下来了,我只不过提前翻阅了一些有关桂阳的书籍,不过书籍总归是书籍,具体情况也不得而知,到在彼地所见未必如书上所言啊。”她依然淡淡一笑,低头看着地图似有所思。在船上这几天,我又把和葛衡商量之后的工程图拿给她,一路讨论的话题无外乎研究所的选址与如何构建。在水上度过了近六天,下午的时候终于到了桂阳。赵云与葛衡的船先靠了岸,我下船的时候,抬头看见赵云正与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寒暄。男子白面短须,身上穿着整齐的官袍,微微发福的面上带着几分谦和与平静,难道他就是此时的桂阳太守赵范?只见他满面春风地对着赵云拱手道:“闻听赵将军近日携宝眷赴任,范夙夜翘首期盼,今将军至此乃桂阳百姓之洪福也!”虽然我面上一如平常,心中却略略惊讶了一下,眼前这位客套得有些过份的男人,和历史中那个投降之后又反水的模糊形象实在联系不起来。“梦烟过来见过赵大人!”听赵云叫我,我忙上前施礼,客气道:“早闻大人治理桂阳颇有功绩,今日一见三生有幸!”赵范看见我,亦微微发愣,“此位是……”“此乃云之内子赫氏梦烟。”“哎呀呀,莫不就是主公帐下的赫参军?”赵云的话音刚落,赵范便急急一礼,满目堆笑,“久闻参军才高八斗机智过人,恨不逢时未能一睹尊颜,既然赫参军与赵将军到此,令这小小的桂阳郡蓬荜生辉,范荣幸之至荣幸之至!”他过份的谦恭让我觉得牙有些酸掉了,我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赵云,赵范却像读懂了什么似的,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范已在城中备下酒宴为将军与夫人接风!”赵云点头,我却笑道:“劳大人费心了,我此次只是跟随夫君前来,并无公事。大人与夫君饮宴便是,恕我不能奉陪了。只是大人久居桂阳,对这一郡颇为熟悉,可否着人在太守府附近寻两处院落,不需大,只要干净便可!”赵范明显打了个愣神,他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赵云身上,赵云亦拱手道:“此事还需烦劳大人!”“既是将军与夫人有吩咐,范安敢不效犬马之劳?范已将太守府洒扫停当,想必夫人舟楫劳乏,理应先去休息。院落之事,范即刻着人去办。”赵范一如刚才谦恭,而他的这份谦恭却让我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史书中对这个人并没有过多的记载,只知道他开城纳降,要把寡嫂许给赵云,被拒之后便逃跑了,我不得而知他逃跑的理由,可现在的事实却是他纳降已经一年多了,还安然做着他的桂阳太守,至少表面上看来刘备对他还算信任。如今赵云来,他才被调到公安去任职,他既没有献樊氏,也没有反水,我忽觉得这个在历史上已经定性的人那么让人难以捉摸。来不及多想,我骑上马,随着队伍来到太守府,赵云他们去了前厅,我便挽了黄夫人去后院休息。前厅有人给送了饭食过来,我们简单地用了些,先将黄夫人与葛衡暂时安排在府里居住,又着下人把带来的什物都一一搬进来,整整折腾了一下午。连续六天的水上的漂流,的确使人很劳乏,看府里都安排得差不多,我合衣倒在榻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我们边走边记路线,遇到有村落的地方,便停下来询问当地的地形以及气候情况。就这样停停走走,一路下来,到达汉宁时已日薄西山。今天从早晨到现在大家只顾着赶路和考察情况,大热的天儿,渴了就解开随身携带的水袋喝两口水,却都是饿了一路的肚子。看看天色不早,想想这一路走来也甚是辛苦,该找个人家歇歇脚了。我登上高坡举目望下四周,这个人口稀薄的年代,尤其在这深山之中更是难以找到几个像样的村落。不过,我们的运气还不算差,不甚远处山腰之上稀稀疏疏飘着几缕淡淡的烟气,想必是山中人家做饭时的炊烟。一行人循着刚才看到的烟起之处,又走了大约两公里的路程,眼前果有几处人家。 我们敲开了一户的院门。山中人家热情而淳厚,当我们说明是来借宿的,男主人马上让妻子收拾出两间房子供我们休息,又为我们煮了些饭菜,虽说粗糙了些,可饿了一天的肚子吃起来也蛮有滋味。 黄月英虽然不是娇气之人,但毕竟没有出过远门,今天这一路的颠簸她已经有些不适应地吃不消了,于是吃过晚饭,我让她先去休息。尽管自己也十分疲乏,不过想及沉重的担子,还是打起精神与男主人攀谈起来。问及东江湖和周围情况,这个三十五六岁的张姓男子告诉我,东江湖离此五十里,湖里大大小小星罗棋布着百十个岛屿,周边稀稀落落散落着渔民,因离城远,除了偶尔出来与交换些生活必需品,他们几乎不与外界打交道;也因了水气,东江湖方圆十里比别处要来得潮湿;他所在的地方叫脉铺,这里稀疏地座落了七八户人家,都以打猎为生,而从这里到东江湖一路下去,已几乎没有了人烟…… 在交谈中,我将他的话紧要之处暗暗记下,又想到明日若是自己这些人出去,虽有地图为指相征,但毕竟山路难行,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于是便请这位男主人为我们做向导。山里人豪爽质朴,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次日一早,让手下多给这户人家留了铜钱,我们一行人在山中张猎户的带领下又向东北进发。山路虽然崎岖难行,但因为有熟门熟路的人为向导,自然少走了许多弯路,不过即便这样,对于我们这些不习惯于山路的人来说,五十里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再加上不是纯粹为了赶路,边走边看地形与向导攀谈,所以直到明月东升,也才只走出了三十里左右。 看来今夜要在这深山老林里过夜了,幸好,来时已做了些准备,还不至于直接面对星星露宿。黄月英这个从没受过远涉之苦的贵妇人,满脸的疲惫之态,连走路都蹒跚起来,后来才知道不经常走路的她,脚上已磨起了水泡,尽管如此她也并不有任何抱怨之词,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反而让我觉得挺不落忍,一种明显的愧意涌入心头。 依旧让黄夫人先睡了。我打了打帐中不甚明亮的灯花,将今天的资料整理出来。外面没有更鼓之声,不知已到何时,只听幽静的夜空偶有远远的鸟兽啼鸣之声。本有十分的倦意,不知为何却不想入睡,我缓步走出帐篷,帐外不远处,点着几个孤零零的火把,从人和张猎户,有的倚靠在树上,有的直接倒在地上,似乎都睡着了。虽是五月的炎热天气,却因山中无寒暑,明显感觉到丝丝凉意,我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仰头望去,黝黑黝黑的天幕上缀着无数颗星星,如钻石般闪亮,月色不是十分明朗,却透着没有一丝人文污染的气息,纯粹而皓白,这里有着二十一世纪所没有的清新自然,也有着二十一世纪所没有古朴与纯正。只是,我还是并不十分喜欢这个世界,如果不是因为曾经为蜀汉的覆亡而扼腕叹息,为白帝城托孤而泪流满面,为秋风五丈原而悲情涌动……还有,为了那个心爱之人解百姓于倒悬的夙愿,或许我已经离开了这里,而现在……既然选择了,便做好了各种打算,无论吃苦还是受难,这些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哪怕有朝一日不能寿终正寝也无怨无悔,不为别的,只为身边那个可以执子之手、付出所有情爱的将军。 翌日又行至后晌,才看到了东江湖。这里的人诚如张猎户所说,果然十分闭塞,当我们闯如他们的视野时,迎来的是新鲜、好奇、惊讶,甚至带着些敌意的奇怪目光。我们找到了当地渔民的首领,经过一番主动示好和攀谈之后,淳朴的渔家便拿出古人特有的真诚和热情招待我们。交谈中我了解到,这东江湖四周居住的都是渔民,约有三百来口,世代均以打鱼为生,因和外面接触较少,民风古朴得紧;和张猎户所述一样,首领告诉我们,东江湖一带十分潮湿,每年雨水量大,从自此向西十里之外,雨水就减少很多,而他所说的西北十里处叫高地谷的地方却是符合我想象中建立研究院所在。在渔村休息一夜后,接着又在渔民首领的带领下,来到他昨天说的高地谷。我仔细查看了一下这里,四面环山,只有西南方向和东北方向各有一个小豁口,与整个桂阳的大地貌相反,谷里是西高东低的地势,虽说是山谷,却因为这块盆地又比周边的地势高出不少,高地谷因此而得名。整个谷底的面积不大,像个不规则的长方形,我粗略估算了一下这里大约有四五万平方米。葛衡又询问了这里的天气情况,渔民首领玩笑说,这里虽然和东江湖挨得不远,却不属于一个老天爷管制,每年的降水量虽然不多,但气候温润,只是冬夏两季风大了些。 在渔民首领和张猎户的带领下,我们又查看了周围一带别处的地形地貌,等回到桂阳太守府的时候,已经是七八天之后了。与葛衡、黄月英将这几天的考察结果做了汇总研究,最后终是选了高地谷。一是因这里的气候温润,不干燥又不过份潮湿,有利于火药的存放;二是处于人烟稀少之地,便于行事;三是,地势有利,即便有暴雨之类,山谷内因地势稍倾斜也不会出现积水现象;四是,取材便利,不远处即有数眼温泉,硫矿石丰富。 当最终确定选地之后,我便找到赵云,请他协助征集劳工。他知这是一件大事,自是不敢怠慢。以前通往高地谷的山路不好走,却也还是有路,现今要在那里建立研究院,自然要先把道路开拓一下。等这些前期工作做完时,又过去了半个月,接下来便是修建房屋了。我们不需要用大批的木材,只就地取材便是最好的,山里到处都是石头,用石头盖起的房子,既结实,又有抗火性,对于这种易爆易燃物品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见士燮带走个士锦 在船上廖世只穿了一件中衣,可还是热的要命,这样的天气,真不知下来船之后骑马奔波会怎样,会不会热死在路上,廖世这一刻忽然有些理解夸父逐日了,她现在做的,又何尝不是逐日般的事情呢? 唉,叹息一口,再怎么埋怨,该做事的还得做事,这书,该抄的还得抄! 从广信到临尘用了五天的时间,在五月28号方到了临尘,这个在后世里的属于边境的小城,现在还完全的在中国境内,临尘四面环水,虽然有水路可达龙编,但水路曲折,廖世还是打算从临尘陆路走向龙编,这样虽然辛苦些,倒是可以节省些许时间。 这临尘还在郁林郡内,与交趾郡紧挨着,在临尘简陋的驿馆休息了一夜,备好了干粮淡水,廖世与云可还有6名侍卫便一同打马朝龙编而行,当初秦始皇开辟五尺道,这才联络了岭南与中原,但东汉末年以后,世局混乱,这道路也差不多荒废了,他们是趁早出发的,天气还凉爽些,沿着唯一的一个官道打马快速而行,幸好廖世给马匹配上了舒服的马鞍和双边马镫,但这马镫却是不常用的,只有在这长途奔袭的时候才取出来。 岭南地区,高山层层,行走在这官道之上,两侧全部是幽幽青山,山脉如巨兽一般连绵起伏,临尘在十万大山的西侧,东侧亦是高高的山脉,葱郁的山林,一眼望不到边际,唯一的官道因了没有人行走,也时有荆棘挡住了前路,8人一行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中午只简单的吃了点馒头喝了点水,又翻身上马继续行走,一望无际的阡陌般的黄土路上,飞扬着马蹄声,两侧的山谷不断的回荡着,这样的奔波,廖世还从未有过,当初看电视的时候,总觉得这种骑马奔波在青山绿水间是件多么浪漫的事情,可今日才走了半天,在马上便颠簸的如同骨头要散掉一般,临尘距离龙编尚且有400多里的行程,本来一日便可到龙编,可争奈天气热的要命,如同将人放在火炉里炙烤一般,纵然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加上路况不好,一日下来,不过行使了300余里,这地方的荒凉是人难以想象的,偶尔可听到鸟兽飞于绝谷之中,加上山脉阻隔,天倒是比平常黑的还早了些,而这样的地方,竟然实实在在的是个没有人烟的地儿,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山,一路走来看不到一丝炊烟,眼见着天色将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侍卫的首领,萧逸秋拍马赶到廖世面前,拱手道,“大人,天色将晚,山中凶险,人和马都乏了,不如找个地方安营扎寨一夜,第二天再赶路吧!” 廖世闻言,这走了一天了,这条路上除了他们几个的马蹄声,再也没有遇到一个人,他看了看青石料峭的山峰,明明很热的天气,在这山中傍晚,竟然觉得稍微有些凉意了,再加上不时的听到几声凄厉的猿鸣,第一次走这样路的他未免心中有些忐忑,他知晓这几个侍卫都是行伍出神、死里逃生出来的千锤百炼的勇士,根本不必担心,便点了点头,“前方有水声,不如我们前去看看。” “是。”萧逸秋拱手,兜马,又继续前行,绕过了狭隘的山谷,过来之后,左侧的山峰果然不见了,有一道清流自原本的山峰内流出,溪流对岸便是一块丘陵高地,云可也乏了,这个年仅18岁的女孩子,脸色也风尘仆仆的,扬起的尘土混合着汗水,本来姣好的面容也变成了大花脸,她看到这清水之时,便高兴的扬鞭遥指对廖世兴奋的道,“公子,我们今晚就在此休息吧!” 廖世也的确累了,自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如此颠簸之苦,骨头都要散掉了一般,两侧的大腿也生疼,干脆下马,“萧逸秋,你去准备扎营吧。” “是,大人!”萧逸秋答应一声,这一天的赶路对于他这种训练有素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因了天气过于炎热,还是有些乏了,便招呼人下马,几个侍卫便娴熟的搭建了两个帐篷,又取出来干粮,廖世奔波了一天,再看到这简陋的饭食之后,竟然也是胃口奇好,在溪水洗了把脸,萧逸秋又在上游取了水,扎营在靠着溪水的高地上,简单的吃过饭之后,这一天的奔波实在是一身臭汗了,听着这水声,廖世便想去洗个澡了,他起身便对萧逸秋等人吩咐了一声,让他们守护着,自己便跳到了冰凉的溪水中。 天上繁星点点,岸上也将火把熄灭了,借着微弱的星光,廖世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斗,周围安静的要命,不时的能听到一些兽鸣回荡,如若不是到了三国,在21世纪,这场景是想都不敢想的,星光下,溪水中,他仰头看星,由不住的,想起了刘备,他用手捧起了水,然后自肩膀轻轻划下,此时此刻的她,在想着那个人,那个人,又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想她呢? 她的手无意识的拍打着水面,这安静的环境,让她也安静了思绪,想着自从来到三国自从见到刘备之后,一直到现在,如果之前对那个人的感情还只是出于崇拜花痴的力量,现在呢?竟然有些离不开那个人的气息了,她甚至不由得想着假如此刻,那个人也在,多好,该有,多浪漫,想着想着,便笑了。 这一路的劳顿,也不觉得什么了。 第二日一早,山中刚斜射过来一丝光亮的时候,一行人简单的吃了点干粮,便又出发了,休整了一夜,精神明显的好了许多,在不到中午的时分,便遥遥的看到了龙编城,龙编附近亦是多水流,但这边基本是平原了丘陵了,眼界开阔了许多,到前护城河的时候,吊桥已经放下,守门的士兵无精打采,城上“士”字牙旗在烈日下也无精打采,偶尔可以看到有穿着简陋的人进出城门,廖世朝后挥了挥手,萧逸秋会意便打马向前去和守门官员交涉,不多时守城的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便迎了过来,又吩咐人去给士燮通报,便将廖世一行人先安排到了驿馆。 这龙编城的位置已经是非常靠近后世里越南的首都河内了,六月的天气热的更是要命,不过廖世此刻的心里却有着一份难言的自豪感,这越南的首都当时还在中国辖下,他竟然还以公差的身份前来,想起后世祖国和越南之间的龌龊,再想想现在,一种民族自豪感便油然而生,既然自己到了这个时代,那么便尽可能的不让后世的悲剧发生了,这交趾郡的范围已经到了越南,交趾郡南面还有九真郡和日南郡,深入越南腹地,虽然林邑国反叛了,迟早,等那个人一统之后,要将这东南亚全部纳入中国的版图……一路走来,她便一路考虑着这个问题,的确,她是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她愿意这样狭隘着,不止东南亚,还有那个韩国朝鲜,东瀛岛国…… 在驿馆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下,便有士燮府上的前来迎候带着廖世去了太守府。 廖世有些好奇这个士家的老头到底长的什么样子,传说这个老头出门时,车骑满道,胡人夹毂焚烧香者常有数十,震服百蛮,尉他不足逾也。连赫赫南越王都不如,廖世自然有些好奇了。到太守府的时候,没想到里面很是热闹,廖世情不禁的皱了皱眉,这个士燮喜好经传,还曾经给春秋作注,他也听说在龙编汇聚着许多中原而来避难的士子鸿儒,而如今推算来,士燮应该有70多岁的高龄了,这个老头活了90多岁,真是个寿星了,看来是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太过于安逸了,廖世一面想着,一面绕过了中门,便遥遥看到一个须发全白、清瘦精神烁烁身穿蓝色长袍的老人站在廊下,旁边有不少峨冠博带的人站立着,廖世微微一愣,转而笑了笑,老远的便拱手道,“晚辈冒昧来访,还请士老恕罪恕罪!” 士燮身边的人明显的有些骚动,都打量着廖世,廖世却面不改色的朝周围的人一拱手算是见礼,士燮便朝前迎了几步,步子健朗丝毫没有老年人的老态,他上前拱手,打量着廖世啧啧叹道,“真是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果然不凡呐!”他对着周围的人说了一句,又忙上前搀扶了施礼的廖世,道,“廖从事大名威显海内,不意想竟屈尊来此荒凉之地,诚让老朽惶恐也!” “士老过谦了,是世冒昧了!”廖世笑着,打量了一眼这个士燮,很是清瘦,眼眶有些凹陷,眼睛却依旧明亮,脸上深深的皱纹彰显着一种岁月沧桑的侵蚀,说话的时候,廖世明显的看到这个老头下颚的牙齿掉了两颗,但心里还是由不得感叹70多岁高龄还执政的人。 寒暄一阵便进了房屋,上茶完毕,立于左下首尊位的廖世淡淡的抿了口茶,然后看着房内七个峨冠博带年龄不一的人,再看一眼上首的士燮,却也不着急孙权所托之事,士燮打量着这个过于年轻的廖世,心中由不得的感叹,便笑道,“廖从事赫赫威名,老朽年老,不能远涉山川,本以为此生见不得廖从事之面,没想到从事竟然如同那孙行者一般从天而降,倒是让我等惶恐也!” “士老厚爱让晚辈惶恐之至。”廖世矜持的笑着,“晚辈乃欺世盗名之人,怎如士老与各位前辈治学严谨,切不可再提让晚辈惶恐之言。” “从事过谦了!”士燮和蔼的笑着,“放眼士林,谁有如此奇思妙想,短短一年成书,在座的几位,亦是从中原而来,从事大名威加海内,士林新秀,这可不是老朽一家之言,对不对呀!” 便立刻有些应承,“这是自然,从事文采,可与曹氏父子比肩矣,原本在下以为从事一书便是惊世,诗词功夫竟也了得,一曲江山万年,更是让我等心服不矣,就连那曹孟德都感慨从事大才呢!” 这一番话让廖世忽然汗颜,曹氏父子乃是引领建安文学的领头人物,自己这个半瓶子水都没有的欺世盗名的竟然和这三个人相比,第一次,让她有些诚惶诚恐了,他讪笑两声,“世欺世盗名之人,岂能与曹氏三杰相提并论,折煞晚辈了。” “三杰?”士燮捻着长胡须,疑问了一句。 一句话如兜头冷水一般,这曹丕在文学上的建树还未崭露头角,自己就这么扯出来三杰,便只好道,“世曾闻听,曹操、曹丕与曹植,俱是文采了得之人,难道称不上三杰么?” “在下久居中原,却也闻听曹子恒文采亦是不错,只是稍逊其父其弟。”方才说话的一个中年人答了句。 廖世这才讪讪的笑了,她早已知道这些人都是些老学究,自己半瓶子水都不满,在他们面前,再讨论文学的话估计就要露馅了,便赶紧的岔开了话题道,“晚辈闻听士老好茶,晚辈此次前来,特带来亲自栽种的眉茶奉与士老,还请笑纳。”便回头朝云可示意,云可便将一个精美的檀盒奉在了士燮面前,士燮好奇的看了看廖世,廖世便道,“士老可稍等片刻。”说了一句,便对云可吩咐道,“去驿馆取茶具来。” “是。”云可答应一声便退了出去,廖世看着士燮打开了盒子好奇的看着新茶,便解释道,“此茶与平日所饮之茶不同,便是将这茶叶采摘之后,经过多道工序,才出此眉茶,状似佳人峨眉,鲜似方摘之叶,士老好茶,等下让书童取来茶具,士老不妨品尝一番。” “哦?”士燮抖擞着雪白的胡子,看着这檀盒内绿幽幽带着清香的茶叶,第一次所见,不禁惊讶万分,“这种茶叶,老朽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过茶未煮,便先闻其香,此茶,亦是出自从事之手?” 廖世颔首道,“闲暇之余,让士老见笑了。” 便有坐上一人插话道,“可是蒲圻眉茶?” 廖世稍微有些意外,看向发话的男子的时候,却是个40多岁身材消瘦的人,“正是。” “呀,今日借的士老的光亮,我等亦是有口福品的眉茶矣!”那人感叹一句,见众人眼光疑惑,便道,“某在襄阳时,便听说蒲圻眉茶清香不凡,只是物以稀为贵,只是听人说起,未曾见过,没想到竟然在此得幸见到!” 廖世闻言,心思百转间,便也大致明白的原委,没有答话,那人便道,“在中原之时,久闻从事高雅不逊于周郎,识曲知音,更是精于品茶之道,如今一见,果然非凡。” 一句说完,便有人附和,廖世知道这些文人墨客最喜恭维,但这些话却也的确让她汗颜,这是迄今为止她第一次面对士林中如此多的人的赞誉,不禁有些愧疚,尤其是想到将来还要盗版更多,更是为之汗颜,看来穿越也得厚脸皮才行…… 他看着今日这情势,是谈不了正事了,便跟着这些人扯淡吧,不过她尽量还是朝自己擅长的领域扯,或者询问下岭南地区风土人情,却绝口不敢提春秋诸子百家,茶具送来之后,廖世总算是松了口气,自己亲自操手煮茶,第一次喝到这样清茶的人,自然惊讶万分,惊讶之余便是赞叹,这种茶水保持了茶叶的味道,而不像以往煮茶跟煮汤似地完全失去了茶韵,寒暄了一个下午,廖世也顺带打听了下橡胶树,却没有想到竟然无人得知,士燮唤来几个当地人询问,廖世详细的说就是长得很高树干割破了会流乳白色汁水的树,竟然无人见过,甚至连进山采药的药农也问过了,也没有见过,廖世不禁有些疑惑,在21世纪她在云南广东广西海南等地旅游的时候,曾经见过这种树的,这如何没有了呢,还是这种会流泪的树他们压根没发现过? 带着这些疑问,在太守府吃过晚饭,廖世便回了驿馆,云可伺候着廖世,见廖世紧锁眉头,便问道,“公子怎么不高兴?” 廖世看了看这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便笑道,“我是在想士燮这个老狐狸,明明知道我远来肯定是有事找他,今天却拉了一大帮子人跟我闲扯淡,我估摸着,明天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公子是说,这个老头故意拖着我们?他知道我们的来意?” 廖世点点头,“我们去苍梧的事情这个老头肯定已经有了消息,他肯定是要拖足我们,才肯与我们商谈正事,不过,这样倒也不错,趁机和他联络联络感情了。” 云可最是喜欢廖世这种运筹帷幄的样子,便兴奋的眨眼道,“公子有何妙计?” 廖世便看了云可一眼,笑道,“反正是不吃亏的就行,这茶,也不能让这个老头子白喝了。” 云可见廖世不愿多说,便换了个话题道,“可他会拖到什么时候,一直拖着怎么办?” “不会一直拖着的,最多三五日的,这老狐狸自己就沉不住气了。”廖世拍了拍云可的肩膀,“这几日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明日不用早起了,告诉逸秋他们,不要在龙编惹事,安分着点。” “是,公子,公子您也早些歇息!” 廖世点点头,将门掩了过去,也的确有些累了,便也去睡了。 第二日的情况果不其然,依旧是拉着廖世和一堆人吹牛打屁,这样拖了四天,廖世再去太守府的时候,终于安静的只剩下士燮还有一个少年人了,少年人人长得也是瘦长脸,恭敬的站在士燮身边,见廖世进来,士燮寒暄了几句,便介绍那少年,“从事,此乃老朽的长孙士锦,年方弱冠,久慕从事之名,多日来央求老朽,老朽今日这才斗胆带犬孙一见,见笑了,建文,还不拜见廖从事!” 少年人修长的面颊,高高的颧骨,下巴尖瘦,眼睛闪烁着一丝蓝色的光芒一般,士燮一声吩咐,士锦便立马纳身而拜,“小子士锦,见过廖从事!” 廖世打量了一眼笑眯眯的士燮,心中纳罕,不知道这个老狐狸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却也只得还礼道,“公子多礼了。” 叙礼完毕,士锦便沉默的给廖世添茶,廖世心中疑惑的看着这个少年人,再看着士燮,见对方不开口,便也不说话,一盏茶完毕,士燮终于开了口,“廖从事远来,到底有何贵干呢?” 廖世瞄了一眼士锦,便答道,“自然为交州之事,现有吴侯手书一封,请士老过目。”廖世说着,便自怀内将书信取出,士锦接了过去,递给了士燮,士燮拆开来看,廖世只是喝茶,士锦在一旁安静的呆着,不言语,士燮将书信看完,捻着胡须,虽然老态却依旧锐利的眼神盯着廖世,廖世坦然的迎着,良久之后,士燮便哈哈大笑道,“廖从事,难道我只单单因你主这一封书信,便要拱手献城了么?” “士老此言差矣。”廖世微微一笑,“想必士老已经得知晚辈乃是从广信而来吧!”廖世顿了顿,又道,“实不相瞒,吴巨已经答应亲迎我军于零陵,如此一来,如果士老非要坚守,那么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是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士燮依旧面带笑容,似乎廖世的话都在他的意料之内一般,“春秋大义,天下共主,而江东孙权与老朽同为汉臣,老朽不知你主何意也!” 这一句话让廖世心里一惊,“好一句天下共主!”廖世由不得叹了句,“世尝闻,士老不远万里依旧按时向朝廷纳贡,此一忠心,日月可表也!”他赞叹了一句,随即又道,“士老在这乱世之中,保全一郡,二十余年疆埸无事,民不失业,羇旅之徒,皆蒙其庆,虽窦融保河西,曷以加之?又尚书兼通古今,大义详备,更是令晚辈佩服,只是如今汉室凌弱,曹操专权,北有刘备、东接吴侯,这交州之地,两家虎视眈眈,而苍梧太守吴巨又与刘备相厚,已经答应迎接吴军,如果大军一到,城必孤矣,到那之时,浮尸千里,岂不是两败俱伤,如今开城,不失为太守之位,封侯之爵,士老明鉴,晚辈口拙,只能言尽于此。” 一席话说完,士燮又沉默了一会,便道,“廖从事,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哦?士老但说无妨。” “建文久在边疆,早慕中原,老朽虽然年迈,但却知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吴侯抬举老夫,老夫自然无有他言,如今从事回到中原,可否将犬孙带走,与从事修习一二?”他见廖世面有难色,便又道,“老朽别无他意,待吴侯大军到此,老朽自会择派犬子士廞、便是建文之父,前往吴侯麾下效力,此次让建文随去,乃是见证老朽对吴侯一番诚心。” 我了个去的!廖世心里暗叫一声,这个老家伙看来早就决定了要倒戈孙权,已经做好了送人质前往东吴的准备,人说虎毒不食子,这个老家伙倒是挺能放得开的!不过他应该是相信以他们士家在交州的势力,孙权是不敢怎么样他儿子和孙子的,更有可能,这个家伙是想在中原安插眼线,但事情说到了这个份上,廖世也不得不答应了,“士老多虑了……”他瞥了一眼高高个子的士锦,道,“只恐山川艰难,锦公子……” “廖从事不必多虑,建文自小娴熟弓马,老朽深恨其只知弓马,而不知修习礼仪,故拜托廖从事,还望不要推辞。”廖世暗骂一声老狐狸,却也只得答应了下来,他压根没有想到士燮答应的这么快,这个笑眯眯的老家伙有着自己的主意,不过越是这样,廖世心里反倒越是放心,他这类的土皇帝,完全是只顾自己,才不管朝谁纳贡,这样将来刘备取交州,也应该不是很难了,想到这里,未免松了口气,而此时离开公安已经将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的孤独之旅,更是让她对那个人有着不可褪去的思念,她觉得自己是依赖上了…… 谈妥了这件事,袖了士燮的亲笔书信,瞥一眼那个年方20的少年人,廖世心里说不出来的怪异,算了,回去之后就扔给孙权,爱咋咋地去吧。 怀了刘备的孩子? 在龙编一共停留了十天,在六月初十,廖世方才离开龙编,带上了那个闷油瓶士锦,莫名其妙的多了个人,让廖世微微有些不自在,幸好士锦不是个多话的人,廖世打算到了荆州地界便快速把士锦送到孙权那里,距离离开公安整整一个月,思念也与日俱增着,恨不得立刻到了桂阳,他们回去的时候只用了一日便到了临尘,上了行船,原路返回,逆流而上,速度减缓了许多,廖世到了船上还只是闷在船舱抄写东西,天气依旧炎热的要命,这一个多月的奔波让她有些消瘦了,可完成了这些事情,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尤其是想到马上就能看到他了…… 船只到了广信之后进了贺江,在临贺停船靠岸,便走陆路朝东北而行,下船之后,廖世看了一眼黑色劲装的士锦,这么热的天气,她想不通这个男子为何老是一身黑衣,也不嫌热,但他也懒得管那么多,她在船上修好了书信,然后递给了萧逸秋,“你带好此信,还有士锦,去见主公。” 士锦或许没有想到廖世将他支开,闻言,黧黑的面庞有些焦急,“廖从事,为何将我支开?”心里想着什么,就这么说了出来,廖世不禁觉得好笑,“我去桂阳还有公务,既然你爷爷意思让你效力吴侯,自然由吴侯决断。” “可是我爷爷让我跟着您修习啊!”士锦一急,汗也出来了,廖世见此,道,“既然决定效命与吴侯,自然要听主公吩咐。”廖世的语气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他又从修内取出来一个玛瑙玉镯,递给萧逸秋道,“回去把这个交给循公子,记得把他的功课带到桂阳来。” “是,大人!” 廖世再看一眼已经急得满头大汗的士锦,道,“时间不早了,走吧!” 士锦刚想辩驳什么,见廖世冷淡,便不再多说,只好怏怏的跟了上去。 从临贺到桂阳治所郴县的直线距离有500里,路程大约有800里了,还要绕过许多山脉,三国时期的南方还没有怎么开发,路况依旧不怎么好,加上天气炎热,到桂阳差不多还需要三天,目今已经6月19了,越是距离桂阳近了,越是有些迫不及待了,6月22日下午,廖世一行到达了郴县西南的骑田岭,过去骑田岭,便是郴县了,顾不得满头大汗,休息片刻之后,一行人又加急朝北而行,黄土大道上飞扬着尘土,下午时分,刚到了骑田岭的边界,本来好好的天气忽然阴沉了下来,今年的天气有些怪,自从五月以来,南方也少雨,可这六月的天气,说下雨便就下雨了,天空很快密集了黑压压的乌云,在山脉中不断激荡的雷声夹杂着闪电,一声声的如同砸在人心,让人冷不丁的一个激灵,他看了看这地方,别说人家了,一望而去,除了山还是山,鬼影都看不到,眼见着天气阴沉,马上就要下雨,廖世终于勒住了马,说实在的,廖世是的胆子是比较小的,尤其怕这雷电之声,他紧皱着眉头,“云可,有雨具么?” “没有啊,公子,您说着急赶路,我们的东西都丢在船上了!” 廖世一拍额头,暗叹一句人算不如天算,又想着电脑还随身携带,自己淋点雨无所谓,这电脑如果淋了雨,那可就糟糕了,便道,“把褡裢给我!” 云可便卸掉了马脖子上的褡裢,递给廖世,廖世看了看这绵延的山脉,把褡裢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然后拍马朝前几步,解下来身上的包袱,将电脑放进厚厚的麻布褡裢中,又用包袱系好,让云可帮忙将电脑系好,暗叹一声只能听天由命了,此时正值六月天气,也没有多余衣物避雨,为了赶路,全部是轻装上阵,此刻面对突变的天气,没有丝毫准备,廖世只好狠狠道,“加急赶路,看前方有能避雨的么!” 云可犹豫了下,知道目前被困在路上也没有办法了,只好狠狠的抽了马一鞭,这边马方展蹄,那边豆大的雨点便狠狠的砸了下来,六月的雨,突然的让人防不胜防,雨暴而急,本来干燥的黄土路便被暴雨冲击的泥泞了,马在织就的雨幕里快速奔跑,溅起的泥水,将廖世干净整洁的白色衣袍弄的狼狈不堪,就连她白皙的面颊也都是雨水,不时的用手摸一下脸上的雨水,微微前倾着身子,衣服早已全部湿透了,可在这湿透了衣服的情况下,她的心里更为焦急的是电脑,自己不放心将电脑放在船上,便随身携带了,哪知道竟然碰上这天气,或许是连日来的不下雨让她给忽略了这天气,心里暗暗咒骂着,这电脑如果坏了,可真是要了命了! 黑云压着黑幽幽的山脉,上天似乎是憎恶着这几个冒雨行进的人类,雨越发的大了,天也越来越黑了,本来今日便能赶到郴县的,却因了这一场雨,被阻隔了,几人的衣服全部湿掉了,云可的声音相对于这噼啪的雨声似乎也弱小了许多,“公子,这样再走下去,人和马都会受不了的!” 廖世此刻紧抿了唇,突然的暴雨温度骤降,加上衣服湿掉,身体也有些发冷了,“再往前走走,马上过去山了!” 廖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山脉到底有多长,被大雨阻隔,雨狂烈着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简直连路都看不清了,现在骂什么也无用,心里只祈祷褡裢无事,电脑无事,对于电脑的担心让她忽略了自己,见廖世不停,云可也不敢违拗,只好跟进,这样在大雨中行了一个时辰,整整两个小时,天差不多黑了下来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几间茅屋。 此刻不止马不能走了,廖世觉得自己都快从马上颠散下来了! 茅屋建立在靠近山尾的一块高地上,当看到这所雨中茅屋的时候,廖世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几人快速的朝茅屋行去,一行人狼狈的在这所院子停下后,廖世简直是从马上滚下来的,侍卫去敲门,云可扶住了廖世,廖世弯住了腰,这衣服全部湿透了,头发滴着水,衣服也滴着水,很快柴门打开,是一户山猎人家,已经筋疲力尽的云可扶着廖世进了房间,侍卫朝猎户要来了两套衣服给云可和廖世换了,刚进房屋,廖世便忍不住的打了几个喷嚏,换好衣服顾不得喝点热水,把云可支出去,立马打开了包袱,包袱也完全的湿掉了,水滴滴答答的,廖世心里一沉,打开了油麻布的褡裢的时候,发现褡裢外面虽然渗透着水,里面竟然是干燥的,廖世一阵欣喜,将电脑取出来,极力压抑着紧张激动的心情,开机,当启动系统的画面亮了之后,廖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这一放松,竟然瘫坐在了递上,嘴里不断的唠叨着“上天保佑上天保佑”,这电脑简直比她的生命还为重要,她不敢相信在这个时候没了电脑该如何,如今电脑没事,紧绷的神经便松懈下来了,一旦这松懈了神经,疲惫感夹杂着被暴雨冲击后的疼痛便瞬间席卷了全身,她将电脑重新放起来,看了一眼这个油麻布的褡裢,感慨不已,又情不禁的连打了几个喷嚏,外面的雨听起来依旧很大,她看着外面的雨幕,暗自叹气,面对自然,人总是太渺小了,“云可,云可……”她朝外喊了几句,云可进来,廖世便道,“朝这里的人要一个干净的褡裢来。”云可答应了一声,很快取来,廖世将电脑重新放了,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穿了一件麻布短打衣服,这种粗劣的布,她在哪个时代都没敢想过自己会穿这样的衣服,宽松肥大的短打,倒是活像一个农夫了,她自嘲的看了看自己这衣服,方才对电脑的紧张让她已经忽略了一切,现今电脑无事,便走出了这间土坯房,外面几个侍卫都脱了外面的长袍,在屋里就开始烧火烤衣服,廖世方才压根没有注意其他,也不知道自己进了哪间房屋,便朝云可问道,“这里的主人呢?” “他们在堂屋呢,我已经吩咐他们给做饭了!”云可也是满脸的疲惫,还是给廖世递上了一块毛糙的布,“公子先将就下吧。” 廖世便接了过去,擦了擦滴水的头发,又忍不住的打了几个喷嚏,头也有些晕乎乎的,外面的太已经完全黑了,雨却越下越大,廖世不由得叹口气,“我们还算幸运的,如果再碰不到个人家,就交代在这路上了!” 云可听不懂交代的意思,但却大致知道廖世在说什么,便道,“是啊,公子福大命大,幸好是碰到了这户人家!公子乏了,等下吃过饭便去歇息了吧!” “嗯。”廖世看了看沉默的烤衣服的几个男人,便道,“有劳诸位了,改日我自会朝主公禀明,酬谢诸位。” “大人您太客气了,追随您是我们的荣幸,您还不说苦呢,我们这些武夫,怎么敢说辛苦?” 真挚的面孔真挚的话,在这燃气的烈火、在这雷声雨声、在这茅檐滴水下,廖世突然被感动了,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他挥了挥手,没有再言语,进了里屋,房子很是简陋,简陋的榻上临时铺了新的麻布,很显然是房子的主人诚惶诚恐送来的,她叹息一口,墙壁上挂着一张兽皮,还有一些杂物,看起来这边本是放置杂物的,她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大雨已经浇头了,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身体有些发寒,便干脆坐到外间和大伙一起烤火,不多时房子的主人便又诚惶诚恐的端来了一些有些发黑的面饼,还有一瓷盆煮的野猪肉,廖世和这些人简单的吃过一点饭,看了看这个猎户,廖世本来想问几句话,争奈有些头疼,胃里也有些不舒服,身体也极为劳乏,便径自进入房间去睡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廖世便醒了,被身体的灼热感痛醒的,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廖世刚坐起身,一阵要命的眩晕感便差点没让她昏过去,加上胃里一阵恶心,歪过身子便由不住的吐了一阵,云可赶忙的过来服侍,云可也有些感冒了,受了风寒,不断的打喷嚏,见廖世如此,忙过去边给廖世捶着背边问道,“昨日那么大的雨,想必是受了风寒,要么在这里休整两日?” 廖世强压住胃里的那份恶心和头痛欲裂的眩晕,四肢也软绵绵的,身体灼热的疼痛,她摇了摇头,“把我的衣服取来。” 衣服已经干了,但上面满是泥巴,穿上之后,哪里还有平日整洁的模样,勉强支撑着将衣服穿好,“赶路。”她只简单的说了两句,却因为气力不足,也显得弱弱的。 云可知晓廖世所想,便也不敢违拗,想着去郴县找郎中更好一些,可还是担心……“可公子,您这样怎么骑马?” “这里距离郴县不足五十余里,还是能忍受的了的。”廖世站直了身子,将褡裢取了,然后将身上的一个上好的玉佩取下来,“把这个给房子的主人,替我谢谢人家。” “嗯。”云可将玉佩接过去,刚接过去便惊讶了下,“这玉佩是孙将军……”在廖世注视的眼神下,云可乖乖的将话给咽了回去,低头出去了,廖世整理好了衣服,出的门来,又打了两个喷嚏,喉咙也有些不舒服,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暗暗咒骂着这可恶的天气,又想着这没有抗生素的时代,得个感冒都可能要了小命,还是赶紧的去郴县找个大夫看病吧,自从来到三国,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她看了看泥巴巴的衣服,自嘲的笑了笑,出去,云可扶着廖世上马,几人便离开了这茅屋,继续朝东北郴县而行。 廖世只觉得这次暴雨加上这连日的奔波,将骨头都颠的散了,头晕脑胀的,简直是趴在了马背上面,因了一夜暴雨,路面更是泥泞,五十里的路竟然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到达郴县城门的时候,廖世终于松了口气,可在门口却被堵住了。 他们没有了名帖,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被守城的给拦住了。 廖世细问理由之下,却是因为这几天刘备到了郴县,所以郴县的城防工作更为严密了,闻言,廖世却笑了笑,便对守城官员自报了家门,可争奈没有名帖,便是不让进,正争执之下,赵云与刘备正打马从城内而出,当看到那个人一身干净整洁的月白色直裾深衣骑着高头白马缓缓而来的时候,刹那间,她真想就这么冲过去,紧紧抱住那个人了! 可随即想到自己狼狈的衣服,转而又觉得面对他的整洁自己太过于狼狈了。 她这胡思乱想间,刘备和赵云已然看到了她。 当刘备看到眼前人的时候,一时间惊讶住了,发髻有些凌乱,面色有些苍白,衣服满是泥巴,以往的意气风发的干净整洁被一种让人不可置信心酸的落魄取代,身形也有些消瘦了,一瞬间,刘备简直想立刻将这个女人拥入怀中,可他也只是想想吧,他非常淡然的吩咐了守城的官员,然后非常淡然的对赵云说今日不去察看研究所的工事了,然后非常淡然的跟了过来,云可早已明白,便将几个侍卫支开先去驿馆,言说自己陪着一词去看郎中,支去了所有的人,一词的马与刘备的相隔约有二十几米远,匀速走着,一直走到刘备的临时办公地点,云可便先离开了,一词随后便从角门进去,她忽然觉得这样面对他有些自惭形秽,便突然后悔这么急急的跟了来了,这自卑支配着她,让她刚进了角门便抽脚想回去,刘备便高喊一声,“你还要往哪里去?” 一词只得愣住了脚,她的确有些头晕,的确有些脑涨,的确有些恶心,的确有些发烧,可这些都阻止不了,她想见他。 她便突然不顾一切的,转过身去,扑进了刘备了怀里。 不管会不会弄脏了他的衣服,不管他会不会皱眉了,她就是觉得特别的委屈,特别的想见他,刘备显然很意外,可他还是稳住了脚,任由这个女子颤抖着身子抱着他,他轻轻的拍着女子的后背,看着怀里这个颤抖着的女子,想说什么,却又哽在了喉咙。 许久,一词才从刘备的怀里挣脱出来,她没有说话,刘备也没有说话,刘备将府里人都吩咐开了,便执了一词的手,到的他的卧房,一词忍不住的又打了几个喷嚏,刚想说话,又是一阵咳嗽,刘备皱眉,他试了试一词的额头,“我去请个郎中。” 一词没有拒绝,待刘备复又回来之后,刘备看着这个身形憔悴的女子,千万句话都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一词见他不说话,终于忍不住的说了句,“是不是我这个样子太狼狈了?阿嚏!”边说着,又打了个喷嚏,刘备皱了皱眉,递给她一个手帕,“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忘了带伞,淋雨了。” “昨日下午的大雨?” 一词点头,刘备闻言,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他瞪着这个女子,“你的聪明都去了哪里?六月的天气,赶路竟然不带雨伞!” “我,我还不是急着回来……就忘了……” “你……!唉!真是够让人担心的!”刘备叹口气,一词见他叹息的样子,似乎这一个多月所有的委屈都不见了一般,就连身上的疼痛也好了许多,暗骂一声自己犯贱,却还是说道,“我下次记得就是了……”刚说完,便道,“所幸,我把书信和电脑放在一起了,还没淋湿……”她从怀里掏出来吴巨给刘备的书信,“一切顺利,士燮我也见过了,问题都不大!” 刘备皱着眉头,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这个女人,他没有接书信,眉梢凝着一股难以言明的火气,“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这个!”他终于忍不住的说了出来。 “些许风寒,不碍事的。”一词丝毫没有意识到刘备情感的变化,将信塞到了刘备手里,很快大夫便来了,把脉完毕之后,眼神不住的瞥向刘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刘备似乎明白了郎中的犹豫,便道,“先生照实了说,无妨。” 郎中便捻着胡须,略微沉吟了一下,看了看一词,再看一眼刘备,终于道,“淋雨感了风寒,不是什么大症,吃几服药即可……”说着说着,又停顿了下,犹豫着,刘备见他欲言又止,不禁有些疑惑,“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郎中起身,察言观色了一下,终于道,“皇叔,她,有了身孕。” 一句话言毕,一词和刘备俱是惊住了,同时开口惊问道,“如何?” 这齐刷刷的惊问似乎是让郎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想,郎中便笑道,“她已经有了月余身孕。” “先生此话当真?”刘备紧追着问了一句。 郎中便郑重的点点头,“绝无虚假,只是她现在染了风寒,身子虚弱,还要小心调养。”郎中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一词,便只用“她”来代替了。 一词这一惊,干脆从榻上坐了起来,她盯着郎中道,“你没有骗我?” 郎中摇头,她转而看向一词道,“请问,您有多少时日未曾行经了,平日的行经时间大约是每月几日?最后一次行经的时间是……?” 一词一愣,转而想起,上个月便没有来例假了,而这个月都23号了……她顿了顿,迟疑的答道,“以往是每月20号,自4月20号之后,至现在,尚且都没有……” 郎中笑了笑,“那便是了,这样算来,孕期差不多是在五月初,已经是两个月了。” 一词想起这例假的事情,当时只以为水土不服或者太过于劳乏,再加上这些时日的一些不良反应,今日得到郎中的确认,一时间竟然傻在了那里!连刘备将郎中送出去都不知道,只傻傻的呆在了那里。 两口子吵架了 将郎中送走之后的刘备,心里一阵难言的激动,他回过头kan 着这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子的时候,由不住的一阵爱怜,很显然,自从离开公安,这女子一直在为他的事情奔波根本没有回过东吴,而郎中所说的时间亦是和他见到她之后的时间相吻合,而一词所说例假的时间,他亦记起24日那晚的情不自禁,不管怎么推算,这孩子显然是他的,他年龄已经51岁了,可目今只有阿斗一个孩子,如今这女子竟然有了他的骨肉,那种满足的兴奋自然是常人难以理解的,更何况,他甚至想着,一词有了他的孩子,应该就会留在荆州而再也不用分别了…… “一词……”刘备在她身边坐下,握住一词的手,很显然,刘备的声音也洋溢着激动的心情,“你竟然有了孤的子嗣……”他一面抚摸着女子的面颊一面说着,“留下吧,好好养着,不要再奔波了。”语气温温的。 可显然,与刘备的兴奋成为对比的是一词的过于冷淡,她弯弯的眉梢勾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她不理会刘备的心情,而是从刘备的手里抽掉手,推开了她面颊上的手掌,然后坐起了身子,盯着这个温和的男人,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字一顿的道,“这个孩子,不能要。” 一句淡淡的话,让刘备蓦然一惊,“如何?” “这个孩子,不能要。”一词淡淡的重复了一句,她直视着这个男人不可置信的眼睛,道,“我是东吴的大臣。” 后面一句话,似乎生生的把在有了子嗣兴奋状态的刘备的热情浇灭了,是啊,这个女子不止是他的……可是,他是多么的想要一个孩子,多么的想让这个女人完全的是他的人,他觉得他该将一些他早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一词……”他认真的扶住一词的双肩,“不要走了,留下吧,就留在荆州。” 一词早已意识到他会这么说,她kan 着这个让自己痴迷的男人,有着迷人的五官,深邃的眼睛含着浓浓的眷恋,她差点就想出口答应了,可理智还是让她说道,“皇叔,莫说痴话了。” “备漂泊半生,膝下只有一子,备对你的心意,你自然也该明白,如今有了子嗣,备怎忍心让你再奔波江湖,况且,你留在荆州,难道就不能辅佐我了么?” “不。”一词的语气很是坚决,她推开了刘备,然后提起衣服下榻,“现在东吴离不开我的运转,我不能留在这里。”她将鞋子穿好,“小小风寒无甚要紧,我且先回府了。” 刘备拉住了一词,“你打算怎样?” “吃药,堕胎。”一词说的很坚决。 “如何?”刘备加急了语气。 “皇叔,自从你我相识,你早该知道了我的,天下未定,一切都是枉谈。” “可子嗣亦是头宗大事,备子嗣单薄,你如何狠心就丢弃了这孩子?” “孩子重要,还是江山重要?”一词反问了一句。 “你……!”刘备忽然间有些怒气了,他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女子的倔强和不可理喻,他握着一词的手下意识的捏紧了,“你留下这个孩子,孤离了你的运筹,一样能取得江山万里!” 这含怒的语气,突然间让一词有些心动,她kan 着这个因为怒火而紧皱眉的男人,她何尝不想留下,可是,她付出了那么多,难道他到现在还没理解么,“如果你单单为孩子、单单因为子嗣单薄,那么,你完全可以多娶几个女子,她们不会忤逆你的意思,你想要多少个孩子,都可以。”一词冷冷的说完,从刘备的手中抽开了手,这一句话,如同在待要燃烧的怒火上加了一桶汽油,轰的点燃了,“到底是东吴的事离不了你的运筹,还是东吴的人离不开你?!” 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爱的女人与另外的男人有着亲密关系,刘备也丝毫的不例外了,只是今日话赶着话,就说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 刘备冷哼一声,甩了一下衣袖,“当着外使节的面,在朝堂之上,递着茶水手帛,此等深情,也怪不得你离不开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一词忽然笑了,她kan 着这个平日温和少言的男人因为愤怒而略显扭曲的面容,冷哼一声,“你kan 着不顺眼了,是吧?但是你说什么了么?你朝我吼什么?你有种你当时也给我递手帛啊!自己没种递,还朝我吼?我是你什么人?你是我什么人?你管的着么?” “廖一词,你太放肆了!” “刘玄德,你管的太多了!” 两人之间,话赶着话,就这么的钻进了牛角尖,一个是现代的人类没有意识到这话对于男权社会的一个地位崇高的人的忤逆,一个是屡屡被挑战了极限的古人面对这个倔强女子忤逆行为的怒气。 “难道你不该我管么?”刘备简直是要暴走了。 “为了一个孩子,你竟然失去了理智。” 刘备kan 着这个冷漠的女人,他强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可kan 到那冷漠的面色的时候,他的怒火便由不住的出来撒野了,他记得好多年,没有这么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的声音也因为生气而多了一份让人恐惧的威严,“我失去了理智?你一个女子,倒是好大的雄心壮志,吞吐寰宇,这相夫教子的本分,你反倒不知了,到底是谁失去了理智?” “好好好!是我失去了理智!我就是雄心壮志了,你怎么着?你想要本分的女人你去娶啊,娶多少都没人拦着你!你嫌弃我就明说啊,用得着指桑骂槐的么?丢了你大汉皇叔的身份!”一词长吐了一口气,指着刘备道,“真不知道造了哪辈子的孽,我竟然认为白帝托孤的你是坦荡的,没想到竟然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爹!” 一句话冒出来,刘备明显的一愣,随即阴沉了脸,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开始 升腾起来,他kan 着这个倔强丝毫不受驯服的女子,那冷淡的表情似乎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甚至他都认为这女子对他的感情也是敷衍的…… 这句话简直是一个现代人条件反射一般蹦出来的,可话说出来,当一词意识到说话的对象是刘备的时候,忍不住的觉得好笑,本来怒气冲冲的心情因了这句话而轻松了许多,可当她脸上刚刚浮现的笑意还没完全的展开的时候,一个重重的巴掌,带着一股让人意想不到的力量,就这么重重的落在了她的左脸之上,没有任何防备的她,被这力道击的一个踉跄,踉跄的倒退了两步。 “好放肆!”他的声音如同那响亮的一耳光一般,震的人心房疼。 左脸上承受的痛,似乎将心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kan 着它一滴一滴的滴着血,红红的,疼疼的。 一词本来苍白的脸色,此刻笑意还冷却在脸上,右脸清晰的五道指印,火辣辣的疼着,一时间,这个姣好的面容,有些诡异。 一词踉跄的退后两步才稳住了身子,她被这一巴掌打懵了,等她从脑袋嗡嗡的疼痛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抬起右手,抚摸了一下被他的手掌打过的地方,而此时的刘备,方才的怒气因了这一巴掌而消散了许多,当他kan 到一词因为生病而苍白的面色上五道指引的时候,突然间又有些难过,这女子是为他奔波而病,可他……可是他现在还是有些生气,于是他干脆站着不说话了。 “就打一巴掌吗?”一词开口了,她kan 了一眼那个长身而立脸色阴郁的男人,声音除了冷淡,还似乎夹杂了一丝,心碎的声音。 刘备背负双手站在那不说话。 “除非你将我打死,否则,我是不会更改我的决定的。”哀凉的声音透着不容改变的倔强,她kan 着刘备复杂的表情,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太爱你,我会立马扇你两巴掌的!” 刘备心里一惊,他不可置信的kan 着这个面色苍白如飘零之叶的女子,孱弱的身躯依旧那么倔强的站在那里,一向冷漠的眼神似乎蒙了一层冰霜,他嚅了嚅嘴,最终没有说什么,一词便又道,“你后悔了吗?如果后悔,现在可以再补上几巴掌的。” 这挑衅的刺着人心的话,句句如同在刘备的心上钉进一颗颗恶毒的钉子,刘备紧皱着眉。 “既然你不打了,那么,以后你也别想打了。”一词冷淡的语气似乎将整个房间置入了隆冬飘雪的天气,她忍不住的又咳嗽了几下,倒退了一步,“那允许我说几句!说完,就走!” 刘备依旧不语,一词竟然忽然抬起右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便啐道,“这一巴掌我替我自己教训自己,我真是瞎了我的狗眼,真是瞎了我的狗眼!竟然kan 上了你!” 一个响亮的巴掌就这么狠狠的扇了过去,丝毫不留情,这啪的一声,让刘备的心,简直是被掏出来一般,他kan 着这个极力压抑着自己愤怒的小女子,可在气头上的他,只能狠狠的一甩衣袖,冷哼一声,一词便冷冷的道,“当初,没有见过你的时候,我曾经发下誓言说,如果上天肯让我与你相处十年,我宁愿用我一生的阳寿,来折合这十年的时光,如今倒是我一厢情愿了,竟然期望你这个一代枭雄对我毫不保留的信任,好一句野心,可是,刘皇叔,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想要孩子的话,以你的身份,可以娶很多女人,她们比我漂亮,比我温顺,你让她们往东,她们绝对不往西,让她们撵狗,她们绝对不会赶鸡,你就是打她们十巴掌她们也不敢说你什么,她们有了你的孩子欢喜还来不及,我不是女人,我不想和自己爱的人有孩子,我他妈的就是个神经病,竟然傻傻的认为自己付出了,你也可以理解了……”一词大口喘息了一下,“我只是太爱你了,认为只要自己付出了,自己辛苦一些,便能完成你的夙愿,还万民一个太平天下,我把这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真是爱情让人昏了脑袋,野心,好一句话啊,前有吕后窦后,我怎么没有想到这里呢!我真是傻子,谢谢你一巴掌打醒了我,否则我可能都不知道将来自己怎么死的,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肯定不相信一个有着非常能力的女人会铁了心的爱上你,我也觉得自己真傻,真笨,以前不相信爱情的人,竟然就飞蛾扑火的进去了。”一词说到这里,苍白的面颊滑着两道晶莹的泪珠,她从袖管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刘备皱眉kan 向她,一词便又道,“这个瓶子我随身携带,你知道它里面装的是什么吗?”一词问了句,不待刘备回答,自己便笑了,笑的,那么让人悲哀,“它里面盛放着一种可以让人吃了三步之内便七窍流血的药物。” 刘备的身躯,蓦然的一震。一词继续说道,“我一开始便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危险,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甚至拿着我来要挟侮辱你,我想,在我被揭露当人质之前,我便该死掉的,我不会拖累我深爱的人!” 这平静如水的声音,冷到骨子里的发寒,刘备的眼睛,突然的湿润了。 “我曾经说过,我能陪你十年就很好了,或许你不会相信,你也没必要相信我,但是,我一定会死在你之前的,这个你放心就好了。”泪水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淌下,“你知道吗?刚才那句话,我本来是想,在你我温情的时候,我说,玄德,答应我,一定让我死在你死之前,我不想kan 着我爱的男人死在我的前面,那太痛苦了,简直比我死掉还痛苦,为了让你心疼我一次,所以,就让我死在你之前吧,然后,你就答应了,这才是美好的故事该有的情节,可是,现实总归是现实,我对爱情对你,期望的都太高了,原来有些事情,是不能将心比心的,当然,我并不会因为你打了我,而改变我为你做事情的初衷,你将来如果位登九五,如果担忧我这个女人会祸国殃民,完全可以找个理由把我杀掉,反正,我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的,如果你现在不放心,只要你开口,我会立即将这药吃下去的!”一词长吐一口气,她的声音陡然下转,“我甚至都想亲自将自己的心挖出来放在你面前,让你kan kan 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如果我死了,请你记得kan kan 我的心,我也不枉活了。” 刘备的心,简直被这些话打击的支离破碎了,他kan 着这个女人,简直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心疼,kan 着那鲜红的指印,女子手中的瓷瓶,让他又为自己方才那些话,感到愧疚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女人,竟然将生死置之度外,更没敢想过,这句句话,让他那么的,心痛,心痛到了认为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 “如果你认为我现在还有用,那么,请允许我告辞了,虽然我知道,一巴掌让您丢弃一个孩子对您来说很不公平,但请原谅我犯的错误,以后,请皇叔多纳几位夫人吧,我不会让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对不起。” “什么叫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刘备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我是个坏女人,不该勾引皇叔而犯下错误,以皇叔的身份,可以娶很多好女人,既然你我无缘,我也不会强求了,但请放心,我会兑现我的承诺,该做的事情,在你下令让我死之前,我是不会停止的。”一词忍不住的抽噎了一下,泪水流淌过指痕,如同在伤口上洒了盐一般,她抬起手擦了擦泪水,眼睛还是湿润的,冲着刘备笑了笑,拱手,“以后我会联络梦烟,如果你不嫌弃,请让我多为你做些事情,告辞。” 抬脚转身,泪水落地的声音似乎也清晰可闻。 “一词!”刘备猛然大步向前,一把拉住一词将其紧紧的拥在怀里,他的面颊上挂着说不清的泪水,他的身躯简直是颤抖的,他紧紧的将那孱弱颤动的身躯拥入,可是,却被她推拒了。 力量不及他,却很倔强。 “皇叔。”一词努力的推开了他,“仔细脏了您的衣服,我不配。” 刻薄的话,如刀子一般,钻进人心,那么的肆无忌惮,冷彻心扉,刘备愣了,第一次,他面对一个女人,充满了歉疚与不知所措。 “你这是在要挟我?”刘备没有放开一词。 “不敢,该说的我都说过了。” “原谅我的失手……”刘备本来不想道歉的,可面对她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他忍不住的就道歉了。 “今天是我冒犯了您,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一词挣开了刘备的怀抱,“希望下次kan 到您时,您找到比我温顺比我听话并且也有了您的子嗣的好女人,再见。” “你……!”刘备的怒火因为这句话又升腾了,他简直是粗暴的拉过了一词,迫使一词kan 着他,“我只以为你有着经天纬地之才,没想到说话也是那么的伤人。” “比起皇叔来,我愧不敢当。” “你!”刘备简直不知道怎么办了,他突然很憎恶这个女人,可又不想让这个女人离开,他kan 着她的倔强,如同难驯服的小鹿一般,这种复杂的心情让刘备有些抓狂,他从未如此头疼过一个女人,却也从未遇到过这样一个令他,心疼的女人,能伤到他的女人,他强制从一词手中拿过来那个瓷瓶,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瓷瓶碎了,里面的药丸出来,暗红色的如同女人脸上的指痕一般,他便又恨恨的过去踩了几脚将其踩为齑粉,“以后不许如此,如果再这样,我便立刻昭告天下你廖一词是我刘备的女人!”他简直是咬牙切齿的将这些话说出来的。 一词只是冷眼kan 着他的动作,“你有种你立马就昭告了,你昭告了就准备收尸吧,这样也称了你的心!” 刘备怒火未息,闻言,那荒草一般生长的怒火又开始了,这女子的倔强已经次次挑战了他的极限,可是,这次,他忍受住了,“你以为你以性命要挟,我便怕了不成?” “你干嘛要怕,你没必要怕!”一词随手解掉了身上那块刘备给她的麒麟玉佩,然后狠狠的投掷在了地上,上等的玉石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钢镚的脆响,滚动到了一边,“从此以后,你走你的大道,我走我的小路!”说罢,抬脚便走。 “站住!”刘备在她身后一声大喝。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你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词朝后又退了一步,盯着刘备狠声道,“刘备,你个从疯人院出来的二货精神病大脑缺钙小脑缺氧情商零下智商负数的白痴,我廖一词活了一千八百年了,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二百五,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要认为我爱你就离不开你,真是扯淡,笑话!以后最好别让我再kan 到你!”说罢,提起衣角迅速离开。 当刘备追到门口的时候,一词已经小跑着到了院门口,kan 起来是那么的蹒跚,他想追过去,可又因为方才的盛怒而不愿去追,却又担心着她……一时间伫立在门口,愣愣的,想着这个大逆不道敢对他大吼大叫的女子,想着方才女子那一番让他痛彻了的话…… 难道,真的,是,爱的吗? “真是个——疯女人!”刘备咬着牙关对着她转角而逝的身影狠声啐道。 房内麒麟玉,安静的躺在地上kan 着这两个人的争吵,无解。 刘备一拳狠狠的砸在了门框上!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这样发火的,尤其是对一个女人,可他不止莫名其妙的就发了火,竟然还动手打了她,一词句句话都如同在他的心上钉了恶毒的钉子,他无法得知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转身进房,当kan 到躺在地上的麒麟玉的时候,心中的那股怒火又由不住的升腾了,他努力的将这份火气压抑下去,然后走了过去,将玉捡了起来,上等的玉石丝毫未损,泛着淡淡的悠悠的月白色的光,他将玉石紧紧的攥在手内,仰面微微闭眼长叹一声,手上的力道似乎要将这玉石碾碎一般,这房间似乎还有着那个女子的味道,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两人一个多月未见,方一见面没几句话竟然就吵翻了天,为了一个孩子……他由不住的开始回忆一词至始至终对他说的话,他清晰的记着每一句,清晰的记着那个苍白疲惫却又倔强女人的每一句话,他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用的心思有些过多了,这结论让他蓦然一惊,他狠狠的拍了拍额头,胸中一股难言的怒火不断缠绕吞噬着他的理智,那女人的倔强超乎了他的想象,那女人的无礼也超乎了他的想象,那女人对他的感情也超乎了他的想象,可是,他该完全的信她么?刘备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面对一个女人不知所措了,这还是他吗? 他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他努力说服自己那只是个女人而已,犯不着动怒,可是……那女人竟然不理会他,就那么走了,她走了会怎样,会立即将孩子打掉吗?还是真如她说的,再也不想kan 到他了? 时间已经将近午时,这个时候有下人前来询问午饭事宜,是个20多岁的青年人,进来打千便问,“主公,厨下来问今日中午有没有什么要吩咐做的?” “做!做什么做!”压抑不住的怒火因了这突然被打断的思绪,刘备终于忍不住的怒喝了,他不相信他怒喝下人一声,这个下人也会像那个女人一样飞扬跋扈,他狠狠的一甩衣袖,“吃什么吃?就知道吃,滚,滚出去!” 这青年人自从跟随了刘备便没见他曾发过火,这突然的怒火让青年人有些不知所措了,更不明白这早饭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的就发这么大的火了,也不敢多说,“是,是……”连声应着,便赶紧的倒退了出去,刘备kan 着这顺从的小厮,又忍不住的想起之前那个冲着他大吼的女人,“滚,快滚出去!”他觉得自己疯了,这火气一旦发泄了个缺口,便再也控制不住了,小厮连忙的退出去了,刘备只觉得胸中一口气难以压制,他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压抑着,走到门口,他想及那个跋扈的女人的话,当回想起最后时,那一句“我廖一词活了一千八百年了”,忽然让他冷不丁的一个惊醒,这个女人处处和这个时代他所接触的女人不一样,1800年?他往深处想的时候,额头突然渗出了冷汗,“来人,来人!”他站在门口大喊了两声,很快便有侍卫前来,躬身应着,“去,去城外,把赫梦烟给孤叫来,一刻也不得耽搁!” “是,主公。”侍卫应声而退,赶忙打马去了城外,刘备长吐一口气,他只觉得这一切,自从遇到那个女人之后,就糟糕透了,糟糕的他老是被牵着鼻子走,糟糕的,他都无法控制自己了! 她不是飞扬跋扈么?还活了一千八百年,是妖怪也不怕她!这次就要问问你,到底是妖还是人!刘备心里如此想着,赫梦烟不是说和她一个地方么,这次如果赫梦烟再瞒着,他想,他就该将赫梦烟治罪了!只要赫梦烟不肯说实话,他肯定会治她的罪,刘备如此想着,便努力的压制了下火气,等着赫梦烟而来了。 赌气回吴地 从刘备府里出来的一词,牵过马翻身上去便朝客栈而行,她明明很疲惫了,她明明疲惫的不能骑马了,可不知为何,胸中的一股火气支撑着她,狠狠的抽马一鞭,到了客栈之后,云可显然意外这么早回来的一词,可当注意到一词脸上的指印的时候再看一词怒气冲冲的样子,一词还不待云可说话,便立即对侍卫吩咐道,“快,快去给我买一辆马车,要舒适一些的!快去!”侍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一词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立刻去了,一词便又对云可道,“去给我买几身衣服,顺带准备准备,立即回京口!” 云可刚想多说句什么,见一词寒着的脸色加上清晰的指印显得有些狰狞,也不敢多问,便立刻去了,一词便又对几个侍卫道,“你们收拾好东西,待我回来便立即回去!” 侍卫都傻了眼,也不敢多说,只能点头称是,一词便又出去,按着当地人的指路朝药房而去,她只觉得肺部快炸掉了,心也止不住的疼,似乎硬生生的被人掏空一般,她努力将在眼眶内打转的眼泪咽回去,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那么的想见他,为了他万里奔波,为了他淋雨也不觉得痛,可是他竟然就这么给了她一巴掌,自小到大,她何曾挨打过,尤其是被这个深爱的男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巴掌,对啊,他是个军阀,他觉得打女人没什么不正常的,她是他什么人,难道就因为为他做了这些事情,就要求这个男权社会的男人对她骄纵了么?她又怎么指望那个人也如她爱他一样爱着她呢?可是,纵然你是不爱的,你也该理解我为你做的这些啊! 眼眶里又盘桓了泪水,最后为他流的吧,既然道不同,便不相为谋,一词抽泣了一下,心中的愤怒与委屈让她已经忽略掉了身体的疼痛,她到了药房,单独的找了郎中,买了些治疗风寒的药物,又让郎中开了一副打胎的,买好药之后,立即打马回去,她一刻也不想在有那个人的地方多呆了,她恶心死他了,这一辈子都不要见到才好! 买好药,回去简单的收拾了,侍卫将马车也买来了,云可将衣服也买来了,一词换上了件干净长袍,一句话也不说,钻进马车,云可也上来马车,一词便在车内冷着声音道,“从东城门出去,去庐陵郡,到上犹江走水路回京口!在荆州界内不许停留!” 从郴县东城出发,直线去往扬州上犹江是路程约有200里,但上犹江流经到了荆州界内,这样如果到上犹江走水路,傍晚便能到达上犹江的下游汝城,连夜赶路,晚上便能出了荆州界内到达扬州,她的确不想再看到他了!她就是这么想着,离那个人越远越好!你不是不喜见么,不是会打人么,那么你见不到我了,你爱打谁打谁去! 这一巴掌的耻辱与心痛让这个理性的人此刻也没了理性,在感情的世界里,多半是被感性占了上风,其实两人本来都没有错,可话赶着话,就这么钻进了牛角尖,她离开,他没有追出来,那么我就走,如此,才会有了感情世界里的错过,才会有了感情世界里的波澜,刘备的话,让一词觉得她为他做的那些都是白费了,他压根不理解,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野心的,有企图的,这是最让一词不可忍受的伤心,这简直是对她不惜生命的行为作出的最为耻辱的耻笑! 她觉得自己真是傻死了! 她靠在马车车厢壁上,马车按她吩咐走的很快,颠簸起来更是要命,可心中的委屈和一股怨气愣是支撑着她,咬着牙关,不说话,云可小心翼翼的在车内,也不敢说话,云可想不到是怎么回事,但看这个主人从未有过的痛苦表情,还有脸上的指印,已经大致猜测出来这件事,应该是刘备打了她,否则这个主人是不会生气到这种地步的,也只有主人日思夜想的人,才能伤主人如此之深,她看着一词的痛苦,不敢说什么,可心中的愤愤很快也表现在了脸上,很快出了城门,一词收回了些思绪,也懒得再看外面,当她扫视到云可脸上的愤愤的时候,不由得惊问道,“你怎么了?风寒好了些没?我刚才抓了药,等我们到了扬州再煮吧!” 这一句话,云可就哭了,“公子,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我……” 云可这一哭不打紧,让一词也忍不住的眼眶又红了,毕竟她还只是个21岁的女子,她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云可忍不住了,“公子,是他,打了您么?”云可本来不想问的,不敢问的,可胸中的不平和愤愤还是忍不住的让她问了出来。 一词没有回避的点了点头,云可闻言,狠狠的攥起拳头砸了下马车,“公子,他怎么能这么对您,您为他受了这么多苦!我要回去找他!” 一词拉住了云可的躁动,“不必了。”她忽然发现面对云可的愤愤的时候,她平静了下来,“我们以后不见他,就是了。”她觉得这一句话真悲哀,悲哀到了,就这么宣判了自己追逐了两世的感情成了死刑,而且是立即斩首的,猝不及防的…… “可是,他为什么打您?他凭什么打您啊!”云可已经替一词委屈的泣不成声,她是将一词为刘备做的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她想不透那个男人有什么理由打这个为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主人! 马车颠簸在黄土路上,颠簸的人的骨头都快散了,“因为,我冒犯了他……”一词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竟然笑了笑,然后看向云可,“知道吗,我有了他的孩子,他说我不是个本分的女人,我们就吵了起来,然后,他就打了我,云可,你说,是不是女人不要孩子,就不是本分的女人了?还是,他在嫌弃我与孙权的关系呢?” 主人过分的坦白一时间让云可有些受宠若惊,尤其是听到一词有了刘备的孩子的时候,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公子,您,您有了他的孩子?” 一词点点头,云可便立即追问道,“那怎么办,您这怎么还回京口?” “到了扬州地界,将孩子打掉之后,再回去。”一词坦然的说着这些,她愤愤的面色被平静给代替了,她拍了拍云可的肩膀,“忍一忍吧,很快就到扬州的。” “公子,我……”云可因这一句话,又掉泪了,“您受这么大的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一词愣了愣,转而道,“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或者,不为什么吧。” “那您以后还为他做事吗?” 一词点点头,云可便立即不满道,“为什么?!” 一词摇头,“很多,你不懂。”她叹了口气,“也不单单只为了他,是因为他的身上,有值得我付出的。” 云可睁大了眼睛表示不理解,一词便笑了,“因为我相信,他是最为民着想的一个,懂吗,能给老百姓一个好的生活,冲这一点,我便该帮他的,而他打这一巴掌,是我们的私人恩怨,与大业,无关。” “可您这么想,他不一定这么想啊!”云可着急了,“你这样赌气离开了,他会不会因此心生嫌隙不相信您了!那您还怎么帮他做事?” 这一句话,如兜头冷水一般,让一词冷不丁的一个激灵,在这炎炎夏日里,她忽然有些发冷,马车肆无忌惮的狂奔,她忽然心底一沉,是啊,她这么赌气一走,那个人会不会因此而心生嫌隙,可想着想着,她又笑了,她看了眼云可,道,“如果他真的那样想,他就不是刘备了,或者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刘皇叔了。”嘴上虽然如此说着,可心里,一词却突然有些忐忑了,不过,也正好借此,看看那个人的心吧!她忽然觉得这样真悲剧,原来她并不怎么了解,那个人的。 云可有些不大明白一词的话,可见一词陷入沉思,也不敢多说,两人便沉默了下来,马车依旧颠簸着飞快的赶路,丝毫的不做停留。 一旦思维冷静了下来,一词便慢慢的回想着他们争吵的一幕,看来,刘备对她心存的疑虑早已有之,只是今日才说了出来,再想想后来他的道歉,一词微微的闭上眼,算了,过去了吧,一切都过去了,她忽然觉得太过于闹剧了,和刘备之间,她以为刘备只是个简单普通的男人了,因为她的以身相许就那么相信她了,错啊,都是她自己的错,过去了,就过去吧。 一词的淋雨加上后来的怒气,又加之今日的赶路还有没有及时吃药,晚上刚出了荆州地界,便发了高烧,进入上犹江之后,在一个小镇停了下来,云可忙前忙后的煮着药,高烧让一词的意识都有些不清晰了,她只觉得很累,累的,突然想回家,想回到21世纪,至少在那里,她从不用担心有这样的委屈,她不用担心因为个小感冒可能就要了小命,也不用担心那黑乎乎难闻的要死的中药,他们这一停,就是停了五天的功夫,一词的烧慢慢的退掉了,按时的吃药,感冒也差不多了,只是身体因了连日来的劳乏还太过于虚弱,一词这次没有拗过云可,又答应在这里停留休息了三天,这才重新上船出发。 一词打算着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将孩子做掉,以现在的医疗条件,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贸然吃药吉凶难料的,只要在到京口前做好这件事便好了,而一旦出了荆州地界,一词的心里,突然也变得空落落的了,他会找自己吗?自己这么仓皇的逃窜是不是自作多情的呢?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犯贱! 不能再想那个人了,他本来就不是自己的。 曾有的温情,曾有的宽纵,实际上都是满不在乎的嘲谑,嘲谑自己的一厢情愿,嘲谑自己的多情,而已。 一词站立在船头,遥遥的看着那荆州方向,突然觉得似乎都是一场梦,她不敢相信这短短两个月不到,自己在没有汽车没有轮船没有飞机没有火车的情况下跑了将近万里的路,还跑到了越南……太不真实了,她低头看自己的一身装束,忍不住的笑了,曾经多么梦想生活在这个年代,可真的来了之后,又如何呢?自己先知又如何呢?还不是被动的,被那个人,就这么轻易的,抛弃了么?自己,又算什么呢? 爱的人不被人爱,被爱的人又不爱人。 这句话,是多么的形象,一词扶住船舷,趴在上面,看着这江水,任凭烈日焦灼,这船舷也是热热的,思绪就如倒退的江水,倒退回21世纪时碰到的赵云,如今那个明媚的男子,结婚了,和一个与自己同时代而来的女人,他不记得自己了,就如此简单,而她依旧清晰的记得,当年,她曾笑对那个叫赵云的说,如果自己去了三世纪,那么肯定会赖上刘备的,因为,刘备适合做情人,而诸葛亮,只适合做偶像,可眼下看来,那也只是水月镜花了,她意识到了和赵云的距离是那次东华酒楼赵云的冷峻,是啊,那个男人不记得自己了,她还清楚的记得,那男人说,你到了三世纪,我再报答你的恩情,可是,奢望啊,都是奢望!她忽然觉得很捉弄,对东吴从未有好感的她,竟然落在了东吴的地界,而且,还让那个叫孙权的爱上了自己,她觉得真的太滑稽了,太滑稽了…… 她的手情不禁的搭上了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是那个人的骨肉,她何尝不想与自己爱的人有一个孩子呢,可是,眼下不是时机啊,她怎么能为了一段情,就辜负了这一次历史给她的机会呢? 她不舍得,她知道这个孩子做掉之后,可能和那个人再也没有了联系,她甚至想那么一冲动,找个地方躲起来,将孩子生下来,多好,可这件事,也只能在思想上撒野吧。 叹息的心碎,如同被船划开的江面,一路行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悲情,悲情的,如同那个夸父一般,她其实蛮委屈,她想想还是想哭,她很想找个肩膀,可是,这里没有她的任何亲人,她曾经厌恶的无以复加的亲人,一旦不见了的时候,是那么的想念…… 对刘备解释1800年 连续几天在施工现场看着劳工修建房屋,既揪心又劳神,更是一件索然无趣的事情。看着工人们劳动,我忽然好笑地觉得自己如包工头一般,挑剔苛刻,却又十分辛苦。不过,有葛衡在,对于建筑一窍不通的我倒可以省不少心。 今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有人报赵云来了,我一笑,前几天就得到主公已出公安赶往桂阳的消息,掐指算来,刘备应该到了,而火药是当今为数不多的几件大事之一,这让他挂心的事情自然吸引他的脚步。可当我明明白白看到只有赵云一人,而没刘备时,不觉有些纳闷。 “主公呢?” “主公么……”,他轻轻一笑,道,“云与主公本同行,在城门口碰巧迎面遇到了廖从事,主公陪客人去了。” “这个廖世,主公前脚到,她后脚就跟来了”,我亦一笑,坏坏地低声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赵云一愣神还没反应过来,我已收起了刚才的表情,半玩笑地指了指在建房屋,“将军今日便是替主公来视察的吧,请看吧!” 靠山体的北面搭着许多帐篷,是我们临时的住所。中央偏南部分建造的是工作室,靠东面一排是以后供人们居住的宿舍。我带着赵云边走边看边说明,大约需要一个月整个研究所就可以建造起来,他不住地点头。这时休息铃响过,工地上忙碌了一上午人们放下手里的伙计,拿着碗去打饭。 见状,我笑道:“将军若不嫌弃蔽处茶饭简陋,就由我做东如何?” “好啊,夫人请客云安敢不从?”他顺着我的话嗤嗤地打趣着。 “几日不见,怎学得这般油嘴滑舌起来?”我嘴上虽然轻责着他,自己却不老实地暗暗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吃疼地身形一动,我丢了他,兀自走在前面,幸灾乐祸道,“快些噢,否则要饿肚子了!” 两人说笑着,来到帐篷外,早有人打好了饭菜准备下。我们边吃饭边聊着工事,谁知一顿饭没吃完,便见一人自外狂奔而来。 待我看清楚是刘备的近卫岳乾时,被吓了一跳,一路的风尘和着炎炎夏日的汗水,面上开了花一般,焦灼的神态明显透着万分的紧急。出什么事了?我的心突然一紧,不自觉地和赵云相视一眼,放下手里的碗筷,迎了上去。 岳乾几乎是从马上滚落下来的。 “参军,主公……”,他急促地说着,却又突然停顿了一下,目光犹豫地看了看我,“主公叫您过去!” “哦”,我应声点头,看看岳乾,未出嫁之时我住刘备府中,与他还算熟悉,平日这人极其稳重,说话办事依礼而行,今天突然这副模样出现在眼前,又言主公让我过去,却没下“请”,只单单用了一个“叫”字,看来确实又哪里不对劲了。于是,略带疑虑问道,“主公只叫我一人么?可知主公找我所为何事?” “主公只让参军过去,所为何事属下不知”,他低着头,又抬眼看了看我,随即将声音放得很低,“属下只知主公火气甚大。” 我不免愕然,刘备是个喜怒不行于色的人,绝少见他发火,即便有什么不高兴,也如烟云一般,一飘而过。虽现在没看到刘备,可从这个近卫之人的言行,我已经感受到了主公的雷霆之势,迅速盘算了一下自到桂阳的所作所为,一心都在火药的事情上,不曾有半点的懈怠,何至于主公发这么大的火?难道……联想起今天刘备没来视察的原因,我脑子里闪现出一个人,只是刚刚见面,这小别胜新婚还来不及,更没有动怒的理由。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的赵云,他虽也一脸不解,却带着几分安慰道:“想必主公让你回城另有事情,云与你同行!” 将工地的事交给了葛衡,我和赵云还有岳乾立即打马回奔城中。六月的天,骄阳似火,尤其在这焦热的中午十分,遇到这么紧急的事情,更是酷暑难耐。头上偌大的日头直直地晒在脸上身上,仿佛要把身体烤干一般,未行多远,早就湿透了全身,非棉质的衣服全都贴在了肌肤之上,更是像钻进了蒸笼一样,马蹄扬起的尘土和着流下的汗水,我感觉自己与马戏团的小丑没什么区别了。只是心里比此时的天气更加焦躁,一路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刘备动这么大的怒气,而且或许还要迁怒于我,却也不好再问岳乾什么。胡乱猜想着,便顾不得天气炎热与鞍马劳顿所带来的一切不适,快马加鞭下,我们只用了一个来时辰的功夫便到了刘备下榻的行辕。 来不及换身干净的衣服、洗一洗花猫似的脸庞,被岳乾催促着,我忐忑地跟着他进了刘备临时的书房,赵云在行辕外等候着。 未进房门已感到一股让人窒息压抑的紧张,连门外站着的侍卫、下人脸上都透着难以名状的惊怕,这让我不由得搓了搓已布满汗水的手掌。 刘备在房中双手背在身后长衣而立,面对这窗户,我只能看到他的侧面,却明显嗅到他灰暗的心情所带来的怒气,我偷眼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廖世的影子,心中又起一层疑云。 “主公!”没时间多想,我夹着小心施礼道,“主公几时到的桂阳?您找我有何吩咐?” 刘备转过身,并不说话,不悦的目光带着挑剔得近乎苛刻的神情上下打量着我。自从追随刘备以来,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面对这种说不出的威仪与气势,我虽然没做什么亏心事,可仍忍不住地心虚,直如背锋芒一般。 “赫梦烟!你到底是何来历?”他陡然发问,声音低沉而阴郁,带着平日难以觉察的霸气。 我浑身不由一哆嗦,脑子顿时短了路,只愣克克地望着刘备,难以组织起有序的语言,“主公……我……,这……我的身世您早已知晓……” “你……”,刘备突然像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一般,直冲到我跟前,大有下山猛虎的气势,当他的指尖就要戳上我脑门的时候,终是忍住了,声音却带着因气恼而特有的颤动,“你再说一遍,如实讲,如实!否则,将你治重罪!” 我一激灵,不明白今天刘备为何旧事重提,只得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吓到的情绪,强压着心头的恐惧,道:“我本幽州人氏,因避难幼年随父母移居西域。后父母均不在世,独留我一人无依无靠,蒙主公收留……” 刘备很不耐烦地将手一摆,打住我的话,“无须罗嗦!我只问你,与那廖世可是来自一处?” 他忽然提到的廖世,让我又是一阵紧张,难道刘备知道了些什么? “是与不是?”我迟疑的思考让他更没了耐心,兀自将声音提高了八度。 “是!”被刘备的威仪吓到了,我不自觉地吐出这个字。 “那你二人到底是人是妖?” 心,陡然被攥住了一般,窒息得喘不上气来。这可是有神论的三世纪,如果被人疑为妖物,那将面临灭顶之灾。 极度的惊恐充溢了神经,不自觉地我双膝发软,扑通跪了下来,“主公,我是人,当然是人了!” “既是人,为何活了一千八百年?” 如炬的目光直盯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今天不仅仅是刘备的态度诡异,就连他的提问都那么不合常理。什么一千八百年……等等,心思百转之间我忽觉背上阴风飕飕,难道他知道了我的身世? “主公,这哪有的事?”没有多余的思维,我只是下意识地掩饰难以让人置信的穿越身份,“哪有什么一千八百年……” “赫梦烟!”一语未了,刘备尽力压制的情绪终是控制不住了,冷冰冰的剑尖已抵上我的脖颈,“廖一词她活了一千八百年,你难道不是么?如今还敢欺瞒,真是活腻味了不成?” 与寒气逼人的宝剑相对应的是刘备愤怒之极的神色,他迸发的万丈怒火,似乎要烧掉整个桂阳郡一般;不可躲避的雷霆劫难眼看就要将我劈为灰烬。 “啊!”对死亡的恐惧,让我发出惊悚的叫声,紧紧闭了双眼。 剑,却没有下来。 “来人!来人……”刘备怒吼着,“将赫梦烟打入天牢!” 门外的侍卫自然不敢怠慢,马上进来两名带甲武士,随着两人有力的拖拽,我忽然清醒了一些,一千八百年,莫非今天刘备是因为廖世发火,而我是受到了她的牵连?容不得多一秒的考虑时间,我便急急道:“主公且慢,赫梦烟有话说!” “说!”只简单一个字,却带着杀人一般的凜厉。 看今天的架势,我知道是糊弄不过去的了,但至于讲了实情之后,他会不会相信和将我如何处置,那就看天意了!我如是想着,有顾虑地看了看那两名武士。刘备极其没耐心地一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我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气息,十二分小心地盯着刘备的脸色,试探着道:“主公可是问我这一千八百年的缘由?” 得到了确认之后我继续小心翼翼道:“主公既要问我,可否告知一千八百年之事可是廖世所言?” 见刘备又不耐烦地瞪起眼睛,我急忙解释道:“主公勿恼,我这么问是因为此事说起来很荒诞,又十分复杂。若是,廖世已告知了您什么,我可以把事情捋顺些许。” 平日宽和的面容早已不复存在,他的脸色阴郁地仿佛要滴下水来,怒到能杀人的眼神就这么无声息地看着我,吓得我赶紧将话归了正题,“此事说来荒谬之极,不过确实是真事。我与廖世原本不相识,两人却都来自一千八百多年之后,所以视彼此为同乡。”我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又如履薄冰般地看着他的脸色,此时哪里还有什么阴郁,他眉心已挽起了大疙瘩,通红的面容上分明写着因我对天威的亵渎而充满的恼怒。 “孤已给你机会,你却三番五次欺弄于孤……” 刘备却又忽然笑了,可那笑声却比刚才的怒火更可怕,我的每一根汗毛都直直地竖了起来。 “不不不不……”,感觉他的忍耐已经超越了极限,这直接和小命挂钩的事必须要据理以争,我截断了他的话,不由拽紧了他的衣襟,以仰视的角度看着他那不熟悉的表情,“我有几个脑袋敢与主公儿戏?追随主公已近十年,赫梦烟何曾有半点不忠?主公不看在有什么功劳的份上,也请看在这些年鞍马之劳容我把话讲完。” 刘备粗粗喘了口气,使劲甩了一下袖子,径自坐下,仿佛以极大的气力来压制自己早已升腾的怒火。 我依旧跪在地上,心脏狂跳不已。此时如同在黑暗和寒风中的乞丐盼望光明与温暖一般,多么希望这不真实的梦魇赶紧过去。 “我与廖世的确来自一千八百年之后,她之所以说自己活了一千八百年也正是这个原因。我俩来到这个世间纯属偶然,我是遭了雷闪之击,而她说她说出了车祸。主公可还记得我初到营中之时言语与着装都十分异样,那也是因为我所处的时代已早非今日可比。” 见刘备怒火中烧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思索神态,我急忙又道:“我来这里时日已久,渐渐融入这个时代中,已将自己身上原来那些特性收藏了起来;廖世来此短暂,主公可否觉察她与此时女子极大不同之处,而如若放在一千八百年之后,却也是极其正常的。” 刘备依然没有说话,那丝思索的神态更深了,却依然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了藏在家中的笔记本,于是请他下令让人把能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的证物带了来。 当我按下按键,笔记本发出一声“嘀”的声音时,刘备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 “主公勿惊!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东西,如同笔墨砚台一般平常。”我小心地解释着,径自操作起来,打开了繁体版的《三国志》,又道,“这书是百年之后陈寿所著,记载的就是汉末群雄并起的历史,着重介绍了主公、曹操、孙权以及帐下之人的生平。先主传就是专门记述主公的。” 将《三国志》翻到了刘备的人物记录,示意他来看。进门时那股怒气此刻已拂去不少,他惊异地对着陌生的屏幕,有些费劲地念着:“先主姓刘,讳备,字玄德,涿郡涿县人,汉景帝子中山靖王胜之后也。胜子贞,元狩六年封涿县陆城亭侯,坐酎金失侯,因家焉。先主祖雄,父弘,世仕州郡。雄举孝廉,官至东郡范令……” 他没有再念下去,而是将狐疑的目光又瞄向了我。 “这只是后世人笔录的资料”,我的心又陡然狂跳了起来,闪念间拿过鼠标,打开了电脑里的一段视频。 那是上大一的时候,一群同学给我过生日的一个场景。当电脑里发出真人一般的声音时,刘备警惕地倒退两步,带着些许惊异喝道:“此为何妖物?” “这不是妖物,只是人的影像”,我知道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连忙指着屏幕上一人道,“主公请看,这人就是我呀!” 他沉沉吸了口气,当确定那人就是我的时候,眼睛便瞪得和张飞一般大小了,由不得发问道:“你却如何在里面?” 如果不是今天主公的雷霆之威在前,我肯定要笑了,现在却只得一边压着惊恐一边压着好笑,道:“这只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一种手段,不仅仅用文字记录事情,这种手段可以把当时的情景完整、真实地保存下来。虽然这个时候看起来是不可思议的,但在我的世界里,这如文字一般平常了……” 正与刘备解释着,电脑里忽然传出一阵女生放肆而清脆的笑声,“梦烟,你到现在还没男朋友,是不是眼里只有赵云啊?可惜呀,你没有早生一千八百年,要是生在那个时候,我看你肯定被赵云迷得神魂颠倒,到处追着人家跑!” “去你的,我何止迷赵云?喜欢的人多了,刘备、诸葛亮、张飞……都喜欢。要是真能去三国就好了,不止追赵云,我要追着这些人满世界跑!” 屏幕上的我大言不惭地和同学有说有笑着,而当今的我,万没想到自己当年那点糗事突突地暴露在主公面前,一时也忘了他的冲天怒气,竟像抢东西一般,一把抓起了鼠标将视频关掉,难为情地看了刘备一眼,一种难以言语尴尬蓦然红了脸色。 而带着十分惊愕的刘备一时愣在了那里,仿佛做了一个恍恍惚惚的惊梦一般,他依然蹙眉,微微低头,握起右拳重重地捶了捶前额。半晌,抬眼看到我局促的面色,似乎才回味过来刚才的话,不快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 我却更觉难为情,忽有想起今天这难得一见的威势,便小声而紧张地道:“我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主公可还要处置我?” “哦”,刘备的火气已然消下大半,却径自沉思着什么,并不搭理我的话茬,而自顾自问道,“若真如此,梦烟所在世间与此有何不同?” 我揪起的心随着刘备变缓和的声音而有所松弛,不过也不敢大意,想了想,依旧气不敢大出地答道:“离此既然相差了那么久远,无论哪方面都有很大的差别。那里有十分先进的技术,比如说农人种地,不需要一犁头一犁头地刨地撒种,只要有个器械一溜烟地就过去了,现在一天能做完的事情在那里也只消半个时辰,而且人力用得极少……” 刘备点点头,又摆了摆手,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家乡的女子如何?” “……”,我不解的目光迎上了他置疑的眼神,不假思索道,“我那里女子与男子是平等的,并没有什么男尊女卑……” 话到这里我忽觉自己失口了,又感受到了刚才的胆战心惊一般,我打了个冷战;刘备只是惊异,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紧紧叮问:“却又如何?” “那个,也就是说男人做的事情女人同样可以做”,我轻轻松了口气,指指电脑道,“主公方才也看到了,我的很多学友都是男子,也就是说男人拥有的权利,作为女人一样可以拥有,男女平等。” “男女平等,男女平等……”,他有心无心地喃喃着,似乎一直有什么缠绕在他心头,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了出来,“既如此,这女人便是打不得的了?” “打?”我实在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为什么要打?家庭暴力么?……” 正说着我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今天刘备发了这辈子恐怕都少有的火气,不是因廖一词惹他之后挨打了吧? 见话头嘎然止住,刘备抬眼看了看我带着疑惑的目光,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主公,你莫非打了一词?”不知为何我竟鬼使神差地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 见刘备面上隐现出一丝难言的晦涩,我知道这话被说中了,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又担心起来,为廖世,为刘备,还是为自己,说不清楚。 “梦烟,在你那里夫妻间是如何相处?” 他直视的目光尽管让我一激灵,可心中还是对他默认的打人有些不赞成,便道:“既然男女平等,夫妻间便也是平等的,两人都需要外出工作养家。在家自然彼此照应,而且我那个时候的家庭,很多时候还都是丈夫听妻子的,当然不是说丈夫怕妻子什么的,只是他们爱自己的妻子,出于对妻子的尊重。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的,都是夫妻两人商量着来,不会一个人独断专行的。” 刘备的面上不由抽搐了两下,他放低了声音,又犹豫道:“若是……备之意是万一,万一若是夫君打了妻子,又当如何?” 他此时踌躇的样子,和刚进门时的雷霆万钧实在难以联系起来,我心中不由暗笑。 “大家都是自由人,谁也没有挨打的义务,要是当真男人打了女人,是要被人指责的,到时候离婚都有可能哦!” “离婚?” “哦,离婚是与结婚相对应的,成亲谓之结婚。可离婚不同于休妻,因为男女都是平等的,所以谁都有提出离婚的权利和自由。”我本来想把后果说得更严重写,可顾及到这个时代的特性与刘备的身份,还是作罢了。 “如此说,出走也是极有可能的?”刘备显得有些不安,直白的话就这么毫无修饰地问了出来。 “……”,我随即点了点头,见刘备心绪不宁地站起身,背着手开始在屋里踱步,又小心道,“主公今日到底所为何事?” 当刘备讲述完他与廖一词之间的纠葛,又问我这事该怎么办的时候,我低头一咧嘴,暗叫倒霉--上次撞见主公与廖世卿卿我我的暧昧场景没被怪罪,已是万幸;今天夫妻两人为子嗣之事拌嘴动手又把我扯了进来,叫我怎么办? 想了想,还是道:“主公没错,一词也没错。不过,动手终归是不好,她一介弱女子,又有了身孕,却还在为主公四处奔波,还容不得人家抱怨几句么?依我看来,一词既然这么大的气性,想必是说得到做得出,主公应立即着人将她找回来。那个……化解一下矛盾才好。不然,真是伤了她的心,弃主公而去,私事不论,如她若一心向孙,汉营岂不又多一劲敌?” 刘备派人去找廖世了;我从他的行辕出来,也长长松了口气。 看到正一脸凝重的赵云迎了上来,我仿佛躲过了天塌地陷的劫难一般,不由大笑,直弄得赵云摸不着头脑,我也不好说别的,只是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番,只道他二人闹矛盾,却不敢提穿越的事情。 孩子的去留 上犹江直通赣水,从赣水逆流而上过豫章进入九江宫亭湖,从宫亭湖便直入长江,然后顺流而下直奔京口,船行的很慢,并不是因为逆流,而是在一词的特意吩咐下,每日只行不到300里,而从上犹江到京口走的这段水路则是绕了一个大圈,行程2000多里路,按照这样走走停停的速度,到京口差不多需要将近10天,时间已经是建安十五年七月初七,这一日行船到达宫亭湖,一词吩咐船靠岸,在九江又作了停留。 九江紧挨着柴桑,这条路她也不止一次的走过,犹记得那一次在九江与柴桑之间奔波,为了那个人,为了除去周瑜,她煞费苦心,马不停蹄船不靠岸,可如今,故人已去,城楼上的周字牙旗也被吴字牙旗取代了,在城楼下,一词仰面望着烈日下的城楼,感慨万千。 她的行船早已在九江等候多时,可她不愿赶路,愈是距离京口近了,她的心越是一阵难言的痛,这一路的修养她的身体已经大好,也是该,将这个孩子做掉的时候了,可是,那个小生命没了,和那个人之间,就再也没有关系了,对吗?再也没有回忆可言了,到将来,这所有的事情做完,她还剩下了什么?她这一生,在这个社会追逐的,又剩下了什么?她突然觉得很悲哀,这悲哀的情绪一直伴随到现在,孩子已经整整两个月大了,她长叹一声,夹了下马肚,便欲进城,而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一个爽朗的男声“前面所行可是廖从事?” 一词回头,面阔方腮的孙皎正带了一队人马在烈日下举着旌旗而来,一词稍微有些疑惑,随即强打了精神,笑了笑,拱手,“孙校尉!” 大热天依旧一身铠甲孙皎宽阔的额头泛着明亮的汗珠,他打马几鞭赶过来,面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不想在此碰到廖从事,廖从事这是从何处而来?” 一词见对方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微微前倾了身子,道,“方从交州而来,咳咳……”她咳嗽了几声,孙皎皱眉,“廖从事身体不舒服?交州那可是瘴疠之乡,莫不是染了风寒疾病?” 一词点点头,“染了些许风寒,不碍事。” “那可要尽快请个郎中。” 一词道,“多谢校尉挂心,在下身体多有不适,告罪且先告辞了。” “从事客气,但不知从事何时启程去往京口?” “待身体好一些吧。” “哦……”显然孙皎有些失望于这个模糊的回答,“那便不能同行了,我明日便要赶程回去秣陵了。” 一词勉强笑了下,也没有心思多问什么,便打马入城,进城之后选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停留,一词的心,依旧是空落落的,她将那包药拿了出来,淡淡的药香弥漫着,她叹息着,拖到现在,早晚是要喝掉的,今日偶遇孙皎,更是催促着一词下了这个决定,孩子两个月了,身体已经有了变化,再赶路下去,遇到熟人,更是麻烦了。 再怎么拖,也是要做掉的,也是要做掉的。 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回荡着,掺杂着有关那个人的丝丝缕缕。 “云可,将药,煎了吧。”一词终于将这句话吩咐了出来,云可这一路将一词的纠结都看在眼里,她想帮这个主人些什么,可又不知从何帮起,主人的无奈似乎也是她的无奈一般,这道命令下的让她心酸,可还是沉默的去煎药了。 一词坐在这个布置简单的房间内,七月的天气,可她非但不觉得热了,反而觉得冷飕飕的,从心底,随着血液流淌的寒意,让她几乎凝固了血液而无法呼吸,她的手轻轻的摩擦着她已经觉察到的隆起,她是爱那个人的,是那么的爱,她想起了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那男人的宽容体贴,那男人的举手投足都那么的让自己着迷,她曾经拥有过他,他曾经在意过她,那么,这个孩子呢…… 越是拖延,她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不舍得,不舍得割断,她与他的唯一,感情的见证,不管这段感情他有没有别有用心,可那个人毕竟,纵容过自己了…… 这难舍的情绪,一直让她出神到云可将药端进来,放到她面前,云可的欲言又止让一词的心更为的难过了,示意云可退下去,一词看着眼前这瓷碗里的药,黑色的中药汁因了刚端进来,还一圈又一圈的泛着涟漪,热气缭绕在面前,在这氤氲里,一词的眼睛似乎也湿润了,自己到底追逐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就这么悲情了么?她有些不甘心,尤其是,这孩子是多么无辜,假如,将来一切如她所愿,然后她归隐山林,就自己孤老终此一生了吗?如果那个时候,没有了那个人,她有个与他的孩子,陪伴着,也是好的呀!她觉得自己真的疯了,一次次的拒绝那个人的挽留,这条不归路,是自己选择的,又能怎样呢? 她的叹息伴随着热汽升腾,萦绕着,直到药的温度降下来,热汽不见,让她能从黑色的中药里看到自己面色的愁苦的样子的时候,她的手也颤抖着,端起了瓷碗,她如果将这药如同治疗风寒的药一样紧闭眼一饮而尽,那么,就不见了,她与那个,她爱的人的骨肉,就这么被她扼杀了…… 两滴泪,滴在了瓷碗内,让本来平静了的药水,又泛起了道道涟漪,碗里的倒影也被这两滴泪激荡的碎掉了,她看不清自己此刻的表情了……刺鼻的中药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微微闭眼,将碗送到了嘴边…… 她的唇沾上了瓷碗,唇上立刻将药苦传达了全身的神经,她由不住的一个颤栗,她的唇抿了下瓷碗的碗沿,她睁眼看着里面自己的倒影,清晰而模糊,她看着自己的表情,想起那个人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她心一狠,抬手,苦到骨髓的感觉立即充斥,这简直让人无法忍受的药苦忽然的让她的神经一个紧绷,随之…… 她一口将喝进去的药吐了出来,然后左手快速的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漱口,连着漱了三次,觉得口腔内没有了任何药的味道,她忽然将这碗药狠狠的朝地上一摔,瓷碗碎了,黑色的药汁流了出来,流在了青砖地上,很快是融进去了,青石地板上残留着黑黑的颜色,她盯着地板上的药水深呼吸了一下,她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狰狞,而这个时候云可听到摔碗的声音连忙进来,当看到碎掉的瓷碗和倒在地上的药的时候,不禁惊疑道,“公子……” 一词一摆手,示意云可不要说话,她开了口,面色忽然被一种坚定与果决代替,一扫往日的阴霾,“我决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她说的很慢,一字一顿,似乎将这个决定嵌进灵魂一般的果决,这个决定将云可骇住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结结巴巴的语气,她不知道这个主人做了什么决定,“公子,可是……” “云可,你是我最为信任的人。”一词看着这个女孩子,“现在,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这语气的果决似乎又让云可看到了那个一向运筹帷幄的主人,她立即应道,“公子有话,云可万死不辞!” “我将这个孩子,假托为孙权的……”一词缓缓的将这个决定说了出来,云可瞪大了眼睛,一词继续道,“回去之后,你立刻请一个郎中,将有了这个孩子的时间,让郎中多说上20天,明白否?” 云可被这个主人的决定骇住了,“可是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了?” 一词闻言一笑,“难道你不认为,我们在东吴的每一天都是危险的吗?” “可……” “不要可是了!”一词一旦做出了这个决定,便再也难以更改,“我们立刻启程,加急去京口!” 云可的犹豫被一词的连番决定给带动了,“是,公子!” 她对这个主人,唯命是从,因为这个主人,是给了她新生的人,就像她说的,可以为这个主人万死不辞,既然已经死过一次了,那么再陪着主人,冒一次风险,也是,荣幸的。 再次欺瞒孙权 一词的行船顺江而下,仅仅用了不到三日,七月初十的下午,便到了京口的码头。 下来船,一词便吩咐了侍卫前去告知孙权,然后吩咐了云可务必将郎中的事情办妥,自己便打马朝府内行去。 这一路,她不断的推敲着这件事情,这个孩子,她实在不舍得,既然不舍得,便冒一次险吧,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的这个主意,就像当初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对刘备用了春药一样,她决定消失几个月,将自己软禁在府里,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而这个前提是,她必须搞定孙权那一关,孙权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词和别的男人有瓜葛的,虽然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让一词第一次,对孙权有了愧疚感,一种同样让她痛苦的愧疚感,可这个愧疚相对于失去孩子的痛苦,显然对她的影响力不足,所以,既然当初选择了背叛,那么,就彻底一些,让孙权,更恨自己一些吧!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扭曲,她爱的人不爱她,爱她的人她又不爱,那个人伤害了她,她竟然又去伤害爱自己的,虽然她也知道,孙权对自己的感情,也并不是那么的纯洁,可两个人相爱,哪有纯洁的爱情呢? 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她一定要过了孙权这一关,她走在京口的大街上,两个多月了,再次踏足,忽然让她有了一份熟悉感,就好像她真把这里当做了第二个故乡,可她没有时间停留,一路快速进府,下人们显然很意外一词的突然回来,他们一边惊讶着一边小心的伺候着,而一词到了府里之后,便直奔了卧房,谁也不理会,面色带着远行的疲惫,下人们不敢招惹,规矩的伺候着,一词将他们都挥退了,她长吐一口气,等着孙权的到来。 孙权比云可的速度要快很多,应该是听到了消息就赶了过来,他急急的冲进了卧房。 一词正半躺在榻上,仰面看着屋顶,她也的确有些累了,孙权进来之后,一词也没有起来,孙权还没走到一词的身边,便开口道,“生病了?怎么突然的回来了?” 这关切的语气,突然让一词鼻子一酸,心中百味杂陈,她忽然起身,她觉得这一刻的心情就是冲动的想找个人的肩膀,靠一靠,而没有其他,她扑到了孙权的怀里,夏日的天气,薄薄的一层衣服,感受到对方热热的体温,一词就那么伏在了孙权的胸口,双手紧紧的环住了孙权,似乎要将这个人捏碎一般,这些时日承受的委屈,让她辖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而孙权显然意外一词的主动,随即反应过来也紧紧的抱住了一词,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消瘦,他有些心疼,他抱着一词,慢慢坐在榻上,扶住了一词的肩膀,这个深色眼眸的青年,看着这个略显消瘦且面色憔悴的女子,突然有些后悔让她跋涉山川去往龙编了,他将之前本来的一丝疑虑给封存,他的手轻轻抚上一词的鬓发,看着这个面色憔悴的女人,“一词……”他说了一句话,忍不住的将一词又抱在了怀里,这温情与温柔,曾是一词多么渴望的,可眼前心疼的人,却不是他,一词忽然觉得面对于孙权的柔情,自己太过于肮脏了,可是……她还是不想离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厚实的肩膀,至少给了她依靠,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被那个人抛弃之后,还有一个她的,收容之所,孙权不像那个男人,他会朝自己表达他热烈的感情,而那个男人,却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你去了,他接纳,你不去,他便没有消息…… 一词的手握住了孙权的手,然后让那温暖的手掌抚上了自己的面颊,她忽然有种与这个男人相依为命的错觉,这错觉忽然就让她流泪了,这坚强了一路的委屈,似乎看到这个男人后,有了发泄的倾诉,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不说话,直到云可在外面咳嗽一声,一词才从孙权怀里起身,并吩咐了云可在外面稍等一下,孙权面色疑惑一词的迟疑,一词的确在犹豫如何开口,这样的事情对一个男人说,总归是有些害羞的,一词咬了咬牙,“我路上受了些风寒……” “好了没?”孙权问的很快。 一词点头,然后嗫嚅着,孙权不禁追问道,“还有什么?” “我……”一词有些不敢直视孙权的眼神,“我,有了身孕。” 一句话说完,孙权明显的一愣,随即道,“如何如何?” 这语气,让一词蓦然想起郴县时那个人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她由不住的叹息了一下,“郎中告诉我,已经有了将近三个月的身孕……”她见孙权刚想说什么,立即又道,“我得到这个消息就立刻赶了回来,吩咐了云可去请了郎中……” “呀!”孙权激动的一拍腿,站起来,朝外喊道,“云可,云可!” 云可赶忙进来,低着头,孙权便立即道,“请的郎中呢?来了没?” 一词忽然有些紧张,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她的手不断捏着腰间的组绶,云可的声音低低的答道“回主公,郎中在外候着呢!” “快请进来,请进来!”孙权连声说着,这过分的热情让一词的愧疚感立即充斥了全身,郎中很快进来,是个40多岁长胡须的人,进来之后看到孙权明显一愣,随即看向一词,更是一愣,眼神也有些躲闪,只好低了头,一词紧张的手心出了冷汗,她怕这个郎中看到孙权后一不小心说了实情,这样的话,所有的一切,全都因了这个孩子,一词瞥一眼眼神满含兴奋与柔情的孙权,又情不禁的与那个人相比,看来这个时代的男人,对孩子,是如此的在意,难道真是,自己错了吗?可她这次冒着危险将孩子留了下来,将来,要告诉他吗? 郎中的食指中指搭上一词的脉搏,一词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狂跳的心,似乎不受控制跳了出来一般,这把脉的时间,似乎有好几个世纪,郎中换了一词的另外一个胳膊,又是几个世纪的时间,郎中才站起身,孙权便急问道,“先生,如何?” “她的脉象为滑脉……”郎中稍微犹豫了下,这一犹豫,让一词的心提到了嗓子口,郎中忽然看向一词,缓缓询问道,“请问,这有多少时日未曾行经了?以往行经都是在每月几日?” 一词心里一沉,她压根没有推算过这个,只好先道,“让我想想……”说着,想起她是四月20离开的东吴,心思百转间,道,“以往行经是在每月初三左右,这已有三个月未曾行经了。” 一词说完,还是由不住的一阵紧张,孙权早已焦急,便插了一句话,“先生倒是说这孩子可好?她前期受了风寒,会不会有什么不适?要不要开几副安胎药?” 竟然丝毫不怀疑这个时间的问题,这过分的关心让一词心里愧疚更多,却还是紧张郎中的每一句话,“公子不必担心……”郎中朝孙权微微施礼,“她的身孕差不多是四月初最后一次行经之后,目今已有将近三个月,胎气禀受充足,虽前有风寒,但不碍大事,在下开几副药来吃,想必无事。” 一句话,一词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简直有些瘫坐在那里,不自觉的摸了摸额头,才发现一头冷汗,孙权看了一眼一词,随即便对郎中道,“麻烦先生了,先生请。” 说着先去了外间屋,一词看了看亦是满头大汗的云可,感激的冲她笑了笑,云可也松了口气,调皮的眨了眨眼。 这个郎中,也是个演技派,一词心里暗叹一声。 不多时,孙权很快进来,将云可吩咐了出去,孙权坐到了一词的身边,他的面色洋溢着一种专属于丈夫的情愫,他突然有些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了,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可眼下这个女人,竟然有了他的孩子,他突然很有一种成就感,“一词,你有了孤的子嗣,以后不要奔波了,好好养着吧!” 同样的话,又被重新说了一遍,一词忽然鼻子一酸,不止这话她要重新听一遍,她还要重新温习一遍郴县那日的场景,她觉得这太残忍了,不止对孙权,对她也是,可到底,是谁错了呢? “这个孩子,不能要。”同样的话,对着不同的人,一词的心,忽然像是被卸开了好几块,然后肆无忌惮的嘲笑着这个女人的厚颜。 “如何?”他就连那瞬间的表情,都和那个人如此相像,一词忽然意识到,她与这里的人,到底是相隔了1800年了。 “现在还有些事情抽不开身。”一词重复着这些话,不敢直视孙权的眼睛,“况且,如果我要了这个孩子,我的身份便泄露了。” “那我可以娶你啊!”孙权皱着眉头。 “将我放到后宫像养鸟一样养起来吗?”一词的声音也凄凄的,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话吗?天下未定,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可是,这毕竟是我们的孩子啊!” 我们?这一句话,又是让一词百味杂陈,她忽然不说话了,孙权紧张的看着这个女人,许久,一词才开口,“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除非答应我几个条件。” “你说!” “首先,在孩子生下来前,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不见,我将府门封闭起来,生完孩子之后,我一切照常做事。”一词缓缓的将她早做好的对策说出来,却因了愧疚不敢看孙权关切的眼神,“你,答应么?” 孙权闻言,思量了下,其实他也不舍得因此放过了一词身上的绝世才能,一词所能,是他的霸业必须的,这一条,于谁来说都有利,有一词的帮助,他完成霸业之后,再娶了一词也是不迟的,便点点头,“我答应你。” “其次,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在我的府里养着,在你没有给我名分之前,不能……在孩子面前以其父自居。” 这一条有些苛刻了,孙权立即皱了眉,“不行!”他想都没想拒绝了,“难道私下里,你也不告诉孩子么?这样,孩子岂不是没了父亲?我又是做什么的?” 一词心里一紧,这第二条,完全是为了那个男人,她莫名其妙的想着,这孩子是不能认孙权作父亲的,想到这点,一词便突然站起身,果决道,“如果这两条你不答应,那么这个孩子便不要了。” “可这孩子要了,连我都不认,还要他做什么?”孙权显然也丝毫的不退步。 “那么……”一词犹豫了下,“那等孩子五岁以后,再告诉他,可以么?” “为什么是五岁?”孙权步步紧逼。 “五岁,他也该懂事了,如果连这个你都不答应,那,我倒不想将自己软禁半年之多!”一词背对着孙权,心忐忑着,痛着,愧疚着。 “五岁,五岁……”孙权兀自唠叨了下,心想着,五岁并不迟,虽然他不怎么理解一词这个决定,但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着自己的打算,难道是……他压抑住心头的激动,问道,“五年之后,你预测到什么?” 这一句话让一词心里一惊,差点误以为被孙权发现了什么,幸好是背对着,一词面上的表情孙权并没有看到,随即想明白孙权此刻心中所想,由不住心里冷哼了一下,连愧疚也少了一分,“五年之后……”她犹疑着,“到时候你自然明白了。”她故作高深的语气让孙权有些捉摸不定,但随即想到一词口中所说的名分与五年之后,联想到以前一词准确的预言,难不成五年之后他大业有成然后一词会嫁给他?反正这个女人是他的了,反正这个女人在为他做事了,而且有了孩子,更能拴住这个女人,不就是五年么,孙权笑了笑,将一词的肩膀扳过来面对着一词,“好,孤都答应你,五年就五年。”顿了顿,孙权又道,“难道你一直不出府门了?这会憋坏的。” “不能出去,这段时间,我打算写一部书,难得的安静一段时间。”一词想着趁这几个月,将电脑上的东西多多的印刷了,孙权便问道,“写什么书?”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一词在榻上坐了下来,“还有,这段时间酒坊纸坊书坊东华的事情我都要亲自筹划。” “也好,只是,你不要累着了,我得空便来看你。” 一词便道,“你不用担心我,那个士锦,你是如何处理的?” “让他暂且做了个侍卫郎官。”孙权笑了笑,“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我东吴不费一兵一卒尽得交州之地,这一项功劳,我还是要升赏你的!” “不用了。”一词摆手,随即想起了周循,“还有一件事情,我放心不下。” “何事?” “我想将循公子接进府里……” “可这样一来你的身份……” “我难得有闲暇时间,循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会乱说的。”一词总是难以抹去对周瑜的那份愧疚,“正好凑这段时间我好好的教导一下,将来未尝不是国之栋梁。” 孙权只以为一词对周循是出于补偿的愧疚,尤其是他当日对周瑜的一些猜忌,一词如此大义,他心中难免感慨,一词便又道,“还要麻烦你亲自往周夫人面前说一声此事,如果周夫人恩准,那么让循儿跟着我半年吧。” “一词……”孙权感叹一句,这个凡事看起来都是为他的女人忽然让他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就连心中对她的那份疑虑也有些愧疚了,他点点头,“因公废私,孤欠你的,太多了……你如此大义,乔夫人何有不应之理。” 一词忽然觉得很怪很怪的感觉,突然想笑,于是她就真的笑了出来,这算,哪门子事情啊,唉!该领情的不领情,不该领情的领情过头了…… 真够捉弄的。 周循来府 一词在和孙权说了闭门期间的事情之后,表示的确有些劳累了,孙权让一词好好休息,便回去了,一词待孙权离开,立即吩咐了府内所有的下人,去弄几车青石板砖来,府里的人不知道这个主人要做什么,但见主人如此吩咐,只好去买青石砖了,一词也的确有些累了,吩咐完这件事情,便回去休息了,这一觉睡到了晚上九点多,一词醒来之后,卫霖立马走了进来。 两个月没见,卫霖似乎也消瘦了些,忙着酒坊的事情,自然劳累,一词显然有些意外,“你何时来的?” “奴婢下午听说公子回来了,就赶回来在府里候着了。”卫霖依旧低眉答着,她过来伺候着一词更衣,又道,“循公子来了,奴婢让他先安歇,他非要等您醒来,在外间候着呢!” “哦?”一词心内一动,“将衣服穿好便走到了外间,看到了一身淡蓝色右衽长袍的周循,见一词出来,周循立马站起身,像模像样的作了一个长揖,“先生。” “嗯。”一词看了看这个身形瘦削的孩子,似乎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古枫的身影一般,休息了一下午的她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她笑了笑,然后走过去拍了拍周循的后脑勺,吩咐卫霖道,“去做些夜宵来吧,我和循儿说会话,哦,云可呢?” “云可下午自我来了便睡去了,她说有我在她就放心去睡了。”说着这话的卫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公子找她有事吗?” “没事,让她睡吧,她也累了,等下你去看看她,如果醒了,顺带给她送些吃的。” “是,公子。”卫霖答应着,刚想出去,一词又道,“等下把府里人的名册给我拿来。” “是。” 卫霖出去后,一词伸了伸懒腰,孩子的事情搞定了,她的心情很不错,今天7月初十了,外面的月亮皎洁的挂在如墨的天空,透过玲珑的纱窗照射在房内,照在房内举着蜡烛的铜人身上,泛着明晃晃的光洁,她拉了周循的手,周循的手细腻而弱小,被一词一把挽住了,当触到周循手上的冰凉时,一词有些好奇的抬起周循的手看,月光下如月色的皮肤,手腕上一个红色天然玛瑙手镯,在这月色下,泛着静谧的光泽,一词这么注视之下,周循竟然有些害羞的缩了缩手,“先生,我母亲说这手镯我戴上,先生肯定会高兴的……” “那你是为了我高兴才带咯?” “不,不,不是,先生……”小孩子的单纯思维让周循急得有些涨红了脸,“先生,我,我不是……” “好啦!”一词将周循的衣袖拉了拉,将手镯重新盖住,“何时来的?”“酉时一刻。” “呀,来了两个时辰了。”一词稍微有些惊讶,随即问道,“先生要闭门半年,你肯陪着先生么?就在这个府里面,不出去了。” “肯,循儿愿意跟着先生!”周循说的很果决,粉粉的脸上带着一丝如他父亲的倔强,一词忽然叹息一口气,走到了院子里,拉着周循,在院子内的石桌石凳子上坐下,便很快有侍女过来点燃了熏香,周循却只在一词面前站着,一词笑了笑,“坐下吧。” 周循不动,一词便道,“不坐的话,我立刻将你逐出府门。” 周循赶忙的坐下来了,一词忍不住的乐了,晚上的微风清爽而怡人,院内的花香淡淡缠绕,一词双肘曲在石桌上,盯着这个略微有些局促的男孩子看,周循不敢多说话,就那么局促小心的坐在一词的面前,很快卫霖过来,“公子,这是府里下人们的名册。”她将一个册页交给一词,然后又道,“云可还在睡着,我没敢叫醒她。” “嗯。”一词接过去册页,便有侍女掌灯过来,一词借着灯光与月光,看着这个花名册,上面写着在门上伺候轮班守夜并伺候外出的有20个小厮,负责院内卫生的小厮有7个,厨房的女人有8个,伺候樊芷的两个,伺候一词起居的6个,加上云可与卫霖,府里的人有45个人,她这一个小小的从事养活了这么一大家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了,“怎么这么多人?”她下意识的冲卫霖问道。 卫霖依旧面色恭敬没有多余的表情,“公子起居不定,上夜轮班伺候的比较多一些,而且也是主公刻意吩咐的。” “哦。”一词点点头,想及自己每次都是从不分时间就吩咐人而总是有人很快来应承,便也明白了,随即看着站着的卫霖道,“唉,你要忙酒坊的事情,以后府里的事情便兼顾不了了……改日我朝主公要个管家来。”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随即又对卫霖道,“现在你立刻通知府里面所有的人,到这里来,我有话说。” “是,公子。”卫霖没有多余的话,立刻去做了,周循只是呆呆的看着一词,看着一词发号施令着,一词也不说话,不多时,下人们便很快的过来了,一个人也没有落下,本来宽敞的前院因了突然涌进来的45个人而显得有些拥挤了,一词看着这些下人们不解的眼神看向她,忽然想起87版红楼梦王熙凤代理宁国府的一个镜头来,没想到今日在这里倒是体验了一把,由不住的一笑,也不起身,指节有力且有节奏的敲击着石桌,年小的周循忽然觉得坐在一堆站着垂首的人面前很有压力,躁动了下,可没有一词吩咐也不敢站起来,只好看着这个让他由不住敬畏的先生到底是要做什么,而这些下人也正在奇怪着,这是自从伺候了这个主人,第一次被主人叫到面前,而且都还那么的整齐,这主人刚从外面回来就突然召集了人,所有人都猜不到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静静等着一词发话。 一词稍微的停顿了下,然后咳嗽了一声,看向这群人道,“今天把你们喊来,是要宣布一件事情。”一词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有力的砸在这静谧的夜空下,她忽然起身,这突然的起身让本来紧绷了神经的周循一个激灵,也赶紧的跟着站了起来,一词没有看周循,而是背负了手,在这群人面前不断的走着,“今天你们也该听说了,我命人买了几车青砖,这青砖,明日我要垒在大门外,将府门封闭了。” 几句话,显然让人群有些骚动,一词清了清嗓子,示意不要说话,又道,“我大概要闭门谢客一年,这一年中,我不会出府门,所以,府里面也用不了这么多人手。”语毕,又有些稍微的躁动,一词从石桌上拿起那张册页,然后对这一群人道,“负责门上值班的20个人,站到桂树那边去……”一词指了指东南方向的一棵桂树,随着一词的话,便有一部分人站了过去,一词对剩下的人说了句先等着,便走到那20个人面前道,“这大半年我不会出府门,也用不了这么多人,留下的人么,工钱加倍,但不能随意出去,嗯,我只留下2个人,你们谁愿意留下,站到这边来……”一词指了指中间石板路的空地,“不要多说废话,想留下的就站过来,不想留的就别动。给你们考虑一下,不许声张。” 说罢,本来骚动的人群便立刻不做声了,一词不理会他们的犹豫,又走到其他人面前,同样的将负责各处的人分开告知了这话,一词再看的时候,发现门上小厮站过去了竟然有14个人,她稍微有些惊讶,却也没多说什么,对那14个人招了招手示意跟着她到房间去,进去房间将门关上,然后喊了一个人随她进入里屋,她看着这个年轻人,简单而直接的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立即回答我,若是稍有犹豫,我便辞退了你。” 年轻人点头,一词便道,“我和主公出行,掉在了水里,你先救哪个?立即回答!” “主公!” 一词摆手,“别忘记了,我是你的主人,出去吧,唤下一个进来。” 年轻人犹豫了下,嚅了嚅嘴,还是出去了,如此往复,一词总算是挑到了三个门上的小厮,厨房的人剩下了5个,打扫卫生的五个,侍女都表示留下来不出府门,这样就剩下门上3个,厨房5个,负责卫生5个,侍女8个,加上卫霖云可,剩下23个人,精简了将近一半,将这件事情做完,一词看了看早已有了睡意的周循,又专门派给了周循一个侍女,吩咐了其余小厮明日将府门垒砌上之后,便可以领了工钱回家了,做完这些事情用了一个时辰,或许是多日来的劳乏,又或者因了有了身孕,才到11点,一词便觉得乏了,便先去休息了。 第二日一大早,她便起床了,洗脸,吃了早餐,便吩咐人从大门出去,将门关上,她坐在院子内,看着插着门闩的大门,听着外面热火朝天干活垒砖的声音,门缝里的光亮也慢慢不见了,她甚至可以从院子内听到外面的一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一词见此,便又喊了卫霖道,“去外面找一些工匠来,把院墙砌高一些,嗯,再高半米,就是两尺,多找一些人来,尽快完工。”一词抬头看到外面一些比较高的建筑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忧着矮矮的院墙,加高一些,倒是安全一些,然后让孙权吩咐几个晚上在外面轮班值夜的侍卫护卫着安全,自己就闷在家里,将这个孩子安安稳稳的生下来吧。 闭门不出 廖世府上的动静,一开始因为堵住门,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而后来动工加高院墙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口,好事的百姓、八卦的士族、廖世的同僚,很快都涌来他的府上,此刻廖府已经完全的被青石大砖垒砌了起来,全府上下只有院子东南角的一个角门,不足一米,很多人猜测着这个人要做什么了,伴随着墙上热火朝天的工匠,下面是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人们…… “这廖从事听说刚从交州回来,回来进了府就没出来过,堵起大门来做什么?” “谁知道啊,昨天下午听人说看到主公来了,还有个郎中,难不成从交州生了什么病吗?” “可生病也用不着加高城墙啊,还把门堵起来,明显的是谢客啊!” “谁知道廖从事啊,廖从事一向行事神秘,或许是闭门想什么好的主意或者写新书呢!” “对对对!” “可是写书也用不着把门都堵起来啊!” …… 问题又回归到了原点,所有人对此事的猜测,不管绕多大一个圈子,还是回到原来的老问题上,不管怎么着,这也没必要把门口都堵起来吧?还加高院墙?他要在府里做什么? 针对于外面的汹汹舆论,此刻院子内,一词明显的安静许多,她看着面前规规矩矩坐着的周循,然后道,“循儿,你是不是好奇,昨晚我带他们到了房间说了什么?” 周循的身子微微前倾着,以此显示他对一词的恭敬,听到一词发问,便规矩的答道,“先生明察。” “那我现在问你个问题,你听完之后,立即回答我,如果稍有迟疑,我便不告诉你了。” “先生请讲。” “先生和主公如果同时掉在江水里面,循儿会先去救谁呢?” “救先生!”周循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 一词稍微有些惊讶了,她挑了挑眉毛,“为什么呢?主公是君,先生是臣,君为臣纲,循儿难道不晓得吗?” “回先生。”周循恭敬却认真的答道,“先生是主公的臣,主公是先生的君,先生是循儿的恩师,循儿却不是主公的臣。” 这一通绕口令似地话让一词有些惊讶了,可她还是说道,“如果这样,纵然你将先生救上岸来,主公却出事了,我们一样可能被判死,这样你非但没有救了先生,反而害了你自己。” “不,先生。”周循的语气很坚决,他抬头,迎着一词的目光,一字一顿,声音稚嫩而清晰,“如果因此先生与循儿丧命,循儿愿同先生共生死,亦是全了先生臣节,亦是全了循儿孝道。”一词愣了下,这话,难道真是从这个年方八岁的孩子口里说出来的?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恭敬的孩子,暗叹一声果然虎父无犬子,可面对这个孩子对自己的过分尊敬,一词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愧疚,她起身,走过去,站在周循的面前,周循微微低着的头却是很倔强,一词叹息一口气,却还是拍了拍他还稚嫩的肩膀,“循儿,你告诉我,到底想跟我学些什么?” “先生教什么,循儿便学什么!” “那好!”一词从他身上抽回手,“循儿要不要向你父亲一样,做个战场的大英雄?” “要!”周循点头果决的说着。 “好!”一词拍了拍周循的肩膀,“从今天起,我们不学春秋不学孔孟,只学海外之事,只学用兵之道,如何?” “循儿谨听先生教诲!” “嗯,下午你且把算术的课业完成,过几天我会给你写一本地理志,晚上我检查你课业,且先去吧。” “是,先生,循儿告退!”周循答应一声便想躬身出去,一词在后面补充道,“有不会的,来问我即是。” “是。” 周循快速的跑出去了,一词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东吴的水军还是蛮强悍的,何不利用此机会,教导这个孩子学习海外之事,将我华夏之足迹遍布全球,最好让哥伦布麦哲伦也浮云了……要给下一代灌输殖民思想了…… 这样的话,对周循的教授课程安排,便要改一改了,所幸电脑上有关这样的书还不少,当时她将世界各个国家详细的通史资料都找了来,对七大洲的介绍,尤其是公元三世纪时期各个国家的历史状况,执政者、国内地理、国内政权的矛盾,主要人物都有记载,只要将这些整理了,印刷,不过一词觉得自己这样写出来,很多人肯定认为她又写了部“世界游记”,当成小说给看了……所以,她不打算将此书刊行出去,只是用作教科书吧,将来也要把这个教给自己的孩子……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了……一词想着这些,忍不住的又想笑了,便打算起身去抄书了,这台电脑当初一词给赵云准备了三块太阳能电池板,都是世界顶尖级的技术,极为的耐用,她没有想到被赵云拒绝之后自己竟然又来到了这里,电脑阴差阳错也跟着自己而来,想起这个,一词又忍不住的想到那个人了,心里随即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刚想进卧室,这个时候云可过来,“公子,主公来了。” 一词还没反应过来,孙权便进来了,额头上还带着汗珠,“大中午的,跑来干啥呢?”虽如此说着,还是上前过去替孙权擦了擦汗,孙权便握住了一词的手,一词吩咐云可取些冰茶来,孙权便道,“你这府里搞的这么大动静,全京口的都来看了,我能不来看看么?”刚说完,便朝身后喊了声,“北遥,进来吧!” 一词一愣,抬头,便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右衽直裾、束发的书童打扮的人进来,虽是男装,但一词一眼便看出了这是个女子,女子脸型瘦长,眉毛亦是细长,眼睛有些狭长,给人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举手投足间爽快利落,得到孙权的吩咐,进来,看了一词一眼,立即拱手道,“小人北遥,见过大人!” 一词抬手示意不必多礼,疑惑的眼神却朝孙权看去,孙权笑了笑,“知道卫霖要忙酒坊的事情,你也不是个管家的,便把原来宫里的北遥派过来了,北遥可是丝毫不逊色于你的那个云可和卫霖哦!” 一词闻言,稍微愣了愣,随即又打量了眼眼前的女子,便道,“我正想朝你要个管家呢,没想到你竟然主动派来了。”一词随即朝外面的云可喊了声,云可进来,一词便道,“带北遥去见卫霖,交割一下府里的事。” 云可答应了一声,目光在北遥身上逡巡了下,北遥的身材看起来只有一米六,身形虽小,却显干练,云可不知为何,看着这个人狭长不带表情的样子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带着北遥去了。 “北遥是个懂事乖巧的,你很快就会使顺手的。”孙权看着云可与北遥下去,拉了一词的手在一旁坐下,“你府里的下人辞退了不少?” 一词点点头,孙权便又道,“对了,我记得你府里有个叫夏初的,好长时间没见她了!” 一词心里惊了下,她看了一眼孙权笑眯眯的眼色,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答道,“她不愿跟着我,不知逃向何方了。” “哦?”孙权皱眉,“你自己的下人,怎么会跑了呢?” 一词忽然觉得今日的孙权有些不对劲,她看着孙权略微皱眉的表情,“这个你该问她而不是我了……” “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孙权突然又笑了,他的眉峰动了动,然后道,“就这样把府门封闭一次也不出去了?” 一词点点头,“在家这段时间写写书吧,整理一下,顺带教导一下循儿。” “你都教循儿些什么呢?” “这个么,过几天你就知道了。”一词神秘一笑,“现在还不能说。” 孙权便不再问了,一词想起桂阳酒坊的事情,不能因为此耽搁了,刚想对孙权说什么,孙权又开了口,“这几个月你不能出去,我替你找了个帮手,负责联络外面的事情,与你一起执掌机密。” 这淡淡的话,让一词更为一惊,可随机掩饰了那份惊讶,笑问道,“哦,我也打算向你说这件事呢,是谁呢?” “是仪,现任骑都尉一职。” 一词更为一惊,这个是仪,历史上本来就是执掌东吴机密孙权的亲信大臣,后来也曾封侯的人,她犹记得荆州之战,吕蒙用计袭击关羽,告知孙权此计之后,孙权便去问是仪,是仪劝孙权听之,拜忠义校尉,后跟着去讨伐关羽,此事之后,孙权感叹“孤虽非赵简子,卿安得不自屈为周舍邪?”拜为都亭侯,由此足见孙权对此人之信任,后来此人亦是辅佐太子,太子敬之,事先咨询,然后施行,这个人直言进谏,应该是个刚直秉性难缠的角色,一词当时执掌了孙权机密之事后,本以为这个人不会掺和进来了,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到底还是让这个家伙钻了空子,两个人同掌机密的话,她还如何行事?她压根没有料到孙权会来这步棋,难不成是孙权发现了什么……?一词抬眼看孙权时,孙权依旧笑眯眯的表情,没有其他,一词忙收住了心神,便道,“倒是听说过此人,那么后山之事,便由是仪权且代劳吧!” “嗯。”孙权紧盯着一词的表情,见其稍微的失神之后很快恢复了正常,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便道,“此事还是你熟悉些,是仪只是权且代劳,后山之人的训练章程,还是由你起草,东华之事,还是需要你多加费心。” “我尽量就是了。” 两人又说了会话,傍晚时分孙权便走了,将孙权送走,一词不禁有些忐忑,这次自从交州回来,她总觉得孙权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尤其是这个突然横空出世的是仪,让她有些猝不及防,这个人,该想想如何对付了……难道是孙权派来牵制她的?可她现在还是想不到之前自己哪里出了纰漏,又蓦然想起孙权莫名其妙问夏初的事情,一词突然额头冒了些冷汗…… 不能再等了,该立即派樊芷去北方了!时间已经一年多了,她不信这个女人还不答应!否则假如自己在东吴一旦出了什么事情而北方无有经营,那可真是糟糕了! 还有,这9个月,不能再联系荆州的任何了,既然自己这9个月只能在府内,有个是仪在外面,自己如果不小心些,还真有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事情的发展,似乎也慢慢的脱离了她预期的轨道,这里的人,在历史发生了变化的情况下,应该是开始了调整自己的战略决策了,那么,她也该及时的调整了,这个是仪,要想个办法,利用一下,在荆州这件事情上…… 一词想着樊芷的事情,便不敢再耽搁,立马朝后院樊芷的住处走去,对待樊芷这件事情上,一词虽然觉得有些卑鄙,但她毕竟是做了,也不愿多考虑,这个女人生的不错,如果就此老死山林未免可惜,把她放到魏国,在那奢华场所,未必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而投放到魏国的间谍,她根本无须瞒着孙权,所以,也不用担心樊芷对自己的背叛,她只是用这个女人,来掩人耳目而已。 鸦片在这个年代已经有了,从当年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华佗还用此来作为麻醉剂,她的家里,便栽培了许多,无人知晓的是,一词在樊芷的饮食里,每顿都加了鸦片,这一年下来,一词不信还控制不了这女人了…… 一词到达后院的时候,没有想到樊芷正站在廊子下,见一词突然到来,樊芷明显的有些慌乱,一词凝眉,走了过去,“你还好吧?”她看着这个女人的面色,因了几乎不出府门的软禁,面色有些苍白的无力,看起来倒是娇若扶柳一般,身形比往日也消瘦了许多,樊芷的身体似乎也有些无力一般的微微纳福施礼,自从被这个人骗出城外,樊芷觉得自己这一生又要沦为奴婢,没想到自从来到这个人秋毫无犯并且待若至宾,并说出了她的女子身份还有所要求她的事情,她虽然惊讶,但这个女子却不多说理由,只问她答应与否,她这推迟之下,竟然一直被软禁了一年了,昨晚她亦是听到了前院的动静,不知道这个人要做什么,但她的确是,渴望外面的世界了……她浅浅的答道,“还好。” 或许是因了今日孙权的态度,一词的心情有些不好,便直奔主题的问道,“我现在需要用你了,你考虑的怎样了?”一词决定,她如果再不答应,便告诉这个女人实情了,她没有精力一直和这个女人纠缠。 “公子抬举。”樊芷说了句话,随即低眉,“樊芷听公子吩咐便是了。” 樊芷的爽快答应让一词颇为意外,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告诉了樊芷实情,那么她可能反倒抵触了,“既然如此,我把你要做的事情马上筹划了,你准备准备,就在这几日出发。” “公子……”樊芷迟疑了下,一词挑眉,樊芷又道,“公子言说,到时会给我一个身份……?” “这你放心,有功必赏,我以人头保证!”一词说罢,又道,“院墙上有人,你还是回房吧。” 这个女人的恭顺忽然又让一词有些愧疚了,她叹息了一口气,不再说话,本来想去后院房间,想想还是作罢了,再想想,虽然不出府门,可依旧一堆事要处理,也真够头疼的,便摇摇头又立刻回去了,眼下北方的事情最为重要,她必须先把这个事情弄好了,然后,还有桂阳酒坊的事情,今天被孙权提到了是仪,她走神之下竟然忘记对孙权说了,规划好樊芷的事情之后,再一并对孙权讲了吧…… 有关世界地理 在北方要开一个酒楼,负责的人基本上已经选好了,当初在吴宫后山的秘密训练基地所挑选的人早已严阵以待,之所以拖到现在还是这个樊芷的问题,这女人生的国色,不利用实在可惜,重要的是曹操好色,且重寡妇,一词虽然不能将谋害曹操的希望寄托于樊芷身上,但亦是可以试试,一词决定在樊芷临行告诉她她这一年所吃的饭里有鸦片一事,然后明白无误的告诉樊芷该对曹操采取的措施,还有对司马懿动态的掌握,这件事一词本来便是不打算瞒着孙权的,没有必要瞒着,如果瞒的过多了,未免出现破绽,而一词所想不通的是,目前看来,孙权的态度就有些漂移不定,而主动的送来的那个女孩子北遥,看起来亦不是个省油的主,以后应该也防着点…… 一词回去之后便开始写北方的事情计划书,幸好之前便有准备,只要从电脑上抄写下来便可以了,写好之后,封存起来,又命云可吩咐了厨房的人,将樊芷饮食的鸦片去掉,她要看看这一年吃这鸦片的效果了。 写好这计划书,一词想了想周循的事情,便打开了一副世界地图,取来一大张白纸,用了小号的狼毫笔一笔一笔的将地图画了,弄完这些已经晚上七点了,她的房间现在也放置了一个时摆,时间还算精确,一词所不知道的是,现在东吴的议事厅内也摆放了一座,葛氏时摆的名声已经传开了来,现在赵爽也会了这项技术,她并不打算在闭门的时间见赵爽的,所以也没有关心赵爽的目前状态如何,画完地图,一词便喊道,“来人……” 进来的是北遥,一词稍微有些不习惯的惊讶,随即还是道,“把循儿叫过来,我和循儿一起吃饭。” “是。”北遥的声音亦是干脆果断,不像云可的一份激情也不像卫霖的沉默,而是处处透漏着一种锋芒,这种锋芒,让一词极为的不舒服,她见北遥刚想出去,又喊道,“卫霖呢?” “卫霖在她房间筹划酒坊的事情。” “让她来见我。” “是。” 北遥出去没多久,周循便来了,并乖乖的将下午有关数学的课业交给了一词,一词这文科生的数学,目前也就只能教教这孩子了,将来如果论长久的,还是让赵爽来担任吧,不过一词没打算让周循成为一个数学家,她要把这个孩子训练成个海上将军,才行,基本的用阿拉伯数字的加减乘除周循已经掌握,现在一词给他的课本是最简单的方程式了,不知道是这个时代孩子太早熟还是周循太聪明,一词总觉得这个孩子特有数学的天赋,其实想想也对,孩子么,对新生事物的接受总是比那些老头子要好的,将来自己的这个孩子,也一定要好好的教导了……心里想着,忍不住的一阵出神,随即将作业本递给周循,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头发,笑了,“循儿做的很好,饿了吧?” 周循点点头,一词笑了笑,“我们马上吃饭,吃完饭先生给你看个好东西!” “好!”得到一词的肯定,周循明显的很高兴,不多时侍女将饭菜端来,这个时候卫霖也来了,一词边吃着饭边朝卫霖问道,“酒坊的事情,进行的如何了?” “酿酒的酒坊已经完工了,工人们也按照公子吩咐招募原本酿酒的人家,现在粮有两屯,酿酒工人有130,按照您的吩咐有18间酿酒房间,每间房一日出酒20坛,60斤,18间房一日出酒360坛,1080斤,其余在酒坊打杂工人50名,按照您吩咐一坛酒价格为1000钱,除去工人工资,每坛酒可以赚900钱,一日可赚324000钱……”其实卫霖还想说一句,这价格是不是定的太高了,可一词的决定,她不敢多说什么。一词听着这个预料中的数目,沉默了一下,然后看向卫霖道,“是不是觉得这价格太高了?” 卫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点点头,一词便笑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她顿了顿,又道,“物以稀为贵,你这样,到酒坊开业那天,第一天酿的酒,在京口北大街,还有东华酒楼,让过路人免费品尝,打出我们东华烈酒的名号,还有,这酒我们不能凡是酒商都卖给他们,你挑选几个京口有实力的大户,和他们联合,运送出东吴境内的酒全权交给他们,这样可以把价格压低在400钱一坛,他们除去路途消耗费用至少能赚二三百呢!”顿了顿,一词又道,“还有,我们的酒坊在散卖酒的时候,价格是1000,但在东华酒楼出售的时候,按照一斤300钱卖出,供应各地酒楼烈酒的事情,你也要费些心思,以及荆州公安的酒坊,亦是按照每斤300钱,好东西,不怕贵,懂了没?” “是,公子。” “还有,这么多事情,我这府门关了,你要来来回回的不方便,先搬到府外住一段时间吧,每7天来我府里报告下此事。” “是,公子。” “加急训练些人手,嗯,要在桂阳开一个酒坊,大约需要100个工人吧,这件事你尽快办好了。” “是。” “下午早些安歇吧,有北遥在就行了。” “是,公子。” 卫霖沉默着出去,这个女孩子的闷油瓶一词早已习惯,也不介意,又喊了北遥进来,“将柜子里的几匹蜀锦给我取来。” 北遥便躬身而去,也不应答,一词不禁一笑,这府里的几个侍女,倒是各有各的脾气,吃过饭后,一词指着这三匹华丽蜀锦,对北遥道,“明日拿着这三匹绸缎,去找宫里的裁缝帮我做三套女子衣服来,这一匹烟纱绸缎做一件曲剧深衣,再做一件男子的鹤氅,这匹长安竹锦做两套男子的,一套要大袖,一套琵琶袖,这套灯花锦做一套窄幅劲装,其余的给循儿做几件直裾,循儿安歇的时候,记得给他量量尺寸。” “是。”北遥答应一声,狭长的眼睛显得有些冷冷的,一词摆手,北遥下去,看着这个女孩子的背影,一词略微的有些出神,随即收了心神,又吩咐了人将残羹撤去,一词便拿了那张画好的地图来,一词示意周循过来,便在房间地毯上铺开了地图,对周循道,“循儿,来,今日先生让你看看什么是世界,什么是地球。” 周循的眼睛闪着疑惑的神情看着地上的地图,一词便笑了,她指着亚洲部分的中国,“循儿,这便是我们的国家,是亚洲国土面积最大的了!” 周循的眼睛盯住了地图,更是不解,一词便详细的对周循做了介绍,这张地图不是很详细,但也标明了三世纪时期各大洲的国家,一词这样说来,显然这个孩子有些不信,这对这孩子的冲击力虽然不小,但显然小孩子的思想还没受那么多束缚,还是比较容易接受的,一词想着如果将这些话告诉别人,估计她还要舌战群儒了……饶是如此,一词也费了很大的力气将天圆地方的概念将周循引导到了地球是圆的,然后还有很多比海还大的大洋,还有那些有趣的外国地理,孩子果真是求知的,而且这也比枯燥的孔孟之道有趣许多,对外界的求知探索是一个孩子最为需求的,一词无疑给周循打开了另一面的世界,这个世界里有着信仰一个叫耶稣的天主教,还有东方的罗马帝国,古老而神秘的埃及,佛法国度的印度,还有着那个文明的希腊城邦……这世界太丰富多彩了,原来,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并不是只有他们的峨冠博带,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人,同时或精彩、或流血、或卑微、或高贵的活着…… 周循听的出了神,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朝这个年轻的先生问什么了,他看着这个年轻的先生,笑意融融的将这些他从未听说过的事情告诉他,有一瞬间,他甚至认为这个先生是天神下凡了,年轻的先生无所不知,他以前只认为这个先生有着绝世的才华、有着诡秘的行踪、有着经天纬地的未卜先知,可他从未听人说过这个先生竟然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可是,这个先生也太年轻了!年轻的好像就比他大五六岁一样,这么年轻的先生,怎么会知道如此多呢?难道真是天神吗? 一词见周循出神,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周循被吓了一跳,转而看了看一词,喃喃道,“先生……”他顿了顿,舔了舔唇,“您是天神吗?” 扑哧一声,一词乐了,“循儿,孔夫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鬼神之事,我们还是别想它啦!先生给你说的这些,可都记住了?明日我是要考察你的哦!” “循儿记住了。”周循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词,然后看了看地图,一词看出周循的意思,便道,“这张地图是先生送给你的,过几日,先生便给你写一本课本来,如何?” “这地图,也是先生所画吗?”周循眨着眼睛问道。 一词点点头,周循便立刻惊喜的问道,“先生您都去过这些地方啦?” “傻孩子,我怎么可能去过!”一词拍了拍周循的头,“挺晚了,早些安歇吧!” “可……”周循似乎还想追根问底,一词将地图收好,拉过周循的手,将地图塞到了他的手中,语重心长的道,“循儿,这些事情,先生只教给了你一人,切记不可外传,等循儿学有所成了,再带着先生,乘着大船,去周游世界,比那孔夫子要快活许多,如何?” 似乎一词描绘的前景让这个孩子兴奋了,他猛点头,“循儿一定认真修学,不负先生!” “那,很晚啦,去睡觉?” “好!”周循快乐的答应着,这是自他父亲去世后,他第一次如此开心,他觉得,这个先生说的,肯定就会实现的,然后他像他父亲一样——不,比他父亲还要威风,站在世界上最高最大的楼船上,带着先生去看那些衣不蔽体的城邦、去看那些巫术古老的国家、去见识那些外邦人的文明…… 一词看着周循被侍女领出去,长吐一口气,说的兴起,口干舌燥的,喝了一点酸梅汤,有些乏了,看了看时间,晚上10点了,她便又去洗了个澡,这一天的疲惫迅速席卷全身,很快的便进入了梦想。 调包计 一词家的院墙一日之后便加高了两尺,门也用青石砖垒住了,京口的人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官员要做什么了,纷纷猜测着,在大街小巷,有很多人试探着去拜访敲小门,却被拒绝了,一时间,京口的人都知道了廖世闭关了,莫名其妙的闭关,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年轻的官员刚立了交州一件大功劳,可回来之后为何闭门不出了?难道真是生病了?但生病也没有必要这样啊!廖世的家里除了下人偶尔出入便是孙权能进去了,其余任何人都见不到了,更不知道这个人闭门要多久,他们可不想廖世闭门太久了,他们还期待着这个廖世为他们东吴挣下更大的面子呢! 廖世去荆州参加赵云婚礼,在赵云婚礼上用一把扑克牌赶驴子将荆州官员自刘备起到臣下输的一塌糊涂,可真是大长东吴的脸面,这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都不入世俗,不能以常理推断,却总能让人耳目一新,有关他的话题的谈资也是不断续的,而这次这个诡异的举动,消息传播的更快,相信不久便天下尽知了,他们相信,这个人闭门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早晚有一天肯定会出来的,那出来的时候,肯定就像那个在菩提祖师那修炼七年的孙大圣一般,会给世人一个新的惊喜——可是,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呢? 有的官员忍不住去问可能唯一知情的孙权了,孙权却是含糊其辞,言说廖世要修养一段时间,却不多说什么,臣下也不敢再多询问,便识趣的走了,而对于廖世的好奇,更是愈加的重了。这些天,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不断的驻足在廖府门前,很多人经过别人口传,也都为了一睹真相而来看看,到来之后便看到大门满是石砖,院墙比平常的高了两尺,什么也看不到,简直是把自己封闭软禁起来一般……人们不断的猜测着,而这些前来围观的人群里,总是能看到几个并不像是纯围观者的人,站在府门外若有所思着…… 一日、两日、一个月、两个月,这府门前每天都有许多好事者前来观看,可这么多天过去了,院子内依旧没什么动静,一切如常,高高的院墙,甚至因了下雨打在了青石砖上长了绿绿的苔藓的大门,这座府邸似乎突然空荡一般,若不是因为时有下人出来,很多人都认为这里面不住着人了,这府里的下人出来也是一声不吭,坐着马车便走,很多人便好奇的跟踪看这下人做什么,跟去发现无非是采购一些日常用品,或者时常的看到下人去酒坊纸坊书坊,便有人推断出廖世还在掌管着东吴的事务,可到底为何闭门不出呢?联系到有人说他在交州染了重病,很快有个版本说廖世可能是破了相貌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了,可这个传闻很快被人否决了,七月初十有人碰见廖世还好好的,再者,就是毁容了,也不至于加高院墙啊,那可能是在安静的写书?或者冥思苦想发明新的东西? 在人们的不断猜测里,在这个消息传闻大江南北的时候,在廖府门外总是聚集着一些围观的人的日子里,院子的主人,忙碌且安然。 抄书有些累了,只抄了不到半个时辰,有些心烦意乱,不是因为久在家门不出,心里总是觉得哪里不妥当,时间过去一个月了,虽然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手抚上小腹的时候,一词似乎找到了这个不对劲的症结所在,这个孩子是刘备的啊,刘备是谁啊,是要做帝王的人!可这个孩子……如果将来还要回到他身边,该以怎样的一个方式回去啊,天下之人又怎么看待呢?之前她也有想过,但不管怎样,都不大合适,烦闷的丢下笔,关了电脑,一词出的房门,入秋季节,温度适宜,这所院子很大,走起来还要很久,她走到后院假山水池旁,趴在水榭栏杆上看着池中的金鱼,一条一条又一条,一圈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假山背后,绕过小道,北遥端着茶水过来,“公子,请喝茶。” 一词没有回头,出神的望着池中的鱼,突然那么一瞬间,她脱口道,“你说,这些鱼一辈子固守池塘,它们快乐吗?” 这突然的问题让北遥有些惊讶,瞥眼池中的鱼,“公子饱读诗书,庄子秋水篇自然也该熟识的!” 一词稍停了一下,依旧没有回头,“孙权说的不错,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北遥握住托盘的手突然用力,咬了咬唇,一词又道,“这些鱼,它们活着是为了什么呢?生于斯,死于斯,一生只看水里的世界,唔……”她突然觉得话有些悲伤,于是回转过头,看着这个眼睛狭长的女孩子,接过茶水,吹了吹蒸腾的热汽,“多大了?” “17。” “跟着孙权几年了” “七年。” “唔……”一词感慨一下,虽然她没有那种狗血的慈悲心肠去同情这些本该上学的祖国花朵,但还是由不住的怀念了下过去,没有多问,抿了口茶,道,“有什么理想吗?或者说,你生存有目的吗?”一词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个时代女婢的思想,尤其是这个看起来蛮有趣的北遥。 北遥心里蓦然一惊,以为一词发现了什么,但看对方眼神依旧温良平淡的时候,暗暗平静了下心情,低眉,“奴婢的本分就是伺候好主子,没什么想法。” “太公式化的回答了……”一词指了指池中金鱼,“这么多金鱼,总有几个出类拔萃的领头的人物,你能在众多婢女中被挑选出来到我这里,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一词的声音有些冷淡了,“北遥你说,我能不能记得住这池中的某条和其他鱼不一样的?” 北遥的眼光落在池中,不知道一词的话什么意思,答道,“这些金鱼在奴婢看来都长得差不多,如果换做奴婢,绝不可能记得住分得清的,公子记性好……” 一词忽然转过头紧紧盯着北遥,脑子里一瞬间的灵光闪过,“你刚才说……”她的话让北遥停住了自己的话头,一词突然又看向水池中形形色色的鱼,虽然各异但却混乱难辨,突然之间的灵光被抓住,一词摆手示意北遥不要说话……都一样,难辨,就是换掉几个也没人知道,狸猫换太子?掉包?这些字眼迅速的闪过脑海,心思百转间,北遥只见这个主人蹙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随即转过头对北遥吩咐道,“池子太大了……”她若有所思的摇摇头,然后回头对北遥笑道,“你去外面街市再多买几条来吧,你亲自去。” 这突然的买鱼让北遥摸不着头脑,一词回眼瞪了下丝毫不动的北遥,疑问道,“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北遥回过神来,立马答道,“奴婢这就去。” 看着北遥离开,一词迈步朝云可的住所走去,到了房间的时候云可竟然在睡懒觉,看来是府里太闲了,一词拍醒了云可,云可揉眼问怎么了,一词道,“有任务,起床吧!” “嗯。”接触的久了,云可和一词的感情愈发的像是朋友了。 一词便道,“去东华一趟,顺带去药店传信给落月,让她动员她们的组织,帮我寻找一名孕期三个月的孕妇,就是,差不多二月左右临盆的妇女。” 云可边穿了一件短打边问,“公子是要……” “这个孩子不能留在东吴……”一词叹息一口,“找一个孕期差不多的孕妇,到时候想办法把孩子用掉包计换出去,刘皇叔的孩子,怎能养在孙仲谋处?” 云可穿衣服的手忽然停顿了下,随即惊讶道,“这样……也行?孙将军会不会发现?” 一词摇摇头,“虽然冒险,但事情到了这份上了,只有这样了。”她起身,“对落月说,此事务必要隐秘而行,找到合适的人家,说服对方,可以多花些钱,事成之后,让他们举家迁往荆州,但这个时候不能说出让他们迁居的意思,如果有不肯答应的……”她的声音蓦然变冷,“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把孩子弄到手!届时,如果对方滋事……”顿了顿,才吐出四个字,“杀之,毁尸。” 这冷冷的语气让云可不禁一哆嗦,“可现在不知是男孩女孩……” “那就多找几家准备着!难道在东吴找几个孕妇有这么难吗?!”一词的声音坚定果决,“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拖孙仲谋几天不让他来府上,你要做的,就是找到合适的人家,确保万无一失。” “可这孩子怎么换出去?有这么多下人……” “你去的时候顺带让落月配置一味药,熏香之类的,让婴儿昏睡的。”一词瞥眼云可,“落月是个稳妥的人,你传达了我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的,现在只是找合适的妇女,但不要打草惊蛇,明白否?” “……云可,知道。”云可心里一惊,这个女主人,越发的让她有些畏惧了。 一词拍了拍云可的肩膀,“去吧,去药店买些补药。” 云可点点头。 重阳节 时间已经是九月九日重阳节了,回来的这两个月里,一词除了在自己个儿的院子,从未踏出府门一步,却也不觉得烦闷,交代给了落月那件事,落月言说现在已经在京口附近找到了两个合适的孕妇,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继续寻访,目前这两个人家都已经盯住了,一家是穷苦农户,一家是个做点小本生意的,应该没有大碍,一词也放心了,每天除了忙着筹划酒楼酒坊纸坊书坊的事情,就是忙着抄书,水浒传两个月差不多已经快抄完了,她用的是墨块而非毛笔抄写的,毛笔实在的太慢了,她把墨块弄成条状用好一些的纸张包裹了,当成简单的铅笔来用,这样抄书的速度便快了很多,按照这速度,差不多四五天的,水浒传就该抄完了,一词觉得该给施耐庵也去立个碑祭奠下了……想到便做,一词吩咐了北遥给施耐庵刻了个碑位,到了院子的东侧一个小小的佛龛下,那里还立着一个吴承恩的碑位,一词将这块刻着“施耐庵仙位”的碑与吴承恩的放在了一起,又上了两柱香,然后又供了些瓜果还有几块菊花糕,插了几束菊花,暗暗祷告了下,才算心安一些,千不该万不该的,谁让我穿越了……一词看着这两块碑位,心里止不住的愧疚,这欺世盗名的……下次千万别让我有机会把曹雪芹的牌位给并列了……看起来罗贯中是不大可能悲剧了…… 一词上完香,就坐在了这牌位旁,想笑,又莫名的有些感伤,孩子已经四个月大了,肚子已经看出隆起了,她早就换了女子的服装来,虽然第一次,周循有些惊讶了,但知道了真相的周循反而更敬重一词了,也更觉得不可思议…… 九月九日的天气,天高气爽,可围墙这么高,抬头看天的时候,天空似乎也变小了,一词拿了个坐垫坐在了她改造的一个藤椅上,半躺着,面对着两个牌位,觉得怪怪的,她手里还拿着那把诸葛亮的扇子,想着想着,便由不住的想起那个人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她的气早已没了,由怒气转而变成了一股怨气,准确的来说,还有一点后悔……她忽然觉得,其实被刘备打一巴掌也蛮幸福的,虽然这想法很犯贱,可是能让历史上有名的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发了那么大的火,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她对刘备这个人的感情已经是两世了,她以为此生都不可能相见的,没想到给了她相见的机会,她知道流落东吴的她无法和刘备建立感情所以才大胆用了春圡药孤注一掷,很明显那个男人也被她搞到手了,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如她所愿了,为何自己拥有的时候不反思自己,现在又要求自己的偶像兼情人的人那么没有原则的纵容自己呢?那男人的要求并不过分啊,他也只是想留下她,可她为什么当时就顶嘴了?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到手的幸福又被自己给推掉了,只要两人冷静下来,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非吵得不可开交呢?她的手搭在了隆起的腹部之上,她竟然有了那个人的孩子,每每想到肚子里正在成长的小生命是自己的偶像兼情人的刘备的,她就觉得非常的满足和幸福了,可这幸福和满足里,还有着那么丝丝点点的遗憾,尤其是之前怀孕初期的一些不良反应,在她心情不好,痛苦的时候,如果那个人能在身边,多好!自己真是疯了,对那个人吼那么多,自己有什么资格冲着她吼呢?是自己给人家下药算计的,自己都是一厢情愿的,干嘛又发神经利用自己的一厢情愿去要挟他了?他肯定认为自己疯了,肯定不会再理会自己了,这样的疯女人,谁敢要呢?这么跋扈,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她忽然想起她骂的那些话里有句一千八百年了,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记住此话,然后去问赫梦烟,然后知道真相了?可是自己猜测这些有什么用,她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他应该听说自己闭门不出了吧,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关起门来为了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将来,她再见了他,会如何呢? 一词想不到,该告诉他,他的孩子养在了东吴吗?那个男人会听信吗? 想着想着,一词又忍不住的开始想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好呢,还是个女孩好,一词想着是个男孩吧,长得就像他一样,威严帅气,然后——还有些腹黑,腹黑的可爱,嗯,一词真有些迫不及待,她觉得怎么才四个月呢?如果马上就要生了,马上就能见到这孩子了多好!她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原来,为自己爱的人、或者说和自己爱的人生一个孩子,是一件多么美好且幸福的事情! 透过燃起的缕缕青烟,透过去是两块冰冷的石碑,一词又觉得甚为可笑,她忽然觉得自己到这个社会变了很多,她好像天生就是个卑鄙的阴谋家,她现在还记得当告诉樊芷真相的时候樊芷的惊讶和对自己的鄙夷,她忽然发现自己很擅长给人下药,周瑜的死不知不觉,刘备也因为药才上了她的贼船,樊芷因为药被自己强行弄到了北方,而将来,死在她手里的人,亦是会因为药物……可惜了施耐庵与吴承恩,不怪自己,怪他们生的太晚了……给他们立个碑,逢年过节的烧烧香,就好了…… 一词看着这个白色的羽扇,轻轻抚摸着华顺的羽毛,做工精美,扇柄上刻着小篆诸葛二字,每每看到这两个字,一词便由不住的一阵成就感,其实这些天,她得到的够多了,这么多古人都被她肆无忌惮的僭越了,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她忽然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把那块玉给砸了呢?以后估计想搞也搞不到了,真悲剧,果然冲动是魔鬼……唉,自己有什么资格冲着偶像发火呢,真是……可这么想的时候,一词还是有些恨恨的,这也只是在冷静到了21世纪时的思维才出现的想法,一旦真正面对那个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恨不得一剑砍了他,她的心情真纠结,她看了眼墙角的一个草人,上面还插着几支箭,每每心情不好了,便把这个草人当成那个人射几箭来发泄,下午的斜阳照射在她的身上,懒懒的,衣服也满是阳光的味道,今天她给周循放了假让周循出去了一天,这个孩子也的确有些毅力,两个月不出府门竟然不埋怨一句,求知若渴的样子更是让一词惊讶,尤其是这个孩子对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看来的确得从娃娃开始灌输殖民思想啊…… 又想着酒楼的事情还有夏初的消息还有荆州方面还有酒坊纸坊书坊,纸坊书坊已经扩建了,东吴的国库因了酒坊纸坊书坊而充裕了许多,孙权每每提起这个便是开怀大笑,也多次的提到卫霖的能干,说一词眼光不错,孙权见一词的身子越发的重了便又派了两个宫里可靠的老妈子前来照顾一词的饮食起居,这一切都安静,也如一词所料,而有关那个是仪,一词虽未曾见过,但从偶尔的联络的字里行间,差不多也能推断出这个人如何了,自己的那条暗线比较隐秘,他应该一时查不到,只要东华还掌握在她手里,她便不用担心,而是仪只是负责后山的机密,其他的倒是不插手,可这安详的一切里,又忍不住的一阵阵失落,这个院子太大了,太空旷了,以至于让习惯了住在高楼里面的一词,不大习惯自己这么大的一座单独的院子,晚上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府里人对她敬畏且恭敬,太空落了,空落的可怕,她仰面看天,蓝蓝的天,朵朵白云,空气很好,可见度很高,古朴的院落,因了加高的院墙,看不到外面的建筑,如果是21世纪,那么这样看去,肯定能看到灯红酒绿的大厦,那距离自己,太遥远了,她忽然有些理解了当时赵云的心情,其实活在这个社会,如果做一个贵族,还是蛮好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以名正言顺的压迫人,可以在大街上骑着马遇到些熟人唠嗑,可在21世纪呢,各人开着各人的车,谁也不认识谁的路过,又算什么呢?她真不敢相信,那一幕幕,自从去了荆州后的一幕幕,手里的羽扇余温尚存,那些欠条还历历在目,和那个男人的温情似乎还在,可还是失去了…… 她叹息一口气,温度正好的天气,拿着羽扇有些怪怪的,可她还是想拿着,那个羽扇纶巾的人,不知道自己送的那一方纶巾他有没有戴过,应该,没有的吧?诸葛亮正值韶华,高高的个子,帅帅的,想想,其实还是山东老乡呢!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和他见上几面,自己这负气而走闭门不出,不知道那边人怎么猜想自己了,有没有像云可说的那样呢?而那个男人,有没有忘记了自己呢? 一词看着这空荡荡的院落,突然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怨气,“取弓箭来。” 一个看起来只有14岁的女孩子便去了,这是一把上等紫檀木材质的弓箭,材质坚硬却非常轻,上面雕刻着细腻的花纹,这是孙权送给她的上好弓箭,她接过去弓,又取了一支雁翎箭,可以看到她的右手上戴了一只绿玉扳指,用来防护右手的,搭箭上弓,站到了离草人约有20步外,将弓几乎拉成满月,眼睛紧盯着靠在墙角的草人,满月的弓、呼啸而去的箭支,似乎带着开弓人的怨气,狠狠的射向那个草人,正中草人左边心脏处的红靶心,“死刘备!”一词看着那雁翎箭还在草人的心脏处晃悠着,忍不住的骂了一句,冷哼一声,觉得不解气,又取了一支箭,也没有拉开,胡乱的就朝草人射去,连着射了六七箭,草人差不多快被万箭穿心一般了,而这个时候,身后一个略显欢快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和谁生那么大的气呢?” 一词回头,当看到深红色华服包裹的孙权时,没有理会,又取了一支箭,嗖的一声,这次射向了草人的眉心处,孙权便在后面抚掌道,“你的箭术倒是越发的好了。”他走过来,夺过去一词的弓,递给一旁的侍女,然后环住了一词,这还了女装的女子,多了一份女儿姿态,更是让孙权眼前一亮,他带着一词重新坐回椅子上,早有侍女又搬来一个高椅,孙权扶着一词躺下,自己坐在了一词的右侧,随即从袖内取出了一朵菊花,一词见其正要给她插在头上,立马摆手,“我对花粉过敏,我不要!” “什么,过敏?”孙权有些疑惑,手也停在了半空,一词只好道,“闻到菊花,就打喷嚏,阿嚏!”说着,就打了个喷嚏,孙权皱眉,一词便道,“你把这花放到佛龛上吧!” 孙权回头,才看到对面青烟袅袅的一个佛龛,不由得有些疑惑的起身,看着那里已经摆放了几朵菊花,便也将菊花放下,然后盯着两个牌位,“一词,这吴承恩与施耐庵,何许人也?因何在此立了牌位?” “他们啊,他们是我的俩亲戚,战乱死掉了,所以立了个牌位,逢年过节的,悼念一下算是聊表心意吧!” “哦?”孙权还是有些疑问,“什么亲戚?” “呃,表亲表亲。” “哦。”孙权又答应一声,然后重新坐了回去,看着这躺椅上的一词,握住一词的手,“刚才和谁生气呢?” “和……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那还生什么气?” “我乐意,行不行?”一词冷哼一声,从孙权手中抽回手,“今天重阳佳节,你不去和大臣饮酒作乐,不去陪夫人们赏菊,来我这里作甚?” “那孤走了。”孙权说着便要起身,一词便道,“走吧走吧,走了最好别再来了,我眼不见心不烦,自己呆着肃静!” 孙权前倾了身子在一词面前,看着这个面色带有微微怨意的女子,抬起手抚了抚她的面颊,却被一词推开了,孙权便又笑了,自袖内又取出来一个扳指与玉佩,“上次你将我的玉佩赏给了猎户,我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前几日士燮来供,我觉得这韘和玉佩不错,命工匠刻了字,你看看,喜欢么?” “什么字?”一词好奇的接过去,却发现这是一块深红色的凤形玉佩,雕刻精美,而孙权口里所说的韘,便是后世的扳指了,一词看玉佩上的字的时候,却见刻了小篆十二个字,彼美孟姜,德音不忘,孙氏男赠,一词疑惑的看了孙权一眼,孙权便指了指自己腰间朱色组绶下悬挂的一块深红色龙形玉佩,便道,“这对玉佩,孤可是赏了你咯!还有这韘,你最近喜好弓箭,戴上这个防护好了右手。” 一词闻言,将玉佩塞进了孙权的手中,“这东西我可受之不起,你还是送其他的人吧,这个韘我收下了!” “其他的人,更受之不起了!”孙权笑了笑,强行将玉佩塞到她手里,“以后一定要戴着哦!不可再轻易的给了人了!” “这可说不定!”一词又将玉佩塞给孙权,“既然你怕我给你弄丢,还是别给我了!” “你以后身上多配些,把其他的给了人,留下这个就是了!” “你以为我是卖玉佩的啊?用不用写个牌子挂在我脖子上告诉大伙我是卖玉的?” “你……你呀!”孙权一愣,随即一笑,“今晚我不走了。” “你家里的那堆夫人都等着你呢,还是赶紧回去吧。” “别人都巴不得我去,你倒好,来了就往外推?” “因为我很贤良,让你德音不忘了都,还不得做出表率来?” “那好吧,我晚些会再走……”孙权说着,又重新坐下,看着一词微微隆起的腹部,小心的问道,“身子如何了?前些时日饮食不大好,这几日可调养过了?” “嗯,没事。”一词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在面前有些烦,这男人的柔情让她禁不住的拿来对比,眼睛瞥到身上插满了箭支的稻草人,更是有些不自在了,这个男人越是对她好了,她的愧疚感亦是更多分,而对那个人的怨气也水涨船高一分,死刘备,她心里又忍不住骂了一声…… 重开府门? 吃过晚宴,下午五点,孙权方走,孙权刚走了没大会,周循便回来了,一词有些意外,“不是让你明日回来吗?” “循儿要送给先生一样东西,等不到明日了!”周循说着,背着的小手忽然伸出来,一股刺鼻的菊花味道铺面而来,让一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即看到这孩子双手举着一个菊花编制的圆环,周循似乎没有注意到一词的异样,而是兴奋的道,“先生,这花环是我自己编的,好不好看?” 一词看着这个孩子期待的眼神,再看一眼这花环,虽不十分精致,却也不错,看起来是认真的做了,便强忍住对这花粉味道的恶心,笑着摸了摸周循的头,“嗯,不错,谁教给你的?” “北遥姐姐!”周循指了指站在身后的北遥,一词倒是有些惊讶这个冷淡的女子竟然还会这个,然后周循拽着一词的衣服,“先生,你坐下!” 一词只好坐下了,周循便过去要将花环戴到一词头上,一词见此,刚想拒绝,看着这孩子一脸的认真,揉了揉鼻子,任凭周循给她戴到了头上,周循便满意的笑了,“先生戴上这花,更好看了!” 一词扑哧一笑,拉了拉周循的手,“见过你母亲和弟弟啦?” “嗯,见过了,母亲让我向您带好呢!”两个多月的熟识,让周循对这个女先生更是亲切许多,便在她身边坐下,“母亲问我功课,我就说先生讲课不让我透漏,我什么也没有告诉她!嘿嘿!” 显然出去了一天的周循心情不错,到处洋溢着孩童的快乐,这两个月相处下来,一词是更为的喜欢这个孩子了,的确,有这个孩子在,其实也驱逐了她的许多孤独,“循儿很乖……”一词拍了拍周循的手,“今天玩了一天累了吧,早些去歇息了。” “循儿不累,先生累了吗?” 一词摇头,周循便道,“那我给先生讲讲外面的趣事吧,很多都是谈论先生的!” “哦?”一词笑了笑,“那循儿不妨说说。” 周循得到一词允可,便立即绘声绘色的将外面有关一词的八卦传闻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看那兴奋表情,手舞足蹈的样子,一词歪靠在榻上,突然又觉得有些恍惚,周循讲完,回头看一词的时候,见其面色出神,便收了笑容问道,“先生,是循儿哪里说的不对了吗?” “不,不是……”一词笑了笑,“循儿对此事,有何看法?” “先生之名,天下尽知,先生此举,亦是天下共知,但不管多少人知晓,依旧不妨碍先生教授循儿课业!” 一词对周循这过分的聪明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忽然有些担忧,这个孩子将来的前程会如何,她自己的这个孩子,将来前程又会如何呢? 时间就在这样的琐碎里度过了,一词将水浒传整理完毕之后,并没有立即印刷,而是又继续抄写其他的书目,肚子一天又一天的明显了,一种专属于准妈妈状态的幸福感也慢慢缠绕着,而随着这时间与情感的变化,让一词对刘备的怒气,转而到了怨气,尤其是深夜被肚子内孩子的躁动给踢醒的时候,再难入眠,想着此刻那个人在做什么,是不是果真躺在温柔乡,这样想着想着,更为的生气,更是睡不着,便指着肚子自己自言自语着,“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怎么跟你爹一样不让人安生呢?等见了你再好好收拾你!”这话一旦说出来,一词突然觉得有种笑着流泪的感觉,莫名其妙的辛酸,空荡荡的房间,她扫视着空荡荡的床,觉得空荡荡的可怕,自己好像是被人抛弃了一般,真够可怜悲情的,她自嘲似地笑笑,每每睡不着了,晚上便开了电脑,在帐帏之内,翻看着电脑上的照片,有着她的,有着她父亲的,还有着她与她父亲的合影,还有些她年幼时期的,她妈妈年轻时期的,还有着一脸严肃却又慈祥的爷爷奶奶,有些自己的伙伴,还有——赵云的。 这是一词偷偷的藏在电脑里的,本来想着,不能让他忘记了她的,纵然到了3世纪,也该记起曾经发生过的那一幕幕的,刻骨民心啊!可没想到他就那么轻易的拒绝了,那个男人说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不需要借此来彰显威名,拒绝的义正词严,就像那日在东华时的一样,她看着这里面短发t恤的赵云,还有几张赵云身穿汉服长袍的,有几张穿着铠甲拿着武器的,那个时候尚且年轻,此时的赵云,年龄差不多可以做她叔叔了,面色也赋予了时间的沧桑,她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照片,这些照片她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那上面的钢筋混泥土,距离自己,好远了呀! 于是一种悲哀的凄凉又缠绕了帐帏…… 因为是仪的横空出世,一词并没有派人联络布在荆州的眼线,也没有和赫梦烟联系,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桂阳的酒坊已经派去了人,届时自己还要亲自跑一趟,差不多明年二月份左右临盆,自己能出去,最快差不多也得三月了,积压了七个多月八个月的事情,都等着她去处理,压根没有时间照顾这个孩子,想起这个,又觉得愧疚,唉,到底是她欠了那个人多少啊,现在又来欠这个孩子的!真是够,造孽的! 天气渐渐的寒了,一词身子更重了,便也不愿出来,每日只是在府里小路上,带着周循走走说说话,然后便是抄书,她府门前的好事者也越来越少了,一开始一两个月,人们都还三三两两的前来,现在偶尔有几个人好奇来看看而已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渐渐淡化了对此事的关注,想着这个人不管搞什么神秘,总有一天会出来的,所以便也不来了,不过,却也总能从府门前看到几个能经常看到的面孔,这件事情云可曾对一词说过,一词心下明白应该是各地派来刺探消息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些人里,有那个人派来的么? 唉! 时间已经是十二月初六了,房间烧着热烘烘的炉子,倒是丝毫不觉冷,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能明显的看出来了,一词也变得越来越懒了,心情也有些不爽,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怎么睡都不舒服,真够折磨的,一天不知道心里骂上多少句死刘备,闭门已经五个月了,她都很佩服自己的毅力,五个月宅在家不出门,她突然觉得太平静了,嗯,是太平静了,她不能让世人忘记了自己,就算他们是在等待自己的复出,也不行,必须要让他们时刻记着自己,记着自己还存活着……尤其是那个人,就是他与我没了关系,他也该记得的! “云可!”想着,一词立马喊了声云可,却不想北遥进来了,“公子,云可今日按照您吩咐去了东华,公子有何吩咐?” “哦……”一词顿了顿,才道,“你吩咐人买几车青石砖,和上次买的数量一样,运到大门外面,明天我有用。” “是,公子。”北遥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便立刻去办事了,一词看着北遥远去,嘴角扯起了一个微笑。 第二日上午,一词的府门前又聚集了好多人,昨天下午廖世府上运砖头的动静很快传遍了京口,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一条消息说,廖世要出府门了! 于是,这条巷子,简直挤满了人,正如人们所见,廖世的府门前有七八个人在忙着,旁边还放着几只木桶,不知装的是什么,人们见小厮们将封闭了五个月的府门上的长了苔藓的青石大砖一一的拆下来,放到了右侧的空地,见青石大砖拆掉,人群不禁有些躁动,纷纷议论着,甚至在等待着廖世的出场,想看看这五个月没有出过府门一步的人,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有没有像他的西游记里面孙大圣的出关一样?青石大砖被拆掉后,便可看到本来朱红色的大门,此刻已经变了颜色而显得斑驳古老了,人们简直的拥挤着凑过来,听到里面拿掉门闩的声音,果然,封闭了五个月的廖府,开门了! 人们突然那么的期待! 大门缓缓的打开了,带着五个月古老沉重的声音,可门并没有完全打开,只打开了一个缝隙,容一个人进出,很快,一身书童装扮的云可还有个拿着包袱的小厮走了出来,然后人们翘首望着云可身后…… 可是,身后却没有人,云可出来后,大门又重新关上了,这个眉清目秀的书童,出来站在阶基上,看着外面这一群人,掩住笑意,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各位父老乡亲!”他拱手朝人群,人群很快安静下来想看看廖世到底卖的什么关子,却听云可又道“小人奉了我家大人之命,特来传几句话。”顿了顿,又道,“我家大人感谢各位的厚爱与关照,言说,各位在我府门前徘徊逡巡许久,亦是不易,而年关将至,我府门要重新刷漆修整,然后用新砖垒砌,也算过个年了,所以才有了今日,不想凛凛寒风,各位厚意如此,诚让人惶恐,是以,我家大人说,年关已至,发给父老乡亲些财物,回家娶个媳妇生孩子过年去吧,就不要在我府门前流连了!”说着示意小厮将包袱里的钱抖开,朝下面投掷而去,说完,也不待人群反应,云可便扭身回去,大门又重新关上了…… 一时间,一些平头百姓弯腰捡钱庆幸今天自己来凑热闹了,而一些有身份之人所派来打探消息的人则赶紧的回去报信了,并且捡起几枚钱回去复命,而待云可进去后,门上的几个人又开始提过去木桶,果真给大门刷漆了,然后再瞥一眼左侧空地上的一堆新买来的青石大砖,这个廖世,到底是要做什么? 人们原本以为五个月了,也该出来了,可没想到,竟然扯了那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回家娶媳妇生孩子去?这是什么话?这根本不可能是简单的一句话,里面肯定隐含着什么意思,人们再联想到这个廖世精确的语言,难道他是在朝世人传达着什么意思么? 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本来已经平静了的廖世闭门事件,因了这开门复又关门的一句话,又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生了个男孩 建安十六年春二月初二。 春寒尚在,树木将绿未绿,江水尚暖未暖,蛰伏窝冬了一个冬日的京口,大街上也开始忙忙碌碌了,尤其是东吴的各个官邸,更是忙碌一些,开春之后,便要迁去建业了,人们各自忙碌着,慢慢的又淡化了对那个神秘的廖府的关注,不断的可以看到城中的百姓赶着车子、扛着农具出城,而开市的市坊更是热闹非凡,人们将自己手上富余的东西交换卖掉,然后买自己急需要用的,春天,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的一个时刻,赤壁之战东吴胜了,将一场灭顶之灾化为无形,年前又得了交州,人们想着,靠着长江天险,可以安静继续过着日子了,年轻的君主年轻有为,大臣们兢兢业业,江东本来便没有怎么受到战祸干扰,不像那些中原的百姓,惶惶如丧家之犬,或者碰到个曹操那样的,动不动就屠城了,真够糟糕的,所以,还是江东好一些,安逸一些……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似乎都在各自休整着,这段时间,倒是没有什么打仗的信息了,人们可以暂且先松口气了…… 而至于那个京口特立独行的廖世,距离他闭门不出已经整整七个月了,除了在12月的时候他曾开了府门刷漆发给别人钱过年之外,廖府没有任何讯息,每每有人路过、或者有人好奇来看看廖府到底开了没有,总是失望而回,而在东华酒楼,有关廖世的话题,几乎可以与天下时事并肩了,东华酒楼隐隐已经成为士子政客清谈的好去处,亦是可以从这美酒飘香的酒楼里,听到廖世曾经唱过的那一曲江山万年,士子们喝酒情起处,满腔热血的建功立业之心,一坛烈酒、一曲江山万年,总是让人热血沸腾…… 不管外面的世界到底如何,他们对生活如何憧憬着,如何谈论着自己,此刻府里面的一词,却是丝毫的不轻松,孕期已经九个月半了,因了之前和孙权多说了将近二十天,所以早在半月前孙权已经派了宫里的接生婆前来伺候着,今日早饭后,肚子便一阵阵痛感袭来,让她紧皱了眉头,侍女们见此,便喊了那两个接生婆前来,接生婆说是快要生了,便要准备张罗,又吩咐了人去告知孙权,一词闻言,却情不禁的有些担心,手抚摸上隆起的明显的肚皮,方才的阵痛感已去,一词突然有些害怕了,她看着这两个满脸沟壑的女人,这时代的医疗水平,她心里很没谱,如果出点什么岔子,那可真是……一词越想越不敢想,而那两个接生婆明显看出了一词的紧张,都在宽慰着她,她却一句话也听不下去,想着想着,就害怕了,她是那么的怕疼的一个人,可眼下却要在这个三世纪生孩子,最古老原始的方式,她盯着两个接生婆看,直盯得两个人心里发毛,又不敢多说话,一词半靠在床榻上,看着这古朴的榻,百味杂陈,这几个月来,随之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她对刘备又不可抑制的思念了,一巴掌的怨气也没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委屈,特别的委屈,尤其是看到两个接生婆的时候,她蜷缩着,特别的想哭,特别的想骂人,心里不知道把刘备已经骂了多少遍,可是她却不能哭,还得维护着自己的形象,她盯着这两个女人看,盯的人家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唉,早晚有这一天,就当平常过了,反正早晚会过去的,一词心里如此安慰着自己,又盯着肚子看,想着,今天晚上或许就能看到这个孩子了,又忍不住一阵高兴与期待,等见了这孩子,再好好收拾他,折磨了自己这么几个月,哼…… 可她还是害怕,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又是一阵要命的疼痛,她紧紧咬着牙关,然后瞪着两个女人,直勾勾的眼神,“这得疼多长时间才能生?”她终于忍不住要问了。 “这,大概还需要疼两三个时辰吧。”被盯得心里发毛的接生婆小心的答了句,一词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那今天,能生完不?” 一句话,让两个接生婆差点没笑出来,但迫于一词的威严,强忍住笑意,“肯定能的,今天晚上,就可以看到孩子啦!” 死刘备,从早上疼到晚上! 我了个去啊!一词终于忍不住骂出了一声,两个接生婆也听不懂,也不敢答话,一词就觉得特别诡异,她在床上坐着幽怨着,两个女人等着给她接生孩子……她自己害怕着……她怎么都感觉自己跟个小白鼠似地,被拿作当实验了,一词又忍不住朝那两个接生婆问道,“话说,你们给多少个人接生过了?” “数不清啦!我们在宫里伺候了十几年啦!” “那还好,还好。”一词似乎得到了点安慰,自己自言自语着,她现在恨死那个人了,真的恨死他了!她这么痛,估计着那个人还快活的享受,哼,一词忍不住的哼了一声,就这样且埋怨且痛着,一直到傍晚五点多,一词终于忍不住骂人了,“不是说就疼两三个时辰吗,为什么都一天了!”刚说完,只觉腹内疼痛更为剧烈,似乎活生生的要将她的肢体卸开一般,肚子里的小生命涌动着,或许是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向往着光明,于是不安分的动着,想要挣开了母体,出来……这疼痛让一词几乎将唇咬破了,她紧紧的抓住了手里的一块玉佩,玉佩的棱角简直要将一词的手给刺破了,前所未有的疼痛席卷着她的理智,肚子里的生命寻求着新生,母体所承受的破茧为蝶的痛楚,额头已经满是大汗,她不知道房间里的女人们在唠叨些什么,从未承受过如此痛楚的她只能紧咬了牙关,愣是没有吭出声来,肚子里的生命似乎一点也不安分,似乎觉得母体的痛苦还不够一般的调皮着,小生命寻求新生,而榻上这个痛的豆大汗珠的女人,亦是寻求着新生一般…… 这一天,一词刻骨铭心,一辈子。 她觉得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一条腿已经迈进了阎王殿,然后被一声嘹亮的哭声给带回了现实的世界,她觉得这一生的力气都用尽了,她觉得自己马上就撑不过去了,她忽然很贪恋活着,于是,那声嘹亮的哭声,让她又活转了过来…… “是个公子,是个公子!” 她听到了那两个女人的兴奋的声音。 她在三世纪,有了个儿子,是曾经的蜀汉昭烈皇帝刘备的儿子! 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值了,于是她觉得也很累了,就贪恋着恍惚的味道,她听到接生婆说着立刻去朝宫里的孙权报告消息的话,她都没有力气再去多想了…… 把孩子换走 一词突然觉得自己蛮幸运的,在三世纪顺利的生产了,虽然那一天的疼痛让她这辈子都刻骨铭心的不敢忘记,甚至都不敢再想起,可看到床上这个熟睡的孩子的时候,粉嘟嘟的可爱,她就觉得特别满足的幸福,她没有想到自己那么的喜欢孩子,她一刻也不想看不到这个孩子,看到这个孩子似乎就是看到了那个人一般,由当日对那个人的咒骂也变成了思念,不可遏制的思念,可想想这都七个多月了,那个人,还记得自己吗?七个月,好长啊!长到,她都忘记了自己为何就决绝的离开那个人了! “儿子,你说你爹现在在干啥呢?”一词盯着这个小孩,似乎对他说着,又似乎在自言自语,这孩子已经9天了,很是健康,胖乎乎肉嘟嘟的,一词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孩子的额头,可这动作明显让这个熟睡的小家伙不乐意了,眼睛还没睁开,就哇哇的大哭起来,一词不禁一窒,“果真和你爹一个德行,我看给你起个名字叫刘氓就好了,你爹老流氓,你个小流氓!果真不愧是你那流氓祖宗刘邦的后代!”虽如此说着,还是赶紧的抱起来哄着,时间马上到辰时了,一词吩咐了人不许进来,待小家伙安生了之后,拿出电脑来,翻看着上面的照片,自从孩子出生,她每天都要用电脑给这孩子照一张照片,目今已经十几张了,她满足的看着这些,一词突然发现自己特诡异,竟然跑到三世纪来生孩子了,而且有了孩子自己竟然还那么欢喜,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只是每每看到这个孩子,再联想到将来,一词还是有些淡淡的愁绪,自从孩子生下来,孙权便要过来探望,一词言说那晚孩子的哭声已经让京口有人传闻了,为了避嫌,让孙权半个月后再来府里,孙权也只好答应了,今天落月传信言说有个二月初三辰时生的男孩子,是那农户的,农户本来家里已经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了,听说有钱拿到了荆州有地种,便答应了,今日,就是要将这个小家伙送走的时候了,一词打算将这个孩子送到桂阳,毕竟她出去的第一站就是桂阳,能尽快看到就是了…… 一词取来了落月专门配置的迷香,在帷帐中点燃,去外面盯着时摆站了约有七八分钟,进去将窗户打开,帷帐掀开,孩子在熟睡,她亲了亲这个小家伙,然后走到外面,将北遥喊了来,递给她一张药方,“去药店将这些药买了来。” 药方是落月开的,每个药店各有一味,北遥至少要奔波四个药店,才能买齐。 北遥没有任何怀疑的接过去药方,出去了,一词又将云可吩咐了来,点头示意,云可明白,便出去了,一词回身进房,用锦被将孩子刘永包裹起来,小家伙的喘息可闻,一词叹息一口气,又出去,吩咐两个小厮抬了一口大箱子,箱子是几个月前专门定做的,看似普通,内有机关,一词命人出去,旋转了木箱上的一个铜锁,下面有个夹层,再回眼看看,手抚摸上孩子粉嫩的皮肤,生在这样的人家,注定的与人不同,未来未知,忍得这一时,省却以后的麻烦吧,她如是安慰自己,将孩子放进了箱子的夹层,箱子有些大,于是她又塞了锦被,然后转动铜锁机关,一道木板将箱子隔开,下面留了呼吸的小孔,她将竹简摆放在了上面,做完这些,心里微微的酸疼着,她回眼看箱子,那个孩子在箱底安静的躺着…… 不多时云可便来了,府里的两个小厮抬了一口大箱子,一词命人将房间的箱子抬出来,放在院子里,然后拉开箱子对着云可道,“这些竹简还有这些手写的书,全部印刷出来。” 云可点点头,然后一词命人把抬进来的箱子打开,是码放的整齐的纸张,一词捻起一张,“这造纸的工艺倒是愈发的好了!”她感叹一声,随即盖上箱子,“抬进去吧,我晚上要用。”于是那小厮将箱子抬进去,一词待两人忙活完毕,指着箱子道,“告诉外面的人,务必要上心,这书不得马虎。” 云可答应一声,便出去了,一词看着人离开,叹息一口,回房,将纸张取出来,转动机关,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婴孩,只有几天的孩子长相是没有大的差别的,一词将孩子抱了出来,微微的叹息伴随着小家伙的呼吸,她将孩子放在榻上,想着这孩子应该还需要很久睡醒,吩咐丫鬟看着,自己先出来了,孩子送走了,自己也该出去了,这已经堆了一堆的事情等着她处理了,她要先去桂阳察看酒坊的事情,然后还要去东华酒楼,桂阳的研究所有赫梦烟,她也不担心了,她打算再修养10天就出去,先去桂阳,那个自己曾经仓皇逃窜出来的城市,忙完桂阳东华的事情,她还要抽空去交州一次,赫梦烟所提的橡胶树她一直惦念着,如果能找到橡胶,不止是单单应用皮筋了,可以运用到很多方面,这也是促使她下这个决定的原因,然后……还有庞统与汉中的事情,汉中等不及了,她一定要把汉中搞到手然后再取益州,而这个阴谋的策划,还要和那个人不可避免的接触,唉!一词忍不住的又抚摸了下左脸,曾经挨打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想起来那一巴掌,既觉得荣幸又觉得委屈,荣幸是身为局外人,委屈是因为她毕竟也为那个人付出了这么多,尤其是这个孩子,差点要了她的小命,所以她才决定给这个孩子起名叫刘永,嗯,先占了先机再说! 二月初二晚上8点左右廖世府里婴孩的啼哭声,还是被临近的一些人家给听到了,许多人联想到年前廖世的那句“回家娶媳妇生孩子”的话,再想想婴儿的啼哭,只认为廖世肯定是偷偷娶了个老婆在府里生孩子了……可奇怪的是,他娶老婆干嘛偷偷的?还用得着把府门都封闭了? 对于外界的传闻,一词不置可否,今日吩咐了云可去纸坊大力印刷水浒传,这样的话,人们便该明白他闭关是做什么了…… 唉,生个孩子,真麻烦,要费这么大的心思使用这么多的障眼法! 自己做的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以为自己不会为情羁绊的,如今却为了个孩子,煞费苦心,真是……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美男关,也是难过啊! 下午的时候云可回来言说一切顺利,落月将孩子接走了,明日便启程,亲自护送那一家人去桂阳,一词这才松了口气。 “公子,何时启程去桂阳?” “再等等吧,休养下身子!”一词这一天心中都很不是滋味,她转头,忽然发现窗棂处有个黑影,心内一动,“谁!”云可闻言机灵的拉开门,北遥端着茶水过来,低头,“是奴婢。” 一词的眼神在北遥身上逡巡了下,道,“下去吧,没你事了。” 见北遥离开,云可有些担忧,一词制止了云可的话,“没事的……” “方才我们的话……” “我会让她听话的。”一词冷笑一声,“我早已吩咐厨房的人照顾着这个女孩子了。” 云可心里又是一惊,同时眼睛内有一丝畏惧的惶恐,似乎看出云可的担忧,一词笑着道,“是敌是友,我分的很清楚,你不必担心,难道我是阎罗王吗?” 虽然是笑眯眯的表情,还是让云可有些恐惧,从骨髓深处的一种寒冷,游遍全身,她想起了樊氏的食物…… 准备出发 今天已经是二月二十了,一词伸了伸懒腰,将这个假冒的孩子交给奶妈,出来在院子内活动着,待走到那个佛龛还有草人那里的时候,一词心内一动,随即吩咐人取来弓箭,又朝那草人连射了六箭方才作罢,此时周循拿了个大约一尺多长的木头船模型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先生,先生!”他连着喊了几声,然后走到一词面前,双手背在身后,一词看着这个孩子,由不住一笑,她发现自己很喜欢孩子,然后挑了挑眉,“何事?” “先生猜猜,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周循一脸的神秘。 “唔,先生猜不到……小鬼头,快说!” “嘿嘿,是循儿亲手打造的战船哦!”周循咧嘴笑着将那艘船双手呈在一词面前,窄窄的木板之间用钉子连接着,一词注意到周循白嫩的手有些伤痕,便知道这么精细的活计肯定是伤到了,或许是觉察到了一词的目光,周循不好意思的抽了抽手,不过还是倔强的将船递在一词面前,“先生,循儿将来一定要造一个大船,带着先生去海上航行!” “好啦,先生知道你的心意啦!”一词将船接过来,然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阳光暖暖的,“循儿,先生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了……” “先生要走?要去哪里?” “先生还有许多大事要处理,不能总是呆在家里的!” “先生,您又要给主公奔波吗?” 一词点点头,周循便道,“先生您太累了,先生的身体还没大好,主公怎么能让您再去奔波呢?” 一词不禁乐了,这个孩子的认真总是让她觉得甚为温暖,这孩子今年九岁了,颇为懂事,长得也愈发像周瑜了,“不是主公要求的,是先生自己要做的,先生不是教过你么,要以天下为己任,任重道远,岂能贪图一时的痛快呢!先生走之后,循儿可要认真修学,先生少则几个月,多则半年便回来的,哦,还有一事,等空闲了,我告诉主公,让你去船坞瞧瞧,还有我们的水军,在那修习些实务,如何?” “可……”周循犹豫着,终于是点了点头,他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先生,他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呆在她府里,听她讲那些从未听到过的事情,可竟然这么快的,这先生又要走了,小小的心,有些不舍得了…… 北遥过来道了句主公来了,一词便松开了周循让其先看书去了,孙权对掉包的事情毫无察觉,在孩子生下来12天,就来了,说是等不了半个月了,一词庆幸在第九天将孩子送走,孙权见到孩子很是开心,为了满足孙权……或者说是取悦于他,一词让孙权给这个孩子取了名字,孙宏……边想着这些边起身,便看到一身玄色长袍的孙权,面上带着常有的笑意,还没走近,便高声说道,“一词,你想象不到,外面现在吵成了什么样子!” “嗯?” “你如果再不出来,估计臣下和士林就要联夻名上书让我来请了!”孙权笑着,“这几日你的水浒传刊印之后,到处是有关你的新书消息,108个人,个个不同,呀,一词,你这小小的人,如何装的下这么多事情呢?” 一词不禁一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施耐庵的碑位,然后道,“我打算24日离开京口,22号开了府门。” “这么急?” “嗯。”一词严肃了表情,“据桂阳酒坊的人言说刘备在郴县建了个秘密的所在,不知道在搞什么,以我所知,这肯定是他手下的那个赫梦烟所为,但却不知做些什么,我必须要亲自去安排一番,对了,我这次离开应该需要长一些时间,从桂阳待些时日,然后去公安的酒楼,再然后我要去交州一趟。” “去交州?做什么?” “找一棵树。” “找树?什么树?” 一词便大致的朝孙权说了橡胶树的事情,见孙权半信半疑的样子,便道,“此树在我们那里亦是常见,它生于温暖之地,而交州常年无冬,如果能找到,亦是我东吴幸事。” “好吧,可是交州地势天气险恶,你的身体……这样吧,我让士锦陪着你去,他是当地人,也可以给你带路,多个照应。” “这个……也好。” “宏儿呢?” “嗯,王妈带着呢!” “唉,你这一走,我又不能把孩子接到宫中,又碍于外面不能来你府上,这可真是……” “有王妈照顾着,应该无事。”一词笑了笑,“我觉得我该娶房夫人了……” 孙权一愣,有些疑惑,一词便道,“为了掩人耳目呀,否则这孩子以后也出不了府啦!” 孙权明白过来,随即也笑了,“如此也好,嗯,那就娶一房?” 说罢,两人默契的哈哈大笑了。 二月二十二日,一大早,廖世府门上便有人在忙碌着拆砖了,而自从水浒传的问世,人们在惊叹这部书的同时,亦是猜测着,廖世也该出府了…… 今天廖世也是一大早就起床了,他换上了七个多月不曾穿着的男装,一件绣着竹子的蜀锦长袍,腰系玉带,玄色的组绶下挂着一块深红色子鹃啼血的玉佩,还有一块白色云纹玉佩,腰间放置了一个香囊,白色深衣外面罩着一件烟纱半透明的鹤氅外袍,发束进贤冠,面上稍微的施了朱粉,右手的拇指上一块羊脂玉的扳指,左手的中指戴了一个纯金镶嵌了蓝色宝石的戒指,足蹬长靴,装束之下,俨然又是个翩翩美少年了,只是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习惯便是从不佩剑,这个时代佩剑是一种时尚,廖世却极为的讨厌,在腰间太繁琐了,将一切收拾停当,一词又看了看一旁王妈抱着的孩子,正睁着眼睛看着一词,一词不禁笑了笑,捏了捏这个孩子的脸蛋,想着自己马上可以见到永儿了,也是一阵开心,只是想及荆州的那个人,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是不是,淡忘了呢? 她有些拿捏不定。那个人再见了自己,会不会只是公事上的来往了…… 华贵而优雅的人,看了眼北遥,“我去宫里之后,你吩咐了人将围墙拆到原来的高度,大门也记得粉刷一下。” “是。” “如果有人来访,言说我不在家不得让人进来。” “是。” 依旧一身华丽,就这么华丽的出了府! 她先去了吴宫,今日孙权的小朝会大家都在,正商量着一些事务,小黄门禀报说廖从事来了,整个大厅除了孙权之外都惊讶了,就连老古董张子布,也甚是奇怪这个人为何闭门不出了,眼下看到了水浒传,也只以为他是在写书了……但突然的出现还是有些意外的,孙权见此,便压住了群臣的猜测,告诉大伙廖世这闭关期间就是为了安静的写书,廖世进去又和这些人寒暄许久,这些人有将近一年没有见到廖世了,这次相见,虽然对方依旧一身华服,依旧优雅而礼貌,可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廖世的爱美是出了名的,每次出门都会施些朱粉,倒是和曹子建有异曲同工之妙了,可他们还是觉得怪怪的,也说不上来哪里怪…… 寒暄之后,廖世和这些人又随口说了说水浒传的事情,还有些天下大事的探讨,说完这些,廖世又在后山亲自见过了是仪,一个留着短短胡须的男人,方正的脸,倒是和那个张子布有的一比,年龄已经42岁了,这个人也是个长寿的,活了八十岁,和他大致的交谈了下,客气而礼貌,他现在执掌后山机密,一词也不愿多说什么,她目前只经营好公安酒楼就行了,在吴宫孙权处吃了午饭,下午她又和孙权一起去了纸坊酒坊还有书坊挨个查看,书坊的卖的书目越来越多了,垄断的生意,可想而知,眼下水浒出世,更是让这书坊围的水泄不通的,眼下平安无事,士大夫们闲暇无聊了便去酒楼,一面和人辩论着天下时事一面喝着高度的烈酒,一面听着天马行空的评书…… 一词的种种做法,正在悄悄的改变着三国时期的生活习惯…… 去东华酒楼成了时尚,用东华纸坊的纸张成了普遍,现在不止官府,大多数的生意人也开始购买了新的算盘来用,甚至现在写书信受了西游记的影响而加了那些标点符号,诗词的创作也更为灵活,原来吃的菜可以是炒而不是煮,为拥有一本印刷的纸书而自豪…… 廖世一路碰到些认出来他的人,在马上客气礼貌的还礼着,看起来与几个月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依旧年轻的过分的样子、依旧一身华贵的不像话的衣袍、依旧优雅微微含笑的模样…… 人们惊讶于这个人,短短七个多月,成就一部厚厚的书,这个人,难道胸中笔墨可以喷涌的吗? 人们猜测不了。 廖世的年龄今年已经22岁了,可如果和这个时代的22岁的人比起来,她又像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了,21世纪的人的体质和容貌到底是和三世纪不同的,三世纪的,只有贵族才显得年轻正常一些,而一些百姓,22岁的男人差不多都和21世纪时期四五十岁的人一样了,是以,她也有些过分的年轻了,那个人比她大了整整30岁,比她父亲还要大了,她想着如果对方不是刘备,她肯定不会死心塌地的搞一场老少恋的,可偏偏因为那个人是刘备,她却觉得很正常,她觉得就是刘备60了,她还是喜欢的……还是会一往无前的…… 收拾完毕后事,一词便吩咐了云可准备去往桂阳的事宜。 荆州的反应 二月二十六,将近三月的天气了,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星星点点撒进屋内,我伸手揉揉眼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侧身惊讶地发现赵云竟然还酣睡着未起床,呼吸均匀温和,脸色白净中泛着红润,有些凌乱的发丝也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面部轮廓的英挺。 似乎眼睛还带着早上刚睡醒的酸痛,我又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睛,眼前那张英俊温柔的睡脸更清晰映在我眸中,结婚都要一年了,我今日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穿越并与自己从小的偶像赵云结了婚,并且婚后他也是事事宠溺谦让自己,这幸福来得太快还果真让人措手不及。不自禁的抬手,轻轻地来回摩挲着他脸颊旁黑亮顺滑的发丝。 “烟儿。”赵云嘴里轻轻嘟哝句,随即转身,均匀温和的呼吸声便继续在耳边来回着。 “睡的跟猪一样。”我不自禁噗哧轻轻笑出声来。 不过想想这繁忙的赵大将军平日里也是从不睡到这点,虽说自己从来到桂阳忙碌研究所的事情,一刻也不落闲,一面忙碌给葛衡他们提供各种资料,一面调度各种物资,整日忙碌奔波,不过这赵大将军倒还从没有比她早回家晚起床过。“估计是累坏了吧,还是让他多休息下好了。”我暗自嘀咕了句便穿衣起床,想着现在马上月末了,研究所也步入正轨,正是一刻也不得耽搁。 其实这几个月我已经把刘备军队的资料调过来一份,按照各个营中的实际情况,写好了一份军器改革的计划,火药的研究我计划先从炸弹开始,因此现在葛衡和黄月英研究的主要是爆炸性火器,有了火药和各种炸弹的配方,制作起来已经容易的很多,现在制造的炸弹基本是利用投石装置的攻城类武器,葛衡和黄月英让我非常的惊讶,在廖世提供的炸弹列表里,短短两个月,原本历史上金人制造的震天雷已经被他们研制出来,这些都让我这个本来无甚野心的人感到动力十足。 “赫参军,主公让你过去一次。”我刚走出卧房,便听见门外小厮还喘着粗气的声音。 “刘备又让我过去!”我心里暗自嘀咕一句,心里还是不自觉颤抖了一下,自从上次见到刘备那咆哮愤怒的样子心里就有些觉得那人比起以往的温文尔雅有了些莫名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感,更加上自己向他坦白了自己穿越的身份,心里总是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刘备自从那次的失态后便恢复以往的亲切温和,依旧是认真地处理公事,依旧是细心地听取咨询臣子意见,依旧是谈笑风生,依旧是春风满面,似乎也已淡忘当日为何怒火冲天,也从未与我多提起穿越之事。作为臣子也不好多询问主子的感情私事,只是在事情发生的几天后,刘备曾来研究所看望研究进程时和我说起他当时派人快马加鞭派人去京口打探廖世消息,只不过是说廖世耽搁了十多天后才回到的府中,刘备说这话时眉头紧锁,脸上却是看不出任何情绪,语气里满是无奈,我想他虽是极度不想承认,不过也是肯定清楚知道这耽搁的十几天肯定是因为廖世堕胎而拖延的。此后他又说廖世回府不久孙权便去探望,之后还去了个郎中,再之后也不知怎么的,廖世便闭门不出了。我虽想去安慰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可是刘备说完这些之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开始向我询问研究所的研究进程,语气严肃里带着惯有的亲和,表情认真还带着惯有的笑颜。 不过之后听说三个月前廖世有开过一次府门,我因为研究所工作繁忙也没有去仔细问过,刘备大概也是因为需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也没和我提起过,今日让我过去,也不知究竟是为何事,我心下想着这些。嘴边那句“我马上过来。”也早已本能说出。 我伸手理了理衣服,也顾不得和赵云说一声便快马赶了过去。 “快马来报,一词在22日上午开了府门,这闭门,七个多月了,唔,终于肯出门了。” 我一进去,刚想向刘备作揖请个安,他便开了口,站着背对着我,语气里似乎有些淡淡的落寞。 我抬头望了望四周,刘备竟是早已屏退了左右侍从,屋内只有萦绕着香炉淡淡的白烟,气氛有些莫名的沉重。 “她三个月前曾经开过一次府门,那时备以为她便不再闭关了,怎知,还没有让谁见到她人又关上门砌上了高墙,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像上次那样。”还未等我开口,刘备便又说道。 “那,廖世三个月前开府门做了什么没?”我接过话头,实则心里也是在纳闷这个神秘兮兮的廖世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鬼,就是堕胎修养也不必修养那么久啊。 “据探子说,她只是让下人出来给众人发了些钱。”刘备转过身来,眉眼间少了许多平日的英气,多了些许无奈和尴尬,顿了顿,他又说:“他还让下人对众人说,给大家发红包是让他们回家娶媳妇生孩子去。” 噗,这话说的,要不是在刘备面前我绝对笑出声来,不过转念想来,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在讽刺刘备不顾大业只顾一己私情么?这个廖世话说真是犀利,含沙射影还戳的人一身是血。 “她,她分明是在说备的不是啊。”刘备重重的叹了口气。 “主公,那廖世这次出关呢,有没有又有什么动作呢?”我一时也找不到可以安慰的话,便引开这个话题。 “好像是写了本新书吧,据说是叫水什么传吧,探子回报的,有些忘记了。” “水浒传!”我心里暗叫一声,这个廖世,欺名盗世啊,施耐庵他情何以堪啊。再想想,这个主公,一词讽刺他的话他能清晰记得,那水浒传就三个字他还忘记,我心里也有些觉得好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记性呦。 “怎么了?”刘备似乎觉察到我的惊讶,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装作没事搪塞道。 “主公,我觉得一词之前专门开府说的这话,也该是故意说给主公您一个人听的,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敢这样说您呢,我想她既然能这样,或许也是有些消气了吧,女儿家的心思,梦烟还是比您能理解的,再说,她现在也借着她新写的水什么传的重新出关,与我们荆州的来往也是不可避免的,届时,主公何不把话敞开好好说明白呢?”其实这话说的前半段,我也只是随便的揣测,毕竟廖世的心思,我还是很汗颜地不认为自己能透彻猜到,不过直觉总是觉得一词与刘备的老夫少妻吵吵闹闹不会出啥大事。而后面说的虽是大实话,却也只是像是对朋友的安慰而已,毕竟刘备之前说了那么多,我也知道他今天叫我来也就是为了和一词的感情私事了,因此,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官话了。 “如此。。。。。。唉。。。。。。那。。。。。。梦烟便先回去吧,我自己好好再思虑思虑。”刘备托着腮帮若有所思。 “嗯,那梦烟,便告辞了。”一时间,看着这个平日里八面威风的主公,我有些怅然,抑或是同情,今日虽是寥寥几句却也看出了他对廖一词的关心,其实我想这个男人,平日里虽是不动声色的,心里应该也是很思念很在意的吧,今日或许是趁的闲暇,又或许是得知廖世再次出关,便一起对我这个在他身边唯一知道他们感情的人一股脑说了出来。 转身别过头的时候,心里似乎又想到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说道:“主公,近日可多派人手暗中跟着一词……” “梦烟何意?”刘备突然目光灼灼的盯着我反问道。 “主公不要误会……”刘备灼灼的目光投注过来让我蓦然一惊,赶紧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主公派人看着也好随时了解她的行踪,如果她来荆州,主公也可以以最快速度找到她澄清误会。”顿了顿,我又道,“从我们那个时代来说,廖世是个蜀迷,也就是喜欢蜀国的人,那是她从小的信仰,更何况她现在又与主公您有了那么深厚的感情,我想呢,主公只要再好好和她谈谈一定能澄清误会重归于好的。毕竟,这事千不该万不该你也不该打她啊,一词她毕竟还是一千八百年后的女子,思想与现在的女子是有很大不同的。” 刘备沉默了好大会,才又道,“不瞒梦烟说,备早已安排了人跟着她,唉,只是怕……”说到这,他突然又停了下,道,“梦烟自去忙吧,我自有计较。” “主公是怕一词不肯……”不忍心将什么分手之类的话说出来,我继续道,“一词年龄毕竟还小,只要主公肯费些心思,她势必会回心转意,回到主公身边的。” “费些心思……”刘备喃喃这句,似乎有些累了一般的摆摆手,“你且去吧。” 见刘备不再乐意多说,我也只好告辞离开了。 回府时,赵云早已不见踪影,可惜他难得晚起一次我还是没来得和他讲上一句话,我无奈笑着,然后吩咐丫鬟给我端碗粥,喝了两口便又急匆匆赶往研究所了。 上巳节 建安十六年三月初三,荆州,桂阳郡,郴县。 处理完了酒坊的事情,一词长舒了口气,酒坊一切正常,她其实不需要这个酒坊,之所以盖了,是为了来这里掩人耳目而已,她来到桂阳这是第四天了,这四天,她没有去见赫梦烟,没有和刘备集团的任何人联系,刚来到桂阳的时候,她便火速去了郴县西南的一家农户那里,她的孩子便寄养在了那里,孩子一切安好,这个老实巴交的农家人,得到一词的接济,有了些许积蓄,还有土地,孩子已经满月,很是健康,落月派了人专门在这里照顾着,一切安好,她不由得放下心来,打算明日去公安的时候将孩子带走,在公安买处府邸和下人,养大孩子,至于刘备么……唉,再说吧!虽然这几日未曾和他们的人联系,可这几次她出门,早已觉察到了有人在跟踪着她,这也是她没有立即将孩子接过去的原因,她一身华丽的衣服、陌生的面孔肯定的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这几日也可以看到不时有人徘徊在客栈这里盯梢,她也不以为意,装作没有看到,今天打算停留在桂阳最后一天了,明日去公安,不知为何,说起这个地名,总是和那个人联系到一块,这让她有些不舒服,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人了……甩了甩脑袋将这些杂想甩掉,今天天气看起来不错,而且不大不小的还是个节日——上巳节,这节日由来已久,节日内容,简而言之就是出外踏青,春游,当然也是古人男女示爱的好时节,甚至于野合的好时节,如诗经·郑风·溱洧中所记载,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之类,汉代在这一天一直有着官民同乐的习俗,在客栈早已听到大街上难得的喧闹声,一词想了想,还是吩咐云可取来一件粉红色女子服装,也命云可穿了,又让萧逸秋和士锦自行玩乐,便将昨晚糊的一个纸风筝取出来,造纸工艺的提高使纸风筝成了可能,她满意的看了看这风筝,然后又系上了一顶黑色面纱,招呼云可道,“我们去放风筝,如何?” “风筝?”云可有些疑惑的看着一词,一词便笑了,“跟我走就是了,让逸秋士锦留在驿馆就行。” “好”看着一词兴致颇高,云可也有些好奇的跃跃欲试。 两人便打马出城,从西城门出去,可以看到碧绿的视野里行走着形形色色的人,偶尔有人将好奇的眼光瞥向一词,一词却缓缓骑马,寻找着放风筝的好地方,她这一身衣服放风筝未免有些明显,还是尽量找个无人的地儿吧,出来城朝西南方向走,便是当初自己从骑田岭过来的路了,这一路游人比较少,挨着山脉,路两旁的杨树柳树抽着新芽,纵马驰骋,好久没有户外活动了,好久没有如此放松了,此刻沐浴在三世纪明媚的天空下,远处的青山与白云相接,一洼绿水自山上而下,土地也软软的湿润,一词看了看这条小路,这一道溪水对面便是农田了,空旷的原野,一词突然想大喊一声,她今天的心情颇为的好,将风筝取下来,将马栓在了一侧的一棵大树上,然后对云可道,“玩过这种游戏没?”更多的时候,一词把云可当成了朋友。 云可摇摇头,这是一只雄鹰的风筝,可显然,制造风筝的主人画技不高明,把一只苍鹰画的歪歪曲曲的,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来……甚至有些像难看的秃鹫了…… 今天的风向是东南风,他们从东北方向而来,这风筝还要朝东南方向而去,这条路大约有两三米宽度,这一段也没有树木,右侧是水洼,左侧是没有开垦的荒地,一词突然觉得有些诡异,这种放松方式使她有种隔了好几个世纪的错觉,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呢?算了,今天本来就是出来放松的,还是别被这些事情扰乱了心情吧,她看向云可,道,“你拿住这风筝,我在前面扯线,你举高一些,我奔跑一段时间将风带起来的时候你就赶紧的撒手,记得松手的时候是朝上托去!”一词边将风筝塞到云可的手里边说着,云可这是第一次跟着一词出来踏春游玩,亦是觉得新鲜非常,闻言,使劲的点头,接过去风筝,一词手中拿着风筝线,丝线缠绕在了一个半尺长三公分宽的木板上,一词转动着双手将线徐徐放开,然后对云可道,“我朝前走一段,等喊你的时候,你就立刻举着风筝跟我走!” “好!”云可亦是面带兴奋之色。 一词一笑,快速的,边倒退着边快速转动手将线放开,距离云可大约有十米远的时候,一词喊道,“跟我走!”说着迎风便奔跑起来,后面的云可闻言,果真举着风筝快速的跟上去,今天的风还算不错,一词回头看差不多了,对云可大声喊了声松手,云可倒是乖巧的将风筝松开,按照一词所说朝上托起,一词又轻轻扯着风筝线,匀速的奔跑着,很快,清风便将风筝送上了青天,一词在后世倒是没少放过风筝,是以能把握住技巧,随着一词不断的转动着手,风筝很快飞上了蓝天,云可看着这扶摇直上的风筝,有些惊奇的看看天上,再看看一词,一词一手扯动着线,一面看着蓝蓝的天空下起飞的风筝,她缓缓的倒退着,风筝已经平稳的飘摇在空中,以往在21世纪的时候,心情不好了,她便会出来放风筝,自从来到三国后,其实她一直想弄一个风筝来放的,可因为各种事情,作罢了,没想到竟然在桂阳这条自己曾经走过的路上,放飞了一只风筝,轻轻扯动着的线,连接着空中似乎要挣脱的风筝,春风吹起了她的衣角,她每走几步,腰间的玉佩便叮当作响,一望无际的原野,没有高楼没有大厦没有沥青的马路没有汽车没有任何现代工业的痕迹,古朴的衣服、简易的风筝,一手掌握着天空中的那份飘摇…… 云可兴奋的看着越飘越高的风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主人的一切行为都那么的不可思议,一词冲着云可笑了笑,云可也笑笑,其实云可明白一词的心情,明白一词其实是非常想念那个刘备的,可一词不说什么,她也不敢说什么,心里却一直埋怨着,替一词委屈着…… 两人在黄土路上奔跑,空旷的大地,淙淙的水声,渐渐的这边人也多了,本来各自忙各自的人,看到天空中奇怪的“苍鹰”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视线由空中转为到地上,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绰约身姿的模样,于是一些本来三五成群的士子文人,目光全集中在了那粉色服装的女子身上,春风拂动了发丝与衣袂,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又是今天这样的节日,于是很快便有些轻薄的人儿打起了口哨,或者驱马或者驱车,争相追逐…… 一词慨叹一声这个时代的奔放,却丝毫不以为意,奔跑的速度减缓了下来,缓缓掣动手中的线,便有大胆的人先凑了过来,开始搭讪问着空中何物之类的话,一词瞥一眼周围的男子,耐心的解释这是风筝,丝毫没有羞涩之意…… 见一词落落大方,一些本来犹豫的男子也凑了过来,眼看一词举止优雅,衣着光鲜,应该是大户人家的闺阁女子,加之样貌出众,更是想着今日这花落谁家,起哄的倒似蝶恋花一般…… 而正在这和谐无比的时刻,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人们不由得转过头去,便看到一个小小的马队过来,大约有八九人,领头的是一个穿着冰蓝色长袍骑着白马的男人,竟然直冲这边而来,马队并没有减速,人们只好一边怨念着一边赶紧的闪开,而领头的人显然是冲着这放风筝的女子而来,马不减速,这些男子虽然骂骂咧咧的,但还是不得不躲开,而本来被包围了的一词,之前并没有看清来人,待马到面前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词发现已经晚了,来人竟然毫不犹豫的弯腰,展臂,伸手,动作一气呵成,在人们还未反应过来看清马上男人的面貌的时候,那红装女子已经被挟持到马上迅速离开…… 留给人们的只是一道白色的残影与空中飘摇着的“苍鹰”…… 方才觊觎一词的男子反应过来,不由得恼怒异常,刚想上马去追,却不想被那骑白马的男子随从在后面挡住,表情冷峻,动作干练,俨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私兵,那白马男子肯定是有些来历,想了想,只好作罢转而去寻另外目标了,只是看着空中急剧南下的风筝,有些错愕…… 而云可,看着一词强行被带走,想追过去的时候,竟是被拦住了,心中不由焦急,连对方是谁都没看清,今天这鬼节日,如果出了什么事…… 再会 上巳节,的确是个好日子,适合男女示爱……野合的好日子。 在这时刻,一词脑海里竟然还想着这个东西,莫名其妙。 很显然,被挟持到马上的一词,因了别扭的坐姿,又或者杂有其他,非常的不配合,但马奔跑的速度不减,男人只好尽力揽住女人的腰际,却又因了女人柔滑的衣服,触手便是暗含女子体香的纤腰在握,一词明显的感觉到搭在她腰间的手加大了力气,她手里还握着风筝线,这样下去风筝会断掉的,她这个时候竟然还惦记着风筝,可刘备丝毫的不减速,让她不禁有些气急败坏了,“喂,我的风筝,我花了好几夜才糊好的!”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转动着手中的线,可这马真的是让一词想象不到的快,强力拉扯之下,本来稳稳的在空中飞翔的风筝因了突然的拉力,摇摇欲坠在风中,一词不得不在刘备的怀里回过头去看空中的风筝怎么样了,可刚扭过头头过去,因了她歪坐着,不期然碰到刘备的下巴,刘备顺势吻了过去,当刘备湿热的唇附上了一词的唇的时候,一词的身子猛然一个颤栗,随即心中有些气恼,“我的……”刚想说话,这张嘴的瞬间给男人留下了空隙,热切而霸道的,就这么占据了一词,将一词所有的话都给堵了回去,从未曾有过的一种霸道的占有似乎在发泄着这几个月的不满,他紧紧的拦住一词的腰际,热烈的吻着,可显然,浪漫也得分场合的,马在颠簸,唇舌激荡间,一词又羞又恼,干脆使劲咬了刘备的舌头,刘备吃痛之下皱了皱眉离开,唇间还残留着女人的味道,他温暖的手掌握住一词不老实的手,一词刚想骂什么,只觉得右手扯住的风筝线,突然压力顿减,“我晕!”一词猛然回头,不想又撞到了刘备的下巴,她也不管刘备的表情,便看到后面的风筝,果真因了这快速奔跑的压力而被扯断了,一词急了,“喂,我风筝断了我跟你没完啊!” 这么一说,刘备才勒住奔跑的马,然后深邃的眼神看着怀里有些气急败坏的女人,挑眉,一词见他如此,心思一转,便也挑衅的道,“你如果能在风筝——就是天上那个东西掉在地上之前捡到它,那我今天就是你的啦!” 这挑逗的话说出来,刘备微微皱了皱眉,一词见此,便道,“不敢啊,不敢那就赶紧放我下来!” 刘备冷哼一声,“那你坐好。”,一词依言跨过一只腿坐好,刘备双手揽住了她,兜转马头,抬眼看了看正顺风飘向西北方向的风筝,狠狠抽马一鞭,紧紧环住怀中的人,马展四蹄,刘备热热的呼吸就在一词的耳畔,这个男人的突然出现是一词所没有预料到的,这男人今日这一系列的动作更是自己没有意识到的,可这太目不暇接了,她想象过无数个和他重新相见的场面,可从未想到竟然以这样一个猝不及防的方式,这猝不及防让她没有任何准备的应对之策…… 西北方向的荒地过去荒地又是一条小路,路两旁有一些高大的树木,刘备的马速度很快,风筝飘落的速度相对于马的速度来说实在太慢了,刘备完全可以在风筝将要落下的地方等着这风筝缓缓落下,简直是瞬间,他们的马便跑到了风筝之下,断了下的风筝飘荡在半空摇摇欲坠,刘备得意的一挑眉,双臂却紧紧的箍住了一词,不让她动弹,右手握住了一词的手,不让其乱动,刘备便在一词耳边道,“孤志在必得了。” “哼!”一词冷哼一声,刘备见风筝又朝前飞了几米,便也缓缓催马过去,可谁知这个时候突然一阵风,将本来快落下能抓到线的风筝又朝天上送了上去…… 风筝又继续朝西北而行,一词见此,忍不住的得意一笑,听到一词的笑声,刘备不语,又抽马几鞭,追了过去,一匹马,两个人,一只天空中断线的风筝,茫茫原野…… 待再一次追到风筝的时候,刘备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了,风筝竟然挂在了荒地这边小路的树上,一棵高大的杨树,成了断线风筝的落脚点,风筝停留在高高的杨树上面,似乎在嘲谑着下面追逐的两人…… 一词见此,终于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二货的人品果然不好!” 刘备有些气急,看着树上的风筝不无得意的在他面前飘摇着,一如这个不受他约束的女子,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阴沉的脸看着树上的风筝,现在恨不得立刻把树伐掉,一词笑了一阵,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便道,“你的箭术好不好,可以将它射下来啊!” “射下来?” “对啊,你可以射向一旁的树枝,这样一震动,风筝可能就下来了!” 刘备沉思了一下,可能觉得这风筝太让他丢了面子了,便弯腰去取搭在马上的弓箭,取了箭支和弓,一词故意的抬头挡住刘备,刘备不得施展,一词便趁机道,“在马上多有不便,去下面吧,捡风筝也方便些。” 刘备闻言,想了想,没有做声,下马,刚下马,一词便拍马走了几步,然后冲着刘备道,“大伯,你自己个儿慢慢跑着回城哈!别累坏了!我先走一步哈!祝你好运!”说罢得意冲刘备一笑,狠狠拍了马屁股一家伙,兜马便朝小路快速行去,刘备还没反应过来,一词已经离开了一箭之地以外,他看着马上的那个身影,却丝毫的不急不躁的表情,嘴角扯着一个好看的弧度,抬起右手,将拇指与食指弯起放在嘴边,便听到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响起,而那边正在奔跑的的卢马,听到这哨子声,突然的停住了马蹄,幸亏一词反应比较快,“不带这样急刹车的!”她刚埋怨一句想继续拍马,又听得一声口哨,这马竟然掉头就往回跑,一词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我了个去啊!竟然还是自动倒车啊!” 瞬间的功夫,这匹马又将一词送到了那个一身冰蓝色长袍的男人面前,男人眼角带着浓浓的笑意,不无得意的嘲谑般的表情正看着她,此刻一词却有些奇怪的盯着刘备看着,“刚才那口哨是你打的?” 刘备含笑不答,一词见此,又道,“没想到你竟然会打口哨,果然是流氓啊!” 刘备闻言凝眉,“刘氓是谁?” 一词一愣,转而吃吃一笑,“是老流氓的儿子,老流氓的儿子叫小流氓,嗯!”她说完,看着刘备不解的表情,又道,“话说,你再打一个口哨给我看看吧?” 刘备不语,明显的拒绝,一词便道,“既然你不打,那么我就走,我看你打不打!”说罢兜马就要离开,刘备淡然开口道,“那你走了我再打。” “你……那好啊!”一词话锋也一转,“那你的马就一直来回的跑,你就一直打口哨,反正累不到我。” “你以为,这匹马像你一样么?”刘备依旧含笑看着一词。 一词冷哼一声,兜转马头,却不料这马竟然丝毫不动,一词不禁有些气急,狠狠的拍了拍马头,“怎么连你都这么不识抬举啊!” 刘备一笑,转而走近一词,“一词……”见面之后,他第一次称呼她的名字,他刚想再说什么,却被一词生生的打断,一词居高临下看着这个男人,“话说大伯,我们不带这样套近乎的,我不认识你,我该走了。”边说着边要下马,刘备见此,一把拉住一词的手,快速翻身上马,一词没有想到他动作这么快,这个男人平常一副温和的状态,简直让一词忽略他是个武将了,刘备重新上马之后,拥住了一词,紧皱着眉头,“你刚才叫我什么?” “大伯啊!” 刘备闻言,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他深呼吸了下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狠狠的抽马一鞭,马受疼而奔跑,一词见此,故意问道,“大伯啊,你这是带我去哪?” “小女人,等下有你好看的!”刘备狠狠的在一词耳边说着,奔跑的马,在这原野之上,似乎将所有世俗的羁绊都甩掉了一般,此刻的她,只是他的女人,此刻的他,只是她的男人,马雄健的奔跑,闪电般的冲过了小路,绕过了山脉,走过了溪水,就这样,他拥着她在纯白毛色的马上,一直奔跑了半个时辰,一词被刘备给绕晕了,根本不知道跑到哪里来了,当刘备在一座临山而建的院子停下的时候,院子内竟然有人出来,刘备下马,一词还呆在上面有些傻傻的,“这是什么地方?” “你下来就知道了。” “凭什么听你的啊,流氓大伯!” 这一句称呼让本来平静心情的刘备,不由得一怒,伸手不由分说的将一词从马上拉下来,抱在怀中也不放下,下人们将马牵过去,刘备看着怀中眨眼的女人,冷哼一声,一脚将房间的门踢开,然后又踢上,将房间门掩好之后,刘备尽力的平静了下心情和躁动,将一词放下,然后扶住一词的双肩,“说吧,这几个月毫无信息,闭门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养了个小流氓而已。” “刘氓到底是谁?”刘备的手捏的一词的肩膀都有些疼了,一词忍不住笑了,“我不是说过了么,小流氓是老流氓的儿子!” “哼……”刘备冷哼一声,“孤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就不要故弄玄虚了!” 一词虽然早就意料到了,可还是有些惊讶,不过随即想了想,看着这个曾经日思夜想埋怨了八个月的男人,这男人竟然还记得自己,还要自己……看起来,还蛮在乎,自己,可当她迎上去这个男人的眼神时候,几个月的委屈也一齐涌来,让她的鼻子忍不住的酸了酸,她觉得她再看到刘备很淡然的,可还是那么的委屈,还是那么的贪恋这个人的味道,自己就这么容易的倒戈了……可她现在还是有些怨气,于是冲口问道,“话说这几个月,你娶了几房夫人了?有了几个孩子了?” 这一句话正戳到刘备的痛处,刘备阴沉着脸,看着这个女人依旧跋扈的样子,压抑了下,缓缓道,“娶了好几个了,多的忘记了。” “哦,是吗?”一词大为的惊讶,心里却是有些不痛快,“那大伯,您千万别累到了,还是身体要紧!身体才是革仒命的本钱嘛!” “小女人!”这一个称呼让刘备刚平静下去的心情又忍不住的躁动了,这称呼似乎是对他的嘲谑挑衅一般,刘备猛然将一词拉入怀中,紧紧的拥住,似乎要将她揉碎了一般,一词支撑起胳膊让自己尽量距离刘备远一些,可她的力气怎如刘备,挣扎了几下便被刘备钳制住了,刘备托起一词的后脑勺使其面对于他,声音也有些低沉,“说,这几个月都做了些什么!” “我是你什么人,你问我这个。”这话不受大脑控制,就这么蹦了出来,似乎每当面对这个男人,一词都是下意识的说着话,又或许是这个男人太温和了,她总是想刺激到这男人,“你不是巴不得把我打走吗?干嘛还来问我!” 这一句话,又触碰了刘备的痛处,一词说完又后悔了,可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只好微微低了头不去看刘备了,刘备明显的沉默些许,本来捏紧一词肩膀的手松了松,他幽幽的叹息着,“一词,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能满意?”他松开了一词,微微的侧了侧身子,背负着双手,不去看那女子,微微的叹息杂合着的无奈让一词心沉了沉,一词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两人一时间陷入一阵静谧的沉默,春日的阳光透过玲珑的窗与门,零零碎碎的洒在刘备的身上,一词看着这个忽然陷入沉默的男人,突然有种无形的压力,在这零碎的阳光里,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恍惚,似乎、可能就要立刻失去一般,这想法促使一词前走了几步,站在刘备的面前,她抬眼看了看这个男人,微微蹙起的眉、弯弯的唇角弯起的弧度勾着一丝雾般的迷蒙,平淡的眼神依旧看不出什么,她是,多么的喜欢这个男人,于是,她伸开手,主动的拥上刘备,紧紧的抱着他的躯体,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温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这突然静谧下的温情也突然的让一词想哭,于是她的泪水滴在了这个男人干净的衣袍上,刘备缓缓的开了口,“这是第三次,不辞而别了,八个月,毫无消息,你难道不知,这样是让人担心的么,纵然你离开,也该给我说一声的。”顿了顿,他又道,“来了桂阳也不告知于我,如果不是我下令让人跟着你,是不是你就不打算见我了?” 一词突然觉得这样的语调和气氛太过于沉闷了,沉闷的让人无法呼吸一般,心脏压抑的几乎要爆掉,她觉得她是承受不了这个男人的沉重的,她忽然松开了刘备,然后瞪着刘备道,“你讲点良心行不行,当初是你吼我,难道我连生气都不行么?你就是皇帝你也管不着我生气啊!” 一词的瞬息万变,刘备却依旧是淡淡的,看着这女子,“那么,八个月,气消了没有?” “非但没有,反而更生气了!” “哦?” “我说,刘备……大伯……”一词喊完这句立马自觉的退后了几步,然后盯着刘备道,“我跟你说个事情。” “说。” “我……我……”一词突然又觉得有些难为情,这样告诉这个男人她将孩子生下来了,他会不会嘲谑自己,可这件事终究是要说的,说完之后,他的态度,才决定了那个孩子、甚至她的将来吧,于是她犹豫了半天,终于道,“那个孩子,没有打掉。” 这突然的话题让刘备一时没明白过来,“嗯?”“就是,我……”一词还是觉得对他说,我给你生了个儿子这话太囧了,看着刘备疑惑的表情,一咬牙,“我在家闭门给你生儿子去啦!”一句话说完,觉得囧的要钻地缝,可这突然的消息刘备的思维竟然依旧没有理清一词的话,尤其是面对一词的这玩笑般的态度,便追问道,“到底如何?” “你……你死人啊!”一词忍不住骂了一句,“你儿子二月初二出生的,当初你不是非要留下这孩子么,怎么,现在又不乐意了?” 这些话,刘备总算是慢慢的反应过来了,本来平淡的表情转而被瞬间的惊喜与不可置信所代替,他上前一步按住一词的双肩,“你是说,我们的孩子,出世了?你没有吃药打掉?你这八个月闭门不出是因为这个孩子?”他的声音因了惊喜而有些激动了。 一词点点头,得到了一词的确认,刘备又道,“是个男孩子?二月初二生的?” 一词又点头,这消息对于刘备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的他都不知道得到确认之后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了,到底该说些什么了,到底该怎么动作了,他竟然突然又有了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子,是这个女人给他生的,他原以为这女人走了之后会立即将孩子打掉了,可她竟然为了他给他留下来了,然后闭门八个月不出府门一步,只是为了他的儿子,这些想法忽然让他认识到,自己欠这个女人的,实在太多了,可是……一丝疑惑很快攀上心头,“一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现在在哪?他还好么?” 耍个小心思? “孩子,很好……”一词推开了刘备的手,然后微微转了转身子,“我本来是打算在路上就吃药将孩子打掉的,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留下来了……”一词只想客观的将这件事情叙述给刘备听,就像叙述给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到京口下船之后,我便派云可找了个郎中,买通郎中让他将孕期的时间对孙权说的时候提前了20天,将孩子假托为孙权的,孙权并没有起疑心,并且我以孩子要挟孙权,让他答应了我两个条件,其一便是我将府门封闭除了他之外谁也不见,孩子生下来后依旧男装出来做事,其二,便是在孩子五岁前,孙权不得以其父自居,孙权答应了这些,以后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孩子是二月初二晚上戌时三刻的,孩子二十天后我便开了府门,二十二日离开的京口,将孩子留在了京口,而且,孩子可能要留在京口三四年,事情就是这个样子,这孩子你到底要不要,承认不承认,你自己决定,我只是将此事告诉了你,解答了你的疑惑。” 这个消息说出的同时,无疑是朝刘备亲口承认和孙权的关系,而且是非同一般的关系,虽然刘备早就推测出来这件事,但不知道从一词口中得到确认后是如何想法,尤其是这个孩子假托为孙权的…… 一词耍了个小心思,并没有将孩子在桂阳的事情说出来,她要看看,这个男人如何反应……对她,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这些话里传达的信息,太让刘备吃惊了,这个女人竟然瞒天过海,瞒过了所有的人,闭门在家将孩子生下来,而他刘备的儿子,还要假托为孙权的,这未免太可笑了,可那女人竟然又拿这个孩子要挟孙权,孙权还竟然答应了第二个看似无理的条件,足以见得孙权对这个女人的情谊,可他该觉得庆幸吗?该庆幸有个孩子了吗?还是该懊恼,该生气?自己的女人在别人那里不说,孩子也在那里,这简直是——屈辱啊!他将目光缓缓的移向一词,这个女人,她的一言一行,都是那么的惊世骇俗,让他目不暇接,他不由得回忆起赫梦烟的话,但是,纵然这个女人来自于更为先进的时代,赫梦烟也是规规矩矩的在他手下啊,可这个呢?第一次出场就给自己下了药,这样的事情,同是老乡的赫梦烟该做不出来吧,她下药之后竟然又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和孙权的关系,明摆着让自己与另外一个男人共同拥有她,虽然这是迫不得已,他也忍受了,她的一次次不辞而别,捉摸不透的举动,这几个月,刘备以为这个女人真的不理会自己了,他觉得这女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肯定不会因为一个孩子 而受羁绊,可出乎意料的,她竟然又决定将孩子留下来……这何尝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太在乎他了!两种矛盾的心情碰撞着,刘备的心里翻江倒海着,他到底是该恨这个女人,还是该补偿这个女人? “一词……”良久的沉默之后,刘备终于开口了,“你对孙权说的第二个条件是何意思,而后面说的,孩子要在东吴待三四年,又是什么意思?”直觉告诉刘备,这个女人其实对后来之事已经胸有成竹了,他必须要问清楚,如果这女人说的太离谱了,他不能再任由这个女人胡为下去了。 “赫梦烟告诉了你我的身份了吧,我是来自一千八百年后的。” 刘备点点头,一词便又继续道,“迟则三年,晚则四年,东吴在荆州的势力将会被赶回长江南岸,荆州境内只剩下你的与曹操的,这样一来,东吴势必惶恐,派人求和,届时会派送人质前来,我会尽力周旋此事,将孩子以人质的身份带出东吴。” 刘备缄默,一词补充了句,“这孩子不会以孙权儿子的名义送来,最多是义子。” 这女人的确是策划好了啊,刘备心内百味杂陈,“你坚持不离开东吴,是为了什么。” “东吴战败求和与你,肯定会派人前往曹魏联合曹操,我以使臣身份进入曹魏,年前,我已经派人去了曹魏开了酒楼,原本的历史,曹操死后曹丕登基重用司马懿,这三个人是眼中钉,我去曹魏,其一是想办法让曹操提前死亡,借曹操之手除掉司马懿,尽量周旋曹植登基,此人是个舞文弄墨的书生,岂懂治国之道,曹操新死、曹丕曹植争位之时,无暇南顾,你便可带大军一举平定东吴,休整一二年,曹魏亦是盘中餐而已,皇叔……”一词用上了这个许久没用的称呼,“这便是整个计划了,以前瞒着你,是因为不敢贸然告知你我的身份,现在既然知晓,自然和盘托出了。” 这一番话,一番看起来没有任何保留的话,突然让刘备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些话说起来轻松,可每一步,都是以身犯险,他注视着这略显薄弱的女人,他到底该说什么好呢?这女人描绘的前景,又何尝不是他所期望的呢,尤其是这女人的先知,这个或许极有可能实现,那么,他亦是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了,可他还是觉得极为的不舒服…… 一词见刘备沉默不说话,想了想,又道,“既然你已经知晓我身份,我也没什么可瞒你的,我做这些,一是为了你,二是为了天下百姓,也算是公私兼顾吧,兼并东吴之后,处理完曹魏的事情,如果我还有命活着回来,自然是好的,但我不求其他的,也不打算插手你们的权力,只要你在这些事情之前相信我,就好了,我不求官职也不求功业名垂青史,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更不会向你要求什么身份地位……” “不要说了……”刘备打断了一词的话,他猛然间将一词拉入怀中,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他紧紧的抱住这个女人,“我等着你,等你回来,如果你不嫌弃我老的话,我一定会娶了你,给你最为风光的一个婚礼!” “才不会!”一词突然哽住了声音,这些时日来的委屈一涌而出,她笑着,哭着,“你都比我大了1800多年了,我还怕你嫌弃我这小不点呢!” 用你心,换我心,始知情意深。 一词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对刘备的欺瞒了。在他面前,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肮脏了。 “委屈你和孩子了。”虽然是无力的一句话,刘备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出来,他还有什么理由再怀疑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对他炽热的感情他深切的感受到了,这女人该是那么的想每天缠着自己,他还有什么理由来自私的想占有,那女人为了他,冒险朝孙权提出的条件不让孩子认其做父,都是为了自己啊! “你知道就好……”一词突然有些笨手笨脚的,她觉得自己真的承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气氛,这太悲情的气氛了,她还是希望轻松一点好,于是她在刘备的耳边道,“我给儿子起了个名字……” “嗯?什么名字?” “猜猜……” “怎么可能猜得到,呃,好吧……”刘备看了看一词瞪过来的眼神,想起一词之前的话,“刘氓?” 一词扑哧一声笑了,白皙的面颊还挂着泪珠,她仰头看着刘备,“历史上你有三个儿子,嗯,大儿子叫刘禅,老二么,叫刘永,于是我就直接叫他刘永啦,看你还和谁再生个刘永去!” 刘备闻言,却没有笑,而是皱眉紧问道,“那刘氓是谁?” “呃……”一词眨了眨眼睛,瞪着刘备道,“流氓是你……” 刘备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词道,“流氓不是人名,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一个词,嗯。” “唔,那是什么意思?” “……无赖你知道吧?” 刘备点头,一词便道,“流氓就是无赖的意思,嗯……”刚说完,见刘备阴沉的脸色,一词赶忙又道,“我可没冤枉你,在我们那里,毛爷爷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这句话在你们这个时代的意思就是,不以成亲为目的的男女感情就是耍无赖……” “噢!”刘备闻言,笑眯眯的看向怀中的女子,“你的那个毛爷爷倒是说的很对,的确很适合你……” 一词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才知道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禁有些羞恼,随即想离开刘备怀抱,触及刘备灼热的目光,她突然心里一突,脱口道,“我的风筝怎么办?” “唔……”刘备盯着怀中女子,他的手开始在她的后背游走,不怀好意的眼神,手已然搭上了一词腰间,用力一握,一词被迫贴向他,刘备低头欲就势吻住,却不想一词猛然摇头躲过去,然后用力挣开刘备的手,眼眸中充满戒备,“话说,风筝的事情还没解决……”触及刘备的眼神,一词立马自觉的改口道,“这里是哪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会有房子?” “你想要的话,自然是有的。”刘备笑着,然后上上下下打量着一脸戒备的一词,“你躲我这么远?” “啊不……”一词否认,“我饿了,而且,你带我看看这里的房子吧?” “你在怕什么?”刘备步步紧逼,一词倒退几步,到门口,突然拉开房门,阳光暖洋洋的照射过来,似乎驱走了那令人窒息的暧昧,一词顺势挎上刘备的胳膊将他拉住,“带我看看房子吧!” “……好。”刘备简洁明了,这过于的简洁突然让一词有些莫名失落,随即迎上刘备的眼神,眼眸含笑,读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于是一词心中有些恨恨,又觉得有些羞耻的失望…… 萧逸秋 刘备不再理会一词乱七八糟的心情,吩咐了人煮饭,刘备便带着一词,在行辕内缓步而行,几乎熟悉完毕环境之后,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吃过饭,一词换了一件鹅黄色曲裾,换好衣服才发现房间没人了,不禁有些疑惑,出门,在廊子下看到刘备正朝这边走来,看到一词的时候,便停住脚步,朝一词笑着招手,“过来。” 一词扁了扁嘴极为不情愿的动了动脚,“干啥?” “带你去找你的风筝呀!”刘备依旧宽和的笑着,“孤今天,会让你服气的。” 一词想起之前自己说过的那句挑逗性的话,不禁面色尴尬,随即道,“或许那只风筝早就飞走了……” “这么说,你是想反悔了?” “……反悔什么?” “到底去不去?” “哦……”一词只好极不情愿又满面带笑的迎过去,任凭刘备牵着。 刘备没有打算让一词穿成这样去骑马,吩咐了从人在身后保持一段距离跟着,他便拥着一词,朝上午所行之地快马而去,一词虽然腹诽后面人跟着,但亦是明白出于无奈,当初孙策之事便是个活生生悲剧,于是也没多说什么,而且这时代的贵族喜欢直接无视下人,在吴宫的时候一词便是习惯了这些的……刘备的面颊贴住一词的面颊,这奔跑的力量似乎在感染着两个人的心情,带动着,飞扬在这天空下,无拘无束,刘备温温的气息在一词的耳畔缠绕,一词觉得此刻是她活了这么多年最幸福的时刻了,心爱的人拥着她,想着,假如是21世纪,和爱人一同出行,最多是他坐在驾驶座上,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最多牵牵手,隔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距离,可眼下,这男人紧紧拥着她,热热的气息就缠绕在耳畔,青山绿水,天地间似乎就剩下这一匹奔跑的马,还有马上的两个人,一词觉得上天真是太过于垂怜了,能让说出了妻子如衣服的刘备如此温情,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忽然转了转头,看向与她相隔不到三公分的刘备,刘备的眼神温和的看着她,马在颠簸着,一词突然凑过去,亲了刘备的右脸一下,刘备一愣,随即笑了笑,一词又道,“我现在突然想唱歌,你要不要听?” “好啊!” “嗯,这个歌曲是电视里你结婚的时候的……”一词见刘备疑惑的表情,便不再理会,她在东吴呆了两年多,口音也杂有这吴侬软语的味道了,便将那一首子夜四时歌给唱了出来,“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仰头看桐树,桐花特可怜。愿天无霜雪,梧子解千年。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软软的歌声、缓速奔跑的马,男人听得出了神,一词唱完这一曲,又忍不住的想着她的将来了,会如这个男人承诺的,兑现吗?能厮守余年吗?这聚少离多的日子,自己真的能承受吗? 她抓住马缰勒住马,马停了下来,就在这土路上,树林间,一词回头,看向刘备,“你会唱歌不?” 刘备摇头,一词道,“我都唱了那么多了,你也该给我唱个啊,要么太不公平了。” “风筝,还放么?”刘备眯眼笑着。 “唉!算了算了,谁让是我追的你呢,吃亏就吃亏了吧!”一词说完,刘备便一抖马缰,其实刘备此刻的心中是有着一份自豪的成就感的,能让这个年轻的女子死心塌地的跟着甚至不惜生命为他做事,而且还是来自于那么遥远地方的人,这没有成就感才怪,他眼睛含着深深的笑意,呼吸着空气中传达的女人的气息,人生,莫过于如此了吧,有着自己的事业,有着一个心爱的女人,重要的是,这女人还能帮助他的事业……他都不敢想,假如这个女人真的背叛了自己,自己的将来事业会遇到多大的阻力,所幸的是,她回来了,而从孩子这件事上,便可以充分的证明,这女子在乎他,是多于任何的…… 一词觉得自己真容易满足,为什么积累了那么长时间的怨气,就在这个男人的几句话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 两人各怀心事纵马驰骋到上午的那条小路的时候,看到一个武士打扮的年轻男子正在树底下踱着步,一匹黑色骏马栓在一侧的树上,当这边的马蹄声让年轻武士转过头的时候,年轻武士怔住了…… 白色骏马上,那女子甜美的笑容,似乎勾着整个春日的温暖,年轻武士的嘴角还没浮现出笑意,眼神落在拥着那个娇美女人的男人身上,男人长发只简单挽起插着一支玉簪,身着紫色鹤氅深衣,脸型冷峻,偏偏看向她的眉眼满是温柔,年轻武士握剑的手,突然的发力,指节似乎都发白了,他的右手上,拎着那只断了线的风筝。 一词满是笑意的表情在看到萧逸秋的一刹那,僵住了,可很显然,刘备不认识萧逸秋,他抬眼看了看树梢,风筝不见了,然后看到前面男子手中的风筝,脱口道,“风筝还在,我去给你要过来……” 一词呆呆的在马上,她紧盯着萧逸秋复杂的眼光,萧逸秋亦是直直的注视着一词,漆黑的眼眸复杂的让人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是一词反应比较快,她回头对刘备说道,“这是我的贴身侍卫,萧逸秋。” “侍卫?”在马上的刘备疑惑一声,随即看向依旧发呆的萧逸秋的时候,眼眸中突然多了一种情绪,随即下马,然后伸出双臂示意一词,一词犹豫了下,还是任由他将她抱了下来,一词理了理心情,在刘备的注视下走向呆愣的萧逸秋,轻咳一声,“逸秋,你不在驿馆,怎么来这里了?”刘备适时的站在了一词身边,并一手搂住了一词的肩膀,看似不随意的眼神扫过年轻武士,一词却没有理会刘备的心情,她担心的是,萧逸秋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今日看到和刘备如此,而他又是孙权的亲近之人……东窗事发的话,一刹那,一词甚至都起了杀心,可她还是强作镇定,毕竟这个年轻男子跟了自己很长时间了,如果这男子真的不识相的话,再做掉也不迟,萧逸秋过了会才回过神来,然后目光有些呆滞喃喃的,“云可回去之后,属下追问云可……”话说出来,才觉得声音有些涩涩的,“担忧公子,所以才在此等候……” 没有什么不对劲,到底是装的,还是看出了杀机而想脱身呢?一词辗转思绪间,只见萧逸秋将风筝举到一词面前,“公子,您的风筝……” 一词刚想接过去,却不料刘备插了一句话,“不要也罢,断了线了。” 一词有些错愕的茫然,刘备看起来依旧很随意,他以为萧逸秋是一词的心腹的,而方才一词看向这男子的错愕让他极为的不舒服,加之风筝的事情,刘备皱眉道,“不如我带你去其他地方走走。” “呃……”一词的左右为难让刘备更加笃定了,不由分说的拉起一词的手,一词见此,慌忙道,“逸秋,你随后跟着!” 萧逸秋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一种屈辱开始升腾,可还是点点头,“属下明白。” 一词心里松了一口气。 上巳节的野合? 本来好好的气氛,因了这突然出现的萧逸秋而变得诡异无比,萧逸秋很听话的骑马在后面跟着,和一词他们的马匹隔着一段距离,也和刘备的随从隔着一段距离,重新上马之后刘备突然发问,“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萧逸秋?” “你没见过的多着呢!”一词丝毫没有意识到这话的不对劲,随即想起来这事情毕竟被他发现了,虽然眼下kan着他还比较恭顺,谁知道萧逸秋的心思,总归是要解决这件事的,不由得叹息一口气,刘备又追问道,“我和你的事情,他不知晓?或者说,他是孙权派在你身边kan住你的?” 一词点点头又摇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孙权安插的眼线,但,我在荆州和你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一词很坦白的说出来,语气不无担忧。 刘备斟酌的问道,“那么,你和孙仲谋之事,他可知晓?” 一词摇头,刘备心下了然,安慰一词道,“放心吧,你这个侍卫肯定不会背叛你的。” “为什么?”一词讶然。 “可是让他在你身边,我还是颇为不放心。”刘备没有理会一词的话,狠狠抽马一鞭,马吃痛奔跑,一词没有听懂刘备的话,见刘备不愿多说,也不多问,随着马的快速奔跑,将方才的不快和担忧丢掉,漫无目的,当围绕着骑田岭这片山脉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后,两人有些累了,便在一个丘陵山脚处停了,放马饮水,刘备便执了一词的手在山脚一块比较平坦的石头上坐下,拧开水囊,刘备递给一词,一词摇头,刘备便喝了几口,然后水囊被一词抢过去,刘备好笑一词这心思,抬眼kan了kan不远处那个黑衣武士黑色马匹的徘徊,眼睑低垂了一下,虽然将一词揽在怀里,道,“一词,难道你没觉出来这个侍卫哪里不对劲吗?” “哪里不对劲?”一词的心思只用在了间谍事情上,根本未曾理会其他。 “唔……”刘备感慨一声,随即语气怪异道,“你这个侍卫kan向你的眼神,可真不一般。” “……”一词一愣,随即笑道,“呀,你不舒服了啊?” “啊,我是在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一词故意道,“哎,你如果再敢对我无礼,我立马把你休了!” 扑哧一声,刘备笑出了声,手抚弄着一词的黑发,““你们那个时代,是不是没有个尊卑之分了?” 一词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刘备这是拐着弯的说她,想了想,道,“自然有的,有个三从和四得。” “哦?” “咳咳……”一词咳嗽一声,道,“这三从么,就是,夫人出门要跟从,夫人命令要服从,夫人说错话要盲从,四得么,是,夫人化妆更衣要等得,夫人花钱要舍得,夫人生气要忍得,夫人生日要记得……嗯,就是这样了,不,不对……”一词稍微一顿,又道,“在我们那个时代,是不说夫人的,说女朋友,嗯,女朋友就是还没有嫁给男子的女人,就是这样的。” “哈哈!”刘备忽然朗声一笑,“你们那时候倒是有趣,照这么说来,男人们就每天围着夫人转啦?” “时刻倒是不需要,不过么,大致就是这个意思……这就是我们那个时候的尊卑,满意不?” “嗯,还好还好,不过庄子有一句话你知道么?” “什么话?” “庄子山木篇曾有云,入其俗,从其令。汝不知之?”刘备笑呵呵的。 “从你妹的令……”一词小声嘟囔一句,她甚是讨厌这个故意放松口气而透出警告意味的话语,于是她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转了转眼珠,拿起水囊喝了口水,却没有咽下,而是忽然附上刘备的唇,刘备被这突然的举动弄的一愣,反应过来随即启齿,带着唇间芳泽的水轻柔划过,这tiaodou的亲吻让刘备精神不由一震,干脆将一词横抱过来,舌尖激荡着qingyu,久未曾有过的感觉,男人的舌尖刮过口腔壁所引起的颤栗电波直击全身,让一词身子不由得一颤,灵舌追逐,男人略显狂野的吞噬着那份甘美,起初只带了挑逗心思的一词没想到刘备这么大的反应,欲挣开时却发现自己沉沦在这几乎令她窒息的吻里,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狂野,这让她的身子不由得软在他的怀中,于是她羞涩的想反抗,话出口完全变成了“嗯嗯啊”让男人销魂的shen 【yin,刘备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一些,一词忽然咬住了刘备的舌尖,刘备吃痛之下皱眉,却因为对方没有用力,只是暂时的停了下动作,却不想一词松口之后,又轻柔的用舌尖去舔舐他的痛处,这种追逐的游戏、舌尖神经传递的kuai 【 gan,女人主动的tiaodou,刘备的喘息似乎更重了些,周围山林飒飒,三月天气温暖的阳光照射过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就在耳边,唇舌间两人深度的索取着对方……刘备的手慢慢在一词的后背游走着,到腰间,用力一握,一词不由得一抖,shen 【yin一声,瞥眼刘备捉弄的眼神,一词心中的报复心理随即更重,因了坐在他的大腿上,一词的手突然探向他的衣袍,在深衣的一侧不提防的伸入,隔着中衣,恶作剧一般一把握住了那早已高昂的家伙,刘备的身子不由得一颤,随即停止了动作,离开一词的唇,瞪着一词,一词挑战性的握住,力气加大了些的挑弄,刘备狠狠捏住一词的肩窝,眼中喷薄的火气似乎要将她燃烧一般,于是一词得意的笑了,随即抽回手,抚弄着刘备的耳根,笑道,“话说,我该回去了,我的侍卫还在等我呢……而且,风筝不在你的手里,抱歉咯!”说着就要站起来,却被刘备狠狠的按倒在怀里,他从这个女人的表情里已然读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是说,你今天别想得到我了,我也不信你光天化日之下能做出什么…… 于是刘备眯起眼,声音有些低沉,“你以为,你能走的了?” “唔,你没资格扣押我吧?” “惹起了孤的火气,就这么容易会让你走了?” “那你还要怎样呀?” “当真认为孤不敢把你怎样?” 一词冷哼,表情已经确认了刘备的话,这挑衅加之萧逸秋之事,让刘备下了狠心,将一词抱起来,瞄一眼眼前山丘的树林,kan了一眼怀中红晕满面的人儿,随即大声对他的侍从喊了句,“把这片山林的路封了!” 侍从已然kan出了这个主公的意思,心中好笑还是认真的点头,一词闻言立马明白了刘备要做什么,心下惊讶,没有想到刘备竟然这么……“喂,你,你要做什么?” “孤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今儿个是什么节日了。”刘备眯眼说着,大踏步急转山丘,树林内是平坦湿润的草地,刘备将一词放下,环住,依旧是令人窒息的强吻,男人的手解开了女人的腰带,丝衣滑下肩膀,一词是真的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刘备竟然会……她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发现他的侍卫们果然背对着封住了这片山林,当她的目光转到一个黑衣人身上时,黑衣人的一个侧身,似乎投注过来的一缕目光,让一词一个心惊,再想仔细kan时,却已经追寻不到,一词的瞬间失神让刘备稍微了停了停手中动作,顺着一词的目光,当kan到那个身影的时候,刘备不再犹豫,他霸道而热切的占领了一词的唇,手探入中衣之内凝脂肌肤,略显粗糙的手掌划过之处,似乎点燃了什么一般,女子颤抖了身躯,刘备的嘴角挂起一抹笑容,身体被挑逗的一波波让一词几乎完全软倒在刘备宽厚的胸膛,若有若无或是刻意压制的声,刘备的唇移开她的唇,一路吻向她的耳根,顺着耳根到脖颈,所到之处,烈火灼烧…… 当刘备急切的手扯掉一词的衣物的时候,一词的最后一份理智促使她按住了刘备的手,“嗯,不,不要,有人……”还未说完,刘备已然将自己的鹤氅解掉扔在地上…… 春日的阳光零零散散的投射过来,就在这草地上,铺了一件紫色鹤氅的草地上,重叠的男女,白日间的小树林,女子刻意压制反倒更显销魂的shen yin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习习春风,叽喳鸟鸣,春se荡漾着女人刻意压制的娇yin,却又因了这份刻意,更显xiaohun,女人简直是下意识的反抗,嘴里一直含糊不清的喊着有人,却又因为身体被fu nong弄的波波而克制不住的欲拒还迎,见此姿态,刘备不由暗笑,他压在一词的身上,一手固定住一词摇动的脑袋,一手扯开了一词的衣服,丰腴白皙的su胸被他一手握住,一词的身子不由得一颤,su【 yang由神经立即遍布,让她忍不住的抬手欲制止刘备,“不要……”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刘备谑笑一句,手捻让人心神dang漾的蓓蕾,因了还在哺乳期,捻动之下,竟有乳液溢出,刘备低头吮住,这挑弄之下不禁让一词出声,她低眼kan这个正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明知有人,可感官神经的又很快的冲淡了那份羞耻,而当刘备的手沿着她的肌肤一路到小腹的时候,刘备的手突然停滞了一下,随即,刘备的唇突然的离开了一词,他深呼吸一口,然后kan着衣衫凌乱满面红晕的一词,一词有些惊讶,察觉出刘备的异样,一词疑惑的眼神投注过去,只见刘备却抬手替一词整理了下衣衫,这突然的退却让一词不明所以之余有些失落的疑惑,刘备似乎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沉默的将一词的衣衫整理好,这沉默让一词忍不住的与之前的jiqing相比,就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却又碍于好强的性子,不肯主动问出来,于是她冷冷的打开刘备的手,自己将衣物整理好,刘备见此,忍不住笑出了声,“失望了?” 一词冷眼瞪他,刘备伸手将一词揽在怀里,语气因了之前的ji qing,依旧低沉,“方才险些铸成大错,你生下永儿才一个月,身体怎么能吃得消,竟然还主动勾引我……” 一词瞬间明白过来,不禁脸色一红,毕竟自己还年轻,这些事情又怎晓得,难为情之余,又有些感动于刘备,别的不知道,这男人欲望不得发泄对身体有害一词还是知晓的,而他为了顾及她的身体……自己却又那么不懂事的主动勾引他,于是一词觉得自己有些罪恶,她依靠在男人还没降下温度的胸膛里,小声的道,“对不起……你,你是不是很难受?” “你说呢!”刘备重重的说了句,然后捏了捏一词的脸,一词面色一红,踯躅犹豫半天,嗫嚅道,“那要不要让我……” “不必了!”刘备似乎意识到一词要说什么,立马开口打断她的话,更多的时候,刘备觉得这女人还是个小女孩子,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却又特别的傻,于是他摸了摸一词的头发,换了个语气道,“来日方长,你就是想我,也不差这一天吧?” 一句话让一词几乎埋在刘备怀中,刘备咳嗽一声,“别再勾引我了,否则……”他板了板脸,拉着一词起身,“我带你在这边走走。” 一词心内一阵窃笑,还是很乖的拉着他的胳膊,“好!” 孩子的归宿 当一词和刘备两人整理好衣衫过来的时候,萧逸秋低眉不敢去看那满脸红晕的女人,心中的屈辱愤恨无力交加,让他紧紧咬住唇,一词正头疼该怎么处理萧逸秋,却不想刘备插了句话,“让他先回驿馆吧!” 似乎读出了一词眼中的担心,刘备笑了笑,“我说过了,他不会背叛你的,改日你与他解释清楚就是了。” “解释什么?” “唔……”刘备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丝不快,基于对一词的信任,他道,“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此事,而且……你不想晚上的时候他还守着吧?”后面一句话带着一丝邪气,不知他口里的晚上又有什么,不禁让一词面色一红,只好点点头,于是刘备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一词单独过去吩咐萧逸秋,一词只好去了,让一词奇怪的是萧逸秋竟然很平淡的接受一词的安排,但正是这份过于的平淡表情,让一词有些莫名的担忧,送走了萧逸秋,一词的尴尬少了很多,想想方才,面色便一阵发热,狠狠瞪了一眼笑眯眯的刘备,刘备的身体余温未消,这不禁让一词觉得有些歉疚,然后脱口而出,“话说,你娶个小妾吧!” “你以为我缺女人吗?”刘备一语双关。 这话还是让一词有些酸溜溜的,今日的刘备让她觉得受宠若惊万分,于是对于刘永之事的隐瞒,让一词觉得罪恶万分,她打算将实话说出来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刘备微红的面色,道,“你,想不想见你儿子?” 上午方见面时的心情与现在稍有不同,冷静下来之后的刘备,对于此事耿耿于怀,他刘备的儿子养在孙权那里,纵然到时候灭掉东吴,他面子往哪里放?这个女人,太胆大包天的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从未顾虑过吗?可他也没理由去责怪她,谁让她,那么独立呢?有了子嗣的喜悦此刻被这种屈辱的心情取代,刘为了掩饰这份不快,刘备轻咳一声,揽住一词,“当然想了。” “那么,我现在带你去见他吧!” 刘备不知道这个女人又要出什么主意了,但这语气明显让他更加不快,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爱他还是毁他,留下这孩子是因为在乎,还是因为要报复他,让他面上无光,不知为何的这个想法蹦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掩饰了这份心情,道,“我带你去其他地方走走吧,这边的风光还是不错的。” “……你真不想见你儿子了啊?”一词丝毫没觉察到刘备情绪的变化,她见刘备不相信,抬头,附在刘备耳边嘀咕一阵,刘备面色的表情从淡然到不可置信到惊喜,直到一词说完,刘备稍微有些失态的按住一词的肩膀,“这些是真的?永儿真的在这里?” “我骗你做什么!”一词撇嘴,“我冒着那么大危险将孩子送出来,没想到你还不乐意看!” “谁让你早不告诉我!”刘备命人牵马过来,“走,我们现在就去!” 他的迫不及待让一词有些不理解,原来那句话在哪个时代都很正常,人说,男人在孩子的事情上,总是那么的不淡定,一词深以为然。 刘备翻身上马,见一词还赖在原地撇嘴不动,不由得有些好笑,过去伸手将一词抱上马,做好,热汽在一词耳边回荡,“在哪边?” “西南……”一词指了指西南方向的小道,刘备便一抖马缰,纵马朝西南的一个农庄而去,到了庄外,一词让刘备勒马,刘备有些疑惑,一词道,“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就是……谁养着他!” “我是他爹,当然是我养着了!”刘备说的丝毫不犹豫。 “可你突然有个儿子,这事儿太离奇了!” 这么一说,刘备才想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一词见刘备沉默,道,“如果你想给孩子个名分的话,那么,就纳个妾吧,将孩子托为妾的,这样名正言顺了。” 刘备的眼神落在一词脸上,没有表情,轻飘飘的就说出让他纳妾的话,让他由不住的想起之前一词故意吃味他纳妾的事情,两相对比,一刹那,刘备甚至认为她之前的表现是故意逗他开心的,虽然他明白这个主意是万全的,可一词的过分淡定还是让他不舒服,但他还是道,“也好。”简单明了。她感慨,“要么我替你找个吧,年轻漂亮的,能配得上你的就好了,出身么,别计较了,就说是私生子,母凭子贵呗。” 之前重逢的激动心情渐渐淡下来,这几个月的无奈重新浮现,听着一词几乎是得寸进尺的话,他淡淡的接了句,“那么劳烦你了。” “不麻烦!”一词得到确认,倒是非常欣慰,此刻她只一心在了孩子名分的身上,更何况刘备对她一直宽容,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立即下马,对刘备道,“你在这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刘备的脑海忽的闪过一个问题,在一词刚下马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了一词胳膊,一词的身子突然的被他定格,刘备随即下马,他组织了下语言,才又道,“一词……”声音是少有的严肃,“你之前曾说过的,扶不起的阿斗,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词心里一沉,当初话赶着话说出来,没想到今天忽然提起来了,如今她有了个儿子,这话再回味,反倒有些挑拨的嫌疑了,继承人的问题,牵扯的关系太多,况且,一词现在自己身份特殊,坚持将孩子生下……她心里一个冷战,这样的考虑问题方式让她由不住的想起那些朝代流血纷争祸起萧墙的事来,活生生的问题,如今竟然摆到了自己面前,才有些理解那些甚为帝王家的人的苦处来,她莞尔一笑,“谁让你当初为了个孩子唠唠叨叨那么多,我骂你两句你记恨到现在啊!” 这欲盖弥彰的回答让刘备紧皱了眉,明显的不相信,“你有事瞒着我。” “难道……赫梦烟没有告诉你以后的历史事件?还是你没问?” “没有问。”回答的很干脆。 一词稍微沉默下,这沉默越发的让刘备怀疑了,“是不是后来的历史上,阿斗不成器?” 这话直接问出来,还是让一词心房颤抖了下,这话题太敏感了,“你是不是担心永儿不是你的孩子?或者,你还是根本不相信我?” 一词的多疑亦是让刘备甚为头疼,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僵硬,长久的沉默之后,刘备才捏住一词的肩膀,道,“你这女人,不该想的太多了,既是我刘备的儿子,世子的问题你何必敏感呢,难道在你眼中,我是这等不可理喻之人么?我只是担心,阿斗这孩子,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如果果真如此,那不妨……” 刘备的坦诚让一词有些自惭形秽,“不要说了,我明白了,阿斗还小,好好教导,肯定不会比你差的啦,虎父无犬子,难道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呐!” 刘备挑眉,“那我倒要看看这个儿子的面目了。” 一词冷哼,“才不能长得像你,老流氓!”说完自觉且迅速的离开了…… 刘备看着一词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口,这个女人,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甩不能甩……真是够令人头疼的,这女人,到底有,爱他吗? 思维冷静下来之后,刘备蓦的想到一个问题,上午的时候,一词为何没有告诉他真相而直到下午,她到底又有多少事,瞒着自己,对这样根本琢磨不定心思的女人,该付出感情吗?又想起之前那次争吵,这女人,唔,如果她能在自己身边,刘备肯定不会去怀疑这么多,可偏偏的,这女人的行踪根本就……捉摸不定…… 难道又是自己计较的太多了?脑海里迅速闪过曹操唯才是举的那道震惊天下的求贤令,唯才是举,唯才是举……刘备方舒展开的眉头,又紧蹙起来。 不多时,一词便出来了,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后面没有跟其他人,这个单薄的身影,这一刹那,刘备突然又有些心疼,甩开了方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情,他踏步迎过去,孩子很乖的没有哭,在襁褓中滴溜溜的转动着黑色的眼眸,只是刘备刚伸手接过去,孩子便哇哇的大哭起来,一词不禁乐了,捏了捏孩子的脸蛋,凑过去,瞥一眼满是关爱的刘备,第一次见刘备抱着个孩子,觉得诡异非常,而且这孩子还在哭闹,刘备不得不哄着他,这情景看的一词笑出了声,这样的刘备,让她感觉亲近了许多,刘备瞪了一眼一词,“外面有风,别着凉了,我们回去吧!” “……既然你那么喜欢孩子,怎么不多娶几个女人呢?”一词脱口而出,更多的时候,一词不是在吃醋,而是下意识的把刘备当做历史的偶像,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干扰,这样就挺好了,在感情的天平上,她这边早已倾斜,但这话在刘备听来却是吃醋的意思,只是眼下一词说话的语气不像打趣,又狠狠瞪一眼一词,“你操心的还真挺多,不累么?” “好心当驴肝肺,怪不得永儿也不理你,过来永儿……”说着一词就要将孩子抱过来,刘备转身自己走了,一词在后面自己咕哝几句,也跟了过去。 赵云发现端倪? 经历了一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忙碌,研究所的事情总算有了不小的进展,一切都走向了正轨,想着明日是阴历三月三上巳节,正是草长莺飞出去踏青的好时节,也该让自己疲倦的身心放松一下了,在把研究所的事情交给月英和葛衡后,我便给自己放了两天假。 堪堪日落西山,我兴冲冲地回到了桂阳的太守府,府里却非常安静,寻了半天也未见赵云的影子,后来听下人说才知道他出去巡查已近半月。我不禁叹了一声好一个尽职尽责的赵太守,同时心中也难免涌起一种孤寂的失落,于是将这种淡淡的怨气迁怒于这个时代,又将万恶的三世纪诅咒了几遍,便是晚饭吃在口中也觉索然无味,草草地扒了几下,回到卧房,百无聊赖地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有一搭无一搭地打开央视版《三国》看了起来。 我仰头看向窗外,弯弯的上弦月将不甚明亮的冷冷光华洒在周围,三月初的夜晚,褪去了太阳暖暖的余温,还残留着冬日未尽散去的寒冷,露水似乎已打透了墙壁,将几分寒意带入房中。屋里没有点火烛,不过凭借电脑的光线,屋中景物依稀可见,我起身,随手拿起一件披风裹在肩头,复又坐下来。无缘无故地,我笑了下,不知是对自己没落心情的嘲讽,抑或是如今坐在三国时代的桂阳太守府里看着21世纪拍摄的《三国》,这种行为本身足已成为笑话,接着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版的《三国》在上学的时候已经看了n遍,已将那华丽丽的内容与雷人的情节早已无意识地熟烂于心,而那段见不到一滴水珠的“截江夺斗”更让人哭笑不得,当今天又放到陆地版的夺阿斗时,我居然看得入了神,竟鬼使神差地大声笑了起来。此刻不知何处来的一阵风钻进屋中,不禁打了个寒战,只是目光一刻也未离开屏幕,依旧入神地沉浸在演员酣畅的表演中。 忽觉一只手落在肩头,正聚精会神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着着实实吓得跳了起来,回头看时,却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颜,一双俊眼目不转睛地直勾勾盯着屏幕,稍疲惫的面容带着前所未有惊讶。或许是因了这惊讶,他张成“o”型的嘴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糟糕!我顿觉不好,急切切地回身,在他还没看到更多画面的时候将电脑关掉了。尽管如此,刚才屏幕上的视频和眼前赫然摆放的笔记本电脑已然落入赵云的眼中。 “那个……你怎么回来了?”这话似乎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却觉那么不自然,不由一窘。 “此为何物?”他并不理会我的问话,只对眼前这个见所未见之物充满着强烈的疑问。“这个以后再告诉你”,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自己真实的身份,只是下意识地将电脑快速塞进包中,转过脸又对上他惊奇中带着几许怀疑的目光,难免更多了几分尴尬与不忍,想了想便道,“这个与研究所的火药有关,日后再与你解释。出去巡查怎就这么晚才回?” “哦,今日后晌便回城了,只被主公叫去议事,此刻才得回府”,他微微回了神,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却又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此物为何似曾相识?” “啊?”我心中难免又一惊,不过,旋即想起廖世说过赵云曾反穿21世纪,他对一词似乎也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如今看到电脑勾起他那几乎已淡出记忆的一缕游丝,也没什么不正常。 “别瞎想了,这东西你哪见过?”,我忙着将电脑塞进包里,放在一旁,又吹毛求疵地用手指捻了捻他的衣服,娇声埋怨道,“听说你下去巡查十余天,定是累得够呛,平素多爱干净的人儿,今日这白衣服却都要发灰了,还这模样去见主公,真够寒碜的!” 几句话将刚才电脑的事岔开,他也不再追问,只是微笑着任由我数落着帮他脱下外衣。 我走到房门口将衣服交给丫鬟去洗,又嘱咐了人去烧洗澡水,转身回屋发现他安静地坐着,却仍在出神地想什么事情一般。我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将手扳住他宽大的肩头,半倚靠着,笑道:“思念何人呢?我的大将军!” “自然是云的烟儿了”,他回头捉了我的手放在脸颊上,轻轻摩挲着。 “骗人吧你”,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是一甜,忍不住拿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他就势转身将我揽在怀中,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漂亮的弧形,明亮英气的眸子里充溢着柔柔的气息,拇指与食指夹住我的鼻尖晃了晃,凑到耳边半玩笑着轻声道:“哪敢,这般时候见不着烟儿,自是思卿思得紧喏!”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却像有一阵暖暖的感觉袭遍全身一般,又见他的笑容却慢慢放大开来,看得我不由心神一荡,举起拳头砸在他肩膀上,又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讨厌,老实巴交的赵云几时也学会哄人了,你若说的是实话,那就好好陪陪我!” 他轻轻嗯了一声,眨了眨眼睛示意我说下去。 “明日便是上巳节,春暖花开的,正是踏青时节,你陪我出去可好么?” “这个……” 见他沉吟犹豫,我心中不由有些失望,扳住他的肩膀晃了几晃,急声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抽身回来的,都这么久不见了,原指望能过一天平常百姓的日子,就这么一天也好。你又要以公务多忙为托词么?” “……” 赵云刚要开口,我却连珠炮似地截断他的话头,“再说,你也是肉身凡体,老那么忙碌哪能吃得消?亏得你还是上位之人,连劳逸结合都不明白,就给自己放一天假,没你在难道天会塌下来不成?” 他好脾气而带着些许无奈地看着我,“云几时说过不与烟儿同去了?” “那……”,看着他写满无辜的俊颜,我不觉有些尴尬,却又舍不得认错,“那你不早说,还犹犹豫豫做甚么?” “强词夺理的烟儿”,赵云无可奈何又宠溺地摇摇头,用自己的前额抵上我的额头,“云明日甚么公事也不过问,只与烟儿一同踏青可好?” 我心中一乐,却又故作矜持,翻翻眼皮沉声道:“若要如此,还算得好夫君。诶,说好了,可不许反悔,莫说明日无事,就是有事,就是天上下刀子,你也得与我同去!” “好,好,天上下刀子,云以亮银枪与卿开路!” 我噗哧笑出声来,旋即又搂住他的脖颈,开心道:“好啊,一言为定。真希望明日天上下刀子,我便有机会见识赵将军如何上刀山了!” “你呀,多大了,尚如此孩子气!”他嘴里虽这么说着,可从他那带着宠爱的眼神与笑容中,我分明感受到了他心底的欢乐。于是,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憨笑着,将多日积攒的疲劳一扫而光。 次日,早早起来收拾停当,正要出门,家丁却突然来报:马良先生来了。 言笑晏晏 回到温泉别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自下午四时许,天气便有些转阴了,到了傍晚,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三月初的天气,江南的傍晚还是有些冷飕飕的,一词在后院温泉泡了会,刘备还在前厅,今天一天,对于廖一词来说,如梦如幻一般,这一日刘备的温情,让她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人说夺妻之恨入骨髓,可刘备呢,除了表现稍微的有些醋意之外,倒是平淡的反常,人啊,总是这样,没有的时候纠结,拥有了的时候更纠结。 一词边穿着衣服边想着这些事情,孩子虽然回来了,其他的事情也很顺利,可将来的命运呢,又在何方?她和刘备这个半百之人,有正果么?于是本来的那种无私无畏的心情,在拥有之后,贪而无厌的本性便暴露出来了,他今日承诺来日给她一个风光的婚礼,这个来日,是多久呢? 一词有些拿捏不定了,于是有些恍惚的绕过了亭台廊阁,到了前厅,前厅跳动的烛光似乎应和着廊檐下的雨声一般,单调而让人心烦,一词有些心不在焉的推门而入,一瞬间房内有些静默,一词抬头,发现除了刘备,房间内还有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男人,看不出身份,两人之前似乎说着什么话,很明显被一词打断了,一词觑眼,注意到青色长袍的男人微微前倾着身子,应该是他的下属,一词不做声,刘备和青色长袍的男人也不做声,这沉默让本来心情便不爽的一词,更是有些耿介,于是脱口说道,“我打扰了你们的公事?那我先出去了。”嘴上说着,却没有转身,青色长袍的男人似乎有些意外,回眼看了看刘备,刘备稍微沉默了一下,便道,“永儿在西厢房,你去看看睡了没有。” 话说的很关切,天衣无缝的逐客,哎,一词点点头,转身离开,又将门带上,长吐一口气,顺着回廊,朝西厢房缓步,是不是自己要求的过多了,本来女子便不干政的,更何况自己这身份呢,可一词却觉得有些别扭,说不上来是哪里,如果是公事,其实没有必要瞒着她的,历史上的既定事实,是他能瞒得住的吗,那刘备自认为能瞒得住的事情,又会是什么呢?这本来简单的一幕,一词的思绪却神展开到无边无际,这一幕,似乎推翻了白日间的一切,这男人能在欲火关头尚且止步,他能受自己这么摆布么,于是又想到了这几个月的孙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闭门谢客不掺和政务而疏远的原因,还是有其他,总觉得孙权也有事瞒着她,或者孙权发现了什么一般,难道是自己哪里出了纰漏?于是又想到了今日的那个萧逸秋,一词正想到这个男子,却不想萧逸秋突然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公子……” 一声轻呼,让一词猛的一个激灵,入眼薄薄的雨幕里,萧逸秋穿着蓑衣,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或许是奔马过快,黑色的靴子上染了些许泥水,看到这男人,一词忍不住的想起下午时的失态来,毕竟是个现代人,一词的脸上甚为的抹不开,强压了心情,才开口道,“东西拿来了?” “是,公子。”萧逸秋上前一步,蓑衣上滴着水,一词将东西接过来,萧逸秋便解掉了蓑衣,自始自终,萧逸秋都一直低着头,一词也不愿多说话,接过东西便打算进房间,刚迈步,萧逸秋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公子……” 一词住脚,但没有回头,“还有什么事儿?”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冷淡,事到如今,一词已然明白刘备口里的那个“萧逸秋是不会背叛你的”这句话,于是便也放下心来,不多做解释。 萧逸秋看了看四周,除了滴答的雨声,并没有看到下人,但一词见此,已然明白应该是有其他的事情,想了想,便道,“你随我来。” 到了西厢房,刘永已然睡着了,一词将下人们赶了出去,将门掩了过去,有些疲乏,便坐了下来,沐浴温泉之后稍微有些口渴,于是她倒了一杯茶水,萧逸秋踯躅了下,过去,俯身在一词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水杯的水溢了出来,尚不自知,待萧逸秋说完,一词方才回过神来,萧逸秋依旧弓着身子,见一词失态的表情,小心的说道,“公子,您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你看到了,难道还不明白吗?”一词回过神来,然后道,“你觉得,士锦可靠?” “这消息应该可靠,今天王顺亲眼看到赵云去了。” “唔……”一词感慨一声,突然想到一件事,随即对萧逸秋招手,萧逸秋复又弯下身子,女子刚沐浴完的香气萦绕,他定了下心神,一词吩咐道,“候在廊下,有机会的话,查查他房间那个穿青色衣服的男人。” “……”萧逸秋愣了下,一词有些不满的眼神投注过来的时候,方是明白过来,点头,一词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萧逸秋略微的顿了顿脚,刚到门口,一词在后面又喊了句,“逸秋……” 萧逸秋停下脚步,回头,一词却没有了后文,静默了会,才道,“你……唉,没事了,你去吧。” 萧逸秋却似乎明白了一词的欲言又止的话,并没有立即出去,而是道,“公子放心,逸秋有分寸,虽然不知公子这么做的目的,但唯公子之命是从。”顿了顿,又道,“循公子曾说过公子问过一个落水的问题,逸秋与循公子的答案,是一样的。”说完这些,略微欠了欠身子,便离开了。 留给一词的只剩个背影和关门声,万千思绪还没理清,刘备却没有给一词时间多想,萧逸秋刚出去,刘备便走了进来,一词有些意外,打量下刘备的神色,一如往常的平淡,却也懒得起身,只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忙完了?” “永儿睡下了?”刘备不答反问,并朝里面掀开帘子看了看,复又退了回来,眼神落到桌案上,问道“这是何物?” 只字未提萧逸秋之事,一词不禁为自己这个离奇的想法感到好笑,他是一个下人,刘备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抛开了这乱七八糟的心情,一词打起精神,将油纸揭开,一个精致的朱色匣子呈现在眼前,见刘备困惑的眼神,一词从腰间解下玉佩,从上面解下一只五角的银色配饰,随手便将其余玉佩丢在了桌案上,拿起五角星,附在匣子的锁眼上,扳动之下,匣子开了,一词从里面取出了自己招摇撞骗的道具——电脑。 而这个空当,刘备坐在一词身边,随手拿起了她放在桌案上的玉佩打量,却是那块刻着孙权名字的,他只看了一眼,在一词回头的时候,又不动声色的放下,一词早已把孙权赠东西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便也没注意,只是将电脑取出来,道,“让你看看我们那个时代的高科技玩意儿。”边说边开机,因了之前赫梦烟曾给他看过,他并不是那么的惊讶,趁着开机沉默的空儿,他从腰间解下来曾被一词丢弃在地的麒麟玉,拉过一词的手,将它塞到一词的手里,“拿着吧,聚少离多,做个念想。” 一词看清了掌中之物,面色不禁有些泛红,却也是收了,不做声,刘备便又道,“明日不妨去葛衡那里看一看,听说倒是颇有成就。” “哦,好。”一词随口答应一声,道,“这个院子你盖了用来做什么的?” “给你盖的呀,这里的人绝对的可靠,你放心就好了,以后你来这边了,可以住在这里。” “哦……”一词想起那个青色长袍的男人,想了想,终于把那句“既然是给我盖的,怎么还有陌生男子出入”的话给咽了回去,然后道,“铸钱的事儿怎样了?后天我想去临蒸一次,然后再去公安一趟,从公安折往交州……”说到交州,一词明显停顿而来下,打量了下刘备的神色,却是如常,一词停顿下,刘备便插口问道,“如交州作甚?” “寻找一下梦烟所嘱托的橡胶树……”她停了下,又道,“这样一来,我可能要在交州停留几个月,下次见面,倒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不舍得?”刘备避重就轻,见一词白眼,他又道,“既如此,那后天我们便一齐启程去往临蒸吧,正好有事和孔明与士元商议。” “哦,好……”说话的功夫电脑已经打开,一词便趁机转移了话题,将电脑带了来,只是给刘备看了一下21世纪时期的照片,渐渐谈兴增高,便把之前稍微的不快给抛却了,不时发出的笑声,和着外面雨的节拍,亦不知何时停下的。 与马良 马良是我与赵云的媒人,平日相处得也不错,自是不能慢怠了。这次他随刘备到桂阳,还从未见过面,今日一早却独独要求见赵云,不知为了什么事。我正暗自思忖,赵云已然迈步走向前厅,到门口时,他回头看我有些发愣,便微然一笑:“烟儿莫急,云去去便回!” 下意识地,我点了点头,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心蓦然沉了下来,一种说不出的预感油然而起--赵云此去定是公差,今日共踏青之事便成了泡影。想到这里的时候,沉沉的心头不免又增加了几许不快,成婚这一年多来,看似两人都在同一个地方,却是各忙各的,十天半月见不到一面也是常事,更别说一同出去游玩了,二十一世纪人所崇尚的二人世界对我来说,现在却成了奢侈品。 时间一秒一秒地从指缝里溜了下去,刚才东方那几片绚烂的朝霞已匿了踪迹,只有晨曦透过东窗将一抹暖暖的金色散落在整个房中,我焦急而带着怨气的目光则循着房间的大门向前院望去,院子里除了偶有下人忙碌地来往,却不见那个白色的身影回转。 “见鬼!”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终是耐不住性子,干脆起身去前院看个究竟。 匆匆进前厅时差点与从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我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等看清的时候才发现是马良。 “马先生”,我不免为自己的没形象一窘,急忙施礼,稍稍抬眼又往里瞄了瞄,却没发现赵云的影子。 马良看我的表情立刻明白了什么,刚要张口,我却听见背后传来叫我名字的声音,回头看时,赵云牵着马已然站立在不远处。 看他这副就要出发的模样,与我预料之中的相差无几。当猜想得到证实、仅存的一丝侥幸破灭的时候,那种深深的失落感猛然撞击了一下心房。 “你又有公事?今日便不能出去踏青了?”我皱着眉头走上前问道,声音虽然小但却带着极其不悦的情绪。 “嗯”,他并没有照顾我糟糕的情绪,只是轻轻地瞄了我一样,随即目光又在我身后的马良身上滞了一秒,开口道:“主公有命,云有公事……季常乃你我同僚,不常至桂阳,梦烟应好好尽地主之宜才是!” “我自晓得,不劳将军嘱咐。”我低声不耐烦地答着。 “如此云先行一步!”赵云也不再理会我,直接冲马良拱了拱手,打马出了府门。 望着他很快消失的背影,我愤愤骂了一句“见鬼”,却不曾想被身后的马良听到。 “参军方才言些甚么?”“甚么甚么,他一位将军又不是闲人,有公事出去我能说什么?”我扭头,怨艾的目光落在马良身上,如果不是这家伙这么没有眼里劲偏拣此时来府里,此时我正在城外与心爱的人一起畅享着阳春三月的明媚与温暖,共度这难得在一起的时光,可是现在…… 越想不通的时候越是钻牛角尖,尽管这事根本就怨不着跑腿送信的马良,但对赵云的怨气却情不自禁地转到他的头上,尤其看到他一脸无害、惊异而茫然的表情时,没有原由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 或许已明显感到我的不快,更不知我不快的理由,马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礼节性地问道:“公安一别,赫参军一向可好!” “烦先生惦记,我好,好得紧喏,天天猫在没有人烟的山沟里,成月回不了一趟桂阳城,自是免去了许多鞍马劳累,先生说好是不好?”我瞪大眼睛盯看着他,这副阴阳怪气的语调更让他茫然不已。 马良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尴尬地摸了摸头,随即拱手道:“参军为军中之事日夜操劳,良敬佩不已。既然参军难得回城,理应好好休息才是,良不敢叨扰,就此别过!” 他稍稍躬身作了个揖,白白的眉毛间闪现着文人特有的睿智与温良,面对无故转移在他头上的怒火,马良却不恼不怒,虽心存疑问却显得那么平和。他的这种平和忽然让我觉得有些不忍心,甚至心生一丝的歉意。 “季常等等!” 马良的背影明显地停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只是低着头看不到太多的表情。他的这副样子让我觉得有些奇怪,论官阶我并不比他高,何况平日里大家相处得很好,虽说男女有别,可我们是同僚,他是个文人,不过也没必要这么局促,再说这人素来豁达风趣,今天竟如此,我不免好笑,刚才无名的火气也随之消了几许,便道:“季常不远千里来到桂阳,连口热汤茶都不曾用,明摆着是我待客不周,况夫君临行让我需尽地主之宜,若是不遵夫言,岂不是惹人笑我非贤良之辈?” “这……”,他略显顾虑,微微颔首道,“话虽如此,终是男女有别,如此独处,恐有不便!” “噗哧”,话刚一入耳,我便不由得笑了出来,忍不住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的失笑与毫无顾忌的目光,似乎又让他局促了些,满脸的不自然,索性低头;而他越尴尬我却越止不住自己的笑意,玩笑道:“没想到平日里豁达的马先生竟也如此在意世俗之言,我虽为女子,却也是主公属下,不也成日在你们这些男人堆里进出么?军中诸人独处之时常有,也未见有甚么不妥,怎就偏季常如此多心?” 看他语迟,我又是一笑,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屋中待茶!” 看到我浓浓的笑意和调侃的动作,马良也不禁笑了笑,刚才的尴尬释去不少,亦道:“倒是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参军方此火气正盛,莫不是良有什么得罪之处?” “那是”,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撇嘴道,“这可不是空穴来风,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抽身出来,与子龙约好今天去踏青,可偏偏要出门之时,先生就来了,不怨先生倒是怨哪个?” 马良无奈一笑:“参军倒是心直口快,有甚么话也从不隐讳,确是在下不长眼睛,搅了你的好事,良在此告罪了!” “嗯”,我玩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轻松下来的样子,自己刚才的怨气也渐渐消散开去,复道,“先生认错倒是认得快哦!哦,今日不知主公有何急务,竟如此匆忙?” 战乱年代,身为大将,被主公急急召去是常有的事情,这么一问我本带着几分无意,只是马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让我刚平下的火气复又燃起,心中又有几分不痛快。 “先生今日可有公干?” 这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让他茫然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解道:“公干倒是没有,参军何故问及?” “季常若无甚要紧之事,不若随我一同去城外走走,一来松松筋骨,二来借此机会先生也领略一下桂阳景物风俗,三来,也不失却我待客之道。如何?” 他稍稍愣了愣,迟疑道:“这……似有不妥吧?”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冷道:“季常不是还在担心男女有别吧?既如此,我可不敢强求,先生请自便吧!” “这……”,马良依旧有些迟疑,一副拿捏不定的表情。 其实,我也并不是要他补偿性地和我一同出去逛荡,只是陀螺似的我突然停下来一天,有些不适应,很有点闲极无聊的感觉,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的话,或许此时正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春游,而恰恰却是在这1800多年前的三世纪,难道和关系不错的同事一起去踏青也是很奢侈的事情吗? 抬头看了马良一眼,我自嘲地一笑,刚要施礼开口,他却拱手道:“你我既身为同僚,也无甚么顾虑可言。早闻赵将军治理州郡有方,今日左右无事,借此机观一观桂阳民风也未尝不可。” 我虽纳闷他为什么从刚才的窘迫变得从容起来,不过终是感觉吐了口气,不觉一笑,当与马良及随从一行人打马出城,红彤彤的太阳此时越来越暖,和风吹在身上如同沐浴在牛奶中一般丝滑,心情不由得开始飞扬起来。 不带一丝人为气息的天空泛着原始的干净而明亮的湛蓝,空中偶尔飘过的云朵如瑞雪一般洁白,苍穹下嫩绿嫩绿的草如绿毯铺满了大地,绿毯见时不时的点缀,便是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协调的色彩交织在一起,任哪位妙手画家也难描绘出这绚烂而清新的画面。或许因为是上巳节的缘故,平日人迹稀少的城外今天踏青的男男女女也络绎不绝,为这安静的图画平添了几许生机。 抛去了一冬天的灰暗,人们的衣服也靓丽起来了。大姑娘小媳妇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矜持,踏着绵软的操此,三五成群地逐闹着,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碧空;骑在马上的男子或信马由缰,或纵马奔跑,忽又勒住缰绳,让马儿起立嘶鸣,似乎要将冬日压抑的兴许都释放在这明媚的空间里;风流倜傥的公子哥目光游离在女子们妖娆的身姿间,寻找搭讪的机会。怪不得人们都说上巳节是定情的日子,这些平时很难见面的人儿或许因为今日而一见钟情,演绎出许多才子佳人的风流佳话也未可知,我如是想着,不由一笑,此刻的桂阳城外似乎是这乱世中的一块净土,人们暂时忘却了战争带来的苦难,尽情享受这为数不多的快乐!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马良,他如常的面孔上带着巡视般的表情,透着隐隐的严肃,似与这里欢快的气氛格格不入。刻板的文人!我一边腹诽忍不住冲他翻白眼,一边又觉得好笑,久居上位的文官,果然有些官架子,即便便衣出行还带着几许威势。 “先生观眼前之景可有感想?” 他仰头四望,然后郑重其事地点头道:“嗯,都道桂阳郡百姓安居乐业,近日见闻果真不假,眼前之景不似这乱世应有,却如太平盛世一般。” 又拱手道:“如此盛平,全赖赵将军治郡之功绩……” “好了,我的季常先生”,我一摆手截断了他的话,撇嘴道,“季常若要唱高调,尽可当着子龙之面去了,这些好话我也不能代为传达。今日本是游玩而来,不提公事也罢!” 说着,我下了马,将缰绳交与随从,早望见不远处小河边上成排的垂柳已吐出嫩芽,便不管身后的马朗径自走了过去。 手挽着柔软而有韧性的柳枝,忽想起小时与伙伴们折枝编帽之事,便伸手折柳枝。不知何时,马良已站立在我旁边约四五米远处。 “别傻站着,过来帮忙呀!快点!”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身形踯躅了一下,终是走了过来。 “参军折枝做何用?” “自然是编柳条帽了。”我轻轻一笑,接过他递来的柳枝,在自己头上围成一圈比量了比量,又冲后面的随从道,“你们把马栓在树上,也过来吧!” “人多了玩着才热闹,比比谁编得又快又好”,我自言自语地说着,又看了看依旧有些手足无措的马良,笑道,“季常也来好不好?”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 “好无趣的人”,我暗自嘟囔了一句,也不再理会他,径自编了起来。很快,一个带着嫩绿枝叶的帽圈就竣工了,我很欣赏地把自己的作品左看右看,说不上心中涌起什么豪气,只是儿时每到春天便淘气地折柳枝编帽圈,已经有二十多年不曾有这般享受了,如今仿佛一下子找回了丢失许久的童真,说不禁的喜悦。众人也嬉笑着将编好的帽圈戴在头上,尽享这难得轻松的一刻,只有马良有些单薄地站在那里,尽管也为这欢愉的气氛感染,然而他既不像我是个女子,尽可做小女儿态;也不像随从下人们,可不顾形象地放松欢笑,于是他就那么另类的矗立着,想及他发妻亡故的事情,而今日这节日我又稀里糊涂的把他给拉出来,心中突然有点愧疚,便走到他跟前,轻轻喊道,“季常……” 马良似乎正在思虑着什么,被我突然的喊声吓了一跳,看到是我时,才有些勉强的笑意,他瞥一眼我手中的帽圈,道,“没想到参军……” “叫我梦烟便可,何必如此生疏?” 他摸了摸鼻子,没有答话,“这花环编的真漂亮,当初秀儿……”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我已经听到了他后面的话,看来他还真是有心事,于是我脱口而出,“季常,事情都过去三四年了,也是该考虑考虑其他女子了,荆州的美女可是不少呀!” 他叹息的摇摇头,眼神看向远方,“看天色,今天应该有雨……” 我一愣,完全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他沉郁的表情,为了使气氛活跃些,我道,“没想到季常也会看天气呀!今天本来是我一肚子气你陪我散心来了,现在倒是我成了说客!还真是阴晴难定!” 被我促狭的话说的马良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参军说笑了,既如此,那良为了折罪,全听参军吩咐便是了!” 听着他正儿八经的话我又有些来气,“真听我吩咐?” 马良点头,“那好!以后私下里我们是好朋友,不许再参军参军的了!”我立刻发号施令。 “呃!”马良怔了怔,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复杂情绪,却也点了点头。 三国的火器研究基地 荆南地区在三国时期尚且落后,瘟疫横行,加之汉末战乱,人口稀少,自从占据四郡之后,刘备除了原本的部队三万左右,加之后来雷绪投诚的,这一年来招募的,只有五万余人,荆南本来就不富庶,养活这些兵丁,也甚为吃力,这几个月走访各营,深有感触,而有关军营的军器的配备,也甚为寒酸,府库吃力,看来发展经济才是重中之重啊!耒阳县城的铁矿已经开采,但早被关羽张飞等人预定了打造兵器,我费了好大力气才争取说服他们,会给他们的军队改革一种新的兵器,最后磨破嘴朝刘备解释了,才把那几个瘟神将军给打发走了! 不止铁矿资源紧张,铜矿亦是紧张,本来我打算铸造铜炮,可一项铸钱又被卡住了,虽然铸钱用不了很多,我只好争取了些来,让葛衡他们来做实验,不过唯一欣慰的是葛衡他们,很显然他们总是给我别样的惊喜,火药的配置纯度越来越高,这样危险性更小了些,能量更大了些,只是不管做什么都缺钱,真让人郁闷,虽然刘备对这一块研究很大方,但府库没钱也是事实啊!这不,改造兵器的事儿又卡住了,重新锻造一些新式武器,费的钱粮太多了,不过不管怎样,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过两天我一定要去找刘备告诉他兵器的事情,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我想改的一样武器是步兵用的陌刀,就是唐代有名的陌刀手,重型武器的步兵,既然现在研究火药,那么势必要改变作战方式,一旦摆了战场,那么火药势必是第一个梯队的轰炸兵力,轰炸完毕然后是重型步兵收割生命,打扫战场,而火药的出现,骑兵似乎没大必要了,马必然会受惊,所以我只想改革步兵,当然,除了陌刀,还有弓弩……总之是一大堆事,埋头苦画这些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说了句主公来了,让我过去,想着正好要去找刘备,想了想,拿起这些纸张,我便朝中厅走了去,刚进院子,就碰到刘备出来,视线内,一个穿着白色丝衣的女子,正旁若无人的拉着刘备的胳膊,并肩走出来,我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擦擦眼睛,眼前之人都让我忘记了礼数,这女子是……廖世! 她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换了女装?而且毫不顾忌挽着刘备的胳膊?难道她…… 我瞥一眼刘备,发现他含笑的眉目间隐藏着一丝宠溺的无奈,或许是觉察到我诧异的眼神,刘备轻咳一声,下意识的甩了甩胳膊,却被廖世紧紧抓住,不禁笑道,“一词要来看看你们研究的怎样了,所以……” 听刘备说话的语气以及两人之间亲密的小动作,我已了然于胸,肯定是和好了,前几天刘备说廖世出门,还担心着她,如今看两人和好,我也松了口气,只是见两人今日如此明目张胆有些好奇,想着这些问题不禁出了神,没想到廖世开口道,“梦烟啊,难道我换个mj你就不认识了?” “你化成灰我也……”话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她现在的身份,我硬生生将后面的给咽了回去,不禁有些窘迫,急转口道,“第一次见你女装,没想到竟然这么漂亮!”我由衷的夸赞一句。 说完只见刘备微微笑着,廖世倒没有丝毫窘迫,反而瞥一眼刘备,缓缓开口道,“梦烟难道不知么,妻子如衣服,陈寿曾言,xx美衣服,如果不打扮的漂亮些,怎么能成呢?” 我惊讶的听着廖世的言语,竟然丝毫不顾及刘备在场,很显然刘备也听出了这话的意思,虽然不知道陈寿是谁,我只是想笑,这个廖世能这么开着刘备的玩笑,想必是两人之间感情甚好,闻言刘备只是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研究所的工事准备的如何了?”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廖世就插嘴道,“听说你们将震天雷研究出来了?我好奇来看看,怎样,还顺利吧?” “倒是挺顺利……”我答了一句,作了个请的姿势,引导刘备朝工作的研究室走去,刘备抬脚,我回头,发现廖世竟然还紧紧抓着刘备一刻不放,甚至于,一直下意识的挨紧刘备一般,明亮的眼神带着一丝躲闪,不理会这两个人的小动作,我径自说道,“主公这边请,我正要向主公禀报这军器改革的问题,没想到主公今日来了,也一并说了吧。” “嗯”刘备淡淡的答了句,似乎有些无奈廖世的纠缠,却又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竟然丝毫的不顾及周围的下人,难不成廖世倒戈回来了?但这是刘备的私事,刘备不说我也不好多问,只是自顾说道,“现在军中兵器配备优劣不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主公请看……”我顺势将那张陌刀的图纸递给刘备,“此刀柄长四尺,铸有双刃,是重步兵专用,铸造的重量约为50斤,在军营中挑选一些精装兵勇,配备此刀,在火药轰炸之后,此重型步兵威力,想必战场所向无敌。” 刘备接过去了图纸看了眼,廖世凑过去看一眼就没再看,也没有插话,等我说完,见刘备蹙眉,她开口道,“前朝时期对抗匈奴骑兵中步军主力之一的羽林军重步兵配备过的斩马剑,你应该知道吧?” “……如此利刃,如果对付骑兵的话,自然以一当十。”久惯征战的刘备一眼看出了这武器的关键,还没说话,廖世又道,“只是火药一旦出现,骑兵会慢慢衰落,这种重型武器,虽然是用来绞杀敌军正面力量的,但费钱费力……”她摇摇头,“我认为不必选用这个。” 我没有想到这个提议会被廖世一口否决,看了眼刘备,想了想,还是说道,“虽然目今在研究火药,纵然成功,短时间内运用于战场根本不现实,眼下如果再有战争对垒,能用上此等利器,未尝不可,况且,火炮成功之后,选用训练炮兵需要很长时间,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况且现在缺马,骑兵薄弱……如果现在配备陌刀,我汉军如虎添翼,亦是弥补骑兵之遗憾” 刘备沉默,廖世也沉默了下,随即看向刘备道,“这种刀,做工讲究,需要很大的财力支持,如果各营主力配备的话,应该需要不少钱的,不知道你们的府库……” 这话正戳到尴尬处,刘备咳嗽一声,“府库支出甚为紧张,只是梦烟所言亦是有理,不若先打造几把,试试看如何再作商议。” “……这是你们的事,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廖世撇清自己撇的很快。 “咳……”刘备又轻咳一声,我不禁觉得好笑,很显然刘备今天的心情也很好,见他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多说,就带着他们到了葛衡的房间,进去的时候葛衡正穿了很简单的短打在一堆瓶瓶罐罐堆里称什么,一边称一边咕哝着,黄月英就在一旁记着,看着两人的忙碌我稍微有些惭愧,听到门口脚步声,他们两个才抬头看到刘备,放下手中的东西赶忙要过来行礼,被刘备摆手制止了,“不必多礼。” 但葛衡和黄月英还是很规矩的行了一道礼,抬头,疑惑的目光投注在女装的廖世身上,葛衡眼里的疑惑很快消退,只有黄月英的眼里依旧有些茫然,刘备知道她的疑问,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随即道,“听梦烟言说有震天雷巧夺天工,现下又在忙些什么?” “回主公,衡依照赫参军所言,正在研制这个毒龙枪。”葛衡答了句随即转身在长长的几案上取过来两节竹筒,还未说完,廖世竟然放开刘备的胳膊大步走过去,“你是说,你在研究飞天神火毒龙枪?”声音有些惊讶的激动。 葛衡点点头,“正是此物,此物如果成功,不但可以发射枪弹,亦是可以喷射毒药,近身作战没了枪弹和毒药的时候,可以用枪锋刺杀,如此利器,神兵也!” 而廖世的目光很快移到另外一个长案上,那上面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好久没看过他们的研究成果了,不禁有些好奇的凑了过去,只见廖世手里拿了一个长长的竹筒,她将东西高举起来,喃喃道,“迅雷铳?”说了句,又问葛衡道,“这迅雷铳有没有成品?” 迅雷铳?我有些惊讶,话说我对于这些东西还真不大了解,但见廖世惊讶神情,走过去,看了眼这只竹筒,竹筒很长,绑着五个小竹筒管,看起来只是个简易的模型,挨近廖世身边,转过头看去,眼角突然瞥到廖世的脖颈间有处红色的印记,似乎是被……心思百转,立马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怪不得她今日一直挨着刘备,原来是怕……心里不禁偷偷一笑,看起来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和好了,如果不是这些枪支吸引了廖世,估摸着她还真不会离开刘备,心里想着这些有些走神,或许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廖世回头瞪我一眼,我强忍住笑,如果不是刘备在场,我早就取笑她了,廖世似乎觉察到了我看出什么,瞪我一眼不再说话,而是朝葛衡问道,“都研制了些什么,除了这个迅雷铳。” 刘备这个时候也凑了过来,葛衡忙答道,“主公,请移步火器库,这些只是模板,到了火器库,主公可以亲自一试。” 火器研究的初级阶段 从办公区到火器库尚且有些距离,葛衡与我在前带路,火器库前方便是空出的一片空地,用作实验的,一路廖世问了几句研制的成果到底几何,葛衡答说发展火枪手的武器已经有迅雷铳,飞天神火毒龙枪,三眼铳,还改造了一辆先锋霹雳车与全胜车,这些武器本是明代中后期才出现的,火药发展很是缓慢,从明代中后叶到清朝三百年间,发展缓慢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当时的政权并不重视火器,况火器研究本是个缓慢的事儿,而如今研制出来的这些武器,之所以如此顺利,还是因为先知的火药配方与制作方法,这道理就跟当初锁链的发明一样,看似很简单的一项发明,却需要曲折的试验,尤其是火药这种事,而如今有了这些配方,自然事半功倍,闲话的功夫已然到了火器库,火器库亦是戒备森严,每五步一卒,这是一所独立的院子,大门紧闭,葛衡上前紧赶着吩咐人开门,守门的卫士沉默干练,见刘备到来,竟也不施礼,只微微低头代礼,却也没人介意,刚进门,不想廖世突然开口道,“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如此治军,子龙将军真乃使君之周亚夫呀!” 这莫名其妙的开口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正不知如何接话,她又加了句,“赫参军,子龙将军何在?” 虽不知廖世如此发问的缘由,我瞥了一眼刘备,见其面色如常审量着火器库,只好答道,“他今日有公务,所以……” “哦,公务呀,公务好呀,公务忙啊!”她阴阳怪气的几句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刘备却突然朝葛衡发问,“这些火器装备,几时方能配给军队?” “回主公,目今迅雷铳与毒龙枪还有三眼铳,已经投入大量生产……”这方面是我负责,是以我将话接了过来,见刘备点头,我继续道,“目今研制出的五项新的武器,待主公过目,便可请主公裁度以什么比例配给,按照眼下的进度,倒是需要建立一个军械所,也就是说,扩大研究所的面积,建造一个专门生产新式武器的军事基地,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军队新式武器的供应。” “嗯……”刘备只点了点头,快到房前时,葛衡欠身道,“主公,前面便是了……” 这一排房屋都是放置的成品武器,推开房门,便看到各种小型的兵器与火器挂在一兵器架上,一些体积较大的火器放置在专门的木箱里面,这些武器都是研究改进的,与平日的并不大一样,本来准备的是过些时日再请刘备前来视察顺带将原本图样与制造方法封存入库的,这次他带着廖世突然到来,倒是让人毫无准备,而观察刘备的意思,此次倒并不像完全出于公务一般,我也不好唐突说什么,只是和葛衡黄月英很有默契的沉默,听刘备的吩咐,毕竟,廖世的身份,有些特殊。 面对这些样式新颖的东西,刘备自然有些好奇,他和廖世审量了几件,然后拿起一支鸟铳对葛衡道,“葛先生,取这几件来,备倒是好奇这些物事到底有多锋利!”他指的是几件火器,于是葛衡吩咐了人进来,一面伸手示意刘备出去“主公可往空地处查看……”边说着,有人进来,此刻廖世插了句话,“葛先生,欲试火器之威力,非活物不足以取信,不妨牵一匹马或者一头牛来,最次者,也要一头猪或者羊吧!” “这……”葛衡看了一眼刘备的眼色,见其点头,才命人去牵了一头牛和几只羊,研究所里挑选的一些火枪手已然到位,几人一行朝房后的空地行去,这块空地,当初规划的时候我按照体育场的样式规划的,面积甚为广大,待人陆续的取来武器,并将牛羊栓好在树桩上的时候,一切准备妥当,廖世摆手示意并朝刘备看去,“不介意的话,我先来给你演示一下?”她指了指刘备手里的那只铜管的鸟铳,刘备抬起眼皮看了看不远处的活靶,皱了皱眉,但还是将鸟铳递了过去,我心下慨叹,虽说在三国将近十年,但手上却从未有过血腥,而不想这个年纪轻轻的廖一词,竟然……虽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由得感慨,只见她接过鸟铳查看了一下,这鸟铳使用的是铜管,之所以没用铁管还是因为现今炼铁技术有限,达不到如此之高的纯度,而廖世手中的这款鸟嘴铳我还是知道的,这本来是明朝万历年间的产品,重约5-6斤,木托上安装有准星、照门,铳口长出木托大约2寸,托后7寸向下弯曲,托腹藏通条一根,重约3两,另有火绳,这是中国的第一个火绳枪,每根火绳长2长,重3两,每次装粒状黑色火药3钱左右,铅子重3钱,火门有盖,使用龙头类火绳发火机,发射时将火绳点燃安入龙头……显然廖世也是个识货的,她接过去打量几眼,便知晓这鸟嘴铳的前前后后了,她嘴角抿起一丝笑意,看了一眼刘备,刘备只是背负手看着她,她便将鸟嘴铳扛起,动作熟练而自然,很显然以往曾用过枪支的,这不禁让我有些好奇她的熟练,只见她微微眯起眼,枪支设计的比较超前,可以瞄准,一切就绪,她却迟迟没有按下扳机,都正疑惑,她却吐了口气,自顾道,“打这些固定了的活靶,甚为无趣……”她突然回头看向我,“梦烟,你说我打牛的左眼,如何?” 今天的廖世给人的感觉怪怪的,这显摆射击又是为了哪般?只是说句实在的,我瞥眼一箭之地外的牛,自信自己还是没那个技术的,可还没待我组织出语言来,只听砰的一声响,接着便是那头暮年之牛的哀吼以及羊群的骚乱,我也被突然的枪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黄月英也甚为惊讶,惊讶状态下话便不由出口,“真真好枪法!” “哈哈!”廖世不顾形象的大声一笑,回头站到刘备身边,道,“其实以往我的枪法可不好,只是去年在府里时,专门扎了个草人,心烦了,便射击几箭,准头倒是越发的好了!”她拉过刘备的手,将枪支塞到他手里,“这支枪后手不弃把,点火则不动,所以十发有八九中,熟练之后,飞禽走兽,无不臣服!” 刘备接过去鸟嘴铳,在廖世的指导下,第一发子弹打出,对面的羊挣扎几下便倒在了血泊,至此,始信火器之威力,接连几发下去,刘备的面色终于浮现了一丝喜悦的表情,这边刚将枪支放下,廖世便朝我道,“梦烟,为何不见鲁秘鸟铳?” “有的,在这边!”葛衡挥手示意人将一只形制与鸟嘴铳差不多的枪支递过来,“鸟嘴铳与鲁秘鸟铳都有,还有掣电铳,只是眼下都是火绳装置,配给的话,要按照三排轮放法,而且容易受雨天影响,图载撞击式燧发枪,尚且需要时日!因不尽完美,故未向主公禀明。” “岂能因此而耽搁枪手与炮兵的训练?”刘备发了一句话,道,“凡事不能求尽美,眼下世事纷争,既有此神兵利刃,岂能藏之器所,梦烟!”他朝我吩咐,“今日之后,你与葛先生拟定一份可用武器之章程,然后去往临蒸与孔明商议一二,这枪手的选拔,要尽快落实了!” “是!” 看来鸟嘴铳的厉害,已然让刘备尝到了甜头,这样的武器装备了军队,所到之处,自然无可抵挡! “哦,还有军械所一事,你也与孔明士元商量个章程来,明日孤亲往临蒸,会嘱托孔明,火器一事,当与铸钱并重也!” “是!” 接下来又查看了迅雷铳与毒龙枪以及一些战车的样式,虽然我是个现代人,但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武器演习,还是不由得被这火器的威力震撼了,尤其拿来与往日所经历过的战争相比较,心中更是了然了火器运用战场之后将要造成的惊天震撼! 目今虽然是在研制的初级阶段,但炮兵以及枪手的挑选也该开始了,一面葛衡与黄月英与刘备解释着这些武器的原理,廖世时不时的客串一下,我也陪着说一下有关将来配给军队的建议,一个上午很快的过去了,在研究所简单吃过午饭,刘备与廖世又到了葛衡与黄月英以及其他一些工匠的办公室,这些匠师大部分是我从原来的官方作坊选取的,经过这几个月的“培训”,对化学专业以及火器原理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目今大多是在办公室研究铅弹的比例,当然还有个部门是专门研究怎么炼造纯铁,以及今日提到了军械所,刘备便又下令让我改日去往原本的军械所选拔几个人才放到研究所,研究所的规模还要扩大,这些事务简单的商议过了,再打算过些时日与几个核心人物一起商议了再做决定,在这些繁琐的火器事务之余,今日的廖世与刘备让人也觉得怪怪的,但这是君王的私事,不好多问,也操心不了那么多,只是今日廖世突然发问赵云的事情,倒是在心里稍微的有些芥蒂的不舒服,她怎么当着刘备的面突然没头没脑的问起了赵云呢——这也让我愈发觉得前世,这个廖一词与赵云之间,或许有着什么,这个想法如鲠在喉,一直到下午五点左右刘备和廖世的离开,送走了他们,研究所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临走的时候刘备表示了要赏赐这里的每一个人,并叮嘱我做好吩咐的工作,择吉日进行军演…… 已经马上到晚饭时间,我想着这些事情,倒是有些心不在焉,黄月英却突然发问,“今天陪主公来的,便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廖世廖一词?” 黄月英本是个聪明人,但此事离奇,想当初我都没有想到,也怨不得今日她有疑问了,今日刘备既然如此张扬,我笑了笑,“是啊,你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呢!” “呵呵……”黄月英也笑了笑,“的确没想到,她对于军械火器竟然也有如此造诣,倒是信了孔明口中对其溢美之词!” “呃……”看来是我想歪了……我只好傻笑两声,继续低头扒饭,“唉,每次遇到她,总是会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自顾自的唠叨一句,不过倒是该找个机会问问这几天赵云到底去忙什么了,搞的那么神秘,今廖世又如此发问,倒显得是有什么秘密之事,不禁更加的让我好奇了。 新的货币 从桂阳到临蒸走水路也不过300里左右,一早出发晚间便可到达,从研究所出来刘备与廖世两人在温泉苑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便动身去往临蒸,廖世只身随同,其随从都留在了桂阳,连云可也没有带,并造成廖世卧病驿馆的假象而掩人耳目,带着刘永,上了行船,顺着耒水北上,预计晚间便能到达,之所以将行程安排的如此紧凑,多半是因为廖世的催促,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着新式货币,而且想着货币早一日发行,刘备早一日赚钱,她也好准备一下货币的流通工作,自然也就赶起路来,刘备本意是不着急,反倒被廖世说了一通,便只好同意前行,实则廖世也是想趁这个机会看看那个庞统,想着今后的对策,以及前日赵云的异常出行到底隐含了什么,于是在船舱发起了呆,刘备也不理她如何,倒是哄着刘永,老来得子的喜悦让他的精力全贯注在了这个刚满月的孩子身上,船上两人倒是各忙各的,互不相干,到晚间七点左右到的临蒸,因了事先通知了诸葛亮,派人在码头接着,上了马车,去了专门准备的驿馆,到得门口,马车停了,换回了一身白色长袍男装的廖世下车,看到刘备也下了马,正衣冠的空隙,瞥眼夜里的一个身形敦实个头不高的黑影,上前一步紧朝刘备拱手,“主公……”声音也如身形一样敦实厚重,却分明又带着一丝达观轻松的情绪。 廖世手上的动作慢下来,刘备应了句,“士元多礼了……”然后他回顾了一下周围,还未发出疑问,便听那个敦实的声音道,“孔明让我替他在主公面前告罪呢,他这个大忙人!” 两人说着话,廖世已然知道那个身影是庞统无疑了,廖世正待上前,借着门前的光亮,那个敦实的身影已然朝廖世走来,声音比起诸葛亮的厚重,却显达观不少,“主公不要说,让统猜猜这个贵客是谁?” 于是刘备刚张开的嘴型转而笑了起来,本来廖世对庞统有着一种天然的敌对情绪,却伴随着这乱世难得的达观嗓音,不知觉的消失了,转而也笑了笑,“凤雏先生!”廖世当先施了一礼。 庞统见此急忙摆手还礼,“使不得使不得,折煞臣工啦!”说着还不断朝刘备那使眼色,玩笑的语气明显是有所指,廖世的脸不禁有些泛红,庞统也不再多说,见廖世稍微有些难堪,便笑着对刘备道,“主公一路鞍马劳顿,今夜且先在此将息,孔明言说明日亲自将钱样送来。” “嗯。”刘备右手握着的马鞭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左手手掌敲击着,“士元若无事,也去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主公莫不是有了贵客,而对庞统下了逐客令啦?”很明显,比起诸葛亮的庄严,庞统的性格要开朗许多,由不住廖世想起后来入蜀庞统和刘备互相承认错误一事,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名不虚传的融洽,似这等玩笑,诸葛亮是断断不开口的,思绪到这里,廖世突然心里一沉,刘备与庞统两人关系如此之好,诸葛亮……自己正想着,突然有人过来拉住自己的手,“还愣着干什么?进去吧!” 原来她走神的瞬间庞统已然告辞,刘备过来拉住她的手,又吩咐人将已经睡着了的刘永送进去,刘备的嗓音疲惫里明显带有一丝快意,“这尚且是你第一次见士元吧?” “嗯。”廖世心中计算着自己的事情,漫不经心的应了句,黑夜里并不能看清表情,刘备执了她的手入内,边走边说道,“士元就住在旁边,没想到你会来……哦不,幸好是你来了,否则今晚必然又要和他小酌几杯啦!” “这么说是我碍你们的好事了?”女人总是这样,喜欢没事找男人的话茬。 刘备捏了一下掌中纤手,稍稍凑近廖世耳边轻声道,“难道你没看出来,是士元怕碍我们的事自己主动离开了吗?” “……” 看来调戏的主动权掌握在谁手里,谁便是赢家。 于是廖世只好顿了顿才换个话题道,“话说你当初看到他第一眼是不是觉得他很丑,不想放在眼前看到,才给发配到耒阳的?” 刘备不情愿的点点头,于是廖世笑了,“我今晚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卧龙凤雏齐名,怎么这相貌差距那么远呢?” “士元言说他是拙于形而惠于中,按他意思,孔明的相貌未免是太张扬啦!” “诸葛亮的相貌张扬?!” “是呀,臣下都这么说,要么当初把他请出来的时候,有人说我是请来个小白脸,哈哈!” “小白脸……”廖世摸摸头,怎么也把那个沉默的诸葛亮和这三个字联想起来。 “是啊,当初孔明没有追随我的时候,我还是稳居这第一呐,自从他来了,却被比了下去……” “喂喂喂!”眼见刘备越说越离谱,廖世忍不住连连出声打断他,“难道诸葛亮让你自卑啦?” “哪里哪里,是自得吧!”刘备笑着摆手,明显心情很好,拥着她进房,道,“当初孔明出使东吴,孙权都为他相貌惊叹,可见高于周郎一筹,只是他孙权也只能艳羡!” 最后一句话,说着本无心,听者却有意,心里一个不痛快,便没有接话,一不接话,刘备也察觉出稍微有些失言,本来和谐融洽的气氛,一个美好的开头,每每因为这些玩笑话而以一个糟糕的结尾结束,于是传膳吃饭,虽想恢复其先前气氛,却也因为有些累了,沉默的相拥而眠,一夜无话。 第二日八点多,诸葛亮和庞统就先后的来了,此时刘备已然起床吃过饭,而廖世觉得有些累了,赖床的毛病犯了,于是一直听说诸葛亮来,才开始起床,待收拾完毕,进去大堂的时候,只见刘备正端详着手中的一枚铜钱,诸葛亮正在一旁解释与刘备听,廖世轻咳一声,庞统和诸葛亮回过头来,廖世朝诸葛亮拱拱手,诸葛亮也照此回了一礼,于是廖世的目光转到庞统身上,昨夜光线太暗没有看清,今日倒是可以看清了,只见其大约有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头,身体倒是挺敦实的感觉,肥瘦还可以,只是面部稍微有些发黄的黑,鼻子稍微有些朝上,鼻梁坍塌,嘴唇却是薄薄的,不搭配,头发束起,插了一根碧玉簪子,一身紫色袍服,却没有想象的那么丑,五官倒也正常,只是和一旁仪容整齐的诸葛亮和刘备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但至少还……不至于那么抽象,于是廖世主动拱手,“我们昨晚见过的!” “您是不是和统过不去呐,又施礼!”说着他像模像样的站起来真个鞠了个深躬,反倒弄的廖世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刘备插了句嘴,“正好孔明也没吃早饭,来人……”他吩咐了一声,“传些粥来!” 下人应声而去,于是廖世探过头去,见刘备面前摆着的钱币,“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于是刘备拿起其中一枚铜钱道,“这一枚铜钱如何比这两个要清晰许多?” “主公手中拿的一枚是祖钱,是要入库存档的,而这一枚是母钱……”他拿起另外一枚比平日铜钱大些许的钱币,“是用来做模子的,而这一枚是子钱,这子钱才是要在市面上流通的,因为之前两次的翻刻,所以没有主公手中那枚祖钱清晰。” “哦!”刘备点点头,廖世拿过其中一枚母钱,发现与平日的五铢钱相差不多,只是上面多印刻了一个刘字,并且做工也甚是精美,比如今市面上的一些粗糙五铢钱质量要好的多。但并不是她说过的直百钱,于是她有些纳闷的问了出来,“这和平日的五铢钱只多了一个刘字,却不知孔明先生何意?”廖世有些想不通,她明明是对诸葛亮说的直百钱的事情,可怎么到头来反倒像是翻制的五铢钱? “廖先生是说直百钱一事吧?”诸葛亮一眼看出其心中所想,笑道,“廖先生所提直百钱,亮也曾考虑,但据下面府库汇报的数据,现在用不到这种大钱,况且,汉帝在北,自武帝以后,铸钱归属上面,如若擅自铸币,前有董卓之鉴,民众并不一定乐于使用,而这枚新式五铢钱,字样是主公亲自所写,而为了保证铜钱质量,铜铅比例对半,这样一来可以与平日五铢钱区分,二来也名正言顺,百姓使用起来更为顺手,乐于接受,是以才未用直百钱。” “哦,原来如此……”廖世喃喃,看来还是诸葛亮专业啊,她心中感叹一声,再抬头瞥一眼庞统,再看一眼诸葛亮,不禁又感叹一下造物主的神奇,“定下来何时发行没有?” “这个……”诸葛亮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廖世,欲言又止的话被庞统说了出来,“还不是看你呐,这新钱的流通,尚且仰仗廖先生之力呀!”庞统也跟着诸葛亮称呼廖世,廖世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有用得到的地方,自然不遗余力!” 于是接下来几人便商议这钱币的流通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保证钱币的质量,以后还要防止私人铸币,至于流通,廖世想了想,以后估计要染指商业,这也不是难事,再具体的,便是稍微有些专业的经济之道了,饶是廖世后世来的,但对于那些专业的古代术语,听的还是一愣一愣的,但归根到底,新的钱币已然铸制成功,盈利只是时间问题,君臣一起正融洽的说着这些,突然有门上的人回报说有人求见,带来的信物却是一个刻着廖字的铜牌,递到刘备手里,廖世已然明白,朝刘备点头示意,刘备便命人传唤,不多时一身黑色劲装的萧逸秋便来了,到房间看到这么多人的时候明显一愣,廖世起身,眼见萧逸秋眼里的犹豫,点头示意,萧逸秋便上前几步,附耳在对廖世说了些什么,此时刘备几人也停了下来,看着廖世的面色阴晴不定着,萧逸秋说完之后,廖世沉默了些许,刘备忍不住走过来关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廖世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萧逸秋,并没有答刘备的话,又沉默些许,才从腰间解出一块类似虎符的令牌交到萧逸秋的手里,声音也异常的郑重,“告诉她,务必要……保住葛洪!” 萧逸秋眼里一阵惊疑,廖世冷淡的眼神扫过来,“人命关天,还不速去?!” 这眼神突然让萧逸秋明白过来,惊疑变成惊讶,随即又平淡下来,接过去廖世手中的令牌,便要告辞,廖世又在他身后喊住,“慢着,快马告诉主公,我即刻便回,你,加急将令牌送过去!” “是……” 萧逸秋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退去了,刘备诸葛亮与庞统也是有些惊疑,但从刚才的话里,已然推测出什么不妙的消息,葛洪…… “葛洪是谁?”刘备开口问道。 “葛衡的侄子!”廖世答了一句,几人脸色顿变,廖世也不待他们多问,便一拱手,“我要即刻赶回东吴,有了消息,会立即传与你知的!”说着便急吼吼的要离开,从廖世这情绪里,刘备已然推断出葛衡老家出了问题,但此刻其家眷远在东吴,刘备也无能为力,见廖世突然要离开,又有些不舍,但看其坚定的眼神,只好道,“路上小心些,不要挂心永儿!”实际上他后面很想问一句几时回来,但到喉咙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嗯,我知道。”似乎是那件事情让她过于挂心而忽略许多,虽然已经经过她掩饰的惊慌,但还是泄露出些许,送到门口马车,正要上车,刘备又突然道,“一词……”他轻呼一声,廖世抬出去的一只脚又退了回来,“还有事?”她似乎迫不及待想离开一般,刘备吩咐从人,“取我短剑与令箭来。”下人去了,刘备看了一眼这才相聚不到三日的女子,又是要分开呀,他宁愿每夜只安静的拥她入眠,也不想有时醒来枕边是另一张女人的脸…… 廖世不知道刘备要做什么,但看其郑重的面色,只好停了停,不多时从人取来一支精美短剑,犀牛皮革的剑套上镶嵌着红色与蓝色的宝石,剑体流金,令箭亦是金色,刘备取过来,拉过廖世的手,郑重而认真“这支短剑我曾用它发号施令过,进出荆州的军营,有它在不必担心,这支令箭,可以任意出入荆州官邸,也可以调用白耳兵,交给你,也方便你往来荆州。” 话说的很平淡,可一瞬间,廖世明白了这两样东西的分量,她甚至来不及去看诸葛亮与庞统眼里的惊讶,一种油然而生的情感从心底涓涓流出,一直溢满眼眶,想起马上不知前路的离开,她强忍住泪水,也不管不顾,上前抱着刘备,狠狠的在他耳边道,“我会用最快的时间回来,你如果在这段时间敢找其他女人,我跟你没完!” 不伦不类的话在这场合更显另类,刘备拍拍她肩膀,“行啦,刚给你令箭,就开始管制起我来啦!” …… 诸葛亮与庞统还有另外些下人自觉退散几步。 不明朗的回吴之行 从临蒸出来,廖世走的是水路,云可早已在临蒸的码头上候着,上了行船,到了船舱,廖世便急忙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当日葛衡先生在后院时,有下人知道此事,不小心说漏了嘴,然后不知怎么的被那个是仪知道了,禀告了主公,主公便下令将葛衡的家人都抓了起来,而且……赵先生也被抓了起来!” 廖世的脑袋嗡的一声,船行开,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云可赶忙上前扶住,扶着她坐了下来,“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廖世勉力摆手,“现在情况到底如何?” “主公急令让您回去!” “我是说,赵爽他们或者葛衡的家人,有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这个不知道,只知道传信的人下的主公急令!” “传信的人呢?” “打发他先走了,只说公子正在生病不便见人,答应从湘水回吴,他便回去了!” “那么,从他们被抓到现在,有多长时间了?” “尚且不足一天!” “那还好,还好,或许还有挽救……”廖世喃喃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取纸笔来!” 云可将纸笔取来,廖世的手有些颤抖的写完一封信,用蜡封好,交与云可,“飞鸽传书给落月,她看到后自然明白!” 云可接了书信去了,不多时回来船舱,答复完毕,见廖世有些失神,上前小心道,“公子,还有一事……” “还有什么事?”廖世的声音陡然升高。 “吴巨死了。” 廖世心里一沉,“什么?” “今天一早的消息,吴巨被步鸷杀死了!” “原因?” “至今还不清楚。”云可无奈的摇摇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廖世本来苍白的脸色,额头也起了汗珠,手心全是冷汗,握起拳头的指节有些发白,良久之后,廖世才缓缓开口,“酒楼的事情,主公可知道?” 云可摇头,“不清楚……”见廖世脸色如此难看,云可又道,“还要回去吗?” “回!”斩钉截铁的回答。 “可是……” “赌一把吧!我还不信,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如此多嘴!”她紧咬着牙关,苍白的脸色被一股暴戾之气萦绕,“新钱始成,尚且离不了东吴,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云可听还是安慰自己,总之是廖世不相信自己的苦心经营,就这么容易被孙权识破,她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是仪两个字,“凡挡我路者,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云可被这充满杀气的语气惊的一跳,往日那个淡定帷幄的面孔,眼色甚至有些发红,她又开了口,“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云可退出去之后,廖世躺在了榻上,今天萧逸秋的突然到来便是告知她葛衡可能事发,当时的震撼是难以言明的,而她下的命令,当时碍于刘备并没有明说,说的是保住葛洪,言外之意是让秦落月杀死除了葛洪之外的葛家之人,当然这需要掌握好分寸,是以进了船舱她又给落月写了一封信,让落月动用她的组织,伪装成孙权的人将葛衡家人杀死在牢狱中,并想办法救出来葛洪与赵爽,然后留下她们组织的蛛丝马迹,这样孙权便能将此事的注意力转嫁到他孙家的宿敌秦落月头上,至于那个多嘴的下人以及那个是仪,唔,主要是是仪,这个眼中钉,当初廖世并未将他放眼里,可这事情让她警醒了,如果这次回去她廖世赌赢了,那么你是仪,迟早是要死在廖世手里了! 但这些事情能顺利的前提是现在孙权还不知情,东吴的局势到底怎样了,她无从得知,但她却也自信自己的间谍手段,当时葛衡在府里时候,极少下人能走得近的,那么是谁泄了密呢?卫霖么,没有理由,周循当时也在,更不大可能,那能是谁发现了蛛丝马迹呢?难道是…… 廖世打开精美的檀匣,里面静卧着那把刘备送的短剑与金牌令箭,上面篆刻的刘字是权力的象征,有了这两样东西,在荆州除了刘备之外,自是旌旗所指,莫不臣服,当时诸葛亮和庞统眼里的惊讶廖世已经注意得到,他们是没有想到刘备肯如此相信她吧,而且是当着他两个的面交付这件事,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加之廖世又有了刘备的子嗣,这难道不是刘备在暗示臣下与廖世的君臣关系么?廖世自然是明白这些的,只是她自己也很惊讶罢了,她一直认为刘备是不可捉摸的心思,从未敢奢望过他能如此信任她,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刘备反倒是推心了,让本来听了那个消息心里一团乱麻的她,坚定了回东吴的决心,纵然前方是龙潭虎穴,为着这令箭之托,纵然是粉身碎骨,也算是值了……虽然这个想法有些不顾大局的傻气,但那么一瞬间,廖世的心里,的确是那么想的…… 握住了剑,似乎也握住了那个人温暖的掌心,去往东吴面对未知的勇气,似乎也是增加了一分。 船行的很快,过湘水入洞庭湖转入长江的时候,前方突然有信使传来,让廖世在建业候着,孙权即日便到建业。 孙权迁都往建业的事情年前就开始准备了,这事情廖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之前急吼吼的传信回去,现在又让在建业候着,这事情肯定有蹊跷,但廖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秦落月至今还没回信,廖世每日过的都度日如年,距离建业,顺水而下,不过一日功夫,这条行走过多次的水路,水面的氤氲似乎也如前方一样让人看不透,看不透那金陵王气萦绕的地方,到底暗流涌动些什么。 王睿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人生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不知为何,迎风站在船头的廖世,想起了这首西塞山怀古,何时这降幡出石头?何时才能四海为家?可偏偏的,石头城的主人,又与自己有了些许纠葛,难道当他赭衣楚囚之日,她真的能无动于衷吗? 可她在伤心此事之日,石头城里的主人,是撒好了网,等着自己回去吗? 她难道敢拍着良心说决定回去没有一丝恃宠而骄的意味吗?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阴的,与江面几乎一色,三月的天气,一早的江风还是有些冷的,云可拿了一件披风过来给廖世披上,默不作声,这一路少有的沉闷,云可更是不敢多说什么,良久的沉默之后,廖世才开口问道,“云可……”声音也在江面上飘渺着,“你怕不怕?” 云可没有丝毫犹豫的摇头,于是一词笑了笑,虽然有些牵强,她朝上抖了抖披风,手里攥着那块刘备给的上古麒麟美玉,握在手心里,暖暖的,“云可,你奇怪么,作为一介女子,我是不是太有违礼制了?” “公子怎么又问起了这话?”云可不答反问了一句,“云可不管什么礼制不礼制,云可就知道跟着公子,听公子的话!” “呵呵……”显然这样的表白不是廖世所想要的,但还是心中甚感欣慰,也不管云可能不能听懂,又道,“自古知兵非好战,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啊,我想要的生活,能和爱的人在一起,每天看到他,在他归来的时候做好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等着他,替他解下外衣,和他一起逗逗自己的孩子,闲暇了,一起出外踏青,而不是每日提心吊胆,满世界的奔波,与同枕的人却异梦,那是何等的,悲哀呐!” 云可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虽然跟了廖世很长时间了,并且对廖世是言听计从,但她是搞不懂廖世真正为了什么的,她一开始认为廖世志在江山,但后来又发现她的权力欲并没有那么的强烈,那么她冒着生命危险,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似乎廖世看懂了她的疑问,笑了笑,回过头,眉宇间凝结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哀愁,“你一定好奇,我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吧!”她不待云可说话,又道,“说来你可能不懂,我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罢了,当初未曾入手的时候,把它想的太想当然了,没想到真正实施起来如此耗费心力,而做这些的目的,只是为了……使天下生灵少遭些涂炭,死一两个人,或许能避免更多的人死亡,一个家庭家破人亡,却可以保全千万个家庭的幸福,这难道,不是一件善事吗?” 云可听的云里雾里,见她这表情,廖世也不再多说,只是长长叹息一口气,而这个时候,平静的天空下,突然听的扑棱棱的声音,一只白色的信鸽从氤氲里飞来,这扑棱的声音,霎时间牵动了廖世与云可的神经! “谢天谢地,公子,有回音了!” 廖世自然明白云可的激动,她自己也激动着,一旦有了秦落月的消息,她便知道了前方的局势,便可想出对策,最不济,她还可以返航回荆州呐! 信鸽落在了云可的手臂上,她小心翼翼的解下来竹筒,掏出用蜡封号的信,递给廖世,廖世迫不及待的打开…… 见字如晤:君可宽心回吴。 只有一句话,只字未提葛衡之事,但却让廖世与云可主仆两个,提起了一路的心,暂时的放了放。 但只要有这么一句话,廖世便知道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在她回去之前,秦落月已经能盯住了牢里,欣慰之余,脑中条件反射一个念头,这距离她发出书信不过两日,秦落月竟然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她这个组织在东吴的能力已然让人心惊,况且自从碰到廖世之后,廖世又大给秦落月开方便之门,这样的组织,是不是有些养虎为患的意思呢? 但这念头也只是瞬间而已,她现在要考虑的,是回去如何应对孙权,以何等姿态答复孙权有关葛衡的疑问,才能做到滴水不漏,挽回自己在孙权心中的地位! 刚放下的心,随着这些烦心事,又慢慢的提了起来! 孙权知道了什么 虽然有了落月的答复,可一词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这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以往一词虽然察觉些许孙权的异样,但却没有想到事情来的如此措手不及,那么她不在的几个月里,是仪到底查出来了什么,吴巨突然死亡,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一词已然派遣在桂阳的士锦前往交州询问此事,至今还未有消息,又想起之前士锦的消息言说看到赵云秘密出发往南却不知具体行踪,那晚在温泉别苑刘备房间那个神秘的青衣人,这些疑点有什么相关的吗?看着船舷边打旋的水涡,一词想不通,一词隐约觉得,这是不是历史开始朝往她未知的方向,这些土生土长的三国人士是不是开始出招了? 至下午时分,阴阴的天气突然下起了雨,一开始并不大,后来雨幕却织的紧密了,打在江水中,打在甲板上,不断的淅沥声更让一词烦躁,船行到濡须口的时候,船突然减速,停了,外面的雨也变小了许多,一词正在疑惑,却听到有个喊话的声音从江面飘来,“来船何人?停下停下!” 在船舱内的一词隐约听到这声音,便一撩门帘出来,见一词出来,正要进来的云可将一把油纸伞遮了过来,“怎么回事?” “不知道,好像是在盘查来往船只!” 一词朝前方看了看,前面的确有几艘船在江面上停住,似乎是在接受前面官船的检查,这才挡住了去路,这是靠近濡须口的一个渡口,平日间来往如常,并未有过盘查,今日这是如何? 一词回眼看了看这艘船,吩咐道,“把那面牙旗挂上!穿过去!” 云可吩咐了船上水手一声,将吴字牙旗挂上,船继续行开,这渡口船多拥挤,行了不到百米,却是如何不得前行了,只好耐心的等待,而与一词的船挨着的一艘看起来是货船的样子的人,也在一旁等候着,因了两船挨得较近,一词张望之下不得要领,有些心烦的一拍船舷,“这又是唱得哪出戏?好好的渡口如何不让通行了?” “是啊是啊!”站在船头的一个紫衫男人听到廖世的话,接了一句,因了两人挨得近,彼此都能听得见,男人回头打量廖世的时候,瞥眼船头桅杆上的牙旗,道,“阁下高就孙将军?” 廖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冷着脸看着前面的拥挤,各式各样的船占据了本来宽阔的江面,见廖世不答话,那青年男子又道,“看样子阁下也不知道东吴发生了什么事了?” 廖世心说我如果知道还用在这等着盘查,懒得搭理,紫衫男人讨了个无趣,也不再说话,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廖世的船才行到他们临时设防盘查的地方,只见一艘中型楼船横亘在前面,有一人穿着蓑衣正在上面舞动着旗帜指挥着,周围有着几艘小型战船不断盘问,训练有素的士兵跳上每一艘待查的船只,这盘查的认真程度让廖世瞠目结舌,这紧张的气氛,让本来心情不爽的一词,心中的不爽和忐忑更多了一分待她的船行近,一词一直站在船头,冷冷看着这些,到了她的船只通行的时候,那个楼船上穿蓑衣的男子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士兵自然认出这是东吴的官船,也没有涌上来,而这个时候楼船上的人突然朝廖世喊道,“船上可是廖从事?”喊话的声音有些熟悉,一词正思虑间,对方又高声道,“我是孙皎孙叔朗!” 原来是他! 一词闻言答复一句,“孙校尉,何故在此设障?” 孙皎得到一词的答复,忙道,“稍等!”说着便从楼船上下来,又绕到了甲板,这样说话就方便许多了,孙皎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活脱脱一个渔翁似地,或许是为了说话方便,他竟然大大咧咧的将斗笠拿了下来,这样一词才得以看到他的面目,“孙校尉,这是何故?”她指了指她的船后面的那些还在排队的行船,有的等着通行有的等着入港。 “别提啦!”因了摘了斗笠,雨水顺着面颊流下,他抹了一把雨水,道,“于吉那个老混蛋的余孽呀,他们今天去劫牢了,把你推荐的那个赵爽还有个叫什么葛衡的家里人,劫走的劫走,杀掉的杀了,主公震怒,才下令严查来往船只,廖从事刚从荆州回来?” 廖世心里一惊,这个落月,还真……大胆! 虽然心中震撼,但廖世尽量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讶然问道,“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没有听懂呢?” 唉,不提了不提了,老道士的余孽现在似乎被一个叫秦落月的女人统领着,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主公传来急令,让我加强戒备,严防来往船只藏着他们的人!”孙皎自顾说着,见廖世沉默不说话,又道,“廖从事是去见主公吗?或许见了主公就知道了!从事回来也好,这节骨眼上,鲁都督偏偏又病了,这真是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什么,鲁都督病了?” “是啊!”说起这个孙皎的眉头挽成一个疙瘩,刚想说什么,廖世却打断他的话,“孙校尉还有许多公务,我就不打扰了,这次回来也是奉了主公急令,且先告辞了,将来有机会了再与校尉畅叙!” 孙皎见此,笑了笑,“既然廖从事也公务繁忙,那就改日再叙!” “嗯,就此别过!”廖世拱手,吩咐船上水手,“开船!” “慢!”孙皎突然出声,一个慢字,让廖世有些疑惑的投注过来目光,孙皎见此,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一词看到他的笑容,似乎明白了什么,“既然此事干系如此重大,世自然也不会让校尉为难!”说着一摆手作了个请的姿势,“请孙校尉查点!” 被廖世说出来,孙皎也不再做作,吩咐声上船,几个士兵便搭了甲板过来,但比起其他船只的粗野,很明显这几个士兵很小心翼翼的在船上查看了一遍,很快回来朝孙皎报告,“禀告将军,可以放行!” 孙皎这才有些愧疚的笑笑,“例行公事,希望廖从事不要见怪!” 廖世笑笑表示不介意,船继续行开,离了那个喧闹的渡口许久,廖世还在想着孙皎的话,因了这紧张的气氛,廖世本来稍稍放宽的心又提了起来,东吴到底是怎么了?朝堂之上,这短短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从刚才孙皎的话推断这件事的确如一词所愿将东吴的注意力转嫁到秦落月的身上,但事情有这么简单吗?难道落月真的杀死了葛衡的家人吗?那么被劫走的赵爽的家人会不会因此受牵连?今天为何连她的行船都要盘查,明明是怕落月出了东吴地界,为何还盘查来东吴的船只? 这些疑问一词找不到答案,因了在濡须口耽误了些许时间,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到建业城,建业城却也没有一词想象中的迁都热闹,大街上有些冷清,她刚一下船便被孙权派的在渡口等着的人带到一所宅院,看起来靠近建业的权力中心,一词问了几句孙权何时来建业却没有得到答案,打量了这新宅院,倒是建造和摆设的东西一如京口,若不是因了地下的密室,一词简直错以为到了京口廖府,孙权叮嘱让她在这里等他,听这话的意思,似乎还有商量的余地? 一词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孙权! 这结论真可悲!原来自己还真是当局者迷! 在建业的新宅子住下来之后,廖世以为孙权应该很快来的,但左等右等的一直10天左右,孙权依旧没有来建业,在这个节骨眼上,一词也不敢擅自动用自己的间谍组织,她知道,风雨欲来之时,只有收了翅膀龟息,才能保全自己,是以这几天她一直在府里没有出去,就连东华酒楼都没去,云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一词心里也实在是不耐烦了,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她似乎回来被软禁了一般,每日在这个狭小的天地里养养花,种种菜,做做饭,这样的生活突然让她想起了那个人在许昌时候种菜的事情,不禁哑然失笑,何其相似的经历,只是他最终找的机会脱身,但自己呢?一开始就在孙权的身上下了赌注,怎么能擅自离开?前路未知,也只好继续等…… 等孙权的到来…… 但这10天左右似乎没有什么重大的消息,除了那个秦落月依旧没下落之外,这是唯一让一词欣慰的,至少自己暴露的,应该还不至于致命……想起这些,她也就安静了许多…… 但一种被冷落的不堪还是慢慢的浮上心头,自遇到孙权,何时被如此冷落过?人在拥有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一旦失去才知道有些感情是习惯了之后,很难当没发生过! 这样枯燥无聊的日子一直过了半个月,前路未知的半个月,一词憔悴了不少,这日中午她正无事与云可闲谈,围墙外听的突然人声嘈杂,派人出去查看,才知道孙权已经到了建业,廖世心中莫名一喜,刚想出去,随即止步,既然他急令让廖世回来,却又把她晾在建业这么久,那么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在建业的这些天她也听建业的一些人谈葛衡还有葛氏时摆已经赵爽之事,已经有很多版本在大街小巷流传,但不管哪个版本,都会牵扯到廖世……众所周知,赵爽是廖世推荐给孙权的,于是本来扑朔迷离的事情更让人云里雾里的,但追查半个月之久竟然毫无讯息,孙权甚为震怒,听说已经发了信函给刘备,旁敲侧击秦落月一事…… 一词这几天也与世隔绝一般,安静的呆在府里,直到孙权到来建业之后的第四天,孙权才命人传廖世觐见! 廖世松了一口气,他越是晾着她,一词越是觉得事情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糟,于是到宫殿的时候,孙权正低头在几案后看着什么,连个下人都没有,一词想了想,还是正儿八经的施了一个君臣之礼,孙权竟然也不起身,只淡淡的说,“来了!” 听不清情绪,一词点头,“是!” 这是少有的一种交流氛围,一词觉得这个新的宫殿里的主人,有着她所不熟悉的陌生。 又是些许的沉默,孙权不说话,廖世也不说话,直到孙权拿着他手里的册子走到一词的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一词,眼神似乎要洞穿这华服之下的躯体一般,廖世不语,孙权身上的一股陌生气息让廖世不知如何应对,许久,孙权的声音才不冷不热的从耳边响起,“听说刘备经常去东华酒楼……”他声音很慢,紧紧盯着廖世的表情,“而且每次都是去三楼,一词,这,你能给孤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字字有力,句句诛心! 以毒攻毒 廖世万万没有想到,见面之后,孙权竟然提的是这么一件事! 他早就做好了有关葛衡之事的准备,想好了如何措辞,可眼下孙权竟然冷不丁的将了她一军,而在这之前,她丝毫没有想到孙权竟然会如此发问,更谈不上如何答复孙权的逼问! 孙权看着她呆立的表情,似乎很是愤怒,将手中的册子狠狠的投掷在了她的胸口,“你自己拿去看看!” 说完便怒气不歇的大踏步回了座位,感受到胸口的撞击,廖世的魂魄这才回身,她的手有些颤抖的拿好册子,她心里默念着冷静,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可她的手还是有些发抖的打开了那张折页的册子,甫一打开,便有些心惊,册子上的内容赫然是从荆州公安发来的消息,一词连忙翻了些许,发现记载的都是这七八个月的事情,而那个时候一词她却躲在东吴生孩子! 电光石火间,一词明白过来,应该是她没和刘备联系的这段时间,刘备曾往东华去找过自己,这才授人以柄……万幸的是,孙权并不知道之前她与刘备的幽会! 思绪到这里,她一个砰砰乱跳的心,总算是平静了许多,一旦思维冷静下来,一词便一面心不在焉的翻看着这张报告,一面思虑着如何应对孙权。 “你看的倒是仔细!”孙权鼻音哼出一声。 “我不知晓你要什么解释!”组织好了语言,廖世答道,“这张册页我没看出什么,既然开了酒楼,他刘备就可以作为食客前去吃饭,这难道还需要解释吗?想当初酒楼刚开的时候,刘备不还去捧过场吗?” 廖世所用的语气完全是私交语言,也是想试探一下孙权的容忍底限,如若他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那么事态或许有着自己想象不到的严重,但如果他毫不介意,那么事情应该就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哈!”孙权闻言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还不死心!”很明显孙权并未注意他语气上的小九九,他边说着边拿起桌案上另一个册页,隔着桌案,一甩手投掷到了廖世面前,“捡起来看看,我倒是想知道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廖世心中暗惊,但还是强忍着,捡起来地上的东西,竟然是来自公安的汇报,汇报他自从到了荆州看到多少次刘备只身一人前往廖世的办公室的事情! 廖世的胸口似乎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她原以为孙权不知道的,没想到孙权只是在试探她! 千算万算,倒是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 “你与那刘玄德倒是投机呐!怪道那么爱往荆州跑……”孙权阴阳怪气的压抑着几欲喷薄的火气,看着廖世变了色的脸色,越发肯定自己被耍了,他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忍不住腾的窜了出来,孙权忽然起身,大步走到廖世面前,一词第一次见识到孙权的火气,还没反应过来,衣领已经被这怒火中的青年人狠狠的揪住,因了男人力气大,一词几乎被提的离了地面,这从未有过的粗暴让一词骇然,孙权的脸色早已被一股阴郁之气笼罩,“说,你倒是说啊!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你到底是在帮孤呢,还是在算计孤!” 声音是难以遏制的愤怒,平日如一潭静水的稍微发蓝的眼眸此刻也喷薄了怒气,一词被他这样提着,有些喘息不过来,孙权看着一词渐红的面色,又狠狠的将一词丢开,一词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孙权竟然又紧逼几步蹲下身子,食指指着一词,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语无伦次“怪不得怪不得,孩子还没满月,你就那么急不可耐的往荆州跑!怪不得你……” 孙权的质问被下人的禀报声打断,一个侍卫进来拱手,还没说话,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往日庄重的廖世廖从事有些狼狈的躺在地毯上,而以往淡定的孙权正怒不可遏的居高临下似乎在指责着他什么…… 这情景太过诡异,让这个从未见识过的侍卫不知所措,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了,孙权却有些恼怒这个侍卫的突然到来,厉声问道“不是吩咐过了么,谁让你进来的!” “禀,禀主公!”侍卫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廖,廖从事府里的人说,说是有急事要见廖从事!”侍卫好不容易转达完这句话,看了一眼已然从地上整理好衣服的廖世,赶紧的低下了头。 听到侍卫的禀告,孙权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一词,一词沉默,孙权似乎犹豫了下,“让她进来!” 被侍卫打断,孙权也没有了说话的心情,只是冷冷看着一词,一词紧咬着牙关,大殿上笼罩着诡异的气氛,直到云可进来,看到一词稍微变色的脸色,有些惊讶,随即给孙权施礼,然后朝廖世禀告,“公子,您要的东西拿来了!” 廖世一阵茫然,“我……”她刚想问自己什么时候要东西了,但看到云可的眼神的时候,轻咳一声,“知道了,东西呢?” 云可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大纸袋,递给一词,“公子您看看是不是这几个,有好几个一样的袋子在那,我怕拿错了!” 廖世了然云可的苦心,心中虽然疑惑非常,但还是打开,里面是几封书信,开头赫然是:左将军宜城亭侯荆州微末刘备,再拜言! 一词足下:曩者荣共酒,与孙将军成秦晋之好,共御曹操,赖侍郎鼎力促成,备尝闻侍郎高雅,自酒宴始觉与侍郎交,如饮醇酒,然侍郎为江东孙将军肱骨之臣,碍于种种不便深交,备深以为憾…… 廖世越看越心惊,这刘备又唱的哪门子戏?一词本想问问云可,可感受到孙权灼灼的眼神定在自己身上,她不得已打消了这个念头,于是装作翻书信,又看了几封,发现都是一些刘备问好的话语,书信中的内容无非是仰慕廖世才学人品,希望做个朋友……当然更希望能去荆州的意思,一共有九封书信,其中三封是诸葛亮的亲笔信,上面也都有日期,从去年开始一直到现在断断续续的,廖世大致浏览了下内容,注意到刘备与诸葛亮说话的语气,似乎每封信里都有再拜言,当然除了日期最早的那一封,而且再看刘备接下来的语气似乎都是对方婉言拒绝的意思…… 廖世心里豁然开朗! “没有拿错,是这些!”廖世挥挥手示意云可退下,云可离开之后,孙权也不问话,似乎在赌气一般,于是一词不冷不热没有表情的走过去,将这九封书信递在孙权面前,“这是刘玄德这一两年来给我写过的全部书信!”她一字一顿,已然看出孙权眼中的惊讶,“主公如果有兴趣,不妨看看!” 孙权接过书信,展开,逐个的看了起来,看的很认真,廖世在这空当里心思已经转过多少,很明显这是刘备的亲笔信,而且是准备好的,偏偏在这个关头,能解得了她的围的,难道刘备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了?很明显是不可能的,这些书信之前廖世压根没有见过,怎么突然到了云可的手里?最近江东严查来往客商,这书信又是怎么到的云可手里?而且竟然选在了这个恰当的时候? 可不得不感谢刘备的这一手,虽然远在千里,但他的几封信却完完全全的救了她一命,否则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孙权的句句诘问! 可刘备为什么准备这些书信呢?又是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书信出现了? 廖世如何也想不明白! 但眼下却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廖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物,她自然明白怎么利用这些书信言辞的漏洞,书信已经送到,接下来能不能挽回自己的地位,就看自己的演技了! 一词一直注意着孙权的神色,当孙权认真的将最后一封书信看完的时候,眼中喷薄的火气已然不见,被一种稍显迷茫的神色代替,廖世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冷声道,“现在你可满意了?我本想,这些事情不用劳烦你的,又或许是我太自以为是了,认为你我以心相交,可人呐,将心比心为何是这么的难?是的,我是在东华酒楼私自见过刘备,他也不止一次的朝我示好,当然,还不止他一个!这不和当初诸葛孔明来东吴你意欲留住他一样么?怎么,只许你动挖墙脚的心思,就不许别人动了?” 孙权盯着一词,虽然目光不似前番愠怒,却也犀利异常,闻言他冷哼一声,一词紧接着道,“我为你为东吴做了什么你自己个儿心里清楚,且不说其他的,我不在的八个月,偏偏这个时候齐五告诉你这件事!他难道不能直接递呈给你吗?或者说,这册子是自己长了翅膀飞来的吗?” 或许是一词的话切中了孙权的心思,孙权的面色缓和许多,一词继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如若想走,还用得着回来吗?如果果真存了二心,我回来有什么必要?难道回来就是被你冷落责问的吗?” 不得不说她很有演戏的天分,加之之前被孙权雷厉风行的样子吓到些许,装委屈的样子倒是十足的像,这或许就是男人犯错和女人犯错结果而结局不同的原因吧,男人总是会为委屈中的女人心软,就算这本身是女人的错误,但聪明的女人总是懂得如何让男人承认是自己的错误。 其实本身孙权就不大相信此事,如今见一词如此姿态,心中已是大不忍,之前之所以如此严厉,是想旁敲侧击看看一词的反应,却没有想到……于是他冷哼一声,“仅凭你一面之词,我就可以相信你了吗?” “是啊,我是一面之词!”闻言廖世也冷哼一声,“但这上面说的,如何不是一面之词了呢?难道你不觉得,是有心人在故意的离间吗?孙仲谋,你自己扪心想想,以我现在的地位,去投靠谁不能吃碗饭呢?我想走还用这样吗?你怎么不觉得是有人看着我在你手下做事碍了他们的好事,才故意这样的吗?” 孙权本是个多疑的,一词这么一说,他心里咯噔一下,是啊,这女人现在名声如日中天,有她在,不知给东吴长了多少脸,又给东吴带来了多少经济效益,旁人能不眼红么,自己这些天只生气她的叛变,却未曾想……难道是有人故意的……想到这里,他又低头看了看那一摞书信,但还是冷声道,“有人说葛衡曾在你府里?” “呵呵!”一词冷笑,心中已然放松许多,“那是谁这么说的,现在你完全可以把他拉到这里与我对质!这种无稽之谈,亏你也信!我府里住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最后一句明显有所特指。 孙权的眉头凝成一个疙瘩,没有想到廖世的到来反倒让这些事情更加的复杂,一时纷乱不知如何开口,“秦落月劫走赵爽又为哪般?” “我刚到荆州十天你就急下令让我回来,回来之后半月之多不见人,我如何知道?” 孙权一拳砸在了柱子上,“可赵爽是你举荐的!” “那你言外之意是我和秦落月有关系了?”一词冷哼一声,从腰间绶带解掉官印,重重的放在孙权的几案上,“既然你如此不肯信人,那所有的一切就交与是仪去做吧!我无官一身轻,落的干净!” 这突然的辞官让孙权有些意想不到,一词见孙权质疑的眼神,坦然道,“你也不必多说什么了,世人都知道赵爽是我举荐的,我辞官也正好让你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如果你还是觉得我不可信……”她忽然抽出一旁剑架上作为装饰的一把青铜古剑,锃亮的光芒耀的孙权几乎睁不开眼,倒是吓了孙权一跳,在孙权还没表态的时候,廖世竟然干净利落的挥剑,剑锋赫然是自己的腹部,孙权想伸手去拦住时已经晚了,许久未曾噬血的剑锋跃跃欲试,在孙权的手伸出去的刹那,呼啸着进入那略显柔弱的身躯…… 下手又快又狠,孙权始料未及之下,剑锋已然没入,伴随着刀划入肉壁哧的一声,腹部被利器侵入未曾预料的剧痛让一词由不住闷哼一声,腰已经弓了下来,孙权及时的将颓颓欲倒的一词揽在怀中,伴随着血液从伤口缝隙的流出,一词只觉得生命也一点点流失一般,她这招只是心血来潮,却不曾想到原来苦肉计,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那生生将人体撕裂般的痛楚,几乎眩晕过去的感觉,让一词觉得顷刻间或许真的会死去,死去也罢,免得这么累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笑了,在孙权怀中,她的嘴角溢出了血丝,带着这丝笑意,实在是太诡异,那瞬间她看到了孙权眼中的不忍,或许还有丝丝悔恨,于是她临死也不忘让他伤心,虽然很费力,她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字一顿,“以、死、明、志!你、可、满、意?!” 这八个字消耗了她的全部意志,在她颓然进入黑暗之前,她听到了孙权的高呼“快传太医!快传……!” 以毒攻毒,其毒自解! 对孙权坦白 当一词说出以死明志而昏过去的时候,孙权才记起一词的好来,是这个人自从跟了他就倾心相交,自己有什么烦恼和她说了都会心情变得放松起来,遇到什么难题到她那里便迎刃而解,她给东吴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其才学世人瞩目,在士林中可谓一呼百应,况且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有了自己的骨肉,自己仅仅凭着那几个下人的一面之词而怀疑她,是不是有当日曹孟德杀蔡瑁张允之嫌呢? 孙权长叹一口气,一词下手实在太狠,虽未中要害、救治及时,依旧要休养至少一月,自从她醒来,孙权前去探望,一词便闷声不说话,不搭理他,也不赶他,只和他相对无言的坐着,这种少有的沉默更是 让孙权难以忍受,一开始还有些生气,后来习惯了,就只简单的和她说几句朝局,一词辞官已成定局,算是对“举荐不明”之事的一个交代,至于葛衡的事情,倒没有再提及,而荆州那件事,现在依旧僵住,就是目今的局面了…… 今天是4月初三了,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或许是因为刚迁过来事务繁多的原因,孙权来的次数并不多,只是每天派人前来问长问短,而外界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对于引咎辞官之事有些不理解,赵爽的被绑架是秦落月的事情,何关廖世之事?于是有人给孙权上本说要恢复廖世的官职,孙权本也想借坡下驴,怎奈廖世不肯,想着等她身体恢复了也不迟,便也未曾催促。 廖世也曾询问过云可有关刘备书信的事情,云可答说那日廖世去吴宫不久便突然有人登门,说是刘备送来的急信,让云可立马送到宫中,其余的云可也没有问出来,虽然心中依旧疑惑非常,但只有见了刘备的面才能问清楚此事,所以也并不心急,这几天廖世虽然伤口好了许多,但心中却在考虑着一件大事,不得安生,掂量着这件事的利弊而无从决断…… 腹部的伤口入肉四五寸,加之她生育之后身体本来未休养好,这一躺半个月,竟然也才愈合,虽然能保得性命消去孙权的顾虑,但这样的苦楚一词可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这些天她也曾观察孙权的变化,知道这“以死明志”虽然消除了他许多顾虑,可明显他对自己还有很多疑问,还有些许不放心的地方,只是他还未曾问出来而已,而以后自己行事,还需要利用他一段时间…… 一词之前本来对孙权尚存愧疚,可自这件事后却不由得厌烦了,原来这么小的一件事也可以引发他的无尽怀疑,甚至在他没有证据之前竟然如此没有原则的试探,与刘备的令箭相托比较之下,心中本来不平的天平,又倾斜了几分! “公子,循公子来了,您要不要见?”正思虑着,北遥进来禀报了一声。 一词斜眯了一眼北遥,点点头,北遥退出去,一身青衣长衫的周循便突突的跑了来,到了门口的时候明显放慢了脚步,应该是北遥告诉了周循廖世养伤的事情,周循甫一进来,见到斜靠在榻上的一词,鼻子一酸,竟然就要落泪,一词见此忍不住笑了,“傻小子,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循儿见过师父!”周循像模像样的作了个长揖,一词对他招招手,“什么时候来的建业?你母亲可有过来?” “今日刚到建业,母亲本不愿来,姨妈言说来了有个伴,离师父住的也近,便也搬来了!”周循循规蹈矩,挨着一词坐在了榻上,一词忍不住的伸手拉了拉周循的手,“怎么样,最近功课如何?” “都还好,只是数学……赵爽师父……”周循犹犹豫豫,“师父也是因为赵师父不见,才被撤职的吗?” 一词笑笑,不置可否,周循又道,“自从您走后,我跟着赵师父修习数学,他有的时候常常说一句话,我怎么也听不懂……” “什么话?”一词看着这个如白玉一般的男孩,由不住的一阵喜欢和心疼。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周循一字一顿的说道。 一词心里一惊,这惊奇下牵动肚皮伤口的神经,痛得她皱眉,周循见此,急忙问怎么了,一词摇头,顿了顿才道,“他还说了什么?” 周循摇头,“就只有这一句话,我当时纳闷的很,赵师父衣食无忧,江东一片太平,他为何这样说呢?” 一词稍微愣怔了一下,随即又安静的笑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周循白嫩的脸颊,周循竟然有些脸红,一词道,“小小年纪,操心那么多?做好你的功课就是了!” “循儿知道,功课的事情一刻也未曾放松,要么循儿给师父背一段商君书?”周循虽然有些腼腆,眉眼中却满是欢乐! “好啊,我最喜欢《定分篇》了,循儿试试?” “好!”周循爽利的答应一声,尚还稚嫩的嗓音娓娓背起书来,“……故知诈贤能者皆作而为善,皆务自治奉公。”曰:“圣人必为法令置官也置吏也为天下师,所以定名分也。名分定,则大诈贞信,民皆愿悫而各自治也。”又曰:“圣人立天下而无刑死者,非不刑杀也,行法令明白易知,为置法官吏为之师以道之,知万民皆知所避就,避祸就福而皆以自治也……” 一词摆手制止了周循的背书,略显惆怅的看了一眼窗外,“法者,国之权衡也。名分定而法令行,治世之道也,以循儿见,当今天下……” 话到这里,北遥突然又进来打断了他们师徒两个的谈话,“主公来了!” 刚说完,便听到一阵坚实的脚步声,周循赶忙从榻上站起,规矩的垂首一旁,孙权掀开帘栊进来,周循见此,赶忙跪下施礼,孙权摆手,朝榻上的一词看去,“可好些了?” 一词点头,算是有了回应,见此孙权不由欣喜,便在之前周循坐过的地方,挨着一词坐了下来,情不禁的握住一词的手,“好些了就好,我可是每日都为你担心,你说你也真是的,我只是问你几句,何至于此!倒让人整日担心!”似乎以前那个嘘寒问暖的人又回来一般,一词却不着声色的从孙权手中抽回手,犹疑了一下,看了看周循,道,“循儿,你且随你北遥姐姐出去,看看这个新院子,我有话对主公说!” 周循瞥眼孙权与这个年轻师父的亲密,点点头,乖乖的随同北遥出了房门,屋里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孙权笑道,“你终于肯说话啦!” 一词没有什么表情,稍微沉默了下,才道,“我知道你对我还心存疑虑,是不是之前曾想着,我来历不明,是刘备的人或者是曹操的什么人,派到你这里来做奸细,是不是?”她不等孙权回答,又道,“我的身世来历甚为离奇,本不想告诉你,可若是你因此而产生疑虑,疏远了我们,那我的心血岂不是白费?” “你意思是……” “我今天就解答你的一切疑惑!”一词缓缓的,她示意孙权不要打断她,然后从榻上里侧拿出来那个盛放笔记本的精美匣子,用钥匙打开,将电脑拿出来,孙权显然意外这个见所未见的东西,一词不理会他的惊讶,兀自将电脑开机,这一开机,更是 吓得孙权一跳,从榻上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这是何物?” “是电脑!”一词答了句,“我来自于1800年后,也就是说,我是未来的人,唔……”见孙权依旧迷茫的眼神,廖世道,“就好比如,你现在是孙武的后人,知道自己的祖宗的事情,或者说你知道汉高祖以来汉朝的一些事情,可你突然出了个意外,去了有汉高祖的那个时候,见到了高祖皇帝,见到了萧何张良韩信纪信等人,相对于他们来说,你就是来自于400年后……”她做着这样的类比,可明显的孙权还是不信,这一瞬间一词的所说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能力范围,一词却依旧解说她的,“而我呢,根本不属于你们这个时候,天意弄人,才让我来到了这里,而我生活的那个时期,比你现在整整晚了1800多年,所以,我知道赤壁之战孙刘联军必胜,也知道曹操逃跑的路线,也知道合肥之战曹操是虚以应之,更懂得很多你们不懂的技术,比如印刷术和造纸术,甚至那些欺世盗名的书籍,也都是你们这个时代之后,我那个时代之前的一些名士所作,而我只是抄袭而已,这个东西呢,是电脑,是我们那个时代高科技的东西,它可以记载很多书籍……” 一词知道自己不说自己的身世,虽然苦肉计成功施行,但却不方便以后行事,不若对孙权讲了实情,这样孙权便会真正完全的意识到自己对他是多么的重要,尤其是孙权知道刘备那里有个先知的赫梦烟,他更会有危机感而更加依赖自己,这样一来,她也可以把很多出了差错的事情嫁祸到赫梦烟身上而洗清自己不让孙权怀疑,再者也方便自己今后的行事,更让孙权倚重自己一些……当然了,对孙权讲实情,她会有选择的保留和改动,比如如果孙权问起记载这个时代的史书,她可以找一百个借口说没有这样的书,只要没有了史书典籍,这历史到底如何发展,还不是她想怎么编就怎么编的吗?当然,如果孙权畏惧鬼神之事,与刘备一样没有那么的好奇,那事情更好办了…… 总之说出来实情加上她以死明志这件事,软硬兼施,解决了孙权所有的疑问,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极为费力的与孙权解释了这么许多,加上电脑铁的物证在那摆着,孙权由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眼里发出的炽热光芒的转变,让一词心中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哀。 把这件事说清楚,花了整整两个时辰四个小时,才算让孙权彻底信了,后来又加上孙权问的几个问题,一直到晚上六点,北遥催饭,孙权才是蓦的醒悟一词还是个病人,于是他赶忙吩咐人准备饭菜,由不住的摩拳擦掌,看这劲头,假如不是廖世有伤在身,他早已将她抱了起来! “一词,我这次,再也没有疑问了!”孙权由衷的说着,“也算是明白了以往你缄口不言的苦心,毕竟此事太过离奇,我现在,都跟做梦一样!” 一词勉力一笑,“我现在也跟做梦一样!” “不不不,一词,你是我的,我们都有了孩子,这自然不是梦!可我们竟然差1800多岁,哈哈!”或许这个年青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了,他在一词的榻前走来走去,“怪不得你和我见过的所有女子不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呐!也怪不得你那么重视那个赫梦烟,原来她才是我最大的敌人,不过有你在,10个赫梦烟我也不担心!” 这忘乎所以的模样让一词忍不住的拿荆州那位淡定异常的人来比较,看来年龄,的确限制了人很多东西呀! 所幸的是,孙权同样没有追问历史的细节,这应该是英主所达成的一种共识吧,毕竟是夺天地变化,怎可细究? “一词你说,你要个什么样的官职?孤都满足你,以后不管是谁对你的攻讦之词,我都不会信了!原谅我这次的,好吗,毕竟,不知者不为罪嘛!” 不知为何,一词甚为讨厌他的这个反应,但这个反应明明又是自己所希冀的,毕竟他们两个只是利用关系,这样也干净利落没有那么多牵扯,是以,一词给了孙权回答,“等我的伤养好后,我依旧不做你的官……”见孙权要打断自己的话,一词补充道,“我另有打算,酒楼机密之事,我主管天下大势,让是仪主管东吴内部,接到我的消息后做出决断,但不能互相干涉,不能再出现三月那种事情了!” “这个肯定不会,可你不供职,要如何……?” “从商!” 孙权一惊,商人的地位可是卑贱的很呐,似乎看出孙权的惊讶,一词笑道,“之前我说过了,现在的历史,自从我到来后多少的发生了改变,我是不可能完全掌握天下大势了,只有奔波各处,才能得到最为确切的消息,而如果供职东吴,未免太过于局限,所以,我想等我伤好了,由你写封举荐信,我去许昌见汉帝一次,讨个汉朝的官衔,这样也合适去各处,暗地里么,才是个商人,如何?” 一词的话说完,孙权这次倒未急于表态,似乎明白孙权的顾忌,一词心中冷笑,嘴上却道,“东吴的酒坊和书坊的产品,只有销往各地,才能赚更多的钱,只有这样才能支付的起战争,而这样的交易,只有我最合适,况且,我们已经有了线人在北方。” “……嗯。”孙权闻言,有些迟疑的嗯了一声,“你尚且在病中,此事非同小可,容我思虑一二,等你伤好了,再谈如何?” 孙权的心思一词怎会不明白,他怕一词这一周游列国,生了二心,虽然这微乎其微,但孙权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的不放心,但一词说的又入情入理,由不得拒绝的诱惑,想来想去也是最合适的安排,尤其是得知她来自于未来的事情,有她做勘察天下的眼睛,纵然一百个卧龙凤雏不也枉然吗?卧龙凤雏再厉害,能知晓未来吗?能未卜先知吗?很显然是不能的,唯一担忧的只是那个赫梦烟,如果不让廖世出面对付,那还真如一颗眼中钉肉中刺——当之前心中对一词所存在的疑虑全部消失后,剩下的便是如何利用一词使之价值最大化了,心里虽然如此想着,但嘴上依旧搪塞,一词自然也明白,心中只是冷笑,想着赶紧脱离东吴,能少见孙权一次就是一次! 同床异梦、以心相交至此,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葛玄打上门了 把这件离奇的事情告诉了孙权之后,对方的反应已然达到目的,送走了孙权,一词长吐一口气,刚躺下休息会,北遥又进来,“公子,循公子还在等着您,您看……” 一词闻言讶然,“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走?” “循公子言说您没有让他走,所以……” “这么晚了,他母亲要担心的……” “奴婢已经派人去往周府了。”北遥知道一词的担心,抢先说了出来,一词斜眯她一眼,没作声,“把循儿叫进来吧,我和他一起吃饭。” 不多时周循便进来了,让一词想不到的是,周循面色有些担忧的抢先朝一词问道,“师父,您都已经辞官了,难道主公还在为葛先生之事生气吗?” 这话无疑一个晴天霹雳,让一词骇然坐起,又牵动伤口,痛苦的闷哼一声,周循慌忙上前,一词面色忽然冷了下来,“你刚才说什么?”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一词对自己如此严厉的语气,周循显然意识到自己刚从说错了什么,但在一词逼迫的眼神下,只好嗫嚅道,“难道不是因为葛衡时摆的事情吗?当时我……” 一词忽然想起来当时周循是在场的!她偏偏把他给忽略了! 一词只觉得头沉沉的,周循扶着在榻上靠住,一词也不说话,周循垂手也不敢说什么,良久一词才缓缓开口问道,“你把葛衡的事情告诉了谁?” 闻言,周循面色一愣,触及一词的眼神,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扑通一声,让一词意想不到的,周循双膝跪在榻前,“师父,循儿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便对人言说师父府里的事情!师父难道怀疑是循儿说出的吗?循儿就是自己死,也不会去害师父!” 虽然带着颤音,但声音却是不容质疑的坚定! 一词看着在榻前孩子尚显稚嫩的脸,白玉般的面颊有着一丝委屈,更多的是坚定的神情,她想了想,伸手示意周循起来,长吐一口,“是我失察,错怪你了……” 这个时候北遥与几个婢女进来伺候茶饭,一词便也不再说话,周循因为这件事,显得有些不安,一顿饭吃的极为沉闷,直到饭后送周循离开,一词才叮嘱周循并不是不信他,她一定会找出那个“胡言乱语”的人的…… 这晚的一词,让周循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原来他师父的世界,距离他是那么的远…… 吃过饭她在院子里,北遥搀着,活动了下,主仆二人甚为沉闷,走了不久到后花园假山上的一个凉亭内坐了下来,看着这夜空发呆,想着这一切,今天对孙权坦白这些,她明白孙权顾虑什么,顾虑的无非是那个去朝汉庭讨官的,现在去汉帝那里讨官,实际还不是朝曹操,这无疑是对孙权的一个考验,而一词的考虑却是从脱离孙权上的,只要她名正言顺的是汉帝的官僚了,将来跟着刘备就有了缓冲,不至于使刘备那么为难了…… 她也笃定孙权会答应的!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云可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件披风,给一词披上,一词见是云可,有些惊讶,“刚回来?” “嗯!”云可答应了一声,“北遥说您在这。”云可答了一句,又道,“士锦那边有消息了,说是吴巨有二心,意欲起兵动乱,孙将军才下令诛杀的,但士锦说此事蹊跷,一时半会得不到确切消息,希望您等一等。” “有二心?”一词凝眉,“难道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落人口实了?” 云可摇头,“不清楚,但看当日您与吴巨谈话叮嘱,他应该不至于那么没分寸,这事情,的确蹊跷,可又理不清什么头绪!” “是啊!”一词一手敲击着石桌,她摇摇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们也不是神仙,不能事事尽知,哦,对了,落月有消息吗?” 云可摇头,“嗯。” “怎么说的?” “她传信说最近风声紧,找到合适的机会,她自然会来见您的,不让您担心,也让您,小心一些。” “哦,她没有说葛洪与赵爽的事情吗?” 云可又是摇头。 一词一阵头疼,葛衡的事情是她的失策,她从孙权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葛衡一家死于牢中非命,而她当初所记得的只有葛家两位有名的人物,一个是葛衡一个是葛洪,葛洪是葛洪的侄子,可是葛洪到底多大,几时出生的,却没有仔细去看,当初也因为葛衡的爽快,她也没有细究葛衡的家世,眼下已经铸成大错,可结果到底如何,她又无从得知,更甚者赵爽的下落不明亦是让一词尤为挂心,落月她会怎么处理赵爽,是先隐藏一段时间过了风声交给自己还是先送到刘备那去了呢? 正思虑着这些事情,云可在一旁安静的等着,却突然见北遥小跑着从山下的小路上而来,还没到凉亭,北遥是少有的焦急喊道,“公子,不好了,门口有人非要见您” 闻言一词心中疑惑北遥这少有的失态,有些不满的皱眉,“有什么事急成这样?”虽责怪一句,但还是问道,“来者何人?” 北遥小喘了一下,“对方不说来历,因了您吩咐晚间不见任何客人,他现在与门上人打了起来!” 闻言一词心中惊疑万分,却也没用急躁,“他有说什么没有?” “他说,他说……”北遥迟疑了下,才道,“他说公子手上沾了那么多血,晚上能睡得着吗?” 云可与一词面面相觑,“云可,你去门口稳定一下局面,就说我马上便来!”刚吩咐一句,心中一动,一词又抬手道,“慢,把那人请进来,好茶伺候着,今晚之事,不许对任何人讲!”见云可点头,一词上前几步,小声在耳边吩咐了几句,云可点点头便突突的下去了。 后院距离前院尚且有一段距离,云可一溜小跑着去了,北遥扶着一词下山,心中疑惑万分,道士?寻仇?一词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葛家的人吧? 一词猜的不错,来者正是葛家的人,是她口口声声要保住的那个还未出世的葛洪的从祖父、葛衡的兄弟葛玄! 当一词换好衣服到前厅的时候,甫一进去,便看到客厅内端坐着一个年纪约40多岁的青衫男人,听到一词到来的脚步声,青衫男人很是机敏的站起来,一词轻咳一声,还未开口,青衫男人低沉的嗓音便响起,“好个赫赫廖从事,原来杀起人来,也是不长眼的!” 一词闻言讶然,压制了那份惊讶,声音淡定而客套,“恕世驽钝,世似乎与阁下未有交情,不知仙乡何处?高名尊姓?” “呵呵呵!”青衫男人冷笑三声,“若不是吾弟一家惨遭灭门,吾也懒得来你这肮脏地儿!” “你弟弟?惨遭灭门?”一词疑惑的重复一声,她距离青衫男人近了些,才发觉这男人离奇的瘦削,脸部骨骼线条分明,嶙峋的面部在灯光下,加之其愤怒的眼神,倒是让一词蓦然心惊,“但不知尊弟是哪位?” 一词不是故意跟他绕弯子,实在是她根本不清楚葛衡的家人已然惨遭毒手! 闻言,青衫男人冷哼一声,“既然你不肯承认,那么你知道秦落月吧!你当初给她的命令是什么,忘记的那么快吗?” 语毕,一词脑袋轰的一声,心思百转间,难以置信的问道,“难道你是……葛衡的兄长吗?他惨遭灭门?!” “廖世啊廖世!你莫要欺人太甚,你以为你埋伏的这些侍卫,可以保得住你的性命吗?”青衫男人很是不屑的说了一句,却是更让一词心惊,见一词的表情,青衫男人冷笑道,“若不是看在你为天下苍生的份上,我们岂容你活到现在?今日我只是想问你一问,为何滥杀无辜?” 对方已然了然她所布置的机关,一词心中颓然,第一次面对一个不知深浅的人,心里有些没底,但她毕竟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心理反应,对方既然看出了,那么自己再藏着掖着未免太过小家子气,是以她挥手示意云可撤了埋伏,勉力压住声音的抖动,道,“你们?好吧,既然你是来寻廖某问话的,那么不妨开诚布公,促膝长谈如何?” 青衫人盯着廖世,顿了一会才肯点头,一词便吩咐下人们全都下去,将房门关上,似乎能明显的感觉到青衫男人的怒气,对方不开口,一词便搜肠刮肚的想着,历史上葛衡的哥哥,到底是谁呢?怎么完全不记得有这码子事情?她当时记得搜集到葛衡的资料很不完整,没有什么家世的记载,似乎就是个凭空出现的一个人,只看到一条——历史上有名的葛洪是他的侄子,但这条信息也不是那么的确切,可这个时候他的亲哥哥竟然在他家出事的时候找上门来了,一词突然觉得自己在葛衡这件事上犯了极为严重的错误,不知其深浅便贸然行动,以至于现在…… “葛先生,我想……” “廖世!”葛玄毫不客气的打断廖世的话,并且很没丵礼貌的直呼其名,他目光如同苍鹰一般犀利,“虽然思真与我道不同,但我与思真的这份骨肉亲情,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家破人亡而无动于衷!”一词极为的惊讶,“难道尊弟……?” 似乎明白一词要说什么,葛玄点点头,“你猜的很对,10年前,思真不愿秉承父亲遗志修仙悟道,却浸淫些奇门杂技,大辱先人,我堂堂葛家官宦门庭,岂容得他玩物丧志,但其死不悔改,是以才从家族独立,但是……!”葛玄话锋一转,“再怎么说他的骨肉也是我葛家的血脉,你怎可为一己私情,竟然丧心病狂下令杀其妻儿!”说到这里,葛玄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一般,指着一词的食指也哆嗦着,“若不是落月告知,我竟不知真相差点误伤吴主!” “落月……?!”一词蓦然一惊。 眼见着一词吃惊的样子,葛玄笑了,一词看着眼前这个喜怒无常、身形瘦削的男子,怎么着也和那个绿豆眼胖乎乎的葛衡联系不到一起,他很是不屑的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吧!凡为道者,昔从左氏,落月的师父于先生与我师左慈先生,有着半个师徒名分呢!” 这复杂的关系一词骇然,却也收敛心神,她的心理早已锤炼的超乎常人,“那又如何?我与秦落月,各取所需,但葛衡之事,的确是我思虑欠妥,却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人已仙逝,葛先生如若非要杀了廖世解恨,那不妨杀便好了!” 她已经捏准葛玄是不会动她的,是以才如此说话,虽然是短时间的接触,但她差不多已经判断出来葛玄此来另有事情,别看他一开始怒气汹汹,但看其眼底深处,却是波澜不惊,是以一词才判定葛玄真正要表达的,还在后面! “你是料定了我不会动手吧!”葛玄突然莫名其妙的长叹一口气,“师父说你是个夺天地造化的聪慧人物,今日一见,这巾帼女子的胆量,却是让在下领教了!” 这毫无预料的转变,廖世倒也平淡的笑笑,葛玄又道,”这也不怪你,是落月她……太急功近利了!虽然你也有过错,落月倒也折去一半,是啊,思真家眷也算是免去人间疾苦……” 一词没有心情和时间看他摇头叹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尊弟家眷事情,世知晓错了,葛先生,知兵非好战,世也是无可奈何,希望体谅这番苦心,但不知先生深夜造访,到底所为何事?” 问到这里,葛玄的眼神给廖世的感觉突然有些空洞而遥远,”天将变,宇宙何处不动荡?高岸为谷,深谷为陵,这又是一个大争之世,我本不愿卷入,可……廖世,思真的事情,我会替你处理后事,你别操心了,但有一条,也是我今夜来的目的……“ “先生请说!” “不要滥杀无辜,否则终究会有天理循环!” 说罢起身,一词见此,脱口问道,“何为无辜?” 葛玄不语。 “思真之家眷无辜乎?” 葛玄已经不语。 “既然葛先生如此,那么世也有句话带给先生……带给先生口里的那个“你们”!”一词不顾葛玄稍微惊讶的脸色,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我廖世杀一人,而救天下万万人,虽死无憾,你们要替天行道除去我这个恶人也罢,但不要触动人之底限!真正能治国安天下带给百姓安定生活的,不是丹药,不是那些太清、九鼎之类,而是——法!治国以法为先,定名分,兴万世之利!你们只管讲你们的道,如若乱了世心中的法,也别怪世不客气!” “呵呵呵!”葛玄没有意料中的恼怒,反倒有些意料中的笑意,“乱世用重典,法家门徒,倒是少见了!” “我不是什么法家门徒,但如果做个酷吏,我倒没有可以接受!”一词冷笑一声,她甚为讨厌这种教会组织,“董卓李傕郭汜等流横行之日,倒没见你们仗义直言,今日杀了你家怀璧之家眷,便猴急的以天下道义的高帽子扣在世的头上,世不是什么道德君子儒学大家,这招对我是没用的!” 或许是葛玄没有想到一词能说出如此激进的言辞,稍微愣了愣,良久才道,“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就是你们道家的修身么?就是你们道家的无为么?好心计!” “圣人曰,大仁不仁,你修你的仙去吧,我人间肮脏地儿,玷污了您的清白!”一词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你不怕此事孙将军知晓?” “他恨你们入骨哩!” “既然如此,那葛玄告退!”葛玄抱拳,便欲离去。 “什么?你是葛玄?”直到现在葛玄才报上名姓,闻听之下,一词讶然,葛玄的面色有些阴霁,却也沉默一点头,一词心中震惊,念及刚才葛玄口中所提孙权,电光石火间,她瞬间明白了这个人为何如此的有恃无恐,“葛先生且慢,世尚且有话说!” 这个人,还真不能得罪! 与葛玄交 在这个自称葛衡兄长的男人到来前后,一词只以为他是个干政的教会组织,却没想到对方自报家门,竟然是赫赫有名的葛玄,这不禁让一词大为的吃惊! 原来葛玄与葛衡竟然是亲兄弟,而葛玄道出的内情也让当初一词没有找到葛衡的根底家世有了合理的解释,葛玄,字太极,三国时期吴国道士,道教尊为葛仙翁,又称为太极仙翁,曾师从左慈,本是琅琊人,后来迁居丹阳句容,高祖庐为汉骠骑大将军,封下邳侯,祖矩仕汉为黄门侍郎,父德儒历大鸿胪登尚书,素奉道法。故葛玄出身宦族名门,而其显东吴方才16岁,与孙家倒是多少有些渊源,这样一个信奉道教的世家,也怪不得不容葛衡这个另类了,三国志也曾记载孙权好道术,葛玄尝与之游,得权器重,特于方山立洞玄观。一词与孙权亲近,自然也明白孙家与葛家的渊源,而这次误捉葛衡,应该也是不大清楚事情真相吧,看来她想错了葛玄,葛玄的身份来历太过复杂,既然与孙权交好,她不得不顾忌些许,是以在听到对方名字之后,赶紧的喊住了意欲弥补方才的冲动言语,葛玄冷哼一声,似乎甚是不喜廖世对其宗教的否定和定位,但也没走,一词见此,便知道自己方才唐突激动了,组织了下语言,才对外吩咐一声,“云可,沏新茶来!”听到外面云可答应,一词才笑了笑,指了指座位,其变脸之快连葛玄也惊讶,之前的不快似乎不存在,廖世笑眯眯的“原来是葛玄先生,世不知晓尊驾,只以为是那些虚浮浪子,唐突了,还请见谅,至少容世说一两句话,如何?” 似乎是葛玄还有未尽之话,见廖世态度突然如此谦恭,倒是有些意外这个女人的善变,想及师父对这个女人还有刘备手底下那个女人的评语,葛玄心中暗叹一声,还是重新坐回来,一词见此,及时的说起好话,“早闻先生道术神奇飘渺,恨不能一见,不想世尘寰俗人,肉眼凡胎,今日真神到的眼前竟然不识,实在罪过!”这个空当云可已经沏了新茶,茶冲到廖世面前,廖世心中已有打算,朝云可吩咐道,“去书房取《千金方》《老子注》《庄子注》来!” 云可退下,葛玄稍微有些疑惑,廖世笑道,“这三本书是世友人闲作,倒是葛先生之同道中人,先生不妨看看。” 这三本书都是唐朝赫赫有名的孙思邈大师的著作! 葛玄品茶,一词解释,“世有愧葛家,些许心意,方才言辞过激,实则世也是喜好庄老之学,但为苍生计,不得不奔波碌碌尘寰,望讫见谅!” 葛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方才玄也有过失之处,不该过于试探。” “不瞒先生,我本刘使君之人,尊弟亦是供职使君……”见葛玄面色依旧如常,一词才又道,“使君待尊弟如何,先生想知道些许,在下倒是可以带您去往探看,也知晓先生必定思弟,又尊弟家门不幸,此事还要仰仗先生之力——至少先生,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 葛玄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让一词怀疑这是不是个职业演员穿越了,云可将书送来,一词亲自送到葛玄面前,一词明白,对于这种人,只有投其所好,才能动其本心,很明显葛玄势必对这些著作感兴趣,意料之中,葛玄本不在意的翻了一翻,眼球很快定格在书上,一直翻看完毕三本,才惊讶问道,“不知此书系何人所作?廖从事可否帮忙引见?” 这个历史上记载不好功名的葛玄,对他唯一管用的办法就是道教的著作了! “此乃世之友人所作,现定居荆州桂阳……”她小心的说着,“如若先生欲寻,在下马上写来他的地址,按图索骥,定可寻到。” 葛玄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道,“廖从事客气了,无功受禄实不应该,夜已深,不便打扰,只临走说一句,蝼蚁尚且偷生,能抬手的地方,还希望从事慎重,而至于从事有关荆州之事,玄自是会守口如瓶,玄今日也是为此事所来,既然吾弟执迷不悟,尘世纷争,与我何干,从事也不要再动那份心思了,但如若杀生过重,这世上,也不缺管闲事的!” 语毕,竟然也不接受礼物,起身毫无礼貌的离去,一词眼见强留不得,又加之身上有伤,不能急追,到门口的时候,葛玄已经到了大门口,一词扶住门框,高声喊道,“素闻葛先生过目不忘,想必已然记下这三本书,但世这里尚有好礼,以及此书作者在桂阳南风客栈地字号房间!” 黑暗中,一词只看到那个身影在门口停滞了一下,随即快速的消失了! 这个,莫名其妙的葛玄! 葛玄莫名其妙的来了,又莫名其妙的走了,云可过来,见一词有些失神,开口问道,“公子,您没事吧?这个葛玄,是什么来历?” “是葛衡的兄长。”廖世摆摆手,回房,云可有些惊讶的问道,“既如此,他怎么敢明目张胆来府上……?” “因为他与孙权相厚!”一词似乎有些累了,侍女送来洗脸水,云可伺候着,小声在一词耳边道,“夏初来消息了。” “嗯?” “说是陆议来建业了,然后被调往孙瑜将军那里了。” “孙瑜此刻不是在夏口么?”一词心中疑问一声,随即一个推理慢慢形成,历史上孙瑜曾会同周瑜意欲跨过荆州进取益州,虽然周瑜死了……想及此,一词问道,“有没有带兵?” 云可摇头,“没有,陆义秘密前往。” “唔,知道了!”一词紧皱着眉头,“今夜我写一封书信,明日你亲自送出去。” “是往荆州的信吗?” 一词点头,“还有酒坊的事情,卫霖是在策划建业酒坊吗?” 云可又点头,“是的,卫霖倒是越发能干了!” “嗯,不枉费了我一番心血!”一词感叹一声,云可又问道,“那个北遥,公子打算如何处置?这次葛衡的事情,应该是她推波助澜……” “这事情我自有计较,不必操心,倒是公安酒楼的事,你该上上心了,第一次与这个是仪交手,我只是险胜,是仪这个人不简单,以后你要多盯着点!” “孙将军那里……” 一词明白云可的疑问,有些诡秘的一笑,“放心,他是相信我的!” 见此云可也不多问,这些天云可都和一词在一个房间睡觉,两张榻相连,躺下之后,一词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月上中天,照到锦缎之上,云可小声问道,“公子怎么还不睡?” 一词叹息一口,没有做声,于是云可小心的问道,“是想刘使君啦?” 一词竟然没有否认,“是啊,你说,他现在做什么呢?是不是搂着娇妻在温柔乡快活呢?” 这样的心事云可还是第一次听一词提起,也瞬间明白了这句话里蕴含的情感分量,“刘使君不是那样的人吧?听说他去荆州自甘夫人亡故后,也没娶妾,似乎也不怎么去孙夫人那里!” “果真没有妾?”一词倒是很疑惑,她倒是从未真的去关心过刘备的这个问题。 “听说是这样的!” “唉,也不知永儿怎样了。”想起那孩子,无边的思念,突然如这倾洒的月光一般,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云可又小心的问了句,“这次公子之围也多亏刘使君解的,看来他对您,是十二分的上心,只是您执意不留在荆州,唉!小公子在使君那里,自然应该无事的。” 说起这件事,一词甚为疑问,“你说他怎么堪堪在这个时候,及时的送来书信呢?而且那书信明显是早准备好的?” “公子您这是当局者迷呀,使君留您不住,明白人谁不知道您在东吴凶险万分,一不小心就会授人以柄,而这次您又突然从临蒸回来,使君以令箭相赠,这已经说明他对您上了心,怕您突然回东吴出事,准备了书信及时的跟来,也是预防万一,至少这个计策,在那日朝堂上,是万无一失的!”云可有理有据的分析着,最后总结道,“使君其实对您是极为的上心的,恕奴婢说句不该说的,比起孙将军,他年已半百,如若公子真心爱他,就不要再与他置气了,毕竟,他没有孙将军那么年轻!而您与使君,也是聚少离多的” 一词手中握着刘备送的那块玉,暖暖的,一如那个人干燥温和的手掌,她笑了笑,“没想到你也倒戈替他说话啦!” “奴婢是说实情而已,您都不知道,每次您离开,使君不知多不舍呢,您在东吴的那八个月,使君只要有空,就去东华吃饭,想找您的行踪!而孙将军呢,他有那么多美娇妻,您离开东吴,他依旧快活自己的!“ 这倒是说的实情,一词心中慨叹,越是这样说着,越是思念那个人,恨不得随着这月光,静静的躺在他的身边! 思绪源源不断的涌来,那些为数不多相聚的日子里,两人之间的情谊,亲密无间的和谐…… 眉眼之间浮动着无尽的情意! 挨着靠着云窗同坐,偎着抱着月枕双歌,听着数着愁着怕着早四更过。四更过情未足,情未足夜如梭。天哪,更闰一更儿妨甚么?! 一首布满相思欢情不舍的元曲,第二日随着一道英文密信,马不停蹄秘密送往了荆州! 第二日,整整一天孙权都没有来,三日之后,孙权突然派侍卫押送了一个人来,押送的人赫然是当年自己府里的一个小厮,在上一次闭门的时候被辞掉过的,一词倒是没有大印象了,孙权派人转交话来说已经查明是这个小厮胡言乱语,说是送来任由一词处置,一词心中冷笑,一个小小的下人,纵然有口,能上达天听吗?更何况是她辞退已久的下人,这欲盖弥彰的做法让她更为反感,但这也给了她机会,不杀鸡儆猴,府里的那个北遥姑娘,看来是不会安分了! 一词看着这个诚惶诚恐的少年,冷笑一声,一词命人将塞在他口中的破布拿掉,少年乌拉乌拉的开始激动的比划起来,一词疑惑的目光投注到侍卫身上,侍卫低了头忙答,“主公说他恶言伤人,所以……” 一词心中了然,将侍卫挥退,少年人见此,激动加恐惧让他膝行到一词面前,一词命人按住他,“绑到柱子上,晚上我要亲自处置!” 少年人这一刻,眼中方才尚存的求生欲望,立刻变得死灰一般,他在廖世手底下呆过,自然知道这个主人的行事风格! “哦,绑到后院,派人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 吩咐完毕,一词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有不屑、有嘲弄、又似乎有无奈…… 不杀无辜,可无辜,该用什么来定义呢? 两条人命 入夜的建业,沉入一片黑暗当中,万籁俱寂,整个城市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一般,只偶尔大街上巡逻的士兵经过,才会惊动一两只栖息的乌鸦,扑棱棱的飞向另外一棵大树,很快又陷入沉寂! 当此时,廖世府中的院子里,却是灯火通明,大约有三四十人,这个本来宽敞的院子也显得有些拥挤了,院子里点了不少火把,虽然人数如此多,除了火把的噼啪声,却也没有任何声音,这气氛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而看这三四十人,围成一个圆圈,中间一棵树上,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人,少年人穿着一身囚衣,似乎昏死过去,脑袋无精打采的耷拉着,火把之下,一把太师椅上,廖世盘腿悠闲的坐在距离少年人不过5米的对面,见人数都到齐了,才悠悠开口,“今天把大家召集齐了,不为别的,这个少年……”廖世指了指被绑在树上的人,似乎没有那绳索的羁绊,少年人早一头栽在地上一般,可在场的人,没有任何人相信这少年已经死去,他们的这个主人,不会允许叛变他的人这么轻易的死去……廖世见众人鸦雀无声,又继续道,“是主公今日送来的,至于他犯了什么错,想必大家也清楚。”廖世的声音不大,很平淡,声音的主人显得有些慵懒的,听着就像睡着了一般,可偏偏每句话落地,这些人又听得清清楚楚!“你们中间呢,有很多跟着我很久了,但刚搬了新居嘛,逸秋和可儿,又替我新寻了些新人,那么正好,咱们今天一齐立立新规矩!你们要明白的是,从你们进入我廖府的大门,你们就不再是你们自己了!你们只是你们主人的耳朵、眼睛、嘴!听到的,看到的,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要掂量着来,当然了,你们还要清楚,你们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廖世!”说到这她突然起身,踱步到那少年人面前,“而这个孩子,很显然他不懂得这个规矩!”廖世冷笑一声,环视众人一眼,“你们中间有些人或许不服气,觉得自己个儿是上头派来的,呵呵呵,葛衡的事情不是个教训吗?是不是我平日太过于宽容了,以至于你们认为我这个主人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一词转悠到了北遥面前,北遥垂首,火把下看不清到底是什么表情,一词也不关注,又道,“把他弄醒!” 一句话吩咐下去,一桶凉水自少年头上浇下,寂静的夜里,每一处动静都动人心魄一般,少年人在凉水的刺激下悠悠醒来,跟着一词的侍卫一手提起少年人的长发,少年人痛苦的表情立马映入人的眼帘!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少年的面孔!如此骇人!似乎是被热水烫过,根本看不清其本来面目,整张脸都是紫红色的,鲜艳欲滴的血,在火把的照耀下更显狰狞,面部的皮肤似乎都已经熟透了一般…… 虽然少年醒了,但依旧有气无力的,被强制的抬起头,眼神空洞,似乎剩下最后一口气一般,挨得近的看清这面目全非的样子,恶心的差点晚饭都要吐出来,一词又继续娓娓的道,“我也乏了,话呢,就说到这里,你们中的一些人,我既然敢收留你们,自然有我的手段,所以不要再有其他的心思,而背叛我的人,纵然他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将他追回!北遥!”一词突然断喝一声,正极力压制呕吐欲望的北遥忽然听得一声大喝,蓦然一惊,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跪下,脑子却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答话,没想到一词走近她,却笑了笑,伸手,很是和气,“跪什么?起来吧!”北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些话盘桓在喉咙口,几欲破口而出,一词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这个少年,你来处置吧!” 北遥抬头,瞪大了满含恐惧与不解的眼睛,一词笑了笑,“卫霖!” 今日卫霖也来了,虽然她很忙,但一词一道令,她不敢不来,闻言立马上前答应一声,一词笑道,“把烧沸了的油抬来吧!该怎么做,你教给北遥!” “是!” 一词看了一眼众人,“也别说我心狠,在我手底下,听我的话,自然有着飞黄腾达的机会,卫霖不是你们的榜样吗?将来大事成了,你们的好处只会更多,而如果再敢怀有二心在我这里供事的,今日这少年的下场,便是你们的来日,云可,我们走!” 与廖世最为亲近的仆人云可随着一词走了,而剩下的这些人,依旧要乖乖的看完这整个施刑过程——灌热油! 这是一种极为变态的刑罚,一人将犯人的头固定抬起,按住,另一人将一只事先准备好的铁管,插入犯人口中,将烧的滚烫的油通过铁管注入犯人腹内! 这样的酷刑,纵然对方半死,也会立马被烫的人立而起的! 而这样灌完热油,其食道与内脏皆会被烫熟,从里面开始溃烂,却并不会立刻死亡,过程极为痛苦! 一词不再理会这些下人,与云可一道去了后院,进了后院一间黑乎乎的房间,,整个房屋有着幔布遮挡,外面看起来黑洞洞的,开门之后却一片亮堂,进去之后,四个黑衣人立马拱手向前,整齐的抱拳施礼:“主人!” 廖世没有理会,房间除了四个武人,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青色长袍男人,还有一个穿着半旧不新长袍的十几岁的少年,少年见廖世进来,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青色长袍的男人给一词搬了一张椅子过来,一词坐下,“抬起头来。” 少年人抬头,赫然是下午孙权送来的那个少年! “今天下午那个和你年岁相仿的孩子怎么毁的容,你都看到了吧?” 哑巴少年忙不迭的点头,一词又道,“那接下来,你如实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葛衡的事情,又怎么传到孙权的耳朵,孙权又是怎么对你讲的,你又是怎么哑巴的,如若有半句谎言,那么……”一词前倾了下身子,“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哑巴少年忙不迭把头磕的砰砰响,额头都有了些许血迹,却不敢再乌拉乌拉的乱说了,见此,一词满意的笑了笑,朝那个青色长袍的男人道,“子弦,你来问吧!” 被称作子弦的男人显然是个懂手势哑语的人,这根本不足为奇,一词的手底下哑巴可不止这一个哩! 王义与哑巴少年各自比划着,然后王义再把哑巴少年的话转达给一词,原来少年当日的确是不小心看到了葛衡进门,稍有疑惑,但后来被北遥不知道怎么给打听出来了,北遥又告诉了孙权,但因为只看到一个模糊身影,孙权根本拿捏不定,所以又派是仪暗查葛衡,查到葛衡家人,言说葛衡匆忙离去,说是去会一个人,这疑点才让是仪推测,具体是仪查了什么根本不是这个哑巴少年所能知晓的,哑巴少年最后一次见到孙权的时候是仪也在场,只寥寥几句便决定了少年的命运,根据少年的描述,当时是仪似乎是劝孙权不要把他交给廖世,而看孙权表情却有些不以为然的不信是仪,执意割舍送来了…… 这个是仪,看来真是和我对着干了! 审讯完毕,廖世心中已然有底,也和自己推测的无二,他起身,盯着被吓坏了的少年,“很好,看来你还算诚实!” 得到一词的肯定,少年眼中发出了炽热的求生光芒,却不想一词转身,捻着右手上的扳指,幽幽的道,“但哑巴少年明明已经死了的,不是吗?” “啊哇哇哇……”哑巴少年一听,立刻激动的要爬到一词面前,乱比划着大叫,却被一旁的武士按倒,一词长叹一口,“真对不住葛玄先生!”她兀自喃喃一句,似乎有些劳累的朝后摆摆手,“让他早点结束这人间痛苦吧!” 说罢也不理会,云可开门,主仆二人走了出来。 平静的夜,廖世的府里两条人命案,死去的人死去了,活着的人,依旧要受着各种提心吊胆的压迫。 回房,有侍女伺候着洗漱完毕,云可与一词都有些累了,躺下后,一词朝云可问道,“有没有觉得我丧心病狂?” 云可摇头,“他罪有应得!” “可那个被灌了热油的少年却是无辜!” “但他却是个小偷!” “……”一词一愣,随即自嘲,“看来我还是有些放不开呐!对了,明日吩咐厨房的,去掉北遥饭菜里的药!” “公子到底打算怎么处理北遥?” “她是孙权派来的,能怎么处理?自然是为我所用最好了!”一词冷笑一声,“那个是仪,还真是和我叫板了!以往倒是我小看他了!” “那公子接下来是如何打算?” “嗯,既然要做商人,那么就要生产货物,明日我要研究一样纸!” “什么东西?” “保密!”说到这里,一词才有了些许的笑意,云可显然还是不明白,但看一词神秘的语气不愿再多说,也没再多问,过了会,云可才又道,“公子,可儿要提醒您一件事……” “嗯?什么事儿,你说!” “就是府里的孙宏……”云可有些犹豫,“您多少要管他一管,否则传到孙将军耳朵里不大好……” “传?哼,今夜之后,我看谁还敢传?”嘴上如此说着,却又想到了刘永,这暗暗的叹息一口气,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云可默然,顿了顿,一词的语气才缓和些许,“只是这个逸秋,最近也没消息,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萧逸秋与他手底下的侍卫,孙权已经拨给了廖世,现在倒也是死心塌地的为廖世做事了。 “公子不必过于担忧,想必很快就有消息,反倒是夏初那里,公子是不是要上心呢?陆义突然去找孙瑜将军,孙将军这是怎么了?听说鲁都督生病了,难道会有什么不测吗?” 说起鲁肃生病这件事,廖世心里突然一动,随即想起那个叫孙皎的,沉默的想了一会,对云可道,“明天我亲自修书一封,你呢,派人送到孙皎那里,濡须口最近在动工事,他应该在那!” “嗯,好!” 两人说着话,夜已深,也都有些累了,便各自昏沉沉睡去,偌大廖府,睡去的没睡去的,心思各是不同! 研究玻璃 上 一词口中说的神秘东西,是她惦记了好久的玻璃! 不说其他的,单钟表一项,如果有了玻璃,这钱还不是滚滚而来吗?而且有了玻璃之后还可以有清晰的镜子,甚至简单弄出个望远镜来,也不是不可以的,但她也曾仔细看过有关玻璃的资料,玻璃的制造过程有着极为专业的化学知识,在21世纪的时候,她也曾咨询过这个问题,而得到的答案却是,在古代造出平板玻璃是不大可能的,里面的杂质提纯太难,但一词又抱有个侥幸心理,古代劳动人民是很伟大的,没准能研究出来呢,至少研究出能适用于钟表的吧! 既然给孙权坦白了所有,那么也不着急一时,留给他点时间去考虑吧,她要用接下来的时间认真研究这个玻璃,然后要吩咐卫霖以及书坊纸坊加大生产力度,并雇佣新的工匠,要销往外国,自然要扩大生产规模! 一大早她就起床,写好了给孙皎的书信,命云可送出去,然后又叫来卫霖,卫霖现在彻底成一个大忙人了,京口的酒坊交给了其他人,按照一词的意思,又在建业建造酒坊的加工场地,书坊纸坊一词又从京口调来一些人进行重建,依旧选址秘密,有孙权派的专门士兵把守,和卫霖合计完这些,卫霖一刻没停就走了,一词揉了揉额角,刚喊一声云可,才想起云可外出,一词这个时候觉得人手太少了,改天应该去奴隶市场再去买几个……府里倒是有个北遥,看起来是个人才,如果能为她所用,那么卫霖的工作也不至于如此忙了! 将卫霖送走,一词打开电脑,将玻璃制造的过程和所需原谅给抄写了下来,想了想,还是亲自去一趟作坊吧,身体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自有行动已经没有问题,想及这些,她起身,朝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道,“请子弦来!” 子弦姓王,本是荆州人,名义,赤壁之战时,一词曾救他一命,感恩于一词,死心塌地效忠,他本荆州一个士官,后刘琮投降编为曹操的水军部队,大战时受伤落入江水,亏了他水性好才保得一命,这男人懂得哑语,平时话不多,他的作用便是给一词训练哑巴,是以很少出现,这次一词召他来,一是因为他所训练的项目小有所成,一词从葛衡这件事上也有了危机感,急需用人手,也需要他这样沉稳内敛的人做个左膀右臂,是以才让他见了光。 当然这些是孙权所不知晓的,作为一个大臣,廖世完全可以收养门客,纵然知道也是不妨的,王义很快的来到了,这时一词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身干净素雅的白色长袍,见王义过来施礼,一词摆手,“子弦,你亲自去丹阳句容一趟……”她说着,指了指摆在桌案上几个摞在一起的盒子,“去葛家一趟,就是葛玄家,这些礼物务必送到!” 今天的王义依旧一件半新不旧的青涩长袍,衬托着瘦削的身材,略微凹陷的眼睛尚有武人的干练有神,他瞥眼桌子上的东西,“嗯。” 一词想了想,又道,“去了之后,你就只说主人吩咐送礼,把这些东西送到之后就立刻回来,回来之后把那些孩子不着痕迹的送到荆州去,我有用!” “悉数送往荆州吗?” “是的!”一词已然收拾完毕,看了看房中两个谦卑的侍女,摇头叹息道,“人到用时方恨少啊!”说着就要出来,却不想王义在身后说了句,“主人……”他欲语还休,一词回头凝眉,“还有事?” “主人是否缺贴心可用之人?” 一词点点头,王义斟酌了下,道,“属下倒是有一人举荐给主人,不知主人……” “哦?”一词眉峰一动,“是什么人?” “王俊!” 一词皱眉,王义上前几步,“主人知晓桓灵侠客王越吧?” “略有耳闻,听说剑法天下无双,怎么?” “王俊便是王越玄孙!” “详细说来!”一词见此,迈出去的脚又抽回来,王义缓缓道来,“王越当时名满天下,当然也遭到了为政者的注意,您是知道的,侠以武犯禁,王越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严令后代不得事君,但传到其孙王清这一代,任侠意气,与夏侯氏发生矛盾,几乎满门遇害,王俊无奈躲离北方……” 一词听着王义的叙述,心中却也在思虑,三国时期是个游侠时代,所以当初葛玄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也极为反感,她甚为讨厌这种无视国家政权的组织,以武犯禁,是以她一般不收留游侠,这样的人虽然是个人才,但却也是个定时炸弹,根本不会死心效劳,是以她没等王义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我是不喜游侠的!” “不,主人!”少有的,王义出口反驳了一词,却依旧坚持着,“王俊家破人亡,与夏侯氏不共戴天之仇,并非一般任侠之人,且年方17,甚为机敏,与其父好斗之品性全然不同,做事甚为稳重,只是尚有侠客风范,发誓报得血仇,却因一己之力难以施展,况其祖传人史阿在北,凭借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报仇,是以才苦苦寻觅良主……” “子弦,王俊和你什么关系?”一词皱眉再一次打断他的话。 “族侄!”王义很老实的回答,一词叹气,“这就是了,既如此,你让他今晚戌时在东华三楼等我!” “是!”王义长舒一口气,一词却也没再理会,到门口有人牵马而来,一词翻身上马,脑袋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这时候有自行车多好啊,出门就骑马太烦人了,还不环保,于是再放眼望一下这古朴的青石板的街道,入眼全是厚重大气的汉代建筑,一词长叹一声,这些天紧绷了神经,现在看到这街道,突然怀念起有垃圾桶的时代来了,摇摇头,便打马朝东吴的奢侈品作坊行去。 建业本来便有这作坊,当一词独自一人到得时候,院门口停了几辆马车,不时有些官吏宦官进出,这处作坊是负责宫里的奢侈品的做工,门口侍卫把守,这里距离新建宫殿也不远,一词下马,整了整衣冠,朝守卫亮了下令牌,便直接进去,进去之后直接找到负责琉璃珠宝的工匠,琉璃技术在战国时代就有了,但因为化学科技不发达,所以直到现在依旧是无所进展,一词这次来这里,就是想和这几个工匠琢磨一下怎么改进这些东西,纵然造不出玻璃,能造一堆玻璃蛋也能卖钱啊!这时候都把玻璃蛋当个宝贝,与钻石珠宝一样的地位,如若能造一堆这东西拿到北方销售,北方有的是有钱人,那赚的银子可是…… 想着这些,一词已然到了里面的一个小院,院子不大,进去之后一词看到的是几个主要的工人在那打磨着什么,一些看起来年轻的打着下手,见突然有人来,竟然也不抬头,依旧做着各自的,一词也没说话,看了看,里面的做玉与宝石的道具她也不识得,虽然她在21世纪的时候曾经去过珠宝行的加工基地,但那时候的技术和这时候的不可同日而语,一词凑近来看,却发现一人是在一个车床样式的东西上不断挥舞着手,车床上面摆放着一件汉白玉质的石头,已然雕刻出一艘帆船的轮廓,车床前有个转动的砣,右边放着一个盛水的盆,而几个年轻人也各自拿着一个盆,不断的加水和沙子,一词凑过来看,对方也不抬头,光着膀臂,骨骼血管突出的双手,直到挥舞着到在船的轮廓前方雕刻完一笔,这才擦汗站起来,满意的看了看玉石,或是他的徒弟吧,忙拿来了净手的水和毛巾,他这才抬起头看廖世,廖世被这新奇的工艺吸引过去,也不介意,待对方收整完毕,这个布满沟壑的脸转向廖世,“这位大人?不知……”话说的很迟疑,一词眼眸定格在那车床一般的物事上,也没回头,“廖世,字一词!”一词说的很简洁。 “噢!”很少有的对方反应很淡,似乎廖世这个名字听起来与大街上卖菜的没什么区别,这个沟壑纵横的老人似乎犹豫了下又问道,“不知大人有何指令?” “嗯……”一词回头看这个老师傅,或许是常年体力劳动的原因,人很是消瘦,一件破旧的染了沙子和水的工作的麻布衣服似乎是被骨架撑起来的一般,一双手也如枯树皮一般,修长的指节却又如同鹰爪一般,她略微沉吟了一下,“老先生如何称呼?” “大人言重了,小老儿钱冬,不知大人如何吩咐!”话说的很平淡无力,似乎面对高官的造访已然习惯,他只看了一眼一词,就知道眼前这个人物非同一般,虽然穿着素雅,但周身一股上位者的气息却是他极为熟悉的,而这样的情况,差不多是又派来一个新的活计,这样的事情他早已云淡风轻了,一词道,“你们这主管玉器的是谁?” “小老儿就是!” 一词不得不重新扫视一眼这个老头,点点头,“你带我去你们磨制琉璃的地方!” “是,大人这边请!”钱冬引导着一词到了一间房子,进去之后,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让一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屋里虽然采光比较好,但或许是因为材料反应的原因,有些些许雾雾的,又有着一些化学原料反应后的刺鼻味道,一词捏了捏鼻子,脱口道,“这样的地方,工作该准备个口罩的!” 钱冬没有听明白,却也没有问,或许世代从事这种工作早已让他失去了许多好奇,一词又问道,“这里的工匠呢?”因为这是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只有几件东西规则的放在房里,“都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忙,不知大人是要……” “那你会磨制琉璃吗?” “会。” “那好,你让人把磨制琉璃的这些东西全给我搬到院子里,然后把会琉璃的工匠全部喊来,然后多准备些石英——哦,就是烧纸琉璃的那种石头,还有苏打……就是碱面石头,都弄来!” 一词一口气发号施令完毕,老者钱冬只是安静的听着,听完一词的吩咐,虽然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也知道对方不是无的放矢,便依令而行,吩咐下去,一词退出去,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暗叹一声这恶劣的工作环境,一词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帮他们改善一下了?可又想想还有那么多事要忙,分身乏术,再者自己的理科专业还真不怎么样,现在一词算是认同电影2012里那句话了,20个老政客,也不如一个年轻的科学家啊!不过,像三国这个时期,最好的组合就是一个nb的科学家加上一个nb的穿越政客了,一词作为政客还是合格的,但科学家,似乎跟她不沾边,想及此她不禁苦笑一声,虽然她有着政治上的天赋,在21世纪便有着那种政治的氛围,而到了三世纪这几年的锻炼,她进步更多,可面对很对电脑上的发明,却又无能为力,而接下来的试验,更是一个未知数,虽然没有把握,可政客擅长什么?最擅长的便是冒风险! 所以,就是不成功,她也要试一试! 研究玻璃 下 以一词的能力,也只能看到那些书面上的说明,按照所说步骤,一步步的慢慢试验,虽然知道这里有不少琉璃的专家,但一词却是知道这些人指望不上的,这些人还指望着她点拨呢! 一词想先试验简单的玻璃球的制造,这个简单之处就是只要将天然苏打与石英砂在一起加热到一定温度,然后用特指的炉子融化,制成玻璃球,眼下这里自然也有炉子,虽然不是特指的,但也能简单用来试验,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一词看了看这十几个主管琉璃的主要工人,想了想,还是吩咐他们上前,并不亲自下手,而是指挥着他们如何做,一词知道以自己能力,最多是起指导点拨作用,她只能给他们开启一道制造玻璃的大门,但这个过程,还是需要他们鼎力研究,而自己,却在这个艰难的过程里帮不上什么,只能尽自己所能提供一切资料,思绪到这里,一词又想起了桂阳的研究所,那里的条件才是更为优渥,更适合搞这些研究,改天去了桂阳,是该提醒他们研究下火柴了,既然有那么多专业的人士集中在那,不利用浪费了…… 院子里很快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一词挽了挽袖子,长袍很是碍事,干脆将下衣塞到腰带里,活像个工人,她突然有些后悔穿起这白色的衣袍来了,虽然不用自己动手,但打磨东西,空气中还是不少灰尘,而石英砂和苏打在这个地方自然不缺少,这玩意本来就很丰裕,只是人们不知道怎么利用罢了,而与这个作坊合作的负责挖矿的,算是一条生产线吧,一词打算回去之后把这些矿物的图样都画下来交给他们去开采,她这里也有一套适合这个时代开矿的方法和一些新的发明,她只负责将这些东西送到,具体怎么实施,就不是她廖世所能操心的了——饶是有她指挥着、解说着,这些人还是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是按照她的吩咐将这两样打磨好的东西放到原本炼铁的一个炉子中,高温烧制,在这个空当,无人说话,一词看着日晷的时辰,过了大约40分钟左右,一词命人熄火,慢慢温度开始降下来,又过将近二十分钟,才命人踩着一个稍高的石板,探过头去,看到炉内竟然是一汪即将凝固的水,一词闻言,也忍不住凑前看了看,果然是半固体状态,静静的躺在炉子内,一词想了想,看着还冒着一丝丝热汽的半固体,让人递过来一柄短剑,插入这些半固体的东西,里面的温度降的差不多了,短剑无声的没入,一词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阻力,有种切豆腐的感觉一般,一词仔细看了看,下来,让几个老师傅上前将炉内的东西切割出来放到盆内静止,等取出来后,一词发现其颜色有些偏青色,待冷却又半个小时左右,成为固体,这是自然成型,切割成了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拿在手中,在中午的太阳光下,亮晶晶的,这周围的琉璃师傅们都有些惊讶,他们还不知道这石英砂与苏打在一起高温融化后的效果,只见这个年轻人指挥之下,竟然得到了他们以往磨制半个月的成果! 但一词显然还不大满意,手里的这个晶体,按照现代人的眼光,就连那些旅游景点卖的最便宜的粗糙玻璃玩具都不如,摸在手里,虽然感觉并不粗糙,但细看之下,还是有些气泡,或许是因为自然成型,厚度不均,但作为第一次试验的产物,已然算是小有成绩,一词想了想,喊过来为首的几个,对他们比划着要用什么样的工具,然后又拿笔来亲自画图,将这几样准备好了,又将流程告知他们,一词又命人重新来过一遍,只是这次她将原本的炉子给开了个口,又让准备几个铁的容器,然后又重新放入石英砂以及苏打,加热后,依旧是40分钟左右,一词这次是亲自看着里面的液体冷却,待到将要凝固之时,一词命人打开炉子的缺口,引导了里面的液体到容器内,在液体冷却之时,一词又命人将其弄到各种之前的模具里,这次的液体清晰度不知为何尚且没有第一次的看起来高一些,待全部冷却之后,倒是按照一词的意思各自成型不同,但一词还是感觉缺少了什么,想再来次试验的时候,却发现肚子开始唱空城了,原来自己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11点了,在这忙活到现在,看时辰应该是下午三点多了,自己不吃饭可别人得吃饭呢,于是和人一起简单的吃过饭,吃饭的时候一词还不忘这整个研制的过程,一词想了想,还是缺少工具,按照说明书,应该有专门的坩埚之类的,还有一些固定的模具,看来还是自己准备的不充分,而且当这些东西在锅内反应的时候,没准儿会出现一些意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一词为了安全起见,在吃饭的功夫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后,便把之前准备的说明交给了钱冬,让他们按照那种办法研制出纯度较高的琉璃球,她想了想,又给他说了里面加一些石灰石,说到这里,她想到了一个问题,朝钱冬问道,“这里有没有硼砂?” 钱冬摇头,一词感到极为的头疼,这个时候开始痛恨起自己的化学来了,而这里又没有个科学家,可恨的葛玄还不吃自己这一套,而她自己却不想亲自涉及这些化学药品,这玩意太有危险性了,万一出了意外那可真是得不偿失,想了想,一词觉得还是把方法告诉这些人,让这些人去试验为好,反正现在赵爽不在,琉璃缺少,时摆未曾投入生产,一时也不急需,便对钱冬说了,如何用硫酸和中药上的硼砂组合烧纸成硼酸,然后将硼酸加入到石灰石石英砂里一齐炼制琉璃,然后又详细的写出硫酸的制造所需原料矿石,写好这些,叮嘱好他们,一词临走带走了一块玻璃半成品,摇摇头,钱冬平淡的眼神也不知何时多了一丝不解,他在这伺候了一辈子了,像这样的任务,还是 第一次接到,看起来是个新兴的,或许是这个公子哥儿奇思妙想耍着玩,但不管怎样,有着孙权金牌的人,他是不敢怠慢的,只好将手头所有工作先停了,按照这个公子哥儿的吩咐一件件的去做,同样是做琉璃,这个公子哥儿为何这么麻烦呢?而且看今日成果,已然堪比国外进口的一些琉璃了,可他却还如此麻烦的吩咐做什么硼酸之类,这不禁让这些工人有些想不通了…… 想不通没关系,但工作么,还必须得做的! 从这个作坊出来,一词也没骑马,由下人牵着马,自己信步在大街上走着,想着这件事,玻璃的事情交给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主要自己没有那能力,今日试验之下更觉气馁,尤其是看着手中这个有些暗色的琉璃蛋,真恨不得砸掉,她本来觉得这事情应该能做成,但看今天一院子人死气怏怏的样子,便知道不大可能了,士气啊! 如果这个钱冬有着葛衡那劲头,平板玻璃没准都可能呢!可见官方作坊是如何的消磨人的意志,一词有些出神,想着这些事情,很多东西的资料她虽然准备下了,留给后人或许还可以,现在想研究,倒是有着意欲一步登天的意味,或许是自己太急于求成了,倒是怨不得现在这些人,如此想着,也算开怀不少。 傍晚的建业大街,偶尔可以看到有货郎兜售着一些日常用品,更多的是空荡,偌大的城市,没有车水马龙,更谈不上交通灯,一词一行四五人,在这夕阳下的影子,倒是有些凄惶一般,慢慢的过了吴宫的街道,到了酒肆集中的地儿,才算是热闹一些,看到不少华贵的马车在这边,是啊,不管在哪个时代,官僚的应酬总是少不了的,一词瞎忙了一天了,也有些累了,这里距离东华也不远,想起还要见王子弦口中的那个王俊,一词想着提前去也好,顺带查看下酒楼的工作,虽然每个七天有给她报账的,可一词还是坚持没事了自己亲自来查看,东华酒楼现在差不多是连锁性质的了,前些时日樊氏在北方传信说已然建造好了酒店,一切已经步入正轨……正想着这些的时候,突然有人过来狠狠的撞了自己一下,走神之下的一词没有注意,竟然被撞的一个踉跄,若不是下人眼疾手快扶住,差点没摔倒在地,一词不由有些恼怒,刚稳住身子意欲发作的时候,对方却不着声色的塞到她手里一个东西,一溜烟的跑了,手下人想去追,一词制止了,看着背影应该是个少年人,一词心中好奇,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却是一个锦囊,一词看了看周围,倒是有几个人来来去去,没人注意,一词将东西袖了,旁若无人的走进了东华,进去的时候正是东华热闹的时间段,一词也无闲心理会这些热闹,径自去了三楼自己的办公室,在每处酒楼的三楼,她的办公室建造都是一模一样的,进去之后,命负责建业酒楼的人进来汇报了一下,她有些劳累的半躺在榻上,眯着眼听着,收益不错,间谍工作因为交给是仪,一词只是随口问了几句,却不想齐三神秘兮兮的靠近一词,道,“公子,那个是仪似乎不大规矩,一点也不看在您的面子!” “哦?”一词有些慵懒的反问一句,眼皮也没有抬。 “您不在的几个月,他完全打乱您给属下制定的规则!” “哦,你说这事情啊,我知道!”一词当然明白齐三所说,这件事孙权默认,也没有对一词提及过,一词自然也假装不知道,可最近她听是仪这个名字听的太多了,今天试验遇到阻力的情况下又听到,不禁有些心烦, 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记住自己的命是谁的就好了,何管他人的命运!” 齐三忙敛眉退了出去,一词一阵头疼,一词知道是仪趁自己没在的时候盘查过每一个细节,但这肯定不是是仪主动要做的,当时一词还管着这事情他一个代理怎么能越俎代庖,没有孙权默许,他怎么敢擅自调查自己?越想这些越心烦,对孙权的讨厌便更多一分,烦心之下,一甩衣袖,那个快被自己遗忘了的神秘锦囊掉了出来,一词的好奇心才被勾起来,捡起锦囊,打开,发现里面是个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到:明日辰时,百草堂,切切! 百草堂,落月的消息? 神秘兮兮的,疑惑很快攀上心头! 夏初的心事 让一词没想到的是,百草堂里等待的,并不是她期待已久的落月,而是夏初! 一年多没见,一词几乎认不出来这个女孩子了。 在百草堂主人的院子里,主仆二人见到的那一刻,各自有着惊讶,夏初惊讶的是这个主人除了略显憔悴劳累之外,甫一过来,周身一股冷峻的气息便杂面而来,而在她离开前,她尚未有过这种感觉,而一词看到这个神秘人物竟然是夏初的时候,由一开始的惊讶,然后皱了皱眉——夏初擅自作主约她见面,这让一词极为的不舒服,她还没发作,聪慧的夏初怎么不知主人的不快,扑通一声,主动的先跪在了一词面前,低着头恭顺道,“公子,夏初实是有事,却又不敢去公子府里,只好擅自主张。” “哦。”一词心思一转,收起了那份不快,转而上前伸手亲自将夏初扶了起来,“一年多没见,倒是出落的越发标致了!”她赞叹夏初一句,然后很是亲切的拉着夏初的手一起在石凳上坐下,夏初不敢,要抽回手,被一词强制拉着坐下,百草堂的 后院安静如斯,或是因为夏初刻意的吩咐,没有一个人来往,一词看了看夏初有些局促不安的脸色,笑道,“我并未有怪你跟踪我的意思,我只是没想到是你而已,其实这都一年多了,我也想你了,只是碍于种种,不得见面,这样一来,也是了却我的心事呀!”一词这倒说的是实话,最近人手奇缺,夏初在她这的地位丝毫不亚于云可卫霖,最近又发生葛衡这一档子事,一词对这几个人,倒是越发依赖了,见一词一如往日,这一年半来对主人的思念也让夏初慢慢的活络了,一词仔细打量了一下夏初,不由笑道,“看来陆将军那里的水很养人呀?” 夏初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头,手不断捏着衣角,“公子,今日我找您来,的确是有要事的!” “哦?有什么事非要这样谈呢?”一词的言外之意是有什么事不能密信联络呢?夏初怎能不明白一词的言外之意,起身,恭敬且小心,“公子,我想回来!” 一词一惊,瞥眼过去,夏初固执的眼神看向她,一词皱眉,“原因?” 夏初咬唇,不答,一词疑问,“陆议发现你什么了?” 夏初摇头,“那是为什么?” 夏初还是沉默,这奇怪的沉默让一词心中更是疑惑,“这次他带你来建业,却没有带你去夏口,让你觉得暴露了什么?” 夏初依旧摇头,“去夏口是孙将军密令他一人去的。” “所以你这个闻弦琴知雅意的知音不能带走了?”一词心中还是疑惑,她歪了歪身子,“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夏初犹豫着,或许是紧张的缘故,有些泛红,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模样,一词霎时间明白过来,“你,爱上他了?” 夏初扑通一声,跪倒在一词的膝前,“公子,夏初让您失望了,愿领责罚……” 一词摆手制止了夏初的话,叹息一口气,将夏初扶起来,复又让她坐下,夏初这次更为拘谨,一词心中了然,怪不得要见她一面,原来是因为这个,于是她又叹息一口,“婴茀,还记得当初我在船上时对你说过的话吗?”没等夏初回答,一词又道,“当初我既然说出了那言语,早已料到有今日,他那么优秀的人,于我尚且动心,更何况常年在他身边的女子呢?”一词拉着夏初的手兀自说着,“你肯来找我,将这实话告诉我,我已经明白你对我的心!”一词慢悠悠的起身,按在夏初的肩膀上示意她坐着,“男女之情么,来到了,谁也阻止不了的,我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吗?其实我何尝不是想给你找个好的归宿呢?如若大事成了,他裂土封侯、门楣光耀的时候,这也是你的福气呀!哦,陆议对你情意如何?” 夏初紧咬着唇,她原本以为一词会勃然大怒的,却没想到这一番贴心的言语下来,竟然问起了她的终身事,脸上红云密布,一词见此已然了然于胸,笑道,“既然郎情妾意,那我更不能棒打鸳鸯了,婴茀啊,不要有着回来的念头,你是不是觉得呆在他的身边,既对不起我,又对不起他的?”见夏初想要反驳,一词又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说话,兀自道,“不要有这个心思,我让你到他身边,就是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黎民百姓,这个你将来会明白的,但现在呢,你还是要呆在他身边,唔,也就是一两年的吧,时间不长也不短,两年之后,他或许会有性命之虞,那时候我会联络你,指给他一条生路,你未来的夫婿能不能活,可就全在你身上啦!”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看似亲切,却暗含威胁,我们不知夏初能不能听出她这个主人的言外之意,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夏初如果在陆议身边不为她的主人效劳的话,将来葬身的,可不止陆议一人! 见夏初还呆愣着,一词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过几天,你的陆议将军就会从夏口回来,你好好的在建业等着就行了,不要想的太多!” “可是,公子……”夏初显然还有些犹豫。 一词打断她的话,声音依旧温和动听,“怎么,婴茀,难道你还不信你的主人吗?天下之事,还有能瞒得住我的吗?难道你不相信东吴也在你的主人掌控中吗?” 一句话,又暗示着夏初,陆议的覆灭性的劫难,是会出现的! 一词掸了掸衣服,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夏初一句,“婴茀,你看鲁都督的地位如何?” 夏初一愣,随即答道,“孙将军一人之下,手握兵权之人!” “是呀,不过我相信,将来陆伯言的地位,只会高过鲁子敬大都督……”见夏初略微不解的眼神,一词神秘一笑,“因为鲁子敬身染重病啦,一个病人,怎么当大都督?又怎么名垂青史呐?”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夏初如此聪慧之人,再听不出来,也枉费一词的栽培了,咬了咬唇,声音坚定答道,“夏初明白,请公子放心!” 一词身形略微停顿一下,也没回头,“明白就好,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说完这一句便离开了药房,身后留下的,是心情复杂的夏初。 从百草堂出来的一词,心情也有些复杂,刚才那一番话,她也是不得已,虽然夏初和陆议的事儿她早已有心理准备,可从实际来说,她也担忧着将来陆议从夏初这知道真相而反感,弄巧成拙,当然,也是有些担忧夏初自己的命运,看这女子的心性,如果将来陆议投降,她任务完成,估计也不愿意留在陆议身边,因为她会觉得自己欺骗了陆议……唉,这纠结人的感情! 由不住的,又想起了荆州的那个人,上次的见面不足三日,匆匆而别,而自己的青春韶华也在不断的流逝,青春,年轻,漂亮,给谁看呢? 那一瞬间她突然羡慕起夏初来了,至少,她能整日守望着自己爱的男人! 一词一早就出了门,和夏初说了会,马上到了中午,干脆回去吃饭,家里还有个被停了药的北遥,在等着她发落呢,这些三国的人物,可真不让人省心! 北遥的饭食被她加了鸦片,自从来府里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十个月了,已然成瘾,自下令断药,北遥昨天明显的都无精打采,因为一词平时放的药量便不多,是以也没有那么的夸张,而到了晚上,下人回报说北遥就有些不大正常的反应了,一词想着再等上一夜发落,今儿个下午打算收服了这个小丫头的,可刚到府里,云可便凑上来小声的说着落月来了! 一词心里一惊,这落月好大的胆子,虽说过去了风口,但竟然敢出现在孙权的眼皮底下,这份胆量一词不得不佩服了,带着惊讶,一词朝后院行去,路上云可说了北遥的事情,说北遥直嚷嚷要见一词,一词想了想,命云可准备了一些做成丸状的鸦片给北遥吃,本想一人进房,想了想,还是吩咐了那个昨晚刚跟了自己的王俊陪同,一同进了后院一间不常打开的房子! 房子是个陈旧的仓库,进去之后,光线不大好,屋内放着些许杂物,一词一眼看到了那个身穿白衣腰佩长剑的女子,将房门掩上,落月回头,王俊很是识时务的给一词搬了个椅子,却在落月回头的一刹那,愣了下,一词明显的看到这个年轻小伙子眼中的惊讶,也无怪他惊讶,实在是落月的相貌太过于出众,这女子,是一词见过的最为漂亮的,周身一股清雅不流俗的气质更是寻常女子难以比肩,每每面对这个女人的一身白衣,一词总觉得自己是碌碌尘寰里的一个俗客,而对方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仙女,可偏偏是这个清冷的女子,杀气人来,却丝毫的不心软,长着菩萨的模样,有着阎王的心肠。 或许是王俊注视的她久了些,落月略微有些不快,看向一词,“公子身边的人,怎么越发的没规矩了?” “是呀,是很没规矩!”一词也有些不快,淡淡的回了句,“或许是我太宽容了!” 王俊这才自觉的收回眼神。 “公子是在说落月不该告诉葛仙翁有关葛家之事吗?”落月倒是反应奇快! “呵呵呵,非也,我倒是要感谢你,让我结识了葛仙翁,否则将来,还不知铸成什么大错!”一词的话落月听不出褒贬,一词道,“其实这件事你做的挺好,只是,赵爽呢?” 这才是一词所关心的重点,落月最近在哪,好不好,这不是她所操心的,她操心的只是那个赫赫数学家,因祸得福,或许借着落月,便可将赵爽送到荆州了! 当一词问及赵爽的时候,落月神色一动,忽然不说话了,一词疑惑,感觉到一词灼灼的目光投注过来,落月才小声的说了句,“死了。” “什么?”一词没有听清。 “赵爽死了。” 四个字如同在一词的耳边响起一颗炸雷,她忽的起身,却又因为头部一阵眩晕而又忽的坐下,如同被人当胸擂了一拳,窒息的疼痛,她不得不一手支住额头,过了许久,那眩晕的感觉才好了些许,这四个字如同在她的血液里灌输了毒药一般,筋脉奇痛,良久之后,她才艰难的张口,“怎么死的?”有气无力的声音,不止王俊惊讶,就连落月也惊讶了。 一词如此剧烈的反应,让本来无所谓心情的落月,心中有些没底,可看着有些无力支靠在椅子上的一词投注过来的犀利眼神,还是小声答道,“是我杀的!” 赵爽之死 赵爽是谁? 他是三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数学家与天文学家,原本的历史,他具体活了多久一词不知道,但他所留下的著作以及其名声,却是有目共睹的,否则一词也不会慕名而去,也不会对他如此上心,政客可以一抓一大把,而科学家呢?尤其是三世纪著名的科学家,凤毛麟角而已,一词当初虽然把赵爽安排在东吴,但她的打算是极为的长远的,意欲发挥赵爽最大的作用,不止是为了当代刘备,也是为了后世皇帝能重视科学,能让我华夏民族的科学文化更进一层,这次虽然出了葛衡的意外,但一词已经下令务必保住赵爽,得知落月将赵爽成功救走,一词倒是放心了,可谁知她一直念念不忘寄予希望的赵爽,最终的结局却是被这个施救的人亲手杀死了,那一刻一词心中的震惊是难以名状的,如果是说赵爽自杀,一词或许还不至于如此失态,可…… “秦落月!”一词一拍椅子,起身一声大喝,自从到三国,这尚且是她第一次如此震怒,她指着落月的手指都有些哆嗦了,落月被她这一声断喝吓了一跳,或许是一词在她那的形象是太过于运筹帷幄的淡然了,如此震怒状态尚且是第一次见到,她以往清冷的状态也有些茫然了,一词愤怒的想说什么,心脏却一阵抽搐的痛,连日来突变的各种事情,她都能比较泰然的应对,可这一次得知赵爽被杀,全身的力道似乎被卸掉了一般,突然一阵泄气,眼前发黑颓然坐回椅子,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一般,王俊有些惊讶的想问什么,落月嚅了嚅嘴,看着一词的失态与痛苦,也不敢说什么,一时间房间内有些过于窒息沉闷的气氛,似乎过了很久,一词大口喘息了几下,又努力压抑了下心情,虽心中如浪涛起伏,却也极力的让自己恢复常态,似乎那一声断喝已经用掉了一词全部的力气一般,一词现在的脑中有些空白,她想起了那个沉稳内敛严谨的男人,这一刀下去,落月她扼杀了什么啊这是! 冷静下来之后的一词,沉默不说话,慢慢的已经开始思考,她似乎很累了,眼皮抬了抬,看向略显不安的落月,那眼神,没有落月想象中的愤怒了,也没有责怪了,如古井一般看不出波澜,却偏偏落在人身上有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为什么?”三个字虽没了之前的高度,偏偏更让人心里没底,落月心中有些震骇,她发现她越发的看不透一词了,三个字问出来,落月组织了下语言,才答道,“他的家人被孙权监管了起来,我怕他不真心归附说出不该说的……” “愚昧!”一词还是忍不住冷声打断她的话,赵爽的死损失有多大,自然不是这个愚昧的女人所明白的,“我只下令让你务必保住他,自然不担心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他要说,早说了,何必等到今日?”说着说着,一词又忍不住的激动起来,这个人为被破坏的事情让一词极为的恼怒,落月的擅作主张再一次让一词心底有了莫名的危机感,这次她擅自杀了赵爽,那么如果再有下次呢?虽然表面上落月臣服一词,可一词知道,他们之间实质是利用合作关系,她现在尚且不能激怒落月和她撕破脸,落月的背后组织力量是一词现在所不能动的,可当一词触及落月那依旧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无所谓的眼神的时候,她骤然起了杀机。 落月面对一词的诘问,有些答不上话来,“可是留他有什么用呢?与其留着一个随时出卖我们的人,倒是不如杀掉一了百了。” 一词知道她的心思是这三国时期的人不明白的,心中涌起一阵悲哀,她本想以自己的力量,给赵爽更为优渥的研究条件,为我国的自然科学发展奠定基础,可这样的心事,除了赫梦烟知晓,谁还能懂?这个地道的三国人物,把赵爽当成一个废人,杀起来当然毫不吝惜,到底该为谁心痛为谁悲哀?如果没有自己的插手,历史上的赵爽本该有更多的成就,可自己一插手反倒早夭了,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过错呐,秦落月,无知者无罪吗?可她毕竟吩咐过要保住赵爽的,她用着有些悲哀怜悯的眼神看向落月,知道她说出这些话来很是符合她的身份,却又偏偏不肯原谅她,赵爽的死,对一词的打击,实在的太大了,这损失毫无疑问就像哥白尼被绑在十字架上烧死一样,而且自己还是那个间接的刽子手! 又是过了许久的沉默,一词似乎更加的累了,她斜眯一眼落月,“你来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有关赵爽之死的事情多说无益,一词也不想多问了,一个伟人死在了一个无名小卒身上,生之悲哀啊! 见一词不多问,落月以为也没事了,只认为一词嫌她自作主张杀了人,但想及她手里的那样东西,她的信心很快又回来了,“公子,我这次见您,是给您带来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一词心中自嘲一声,嘴上却道,“嗯,什么消息?” 雷霆之怒来的快去的也快,不禁让刚跟了一词的王俊有些捉摸不透。 “公子请看!”落月从袖内取出来一张纸,王俊接了过去递给一词,一词有些慵懒的展开,只见上面写到: 酒龙胆草3。2钱,炒黄苓2钱,酒枝子2钱,木通1。2钱,当归2钱,生地2钱,生甘草1。2钱,泽泻3钱,车前子2钱,木黄1钱,白芍2钱,三菱2钱,莪术2钱米壳1。2钱…… 很明显这是一张药方,一词有些疑惑,中药她并不懂,见一词疑惑的眼神投过来,落月的表情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和清高,“这是鲁子敬的药方!”落月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词骇然,落月观察着一词的反应,一词掩饰着自己略微有些激动的表情,“你的意思是?” “鲁子敬抓药的药房是我们的人,拿到这张方子自然不难。”落月有些失望一词的过于淡定,她上前一步,指着一词手中的方子最后一味药米壳,说道,“米壳便是公子给下人所用的丸药……”一词瞬间明白过来,等着落月的继续解释,“只要我们在这个药方里,每次加量米壳的分量,不出一年,鲁子敬便会一命呜呼!” 这话让从未见识过的王俊大骇,一词却有些兴趣的皱眉问道,“这方子叫什么名字?” “龙胆泻肝汤。” “唔?鲁子敬的肝脏有毛病?” “自然,火气盛却不发泄,易得肝淤之症!” 这一句话让一词觉得自己的肝脏也冷不丁的疼了一家伙,但不可否认的是,落月说的应该有些道理,一词接触过鲁肃,知道这个人虽然看起来脾气温和,实际上是在隐忍着自己的怒火,那么得这种肝脏之病,也难怪死的那么早了…… “那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一词已然恢复了正常,心里却在计算着落月接下来的话。 “是的,公子,落月是来请示接下来要怎么做!”落月这次倒是极为谦逊,似乎是为了之前两次擅作主张而恕罪一般。 “我希望明年这个时候,江东的都督改换名姓了!”一词有些累了,是的,她可以毫不留情的杀死一个或者更多的政客,但一个数学家的死,却也可以让她如此心疼,“鲁肃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一词做了下这次见面的总结,“但我不希望赵爽和葛玄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落月低了低头,一词起身,刚想离开,又停住脚步,“赵爽的遗体在哪?” 落月又沉默了下,才小心的答道,“没了。” “具体!”一词似乎懒得再动多余表情了,如若不是背对着落月,此刻落月看到一词的眼神肯定会惊讶莫名的,因为此刻一词的眼神里,充满着悲哀的不幸! “怕被人发现疑点,已经烧掉了!” 一词的心,似乎被狠狠攥住一般的痛,她示意王俊开门,声音听不出情绪,“倒是既环保又干净,君卿兄也算是落得干净了……”说这话时,两滴热泪,无声的落下,秦落月自然看不到,而王俊却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得到鲁肃的药方是个喜讯,但这个消息远远不能抵消因为赵爽的死一词低落的心情,从后院出来,一词看一眼周围的院子,脑海里却只剩下一个念头,赵爽死了! 死的毫无价值,该怨恨谁呢?她就这么沉默的在院子里走着,直到云可过来,请示问北遥的事情,一词有些累,实在不想这个心情去见那个女孩子,她怕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于是摆手示意说明日再见北遥,云可看出了一词的不快,但也没敢问,一词临进房的时候,看向王俊这个少年人,似乎是想起什么,道,“既然你在我身边做事,那么改换个名字吧,待你大仇得报之日,再改换过来如何?” “请大人赐名!” 一词沉吟了一下,“就叫……元昌吧!” “是!” “元昌啊,你今天也看到了,跟着我做事,要懂得规矩,想必子弦曾经教过你吧?” “是的,叔父曾告知过属下!要唯大人之命是从!” “嗯,你刚来到我这里,骤然提拔,肯定有些人看着眼红,我呢,也不知道你的能力到底如何,这样,现在我这里正好有个差使交给你,办好了,我自会提拔你的,办不好的话……呵呵!” “大人有事请吩咐,元昌万死不辞!” “赵爽家现在孤儿寡母的,还被孙权给软禁府中,你呢,能安全的把赵爽的儿子接出来,送到荆州临蒸交给诸葛孔明,就是大功一件了!” 这个任务的确有些难度,见王俊迟疑,一词道,“有些问题,不能只靠武力解决,如果单单是个武夫,我这里倒是不缺少,能办成这件事,才有资格跟着我,明白吗?” “是,大人,属下自当全力以赴!”年仅17岁的剑客王俊跃跃欲试! 一词点头,“该照顾你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帮你,不要有后顾之忧!” “多谢大人提携!” “去吧!” 王俊退下之后,云可有些惊讶的,“赵爽先生有消息了?” “嗯。” “那……”见一词脸色不好,又听到方才的吩咐,云可心中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 “死了!” “啊?” “以后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有些累了,今天下午不见客了,你也去休息吧。” 云可当真不敢多问,“如果孙将军来呢?”“就让他来好了。” “公子,落月走了吗?” “嗯,我累了。”言外之意不想再说话了。 云可便道,“可公子还没用午饭呢!” “你去吧,我有事的时候,自然会喊你的!” 话到这里,云可再也不敢多说,伺候着一词躺下,便退了出去,一词如此低落的情绪,尚且是云可第一次见到! 这又何尝不是一词在三国最为挫败的一件事呢? 临江仙 一词有些累了,本想进房躺一会,可不知怎么的,躺在榻上便觉得更为的烦闷,尤其是看到汉代这低矮的房屋,更是莫名的一阵压抑,便又起身,换了一身衣服,只带了三个武士,准备出去走走散心,刚到前院,不期然周循来了,迎面碰上,今天的周循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袍,倒是越发显得如玉般皎洁,很明显这个孩子遗传了他父母优良的基因,相貌甚为英俊,见一词手执银鞭,虚岁已经十岁的周循,赶忙上前弯腰施礼,不知为何,一词每每看到这个孩子,心情就莫名的好,这关头竟然冲他很是温和的笑笑,“循儿来了!” “师父,您要出去吗?”周循眨着他葡萄似地眼珠问道。 一词点点头,“循儿有事?” “没事!”周循毕竟是个孩子,自然观察不到一词阴霾的心情,有些神秘的表情,“师父要去哪里呢?公务吗?” “不,随便走走。” “嘿!”周循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朝后一招手,一词才注意到这次周循带来的下人,下人上前送过来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周循接过来,上前几步,献宝似地递到一词面前,“师父,这是辽东国的千年山参,师父身体不好,母亲吩咐循儿给师父送来啦!” 一词接过来,打开,见果是一支约有七寸长的人参,心中一动,目今周府没了周瑜,虽有孙家照顾,但毕竟不如从前显赫,小乔的这份心思一词又怎会不知,但看周循这一脸期许样子,心中一暖,命人收了,摸了摸周循的脑袋,“师父府里什么东西都不缺的,回去之后告诉你母亲,如此贵重的礼物,切不要再送第二次了,师父还年轻,当不得如此重礼!”见越说周循面色越低沉,一词笑了笑,忽然起了心思,“循儿马术如何?” “师父是要带循儿出门吗?”这孩子的反应总是出奇的快,看着他期待的眼神,一词点点头,周循的眼睛蓦然开始发亮,“诸葛恪他们都不如我的马术好呢!主公都夸奖过!” “哦?”一词倒是有些惊讶,“如此更好,来人,给循公子牵马来!” 周循本来黯淡下去的眼神,此刻又充满了期待!下人牵来的是矮种马,比较温顺一些,一词的坐骑便是,牵马刚出府门,一词瞥眼不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朝这里张望着,一词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却也不理会,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下周循,竟然也熟练的上马,一词并没有安置双边马镫,这样骑马倒是有些难度,但见周循动作熟练满脸期待,便也不担心,一路打马从建业城街道穿过,此刻的建业——实际上现在还叫做秣陵,到处都在施工,是以一词决定出城去散散心,从南城门出来,一词便策马狂奔,不多久便到了秦淮河的岸边,顺着秦淮河,朝上游而走,不多时便到了著名的采石矶渡口,这里船只来往频繁,一词懒得去凑那热闹,看了看周围地形,下马,招呼了周循,径自爬上了一座紧挨着采石矶的山,正值农历四月中旬的天气,这么一活动之下,竟然感觉燥热非常,烦人的夏天马上就要来临,没有空调没有风扇没有汽车……乱七八糟的念头让一词甚为的心烦,找了靠近江水的位置,也无心去看那山林葱郁、滔滔碧水,目之所及,青山隐隐,蔚然深秀,西侧突兀于江中的悬崖峭壁更是险峻,此乃南北战争必争之地,后世南宋之际有名的采石战役便是发生在此处,一词虽然从这个地方走过几次,但也没怎么注意,今日居高临下看这地形,倒是真让她大吃一惊,眼下如此险峻恶劣的环境,却是寸土必争的地儿,她的脑海突然蹦出了益州的地形,那里更不知道有多艰险,唉,想当初21世纪,亦是对一些险恶地形无可奈何,更何况这个时候呢? 这样一想,又难免的想到了荆州的刘备,她突然很是想念他,或许是一直思念的吧,如果此刻他能在身边多好,于是不禁回忆起三月里那一次春游,多么奢侈的回忆,来到三国三年了,除了赵爽这个意外,还有那个未知的吴巨之死,其余的尚且在自己的掌控中未曾发生太大的变化,可现在赵爽却提前死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历史真的慢慢摇脱离原本的轨迹了?那么她的先知还有用吗?这些烦心事儿一直困扰着一词,她抱膝坐在石头上,看着脚下的江水,她来三国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该好好的理一理思绪了?她是那么的爱刘备,比之前没见到的时候更爱,可为何自己有那么牵肠挂肚的想杀掉庞统?又为何赠那个举世无双的男人纶巾?又为何在梦烟询问的时候回答自己是亮迷呢?一词忽然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了,死心塌地的作为一个备迷跟着刘备,怎么会有杀庞统的心思呢?虽然她对庞统的第一印象不错,可偏偏庞统与刘备那之间随意和谐的关系更是让她警觉,她潜意识的觉着,如果入川庞统首功,将来平定天下的时候诸葛亮倒是会省心不少,但他的丞相地位肯定要受到威胁甚至做不了丞相?那是作为一个亮迷所无法忍受的! 唉,自己都是在,想些什么啊! 不能对不起自己的情人,更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偶像啊! 胡思乱想着这些,那种孤寂的悲哀感不禁的又浮上来了,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习惯之后了吗?她犹记得自己刚到来这里的时候,对下人尚且没有那么的苛刻,周瑜死掉的时候,自己也曾有过深深的愧疚感,可现在呢,杀人似乎成了再寻常不过的,甚至不惜用残酷的刑法,自己再怎么着也是生活在一个讲究平等的社会主义时代,如何变得如此暴戾了呢?爱的人又不在身边,自己深深的爱着蜀汉那个国家,却偏偏选择生活在最为讨厌的吴国——长江依旧奔腾不息着,除了比后世里的清澈,没有什么变化,这样恍惚让一词觉得自己又到了21世纪,只是看自己一身长袍,不禁苦笑一声,察觉到一词的变化,挨着一词坐着的安静的周循偷偷的瞥眼过去,这年轻的师父肤白如玉,有着母亲一般姣好的容貌,却又比母亲更多一分果决的刚毅,漆黑漂亮的眼眸望着山水深处,眉眼之间浮动着一丝淡淡的哀愁,似乎有着什么心事,可一词沉默,周循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这么陪着她安静的坐着,小小的心里,开始试着去想这个神秘师父的内心世界…… 或许是察觉到有双眼睛一直悄悄的盯着自己,一词回过头看了眼这个孩子,“循儿,师父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一词佯作不高兴。 周循突然红了脸,“没,没有,循儿只是觉得,觉得……”周循吞吞吐吐。 “什么?” “循儿不敢说。” “不说我丢到你江里喂鱼去!” 周循嗫嚅,“师父,真好看!” 扑哧一声,一词乐了,她伸手摸了摸周循的脑袋,“真的?”这恭维的话一词还是觉得甚为舒服,也只有和这个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才可以抛却更多的三国时期的烦心事。 “当然是真的,师父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好看,都——厉害!”周循得到鼓励,一股脑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一词笑了笑,却没接这一句话,只叹息一声,在这个孩子眼里,她是个强大的女人,可怎知这强大的背后是多少辛酸支撑着,一词的叹息让周循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赶忙夹着小心问,“师父,是循儿说错了什么吗?”一词温和一笑,周循很喜欢师父笑笑的模样,这样一笑他也就放松了,“可师父真的很好看嘛!” “好看有什么用呢?”一词忍不住感叹一句,“人说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现在既无人悦我,又无人知我,再漂亮、再厉害,有什么用呢?” “难道……主公和您,还在生气吗?”周循问了个让一词啼笑皆非的问题,一词拉拉周循,示意他站起来,“你个小脑袋,整天想什么呢?主公只是主公,这个问题,和主公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师父不爱主公吗?” 这一句话着实让一词愣了下,“小屁孩,多大就懂得爱?你知道什么叫爱么?”莫名其妙的,一词竟然起了和周循说话的心思。 “知道!” “那你倒是说说。”作为一个现代人,一词倒是有些惊讶这个孩子,但想想这个时代的男子结婚如此之早,便也了然了。 “爱一个人就是为他做一切,甚至为他去死!”周循的话再一次让一词吃惊莫名,“你这是从哪学到的?” “师父讲的呀,师父讲的白雪公主的故事!王子的爱唤醒了公主,这难道不是爱的力量战胜了死亡的恐惧吗?” 这个在自己潜移默化影响下的孩子,已经带有了现代时期孩子的一些属性,说话与思维的方式也逐渐的改变着,一词倒是甚为欣慰周循的这种变化,只有先解放思想,才能脚踏实地的去做事嘛,她点点头,觉得该给这个孩子再灌输一下一夫一妻制,于是又道,“王子这一生只娶了公主一个女人,爱,其实还有一点很重要。” “是什么?”周循闪着眼睛。 “从一而终。”她说起这话,又觉得自己很悲哀,“爱一个人,心里便只有他一个……”一词说不下去了,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到了这里,与刘备和孙权两个男人都发生了关系,又怎么在这个孩子面前大谈从一而终呢,是以止住了话头,可聪慧的周循一下子猜出了一词的话,“师父说的对,循儿将来也肯定只爱一个女子,只娶一个女子,从一而终!不让师父失望!” 最后一句话一词扑哧又笑出了声,“算了算了,我失望什么呀,你如果只娶一个……”一词忽然想起后来周循是娶了孙权的女儿的,又不作声了,如果按照她的计划,东吴灭亡后孙家势必也要遭殃的,那么周循将来的命运也是个未知了! 周循显然还在等着一词继续说下去,只见一词凝眉不说话,问道,“师父是不相信循儿吗?” “不是,循儿,而是我们不能轻易的承诺什么,世事多变,谁也不能保证什么,又哪里能靠得住承诺呢?”她想起了那个男人承诺过给她一个婚礼的事情。 “可是……公主最后和王子在一起了呀!”周循还是很坚持。 “呵呵呵!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就是遇到心爱的人,也不能轻易承诺什么,而一旦承诺,就势必背负债务,是要还清的!”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还债呢? 周循听到这里不说话了,咬着唇似乎在想着什么,一词似乎也被牵动了心情,看着远方,有些怅然…… “师父,您是因为主公娶了那么姬妾而不高兴吗?”周循心里这些话不吐不快,而他这个年纪所看到的所能理解的,只能是因为孙权的滥情而让这个师父伤心了! 这一句话让一词又扑哧一声笑了,“人小鬼大,师父说过了,和主公无关的,他娶那么多老婆是他的事情,何关师父之事呢?” “可是……”周循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一词揉了揉周循的额头,“好啦,你年纪还小,爱,岂能是那么简单的,看到的,只是看到的,真正的爱,却是局外人难以看到的。” 江风吹来,衣袍猎猎作响,却又因了空旷的天地,更显凄惶,一词突然想起了杨慎的那首临江仙,她回头对周循道,“循儿还没听过师父的歌吧?” 周循摇头,一词一笑,“那接下来师父便给你唱一首如何?” 周循忙不迭的点头,一词轻咳一声,稍运中气,这首歌的曲调低沉激昂,饶是女子嗓子再好也是不如男子唱出的感觉雄浑气魄,但在这滔滔江边,倒也显别有风情。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都付笑谈中…… 是非成败,自己如今就活在这是是非非中,结局却早已注定转头空,那么我两世追寻的,到底又是什么呐!一词的心里也一如这江水滔滔不平! 神秘男人 一曲毕,更增怅然之感,似乎受这曲调影响的缘故,远处几只大雁扑棱棱的飞了过来,而这个时候周循竟是反应奇快的让一词意料不到的说道:“师父,您等着,我给您射下来那只雁!”或许是注意一词的目光一直随着大雁,周循竟然主动请缨。 一词惊讶,这小小年纪,虽说大雁距离不远,但一词自觉自己如果用枪可以,但用弓箭,还是自惭没有那臂力的,见一词明显不相信的眼神,似乎更是激发了这个孩子的表现欲,他不再问一词,回头去朝跟随的几个武士要来弓箭,这弓箭是这些练武之人常用的四石弓,所需臂力至少180斤,随行武士出门自然未曾另备弓箭,见周循索要,不禁有些迟疑的看向一词,一词倒是饶有兴趣的点头,周循见此,接过弓箭,站到一词左前方,大雁此时正好飞来,正是射击的好时机,一词饶有兴趣看着这个十岁的孩子怎么拉得动这个四石弓,就连三个武士也紧紧盯着周循。 周循却是不理会,全神贯注在前方的大雁,举弓搭箭,拉住弓弦,大弓的直径比周循的身子还要宽出许多,很显然不是这个孩子所能胜任的,却只见周循固执的拉弦,咬紧牙关,用力之下,竟将弓弦拉动些许,一词惊讶,周循倔强的继续用力之下,弓已经成为半月,再用力,一词注意到这孩子的脸上都有汗珠了,幼小的手臂也有些哆嗦,眼看着大雁马上飞过失去最佳的射击时间,周循竟然嘶喊一声,再次用力之下,弓弦又开阔许多,后面的武士也一阵唏嘘,在一词还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拉弓的时候,箭支嗖的一声窜了出去,周循也有些脱力般,长弓丢在了地上! 呼啸而去的箭支,很不给面子的偏离了雁群,嗖的一声没入江水之中! 正当一词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向前方的时候,又一支箭竟然嗖的飞去,伴随着一声大雁的哀鸣,扑通一声,大雁摇摇坠下! 一词还没回头,便听到后面一个清朗的男声在身后道,“这位小公子臂力欠缺,虽然拉得动四石弓,毕竟年纪尚幼,后力不能支持,假以时日,未尝不是一位弓箭好手!” 三个武士齐刷刷的戒备抽剑回身,一词惊讶莫名的回头,发现竟然是个清瘦武装陌生男子,手里握着一把上好的弓箭,正笑着看向一词,而直接无视了挡在一词前面戒备状态的一武士。 见一词眼里的惊讶和疑惑,对面的男子未曾理会,在一词尚且没看清楚的情况下竟然嗖的闪身到山崖边缘,从背上抽出一支铁钩似地东西,迅速的朝坠落的大雁投掷过去,铁钩不知道怎么做的,恰恰的勾住,瞬间那只即将落到山腰的大雁,被他轻易的拉到眼前,大雁落到眼前一词才注意到雁身上并未有箭,更是惊讶,三个武士一脸戒备的想过来,一词摆手示意不要过来,甚是奇怪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只见这铁钩设计的是两个铁环,正好扣住大雁的双腿根部,这等功夫,一词尚是第一次见到,更因为没有见到箭支,好奇这只雁是怎么落下的,毕竟还是小孩子好奇,周循似乎也忘却了刚才失手的不快,凑过去好奇的问道,“雁身上怎么没有箭呢?” 男人这时候已经将铁环卸下来,一手提起雁,站起身,看向一词,距离很近,一词这才看清这男人的相貌,约有一米八的身高,体型清瘦,长相倒是一般,眼神并未有一词常见的那种武人的咄咄逼人,反倒是一种出奇的温和,语气说起话来也是更加的平和,“活的雁不是比死的雁更好吗?你见过谁家纳吉请期用死雁?活雁卖的价格自然更高,死雁却只能是东华一道菜的价格而已!”他从背负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丢给周循,周循慌忙上前接住,这才看到男人用的箭支竟然没有箭头,而是直接用箭支上的力道将大雁击落的!周循惊讶的喊出来,“这箭原来没有箭头!” 男人笑着点点头,然后瞥一眼打量他的一词,看了看手中的雁,又看看周循,“小鬼头,看在你刚才拉得动四石弓的份上,这只大雁就给你了,你再献给你师父,不是一样的吗?” 一词一直在注意这男人的措辞,虽口上说着卖掉活雁和死雁的不同,现在又大方将大雁送给周循,肯定不是一般的猎户,而刚才说起让周循将大雁送给她,明摆着是对方听到他们说话了,而这男人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边,不止一词没有察觉,那三个武士竟然也丝毫不知! 注意到一词眼里的不快,周循的迟疑,男人又笑了,“不要责怪他们……”他指的是那三个武士,“实在是阁下一曲令在下神往,不知觉出神,这才无心偷听的到,作为恕罪的,这只大雁难道不该送与这个小公子吗?” 对方应该没有任何恶意而又如此坦白,是以一词也没了那份不快,“有朋自远方来,足下的好功夫,真真令人折服,鄙人的这几个随从功夫本也不错,看起来比起足下,倒是燕雀见鸿鹄了。” 男人闻言又看了一眼那几个随从,见几人面上都有些许不安,笑了笑,“他们的功夫的确是不错了,或许他们也如同在下一般,听曲入了神,这难道不是阁下的错吗?”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一词也笑了笑,于是那男人又看向周循,“看来阁下真是训教有方呀,没你的命令,这小公子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手中的大雁,怎么,是嫌山野粗鄙之人……?” “既如此,循儿……”一词也不退让,让周循上前,“去谢过这位叔叔!” 周循得到命令,很是开心,,上前几步从男人手里接过大雁,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眼睛只盯在大雁身上了,哪里照顾的那么多成人世界的心思,尤其是刚才男人提到东华,身份更不应该一般。 男人或许的口渴了,从腰间解下一只水囊,打开,一股浓烈的酒香迎面飘来,他递在一词面前,“公子要不要来一口?这可是我高价买的东华的烈酒!” 再一次提到东华,一词心中疑惑更甚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摇摇头,“多谢美意,还不渴。” 男人也不再让,兀自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豪爽的一抹嘴,“还真别说,当初我在冀州时,听闻有人说东吴的酒浓烈异常,我还不信,只说东吴那等山水缠绵之地,怎能酿得烈酒,没想到到来之后,在东华酒楼只一口,便知此酒之烈天下无双矣!” “呵呵。”一词有些干巴巴的笑了一声,“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一词倒是有些好奇这男人了。 “粗鄙之人,何敢污了公子尊耳?”男人笑了笑,显然不想说出自己姓名,换了话题道,“方才一曲,不知是何名?” “临江仙。”一词也不再深究他的名姓。 “好名字!好曲子!”对方赞叹一句,转而打量一眼一词,嘴角勾着一丝神秘的笑意,“冒昧问句,阁下便是廖世廖一词吧?” “正是在下。”一词丝毫不惊讶对方能猜得出她。 “这就是了,我想东吴如此缠绵之地,能酿得如此烈酒、唱出江山万年、临江仙的人,除了廖世再无第二了吧?”显然一词的回答在他意料之内,一词谦逊一笑,“先生过誉了,世浪得虚名之辈而已。” “不想今日偶遇,实在是了了我欲见公子之心事呀!”男人又看一眼一旁的周循,“这位便是周都督长子周循公子吧?” 一词点点头,周循本想施礼,怎奈双手提着一只大雁,只好点点头,“是我!”不卑不亢的声音,却又有些戒备,“先生既知师父与我的名字,却偏偏不肯报上姓名,这是交友之道吗?” 一词也有些好奇这个人的姓名,听起语气和口音都不像是东吴的人,方才她与周循的话谈及孙权,不知这个男人在这停了多久听去多少,但看对方不似有恶意之人,更何况以对方功夫,也不能受制于一词,周循再一次问了出来,一词只看对方反应,本以为对方应该说出了,谁知他却又是飘然一笑,“萍水相逢,想廖公子也非穷究名姓来历之人,再者在下草芥之辈,江湖闲散之人,不说也罢。”男人说罢,忽然凝眉远处,“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早闻公子之才,今日一见,此等吞吐寰宇之气魄,着实令在下折服,纵曹氏父子,也不过如此,难得呀,江东有此贤才!” 一词只是听着他说话而不言语,他突然话锋一转,“若是只论文章,曹子建尚可与之比肩,但论经济世务、治国之道,曹子建逊色多矣,听闻清茶、书籍、纸张、酒楼皆是公子之力,在下也是慕名而来,今日偶遇,才知公子如此年轻,夺天地之造化也!又闻孙将军之得交州,赖公子周旋之力,如此,曹氏父子,果是有对手矣!” “先生过誉了,此等不过世欺世盗名而已。”一词这倒是说的实话。可对方显然是当成谦逊之词,“公子太过于谦逊了。”他悠然一笑,又看了看远处,“天色晚了,在下也该收拾点猎物糊口了,后会有期!” 一词看了看欲坠的夕阳,拱手,“后会有期。”竟也不多问。 男人眼里倒有一丝惊讶闪现,不过很快消失了,拱手也不多说话,径自下山,一词望着他慢慢看不到的背影,似乎还在想着什么,周循忍不住了,他提着雁也有些累了,干脆让个武士过来拿着,他看了看若有所思的一词,道,“师父,这个人真奇怪!问他是谁也不说!还送我们大雁!” “萍水相逢而已,不知道,岂不是更加的省心呢?”一词喃喃说了句,她瞥一眼那只活雁,看向周循,“这只雁回去给它治疗下腿上的伤,养着罢!” “是,师父!”周循欢快的答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师父刚才唱的临江仙真好听,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曲子词太悲凉了,师父到底有什么心事呢?” 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敏感了,一词摇了摇头,“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循儿已经是大人了!师父您说是什么事,循儿为师父分忧!” “等将来你能像你父亲一样指挥千军万马的时候,就能为师父分忧了。”一词紧了紧领口,傍晚在山上江风吹的有些冷,“下山吧。” 周循听了这话不做声了,似乎在计算着自己距离他父亲的成就到底有多远…… 一词这一晚没有回城,在江边一家渔民的家里借宿,正值四月初十,天气晴朗,江边一轮明月渐渐升起,耳边回想起白天那个神秘人的话,曹氏父子?自己马上就要去北方了,在这之前,还必须要再造造势呀! 抬头江月皎洁,一词犹豫再三,将那首自己最是喜爱的春江花月夜给写了出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这首被誉为“孤篇盖全唐”的诗,被闻一多赞为“这是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一旦出现在三国,想必引起的轰动,自然也是不小的!尤其是曹家父子!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那个人,此刻有没有看这一轮明月呢? 收服北遥 故人已去,临江凭吊一番也就罢了,更多的事情,还在等着她去做! 从江边回来之后,一词便派遣了云可找了几个枪手去东华宣传自己昨天盗版的诗词,云可刚走,萧逸秋便来了,一词命他查刘备府里那个青衣男人与吴巨的事情,总算是有了些消息。 “公子,吴巨之死实在查不出来,只说那晚吴巨意欲起兵被镇压——这应该是孙将军的命令吧?”萧逸秋小心的说着,一词已然差不多猜到了,这和外面盛传的版本差不多,她也曾问过孙权此事,孙权有些含糊,吴巨在本来的历史上便是这样被过河拆桥死掉的,一词原本以为凭借自己之力能改变这件事,却没想到多疑的孙权到底还是把他杀了,既然萧逸秋的消息与士锦以及孙权含糊的态度吻合,一词也不再追究,只点了点头,萧逸秋又道,“公子让属下所跟踪的那个青衣男子……” 刚说到这里,卫霖突然来了,进来看到萧逸秋在,眼神有些异样的打量了一下,随即朝一词施礼,一词只在想事,未曾注意卫霖与萧逸秋之间的微妙,“有什么事?” “公子,这是建业酒坊的详细。”卫霖边说着边递给一词几张纸,“公子您看一下,如果可行,就按这种规模建立作坊。” 有个只10岁左右的女孩从卫霖手中接过来放在一词面前,一词只看了一眼,“你先去吧,我晚些再看,明日来取。” “是,公子。”卫霖答应一声,这将近一年来的历练,卫霖越发显得干练,就连一词都甚为惊讶卫霖的潜在能力发挥,虽然答应,卫霖却并未离去,一词疑惑,“还有事?” “公子……”卫霖有些迟疑,一词一笑,“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孙将军说,目今烈酒的名号已经天下尽知,势必要扩大生产……”见一词点头,卫霖又道,“所以,孙将军言说要建立一个专门主管酿酒的部门,派遣专门的官员主管此事……” “他什么时候对你说的?”一词已然明白卫霖的吞吐,心中有些烦闷的打断了卫霖的话,“昨日。”卫霖低头答道。 一词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女孩子,女孩子稚嫩的声音连忙答道,“昨天下半晌孙将军来府里了,公子不在,孙将军就在这等了一会,过了会卫霖姐姐正好也来了……” 一词摆手示意女孩不必多说,她又从桌子上拿起那几份计划书以及账目,瞥一眼,又丢到桌子上,揉了揉额角,“他还说什么了?,让你主管此事?” “孙将军似乎是有这个意思。”卫霖的头更低了,她有些不安的捏了捏手,又道,“孙将军还说,酒坊与纸坊书坊也要有个专门的人管着,是来询问公子的意思,正巧公子不在,只是言辞之间有这个意思,但将军说还需要公子决定。” “哦,你且去吧,我见过了主公,商议好此事再说,你现在管好建业的酒坊就是了,不要多想。”一词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卫霖这才退了下去,一词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莫名的不知为何心烦,自己明摆着要辞官,而孙权恰恰的在这个当口要将企业国有化,那么自己纵然作为商人,那么也是他东吴的官商了……这招真滴水不漏啊!她心中感慨一声,如若孙权打的是这个算盘,那么她去北方讨官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开始有些被动了,却也一时想不起该如何接孙权这一招,手支着额头想了会,无果,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还在一旁等候的萧逸秋,这才开口问道,“你继续说吧。” “属下跟踪了一段时间那男的,发现他就在公安与江陵之间,倒是经常去公安的东华,但其功夫不错,后来应该是发现有人跟着他,属下无能,被他甩开了。” “来往江陵……东华……”一词喃喃的,实在想不通这男人神神秘秘的做什么,由此忽然想起昨天下午在山上偶遇的那男人,更是心烦,“发现他做什么事了没有?” 萧逸秋摇头,“那男人似乎无所事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哦,那算了。”一词也不想在刘备的这个手下身上多做什么功夫了,只是当初在温泉别苑见到有些奇怪才命萧逸秋看看,既然对方如此神秘,自己再深究,倒是会让刘备芥蒂,她沉默的想着这些,萧逸秋又道,“公子吩咐的,属下已经将公安东华的那个伙计家人送到了秘密宅院,等候公子前去发落,属下已经查清楚,酒楼刘使君之事不关齐五之事,是那伙计泄露出去的。” “这个是仪,手伸的还真长!”一词凝眉,“你再去荆州一趟,子弦应该把那部分人送去了,你接应一下。”一词突然有些郑重的看向萧逸秋,发现其正注视着自己,迎上自己的目光,又忙低下头来,却又低头说了句,“公子,此事属下总觉有些蹊跷,是仪虽然得到主公命令接管一些事务,但当时毕竟还是您主事酒楼,尤其是在公安东华的人,是仪在短短几个月,不会立刻想到那里,况且,此事虽被揭露却无有大碍,孙将军并不知道详情,透漏出的消息适可而止……” “你是说,有人故意的放风给是仪?”一词心思百转间,惊讶问道。 萧逸秋点点头,“属下是这么想的,否则此事太过于蹊跷,是仪没有任何理由去询问这件事去,再者此事齐五根本不知情,应该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假如真是你说的这样,这个有心人目的是什么?”一词有些茫然的问道。 萧逸秋眼神有些异样,只是因了低头,一词并未看清,“或是离间您与孙将军的吧?” “离间?那会是谁?”其实这个时候一词心里已经有个人的名字浮现,只是太过惊骇不愿相信。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萧逸秋低头说道。 “你刚才说那个青衣男人来往江陵、东华?” 萧逸秋点头,“是的。” “唔……”一词想起了那个适时来到的书信?可是,他有必要这样做吗?一词也不信他会这样做!“你先去吧!”一词摆手示意萧逸秋可以退下了,见萧逸秋离开,一词揉了揉额角,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起身,还没出去,又见一人急匆匆的进来,“公子,北方来信了!” 一词示意身边的小女孩过去,接来书信,那人便在一旁侍立,一词接过来书信,展开,是樊氏写来的,除了表示一切正常,提了提酒楼的运营,末了竟提了个人名——信中说有个叫式微的女子,去酒楼专门冲廖世而去,只说有廖世感兴趣的东西,要见廖世一面,一词看了非常惊讶,樊氏又说这个女子暂时被她收留了,女子平日不说话,也不见人,樊氏言说意欲派人护送她到东吴,可对方却执意不肯去,只说在许昌等候! 这女子倒是笃定自己手里的筹码能让赫赫廖世前去北方一趟似地! 想着自己不久应该便要去北方,一词提笔回信,告知樊氏自己不久便去许昌,让她稳住这个女子,并让樊氏注意马腾一家的动静。写好书信,封好,交与来人,来人便退出去了,一词还没来得及停顿,又有府里的下人进来,交过来一摞书籍,公子,这是京口书坊送来的账目,请您查点。” “采儿收了,我晚上一并来看。”一词有些头疼,她本想去看看北遥怎样了,可越是心急,越是一堆事情等着她来做。 刚到廊子下,又有门上的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送过来一封书信,一词只看一眼,便将书信丢给采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把那些书信全部装到盒子里,给主公送去。” 那些书信都是从北方闻风而动发来的,一词辞官,让北方政权有些摸不清东吴朝堂的微妙,这时候有来示好邀请一词前往北方的,也很正常。 吩咐完这些,一词终于得了空闲去了后院北遥的房间,此刻的北遥被软禁在了房中,有武士看管着,见一词到来,武士开门,一词独自一人进去,门又被关上,一词刚踏入房间,一个黑影便突然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词打量了眼这个有些形容消瘦的女孩子,毕竟是三世纪的女人,再怎么聪明,心思也是耍不过21世纪的,更何况对方是廖一词,一词看了眼房间,她的宅院家具基本都是高椅高桌,北遥的房间也不例外,一词在外堂椅子上坐下,叹息一口,北遥膝行向前,以往有些冷淡狭长的眼睛,此刻带着一丝绝望般的恐惧,一词虚抬手,示意北遥站起来,北遥不敢,但在一词灼灼的眼神下,还是站了起来,一词瞥一眼北遥,见其满脸不安的神色,让北遥意想不到的笑了笑,“北遥,自你第一天来这里,我便知道你的目的身份了。” 北遥咬着唇不敢插话,一词继续道,“我知道,你跟了孙权七年,有了他的命令,自然会死心效力,而不会臣服于我,所以呢,我使的这点手段并不能怪我,你如果一直呆在孙权那里,又怎么会受这样的苦呢?” 北遥还是咬着唇,眼神复杂,一词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我既敢虎口夺食,自然有我的手段,你的主子孙权,他也有他的手段,哑巴少年不是个很好的例子吗?他今天既能将哑巴少年送到我这里来由我发落,明日难道不会把你送来吗?”她起身,北遥也慌忙要站起来,一词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坐好,“你不要以为,你是孙权派来的,而我不敢动你,我可以找一百个借口杀了你,然后告知孙权说你出了意外,以你对你的主子的了解,他会因为你的死而来追究我吗?呵!”一词冷笑一声,北遥心内一个惊悸,“北遥啊,该说的云可想必都对你讲过了,我也不多说了,现在呢,放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么,就是乖乖的在我府里呆着,该朝孙权汇报什么,我来教你,将来自然不会少了你的荣华富贵,第二条么,那就是和那哑巴少年一样,死去咯!” 北遥舔舔唇,“如果奴婢跟着公子,那……那黑色丸药……” “当然不会少了你的。”一词闻言心中一阵悲哀,一旦踏上这条不归路,这女孩子的前程便毁了啊!但她也无奈,如果不用这个控制住北遥,谁能保证她的忠心呢? “那奴婢以后唯公子之命是从!”北遥说的很果断! “这就好,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一词意味深长的说着,“府里正忙,也需要你,你等下换身衣服,继续做事吧。” “是,公子。”北遥的眼神有着一词看不清的复杂,或无奈、或怨恨、或不甘。 而一词此刻想的,却是由北遥的反应所展开,既然制成丸药的鸦片有如此功力,那么她觉得是不是该多种植一些罂粟,制成大烟,如果让北方的曹操染上这个……这个想法让她心惊肉跳! 答吾妻 离开了北遥的房间,不知为何的,一词心中有些失落,她的院子很大,有一个专门的花园,她本想去前厅处理些事务的,却不知不觉跑到了后花园水榭内,有些疲惫的靠在廊台上,这些天她常常有些茫然之感,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的悲哀,每夜辗转难以入眠,为了不让自己想起荆州那父子两个,她电脑都不愿开,唯恐看到那面孔失态落泪,不思念吗?不想留下吗?那里有着自己深爱的男人,还有自己的骨血,可这一腔的心事说给谁听?这样无有边际的路,她到底还要走多久? 而未来呢?未来在哪里? 她忽然生出了心思去看看府里那个叫孙宏的孩子怎样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自小离开了自己的生身父母而被迫卷入这场逐鹿是非当中,更不知未来命运如何,一词平日是不大看这个孩子的,她怕自己看到他而想起永儿,那骨肉相连相思不得见的痛楚简直煎熬的人要失去理智一般,每每看到那孩子,一词都有个冲动想就这么抛弃了东吴的一切,去荆州,去荆州算了! 以前念念不忘的是那一个男人,现在变成了两个,这难道不跟做梦一般吗?而那男人呢,他现在又在做什么?永儿自小,将要喊他的哪个女人为母亲呢? 这思绪让她没来由的一阵悲哀,她带着这悲哀的情绪一直到孙宏的院子,在门口流连许久,终没进去,而是出门吩咐,“准备马车,去见主公。” 她不知为何突然起了这心思,马车很快的到了孙权的宫殿,她进去之后,孙权正看书信,见她进来,放下书信,有些疑惑的眼神,还没问出什么,一词突然上前几步,她站在孙权面前,直直的盯着这个男人,她与他同床共枕,他不信她,她也在利用他,可偏偏的,两人还…… “仲谋。”一词低呼一声他的表字,孙权有些不解一词的突然到来,皱眉问道,“怎么了?” 她上前几步紧紧的抱住了那个稍微有些瘦削的躯体,她明显的感觉到孙权的身子一滞,随即也抱住了她。 他的怀抱让一词觉得很温暖,男人阳刚的气息无孔不入,她的脸紧紧的贴在孙权的胸膛,原来只有被男人拥抱的时候,女人才是最为幸福的拥有,她那颗如同在水面按不下的葫芦一样的心,在被孙权拥住的那一刻,奇怪的安静了许多,一词抬头,看着这男人,右手忍不住的抚上他的脸颊,而他的眉眼深处,也浮动着情意,一如荆州那男人对自己宠溺的眼神。 “你怎么了?”孙权的手也抚上了一词的黑发,却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身体不舒服吗?你说你当初何至于呢,竟如此冲动的挥剑,幸好没事……” 一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她抬头,稍稍踮起脚,吻了过去…… 这一个明媚的下午,她和他沉默的在榻上互相纠缠、啃噬,男人有力的冲击、那无法抑制的波波快丵感,一词的指甲几乎嵌进男人的后背,却在那欲死欲仙的欲望满足里,心底深处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刘备的名字,几欲瘫倒在榻上的高潮之后——大颗热泪随着汗水而下。 我到底是在做什么? 她恼恨着自己。 孙权轻轻替她擦拭去了眼泪,“一词,是我对不起你,我只是怕你离开我,你不知道,你的心思有多难捉摸,我总觉得有一天,你就像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一样,也突然的消失了,请不要怪我好吗?” 这是他们最为默契的一次做丵爱,欲望发泄之余,孙权也情不自禁。 其实她和他一样的可怜,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哀。 是太寂寞了吗? 她沉默的穿衣,方才的激烈,以至于伤口隐隐有些痛,回来的路上她在想,这是不是那个人在责怪自己,又或者这是上天在责怪自己吧。 你这个贱女人! 她心里啐了自己不止一遍。 回家之后她将自己丢在浴桶里,学着那些以往定义为小白的女人,试图一遍又一遍的洗去那份羞耻,可偏偏的烙印在心中,无法抹去。 历史,让我拿什么来爱你? 又让我拿什么,来赎罪? 这一夜,她独自一人开着电脑,反反复复的看着刘备与刘永的照片,直到电脑的电池全部没电为止。 第二日,她不得不将自己又投入那滚滚红尘,忙碌着酒坊纸坊,光是那些账目,她便查点了整整一天,而有关建业新建的酒坊纸坊书坊还需要她的点头——她昨日已然退步,答应了孙权依旧任东吴的官员,但这次却是又把官职调往了将军府,从事中郎的职务,专门主管这东吴所有商务,一词知道现在的孙权对自己,已经没有了疑虑,但是仪依旧主管机密之事,依旧深得孙权的信任,一词不置可否,将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现在把葛衡以及酒楼那件事给压了下去,至于将来,她也不会再给他机会来挑刺儿了! 一旦重新有了职务,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她便不得不要写出一份完整的商务发展计划来,4月13日,她和将军府长史张昭还有孙权将军府里的所有掾吏开了个不大不小的会,讲解怎么发展商务,这些人并非腐儒穷究文章之人,虽然轻视商业,一来廖世在士林中有着赫赫威名尚且染指,二来长史张昭竟然也支持此事,其余人等自然也不说什么了,反正丢脸丢份子的不是他们,他们才不管这些,至此,东吴将军府里主管国库这一块的人,总算是认可了廖世提出来的与人发展贸易赚钱之道,将古书籍翻刻销往荆州、北方,甚至益州,还有纸张的出口烈酒的出口!一词给他们算了一笔账,这样的贸易会给国库带来多大的效益! 乱世不比太平时期,这些人谁不明白谁手里有钱才有实力,是以这提议倒是很顺利的通过了,一方面还是因为这件事一词说秘密进行,由她来主持,这样名利双收的事儿,不同意才怪——搞定了这件事一词总算是松口气,毕竟,这是荆州货币得以流通到东吴的关键! 这个会议开了整整一天,下午散场之后孙权目光灼热的,一词看出他的意思,却以劳累为由离开了,孙权见此也没有强留只是叮嘱多注意休息,一词离开之后却在考虑今天将军府的这几个掾吏的态度,虽然其职位卑微,甚至很多都名不见经传,但一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很多还是要靠他们的,尤其是主管内务的张子布,幸好这怪老头现在对廖世的印象蛮好,才勉强同意此事——当然不止是看在廖世的面子,而是这几个月来酒坊上报的账目也让张子布心动了,这才答应了,不管怎么样,反正没什么大的阻力,这样一来,张昭按照孙权的意思专门分派给了一词四个掾吏,帮忙这件事,又在府衙内专门给他们空出来一间办公室…… 一旦忙碌起来,那窒息的思念便消停了不少,直到4月16号,一词查看琉璃的制作归来,云可递给了一词一封信,是荆州发来的,一词有些激动的打开,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激动,手简直有些颤抖的打开,她所熟悉的遒劲字体映入眼帘: 答吾妻:谚云,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卿之思切,夫亦如是,更幼子思母,望早归。 短短三十个字,却让一词脸红心跳,尤其是“吾妻”二字,心底更是被一阵被思念惦记的幸福之感所充斥,他果真,把自己当做他的妻子了吗? 这一个如此神圣的称呼,她竟意外的得到了!而且是回答自己那一首炽烈情诗的,好一句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八个字涵盖了多少话语!结语望早归三字,又是饱含了多少浓烈的思念之情! 这三十个字所勾勒的,何尝不是一个三口之家,丈夫和孩子对外出女人的思念之情?想到这里,她觉得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了,而这一刻急欲回荆州的欲望更是强烈,良久之后,稍稍平息了那悸动的心情,她才又打开另外一封信,那该是公务了,依旧是他的亲笔信:卿曾言之贵人已到,假途灭虢一事已然了结。 言简意赅,一词知道是那个张松到了荆州了,这么说,西北有变,她也该离开东吴了! 可此刻一词冷静的思维似乎全被那三个字,答吾妻给搅乱了,他写下那三个字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啊,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思念呐!他在心里早已默认她是他的女人了,而不计较其他!她似乎看到了那个人正含笑等着自己归去,在那杨柳依依的春风里,不急不躁,眉眼间浮动着浓浓的爱意,举手投足对这小女人的宠溺……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称呼会让她乱分寸吗?哼! 一词没有想到,自己仅仅因为刘备的一封算不上情书的信件,而整整出神一个下午! 这难道就是那令人煎熬患得患失的爱情吗? 她抚摸着那代表了荆州军权与政权的短剑与令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这一下午回忆起了她和他之间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回忆到那次吵架,现在想想,觉得甚为的好笑,却又更为的甜蜜,然后思绪到上个月的上巳节,那男人的柔情让人沉浸……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荆州了,去看那男人,然后再去看看那小流氓……其实她还有个不敢说不敢承认的心思,那就是去了之后,还能看到自己的偶像——诸葛亮! 一词第二天去找孙权的时候,孙权似乎不大高兴,一词疑问,孙权才说孙瑜回信说刘备是个大滑头,只推诿,唱高调言说西蜀刘璋是同宗不忍取之,他的取西川的计划又流产了,一词闻言不禁冷笑,当年周瑜在的时候,尚且不能,更何况周瑜不在、鸽派鲁肃执政呢?这事情在一词的意料之中,但还是要表达下对此事的遗憾慰问,然后一词告知孙权该出手了,并把张松去荆州的消息告诉了孙权,孙权闻言一掌拍在桌案上,“怪不得刘玄德如此推诿,原来是他自己想得到益州啊!” “是啊!他自然打的是这主意!” “那一词,他们谈的是什么?接下来天下大势如何?” “西北将有变,我要去北方一趟,然后……可能去益州一趟!” “去益州做什么?” “现在还不确定,现在的历史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历史了。”一词叹息一口,“所以,我必须要出去,得到最新的消息会立刻传信给你的,更何况,我总觉得桂阳那个地方怪怪的,不知道赫梦烟在搞什么,上一次我也曾去过那里,戒备森严,唔。” “这个赫梦烟,怪不得当初我见她就觉得怪怪的,原来并不是这时代的女子!”孙权似乎也有些头疼这个威胁,“那你接下来呢?是要离开东吴吗?” “是的。” “何时出发?” “待第一批货物生产完毕,大约这个月二十吧,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唔,越快越好……”孙权兀自喃喃一句。 杂七杂八 琉璃作坊倒是如一词所料,无有进益,虽然他们现在制造琉璃的工艺、速度提高了不少,但距离一词所想要的透明玻璃还是相差甚远的,钱冬的这项成就却被孙权大加表扬,至少现在符合一词之前要求的卖玻璃蛋了,一词曾与孙权张昭等人一道前去琉璃作坊查看,当场拍定先制造一堆玻璃蛋去卖,石英砂和纯碱熔化之后,工匠等其冷却人工成型,可以快速的制造出自己想要的琉璃模型,虽然比较简单,但比起之前那繁琐的琉璃制造工序来,节省成本约有九成,一词虽不满意也无可奈何,毕竟技术限制,只好先下令制造一堆玻璃蛋,等过几天出发带走,这玩意儿现在的地位等同珠宝美玉,一词看着都觉得好笑,这搁一个现代人眼里看来,一块玻璃就被诩为价值连城,那么当初看到法国王室以用铝制品为贵也不足为奇了。 不止琉璃作坊被孙权下令重新规划扩建与原本的制造隔离开来扩大生产,就连书坊纸坊酒坊孙权也亲自挨个察看,并且同意了一词在江陵建造酒坊与书坊的提议,如今酒坊在荆州只有桂阳一处,供交州和荆州两地的市场明显有些吃力,如果在江陵建造了大规模的酒坊,那么开拓北方市场便方便了许多…… 商战呐,三国的商战,自廖一词上任,便从此拉开了序幕! 而有关那两首诗词——主要是那首春江花月夜经过廖世刻意的炒作,在士林中自然又引起些反响。这几天一词甚为的忙碌,不断的骑马在建业奔波,甚至又亲自去了京口一趟,她本想趁此见见京口的货商,怎奈无有时间,她府里不断飞马报来的各种数据和消息以及文件也等着她的决断,所幸的是现在有专门的机构管理,一词只看看最后结果,饶是如此,也花费了不少精力。到京口虽然百忙,但她还是惦记着一件事,那就是赵爽的家人,她打发元昌前去京口已经有将近十天了,到京口后也没联系他,派人一打听,还是如原来一般情况,赵爽家戒备森严,估计元昌此刻也在坐等时机,想及有些货物马上装船,她吩咐了云可让人照顾一下元昌,助其一臂之力。 从京口呆了只一天的功夫她就返回了建业,建业的书坊纸坊因了之前便建造,现在已经投投入生产,一词回去后又给刘备去了一封书信,言说让其将赫梦烟召回,又估算了下,她给赫梦烟准备了半船琉璃货物,一大约有800斤烈酒,还有今年的新茶200斤,纸张和书籍倒是不必要,琉璃可以作为珠宝财物贿赂汉中的高层,烈酒亦是能迎合他们的口味! 她的这打算是早有了的,只待汉中有变,张松来访,那么便派遣赫梦烟前去汉中周旋,能拉拢马超、在刘璋迎刘备入川的时候一举将汉中拿下,然后以汉中为根据地再进取益州……是以自那日得到刘备的消息,她便下令让人准备货物,让赫梦烟以客商的身份前去,而她则在同时前往北方,如果运气不错的话,或许能将马腾等人保住送往荆州,那么到时让马超俯首便又多了一层砝码! 这几日京口的酒坊生产的所有的烈酒全部被一词截了下来,只留了极少部分供应几处酒楼,本来合作的商人也断了货源,这些人整日等候在酒坊门口,但却因了这是东吴官家的作坊,无可奈何,只打听消息说廖世亲自下令要这些酒,作坊里连夜加工,虽想分的一杯羹,却也不得不掂量下自己的实力。 北遥已经来禀告过一词多次有几个大族的商人来访,却都被一词拒之门外,让其去找卫霖商议,一词知道当这个部门成立在将军府有一席之地的时候,江东的大姓早已闻风而动想分得一杯羹,廖世深得孙权信任,自然很多人都想来走走后门套套近乎,而那些没有背景的商人,更是想挤进来,却又苦于无有门路,一时间江东的局势变幻莫测,全都系于那些新兴事物,虎视眈眈这些东西的利润…… 一词自然知道这些,她也在斟酌到底找些什么人来合作效果好,思来想去还是那些无有政治背景的商人罢,至少没有那么错综复杂的关系要好管理的许多,在临走的这几天,云可筛选了一些商人的资料,最终由一词拍板决定合作的名单,然后交与府里的那几个掾吏,虽卫霖主事酒业,但毕竟未正式入编,所以她的上司还是府里的那几个掾吏。 在临出发的前一天,一词将东吴后续的事务做完,划定了名单,毕竟现在用新式算盘速度要快的多,只要这些事情慢慢按照章程而来,一词并不用担心其他,再怎么着还有张昭在那处理后事,她命人将第一批货物半船琉璃与1000斤烈酒还有从蒲圻新炒的绿茶先行发往江陵,江陵虽是军事重地,但位置四通八达,做一个良好的货物周转地也是上上之所,如此之多的货物,需要个可靠之人来做事,一词想来想去,都没有合适的,虽眼前有个云可,跟着自己也很久了,出去独当一面应该也没问题,可云可她早已使顺手了,倒是不舍得放开,而北遥是要留守在建业的,她要做一词的眼睛帮一词盯着朝堂,自然也不能放开…… 人到用时方恨少啊! 货物已然装船,一词站在码头,看着云可忙碌的身影凝眉沉思,最终还是决定让云可先行去往江陵,不止要安顿这些货物,还要规划酒楼、酒坊、书坊、纸坊的建设,所幸那边王子弦已经把一批人送了过去,让云可与王义配合着点倒是不错……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云可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过来,“公子,货物全部装好了,是不是要祭祀江神开船了?” 一词的思绪被打断,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形影不离的女孩子,皱眉,“可儿,你来祭祀吧……”她看着云可满脸惊讶,笑道,“你先行去往江陵,找到子弦,他在江陵忙着酒楼的事情,你去帮忙下,顺带选址纸坊书坊的建设,我明日再出发,尚且要在陆口停留一下,鲁都督生病,我去探望一下,顺带也去蒲圻查看下茶业的进展。五月之前应该能到江陵。” “可公子,奴婢……”云可显然有些犹豫,一方面她兴奋着一词交与她独当一面重任的信任之情,一方面却也同一词一般,不舍得离开。 “你也知道,我手底下人虽多,真正知心的却少之又少,如若不是实在无人,我也舍不得,况只这一次,又不是久要分别。”她掏出手绢替云可擦了擦汗,“别让我失望,我先回府了。”她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云可的肩膀,云可知道一词的脾气,只使劲的点点头,“可儿一定不负公子之托!”她信誓旦旦的语气完毕,又小声道,“公子您也要注意安全,可儿在江陵等着您。” “嗯。”一词从袖中取出来一只她所专用的金牌,放在云可手心里,“去吧,换身衣服。” “嗯!”云可使劲的点头,手里握住了那金牌,似乎也握住了一词一般! 从江边回来的一词,心情也有些幽幽的,回府之后,周循竟在府里等着,一词有些惊讶,周循欢快的走过来,一词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听说师父明天要离开建业了?”周循在一词的手底下扬起头问道。 一词点点头,周循又道,“循儿也要跟着师父走!” 一词看着周循认真的神情,扑哧一声笑了,她替周循整了整有些皱的衣服,周循眨巴着眼认真的说道,“循儿认真的说呢!师父为什么笑?” “跟着师父做什么?师父每天做的都是尘寰俗事,你还小,现在要以学业为重。” “可跟着师父更能修习学业啊,师父不是说要格物致知吗?”周循坚持着,“况且主公和母亲都已经答应了,师父为什么不答应,是怕循儿添乱吗?” “主公也答应了?”一词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呀!”周循认真的回答着,“昨日母亲带循儿见姨妈时,主公也去了,说起这个,都同意循儿跟着师父呢,说跟着师父能够学习到更多!” 一词皱了皱眉,她看了看这个孩子纯洁期望的眼神,如果带着周循,势必影响她的秘事,可随即想到她要在蒲圻与陆口停留,倒是不如先答应下来,有个孩子陪伴着,也解了旅途寂寞,便点点头,“好呀,那就跟着师父吧,不过出行很苦的,尤其是即将入夏天气炎热,循儿可要做好准备!” 得到一词的肯许,周循立刻眼光放彩,“多谢师父!”他说完一句,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想了想,现在还是回家收拾东西最重要,于是赶忙朝一词告辞,“师父,循儿先回家,收拾些行李!” “好,去吧。”一词拍了怕他的脑袋,眼见着周循欢快的离开,一词长吐一口气。想到马上便见到刘备与永儿,她的心情也甚为的轻松,轻松之余,觉得又有些对不起府里的那个婴孩,孩子马上五十天了,她极少去探望,虽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想了想,还是跑到由奶妈照看孙宏的房间,去的时候不大巧,孩子正在睡觉,或许是这熟睡的孩子牵动了她的母性,竟破天荒的将这孩子抱了起来,手轻轻抚摸上孩子粉嫩的面颊,这心情几欲落泪,她的儿子,如今又是在哪个女人的怀抱里熟睡? 这真悲哀! 她就这么抱着这孩子,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思绪却到了无边际的地步,这孩子的未来如何呢?一入侯门深似海,当他被选中的时候,早已注定他的将来会不平静的度过,那么她自己的孩子呢? 她的悲哀情绪还在扩散当中的时候,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掀开竹帘,进来的赫然是孙权,孙权甫一进来,便看到的是一词抱着孩子、安静的看着孩子入睡的场景,这场景撞的他的心一疼,话出口也不自觉温柔许多,“下人说你在这里,宏儿还在睡呀!” 一词抬头见是孙权并未起身,只点点头,“是的。” “刚从江边回来吗?” “嗯。” 孙权挨着一词坐下,一手揽住了一词的臂膀,另只手探过去拨开襁褓看了看熟睡的婴儿,“这小家伙,睡的倒是挺香!”孙权又抬眼看了看一词,再看看孩子,又兀自喃喃道,“有时候感觉还是跟做梦似地,我竟然与个小我快两千年的女人有了孩子,哈,我们这孩子将来是不是集了两千年的智慧?” 一词心里面有些尴尬,敷衍的点点头,怕孙权再说出更为尴尬的话来,一词主动的开了口,“怎么有空来了?” “想着你明天又要离开,舍不得你呀!”他的手从孩子襁褓上移动到一词的下巴,轻轻揉捏着,“今晚我不走了,陪着你如何?” “我,我……”一词犹豫着,掂量着,孙权的气息热热的哈在耳朵旁,痒痒的,见一词吞吐,孙权挑弄了一下她的发丝,笑道,“怎么?不乐意?” “我身体不舒服,那个来了……不能……”一词觉得自己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孙权见此已然明白,他示意一旁伺候的奶妈将孙宏抱走,然后扶正了一词的肩膀使其面对于他,有些促狭的玩笑,“那我不妨做一夜柳下惠?” 一词白了他一眼,“你老是留宿在我家,会有流言的。” “有什么流言?”孙权反问,“无非就是说我孙权有龙阳之好,与从事廖一词纠葛不清呗!” “切,你不在乎自己个儿的声誉我还在乎呢!” “这又怎样?将来我堂堂正正的将你娶过来,那些流言不就自然的没了嘛!到时候天下之人还不知怎的艳羡我们呢!多么美好的一段感情故事呐!没准儿会流传万代呢!” “唔……”一词由这话想到了荆州刘备,她和孙权是名正言顺的可以结婚,那么一旦曾作为江东大臣而嫁给刘备,这天下的舆论……她有些不敢想象了。 “你又在想什么呢?”孙权捏了捏她的脸,她蓦然回神,孙权皱眉叹息道,“总觉得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在想些什么呢?” “想家。”一词答的很快。 “唔,也对。”孙权显然很是相信这个借口,他让一词靠在他的肩膀上,“现在呢,你在这里有我,有宏儿,还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情等着你做,这就是你新的家了,就当是,远嫁吧!” 突然有那么一刻,一词觉得自己爱上了孙权,她忽然抬头盯着这个青年,“你果真爱我吗?” 孙权笑,“我只怕你还未曾喜欢上我哩!” “那你真傻!” “但你是我的,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一词不敢再跟他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露水夫妻尚有恩情,她怕这样下去,会习惯这个男人的。 于是她转而说道,“我来给你讲讲我们那个时候的事儿吧!” “好呀!我甚是好奇呢!”孙权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 这样的时刻,让一词错觉依旧在现代社会,只是玩了一场汉服秀而已。 涉足药材 云可带货先行离开,而一词所要的整整一船的纸张、一船的书籍,4月20日,也装船完毕,她要带着这些货物去江陵,后续的会有烈酒琉璃再运输过去,这一趟出行,孙权亲自送到江边,这一举动更是让江东所有的官员明白了,这个廖世深得孙权宠信,有关之前赵爽事件的不快早已成为过去,虽不知廖世此行目的,但见货物装了两大船,孙权又率领文武送行,很多人便猜测着廖世此去的目的,或许又是为东吴的开土拓疆而奔波了吧,否则怎会有如此之重的礼仪? 但不管怎样,廖世的前程似锦,与孙权之间倒是如隔江那个如鱼得水的刘备和诸葛亮一般,但没人嫉妒,人人都在为江东有一个廖世而自豪,所以这一天不止官员到了江边,就连很多不知情的江东百姓也前来江边为廖世践行,孙权又亲增令箭,在东吴境内便宜行事,似这等恩宠,当年周郎也不过如此,而很多知道内情的人士,也在掂量将来的朝局了,孙权如此支持商业的发展,那么他们现在是作壁上观还是趁早分一杯羹,当然也有很多人决定观望廖世这一次出行所得利益再决定到底要不要跟风…… 辰时三刻,简单的仪式举行完毕,船撤了甲板起锚,吴字牙旗与廖字旗缓缓在三艘船上升起,两艘货船上各有五十士兵,廖世的船上则只有廖世的几个家丁武士,还有个周循…… 船离江岸渐行渐远了,直到看不清江岸的那男人,一词这才收回目光,今日的她衣着有些与平日不同,一袭白衣,腰间玉带绣着一只下山猛虎,袖口紧着纯银的护腕,少有的,佩了一支长剑,脚踏黑色牛皮筒靴,在楼船之上,临着江风,舞动的衣袂,别有一番英姿,周循今日也穿了一件新的白色袍子,在一词的一旁站着,倒是丝毫不逊色这面白如玉的师父,中规中矩,礼仪得体…… 而此刻的一词,手里握着的,显然不是方才孙权所赠令箭,虽然当时孙权赠令箭之举她没有料到,但也安然接受了,这样反倒更加让她便宜行事了,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她此刻手里握着的,是那块麒麟玉佩,在手里握的久了,玉也暖暖的,感受着玉的纹路,她心情也如江水一般起起伏伏,她知道这一次的出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逐鹿之战正式拉开了序幕,她之前所有准备的一切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不管是刻意的炒作名声还是准备的烈酒印刷术造纸术之类,全都是等待西川有变! 下汉中、拔益州,反包围荆州战役,一举拿下东吴,与曹魏分庭抗礼! 她要做的事情搁原本历史不可能发生的,却因为有了火药,一切皆有可能了! 天将变呐! 她抬头看了看天,很是晴朗,白云朵朵,青山隐隐,她深呼吸一口,空气也清新如斯,“烨烨雷电,不宁不令。” 周循第一次跟着如此出行,新奇又激动,他没有注意到一词心情的变化,兀自兴奋的在船上走来走去,一词展开手掌,玉的温度一如那个人,她笑了。 船行的很快,五日后过了江夏郡,再有半日多的行程便道蒲圻,一词减缓了她坐船的速度,让过两艘货船先行去往江陵,4月25日下午她到了蒲圻在蒲圻连夜接见了主管茶业的伏亦,蒲圻的土壤适合种植茶业这是众所周知的,是以一词两年前便命人扩大茶叶的种植,又让专门的人主管,先前运走了200斤绿茶,还有库存将近700斤,一词琢磨了下,带走400斤,剩余的让其一部分供应东华的茶水,这样免费的做了广告,一方面让一部分茶商带去,见完伏亦,商议完今后茶业的发展,已经很晚了,周循已然睡去,在暂时的驿馆里,一词刚沐浴完毕,正打算去睡,不想这时突然有个身影在窗前闪过,一词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悄无声息的推门而入,并又将门掩了过去。 “落月?”一词有些惊讶,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此刻房间就她一人,就连方才洗浴的时候还有人伺候着,只有她睡的时候才将人都哄出去,很显然落月来了好久一直等她进卧室。 “见过公子!”落月抱拳微微一礼,一词擦着还稍微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她掩饰了那份她无声息造访的不快,“怎么大半夜的来了?” “落月在此等候公子好久了!”秦落月似乎觉得这样很是正常,语气中还隐隐透着一丝自豪的情绪,“公子,孙权声势浩大的给您壮行,落月自然也有所耳闻,不知公子这次出行……?” 原来是问这个的,一词瞬间有种楚王问鼎的不爽快,但想到也正好有事找她,便笑了笑,“坐下说吧。” 秦落月随即搭眼看了看房间,一词亲自出来给她沏茶,“这茶是今年刚采摘的,我打算运到北方去卖呢,你来尝尝味道如何!”一词边说着,提着茶壶进来发现落月在打量她房间的一架素琴,又道,“摆架琴附庸风雅而已,我可是没有你那造诣。”一词这也算是有些谦虚的话,实则她在21世纪时也曾学过几年古琴,只是来了三世纪忙忙碌碌,而极少抚弄,落月之前未曾见过,自然也有些好奇,怎知一词这架琴是为那首春江花月夜而准备的,落月细想一词在曲子上有如此之高的造诣,虽未曾见过其弹琴,但想来应该也差不了了,也笑了笑,“公子过谦了,落月虽未曾有幸闻公子抚琴之音,但能有江山万年一曲冠群雄之气势,想来也差不了了,昔年周郎在时,也不过如此罢!” 一词忙碌着煮茶,幸好她现在的脸皮都习惯的厚了,只说道,“你怎么会在蒲圻?” “专门等公子。” “哦?有事找我?”一词这次并没有用繁琐的茶具,而是试着简单冲茶的效果,落月答道,“公子,落月想从您这里要一句话。” “嗯,什么话。” “公子何时起事?” 一词一愣,随即道,“现在不就是吗?我说过了,不要心急,我正好也有事找你。”她将一杯茶递在落月面前,落月谢过了,又继续道,“你刚才问我这次出行是做什么,呵呵,自然也是为了将来的大事,我将要去北方一趟,你如果方便的话,在襄阳等我一等,我带你一道去,必要的时候,还需要你的帮忙。” “去北方做什么?听闻您前些天运送了两船货物去江陵,现在又带着两船,公子您是要?”这些疑问落月实在想不通,所以等不及前来问一词了。 “卖东西赚钱呀!”一词笑了笑,闻了闻茶的味道,似乎很是享受,“探探曹魏的风向,对了,你们在北方有药店吗?” 落月点头,“倒是有,但是不多,主要是……” “囊中羞涩是吗?”一词了然的笑了笑,“我呢,也打算涉及药材这一行,钱呢,我会给你,哦,还有一事,你把治疗鼠疫的所有药材,都给我收集齐了,我有用,也就是说,这两三年,除了我之外,这种药不能在其他的药房存在。” 后面一句话让落月一惊,“公子您是要……” “这个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也别多问了。”一词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她转而道,“所以这次去北方,你要替我奔波下此事,钱么不用担心,但务必保证,两年之内把治疗瘟疫的药品集中起来。” 落月心中骇然,战乱年代瘟疫横行,虽说有药材也不一定能控制的了这频发的瘟疫,但没有药的话,死人只会更多,如果一旦被廖世掌控了,那么……她都不敢想下去了…… 一词却又自顾说道,“我会在各地安排储存药物之所,你只负责收购,别的不用担心,再多的钱我也还是能拿得出来的,所以不要有后顾之忧,当然,你收购这些东西的时候要秘密,不要引起人的注意,更不能暴漏自己的身份,明白吗?” “落月……得令!”她是医者,自然明白这些药的重要,但她非但没有那颗悬壶济世的医者心,并且有些激动于一词这道令! “哦,还有……”一词起身从一个匣子内取出来一枚铜钱,递到落月面前,“你看看这枚钱,这是荆州新铸的五铢钱,与以往的五铢钱相比,只是多了个刘字,当然做工也精细不少……”她见落月接过去钱仔细打量,“以后你们药房收到这种钱的时候,不要拒绝,以后这类钱便要如往日的五铢钱一样使用。” “这是荆州刘使君的铸钱?” “是的,钱币的流通仰赖商贾,所以你自然要上心这个。” “可是这个与大业有关吗?”很显然落月的心思只在复仇上面。 “当然,如果用这些钱把东吴的东西买光了,他光有一堆铜钱又有什么用?”一词又详细的跟落月讲了货币战争的利市,知道自己说不服她她是不肯为货币之事出力的,落月听完,还有些似懂非懂的,但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一词所作所为也是和她同一个目标的,她的疑惑已经得到了解答,虽然心中又更多了些疑惑,但落月知道有些事情她问也是白问的,是以只抱拳道,“落月多谢公子解疑答惑,落月自会竭尽全力,明日我便布置一下,落月在襄阳等着您!” “嗯。”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一词又问道,“明日我在陆口停顿一下,鲁子敬之事如何了?” “在掌控中,现今的郎中很多不识米壳为何物,是以我们行事更为方便,这样下去,差不多一年半年的,大事可成!” “你要万分的小心,明日我去探望鲁子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落月摇头,“这等小事,落月来做就是了。”语气中无不带着一丝自信的自豪。 “嗯,我也累了,你去吧。” “落月告辞,公子安歇吧!” 已经月上中天,落月告辞之后一词也有些累了,但临走看落月甚是满意这次谈话,从这次谈话里落月感受到了局势的紧张,原来廖世并不是不出手,而是在等待最佳的时机!而实际上她无时不刻不为着将来的大业做准备! 而一词也越是有些不满落月,自从赵爽和葛玄之事后,她明显的感觉到了落月这个组织的威胁,尤其是她这次又出资金扶植药业的发展,虽然落月只为她跑腿,但一词毕竟不能事事亲力亲为,这样长久下去,怕是会留下后患的…… 带着这些心事,一词也很快的入眠了。 生日快乐 上 蒲圻与陆口紧挨着,陆口乃鲁肃屯兵之所,是三国时期兵家必争之地,虽看表面鲁肃主张借地给刘备,可观其又遏制了陆口咽喉,其心昭然,哪有永恒的盟友,只有不变的利益而已,一词26日在陆口稍微一停顿,去拜见了鲁肃,让一词惊讶的是鲁肃的精神头看起来不错,只是面皮稍微有些发黄,又或许是因为周循的缘故,鲁肃对一词的态度甚为的热情,两人一人主武一人主文,各不相干,当初周瑜在时,对一词的态度是不怎么热情的,如今鲁肃掌了军权,军中对一词的态度倒是改观了不少,这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们的军费更加的充实、工资待遇明显好了许多,这都要赖于一词所主经济,国库充实了,打仗自然也更加的卖力。 在陆口和鲁肃等人吃了顿饭,并把周循交给了鲁肃,周循虽然不舍,但见一词态度坚决,并嘱托他跟着鲁肃多学习些军事水战,鲁肃也甚是喜爱这个孩子,军中大将对周瑜的感情非同一般,是以对待周循比起朝堂上的那些文官要热情的多,周循也乐于留下,27日,堪堪三更时分一词的行船便出发了,这次船行的很快,加之顺风,扬帆起航,本今日不大可能到江陵,竟是在晚九点时分到了江陵码头,下马,到江陵城下的时候,已经有9点半了,此刻江陵城已经吊桥高悬,城门紧闭,她这一行马队有十几人,看着紧闭的城门以及城墙上燃起的火把和巡逻的士兵,一词想了想,吩咐人拿过弓箭,将刘备的那只令箭绑在了箭支上,瞄准了城楼上的旗杆,弓箭嗖的一声飞过,堪堪钉在了旗杆之上,很快吊桥便放了下来,一词打马入城,吊桥便又吱吱呀呀的吊了起来,一词刚进城门,便有个裨将从城墙上突突的下来,走到一词面前双手将令箭递在一词面前,一词在马上也未下来,接过令箭便继续赶路,因了今日来的匆忙,一词也未通知云可,便径自去了江陵的住所。 她早便在江陵买了宅院,云可先行到江陵也是住在那里,她到宅院的时候,前来开门的人甚为的惊讶,忙着进去通知云可,过了二道门,到大堂,云可这才慌慌张张的迎了出来,“公子您还真来了!”一句话说的莫名其妙,一词笑了笑,“怎么,还不欢迎我?” “不是不是。”云可忙着接过一词手中的马鞭,“是,是……” “是什么?”一词提衣角上台阶,有些疑惑云可的吞吐。 “是我说今日你必到,云可却说你今日赶不来。” 熟悉的嗓音蓦然在门口响起,一词的脚步情不禁的停了下来。 她抬头,在烛光灯笼下,那丰神奕奕的男人正含笑在门口看着自己,嘴角扬着好看的弧度,眉眼之间尽是那熟悉的情意,一词有些呆呆的,站在台阶中茫然的看着神出鬼没的刘备。 “怎么,不乐意看到我?”刘备见一词呆呆的表情,故意皱眉。 云可在一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使君您怎么说话呢,公子看到您都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好了,您还这么说!” 一句打趣的话让一词蓦然回过神来,瞪了云可一眼,“没大没小的,欠揍了是吧?”云可只是抿嘴笑, “哈哈!”门口的刘备闻言朗声一笑,“快去给你家公子准备些酒菜吧,她赶路到这时候肯定饿了!” “哟,使君心疼啦!”云可笑嘻嘻的。 一词又瞪一眼云可,孰料刘备又道,“是啊!”他上前几步,一手拉过还有些呆呆的一词的胳膊,“饿坏了你家公子,你就不用出这江陵城了!” “是是是,使君您放心就好啦!”云可笑容满面的答应着,突突的去了,一词见云可离开,刘备拉着她的胳膊,她还感觉与在梦中一般,刘备的手上使了些许力气,一词又如梦中惊醒一般,回眼瞪着刘备,刘备被一词这呆呆的表情逗乐了,“哈哈,怎么还未回过神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词实在难以表述心中的那份惊讶乃至惊喜! “等你呀!”刘备又上前一步,揽住了一词的肩膀,“别在这发愣了,进去先喝杯茶吧!” 一词有些木然的被他推着进房,在中央的毯子上坐下,接过来刘备手中茶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刘备乐了,让一词偎在他身边,“累了吧?”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江陵城是我的,我出现在这里难道不可以吗?” 一词将手中的茶水放下,抬手摸了摸刘备的脸颊,刘备措不及防没有躲开,一词道,“是真的呀,可是……你怎么……” 一词的举动又是让刘备一阵好笑,他握住脸颊上的纤手,将其拉到自己怀中,“上次你曾对我说过什么三从四得,这夫人的诞辰,自然该记得的,我这不就来了嘛!” 一词这次蓦然想起,今天是4月27,她的生日! 自从到三国后,第一次有人知道并记住她的生日! 她没有想到当初无心的一句话,他竟然记得那么清楚,并且在这地方等候着自己,可…… “可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一定能赶回来?”一词虽然当初购买宅院的时候刘备知道地址,但她的行程自己都不确定,刘备怎么…… “昨日听说你到了陆口,想着以你的性子,肯定今日能到的,所以就在这等着了。”刘备抚弄了下她的发丝,或许是因为一路奔跑的缘故,一词的额头上还有些细微的汗珠。 闻言一词心中一阵感动,“你,你果真是专门等我,记着我的生日?” “这如何有假?” “可你怎么会在江陵呢?” 刘备的突然出现让一词不知所措,话更不知该从何说起。 “与江东孙瑜交涉西川一事,也顺带看看云长怎样了。”刘备答了句,随即又道,“难道不乐意见到我?那我回府……”说着佯作起身,被一词拉住,一词嘿嘿一笑,“我只是太惊讶了,跟做梦似地,你竟然从天而降,还来给我过生日,这太、太神奇了!你是第一个给我过生日的哎!” “那这第一个,有什么好处吗?” 一词想了想,凑过去亲了下刘备的面颊,“这样行不?” “唔……”刘备将一词抱得紧了些,低头在一词耳边道,“就这些?也太便宜了吧?” “喂,是我过生日好不,你来讨价还价了!”一词转念一想,又道,“话说过生日得有生日礼物呀,拿来!”说着朝刘备伸手,刘备低声道,“难道我不是你最好的礼物吗?”热汽哈在耳根,一词的面颊瞬间红了,刘备又低声在一词的耳边说了几句,直说的一词几欲埋在他的怀中,这时候云可将早已准备好的酒菜端了进来,见一词躺在刘备怀中,面色带笑轻声咳了一下提醒着两个人,语气不由得玩笑道,“公子,您该吃饭啦!” “知道了,放下你先去吧!”刘备替一词答了句,随即又道,“去烧些热水,吃过饭伺候你家公子洗浴。” “知道啦!”云可语气甚为促狭。 一词埋在刘备怀里不答话,感受着这男人的体温、心跳,劳累了一路的心,似乎也终于找到依靠一般,静静的听着他的吩咐,直到云可重新退出去将门掩上,刘备才起身,拉着一词道,“先来吃些饭吧,这一路累坏了吧!” 一词任由他拉着,见准备了几碟简单的饭菜,竟还有些酒,刘备解释道,“今天是你的诞辰,我陪你喝些酒吧?” 不知为何,一词脑袋此刻立马蹦出四个字“酒后乱性”,于是她就用着这种无良的眼光盯着刘备,刘备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一般,有些促狭的笑道,“想什么呐?” “没,喝就喝呗,谁怕谁?” “哈哈,不要用那种壮士去兮的眼神,酒不多。”他边说着边替一词满上,美酒飘香,一词情不禁深呼吸一下,刘备继续说道,“我可不想和个醉鬼同床。” 一词被他说的脸红了,“老不正经。”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谁知被刘备听到,立马板了脸,“说什么?” “这酒真香。” 刘备这才坐下笑了,“既然酒香,那就多喝点!” “真缺,刚还说不要喝多!”一词又小声的嘟囔一句,刘备这次没有理会一词,两人把盏,在这烛光之下,没有啤酒饮料,没有生日蛋糕,没有生日快乐,简单的只有一个男人的陪伴,一词却觉得已经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这惊喜来的措手不及,一词看着这不断为自己夹菜的男人,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是她长这么大,觉得最为有意义的一个生日,有这一个生日,此生不妄矣! “如果我今天赶不到江陵怎么办?”饭吃到一半,一词突然冒出来句。 刘备举起的酒杯稍微一停,随即笑道,“那就是你没有福气咯!” “自恋!”一词白他一眼,胸膛内却一种幸福充满。 吃过饭之后,撤去残局,刘备见一词稍微有些不安,不禁有些好笑,“你紧张什么?老夫老妻的了,还怕我么?” “谁跟你老夫老妻的了?”一词被他看穿心事,不由得恼怒,刘备却是哈哈一笑,“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等你回来,来领你的礼物!” 这话不禁让一词想起饭前刘备口里所说的礼物,脸色不禁更红,刘备似是明白她想的什么,只是笑而不语。 今天两人没有提任何的公事,很简单的一顿饭,很平常的一顿饭,却让这两个各自奔波的人,觉得是如此难得! 刘备看着一词离去,嘴角还带着笑意,人活一世图的是什么,无非是功名利禄与女人,既然爱上了,那么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自己年已半百,哪有那么多时间再用来与这女人斗气呢? 爱上一个人的感觉,不是很好吗? 看着她满足的表情,他便也满足了,这女人从1800年后奔来为了自己,为他的江山奔波,为他的子嗣冒生命之险,而他仅仅的在这等一等她,她便如此满足了,有妇如此,夫复何求呐! 天佑大汉呐!他心中感慨,随即看了看手中这只准备已经的、亲手扎的风筝,想起等下她看到此物的表情,刘备的嘴角又不自觉的浮起一丝笑意,这风筝是照着她原本风筝的样子扎的,图案依旧是一只雄鹰,只不过画工比起之前的那个要好得多,这雄鹰还是张飞所画,想起当时张飞看到他要做这个的表情如同噎了鸡蛋似地,他又觉得一阵好笑。 生日快乐 下 已经夜里将近11点了,江陵城沉寂在黑暗里,而此刻江陵城东侧的一户院子内,却还亮着些许的灯光。 镜头悄悄的拉至这户微光的庭院,朦胧的镜头内,出现的,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呐! 明显的刚梳洗完毕,头发还未盘起,一身绿色的曲裾纱衣,若隐若现着皎洁的皮肤,款步而来,衣袂生香,淡淡的瞄了细长的柳眉,略微的施了粉,在这摇曳的烛光下,别有一番韵姿,人说女为悦己者容,那么镜头再转,悦此佳人的男子又当如何?或许是时间太过于晚了,男人换了衣袍,上身是件黄色的劲装紧着皮革的护腕,腰间系了条黑色的腰带,下衣亦是黄色的裤子,裤脚扎进黑色的牛皮筒靴,雍容温和,丰神奕奕,英气逼人的眼眸,此刻满含柔情盯着眼前这女子,似是惊讶女子的美貌一般。 “老盯着我看什么?”女子率先的开了口,被这男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男人这次没有笑,而是上前几步,手情不禁的抚上女子的面颊,竟微微的叹息一口气,一词本来轻松的心情被刘备一叹气变得有些莫名的紧张,“你叹气什么?是不是嫌我不好看啊?” 刘备摇头,“是太美了,我刘备漂泊半生,得遇你,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他轻轻抚弄着一词的鬓角,微微的低下头,温和的道,“你我年龄相距如此之大,委屈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 刘备轻轻一笑,将一词揽入怀中,入怀犹闻素骨香,“这不还没嫁呢!” 一词忽然想起他的那首答吾妻,有个问题盘桓在喉咙口,犹豫半天,终是不吐不快,小心的问道,“话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嗯。” “你果真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吗?”说完之后,竟然有些许的紧张。 “不是妻子又是什么?”刘备反问。 “小三、情人、或许还是性伙伴哩!”一词说着刘备又听不懂的话,可一词不敢再问下去了,有些承诺,或许不是自己能担的起的。 就这样相拥着,静了一会,刘备才放开一词,“来,看看你的礼物罢!”他带着她进卧室,一词又想歪了,“天,还早呐!” 刘备愣了愣,随即故意的道“不早了,马上子时了罢!” 一词嘟囔归嘟囔,还是跟着他进了卧室,进去后才注意到挂在墙上的一只大大的风筝,刘备上前取过来,“我也是花了好久糊上的,怎么样,比起你之前那个,是不是要好的多呢?” 这茬都快被一词忘掉的事情,这个大军阀竟然还惦记着,竟然还自己个儿去糊风筝!没有刘备想象中的惊喜,一词的眼中满是惊奇和不可思议,“你,这是你亲自糊的?” 刘备点头,一词脱口而出,“我去,你还真当真了,不觉得这很脑残吗?” 她心里这么想的,就这么说了出来,虽刘备不知脑残的意思,但看一词的表情,便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了,刘备一脸黑线,“你不想要就算了。” “啊不不不!”一词连忙上前几步从他手中抢了过来,却因为刘备的转身扑了个空,一词只好干笑一声解释,“我只是,只是不敢相信,你竟然会做这个。” “这有什么难的?”刘备脸色缓了缓,“我会的可多呢!” 一词想起他曾经做过草鞋种过菜,也就释然了,“只是,我受宠若惊还不成嘛!” “那这礼物可满意?” “满意满意,给我看看吧!” 这小女儿姿态看的刘备心神荡漾,将风筝交到一词手里,“如此,今日汝乐否?” “嘿,大叔,我不说过了嘛,今天是我最快乐的生日了!” 从大伯降到大叔,她似乎称呼这个上瘾了。 的确,不管是在21世纪还是在三世纪,这是她最为快乐的一个生日,或许在21世纪时的那一个生日,最好的生日礼物便是偶遇了穿越而来的赵云罢,可也只有和刘备在一起的这一个生日晚宴,她才由衷的感觉自己是幸福的,活着是有意义的! 奇怪的是刘备这次没有计较她这乱七八糟的称呼,他坐在榻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有些发呆盯着风筝的女人,心中也一阵感慨,不止她觉得他为一个女人糊一个风筝不可思议,实则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当他看到这女人满足的表情的时候,自己竟然也是满足的,于是他笑了笑,子夜时分,月已经升了起来,女子的气息在这房间萦绕,他发觉不止他的思想忘记不了这女人,就连身体也忘不了,他朝一词招招手,“风筝放下罢,过来!” 一词盯着风筝上的雄鹰,“这画是出自谁手?” “牵走了子瑜之驴的翼德呀!”刘备旧事重提,一词惊讶,“听说他的人物画不错,没想到飞禽竟然也如此精细!”她感慨一声张飞,随即将风筝重新挂了起来,她看一眼坐在榻上的刘备,“你来江陵多久了?” “有半个月了。” “永儿呢?” “在公安。” “他,他还好吧?”一词想问一句有关他纳妾的事,可终是忍住了。 “嗯,你几时离开荆州?”他似乎习惯了这女人的奔波,“如果有空,我带你去公安看看他。” “那你在江陵还有事吗?如果没事,我们尽早回公安。” 刘备想了想,道,“有事。” “还有什么事?” 刘备不语,一词疑惑,刘备招手,“过来,告诉你。” 一词果真坐到他的旁边,刘备就势将她拉入怀中,一词几乎埋在他的怀里,“说呀,什么事?” “唔……”刘备支吾,一词抬头,盯着他看,刘备只好道,“你的伤口好了吧?” 一词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刘备避而不答,他的手在女子的纱衣上摩擦着,从臂膀到腰间,停顿在腹部,“以后再这么任性,小心责罚!” 一词心内被一阵幸福包围,这男人的气息她是如此的贪恋,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也犹如靠住了这一生的支撑,她在21世纪曾经恼恨过自己的不爱人,眼下来到了这里,遇到了这男人,才是真正体会到了爱,为一个笑容、为一个动作而着迷,“还得多谢你的书信呐,你也不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当时吓我一跳!幸好我反应的快。” “早就准备下了,你这女人做事,虽说缜密,但未免太过于自信了。”他的手有意无意的在她的背部摩擦着,一词明白他的心意,话不必多,点到便可,一词窝在他肩膀,“谢谢你。” “就只谢谢打发了?” “唔……” 暧昧随着月光撒进,刘备低头,一本正经的道,“来,让我看看伤口有没有痊愈。” 暧昧的话偏偏如此冠冕堂皇,一词拨开了他的手,“早就好了!” “好不好的,我看看才知道嘛!” “你真……”她刚抬头表示抗议,男人湿热的唇附上来将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缠绵的吻,渐渐急促起的呼吸,男人的手在女人的腹部划过,引起一阵阵的电流来回乱窜,这一次的高唐之会,缠绵且温情,男人只简单一个眼神,便让女人的身体由不住的一阵阵战栗,他感慨她的敏感,她欣喜他的热烈,她欣喜他进入时的充盈,他沉浸她柔软的身躯…… 云台巫峡之后,她枕在他的臂弯里,蜷缩的如一只猫一般,他亲吻着她的额头,似是还停留在方才的缠绵,她的手搭在他起伏的胸膛,夜,剩下两人渐渐平静的呼吸,却还都没有睡去。 挨着靠着云窗同坐,偎着抱着月枕双歌,听着数着愁着怕着早四更过。四更过情未足,情未足夜如梭。天哪,更闰一更儿妨甚么?! 刘备缓缓的将一词的那首曲子读了出来,一词不语,刘备继续道,“现在怕是有三更了吧,时间真快!” 一词呼吸着男人的气息,脑海里神思飞转,“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男人闻言,拉了拉一词,让一词趴在他的胸膛之上,这样他便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表情,“我比你大那么多。” “如果让我早来20年多好!”一词感慨,突然又笑起来,“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能有十年也不错呀!你呢,你是不是很后悔碰到个我这样的女人?” “是很后悔!”刘备捏了捏一词的下巴,“方才,满意否?” 一词脸上的红晕还未退下,此刻又浮起红云,埋头在他脖颈不语,“我有些累了,想睡觉。” “累了……”刘备重复一遍一词的话,听着蛮邪气,“我还不累呢!” “为老不尊,我可是赶了好几天的路了。” “那你也能睡得着呀?” “当然,明天我还有事呢,哦,对了,赫梦烟来了没有,我……啊!”一句话没说完,刘备游走在她胸前的手,稍稍用力捏了下,一词情不禁的呻吟出声,瞪着他,刘备道,“说过了今晚不谈公事,犯规该如何惩罚?” “呃……” 顿了顿,刘备又道,“我好奇你个事儿。” “说。” “你在你们那时候的出身?”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早就想问了,在你们那时候,你应不是平民百姓家出身吧?” “哦?何出此言?” “见过你父亲的画像……”刘备指的是一词电脑上的照片,“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加之你如此佼佼,那么你出身应是官宦家庭吧?” “哈哈,我跟你说呀,在我们那时候,职业多的很,每一行都有状元的,哦就是高手,难道你还是相面的不成,看个照片就能推测我爸的职业?” “呵呵……”他抚着一词柔顺的长发,“你只说是与不是?” “你还真猜对了!”一词点头,“我祖父是我们那时候的武将,开国功臣,我父亲外放的官员,也算是武将吧,管辖城市的治安,唔,应该是管辖着约有880万人口……” “八百多万?”刘备惊讶,的确,三国时期赤壁之战后全国总人口也不过七百多万,他自然惊讶,“这官职、如何还是外放?竟管辖将近九百万!”到底是政治家一下子就听出了这问题的症结。一词笑道,“你还不知道我们那时候有多少人吧?他管辖的只是一个市,就像江陵这一个城市而已,那时候全国的总人口,加上没有入户籍的,应该有将近15亿!” 这数字让刘备骇然,一词笑了,“你们这时候整天想着怎么多发展人口,而我们那时候整天想着计划生育,就是节制生孩子,一家只能要一个孩子,哈哈!” “唔,真是不可想象。”刘备似乎还在消化那15亿的数字,顿了下,又道,“这么说,你父亲也只有你一个女儿?” 一词点头,“当然了,凡是为官的,只要超生,可能官职都不保哎,更谈不上娶俩老婆这样的事了!” “那你这一离家,你父亲……” 一词想起了廖天元,在她送赵云去洛阳的时候,他就像心灵有感应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催着自己早回,可自己终是没有回去,“我还有个哥哥和弟弟……” “哦?不是说……” “我娘死的早……不说这些事了。”一词不想在这些已经快淡忘的事情上追究了,她转而道,“你这么穷究我的身份来历,还担忧着我配不上你呀?假如你到了我们那时代,我可能看都不看你一眼呢!” “那这么说来,你在你们那的时候,也有众多仰慕的了?”刘备挑眉。 “不高兴呀?” “可你不是都没看上,只奔我来了吗?” “臭美的你!” 刘备哈哈一笑,将怀中柔若无骨的娇躯抱的更紧了些,“难为你了,背井离乡,今天这生日,可还满意?” “你这话问了好几遍了!” “呵呵,是吗?”刘备窘迫一笑,“那你在那时候,遇到的子龙,是什么样子的?我认识子龙这么多年,他倒是从未提起过此事。” “他连我都不记得了,这事情想来离奇,或许他什么都不记得吧,自己都不记得,怎么告诉你?”说起赵云,一词心中总是有道过不去的坎。 “唔,那他在那时候肯定和你们不一样吧,岂不是很有趣?” “那我跟你讲讲?” “好啊!不过……”他话锋一转,“春宵时短,等下再讲,也不迟。”刚说完便附身上来,一词躲避不及,嗔了他一眼,刘备眯眼,“你忘记了你临走时的吩咐,我可是专门在此等候你的,如今来了,你难道不该为你的话赎罪吗?” ……情人在一起的时间,总觉得是短暂的,两日似作一日,三更并作两更,是以才有了那“更闰一更儿妨甚么”的深情,而这一夜,很显然这房间的灯,一直亮到了天明…… 居家的感觉 刘备现在的确蛮清闲,可以随时带着一词回公安探望刘永,可相反的,一词却是很忙。 一夜缠绵,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一词终是挨不住瞌睡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大亮,她稍微的抬头,发现她枕在了刘备的胳膊上,男人均匀的呼吸在耳畔,眼眸紧闭,应还在熟睡中,她又有些贪恋般的躺下,看了下房间内置放的钟摆,时针已经指向11点,她心下惊讶,竟然睡了个一个上午,想着还有一堆事要做,刚躺下又坐起来,轻手轻脚唯恐惊醒熟睡的人,孰料她刚坐起来,一只手便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起那么早?”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还未睡醒的模糊,一词回眼看了看,男人的发髻有些乱,眼睛只眯开了一条缝,光洁的胸膛隐隐露在外面,这状态的刘备看的一词一阵好笑,“都十一点了,还早呐?” “唔……”刘备惊呼一声,看了看窗外,果然日头高起,不觉自嘲一笑,“竟是睡了这么久,看来昨晚的确是累到了。”他朝上靠了靠,才发觉被一词枕着的手臂有些发麻,然后觑眼已经半坐起却没有穿衣服的一词,一词见他不怀好意的眼神,条件反射将手中的衣物遮盖住了那春光乍泄,多余的动作让刘备忍不住笑了,配合着捉弄的眼神,不禁让一词觉得讪讪的,“你今天没事啊?这么晚了还不起床?” “无事。”刘备简洁的回答,只是眼神还不住的在一词身上逡巡,赤果果的打量让一词觉得甚为的窘迫,肌肤大部分暴露在他的面前,此刻似乎早已忘记昨晚两人的亲密无间,下意识的去扯毯子与遮盖住然后换衣服,本来两人只盖了一条薄毯,一词这用力一拉,毯子倒是都遮盖住了她的躯体,男人雄健的轮廓身躯立马映入眼帘,一词的脸腾的红了,又下意识的乱手乱脚的把毯子给他遮盖住,这下自己暴露的更多,男人只是好整以暇的躺在那看着她忙手忙脚,见她又拿过毯子盖过来,刘备忍不住大笑了出来,一把拉过一词翻身将其压在身下,“大早上的,你又在诱惑孤?”他眯眼盯着她,感受到他身下的欲望在小腹上有意无意的顶一下,电流从腹部乱窜,一词咽了口唾沫,看着距离不到三寸的男人,有些结巴的道,“白、白日宣淫,不大、不大好吧?” 刘备被一词结巴的话逗乐了,这女人总是让他眼前一亮,他起了捉弄的心思,手有些不老实的攀上女人的胸部揉捏着,“哪里不好了?” “你,你……”这挑逗让一词有些禁不住男人的美男计了,刘备低头轻轻啃噬了下一词的下唇,原本游走在胸部的手也慢慢向下移动着,一词的呼吸有些不顺畅了,她忽然探舌而入,刘备本是捉弄的心思,却没有想到一词的主动投怀,香舌灵巧探入,刘备也忍不住低哼一声,气息微喘的迎合挑逗着…… 终是自己心中不忍,热吻之后她小声的在刘备耳边说了几句,说的刘备哈哈一笑,一词趁此也不管暴露了,迅速离开他的辖制,刘备长吐一口气,“刚才说的,是真的?” “当然……” 刘备满意的笑了笑,看着一词将亵衣穿上,“你在江陵要待几天?” “不知道呢,一堆事要忙。”一词边穿衣边回答刘备,“还没来得及问云可事情怎么样了,估计要待一阵子,你呢,你昨晚不是说有事吗?” “事情昨晚不是做了嘛!” “为老不尊!”一词小声嘟囔了句,“和你认真的说呢!” “我也是认真的在说啊!”刘备重新躺好,曲起一只胳膊枕在上面,看起来还没有起床的意思,“的确无事,等你一起回公安呢,这时候梦烟应该早到了公安等候着,怎么,把她那么急的召来有什么要紧事儿?” 一词已然穿好了内衣和中衣,正低头穿靴子,“有事儿,和贵人有关,她毕竟对这时候熟悉一些,让她去汉中替你周旋一下,运气好的话,或许你还没进益州,汉中就到手了!” “唔!”刘备感慨,“详细说来。” “马腾之子马超你该知道吧,哎呀,这事儿复杂的很,反正原本的历史是马超兵败全家被曹操杀了,然后马超后来投奔张鲁,你呢正好受刘璋邀请去攻打张鲁,后来马超就投在你门下了,然后你就得到益州了。”一词简单的叙述了这些,穿好靴子,见刘备皱眉,她起身,去一旁的衣橱里找衣服,她原以为刘备会继续问下去,问个详细,却没有想到过了会刘备问道,“梦烟独身一人前去汉中?会有什么危险吧?” “没事儿,我给她准备了些货物,让她扮作客商,事成不成的就看机遇了,不能再有多余的人了,人多反倒引起怀疑,梦烟对汉中的了解比你手下任何一个人都要多,她去最合适!”一词终于选中了一款蓝色绣花长袍,她看了看还光着身子的刘备,道,“你还不起床?” 刘备摇头,“难得清闲。” “你今天还在这?”一词有些惊讶。 “难得不可以吗?” “可我没空陪你啊!”一词这话让刘备又乐了,刘备道,“那我可以偷闲半日了。” “看来你是打算赖在这里了。”一词说着话,系着衣带,只是头发还披散着,穿好衣服之后,将刘备的中衣丢了过去,“你快穿上,我要喊人进来了!” “喊就喊嘛!”刘备依旧不为所动。 “我可不习惯自己的男人被别人瞧见了!”一词过来拉刘备的胳膊,刘备闻言又笑,“这又是你们那时候的理论吧?” “好东西当然得藏着掖着,在哪个时候不还都是这样!” 刘备瞥一眼衣服,“那你来替为夫更衣?” “你!你倒是穿还是不穿?”一词有些恼怒了,瞪着眼眸含笑的男人恶狠狠的道,“你再不穿我拉你大街上裸奔去!就像祢衡一样!” “哈哈,你倒是第一个敢对我大吼大叫的女人!” “你家孙夫人不是更厉害嘛!” 提起这个明显让刘备有些不快,“还不是你做的好媒!不过……”刘备话锋一转,“你这个赔来的媒人倒是挺合孤意。” 提起做媒之事,一词忽然想起历史上他入川之后娶吴氏一事,那可是既定历史的皇后,她忽然安静下来盯着刘备,这个她如此眷恋、与她言笑晏晏的男人,他还是会继续娶的吧?这联想让她有些不快,怕影响了这和谐的气氛,她勉强掩饰了,“你今天真不走了?” “嗯。”刘备不再坚持,拿过来衣服,一词想了想,还是过来帮忙了,刘备只是笑,“今晚我带你去见见云长,如何?” “怎么说的就像结婚前见你家亲戚似地?”一词白了一眼刘备。 “呵呵,我与云长情同手足,见见小叔子也是应该的嘛!” “又不是没见过。” “唔,上次耍牌他输的很不痛快哩!况他又不知你身份,将来我离开荆州后,怕他有为难你的地方。” 这男人想的周到让人心里暖暖的,一词低过头去替他系好腰间的衣带,刚想起身,又被刘备拉在怀中,温存片刻才将一词放开,一词这才吩咐人进来伺候着梳头,然后吩咐厨下备饭,刘备见此,也起来洗了把脸,饭菜送来的时候云可也跟来了,这女孩子嘴角带着促狭的笑意,眼眸不住的在刘备与一词身上流转。 “我还以为今天公子不起床理事了呢!”云可开玩笑道。 一词不理会她的玩笑,“说正经事儿,你把那些货物存在哪个仓库了?” “4号库。” “嗯。”一词边吃边看向刘备,“下午你来看看货去,哦,对了,还得准备好钱,那些货物都是卖给你的!” “哟,在我荆州还想强买强卖啊?”刘备笑着,一词白他一眼,刘备继续道,“是给梦烟的吗?都是什么东西?” “酒一百四十坛,茶200斤,还有些琉璃。” “唔,那要不少钱呢!” “是啊,拿你们新铸的钱,我们都给你打折,云可,账本准备好了吗,等下给他看看。”一词说的煞有其事,倒真像和刘备做买卖似地。 “这事情等到了公安见了孔明,你对他说罢!”刘备推的倒干净。 “诸葛亮还真是事无巨细、鞠躬尽瘁……”一词止住了话头,“那么你先去看看。”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对云可道,“准备十大坛酒,今晚我有用。” “送给云长?” “是呀!” 刘备呵呵一笑,“这个倒是不用,不过你要送,那么也没有推拒的道理。” 一词白他一眼,又问云可,“有客人吗?” “有。” “哦,都有谁?” 云可递过来一张纸,一词接过,发现是荆州一些酒商、竹简商人与茶商,上面都写着这些人的背景详细、生意范围与规模,一词满意的点点头,“下午你让他们几个都过来吧,我都见一见,你现在就去通知他们,让他们准备好,我只有一个时辰。” “是,公子还有吩咐的吗?” “子弦在哪?” “今天一大早去酒楼了,酒楼马上落成,有许多事需要他去。” “逸秋呢?” “昨天刚去了公安酒楼。” “哦,你先去吧。”一词打发走了云可,把碗里的最后几口饭吃完,然后对还在吃饭的刘备道,“你下午真不走?” “你这话问了好几遍了吧?” 一词发觉面对刘备的时候,自己的确有些啰嗦了,“可是我下午……” “知道你要见客。”刘备头也不抬,“我也没有事,下午看看书练练剑等你吧。” 这话总让一词觉得委屈刘备似地,但莫名的,这样的刘备也让一词有种居家的感觉,像正常夫妻一样调笑着,像刚新婚的夫妇一般如胶似漆,像正常的家庭一般一起吃饭,然后一起去见见朋友……只是这感觉太过于梦幻,总让一词觉得不真实,唯恐他下一刻有事立马走人了,于是一词觉得该给他找点事情做,想来想去,她起身从房间内取出来一沓纸张,走到刘备身边挨着他坐下,不知为何,一靠近这男人,一词总是会不争气的心跳加速,说话也莫名的有些紧张,“你看看这些吧,是我写的计划,就是酒坊书坊之类的具体事宜,等你看完,我们在一起去仓库看看货物好吗?” 刘备搭一眼看了看,点点头,“放心,我说过了不走的。” “你走不走关我什么事?”一词被他说中心思,有些恼怒的将纸张塞到他手中,干脆起身不搭理他了。 见关羽 下午的时间过的很快,云可带着王子弦回来之后,一词问了有关酒楼的详细,江陵的酒楼早已开工,如今马上建成,剩下内部装修,由王义负责此事,他所负责训练的一些哑巴,都是放在中枢机密之地,一词问完此事,言说明日亲自去酒楼查看,打发了王义走,然后带着刘备去看了下云可先行带来的货物,仓库并不在这个院子,为了避嫌,一词与刘备都是乘的马车,仓库在城西,靠近城墙了,城西之地多为军事器械的仓库,一词能在此存货,自然是因为有刘备在,这地儿因了是官方仓库所在,所以甚为的机密,极少见到闲人来往,但为了区分开,一词的仓库分别在这条路的两头,一共四个大宅院,几人来的时候,正好有货物不断的搬运着,一词的货物还没有到,应该是明天差不多入港。 到仓库查点完毕,把账目给刘备过眼,当刘备看到那堆琉璃的时候,有些惊讶,他表示这些东西他可买不起,一词与云可只是大笑,说这些会当赠品送了,140坛酒外加200斤茶,每坛酒只卖了300钱一坛的低价,搁现代也就是120元6斤白酒,算是很便宜的了更何况此时物以稀为贵,茶600钱一斤,这样加起来这批货刘备需付16万两千钱,一词又把那九两千去掉,只收16万,这批货放在市场上的价格加起来一共差不多是五十万,运到汉中去卖的话,加上运输与人力,至少会赚三十万,再加之这些白送的琉璃,刘备自然是稳赚不赔,这些钱投入到汉中取下来汉中,此等买卖,应是三国第一家吧! 刘备甚为的满意这账单,但此事要等到江陵与府里的人打了招呼再决定,是以这个时候只让刘备查看了事,一旦到了公安再拍板,从仓库回来,府里面所等候的商人早已在前厅了,刘备自己个儿去了后院,一词便去接待了那几个商人。 这都是一词吩咐云可私下找到的,都是与她所染指的买卖有联系的,比如酒商、竹简商人,这些人走南闯北的自然听说过印刷术与烈酒闻听要在江陵开作坊,并且是廖世的亲信亲自找来,自然是喜不自禁,专等一词到来,这些人在商业上嗅觉极为的灵敏,知道这些货物势必抢手,当然这次来见廖世不是空手而来,为了得到廖世的青睐而送来了各种美玉珠宝,一词自然对钱财来者不拒,全命云可收了,这次来的有竹简商人、酒商、茶商,一词先是见了酒商,与其说明来意,让其放弃竹简的制作与销售,转而来给她的纸坊打工,并且负责销售成品的纸张,价格比起竹简来要便宜许多,毕竟竹简杀青雕刻工序繁琐,对方只需提供场地、跑腿,所占利益分成3成,可没人小看这3成的利益,比竹简还便宜的纸,这样一旦销售,他们的竹简行业只能去喝西北风了,况且他们只需提供原本的场地,但其中有一条,就是原本的竹子来源依旧他们负责收购,竹纸虽然工序繁琐,但做工讲究,还是需要的,其他的自然不用这些人操心,见这两个竹简商人同意,一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协议让其签字画押,当然这其中有条保密协议,这一旦泄密,就不止是赔钱那么简单了! 酒商茶商亦是如此,因了之前云可和他们讲解过此事,所以一词见他们的时候只简单说了说,签完协议,这些人离开之后,一词舒展了下身子,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6点了,不知觉一个下午过去,一词想起后院的那个人,心里满满的,提起衣角便飞快的朝后院而去,后院刘备在一词的卧房里翻看着一些东西,一词本来一路奔跑过来,到门口时放慢脚步,稍微平静下呼吸才进去,谁知刘备习武之人,早已听到她的动静,只是佯作不知。 “我们该出发了吧?”一词进来便说道,对见关羽这件事,一词还是蛮期待的,虽说两人见过,但那次是赌牌,本来关羽便眼高于顶,那次输牌输的荆州又那么没面子,心里肯定对一词有芥蒂,刘备言说其离开后关羽会为难一词,这倒不是无的放矢…… “忙完了?”刘备放下手中的书,一词点点头,轻轻走到刘备身边,“看的什么?” “《司马法》” “唔。” 刘备打量了一眼一词的衣着,“换件衣服吧。” “换什么衣服?” “昨晚那件便可。” “哦,我想起个事儿……”一词看着刘备放下的那本书,刘备问,“什么事?” 一词没有接话,而是打开另外一只箱子,找了一会,从里面找出来一本书,封面空白,递在刘备面前,“这是唐朝时代——哦,就是后来的一个王朝的政治体制,你拿去看看吧,和现在的三公九卿有些许不同,当然募兵方式也不同,你看完之后让诸葛亮也瞧瞧,将来这制度是不是要改一改了。” 刘备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也不动声色的接了过去,一词没去仔细看刘备的表情,而是道,“我穿那样子成吗?” “当然,衣服是我专门准备的。” “专门为此准备的啊?” 刘备点头,一词只好去换衣服了,刘备见一词离开,打开那本并不是很厚的书,说是书,其实完全是一词的手抄体,这样机密的事儿自然不能拿去印刷,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三省六部制的利与弊…… 刘备没有翻下去,看着这东西,心情多少有些不平静,这是将来的帝王业啊!这女人处处的在为这帝王业奔波,从下午看那些货物回来,刘备便一直在思虑此事了,很显然一词所做都是有计划的,她并不是盲目的去做一件事,正因为她的这种过于专业的缜密才让刘备怀疑起了她以往的生活环境,尤其是昨晚听到她言说其母早逝,刘备已大致明晓这女子生长环境的不幸,虽不大知道那个时候的风俗,但再看一词对自己的依赖处处,也有些了然了,她是缺乏一种安全感吧,刘备的思想虽未朝前想到她缺少的是爱的安全感,但也大致猜的差不多了,是以推测出这些后,对一词更是不由得一阵怜爱的上心,再者,还有个刘备未曾发现的原因,那便是上了年纪的人,对感情多少是有些依赖的,更是觉得自己来日无多,自然也更加珍惜情感的来之不易,是以他才打算让关羽与张飞也知晓一词的身份……不管将来如何,至少是珍惜当下罢! 一词换了昨晚那件绿色曲裾纱衣,除了给人的感觉气质稍微有些凌厉之外,看起来倒是地道的一个古典女子,刘备见此甚为的满意,只是现在也不说那些留下之类的话了,而是直接执了一词的手,从后门出去上马车,直奔江陵的官府,似是关羽没有料到刘备这时候来,门上人一面恭顺的将刘备引进,一面有人迅速前去报与关羽得知,关羽迎出来的时候已经绕过了影壁马上到大堂,一身青衣的关羽出来看到刘备本想施礼,当注意到一旁的一词的时候,眼中有些惊讶,只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与关羽一起出来的还有两个年轻人,看起来最大的也只20岁吧,小一些的应只有十二三的模样,倒也是规矩的向刘备施礼,虽疑惑刘备今儿个带个女人前来,但还是低头恭顺未多说一句什么,一词打量了下,应该是关羽的两个儿子——关平与关兴吧?但气氛有些尴尬,她的身份也有些特殊,是以没有率先说话。 刘备倒也丝毫不避讳,关羽的眼神反倒弄的一词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关羽这人不如刘备思想开放的多,当初自己那样赢他的钱也罢了,可让他接受他主公的女人供职东吴显然更困难,事情也如一词所料,关羽虽看在刘备的面子上对一词甚为的客气,但那不时瞟来的眼神还是让一词觉得甚为的不舒服,如坐针毡一般,所幸是刘备是个善于调和气氛的人,处处表现的对一词格外宠溺,关羽倒也是给了一词些许面子,但一词怎么都觉得刘备越是表现的对自己好,关羽或许会越觉得他主公被她这个女人给迷惑了,指不定她前脚离开,关羽后脚立马劝刘备离她远些哩! 不过一词也不担心这些,既然刘备肯让她来见关羽,肯定会处理好后续的事情的,这顿饭也只是叙叙家常,很明显让关羽接受赫赫廖世是个女人就很难了,更何况这女人还是他主公的,直到吃过饭,刘备回驿馆,关羽送走的时候眼神还是有些异样。 一词跟着刘备回了他下榻的驿馆,洗浴完毕,一词忍不住的说道,“以后我还是少跟这个关云长打交道了,看他那眼神,就跟我欠他钱似地,明明是上次他输给我钱的!” “呵呵,此事过于离奇,他性格执拗,过段时间我有空了叮嘱他几句也就是了。” “你明日有事?”一词有些过于敏感了。 刘备一愣,“没事啊!” “哦。”一词这才莫名的放下心来,可随即想到明天她要亲自去各处查看,这样会花去她至少两天的时间,还有明日货物应该到了……“真烦人,真想撂挑子不干了!”一词埋怨了句。 “怎么了?” “想卸甲归田呗!” “如果你愿意,倒并不是不可以。”刘备还是忍不住的接了她的这句话。 一词没有再继续这个他们原本便有分歧的问题,而是过去轻轻拉了拉刘备,“现在天还早,要么我们出去逛逛吧?” “你不怕了?” “大晚上的,你们这时候人都该躲起来睡大觉去了,还能碰到谁呀!最多有人看到左将军刘备和个女人在大街上逛街的绯闻呗!”一词突然起了要去散步的心思。 刘备看了下沙漏的时辰,时间其实才晚八点多,可在以往,这时间的确该睡觉了,但看着一词期待的眼神,点点头,“不如我带你去城墙上?” “算了,哪里人多你去哪,居心何在呐!”一词白他一眼,“不过话说你给我的那令箭倒是挺管用的,没有它我昨晚都可能进不了城哎,话说那令箭能不能指挥的动关羽或者诸葛亮啊?”一词甚是好奇这个令箭的具体权力范围。 “怎么?”刘备挑眉疑问。 “我是看今天关羽这眼神特不顺眼,估计不知道把我当成什么狐狸精了,然后他英明神武的主公被我弄的鬼迷心窍,你信不信,下次他见了你肯定建议你远离我这个妖孽!” “哈哈哈……”这话让刘备忍不住的大笑起来,一词撇撇嘴,“你还笑,不信我们打赌!” “好啊,赌什么?”刘备大笑不止。 “赌……”一词想了想,“谁输了答应谁一件事,不论什么事,行不行?” 一词原本以为这样的承诺刘备会拒绝,怎知刘备早已知道以她的脾性,肯定不会提出让他为难的话,是以答应的很是爽快,“好!” 后来当着关羽的面提及此事,虽关羽面色本来便是红红的,可一词还是明显看到了他眼神里的尴尬,刘备只是大笑。 这一夜他们到底是没有出去。 探望刘永 建安十六年五月初七,过了端午,一词与刘备这才离开江陵城朝公安行去,公安与江陵隔江而望,距离很近,半日功夫便到,为了方便,坐的是马车,刘备也破天荒的跟着她一起进了马车,感受着男人温暖的气息,一词只觉得这十日来如梦一般。 她这几日在江陵很忙,要去各个作坊的厂址亲自查看,还有酒楼的落成,王子弦一个人忙作两个,无奈之下,一词把云可留了下来,又从王子弦手底下挑选了个女孩,只有13岁,这女孩子在这些哑巴孩子里有些特殊,并且还有个孪生姐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一词查点过去,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孩子,把年小的一个留在了身边,姐姐留在了江陵,并给两个女孩子起了名字,姐姐叫木伶,妹妹叫清伶,嘱托云可注意下木伶,便将清伶留在了身边,虽云可不舍得一词,但也知道一词的无奈,并得到最迟三年便能回到身边的话,云可倒也有了盼头。 忙碌之余,但至少每日都能看到刘备,刘备白天的时候一般不在的,有时去关羽府上坐坐,有时去看看水军营寨,有时见见一些前来拜访的客人,倒是很好脾气的留在江陵等着一词,两人白天忙一天,晚上归家,这感觉让一词觉得像21世纪各自去上班的夫妻一般,这样的日子,工作起来时间也显得流逝的那么快,一词又见了见本地的几个粮食大户,与刘备商议决定不在荆州本地购粮,暂且从曹魏管辖之地卖粮酿酒,毕竟乱世打仗,粮草先行,本来荆南地区开发力度就不够,哪有那么多多余的粮食来酿酒,后一词又去野外亲自查看此处地形,嘱托开垦一些贫瘠之地,种上高粱,这样的话酿酒以后便有原料了……然后是秸秆的回收、纸原料的收集,书店的落成……忙着去各地,忙着见形形色色的人,告诉负责各个部门的属下的具体职责,又分工了云可与王子弦的具体管理范围,安排了三十四个哑巴孩子的位置,还有即将开业的酒楼…… 酒楼已然落成装修完毕,因了之前东华名声早已人人尽知,所以这次开业根本不需要造什么声势,但一词还是推出了一个新鲜活动,端午开业这天所有食客可以免费吃粽子,但不可以带走,吃多少都可以,并且提供这日获胜龙舟队的粽子以及饭菜! 东华的粽子自然和三国时期以往的不一样,不再简单的是米团,没有白糖,便用稀释了是蜂蜜代替,又加上红枣一类的干果,做的倒是和现代时期的味道无几……不过这制作过程倒是提醒了一词,是不是有空考虑下蔗糖的制作了? 但现在她实在是忙的一塌糊涂,去公安见过赫梦烟要敲定汉中的事情,还有货币的事情见见诸葛亮,然后去北方,再者赫梦烟提过的橡胶树的事情,她一直没空去交州倒是搁置了,如果可能,从北方回来之后她便想去交州一趟,顺带望望交州的风向,毕竟刘备取下汉中益州后,交州迟早也是要下手的,吴巨一死,将来取交州极有可能要堂堂正正交兵了——但那时候估计火器要装备部队了,哦,提起火器,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还要去看看火器呢?看不到心里总是不踏实,现在汉军因为国库紧张,装备甚为的不好,甚至很多军队还没有盔甲,但一旦有了热武器,盔甲什么的倒是无所谓了,炮兵和枪丵手就可以省去很多…… 这十天也是自和刘备认识,两人相处的最长的一段时间,如新婚的夫妇一般,感情如胶似漆,两人之间甚为的有默契,只对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便能意会,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尝试着爱情这玩意儿,一旦陷入,简直比鸦丵片还要让人上瘾,每晚回来的或早或晚了,两人吃吃饭,在院子里走走,说说话,偶尔提起些往日的小矛盾,还有一词办的一些糗事儿,比如给他下春丵药的,拌拌嘴,说说夫妻间的情话儿,或是偶尔兴之所至,一词抚一曲春江花月夜的曲子,倒是都乐在其中,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一般,他宠溺、喜欢这年轻娇美的妻子,她依赖、沉浸这个体贴的男人似水柔情,很少谈及政局,每日都是些许琐事儿,却都乐此不彼,怪不得都道陷入爱情的男女是nc的,谁碰上爱情这玩意儿,任他是神仙,也难免俗。 是以这十天来的相处,两人的感情增温直线上升,也对彼此双方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感情么,就是需要两个人认真的沟通,只要有时间、肯沟通,相爱的人岂有不深爱的道理?有时候一词都恨不得就这样留下算了,可眼下到了关键的关口,是不可能退缩的,只好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光了! 在江陵过了端午节,叮嘱完云可与王子弦后事,她便登车与刘备一道前往公安,下午时分便到了官邸,终是耐不住对孩子的思念,也禁不住刘备的诱惑,本来打算回自己住处的一词还是跟着刘备去了他的府邸。 这也是一词第一次来刘备的后院——他完全的私人府邸,他们是从侧门而入的,此刻府里的掾吏还在上班,刘备并未惊动,带着一词悄悄的回家了。 这后院都是刘备的内眷所在,与一词平日所去的官邸后院他的书房自然不同,此处闲杂人等是进不来的,一词自然知道孙尚香在另外一个单独的宅院住着的事情,但毕竟第一次跟着他回家,终是有些紧张,心里面也酸溜溜的,这十日来的恩情让她简直忘了这男人的身份,直到踏入他这府门,一词才意识到这府里住的,是他名正言顺的女人…… 云可曾说他未曾纳妾,但一词总是觉得不大可能。 她迈进门一只脚,另一只脚因为这思绪停在了门槛外。 察觉到她的异样,刘备也停住了脚,然后看向前来迎接的下人,“咳,告诉柳儿我回来了……” 下人眼神异样的看了一眼一词,径自去了,刘备面色有些不大自然,一词见此自然也就了然了,她遏制住了那扭头就走的疯狂念头,强压制了那份酸楚,将门槛外的一只脚抬了进来,不作一语,刘备反倒有些多余的解释道,“柳儿是来照顾永儿的,你当初的意思……要么怎么给永儿一个名分。” “这名字真漂亮!”一词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什么?” “柳儿呀!”一词阴阳怪气的重复了一遍,心中蓦然一阵悲哀,永儿现在是他和这个叫柳儿的女人名正言顺的孩子,那么将来呢?置她这个生身母于何地? 一词以往认为自己是大度的,有这个男人的爱就足够了,可一旦得到之后便想得到全部,爱总归是自私的,当一词看到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子出来迎接刘备、看向身边男人温顺且又亲切的眼神,忽然让一词有种挫败感,似乎就像自己努力再多,也不抵这个在家等他归来的女子的情意…… 她甚是后悔决定见这个叫柳儿的女人了! 女子甚至都不问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是谁,笑盈盈的喊着她姐姐,这称呼让她差点没扭头就走,实际上这女孩子只有19岁,比一词还要小三岁,一词再看一眼身旁这依旧宽和的男人,突然有种想揍他的冲动,于是在进门的一刹那,一词抬手趁刘备不注意狠狠的掐了他一家伙,刘备吃痛揉了揉被她掐痛的手臂,再看一词时,一词丢给他一个白眼径自进去了。 看起来这个叫做柳儿的甚是贤惠,长得也甚为的漂亮,带有一种江南女子的柔弱可人,女子也很会说话,她带着一词来到刘永熟睡的榻前,对一词的态度甚为的谦卑,“永儿很是健康哩,长得很壮,很像夫君!”这夫君的称呼又让一词回头狠狠瞪刘备一眼,刘备只干咳一声,柳儿似是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微妙,继续谦卑道,“奴婢笨拙,怕误了永儿,整日小心翼翼,等姐姐来了就好了!” “来什么?” “来府里呀……” 柳儿话还没说完,刘备又干咳一声,一词没好气的回头道,“你老咳嗽什么,有病出去治病,不想待这里就出去!烦人!” 这话让这个叫柳儿的女子一惊,回头看刘备非但没有愠色,反倒有些不安,对一词的态度便更加的谦卑了,“这时辰应该快醒了。” 这女人的句句话都让一词极为的不舒服,恨不得立刻摔门而去,尤其是举手投足间,对刘永的熟悉、女主人的姿态,再怎么看,自己都像是第三者插足人家庭的! 可当她站到永儿面前的时候,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便悄悄的退居二线了,已经三个月的孩子,肌肤甚为的白皙稚嫩,如水一般,一词忍不住的坐在榻边,她听到后面刘备对柳儿吩咐一声冲些茶水来,柳儿出去后,刘备也靠了过来,一词见此,道,“离我远点,咱们的账以后再算!” “咳!”刘备抬手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什么账?” “还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临走时怎么说的来着?跟你没完!” “那……怎么算?” “回家跪搓衣板去!” “可这事情明明是你的主意……” “哟,你还有理了?”一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了,早已忘了当初自己还信誓旦旦要替这个男人纳妾的事儿,她忽的站起来,瞪着刘备道,“我刚走一个月就柳儿柳儿的了,你说你这府里是不是还有花儿红儿绿儿蝶儿的?都拉出来看看算了!” 刘备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女子吃醋的能力,不禁有些瞠目结舌,或许是一词的声调有些高了,又或许是永儿看不过他老爹如此没面子,哇的一声哭醒了! 这声哭声很好的给刘备解了围,一词的注意力立马被床榻上的孩子吸引了过去,母性使然,本打算将孩子抱在怀里哄着,谁知一词刚抱起来,永儿的哭声立马提高了八度,眼睛一挤,泪如雨下一般,长着嘴就知道哭,一词越是哄,刘永反倒哭的越厉害,刘备就在一旁捂嘴笑,这时候出去倒茶的柳儿回来,刘永哭的一声比一声高调,柳儿过来看了看孩子,眼神看向一词,一词纠结了会,还是把刘永交给了柳儿——神奇的是永儿到了柳儿的怀里立马停住了哭声。 一词瞥眼还在笑的刘备,胸内一股无名火骤起,“你笑什么笑?跟你一个德行!” 这话柳儿也听出一词的醋意了,微微的笑了笑,对一词道,“姐姐有所不知,永儿可能是跟着奴婢惯了,他最是怕生,府里面除了夫君与奴婢还有奶妈,他到谁怀里都哭呢!” 怕生? 一词怎么觉得自己有些抓狂呢? 刘备适时的过来制止了柳儿的话,“永儿许是饿了,你带他去奶妈那里,等下再来。” 这话,无形中又让一词很是挫败,人家才是正常的一对夫妻,自己在这不尴不尬着算什么事? 既然怕生,也不在乎这一会的相处了,从柳儿接过去永儿、永儿停止哭声的那一刻起,一词就知道自己与这个孩子,到底是有着距离的!既然看了一眼,便走吧,在这还不是更难过,倒是不如等永儿大一大再相认! 想及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在这停留,见柳儿抱着永儿走了,一词也不看刘备,抬脚就走,“我也走了!” “哎,你做什么去?”刘备上前赶忙拉住了她。 “杀人去!”一词被他拉住,只好停下脚步,刘备哈哈一笑,一词瞪他,“我不打扰你们的天伦之乐了,看一眼永儿就足够了,只要你不让他忘了他的母亲是谁我就谢谢你了!” “不舒服了?”刘备用力一拉将一词拉到了怀中,一词挣扎,刘备反倒钳制的她更紧了些,一词还只是要挣脱他,刘备早已知道一词的软肋,低头不由分说的吻住了一词,却不想这次一词的确窝火,这一招美男计也没用了,她虽未曾用力,但还是咬的刘备吃痛退却,一词抹了抹嘴瞪他,“哟,还跟我耍美男计?小爷我不吃这一套了!” 刘备心下知道不能让她带着这股气出府,心思百转间,在一词即将踏出门的前一刻迅速把门掩了过去…… 吃醋了 这一夜刘备终是没有留住廖一词。 孑然一身回到酒楼的一词,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做,下午见到他那个名正言顺的女人让一词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他们间那种专属夫妻的相敬如宾的和谐,更是让一词有种无力感,虽说刘备宠溺着她,可他对他的其他女人亦是客气和谐,滥情鬼!一词啐了一口,毕竟孤枕难眠,这连日来都有那个人睡在身边,骤然不在,甚是感觉不舒服,加之又想到其或许正在那个叫柳儿的女人怀里,像当初抱着她一样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安然入眠,那感觉更为的抓狂,干脆坐起来披上衣服不睡了! 听到她这边房里的动静,清伶也很快从隔壁房间披衣掌灯过来,朦胧的黑暗里见一词正坐在窗户前发呆,她小心的过去刚想把房间的灯点着,一词道,“不用点灯,没有事,你睡去吧。” 清伶又安静的离开,房间内瞬间又陷入一片黑暗。 一词被包裹在了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她又何尝不是在黑暗中前行呢?回忆着这几日的甜蜜,再如今想着自己的男人理所当然的躺在别人的怀抱,而自己偏偏不能做什么,这难道就是爱上帝王的悲哀吗?她忽然想起了赫梦烟,梦烟与赵云呢?是不是赵云会从一而终?或许会的吧,至少她在21世纪认识的那个赵云是会的,但当年他口口声声的那个忘不了的闻人雪呢?这个赵云,是她遇到的那个赵云吗?若不是,他又怎会看她失态呢?想起赵云,又情不禁的回想起21世纪的点点滴滴,不知道廖天元怎样了,古枫那个孩子呢?白冰和步山杰,当初她心痛他们这对老少恋的结合现在怎样了?至少步山杰没有那么多妾吧,不像自己爱上的这个男人,想当初自己还想劝白冰回头,可自己一旦陷入的时候,不是比白冰更傻吗? 她觉得该梳理下自己的感情了,当年遇到赵云,她不否认对赵云有好感,她更不否认自己很花心,她觉得自己可以同时爱好几个人,而且会是同等的——未免有些博爱了吧,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可她偏偏的遏制不住,看到赵云的时候能如陌生人吗?看到诸葛亮的时候能心情无波澜吗?躺在刘备的怀中的时候不是甜蜜且幸福的吗?甚至于她都贪恋过孙权的怀抱……可偏偏自己选择的那一个,却同样也是博爱的!或许他对其他女人不如对她——随即想到自己也那么博爱,一词的嘴角又情不禁的自嘲的笑了。 她开始羡慕起赫梦烟来,有着一个深爱的男人,并且和那男人结了婚,修成正果,而自己呢,前路渺茫…… 现在或许是深夜10点多了,窗外听到了淅淅沥沥的下雨声,这雨声更是徒添烦恼,甚至现在有个疯狂的念头,闯进他的官邸去捉奸去!这念头让一词好笑又生气,看来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方啊!只这一个女人,便让她斤斤计较到现在而不能入眠,这事情不能去想,越想越生气,尤其是再与之前她和刘备之间的温情相对比,一词简直有种想摔东西的冲动! 她更想这个时候找个人说说话,甚至有个念头想去找诸葛亮!每每脑海浮现出这个名字,总是让她的心悸跳不已,这是偶像呐,与偶像咫尺之间,甚至还成他老大的情人了…… 不知为何,越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越是没了睡意,干脆起身朝外喊道,“清伶。” 清伶很快又进来,一词道,“掌灯,更衣,我要出去!” 哑巴的好处就是一词听烦了的那个“是”字也给省略了,清伶是经过王子弦训练过的女仆,更是懂得这个主人的脾气,将房间的灯点燃后,一词道,“取我的那件黑色衣服来。” 清伶取过来,伺候着一词穿好,一词又吩咐清伶点了灯笼,因了她住在东华后院,便直接带着清伶从后院的后门出来,外面的雨不是很大,清伶本来拿了雨伞,一词却执意不打,见清伶未撑开伞,道,“你不用管我,别淋坏了,嗯……”她沉吟了下,“跟我去见个朋友,离这里不远。” 一词觉得跟个哑巴说话就跟自己唱独角戏一样,所幸的是这个哑巴及时的点点头,然后作手势问路在哪边,一词指给了她路,主仆二人便一前一后朝东行去。 廖世深夜来访 我来到公安已经七天了,也难得的闲了七天,自从刘备一纸调令把我从桂阳召来,我以为有多大的事,却没有想到自从来到公安连刘备的人影都没看到,甚至诸葛亮庞统等人也没见到,一切如常,上个月的时候赵云早就离开了桂阳,换成了马良留守,自从我来到公安,第三天赵云倒是回来了,但其他的中枢人物却都不在公安,询问之下,原来刘备和庞统在江陵,诸葛亮在临蒸,前天的时候庞统回来了,有些疑惑刘备怎么还没回来,庞统神秘兮兮的说主公被佳人所羁绊了,那表情惹的我一阵疑惑,问到底怎么回事,庞统却又不说了,打听刘备召我回来到底为了什么事,庞统还是三缄其口,只是告诉我前些天有个叫张松的来了,益州有变,看他那样子,看来是蠢蠢欲动了! 难道刘备是为了张松的事情把我喊来的?可既然为了这事,为什么迟迟不露面?被佳人所羁绊住了?佳人?难不成是廖世也来了? 应该是的,张松的到来是一个信号,廖世肯定得到了消息!所以才赶回了荆州,上次和她在研究所匆匆一别,许久没见,倒是蛮想她的,也不知道她现在和刘备怎么样了…… 别人家的事情也操心不了那么多,只是有些疑惑刘备和廖世的迟迟不来,我也只好在公安干等着,也就当是度假了! 今天赵云回来的比较早,吃过饭一起聊聊天,看看书打发时间,已经10点多了,赵云已经挨不住困头去睡了,而我因为最近太闲,尚且没有睡意,又想着庞统的话,见赵云熟睡,我干脆偷偷摸摸的跑到书房,想去开电脑看看这个时期历史的详细,猜测着刘备叫我来的用意,如果单单只为商量此事,那么没必要把我从那调来啊,再说现在有廖一词在,更用不着多此一举,难道是廖一词要找我?她又有什么冒险的主意? 想着这些,我走到书房,点灯,刚拿出电脑,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我下意识的一个激灵将电脑重新放到匣子里,这么晚了,还下着雨,能有什么事?难道是又是急召赵云的?最近老是急召赵云,弄的我也神经紧绷,干脆起身出来,这时候看到门上守夜的提着灯笼来到廊子下,见到我出来,声音有些急促道,“主公的令箭使者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真大半夜的没好事,“到哪了?” “到了前院了,马上……” “带我去迎接。”想着赵云已经睡下,我思虑下还是自己先去见见,“先别惊动将军了。” “是……” 我还没下台阶,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过来,黑夜里有几个黑影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已然听到个熟悉的嗓音,“不用迎接了,是我。” “廖?廖世?”我惊讶的喊了出来。 “嗯。”人影渐近了,我才看清来人,前面有个灰色衣服的女书童打着灯笼雨伞,而映入眼帘一身黑衣的廖世却没有打伞,上台阶后发现衣服都湿了多半,“深更半夜的搞什么?连伞都不打!”我心里嘀咕着,却也拿捏不准究竟她会有什么急事,也顾不得天空正飘着雨丝,赶忙接了上去。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有什么要紧事么?”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劈头便问 “难不成打扰你好事了么?”廖世来到我面前有些硬邦邦的接了句。 “好事倒没有,只是被调来这几天闲得无聊”,一边让她进书房,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了看她,今天的廖世依然是以往惯有的冷峻,只是俊俏的颜面上含着几许怨气。看她额上耷拉下的头发滴答着雨滴,我禁不住用手捻了捻她的衣袖,已湿了个半透,虽疑惑不定,却忍不住埋怨她不爱惜自己,又因为在自己家中,带着几分便调侃道:“你那么有情调呀,还要来个雨中漫步?湿漉漉的衣服披在身上可舒服么?”不待她回答,马上让丫鬟去取了我的衣服让廖世先换上。又吩咐下人熬些姜水来。 廖世似乎并不在意身上的衣服,而是扭头看向跟进来的管家,“你门上人倒是好大的架子,若不是我拿着他的令箭,恐怕连你家府门都进不得呢!” 听她对刘备的称呼有些不对劲,心思百转之间我眯着眼睛有些狭促地笑了笑:“先别说我家的门丁,是不是有人惹了我们的廖大公子?”我特意将“有人”两字说得重重的 廖世白我一眼,“你是不是没睡?赵云呢?” “你是来找我还是找赵云?” 不知为何,从她嘴里说出赵云,我心里总隐隐有点泛酸。 “等下我有事和你说,如果赵云睡下了更好,你等下给清伶打扫个房间,今晚不走了。” “喂,有没有搞错,是不是。。。。。。”,我不由睁大了眼睛,本想好好打趣打趣她,忽又想起周围还有几个下人,便依照廖世所说让下人带清伶下去。 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看着她越来越重的怨气,想及平日的淡定,不由呵呵笑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弄得自己像个怨妇似的”,我帮她将换上的衣服扯平,又道,”对了,你不在江东呆着,怎么突然跑我们这里来了?“ “哟,我们?那我真是告罪了,来“你们”这了!”她将那你们二字咬的很重。 “行了,别死抠字眼了,我们你们还不都是你家刘备的”,我依然掩饰不住狭促的笑意,继续玩笑道,“说说,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我们可亲可敬的主公在家没把廖夫人伺候好了?” “谁敢承望你们英明神武的主公“伺候”二字啊!当然,除了他的“夫人”!” “哟。。。。。。”我故意拖长的声音,夸张地上下打量了打量眼前的廖世,进门时还有些凌厉的气势已消殆大半,那已能感受到的几许委屈闪现在明亮而清澈的双眸中,不禁让人生出几分怜惜,这少有的女儿态呀,倒是别有一番勾人心魄的情致。 目光在她身上逗留了几秒,我咂摸了一下那带着浓浓醋意的“夫人”,便试探着问,“是他惹你了还是他的‘夫人’让你不高兴了,害得你大半夜跑到我这里来。” “不敢。”廖世语气依旧带着些许怨气,却避而不答我的问题,“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见她不肯说,我不由暗笑,却也不正面回答她,只是调侃道:”我要是睡下了谁来陪你?” 廖世的头发也有些湿漉漉的了,她将簪子拔了下来,头发披散开来,“给我拿毛巾擦擦头发,唉!” “好的,廖——夫——人——”,我故意拖长了声音,边把毛巾递了过来,边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笑着看她 “你有点正形不?”廖世接过毛巾白了我一眼,“八字没一撇呢,哪门子的夫人!” “你们那点事谁不知道似的,就差八抬大轿把你接进来了,不是么?”我依旧嬉笑着。 “哦?”廖世擦头发的手略微的停顿一下,并没有我想的难为情的表情,而是有所思的样子朝我问道,“梦烟觉得有八抬大轿的那么一天么?” “当然”,我忽然变得认真起来,眨了眨眼睛道,“你不是一向自信满满么?难道看不出刘备对你的感情?话到这里,我不由想起上次他们俩闹别扭的事,又接着道:“上次的事,若换了别人,我们主公才不会上那么大的火了,这说明什么?” “哟,那我还真荣幸呐!”廖世阴阳怪气的说了声,又忽而认真的朝我问道,“梦烟觉得,刘备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跟了他这么多年,应该有不少了解吧?” “这个。。。。。。”,我顿了一下,上下看了她一眼,心想背后议论别人总不好,更何况我是作为臣下的,更不能私下说主公的长与短,而且是在他枕边人的面前,于是半嗔半喜道,“你是他的半拉天,什么样的人何须问旁人?” “梦烟多想了,我只是觉得有时候看不懂他。”廖世似乎看出了我的隐情,微微的叹口气,“以往在现代的时候,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身上的那些属性,来到这里真正接触了他,剥去了偶像那一层外衣,他所剩下的也是个普通人该有的喜怒哀乐,你呢,难道你所接触的刘备与你以往认知的“历史的刘备”是一样的吗?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他,没有别的意思。” 听得出她这话是出自肺腑的,不过即便这样,我还是愣了愣,在没弄明白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还是慎重些的好,而且从她的问题上我不由联想起来三国之后的这些原本只在书上出现的历史人物,何止刘备,剥去了偶像的外衣,何人是神呢?我幽幽叹了口气,“听与见总归是有差别的,往昔将他们当作神似的看待,接触之后才知道,谁不是父精母血所生的血肉之躯,谁又能比凡人少了七情六欲呢?” “梦烟是不是在这个时代待的久了也学会了谨言慎行了?”廖世用毛巾将头发包了起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现在跟我揣着这些君臣之道还为时尚早呐,我的身份你也知道,在江东深得孙权信任,这是天下尽知的事情,你说刘备他能不介意吗?就是他不介意,那么他的臣属呢?帝王无私事,他娶女人可没有平常人那么简单呀!” “行了,我看你呀是兀自找烦恼”,我推了推她,示意给自己腾点地方,“别把事情考虑那么多,本就离多聚少,干吗还要浪费这少的可怜的时光?” “可这些事情就像根刺,在心里难以拔去,你是不是认为刘备很在乎我?” 我不由噗哧笑了出来,反问道:“你难道认为他不在乎你吗?” “话说你是不是蛮好奇我怎么和他这么快就在一起了?”廖世突然问了句。 “是啊,你们究竟是怎样发展起来的”,我的好奇心随着她的话语涌动起来,话说,当初我就非常纳闷像刘备这样定力十足的人,怎么会和廖世走的一起,只是碍于颜面,这话是万万问不出口的,而今她却主动提起,正好解了胸中这个疑惑,半躺着的身子不由直了起来。 “哈哈,你铁定猜不到,话说你有没有听过那么一句话,女人为了爱情付出性,男人为了性付出爱情。”廖世反倒问了我一句。 我略一顿,琢磨了琢磨,故作夸张道:“你不会说你与刘备是先有了性关系,他为了对你负责才在一起的吧?” “怎么,不行呀?” “真的?”我不相信地盯着她的眼睛 “嘿,你还记得当初我来公安找你言说要单独见他的事儿不,就是第二天见他的那晚,我趁他不注意在他的酒里给他下了春药!” “什么”,我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腾地从榻上跳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柔美的女子,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个看上去还有些羸弱的人会那么大胆而豪气。 “这不是真的吧!”半天,我见她面色如常,才小心翼翼道。 “当然是真的。”廖世肯定我道,“难道你觉得你所认识的刘备就是那么容易动情的人?那时候我们不过见了几面而已,我不这样做,估计一辈子都得不到他的!” “怎么?吓到你啦?”见我久久不说话,廖世追问道。 “还真吓着我了”,仿佛自言自语,我小声嘟囔着,以不认识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老乡,好久才回了神,才道,“你们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是啊!”说起这个,廖世的嘴角竟然挂起了一丝笑容。 “天呀,真有你的”,如同受了惊吓一般,我不由拍了拍胸膛,“你的胆子太大了,简直是色胆包天!” 我可一辈子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不这样做,你们那主公能这么容易上钩啊?” “那倒是,我们主公很有点柳下惠的风范。不过,我还是佩服你的手段,这么快就让这位君子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不知为何我蓦然感觉和这个老乡似乎更近了一层。 “你今晚真的不走了?” 我这话有点明知故问的打趣。 “不走了不走了,借用你一晚没关系吧?” “好啊,正好想找个机会和你长谈呢,当然求之不得。 不过我得去和赵云打个招呼,免得他找不到我,深更半夜摸到书房来。。。。。。。”,我笑着整了整衣服,只是当脑子里同时浮现廖一词和赵云这两个名字时,心里陡然用上一种自己都感觉奇怪的酸酸的感觉 “嗯,那你先去,我等你。” 夜谈 从书房出来,挑着黯淡的灯笼,我几乎还未从廖世告诉的那个事实中苏醒过来,一路除了余惊便是叹服。不觉来到卧房,将手中的灯笼轻轻放在案几上,接着微弱的灯火,榻上一身白色中衣的赵云正安睡。我轻手轻脚走了过去,低下身子看着熟睡中的人,稍显凌乱的发丝搭在了前额,烛光下棱角分明的俊颜带着一丝恬静的气息,或许多日劳累的缘故,我离这么近看着他,他居然没有丝毫的察觉。若不是想着书房中廖世还在等我,还真不忍心惊醒他。 我只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他便忽地惊醒了。 “子龙,是我”,伸手撩了撩他额前的乱发,那双尚带着惺忪的睡眼让我不由有些心疼。 “几时了?烟儿怎生还未安歇”,他揉了揉眼睛发现是我的时候,竟笑了笑。 那带着没睡醒的慵懒语气,让我不由心中一软,多想和心爱的人多呆一会,只是想到那边的廖世,还是道:“廖世突然来了,在书房,我今晚就不在这边睡了。” “廖世?”尚带着些许睡意的赵云显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可是不知为何,见他这样叨念廖世的名字,我总有些没来由的酸溜溜的,“是啊,她大半夜突然来了,说是有事找我,今晚不走了,我就在书房陪陪她。” “这。。。。。。。这是?”赵云显然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但已坐了起来,“是一词来了?”他这懵懂状态的话却说得如此自然,仿佛二人是故交一般,而这个略显亲切的称呼让我心中那原本的一丝酸酸的感觉蓦地浓重了许多,听今天他这唐突的语气,我越发相信前世赵云与廖世之间应该是有什么瓜葛了。 “你倒是叫的亲切呀!起来吧,既然人都到府里来了,还不去见见?”强压住心中的酸楚与不快,我还是白了他一眼,使劲拽了拽他的中衣。 或许感受到了我的不平静,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对廖世的称呼不合适。“烟儿莫恼”,赵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将我的手轻轻拽了怀里,可他随即又陷入了沉思了,似乎已忘却了眼前人的存在。这让我更为恼火,猛然将手抽了出来,即便如此,我还是努力压低了声音,“你若要去现在就去呀,趁着人家还未安歇!” 赵云看了看我,虽然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钟,眼神却有些空洞,也并未接我的话,而是茫茫然道:“烟儿,云怎觉这一词如此熟悉?” 他这副茫然的样子,让我肯定这人确实已记不起往事了,可原本心中已封存的那份芥蒂在他无意识的话语中被悄然剥开,并放大开来。“一词似乎刚和主公生了气,现在心情不好,你正好去安慰安慰她?” “和主公生了气?”赵云凝眉,却仍是那副沉思的表情,并没有在意我这里已经打翻了醋坛子。 “是啊,主公那么宠溺她,这你都看不出来?”我阴阳怪气地。 闻言赵云又是一阵沉思的表情,这状态看的我心中火起,“喂,你起来吧,赶紧去书房宽解宽解她。否则,你这觉也睡不踏实!” 我用力甩了一下袖子,背过身去。 这时,赵云似乎才注意到我非常不悦的表情,他从榻上下来,双手轻轻扳了扳我的肩膀,被我不耐烦地甩开了。 “烟儿,云不过是觉得一。。。。。。廖从事熟识,却又一时记忆不起往事,你何必如此计较?” “你这个样子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这,云。。。。。。。” 见他语迟,我努力压了压火气,说让赵云去书房那是气话,自己既然答应一词陪她聊一宿,也不好食言。 “怎么?不去?你若不去,就踏踏实实地在这里睡觉,别胡思乱想的!” 只听他答应了一声,我没有回头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心中百味陈杂,不愿意多做一刻的停留,仿佛自己是多余的一般。 “她与主公。。。。。。” 随着我回头,他的声音湮没在我怒视的目光中。 我忽然笑了:“人家与主公两情相悦!” 推开房门的时候,又狠狠道:“人家两口子的事你少管!” 我摔门而出,随着砰的撞击声,泪水悄然而下。一边嘲笑着自己的小心眼,一边却又着魔似地放不下心中的芥蒂。 廖一词和赵云之前到底有过什么故事?以往从未见赵云这个样子,今天他的表现让我心里极其不舒服又觉得委屈。 当我再次推开书房的门,廖世已久洗漱完毕准备睡下,看到这烛光里的女子,脱了男装,在这烛光下自有一番动人姿态,虽说自从碰到她之后极少从她口里提到赵云,并且看起来她是那么在乎刘备,可想起刚才赵云因为她的失态反应,心中自是高兴不起来,却也不愿被她发现,趁回身关门的当口擦干了泪痕,强作笑颜道,“这么早就睡呀?不是要聊个通宵达旦吗?” “忽然又不想说了。”她歪着身子说了句。 我因了今晚赵云的失态,心中一直郁闷,现在听廖世这么说,忽觉自己有些倦怠了,也不曾言语,自顾自脱了外衣,在她外面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大瞪着两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房间一下子陷入沉默当中,各自想着心事,过了一会,廖世闷着声音问了句,“没亲热够就回来啦?不高兴啦?” “切。。。。。。”,我不以为然哼了一声,本不想搭话,又觉自己这样做有点失却待客之道,便不直面她的问话,径自道,“你不也一样?” 或许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廖世那边稍微一顿,才又道,“果真如此?那我真是罪过了,要么你现在回去?” “难道这深更半夜我也要你回去不成?”,不知怎么的,我说出的话有些僵硬。 “哟,只这一会的功夫,脾气就变了个样,难不成赵云房里也金屋藏娇了,以至于你那么大的火气?” 我愣了一下,却因为她的这话心中的火气莫名地消了一成,将头转了过来,“怎么,听你这意思,刘备金乌藏娇了,所以你才窝火?” “呵!他堂堂刘使君,还用藏呐!” “不用藏就摆出来了呗”,几乎没过大脑,我把话直直地扔了出来 “他当然摆出来了!”或许是提起这个让廖世的声线稍微有些高,“怎么,你没听说他最近纳妾一事呀?” “纳妾?嗯,好像有吧,怎么,吃醋了?” “不吃醋还打酱油啊?”廖世反问我一句,忽然歪过身子,“哎,昨儿个下午我去他家里来着,见到那女人了。” “嗯”,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借着昏黄的灯光,可见那俊秀的面容上的丝丝醋意与怨意。而更为诡异的是,我在听眼前女人抱怨的时候,却正在吃她的醋。想到这里,兀自叹了口气,似安慰她又像自言自语,“别看他是一方霸主,很多时候却身不由己,便纳了妾又如何?心里装的除了你还有谁?你要体谅体谅他的处境。”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呢?当初纳妾这事儿还是我的主意,我就是太没用了,纸上谈兵可以,一旦真正面临现实的时候,就忍不住的朝他发火了……” “可是发火又有什么用?”我幽幽叹了口气,想及若是自己换在她的位置上,指不定已打翻了几坛子醋了,不由自嘲一笑,随即又道,“凡事想开些吧,无论如何,得到他的心是最重要的,何必太在意在形式上的东西?” “女人就是纠结,一般总喜欢物质上的东西来证明对方的真情,都难以免俗啊!”廖世幽幽的说着,忽而换了个语气问道,“你与赵云呢?不会是拍拖八九年吧?”“我201年来的,到结婚的时候可不整整九年么? 廖世听了,并不言语,仿佛想起什么心事一般。不知为什么她的沉默让我又莫名其妙地将这俩人联系起来,带着难以名状的心思,我叹口气,将身子翻过来,面朝上盯着天花板。 “你认识赵云的时候,他独身一人?”过了会,廖世朝我问道。 “嗯”,我下意识地哼了一声,旋即又觉得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劲,便追问道,“怎么了?” “他有没有对你提过一个叫闻人雪的女孩?” “闻人雪?”我轻声念叨了一句,这个名字那么陌生,在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存在过,摇了摇头,”从未听过!” 只是廖世突然提及这个陌生的名字,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我,这中间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奥秘。“这人是谁?” “哦……”廖世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听到我发问,又道,“没什么,就是当初我碰到他的时候,他错把我一朋友的姐姐当做了闻人雪,后来我问他,他意思似乎是和闻人雪的关系蛮好的……”廖世后面的声音弱了下去,似乎有所顾忌,而这更撩拨了心中那根不愿意触动的弦,又想到赵云平日从不与女人接触只觉得猛一颤动,很白痴道:“他与闻人雪关系好到什么程度?” “哈哈!”廖世忽又大笑一声,含着些许谑意,“这么敏感?似乎是师妹吧,我没大问,这和我也没多大关系。” 我一窘,撇了撇嘴,不由酸溜溜道:“至少他还告诉过你这个人,在我面前却从未提及过。” 这样的话题说下去会越说心中越不痛快的,还未等她搭话,我转而道:“还是说说你与刘备吧!” “我和他没啥好谈的!”廖世迅速接了句。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语速过快而使本平常的话显得有丝不平常的意味,她又画蛇添足般的补充了句,“他比我爹都大,有什么可谈的!” 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胳膊肘支在枕上,手托着头打趣道:“若是你爹知道他有个这么大的女婿,不知做何感想?” “给他安个诱拐少女的罪名让他去号子里蹲几天吃窝窝头去!”廖世说了句,又补充道,“哦,还有重婚罪、超生罪、非法同居罪……罪罪不可恕!” “哈哈”,看着她有些幼稚的气乎乎的模样,我简直要笑抽了,似乎刚才的怨气都随着她那可爱的话语烟消云散一般,好半天才缓口气,“真有你的,分明是你拉人下水,现在猪八戒倒打一耙了。这个不良少女。。。。。。” “不过可惜了,可惜他活在了三世纪,重婚、超生、非法同居都合法了!” “似乎咱中国的法律没有定男人被强奸的罪名,他打官司也不怕呀!”廖世的语气也变得轻松许多,“不过估计能治他罪的就一个重婚,这非法同居和超生都把我自己个儿给牵扯上去了……” “诶?”我一纳闷,“等等,非法同居这个不用说,超生与你何干?” “……”廖世滞了下,似乎刚才的一串话说的太顺当了,把不该说的也说了出来,不过她只一愣,随即笑道,“你还不知道刘永的事儿呀?” 我干笑了两声,撇嘴道:“这是你家刘备的私生活,我可不敢多问了,只知道刘永是他小妾生的。” “谁是他家小妾?”廖世哼了一声,“刘永是我儿子,他娶那小妾只是掩人耳目的!” “什么?你儿子?”这太出乎意料的话语如同在耳边响了惊雷一般,我噌地坐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躺在榻上的廖世。 你怎么会有儿子?” “你床上有地雷啊?”廖世闷闷的说了句,“当初那孩子根本没做掉,回到东吴闭门8个月就是为了这孩子,然后又用掉包计送到荆州来了!” 我依旧直直地瞪着眼前这个还小自己几岁的女子,慢慢消化着这个事实,待脑子转过弯之后,不禁为她对刘备的感情与机智所折服,摇头道,“原来你关门闭户的是生孩子去了,亏你也做得出,害得大家猜测了许久。不过,你这样做,如何于孙权交代?难道还有个替身在东吴不成?” “当然有,没替身怎么能成,是我让人遍寻东吴找的婴儿,现在把那家人也迁到荆州了,孙权自然不会知晓。” 我暗自揣测了一下,有些迟疑,终还是开了口,“这么说,你与孙权也早有鱼水之欢了?” “非如此,以孙权的性子,我在东吴岂能如此便宜行事?” “倒真是难为你了”,我又一次赞叹这个女人的勇气和牺牲精神,若是换了自己,恐怕怎么也做不来,不由轻声道,“在这个年代做女人真不容易!” “你觉得是难为,可不知你家主公如何想的呢!” 她又叹息一口,“你说这事儿就是搁咱们那时候,谁能忍受的了和别人分享一个女人?可偏偏的刘备他还真忍了?这事儿总是让我不踏实!” “你觉不觉得他忍耐我是为了我身上的利用价值?”她竟又突然的问了一句。 听她如是说,我也禁不住叹了口气,“傻女人呀,要是纯粹为了你的利用价值,他何必如此动情?现在你又有了他的孩子,他对你更是非同一般,可男人嘛,总是天下为大,更何况是这一方的霸主,胸襟更不是平常人多比拟得了的。话又说回来,我们21世纪的思想如此开放,现在不也和另外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吗?即便这种分享是不情愿的,但最终不也得默认么?” 话说完,廖世沉默了会,“那可能是我自己想的多了,哎,不说他了,烦人……”我的话她听没听得进去我不知道,只是她换了话题,“我这次来找你还的确有正事儿,过几天我打算去北方,你呢,出差去趟汉中有意见么?” “我去汉中?做什么?” “你应该听说张松来了吧?按照历史发展今年年底差不多刘备就该去益州了,我想,能不能你先去汉中周旋下,届时汉中益州一箭双雕全部拿到手!” “想得倒挺好,可汉中在张鲁的掌控下,哪那么容易就到手了?” “话不能这么说,在他的掌控下又如何,早晚不还是到了刘备手里?事在人为,你忘记了西凉有个不安分的马儿了么?”她顿了下又继续道,“这次我来给你带来许多货物,你可扮作客商前去,至少你知道历史,按图索骥,我在北方替你斡旋马超一家,你在那边先和张鲁手底下的搞好关系,然后想办法见见马超,当然得在他最落魄的时候……” “看来你这是早有预谋了”,我有些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嘿!怎么,不舍得离家呀?” “当然了”,我略带调侃道,“不仅如此,到在汉中吉凶未卜,若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没有儿子收尸” “……你有儿子没儿子我不管,反正我知道明天或许一早就有人来告诉你要出远差的事儿了!” “看来你不把我打发出去不罢休了”,虽然这么嘟囔着,我已知晓此次将我从桂阳调回就是为了去汉中,心下盘算着,整个汉营之中似乎没有比我对汉中诸人再熟悉的了 “呵呵,天上不可能掉馅饼,不过怎么着我们也比这里的人先知,如果再一无所就的话,岂不是辜负了苍天?” “是呀,所以我也冒了这趟险吧!” 有关汉中 廖世半夜来访,与我竟是畅谈一夜,整整一夜未曾合眼,直到雨声在五更住了,天大亮了,才惊觉一夜深谈,这一夜的谈话更是让我们彼此多了些了解,早上六点左右,我便打算起床,廖世看起来有些困乏了,打着哈欠说让我先起床今儿个上午睡一上午,这样子看的不由好笑,但还是先穿好了衣服,出来洗漱完毕,见她斜歪着身子眯眼看着我,我笑道,“还吃早饭吗?” “不想吃。”廖世的眼睛熬夜也有些黑眼圈了,连打着哈欠,“你去忙吧,中午喊我一块吃饭,我先睡会。” “你没事儿忙呀?” “偷得浮生半日闲嘛,也该给自己放放假了。” “那也不去见主公?” “没事儿我找他做什么?”廖世朝里面歪了歪身子,“睡了睡了,不搭理你了。” 我笑了笑,“那就睡吧,我出去看看有事儿不,没事儿我也睡觉!” 廖世嗯了一声就没动静了,我便走了出来,出来之后便发现赵云早已在院子里了,他将手中银枪交给一旁的家丁,额头上带着些许明亮的汗珠,见我在廊下,边擦汗边过来问道,“醒了?”朝后看了看,带着丝疑惑问道,“廖从事呢?” 这陌生的称呼似乎忘却了昨晚的失态一般,可偏偏的像是提醒我昨晚他过于亲切的称呼,“我们俩一夜没睡,说什么醒了!”我语气不善,“她刚睡下,怎么,你那么迫不及待要见一词呀!”故意在“一词”这称呼上加重了语气,我直直的盯着赵云的表情。 赵云闻言明显一愣,随即有些尴尬一笑,“烟儿为昨晚云之失态生气?”他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温暖的笑道,“昨晚之事,云也多有不解,只是仿似梦中识得这个廖从事一般,竟失态问了出来,可自烟儿出去,云又仔细想来,依旧不记得些许。” 见他如此认真的解释这件事,加之昨晚与廖世的聊天,对此事我也没有那么计较了,似乎昨晚他的失态伴随着今早的阳光也随之不见,尤其是想到廖世与刘备之间的纠葛,而我和赵云之间,难道不更该珍惜这份难得的感情吗?于是我也笑了笑,拉着他朝客厅走去,“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如今廖世和主公纠葛不清,身份在那摆着呢,毕竟他们是君我们是臣,说话要注意着点儿呢,你那样称呼一词的表字,我听到也就罢了,如果有心人听到,岂不是徒增嫌隙?” “烟儿所言有理,倒是云唐突了。”赵云若有所思的答道,“那如今这廖从事……?” “她和我聊了一夜,困乏了,说在这睡一上午,等下你有事吗?” 赵云摇摇头,“无甚大事。” “哦,我也没什么事儿,听廖世说主公是昨天下午回来的,主公把我召到公安已经七天了,不知道今日有事找我么,如若没事,我也要去睡觉了,困死我了!” “呵呵,困了的话就去睡。”赵云有些宠溺的摸摸我的头发。 很享受这一早的安宁,昨晚和廖世的一夜深谈我深有感触,来到这个时代能生存下来本就不易了,碰到爱的人,更是该珍惜的,思虑到此,我也冲赵云温和一笑,“知道啦!” 顿了下,赵云又朝我问道,“廖从事就这么在这里住下,合适吗?” “她自己都不在乎,肯定是没有事情的啦!” “那你昨晚说她与主公生气……?”赵云的迟疑和过于的关心让我刚平静下去的心情又有些波动了,有些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他们两口子的事情,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呵呵……”被我这么一说赵云才有些尴尬的傻笑一声,可看他略微有些失神的样子,心里还是怪怪的,昨晚虽说起此事,廖世简单的说了赵云去现代之后的事情大概,但还是解不了心中那块疙瘩,尤其是看赵云明明是忘了却时刻惦记着的这反应,更是让我心里有些没底,可赵云想不起此事,我又不能点破,只能窝在心里,像根拔不出的刺一般。 和赵云一块吃了个早饭,赵云言说上午没事不用出去,我虽也没事,但挨不住困头还是去睡了,可刚躺下没多久,赵云便又过来把我喊醒了,最讨厌睡觉的时候被人叫醒,我迷糊着道,“你又来做什么?” “主公遣人来了,让你去府里。” “这刘备,不知道我陪他老婆聊一夜,刚睡会又这么没眼色!”我忍不住的嘟囔一句,却被赵云听到,立马沉声道,“烟儿,嘀咕什么呢!” “哎呀哎呀,嘀咕几句他又听不到,你出去告诉来人,就说我马上过去就是了,真烦人!” 见赵云出去,我只好极为不情愿的换上衣服,收拾完毕,又洗了把脸,有些模糊的铜镜里,隐隐能看到有些红肿的眼睛外加一圈黑眼圈,刚出卧房,客厅已经只剩下赵云一个,见我出来,迎过来道,“人已经走了,主公应是有急事找你,快去吧!” “哦……”我刚踏出去的脚又停了下,“廖世还在府里睡觉呢,中午我回不来的话记得招待下!” “放心!”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见他这样子,想起他们要单独的接触,不会这时候赵云想起她是谁吧?我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赵云有些疑惑,“怎么了?”他又开口朝我问道。 “没事,你别失了待客的礼数就成了!”我一语双关的说道。 赵云一愣,然后笑笑,“烟儿多虑了,云是没有分寸的人吗?” 说归说,从家里出来我依旧心情不轻松,刘备找我什么事儿昨晚我从廖世嘴里已经大致的知道了,她说让我去汉中周旋汉中之事,当时听了让我惊讶莫名,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想让我一人前去,偷天换日般的拿下汉中,然后进取益州!这可不是照本宣科研究火药啊,这是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见一些并不知道性格的陌生人,去赌运气呐!但唯一幸运的便是我知道历史的将来,昨晚说到激昂处,我拿出了电脑,打开了地图,我们两个一直将这段时期汉中的人与事研究了一遍,又盯着地图指点好久,最后达成的共识是先结交张鲁以及张鲁手底下的人,然后坐观马超成败,在马超最为狼狈的时候,资助其钱粮,当然按照原本历史,这趟差事的时日或许长达两三年之久,但廖世却说她会亲自去北方周旋,事在人为,要来赌一赌此事,不说别的,她这时肯定已经把刘备说服,我去汉中估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那是一场未知的差旅呀,我只身一人,要离开赵云不知道多久……今天刘备把我唤去,应该便是商议这件事的吧? 富贵险中求,不付出,怎么会得到,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天下太平的心愿,既她廖世能万里奔波,我自然也是能做的了的,想起这些又禁不住的一阵豪气在胸中盘桓!至少我不是单枪匹马的作战,还有个同样万里奔波的廖世与我一起做着逆天之事,有她在北方周旋,或许会好很多的吧,不管怎样,廖世的为政能力,我还是信得过的! 带着这些思虑我步行到了将军府,去的时候发现其门一侧已经停了几辆马车,不时的可以看到有人出入,看到我来,有认识的也打个招呼,依旧是忙碌的样子,门口的侍卫见是我,也不阻拦,我径自便走了进去,到前厅的时候,庞统已经在了,甚至好久没见的诸葛亮也来了! 我有些发愣,看来今天的确是又要事了,想着刘备许久不在公安,也该开次不大不小的会了,上前一步行了个礼,庞统眼尖,先是看到我,“梦烟这不是来了嘛!就差廖从事了!” 一句话把房间内人注意力吸引到门口,刘备看到我,笑了笑,依旧是我熟悉的温和,然后我又象征性的朝庞统诸葛亮略微一施礼,“梦烟不必多礼。”刘备虚摆手,然后示意我坐下,房间内只有我们四人,看来的确是要商议有关益州之事了,毕竟此事机密,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保险,只是我坐下之后,见刘备明显的还在张望着门口,似乎在等人一般,诸葛亮倒是很悠闲一般喝着茶水,庞统朝我挤挤眼,见这表情,想起之前庞统那句玩笑话,心里打了个突,刘备不会是在等廖世吧?如若知道这时候廖世在我家里睡大觉呢,不知这几人是什么表情,想及此,我小心的欠了欠身子,朝刘备问道,“主公莫不是在等廖从事?” “嗯。”在场的都是知情人,刘备倒是不用避讳。 得到刘备的确认,我一呲牙,果真被我猜中了,可在这场合说廖世在我家睡大觉&不知诸葛亮会不会喷茶…… 于是我又小心的追问一句,“主公可有派人去请廖从事?” 刘备摇头,“昨日下晌她说要过来的!” 呃,刘备的这回答更是让我为难,可也不得不说真相了,这样等下去,估计等到太阳落山也等不到的,“主公,那个……廖从事今日或许来不了了……”斟酌半天,我还是如此说道。 “哦?梦烟见过一词?” 很是自然的将廖世的表字喊了出来,庞统轻咳一声,诸葛亮依旧巍然不动,只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盯着我看,我组织了下语言,才道,“昨晚她突然去了我那里,淋了点雨,有些风寒,我来的时候还在我府里歇息着呢!”不能说因为我俩聊了一夜她今天睡懒觉这么窘迫的理由,只好先诅咒下她生病了! “怎么半夜去你那里?如何又淋得雨?”刘备立马皱眉问道,还未待我回答,他又踱步到我面前,“请郎中了吗?现在怎样了?”刘备竟然问了一连串的话,我一时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庞统的脸上带着些许促狭的笑意,诸葛亮还是继续扇他的大蒲扇,我只好道,“不碍事的,或许是这几日累了吧,她说休息一下就好的,那个……昨晚她说有事来找我……主公放心就好了,在我那里,肯定能照顾好她的!”我不由得好笑这状态的刘备。 “真不让人省心!”刘备兀自唠叨一句,随即注意到他的三个属下看向他异样的眼光的时候,又有些掩饰的笑笑,“害士元与孔明白等一上午。” “不碍事的,主公是否要去子龙府里探望下?”诸葛亮不说话则已,每每开口就是惊人,偏偏还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可这话却让刘备有些犹疑了,庞统见此,直白的道,“主公担心的话就去看看嘛!省的一直不安了嘛!” “咳!”刘备轻咳一声,转而又向我问道,“她找你为了何事?” 我看了下刘备的脸色,小声的道,“汉中。” “哈哈哈!” 我话刚一说完,庞统就先大笑了出来,“这廖从事是未雨绸缪啊,把话都告诉了梦烟,也省的自己来一遭啦!” 刘备的面色有些看不清的复杂,想及昨晚廖世跟我说的她与刘备昨晚的不痛快,倒是理解了刘备这复杂的表情,刘备顿了下,才决定道,“既然一词都说与了梦烟,那么我们便筹划下此事吧?” 见刘备话要入正题,几人也端正了态度,汉中的争夺战,从刘备这有些尴尬的玩笑上,开始慢慢拉开序幕! 赵云记起了什么 和梦烟聊了一夜,廖世的确有些乏了,自梦烟走后她便沉沉入睡,许久未曾有过如此轻松的心情了,将一些心事说给了这个认识并不多久却尚算知心的“老乡”,明显心情很愉悦,一晚上她们简单谈了21世纪时各自的家庭,当得知同是北京老乡的时候更是递进一层亲切之意,也谈了一词遇到赵云后的种种,当然一词有所隐瞒,也谈了对三国时期各自的观点,达成的共识便是尽自己所力完成一统,避免更多的战祸发生、以及后世遭遇外族侵略的耻辱,至于汉中之事,虽知晓历史,但一旦去改变历史,谁也不知道将来如何,所以梦烟此行依旧是危险的,一词能做的就是在北方尽量打探消息,协助梦烟,而有关两人各自的感情,也是有所涉及,两人谈的甚为投机,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成为一对知心的闺蜜——实则现在两人已经配合的很有默契,有关赫梦烟芥蒂赵云与一词之事,以一词的聪明,怎会不知其心中所想,自然也宽慰许多,把重点放在了谈论刘备的话题上,话聊的投机,不知不觉就是一夜过去,这也是自一词到三国后说的最多的一次,而至于有关庞统之死,一词又侧面的敲击了赫梦烟的意见,其依旧主张力保!一词默然,心中却已明白有赫梦烟的插手,自己再动手就要费些许力气了! 难道要留下庞统吗? 可假如庞统拿下了益州,那么将来诸葛亮就不大可能成为丞相掌国,那么自己这是给自己的偶像找绊子啊! 这件事实在让她有些难以取舍了,不过一词也明白,以诸葛亮的能力,少一个庞统并不妨碍大局,虽然庞统之死会让那个人难过,但偶像的万代基业岂不是更重要的吗? 她带着这些思绪入眠,恍惚中做了一个梦,梦到那个笑嘻嘻的庞统死在了她的手里,刘备得知真相拂袖而去,而她的偶像诸葛亮也因此与刘备的关系出现了隔膜……益州局势暗流涌动,她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冲动行为离间那鱼水君臣而无能为力,她之前所有的为这对君臣的努力,因为一件私心小事,局面无法扭转,外患未平,先起内斗! 她终于在三国、这个她追寻了多年的梦幻般国度里,从叱咤风云到一无所有,万人唾弃! 而这些,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天下之大,无有其容身之处的惶惶,那个人决绝离去的背影,仰慕的偶像冷峻的面容、讥诮的唇角,就连梦烟,也摇头离去…… 她被这梦给惊醒了! 原来杀人并不是不做噩梦的,而是杀人的时候存了私心! 为天下百姓计,杀人是为了救人,而为一己私心的杀机,是要背负千古良心债! 她梦境最后的镜头是纶巾羽扇的他嘴角带着讥诮的笑转身离开,于是她惊呼着“丞相”二字,满头大汗醒来! 头炸裂开似地痛,她惊坐起了身子,睁眼看到周围,房间内摆放着几本印刷的书籍以及一架素琴,还有些竹简…… 一词的手有些冰凉,她的思绪还沉浸在方才的噩梦里,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才发现满头汗水,她的胸口紧促的呼吸几次,方是平静了下心情,木然的转过头看向窗外的时候,阳光有些毒辣,只觉得头有些胀痛,身体却如同飘在云中一般,还停留在混沌状态,竟突然连打两个喷嚏…… 看来赫梦烟的诅咒甚为的灵验,昨夜的淋雨加之这噩梦的惊吓,倒真有些感冒了,打了两个喷嚏好了许多,人也如灵魂归位一般,稍微的朝后靠了靠,才慢慢的想起昨晚一整夜和梦烟说话,尔后回忆着方才的噩梦,自己的嘶喊是那么的真切,心如刀绞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他们一个个离去的背影是如此的决绝…… 这梦境回忆起来便让她惊悚,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听到房里动静,早就在外面候着的清伶敲了敲门,一词吓了一跳,“谁?”满含戒备的语气带着自己都不觉察的颤抖。 外面乌拉乌拉说了几句,一词才明白过来是清伶,她被这噩梦惊得早已没有了睡意,“进来吧!” 门推开,清伶进来,手里拿着昨夜一词穿的黑色长袍,已经晾干,一词摆了摆手,有些疲惫的靠在堆起来的毯子上,“我先洗把脸。” 清伶放下衣服又出去了,很快从外面端进来个铜盆,一词简单洗漱下,换上衣服,坐在镜子前束发的时候,才发现模糊的铜镜里,自己的脸色有些苍白,方才的梦,是一个暗示吗? 她不敢想象,假如真有那么一天,自己会不会崩溃! 收整完毕出来房间,外面有些毒辣的阳光似乎吹走了那些阴霾,她站在门口长吐一口气,抬头,阳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黑色的衣服甫一出来,便被暖暖的包围,方才冷汗遍体的身子也暖了许多,却觉得鼻子有些堵塞的不舒服,晃晃还有些沉的脑袋,她转过头朝清伶问道,“梦烟呢?” 清伶作手势说她出去了,一词心中一动,又问道,“赵将军呢?” 清伶作手势指了指前院,一词便道,“带我过去。” 看院子内的日晷,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左右了,竟是睡了整整一个上午,想起昨天下午答应刘备去府里,现在想着估计他们已经说完了吧?那梦烟该回来了? 带着这些心事到前厅的时候赵云正抬脚意欲出门,一词从左边廊子过来,看到那个明媚的白色身影,阳光下,心被撞的一疼! 一黑一白,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丝莫名其妙的情绪在跳动。 一词先是打开了沉默,遥遥拱手,“赵将军。” 赵云没有答礼,依旧有些走神般的盯着一词看,一词抬脚过来,不愿再去看那熟悉却又陌生的五官,朝厅堂内一望,“梦烟还没回来吗?” 赵云摇头,一词不待他说话,又道,“将军有事外出?” 赵云点头,一词又道,“既如此,世也有琐事儿,麻烦将军告诉梦烟一声,世告辞了!”一词的语气甚为的陌生,可偏偏是这客气的陌生,更是让赵云觉得有些意想不到的熟悉,于是那熟悉感怂恿着他焦灼的内心,话便不由得试探出来,“一、一词?” 这一句称呼,让一词还未平静下的心情,又起波澜! 熟悉的语气似乎一下子将她带到了那个暑假,她意外的在那个丁字路口遇到他,他意外的跟着自己去了西安,往事一幕幕,那个烈日灼灼的夏日也如今朝,她曾在锦域吻过他的面颊,她曾在那次酒醉问过他是不是喜欢上了她,他的局促她至今记忆犹新,她依稀记得洛阳城外的古墓分别时这个男人说过的话,“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她强压制心情的波动,可偏偏的大脑有些空白,原来有些刻意压制的东西,一旦被翻出来的时候,其所积聚的力量是可以摧毁人所有意志的! 以往赵云没有看出这女子的女装,是以并未想那么多,可自从得知她是女子之后,他却觉得……那个玉蝴蝶背后,肯定藏匿着有关他与她曾有过的故事! 说不清的思绪……或许是梦里罢,在一词呆望他的那一刻涌了过来,他情不禁的从袍子内取出那个用锦帕包裹的玉蝴蝶,喃喃的话语自己都觉得陌生,“知春玉蝶来,晴云风雪后……” 这一句谶语,让一词身子蓦然一震!她怎会不知这句话!这是当日有关赵云与闻人雪的姻缘之事,难道他记起了什么吗? “你,你知道闻人雪?”这话一词问的并不是毫无缘由,她自到来后便千方百计打听有关赵云之事,当日也多次去查闻人雪这个人物,可竟然没有丝毫消息,这也罢了,似乎当年让赵云念念不忘的女子,也像未曾出现过在他的生命一般,他竟也未曾提过! 一黑一白的两个人,有些诡异的就这么站着廊子下,大眼瞪小眼! “雪……雪儿?”这三个字,如果大石撞击在胸口,赵云的脑袋也突然一阵炸裂似地疼! 可让一词失望的是,当这个男人喃喃出那名字之后,却又摇了摇头,一词的心里不由得一沉,随着这份绝望,理智也渐渐回归,他就是记得了又能如何,自己与他的故事早已在21世纪做了个了结…… 暗暗的咒骂一声自己,一词抑制了到口的话,拱手,这一个姿势,又忽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在一词告辞之前,赵云突然抬手按在了一词的肩膀上,“一词,我们是认识的,对吗?那个玉蝴蝶不是你偶然得来的,对吗?” 男人突然的举动骇到了一词,一词的肩膀上男人掌心的温度迅速传遍全身! 她抬头,白袍男人一如当年她初见时他的模样,只是此刻他英俊的面颊被一丝雾一般的茫然所笼罩,明亮的眼神一如当年清澈,却分明又带了那么丝丝哀伤! 原来上天可以抹去一个人的记忆,却抹不去那曾有过的情愫,总是有那么一瞬间,能让人心情起伏无法自已! 而在一旁的清伶,显然也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两个人! 所幸的是现在并无下人走动! 一词看着这男人哀伤的眼神,鼻子一酸,差点没流下泪来,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到的这个地方,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得见那些人,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做一个如此绝望无助的梦! 自欺欺人的感情一旦面对现实的时候,那伪装起来的外表轻易被击打的支离破碎! 从方才梦境的无助,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询问,甚至有那么瞬间,一词差点没点头意欲拥住那个熟悉气息的躯体,可她硬生生的忍住了,这男人已是有妇之夫,当年他有闻人雪,如今他有赫梦烟,自己却是他上司的女人,还纠缠甚么? “赵,赵将军,请自重!”一词用力推拒开了那双手! 陌生的话,让赵云蓦然触电般的醒悟,可看着眼前这熟悉的面孔,却又偏偏记不起什么,赵云茫然的站在那里,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撞的心野疼疼的,他说不上来这是为了什么,可每每看到这个女子,他总是会莫名的心跳,莫名的紧张,又莫名的熟悉! 他感觉自己很罪恶的莫名其妙,可却又偏偏遏制不住那心头狂热的悸动! 一词又情不禁的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眼中盘桓的液体终是遏制住了,她的心情糟透了,为何在那样一个无助的梦里醒来,看到的首先是这个曾带给她安全感的男人呢? 这是上天在愚弄自己吗? 一词找不到答案,她退后一步,继续那个未完的拱手动作,“赵将军,许是你认错了人,将军自重!世告辞了!” 擦身而过,赵云忽然转过头,“不管是因为什么,如若云有得罪之处,皆是因云实不曾记得,但云相信,终有一天,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想逃的,是逃不掉的!” 一词的身子略微的一停顿,赵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她的声音有些冷冷的道,“赵将军说话越发让人不明白了,不知梦烟听后是何感想,这话你对得起深爱你的妻子吗?” 说罢,抬脚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而有关之前梦烟叮嘱赵云好好待客莫要失了礼数一事,赵云早已忘却,如今一词蓦然提起梦烟,心中升腾的一阵愧疚又充斥,可看着那黑色渐远的背影,他却又无法遏制那熟悉的念头! 他犹记得梦烟所说一词与刘备的关系,可是他怎么会如此失态呢? 赵云突然有些恨自己这种感觉! 跟踪诸葛亮 从赵云府里出来,一词的心情糟糕的很,她今天故意失约,无非是想试探下刘备的态度,针对刘备有妾一事,一词是无可奈何的,历史上他的三个儿子分别有三个母亲,而未曾记载吴皇后有所出,那么他入川后的老婆不止两个的吧,这推理总让她无缘由的心痛,尤其是方才碰到赵云,彼之失态,更是让其心乱如麻,这乱糟糟的世道,就连人的感情也乱糟糟的,一词现在有个冲动去府里见刘备,可又碍于自己也说不上的感觉不肯前去,不知不觉到了酒楼,因了感觉有些感冒,便让清伶去准备了辆马车,她至今还未吃饭,也不觉得饥饿,上得马车,去了药堂抓了点药,想了想,命人驱车前去油江路,刚转到油江路的路口,从车帘里一词便看到有人从刘备的官邸出来,一身蓝色长袍,手里一把羽扇,让一词一眼看出了这个男人是谁,“停车!掉头!”一词简直是下意识的吩咐! 马车缓缓的掉过头来,诸葛亮只身一人出的府门,有人牵过马匹,他接过缰绳,一词就看着他翻身上马,然后缓辔朝这边行来。 一词的心不由咚的一跳,看着马上拿男子,不由得回忆起上午的那个梦境来,“丞相、丞相……”假如我不杀他,那么我该如何对得起您? 诸葛亮这三个中国历史上最为耀眼的字,难道因为此而被泯灭了吗? 她的心由不住的揪的疼,诸葛亮距离越发的近了,一词慌忙的放下车帘,她静静听着那马蹄声从马车旁过去,屏住气息,可不想这个时候,很不争气的打了声喷嚏,一词心里一突! 马蹄声刚过去,这声喷嚏不知有没有暴露她的身份,可她丝毫不敢动,更不敢掀开车帘去看,可她却听到了马蹄声中断了下,顿了会才有节奏的哒哒响起…… 直到听的不是很清楚了,一词才对车夫吩咐道,“跟着前面那个骑马的!” 马车追随着前面的马匹,隔着一段距离,从掀开的车帘缝隙里,看那个高大的身影在前面走着,一词心中百味杂陈,三国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自己的偶像人物?尤其是前面所行之人,更是自己崇拜的无以复加的,可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呢? 她就这么跟着诸葛亮,而诸葛亮似乎也毫无察觉一般,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公安城本来便不大,一词一直跟着诸葛亮到了城西的仓库,见他到仓库下马,进了府院,一词并没有走,而是停着马车等候着,这一等就是差不多一个时辰,诸葛亮从里面出来后又独自一人骑马朝南行去,走不多远,又下马进了一家府院,这里到底是谁的府邸一词就不知晓了,也不知道诸葛亮在忙些什么,她更不明白自己这莫名其妙的跟踪是为了什么,直到又待了约有一个时辰左右,诸葛亮才打马从里面出来,随即又慢悠悠的走着,鬼使神差的,一词命人又跟了上去,直到诸葛亮在一个守卫严密的庭院前停下,有个敦实的身影出来迎接,老远的在马车里,一词已然听到那人爽朗的笑声——是庞统! 她偷偷的瞥眼过去,发现庞统和诸葛亮在门口低头说着什么,目光似乎若有若无的朝这边看来,一词知道以诸葛亮的聪明,早应发现她的马车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了,她见两人在门口说了会话,便一起进了院子,一词放下车帘,对车夫吩咐等诸葛亮出来再走。 她是第一次干跟踪人这事儿,且跟踪的是自己的偶像,既新奇又紧张,这次两人进去时间并不是多久,便听到车夫低声说出来了,一词掀开车帘看时,见诸葛亮与庞统一并上马,过来的方向赫然是这边,一词的心咚的提到了嗓子眼,似乎有种偷窥人隐私被抓到的尴尬,她连忙放下车帘,想着等下假如诸葛亮揭穿她她该如何应对……而她着实又和他没话说! 马蹄声渐近了,能听到二人偶尔的说话声,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感让一词的手心差点出了汗,为了防止出现第一次那打喷嚏的事件,她用手帕捂住了鼻子…… 走过的瞬间,一词听到了那个爽朗的声音说道,“孔明呀,你出门什么时候带上个小尾巴呀?” 然后沉默了下,在车内的一词甚至觉得此刻他们的眼光能透过那车帘而看到里面自己的窘状一般,她犹豫要不要出去打招呼,正犹豫间,马蹄声又起,并没有听到诸葛亮说什么,只听到了庞统的笑声…… 庞统、诸葛亮!卧龙,凤雏! 丞相、丞相…… 这些字眼在她心中闪过,马车转头不急不缓的又跟上了! 天色已晚,一词估计着应该有六点左右了,原本以为两人会去刘备府里或者各自回家,却不想诸葛亮同庞统竟然去了东华酒楼! 此刻的酒楼正是热闹的时候,直到看到酒楼的小厮牵过马去,他二人下马,身形在酒楼前略微停顿一下,目光竟若有若无的朝一词这边瞥了一下,一词下意识的拉上车帘,不知为何,她甚至能想象的到诸葛亮此刻的嘴角挂着一丝如梦中一般讥诮的笑意…… 于是她也稍微整了整衣装,稍微一停,下车,尾随着他们二人进了酒楼! 酒楼内此刻刚开始有客人,一楼大堂内没有稀稀拉拉的坐了约有十几个人,各自低声交谈着,倒是安静,见一词独自一人进来,跑堂的还未过来,刚从二楼下来的齐五已然看到了一词,慌忙上前几步迎了过来。 一词刚想过去问诸葛亮与庞统去了哪间包厢,这时候靠东坐着的一桌客人,见齐五下来,突然朝齐五招手,“那个齐掌柜的!”一个看起来大约有20岁左右的年轻人朝刚下楼的齐五吆喝着,齐五询问的眼神看向一词,一词点点头,齐五便走了过去,一词刚想抬脚上楼,只听那青年又朝齐五道,“你们店的老板呐,我要见见!” 一词心内一动,看了看周围,挑选了个座位坐下,跑堂的很快过来给一词添茶水,端了一盘东华免费的点心,一词一天没有吃饭,闻到这点心的香味,倒是的确有些饿了,刚放下便捏了一块,跑堂的并不认识一词,欠身道,“公子需要点些什么?咱这墙上有菜单,这里也有!”说着便要递过来腋下夹着的菜单,一词注意力并不在这边,摆手,“不用,需要的时候再喊你!” “那好嘞,公子您慢喝茶!”跑堂并不纠缠,便又迅速的离开了,一词背对着那桌客人,支起耳朵倾听,只听齐五过去笑道,“公子说笑了,在下便是呀!” “不不不,不要瞒着我等了,东华之名,崛起于江东,老板怎么会是你呢?”又是那青年人的声音。 “呵呵呵!”齐五笑了笑,“公子是来吃饭的吗?” “怎么?还想威吓本公子?” “不敢,在下只是个开酒楼的,只知做生意买卖,其余之事不能为公子解答,如若公子无事,在下还有事要忙,告退了!” “哟,在我荆州开酒楼,竟是如此猖狂,你们江东这安插奸细的手段,并不高明嘛!” 一词心内一动,却是端起茶水饮了一口,听这人的语气应是刘备手下之人,本公子?这等语气应是官宦之家,或许是个营中之人,只是一词刚才看了那人一眼,甚为的陌生,一时竟不知这个挑事儿的青年到底是哪个! “公子的话在下越发听不明白了!”齐五依旧不卑不亢,“买卖往来,从未听说还要分江东荆州,更何况闻听刘使君与孙将军修好,这买卖难道开不得吗?公子如若觉得开不得,这话应是对使君或孙将军言讲,酒楼之中,何敢妄谈国事?” 齐五的一番话一词心中暗自赞赏,果是没有看错此人,但随即想到发生在这里那件令她不愉快的事情,心中一动,却也依旧慢慢吃着点心茶水,酒楼内也陆续进来了其他客人,听到这边动静,都静了下来好奇的围观起了这里! “真是好生猖狂!”青年人猛然一拍桌子,“本公子自打江陵而来,呵,江陵竟然也有尔等酒楼,到底尔等意欲何为?今日若不把你们的老板叫出来说个明白,本公子让尔等酒楼就此在荆州消失!” “大公子……”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年轻人小心的拉了拉那个青年的衣袖,虽对方小声,但一词距离较近,依旧是听到了这称呼,大公子?听其语气,难道是刘备的养子刘封? 人们发现这里越发的热闹了,都停了下来看着这边,一词想了想,咽下最后一口蒸饼,喝了口茶,缓缓的起身,此时大堂内虽人不少,但都在看热闹,是以很是安静,一词清了清嗓子,不急不缓的转过身喊道,“齐五,你自去忙吧!” 虽不大声,但却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一句话落地,齐五已然转身,见一词出面,他便微微躬身,“是。” 人群有些哗然的看着一词,一词甚至听到有人在惊讶的猜测着她的身份,而一词突然出面,那青年似乎正在气头上,脸色都有些涨红,“汝乃何人?” “你要找的人。”一词缓缓而答,语毕,人群又有些许的骚动。 来这里吃饭的一般都是有身份或是有钱的人,谁不明白东华的幕后实则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廖世,只是荆州刘使君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人乐的快乐,当然也不管,只是今日突然被人挑刺儿,又正好碰到廖世在,想着接下来更有一场或者事关荆州与江东大局的热闹,人们更是兴奋! “你……你到底是谁?”似乎这消息太突然,青年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大公子封吧?”一词不理会他那一套,“该说的齐五已经说了,你如若有疑问,可去二楼问你们的军师中郎将大人,无理取闹扰了我客人的雅兴,别怪廖某不讲情面!”看到这男子,一词就想起刘备,尤其是有关子嗣之事,让一词甚为的心烦,对他的态度也冷冷的,见廖世说诸葛亮在此的话,刘封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年轻人拉住,“封,你喝多了,我们走吧!” “难道封公子不知晓去岁汝之义父在此宴请荆州豪族官吏一事吗?”一词见刘封还在犹疑,皱眉道。 刘封张了张嘴,一词便也不再理会,便欲打算上楼去寻诸葛亮与庞统,情不禁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刚欲转身上楼,后面的人群有些哗然,一词明白这些人心中所想,怕被羁绊住,头也没回的说道,“今日酒水账算在在下身上,在下身体略有不适,少陪了!” 一词的大方让这些围观人群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她已经提起衣角在齐五的遮挡下上了二楼,甫一上二楼,在楼梯转角处,一词抬眼看到有两人正站在二楼楼道口看着自己,赫然是庞统与诸葛亮! 一词一愣,还没答话,一个喷嚏把她下午的所有尴尬都给打了出来! 这该死的感冒! 我的女人? 一词莫名其妙跟踪诸葛亮一下午,然后到酒楼又碰到那个骄横的刘封插曲,直到上楼,本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或者进去或者不进去,但不想在二楼拐角处就被这二人给看到,似乎被人当场捉住小辫子,不知是因为有些感冒还是怎的,一词的脸有些红红的。 “廖公子,好巧呀!”庞统率先开了口。 “巧,是很巧!”一词嘴上答着,眼睛却小心的斜眯向诸葛亮,诸葛亮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扇子,一词迎上他那平淡的眼神,居高临下的感觉让一词感觉讪讪的。 却没有想到诸葛亮正儿八经的拱手朝一词道,“廖公子跟了亮一个下午,莫不是有事?” “有、有事!”一词如果说没事儿,这事情可就微妙了,“见中郎将一直在忙,故不忍打扰,见谅……怎么,二位要离开?” “不不不,是听到楼下的吵闹,本欲出来看看是谁人竟敢在公子这里滋事而已!”庞统率先接了句,“既然有事,那不妨入内叙话?” “阿嚏!”一词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有些窘迫的拿起手帕擦擦鼻子,还未说话,只听庞统又道,“我还以为你是装病呐,原来真是染了风寒!” “凤雏先生何出此言?”一词对庞统的语气甚为的客气,她怕一时心软了,以至于因此给他旁边的那个沉默男人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一词边说着边上楼。 实则一词本想对诸葛亮讲葛衡赵爽之事,可碍于庞统在只好又忍了回去,一词前番得到消息元昌已然成功带着赵爽之子赵钰离了东吴地界,只是尚未到临蒸。 “上午的时候梦烟言说你染了风寒在子龙家里养病来着!”庞统答了句,诸葛亮已然转身先行离去,一词有些腹诽诸葛亮的冷淡,也没认真去听庞统的话,实则这是一词第一次见到两个人在一起,同为名满天下之人,都有着绝世之才,为何造物主偏偏那么捉弄,一个丰神俊朗,一个长得如此对不起粉丝呢?她心里想着这些,庞统还兀自说着,“不知此时主公有没有去子龙府里呀,那可是扑了个空!” “哦。”一词并未听清庞统的话,有些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庞统只是笑,相对于庞统的豁达,一词还是喜欢诸葛亮的沉默,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而恨屋及乌吧,她走到了庞统身边,这些玩笑话也只有庞统才能和她开得,像诸葛亮那样的大神,撂下一句话就径自进房了! 到二楼的一个包间内,之前他们已经点菜完毕,是以一词进来之后便各自归位,这间房子的设计完全是按照汉代时期分食之制,各人前面一张食案,待这边饭菜送来,又有人给一词准备了一桌案,待酒菜上定,三人把盏,一词的心里却一直在搜肠刮肚的想着该说些什么,倒是诸葛亮先开了口。 “方才在楼下喧哗者,不知是何人?” 一词想了想,斟酌道,“听语气是大公子封吧?” “哦?”诸葛亮与庞统皆是有些疑惑的对视一眼。 “大公子说了什么?”诸葛亮追问一句。 “都是些年纪轻的孩子话。”一词这话说的老气横秋,“或许让刘使君管教一二会好更多!” 刘封本就是个尴尬人,当初收养他是因为刘备没有子嗣,而如今刘备有了阿斗,世子地位自然不能落入养子之手,虽算是长子,但毕竟出身卑微,算不得宗室,她自然也理解刘封的急于表现,但这事情一词还是隐隐觉得有些蹊跷,虽刘封一介武人,但亦是应该知晓那些话不该在酒楼这场合说的,而自己刚才应了话,显然也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至少很多人都面熟她了…… 思绪还没有来得及继续,庞统道,“既是些小孩子的话,公子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 一词瞥眼庞统,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让一词心里有些惊讶看来刘封的没地位还真非同一般,至少这两个刘备手底下重量级的人物似乎都不将他放在眼里,养子与亲生、嫡子与庶出,其地位可见一斑。 庞统坦然接受一词那注视的眼神,诸葛亮又道,“不知公子有何事寻亮?” 此时一词早已打算好了,将卖给刘备的货物清单交给诸葛亮,于是她对外面的人吩咐一声,不多时清伶便将那账单送了来,放在了诸葛亮面前,实则诸葛亮对此有很多疑问,但毕竟一词不是赫梦烟,其身份特殊,逼问不得,上午虽说通了汉中之事,可诸葛亮与庞统这两人,都觉得这个主公也怪怪的,尤其是诸葛亮,更是觉得这一个下午廖世的跟踪非同一般,不会只为这账目而来,但其不说,也不能多问,于是两人又简单的对一词复述了遍上午的决定,这次的冒险只有这几个核心的人知晓,可偏偏的,相对于庞统的跃跃欲试,诸葛亮还是觉得似乎哪里有不妥的,那感觉一直支配着他,直到他不经意的看到廖世有些躲避的眼神的时候,那感觉更是尤为的强烈! 似乎梦烟和廖世这两个女子,过于的成竹在胸了? 庞统心中的疑问其实并不少于诸葛亮的,只是他和诸葛亮所想又有些不同,他必须完全的支持去汉中一事,然后争取自己随同去往益州,只有帮助刘备拿下益州,他才能在刘备手底下站稳脚,否则总是要被诸葛亮压一头,虽刘备对他也很好,但毕竟么,他是副军师中郎将,不管那个字有没有实际意义,可“副”字是客观存在的,怎么抹去那个副字,便是自己的目标所在了! 而一词此刻所想,不知为何,想单独的找诸葛亮聊一聊,与偶像近在咫尺的客气让一词心情莫名的沉重,而最为可怜的是,她竟然知晓这两个人将来的命运,甚至这两个人将来的命运和自己的决定有关!如果她动手杀掉了这个嬉笑自若的庞统,那么应该是会成就这个沉稳男人的一番事业,如果她不杀,或许诸葛亮的光芒便不会如往常历史一般,照耀其后两千年甚至更长的历史长河! 抉择呢? 她看着这两个人,若有所失。 虽这一顿饭的气氛甚为融洽,偏偏的又都觉得缺少了什么! 三人简单一说汉中益州之事,然后说起了新兴的货币,诸葛亮言说现在发行新的货币已经有十余天了,开了官市,运行良好,虽一些商人依旧在观望,但相信之后有一词出面会好很多,一词知道讲这种货币流通到东吴并不难,难的是在曹魏流通,这就需要先开拓江东市场,有半个中国和曹魏抗衡的时候,其货币流通的速度便要快很多了,于是一词也趁机建议诸葛亮铸大钱,那样货币收益会更大,而且商人都喜欢方便,如果能拿一个面值大的大钱,谁愿意背着一堆小钱去购物? 一词表示只要他铸了钱,她主管的行业全部都收纳,诸葛亮并没有立即表态,言说此事看看小钱的效益以及推行如何再做决定,如此谨慎之态度,总算是让一词了解了这偶像的鞠躬尽瘁意味。 一顿饭并没有吃多久,毕竟时间有些晚了,加上一词有些感冒,简单说完这些事,一词答应过一两天把货物送过来,然后与诸葛亮交割此事…… 寒暄一阵各自回府,一词为了避嫌并没有送他们二人下楼,待他们二人离开,过了一会才下去,看大堂内摆放的一只摆钟,时针已经指向八点,酒楼内也没有多少客人了,倒是有几个在听水浒传评书的,一词也未放在心里,只是上楼的时候犹不住的记起刘封的话,一词的酒楼太有特色了,都是些新鲜玩意,虽然这可以有很好的人气,但毕竟也是暴漏自己身份,在荆州倒是没事,可如果在曹魏呢? 虽说樊氏在那开的酒楼已经更换了招牌,而且没有那么特色的东西,还打着幌子言说从荆州学去的商人,但一些有心的政治家,估计还是能猜测的出一二的,那么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又想起樊氏书信里特意提到的那个女子,一词觉得自己的确要尽快的去往曹魏打探下局势了! “阿嚏!”揉揉鼻子,一词忍不住的嘟囔一句,“哪个天杀的今天老在背后骂我?” “咳!”后面响起一个人熟悉的嗓音,一词心中一动。 刚愣住的脚步,又忽的抬起加快速度转弯,本来她便到了第三层楼梯的拐角处,这加速之下很快就到了她房间门口,后面的脚步声紧跟上来,一词想也没想,进去便把门掩了过去,可后面的人速度显然也很快,在一词意欲关门的瞬间大力推门而入! 人在生病的时候心理和生理总归是脆弱的,是以一词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内心其实是充满着惊喜,却故意抬脚离开,将门虚掩,刘备推门而入,将门顺手关上,从后面抱住了那个躯体! 一词挣扎了下,见拗不过那人的双臂,干脆冷声道,“你来我这干什么?不在你家里陪你的美娇妾?” “气性那么大?”刘备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畔,吹的她耳朵痒痒的,他用力扳过来她的身体使其面对于他,伸手试了试一词的额头,“昨晚不让你走,走了也罢了,赌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呀!”男人的关心让一词心里一暖,又觉得前番的生气是不是有些过于小气了? “没事儿。”一词的声音不由得软了下来,刚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刘备皱眉,“还说没事,吃药了吗?” “买了,还没吃,在煎呢!” 刘备拥着她进房,“是封儿去找我了,对我说了这里的事,他还年轻,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我已经责令他去城外军营思过去了!” “于是你知道我在这里就来了?” “嗯,听梦烟言说你病了,本打算下晌去看你,结果来了几个客人,这才抽开身。” “你喝酒了?”一词嗅到这男人身上淡淡的酒香。 “嗯,不多。” “以后少喝些烈酒,那酒对身体不好。”一词由不住的一阵心疼,昨晚上的纠结早就因为这男人的到来抛到了九霄云外。 “呵呵,知道心疼为夫啦?” 一词白他一眼,“看你那么多女人,还要劳累国事,怕伤了您老身体呐!” “我的身子骨怎样,你不清楚吗?” “你个为老不尊的!”一词捏了下他的胳膊,似乎前些时日的甜蜜又回来一般。 “这些时日习惯了你在身边絮叨,乍一离开,还真不习惯!”刘备兀自说了句,然后干脆歪在了榻上,显然是不准备走了。 “哟,昨晚您没有左拥右抱的呀?” “前些时日累坏了,昨儿个一夜总算是得到片刻休息。” 这话听得一词心里一甜,偎到他身边,“你刚才说谁絮叨呢,嫌絮叨还来!” 刘备将她缓缓的搂到怀里,似乎有些疲惫,“刚才孔明和士元来了,我在门口碰到了他们。” “嗯,我见他们了!”一词将方才和诸葛亮庞统的话复述了下,随即又道,“你明目张胆的来这里,不怕再惹麻烦呀?” “我来我的女人这里,有什么麻烦?” 我的女人? 敌后武工队 想起梦烟昨晚说过的话,一词又听刘备如此说,心中也释然了,这男人也不容易,自己还使什么小性子? 顿了会清伶送药过来,一词吃过药,见刘备有些累了,本想对他说件事,但看他略显疲惫的面颊,到底有些心疼,尤是想到他这么晚还过来,便决定过几日再说也不迟,二人收整完毕,时间已晚,酒楼基本没人了,两人睡下之后,一词安静的蜷缩在他的身边,静静的,只能在黑夜里听到彼此的呼吸,当一词以为他都睡着了的时候,却不想刘备突然开口说了句话,“有话对我说吗?” 一词被他突然的话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翻过身来看着这男人,黑夜里只能看个轮廓,“你怎么还没睡着?” “等你说完呢!”刘备也歪了歪身子。 “你想让我说什么呀?” “你想几时去北方?” “越快越好!”一词简直是下意识的回答,说完刘备就微微叹息一口气,“不能多呆些时日吗?” “我这也是想一劳永逸呀!”一词笑了笑,打算借机将事说出来,“我也正想对你说去北方的打算呢!” “嗯,说说看。” “我想建立个敌后武工队!”一词嘿嘿一笑,完全没有平日庄重的模样,她知道刘备听不懂,解释道,“就是在北方建立个流动作战的军队!” “流动作战?” “是的,搁在后世就叫做游击战,我想了想,在北方可以动员到一些土匪、黄巾余孽,或许还可以花钱收买一些剑客,集中训练之后,装扮成商人或匠师分布在各个重要的城市,每个地方团体人数不需要太多,最多几百人,少则几十人或者十几个人,在有战事的时候,出其不意扰乱其后方,如果再给他们配备鸟铳,这样曹操便不得不分兵应对各处,当然,他们的作用只是骚扰后方,任务完成之后立刻躲起来,再有研制的地雷的话,可以在曹操出兵的必经之路上事先埋好,这样的话,北方虽幅员辽阔兵多将广,也会不堪其扰的!” 其实一词还想说训练几个狙击手,但一些事儿自己偷偷做了也就罢了,没必要事事汇报,便也没有说出来,她这主意还不是参照后世赤党的做法,扰乱敌人的后方,假如再给这些人配备了鸟铳和地雷,曹魏并没有识得此物,那么招一批死士进行暗杀,成功的几率要比弓箭好得多,毕竟无人识得那是凶器! 显然一词的话刘备需要消化一下,待一词说完有一会的功夫,刘备才开口问道,“你是要我做些什么?”“嘿,你答应啦?”一词支起胳膊,语气略微的有些兴奋,“这些人呢,我想也算是军队的一种吧,对于他们的头领,将来如果大事可成,你是不是得大方的表示点?给点职位编入正规军,也防止了他们动乱,还有鸟铳地雷,这些东西你都得提供给我哎!当然,最好你能再给我几个资质好的武士,这最好了” “此等岂是君子所为?”刘备半天冒出这么一句话。 一词忍不住扑哧笑了,“你这话是否定毛爷爷呀!搁我们那时候你就是反动派啊!当初毛爷爷在的那乱世,比你们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至少我们是内战,而那时候除了内战还有各种蛮夷乱我中国,当时毛爷爷的军队比起你现在都不如,可他能战胜他的强大对手一统华夏,自有其过人之处,而这游击战略便是其中一种,靠着游击战略,他在抗击外寇的同时团结百姓、深得民心从而使队伍越战越多,最终成就一番伟业,万民拥戴!你不常说以人为本嘛!毛爷爷人家运用的就很好嘛!” 说到这里,一词觉得是不是该跟刘备讲讲清末鸦片战争之后的事儿了?至少让刘备知道她的改变历史是为了天下万民是为了我华夏民族,那一部血与泪的屈辱史,凡是有良知的中国人,谁敢忘记? “你放心,除了你提供鸟铳和地雷,其余的我都给你筹划!”一词又补充了句。 刘备似乎还在思虑此事,沉默些许,让一词的心里有些没底,刚想凑过去问的时候,刘备支起胳膊托着头看向一词,“明日你随我去军营,要什么样的士兵,随你挑些!如何?” “真的?”一词只以为刘备会拒绝这看似荒谬的事儿,不想他这么大方,惊喜之下见刘备点头,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下他的面颊,刘备一笑,抬手抚摸着一词的黑发,“你做事应有你的主张,我相信你!” 一词眨了眨眼,“你真好!” “只是,要勤有书信报平安。”他下命令一般的语气。 这次一词很是乖巧的只嗯了一声。 她发现在他的面前,她乐于听他的话了。 第二天一词并没有随他去军营,刘备临时有事,加之一词的感冒还没好,就在公安闲了一天,实则她并不闲! 坐在办公室打开电脑看着北方的地图,然后翻书找着北方一些黄巾余孽的资料,可翻来翻去,只找到了建安十六年河间郡百姓民田银、苏伯聚众起义,再后来便是有伏皇后伏完一家的造反了,一词掂量着故朝遗老,列出名单。 细看时,发生在今年的起义军是趁曹操远征关中的时候发动的,这么说他们预谋已久,一词想着必须尽快和那些人联系碰头,或许可以利用上一二! 而这一年出事的还有马腾的兄弟马休与马铁!现在马超已反,估计他的家人已经被软禁起来,曹操七月会征马超,那么田银的起义应该是七月以后…… 思虑着这些事情,一词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派一个心腹之人前去田银那里联络一下,制止他们,当然不是或许不一定要救他们,但必须保存些他们的实力! 可是找谁呢? 萧逸秋吗?想到这名字,一词心中多少有些波澜,这男子对她死心塌地的理由她自然明白,而且因此把他的一些兄弟也召到了她的手下,但他也担负着一词的安危,一词知道这是个刺客横行的时代,当然得在身边留个有用的,像萧逸秋这种,至少能保证的了一词的安全,那么只有王子弦与元昌了,元昌做赵爽的事还没做完,但一词现在已经给他发过去了另一道令,让他把赵爽的儿子送到临蒸后便赶去益州,要事先在益州准备一些了,剩下一个只有王子弦了,把江陵的事情交给云可一人,看来云可以后也轻松不了了! 上午送走刘备一词便想着这些事情,下午看了会账目,几处酒楼运转良好,她当初所训练的这几个人管理得不错,一词想了想,还是命人把齐五喊了上来,齐五很快来了,朝一词施了一礼,一词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对齐五道,“过几天你帮我在公安或者附近置一些田地,嗯,先置办六百大亩吧。” “公子……这……”齐五显然不明白一词的用意,一词笑了笑,“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可是公子,荆州一向无有战祸,百姓倒是丰足乐业,一时间怎么能买的六百亩地?” “如果好办,我能让你只买600亩吗?”一词皱眉反问,这个时候的一大亩相当于后代0。7市亩,她顿了下,随即低头提笔在一张纸上刷刷的写了几个字,然后取出来案头上的印章,盖上她的印之后,朝前推了推,齐五赶忙上前接过去,“有难处拿着这个去找诸葛亮,他会帮你的,不过,你尽量自己解决,嗯,要多动脑子,别给我惹麻烦。” 齐五小心的将那张代表了权力的纸张收了,只得道,“是,公子,那么购买土地之后呢?” “找一些以前从北方逃难过来的难民或者一些无有土地耕种的人,按人给地,嗯,一人可以得到10大亩,但必须把这些人登记入册,你可招收60人做田客,可以一家人,也可以独自一人,这些人上缴的税赋与官府征收的税赋相同,剩余的粮食是自己的,田客佃户如国人一般,你收上租子后,把这些租子悉数交与官府!” “公子,这样我们岂不是赔了吗?”齐五闻言满是疑惑! “就是要赔!这些豪族不赔钱,那么只有国库赔钱了!”一词闷哼一声,“我听说才搬到公安的张家,靠着贩卖马匹,赚了不少钱,籍注不实,谎称士族而避税于荆州,家有良田千顷,门客甚至上千,倒是好大的排场!却全不交税!齐五,从今日起,我酒楼全部朝官府纳税,按照每月营业额的十分之三缴纳,自然不能做假账,将来自会有盖有官府印章的账单下发,想做假账的,呵呵……”齐五不知道这个主人又发的哪门子神经,买地竟是不为赚钱,又提起那个做马匹绸缎生意著名的张家,但见其阴沉着脸色,只好胆战心惊的听着,“你听好了,买好这些地之后,把这些人带去官府登记造册,或者帮助他们到了婚嫁年龄的婚娶了,这样可以多得十亩地,其余事项你不用管了,届时会有人来告诉你怎么做的,哦对了,我刚才说的那个张家,你以后给我留心着点,荆州的这些豪族,也该打压一下了!” 齐五不知荆州的豪族关到一词的什么事了,但看这主人一脸阴霾,便知她肯定是要出手了,而被她惦记着的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个时期的编户制度让一词甚为的不满,大地主兼并的土地越来越多,而这些热又不用朝国库纳税,沉重的赋税就落到了那些自由生产者的身上,他们本身便是很脆弱,过于沉重的赋税更加速了这些家庭的破产从而去依附大族,土地慢慢的便成为私有,更有甚者,一些有钱的富商,加之有些士族关系,买通一些官员登记假的身份冒充士族而不用交税,这样一来是富了士族而瘦了国库,一词想着现在从士族做起肯定是不成的,那不如拿着商人开刀,帮助诸葛亮一把! 一词见齐五应下了,又道,“你先去吧,今晚记得把人喊齐了,我有事要说,尤其是那个叫狗子的,嗯,晚饭也都别吃了,我和大伙一起吃!” 轻描淡写的表情,却是让齐五心里一惊,见一词提笔低头要写什么,没敢多说,“是,公子。” “嗯。”一词低头写着,齐五不敢动,就站在那垂首侍立,待一词写完了,轻轻吹了下墨迹,递给齐五,齐五赶忙上前接过去,一词下令道,“把这个让人教给逸秋,没你事了,你去吧!” “是,公子。” “哦,顺带帮我在置一所庭院,不用太大,偏僻些的地方。” “还要重新招奴仆吗?” “用,招一些没有户籍的人来,顺带把这些人也在官府登记造册。” “是,公子,那属下先去了!” 见齐五退下,一词想了想,想起孙仁,提笔又写了封信,盖上了她的印章,用蜡封好,交给了清伶,清伶便带到了厨房。 做完这些,一词长吐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走到窗户前看着大街上来往的行人,阳光毒辣,一词眯眼,今晚注定又是要有血腥了。 血腥的夜宴 今晚的东华甚为的奇怪,竟第一次关门歇业了!这时候傍晚六点左右,正是人多的时候,此刻却大门紧闭,挂出了歇业的牌子,许多前来吃饭的食客也不得不又打道回府,实则今日之所以人多还是因为昨日间闻听廖世这个大老板在此,慕名而来,闻听西游评书与水浒都是出自此人,且传言廖世年轻英俊,面若冠玉的公子,甚为的风流倜傥,更是有许多自诩为风流中人的轻薄人怀着爱美之心而来…… 这些慕廖世美名而去在东华门口流连的人,此刻是怎么也想不到东华后院灯火通明的晚宴,那个英俊的公子此刻做着何等血腥之事,假如知道她此刻的手段,估计再也不会怀着那龙阳之心蠢蠢欲动了! 现在挂着东华招牌的,荆州有两家,江东四家,而自从这些酒楼开业,很多刚招募的工人压根没见过他们的终极boss廖世,只有核心的那一两个人知道,这次公安的东华第一次召开这等会议,凡是在公安的人都召到了这后院,本来后院蛮宽敞的,却因为这将近三百人而显得有些拥挤,每四个人坐在一桌,若是单单只看表面,是为首的坐在高椅高桌前的老板在慰问下面这些员工,美酒飘香,肉香四溢,到处都是红色的灯笼,一片喜庆的样子! 鸦雀无声,在火把下,一身白衣的廖世更是显眼,那光芒让座下的这些人甚至不敢直视。 今日的廖世一身雪白的绣花长袍,看起来甚为的休闲,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不时的扇着,笑眯眯的样子给人感觉甚为的悠闲,她见人都坐齐了,站起身,见她站起,底下的人慌忙都要站起,院子一阵骚乱,一词见此合了折扇双手下压的姿势示意他们坐下,“都好好的坐着坐着,累了一天了,还都客套这干嘛?” 人又都陆续的坐下,一词见安静了下来,扫视了一眼整个院子,院子四周每隔着十步便有一个黑衣武士按剑侍立,站的笔直,萧逸秋更是拿着剑站在一词的桌边横眉冷目,这架势,在座的谁不知道这哪是主人在请客! 一词在这些人中间的小过道走着,居高临下看着这些人,“你们都看到了吧?桌子上有酒有肉的,今天都放开了的吃,嗯,都坐半天了不容易,现在呢,打开你们桌子上的坛子!” 每个桌案中央都放着一只盆子似地东西,掀开,竟是一盆香喷喷的肉! 一词见众人听话的打开盖子无声的放下,又下令,“拿起筷子,每人都给我吃一口!” 话语落地,很快院子又一阵动静,不多时静下来,一词满意的点点头,“好吃吗?”“多谢主人赏肉!” “呵呵呵!”一词走到了一个桌案旁停了停,然后微微的弯了腰,看着一旁这个年轻的男子,男子不知为何,全身一直哆嗦着,一词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他猛地一跳,就要站起来,一词按住他的肩膀,“多吃些!” 男子颤抖的手拿起来筷子,哆哆嗦嗦的又夹了一筷子,在一词的注视下咽了进去,一词看着笑了,“好吃吗?” 男子不住的点头,一词道,“好吃多吃点,把这些吃干净!” 男子又哆嗦着,在一词的注视下,果真把一盆肉吃的干净,一词看了看盆子,起身,一甩折扇的动静吓得男子立马跪倒在一词脚下,“主人狗子知道错了,主人放过狗子的一家吧,狗子愿意当牛做马!” 哭泣的声音颤抖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一词没动,而是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你的一家人我早放了。” “多谢主人多谢主人!”狗子不住的磕头磕的砰砰响,一词弯腰,“不过,可你却没有放过他们……” 正磕头如捣蒜的狗子闻言,立刻抬头,满是恐惧的眼神又多了一丝不解看向一词,一词起身,声音不大不小,“刚才你把你的老母亲吃了,这难道不是你不肯放过他们吗?” 一句话落地,狗子立刻傻了眼,不止狗子,在座的闻听这句话,下意识反应都是去看桌子中央那个坛子里的肉,他们的坛子都一样,狗子刚才吃的是他母亲的话。那他们坛子里的肉是? 这联想差点没让人恶心的呕吐出来,却摄于一词,强压住胃里的翻腾! 狗子却没有他们的定力,哇的一声哭出来,吐了出来,幸好之前一词便离开了一段他的距离,一词见火候已到,朝萧逸秋吩咐,“让建文把他们带来!” 从交州回来又找到一词的士锦此刻也一身黑衣,从一旁一个小门里押送着几个人过来,押到院子中央的时候,早已哭泣加恶心加恐惧的狗子,看到灯笼下的人,嘶喊了一声父亲,多儿!想爬过去却被武士给按压住了。 一词重新走回高台,看向士锦道,“建文告诉他们,背叛主人的下场是什么!” “生食其肉、吮其血!”士锦的话干净利落! “不主人,求求您放过他们,这不关狗子的事,是……” “既然吃饱了,那么舌头也该休息下了!”一词话音落地,随即很快听到一声惨叫,武士麻利的拽住他的舌头快刀割了下来,鲜血淋漓的惨叫声,让每一个人心惊胆战,武士手里提着那还温热的舌头随手丢进了旁边桌案的酒瓮里,旁边人强压着恐惧与恶心,心惊胆战! 一词慢慢的端起一杯酒,水晶杯里酒红色的葡萄酒在灯笼下也如同血液一般,一词见狗子疼的晕了过去,安静许多,众人又见割狗子舌头的时候他的家人虽恐惧也说不出话来,猜测着这几个人是不是也早没了舌头…… 一词笑了笑,“你们或许猜,他的家人怎么也不说话呢?呵呵,因为他们没有必要再说话了,狗子犯的错想必你们早就知道了,酒楼是我建起来的,不管我在不在,什么话,都要只对我一个人讲,而不是随便的来个人,你们就给个棒槌当真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了,管不住的话,那我只能替你们先保存着你们的舌头了!”她踱步到那老翁与一个年轻妻子还有两个小孩子面前,伸手轻轻抚摸了下那个较大孩子的脸,孩子似乎早就吓坏了,直愣愣的盯着一词,一词笑了,“多么可爱的孩子,当初我不是说了嘛,在我手底下干活,亏不了你们,该娶亲成家的,哪个不是我给你们操心的?现在呢,更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以后在我这干活,每天除了按时来干活,所有的人都可以自由的做其他的事,给你们在官府登记造册,享受“国人”都有的待遇,但你们要知道,我能给你们这一切,也能收回这一切,比如这个狗子,呵呵呵!”一词冷笑一声,“你们猜的也不错,你们面前的那盆肉嘛,都是他的家人的,刚才大家不还都说那很好吃嘛!但建文刚才的话你们也该听到了,背叛主人,要生食其肉,吮其血!来人!” “在!” “让大家尝尝他妻儿新鲜的血肉嘛!” 众人心中一个寒噤!可看着周围戒备森严,更是动弹不得,只听得几声惨叫,这些人吓得闭了眼,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那一个女子和两个孩子并没倒下去,却早有武士过来端着盆子开始接从他们身上流出来的血! 浓重的血腥味很快弥漫,这味道实则让一词也甚为的恶心,她对站在一旁强压恶心的齐五招手,齐五赶紧的过来,一词笑道,“这事情发生在你眼皮底下,你说你该怎样?” “公子,齐五有失察之罪,请公子治罪,齐五万死不辞!” “只是个失察而已,死倒是不必了,把你左手的三指留下给大伙当下酒菜吧!” 说着的时候早已有人将一把匕首递在了齐五面前,齐五接过去毫不犹豫挥刀看向自己的左手,额头痛的满是汗珠,却紧咬着唇不敢哼声,一词道,“去治疗下伤口吧,你可去了!” “多谢公子不杀之恩!”齐五跪倒在地恭敬的一礼,离开了,一词此刻也有些恶心这充满血腥的地儿了,她朝萧逸秋一招手,“逸秋,接下来交给你了,清伶,我们走!” 廖世白色耀眼的衣着消失了,可在场的人在那个更为冷淡看惯生死的萧逸秋注视下,更是丝毫不敢放肆! 这一场血腥的夜宴,让这些人心惊胆战,酒里一半是那个狗子家人的鲜血,却又不得不喝下去,生生的啃那人肉,似乎回到了茹毛饮血的年代一般,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吐了出来,直到这场野蛮的血腥宴会结束,狗子和他父亲在最后在他们眼皮底下活生生的被肢解,他们的肉要送到每处东华酒楼,要给每个人尝尝鲜…… 他们今晚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一词,可这修罗地狱般的宴会,阎罗王似地主人,更是在这些人心头笼罩了一层阴云,以后谁不谨言慎行,他们该懂得,他们效忠的只有廖世一人,只听命于廖世一人!他们的身家也正如一词所说,基本都掌握在一词的手里,主人手上的力量,捏死他们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更何况这主人对他们还算是好的,至少钱赚的多了,能买地了,是个有户籍的国人了,只要听他的话这些轻易可以得到,那么为何多嘴听别人的蛊惑呢? 这一场血腥的夜宴散场之后,众人都是知道了这主人的手段,再有些心里蠢蠢欲动的人,也因了今晚的血腥而将那念头扼杀在了摇篮里! 而此时在后院一词的房里,手指已经包扎好的齐五敛眉垂首站在一词面前,一词面不改色的吃着饭,似乎早已忘却方才的血腥,“五子,很疼吧?委屈你了!” “齐五罪有应得,公子不杀之恩,齐五铭记五内!”齐五没有丝毫的不恭敬。 “言重了,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你的,只要你听的我话,前程自然不止一个酒楼这么简单!”一词拿着筷子指了指她面前的座位示意齐五坐下,齐五知道凡是廖世这样示意的时候,不能不坐的,便挨着那高凳坐了下来,一词道,“清伶,把落月给我送的伤药给五子拿来几瓶!” 清伶转身进房,齐五有些局促,“只是些许小伤,不碍事的,公子……” “不要多说了,十指连心,能不痛吗?那些伤药都是落月给我的,选的都是上好的药材,我一般也用不着,你尽管拿去用就是了!”一词笑着继续吃饭,然后道,“有关那个青衣男人的事情,以后他估计都不会来酒楼了,你也当没见过,知道了吗?纵然他来了,也当平常的客人接待!” “是,公子……”清伶拿着伤药出来,齐五慌忙站起身接过来谢过了一词,一词这时候已经快吃饱了,摆手示意齐五退下,“你下去也吃点饭吧,明儿个你还有事忙呢,早些休息!” “那属下告退了!”齐五不敢多说,立刻恭顺的走了。 一词的嘴角浮现起一丝讥诮的笑意。 卖掉酒楼? 一场血腥的夜宴过去,打扫干净的东华依旧干净豪华,依旧人来不断,因了刘备驻扎在公安,是以经常有人来往此地,客流量相当的大,当然也有很多住宿下来的,但房间明显的不够用,齐五之前曾给一词说过此事,可一词并未做决定扩建,因为她知道刘备这一走,公安慢慢就会冷清下来的,是以她在江陵置办的田产宅院要比在公安置办的多,而她也有另外个想法,是不是在刘备入川前将这个酒楼卖出去,公安距离江陵很近,现在之所以东华酒楼的生意好还不是因为刘备的驻扎,刘备一走,便少了许多外地来的流动食客,请客吃饭的机会少了,酒楼的效益自然也受到影响。现在如果出手东华,那肯定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虽一词手里有不少流动资金,孙权的个人投资加上东吴国库的支持,她是不用发愁资金的,可这一去北方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尤其是许多钱是为刘备花,要动自己的资产,虽她在东吴也有不少田产,但支撑起奔波国务来还是甚为的吃力的,还有收购药材一项,也需要不少的钱…… 钱钱钱! 一词头疼着将笔放下,来到窗户前,打开,刘备的官邸距离很近,居高临下远望过去,层层叠叠的建筑,一望无际一般,他的酒楼差不多是公安最高的建筑了,是以这样看过去,几乎能看到公安的全貌,临窗眺望了会,一词将清伶喊过来,换了衣服,喊上了齐五,两人骑马慢慢的在公安大街小巷走着,这尚且是一词第一次这么清闲的走在古代的城市,她看着这里不少的店铺还有一些正在修建的商店,凝眉沉思着。 到一个绸缎庄的时候,挂着张记的招牌下,一词勒住了马,“五子,这就是张家的绸缎庄吧?” “是的。”齐五答道,“附近的豪族、甚至刘使君府里的用度以及使君府里的掾吏基本都是在这里定做衣服。” “嗯。”一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下马,门口伺候的小厮过来帮他们把马栓了,笑着迎向店里,一词进店看了看,的确都是上好的绸缎,还有不少从四川运来的蜀锦,她只在店里看了一圈,便又出来,齐五不知道一词是什么意思,只是沉默的跟着,两人重新上马缓辔而行,“五子,张家也是自刘使君来到公安后才搬过来的吧?” “是的,自使君到公安,就有许多商贾和大族也搬了来!” “那么谁家是最有钱的?” “就是张家!” “唔!”一词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下那招牌,见一词不语,齐五又补充道,“张家的绸缎马匹许多都卖给官府里,他们在西凉那边购买了好马,也卖来这边,您也知道马匹奇缺,所以他们和官府的关系很好,算是官商,张家和原本荆州刘表刘荆州家有些姻亲关系,所以……” “哦。”一词所关心的并不在这上面,她知道让这些豪族交税不是一件容易事儿,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既然那么有钱,那么他们肯定能买得起我们的酒楼咯?” 一句话吓得齐五一惊,“公子是要?要卖掉酒楼?” “嗯。”一词认真的点点头,“五子你说,我们的酒楼之所以生意这么好是因为什么?” “这个……”齐五略微沉吟了一下,“一是因为您与荆州关系,二是公安只此一家,东华名声又响彻天下,他们自然慕名而来!” “嗯,还有一点,你不觉得自刘使君来之后,这里的商铺多了不少吗?” “公子所言极是。” “那么,假如刘使君不留在这里了,我们的酒楼会当如何?” 这问题让齐五沉默了下,“食客至少减去一半!” “这不就是了!”一词抿嘴一笑,“如果食客减去一半,我们虽然不会赔钱,但至少赚不了那么多了。” “那公子意思是……” “卖掉酒楼!” “啊?”齐五惊讶一声,“卖掉?” “是的!”一词扫视一眼周围,“我们的酒楼建立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赚钱,这你也该知道的,如果刘使君一走,我们留在这还有什么意思?更何况江陵已经建好了酒楼,不止酒楼、各个作坊也在建立当中,桂阳的酒楼也在筹划,这样的话,公安再存在酒楼就没有必要了!” “刘使君要离开公安?” 一词点头,“孙权尚且有离开京口的一天,难道刘备就没有离开公安的一天吗?” “那公子是要把酒楼卖给张家?”齐五猜出了一词的意思。 “嗯,他们家最有钱,想必也垂涎我们酒楼已久了吧,毕竟这酒楼不单能赚钱,还可以赚到他们想要的声望!” “何时出手?”齐五没有多问,知道一词一旦做出决定就只有服从的份了。 “不急,你这样,过几天在酒楼外张贴一张告示,就说处理这个酒楼,谁想买的话先留下姓名,酒楼的厨子佣工也一并给了,嗯,张贴告示完十天后再召集这些有意购买酒楼的人在东华竞拍!谁出的价高卖给谁!” “这……”齐五显然有些迟疑,一词见此,“怎么,有什么问题?”“公子,假如有人想低价买酒楼,我们毕竟是外客,他们联手压价的话……” “不怕,你这样……”一词拍马靠近齐五几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齐五便一直点头,直到说完,一词笑了笑,“这样卖出去的话,我们可以在各地重建三四个了,哈哈!” “还是公子高明,属下折服!”齐五脸上愈发的恭敬了,“只是公子,酒楼卖掉的话,那属下……” “我自有安排!” “公子,齐五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齐五小心翼翼。 “嗯,你说。” “公子是要借孙刘之力,成就一番功业吗?”看来这疑问在齐五心里存在已久,昨晚之事加之今天说卖掉酒楼,终于让齐五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一句话让一词心中一动,随即勒住马缰仔细看向齐五,这个当初投到她门下的年轻人,此刻正认真的表情问着,并坦然接受一词灼灼的目光,片刻的注视之后,一词的眼神闪过一丝激赏之意,“五子,你尚且是第一个敢这样问我话的人!” 齐五当然明白一词这样说肯定是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便也笑了笑,“属下唐突了,只是良禽择木而栖,观公子平素所谓,不像是只局限于……” “五子!”一词打断了齐五的话,“你能想到这里,说实话我也很欣慰,看来以你之能力,让你主管一个酒楼还是可惜了!”见齐五低头不说话,一词继续道,“这样,酒楼的事情处理完毕,加之土地的事情你借张家之力解决了,然后去北方找我,如何?” “北方……?” “是的。”一词忽然叹息一口气,“天下刀兵又起呐!” “难道是因雍凉马超之事吗?” 一词点点头,齐五又问道,“主人何时启程?” “三五天的吧!” “这么快?” “嗯,等不得了!”一词微微叹息一口气,两人在街上走着,拐了个弯的时候,发现这边街道上甚为的热闹,有很多人围成一个圈在那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一词本想绕过去,却不料齐五说了句话,让一词改变了主意,齐五坐在马上抬高身子看了看前面自顾说了句,“又是这些倭人!” 本来都掉转马头的一词忽的停下,“你说什么?” “倭人呐!” “什么倭人?” “应该是从海外而来的蛮夷之人吧!以往属下在会稽时曾不少见到,也有捉了来当奴隶用的!” “那怎么会出现在荆州?”一词心中大是疑惑。 “公子您还不知道?”齐五显然有些惊讶一词的不知情,解释道,“自使君驻扎在此,来了不少官宦,自然需要很多奴仆,但使君又下令不让在荆州买卖人口,可倭人不属于我华夏人呀,所以有很多从沿海捉来的倭人便被贩卖了,倭人很听话,力气也大,干起活来比中原人要快的多,价格也合适,所以倭人很抢手,听说最近又涨钱了……” 扑哧一声,一词忍不住的大笑了出来,尤其是听到后面那句“倭人又涨价了”更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齐五有些莫名其妙的盯着一词,一词联想起后世岛国人的嚣张,如今在这个时候竟被我华夏子民当牲口一样买来卖去,由不住的大笑起来,直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弄的齐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五子,哈,跟我去看看,涨价了,哈哈!”她边笑着边催马过去,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不过一词觉得是不是从我汉朝起着好风水就停在华夏了?这个时期的倭国还是半奴隶半封建呢,开一只舰队前去,插上我汉朝的旗帜,让他们整天写方块字,读四书五经……看你们还有大东亚共荣圈么…… 一路想着这些过去,下马,拨开人群看时,果然看到几个个子并不是很高,但看起来蛮壮实的人,头发披散着,蹲坐在那里,被绑着双手,衣领上插着价格,有几个穿着半新不旧袍子的人站在那夸夸其词: 各位老爷,这几个倭人可是我们王将军抓来的,看看,皮多瓷实,人多壮!”说着还掐了掐那几个人,又踢上几脚,继续唾沫横飞道,“买回家种地扛活,肯定一个顶三个!” 一词还是知道这些人市的,在没有人权的封建社会,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衣食无忧,有些人一出生注定的是个牲口命,一词对汉朝人的奴隶甚为的同情,但并不代表同情蛮夷之地的,她本人也是有着极其狭隘的民族主义,以汉族为尊的,她见那人唾沫横飞的夸着蹲在地上的五六个倭国奴隶,悠闲的扇着扇子,看着这些意欲买奴隶的,还有一些专门看热闹的人,饶有兴趣的听着他继续吹嘘着,过了会见有几个管家模样的人过去问价,一词想了想,也走了过去,指着其中一个身形看起来比较魁梧的男子问道“这个奴隶,多少钱一个?”尚且是一词第一次进人市,问人多少钱一个的感觉就跟问西瓜一般,可心里只是想笑,并不觉得窘迫。 “这位公子,您眼光真好!”穿着灰色袍子的人打量了下一词的衣着立马笑眯眯的,“这是这几个人的头头,会说一点我们的话呢!您要买的话,一匹成都缎子就行了!”“你是说这几个人是王将军抓来的?”一词倒是对这些人的来历有疑问。 “是呀公子,王将军是我表亲,就在会稽郡,这些人经常来骚扰我们的渔民,抓了他们卖掉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骚扰渔民?”一词凝眉沉思,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在脑海定型,见一词沉默,灰袍男人谄媚笑道,“倭人的价格越来越高了,一匹蜀锦买这一个奴隶您肯定不亏的……” 一词拨开这人贩子,弯下腰看着这个头发稍微有些蜷曲,皮肤黝黑的男人,这男人眼珠一动不动,也看着一词,有着怨恨,也有着恐惧,也有着不甘,她抬头问道,“这男的是他们几个的头领?” “是啊!本来有人想留在江东呢,如果不是我和王将军关系好……” “不要说了,这几个人一共多少钱,我全买了!” 后面的齐五有些惊讶! 倭人 一词花了两匹缎子买来六个奴隶,回来之后将这六个人带到后院,站成一排,一词扫眼过去,她注意到那为首的眼神,一招手,佩剑的士锦过来,一词丢过去一个眼神,士锦朝背后几个站立的武士招手,几人过来,迅速的拔剑,刺了过去,瞬间,除了那头领,五个人全部躺在血泊中! 动作一气呵成,那头领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的五个同伴早已倒了下去,头领吓傻了,简直是下意识的跪了下去,一词见此冷笑一声,一摆手,几个武士又刷的将剑插回剑鞘,像拖死狗一般把几个人拖了下去。 见地面打扫的干净了,一词这才开口,“杀五个人和六个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你不听话,那么你的下场要比他们还惨的。” “听话听话!”忙不迭的口音虽有些笨拙,却也算流利,看来那人贩子的话不假。 “有名字吗?” “山、山真。” “这名字不好。”一词摇头,“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请主人赐名……” “就叫鬼子吧!” “是,鬼子见过主人……” 这时候有人给一词搬来一张椅子,一词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坐在了上面,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倭人,看起来很壮实,却又因为披头散发的模样显得有些狂野,一词示意人送来一条束带,让他将头发束了起来,这才看清这个男子的面貌,面色黧黑,左边额角刺着一条青色的虎纹刺青,面阔口方,倒是长得还好,只是或许常日间的奔波,看不出具体年龄,“多大了?” “二十五。” “来自哪里?为什么来我海域打劫渔民?”对于这个时期的日本,一词虽然手头有不少资料,但并不了解具体情况如何,现在巧合买到个这样的奴隶,自然要探问一番。 “鬼、鬼国!” “哦?”一词有些疑惑,脑海中并无这个国家印象,但这个时期的日本根本是个没有主权的散乱部落,国家的形式完全以大小部落存在的,“是统属于女王国?” “是、是的。” 一词沉吟了下,对一旁的清伶吩咐道,“去我房间右侧的书架上取来那张羊皮地图,压在水浒下面的。” 清伶沉默的点头去了,一词又朝鬼子问道,“鬼国离这里会稽郡多远?” “很、很远。”这倭人不知是因为汉语不好还是有些害怕刚才一词的杀戮,说话有些不大流畅,一词皱眉这个模糊的回答,眼神扫过来之后,吓得他的话更加的不流畅了,“主、主人,我、我们从、从鬼国到这里要、要半年多、多的。” “哦。”一词这才恍然,海上的距离以他们现在的技术,还是没办法较为准确的计算的,“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回、回主人,我们是去参见、参见女王大人,海上起了大雾,就飘到了这里,找不到吃的,所以……” “唔?”一词皱眉,“那你来到这里多少年了?” “十年。” “怪不得。”一词沉默了下,又问道,“你既能代表你们酋长去见女王,那么你的身份是?” 这话让这个倭人有些震惊,更是多了份恐惧,似乎是在犹豫纠结,见此,周遭的侍卫立马齐声大喝,“说!” 这声大喝吓得他一个激灵,膝盖一软不由得跪倒在地,“回、主人,鬼子是是酋长的儿、儿子。” 他哆哆嗦嗦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一词一惊,“你是鬼国的世子?” 他在中国呆的久了,自然也明白世子的含义,止不住的点头,一词闻言,不得不用另一种眼神去打量这个倭人了,“鬼国有多少人?” “2000户。” “你兄弟几个?” “三个,我排行老三。” 这个时候清伶已经拿了那份地图过来,一词接过来,展开,示意那倭人过来,她将地图展开放在了石桌上,这是一张日本列岛的地图,一直南到台湾,甚为的详细,她抬头朝倭人问道,“看这张地图,告诉我你家在哪个地方,女王又住在哪个地方?” 倭人胆战心惊的凑过来,待看到这密密麻麻各种鬼符一般的东西时,一脸茫然,愣在那里,并不懂得一词的意思,一词见其良久不说话,疑惑的抬眼看时,见其茫然之色,皱眉,“你不认识此物?” 他连忙拨浪鼓似地摇头。 一词不由得叹息一口气,她竟是忘记了这个时候他们那部落是何其的落后,刚升起的一份希望与惊喜,随着这倭人的无知也慢慢的淡了下去,“建文,先把他带下去,给他换件衣服,让他先跟着你吧。” “好!”士锦答应一声便带了他下去,一词又看一眼萧逸秋,“你们也去吧,我自己静一静。” “公子,您买这个倭人,要做什么用?”萧逸秋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多问了一句。 “你有什么想法?” “没有。” “既然没有,你该下去了。” “……是。”萧逸秋面色有些尴尬,却也没敢再多说什么。萧逸秋离去没多大会,便有个下人过来递给了一词一封信,打开,字体很是熟悉,是刘备的,言说其下去与庞统要去桂阳一趟,让一词去他府里,一词猜不到刘备的突然去桂阳有什么事,但还是换了件薄纱衣服,虽是如此,也有些大汗淋漓的感觉,手中的折扇不断的扇着,她突然的想起了赢来的那把羽扇,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着,心血来潮,她命清伶取来了那把羽扇,握在手里不觉好笑,随即上马,朝刘备的官邸行去,到了门口递上名帖,不多时便有人过来将一词请了进去,下午三时左右,虽然扇着扇子,还是不住的大汗淋漓,到大堂的时候,一词发现只有刘备与诸葛亮在,这两个一个是自己偶像一个是自己情人的人与自己单独共处的时候,一词的心里突然有些别扭,于是拿着把扇子不知道该不该行礼了,一时愣在那里。 在上首的刘备见一词发愣,从面前几案的果盘里捏了一颗杏投掷过去,一词简直下意识的接住,刘备笑了,“发什么呆,坐,这是刚摘来的杏,尝尝。” 一词这才低眼看手中的这个如鸡蛋大小般的黄杏,边朝与诸葛亮相对的位置坐去边道,“有什么急事吗?” “孔明说炮兵手选好了,让我去桂阳看看。”刘备看起来甚为的轻松愉悦,他看向诸葛亮,“孔明,你说给一词吧。” 诸葛亮闻言,这才欠了欠身子,看向一词,一词错觉诸葛亮的眼神似乎曾停留在她手里的那把羽扇上面一下下,可或许是时间过于短暂,一词并不敢肯定,只听诸葛亮道,“其实今日找廖从事,主要是问一下货币之事。” “哦?” “听说从事意欲前往北方,那么势必是要有大宗的买卖了?” 一词直觉诸葛亮的淡淡表情下隐藏着一个炽热的狼子野心,果不其然,略微的一顿之后,诸葛亮又道,“既然如此,那么铸造大钱自然也方便了从事?” “我一开始就这么想的。”一词的语气并没有诸葛亮那么的正儿八经,“铸造大钱的利润要远远大于小钱,你现在铸造好了我现在就收!” “亮之意并非在此。”诸葛亮客气而淡定的声音,“亮的意思是……” 扑哧一声,一词突然笑出了声,不知为何,听着诸葛亮自称亮,她的小脑袋又开始恶作剧般的联想了,这么一联想她就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诸葛亮正儿八经的话被她的笑声打断,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反倒是刘备接了句,“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一词连忙否认,朝诸葛亮道,“您继续!” 诸葛亮并不搭理一词的那套,而是继续说道,“亮之意,从事前往北方,可否将北方小钱收拢过来?一是荆州铜矿稀少,二则……”他并未将二则的话给说了出来,一词自然明白他后面的话,二则是为了将来他新的货币推行打开道路啊!这诸葛亮,看的倒是长远,现在北方货币贬值,收拢自然很是容易,而一旦收拢了那些货币,虽然本身它影响力很小了,可当天下货币只有刘备一家是五铢钱的时候,那么其货币的威望,自然显而易见! “这个……”一词自然也明白收拢钱币的难度,“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嗯。”坐在上首的刘备终于发了句总结的话,“但你还是要注意自己的周全。” 一词白了刘备一眼,诸葛亮似乎还想说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从外面进来,朝刘备微微一礼之后,便朝诸葛亮走去,在诸葛亮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又离开,人刚离开,刘备便开口问道,“何事?” 诸葛亮并未立即答话,而是将有些疑惑的眼神投向一词,“廖从事要卖掉酒楼?” “啊?”一词惊讶一声。 见刘备和一词俱都疑惑,诸葛亮道,“这个消息公安几乎人尽皆知了。” “什么时候的事?”刘备插了一句话,“为何要卖掉?” 一词没想到她上午的决定,下午已经闹的人尽皆知,见他俩疑惑,一词只好解释,“皇叔迟早要离开公安,这样的话,酒楼的效益自然也会随着皇叔的离开而减少许多,不若趁现在能卖个好价钱,所以意欲处理掉。” “唔。”诸葛亮和刘备默契的相视一眼,可刚才之事让一词稍微的有些不舒服,那人来禀报这消息,直接对诸葛亮说而非刘备,那应该是诸葛亮的人,明摆着是诸葛亮吩咐人注意着她酒楼的动静,尤其是刚才一瞬间他们二人默契的相视,突然让一词觉得有种局外人的错觉。 可明显诸葛亮眼里的疑惑比起刘备更甚,毕竟刘备是知道一词身份的,诸葛亮却对一词一次次的未卜先知有着极大的疑惑,“依廖从事之意,主公定会离开公安,且不再回来?”他还不待一词回答,又问了句,“从事知晓汉中局势?可据亮所知,汉中并没有东华酒楼?” 他当着刘备的面问出这些,言外之意估计就是要将一些疑惑追根究底了,一时间一词不知说什么是好,她对诸葛亮的敬仰之情,让她本来就没打算瞒着诸葛亮,可现在他的突然发问,又让她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时有些茫然的呆在那里。 “孔明。”刘备发了话,“此事暂且不议。”他依旧笑呵呵的,“一词未卜先知与否,还要等汉中之事大定了,那时再告诉你也不迟嘛!” 刘备的神秘兮兮让诸葛亮心中的疑惑更是多了一分。 诸葛亮也纠结 刘备的突邀一词其实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他有公务在身,不得不启程前往桂阳察看炮兵之事以及军械所的事,自从开始研究火药,他明显的忙了许多,当然诸葛亮他们也不清闲,被一项货币缠的已经走不开身,刘备忙碌新式武器,这一去根本不知几时回来,加上一词又没有确定她何时离开,刘备这次把她邀来实际上只是为了道别——他觉得自己有些不舍得这个女人,甚至于想把这个女人也当做他的一把剑一样,随身携带着!更加上一词要去北方奔波,那是他老仇人的地盘,他一方面担忧着一词的安全,另一方面又隐隐有些醋意,不乐意这个女人抛头露面,是的,只要有男人知道她的女子身份,不爱慕不想得到这个女人的,恐怕是少之又少,可他偏偏又不能挽留,以往不知一词穿越身份的时候尚且挽留,现在知道了真相,更是留不得了,那么只好忍痛割爱一般,每次虽是有着大男子主义的不甘与些许怨恨,可每每当看到那张面孔的时候,偏偏的又忍不住的去疼惜,这种感觉让他有的时候有些茫然。 诸葛亮本来就是来告诉刘备那件事儿的,见刘备推迟时间,便知道刘备是要与廖一词告别,与一词随便聊了几句去北方以及铸造大钱的话,又有些鬼使神差般的旁敲侧击了下自己对她的疑问,却没有料到刘备出面搪塞,那么刘备肯定是知道真相的了,见刘备如此自信,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诸葛亮总是觉得,自从碰到这个廖一词之后,他所认识的主公变了很多,或许是他一直不了解他的主公?比如刘备与廖一词如此之快的走在一起,这就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当然,假如一词如同普通女人一样也就罢了,他的主公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他也不操心这些,只是一词的身份太过于特殊,他必须要对他主公负责,要对他所选择的道路负责,所以他也曾暗暗派人前去东吴打听廖世的来历,竟然如同那个赫梦烟一样,似乎从天而降一般,声名鹊起于江东,得宠于孙权,她的身世是个谜语,这次当着刘备的面问出来,实际上他也是想试探下刘备的态度,却发现刘备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那这么说刘备是知晓廖世所有来历的了?那么自己就不用担心了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他不仅不会不关注一词,而且会更加的关注这个女子到底要做什么,是什么让她与他的主公如此成竹在胸的潜往北方虎狼之地,又是什么促使这两个行为乖癖的女人,一个只身去往北方一个只身去往汉中,当然赫梦烟是不用怀疑的,可廖一词,他总是有些不放心,那女人他接触过几次,给他的感觉就是她是一团黑雾,看不透她客气的外表下隐藏着什么,她有着美丽的容貌,却也有着修罗王般的杀人手段,他也曾在公安的东华安插过自己的人,可自从昨晚之后,他再也得不到任何消息了,而就在昨晚,东华晚上竟然是歇业!那么肯定是她用了非常手段,之前他也发现一词跟踪他,明显的跟踪,他心里总是有个怪怪的直觉,就是他和这个女人之间会有什么故事?这想法让他有些心惊肉跳的愧疚感,可又很不愿承认的,他又有些期待廖一词主动找他说什么,因为他觉得廖世会有话对自己说,这感觉从那次见面她突然赠送那方纶巾时就有了,直到后来牵来的子瑜之驴,感觉更为的强烈,她似乎有的时候,在针对着他? 诸葛亮有时又为这些想法觉得好笑,当然廖世不主动来找他,他自然也会压着这些疑问的,因为至少他信任他的主公,那么作为臣子的,只要一日刘备不明媒正娶的给廖世名分,他就有任何理由去暗暗探察一词的行踪! 但越是探察,诸葛亮发现疑点越是多了,困惑有的时候就想滚雪球,比如一开始他想不明白一词送纶巾为了哪般,想不明白只那一夜的会晤,他的主公就和一词有了夫妻之实,想不明白廖世在东吴那么受宠,为何单单要帮他们,想不明白那次廖世的闭门,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的主公竟然一次次的拒绝一些臣下纳妾的建议——当然他没这样建议过,他不是那么八卦的人,只管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好了,但不代表其他人不八卦,毕竟帝王无私事,纳妾有的时候不是为了女色,至少身份摆在那里,可自从娶了孙仁,他的主公似乎根本不去那个院子,也不纳妾,很多流言蜚语他也曾听说过,甚至是对他主公的中伤之词,但刘备依旧不管不顾那些舆论,就是不纳妾,只说现在荆州初定,还没有那闲心——可奇怪的是,前几个月就在廖世到来之后,一向执意不纳妾的刘备,非但纳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且那女子是带着一个将近两个月大的孩子来的! 这样一下子倒是堵住了那些攻讦中伤之词,但新的有关刘备的风流绯闻又出来了……他自然不关心那些市井流言,只是他主公的改变让诸葛亮有些捉摸不透,至少他以往所认知的主公,是不会做出这等离奇之事的,突然的纳妾、还有那个孩子的出现,亦是让诸葛亮困惑不已,心里隐隐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查不出来什么…… 对于这件事,疑惑的不止诸葛亮,那些以往劝刘备纳妾的臣属也是有些纳闷的,不过他们又觉得可能刘备之前执意的推脱就是为了这个叫柳儿的女人?虽然这理由有些牵强,但也找不到更好的说服自己,便也没有多想,可诸葛亮与他们不同,他是知晓刘备和廖世关系的,这件事发生在廖世到来荆州之后,况之前廖世一直闭门不出,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那段时间他碰到的刘备,总是觉得有些心事的样子,问过刘备身边的一些人,说是曾经刘备在桂阳发过火气,他也留心许久,得知廖世是与刘备吵架之后离去,为何生气离去会闭门七八个月?这些疑问促使着诸葛亮慢慢推理,推理着廖世的性格,推理着这个女人,她到底是要做什么,要些什么!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漂亮的、聪明的、有钱有实力的女人,不遗余力的来帮助人,她会图什么呢?难道什么也不图吗?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她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赌注的东西,会是什么呢?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诸葛亮总是一个警醒!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只要廖一词一日不是刘备光明正大的女人,他都完全可以把她当做敌人,不管这个女人为他们提供了火药还是什么好点子,他都得防着一些! 今天他当着刘备与廖世的面说起酒楼之事,实际上也是他心里有个打算,毕竟牵扯着刘备,他只是想让他的主公知道他的心意,很明显刘备也明晓他这么做的目的,但还是暂且的把他搪塞了,他觉得刘备既然如此说了,他再留下也没多大的意义,他早已明白刘备此次邀请一词过来就是来告别的,自然也不好多做打搅,寒暄的随便又说了几句,便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离开了。 刚回到自己暂时住所的诸葛亮,便有个人突然前来朝他禀报了一件事,“大人,有个叫元昌的武士送到您官邸一封书信,让属下快马加鞭前来!” “哦?”诸葛亮眉峰一动,他接过下人的书信,打开,一眼扫过去,内容竟然是交代诸葛亮好生照看一个男孩的,而且是廖一词送来的,赵爽的儿子!赵爽是谁他并不在意,也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只是这个人的死当时牵扯了几乎是江东第一红人的廖世,才让很多人关注了他的死,可这个时候,廖一词竟然在孙权的层层包围里把赵爽的儿子救了出来并且送到他这里来,廖一词为的是什么?为何偏偏送到他这让他照顾?原本的疑惑还没解开,新的疑惑又来,“那个元昌呢?” “留下这封信和孩子,就走了!” “到现在算,他离开临蒸多长时间了?” “四天。” 那我娶你 诸葛亮的纠结刘备大致能感觉的到,可一词明显不知,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与诸葛亮之间是该无任何交集的,不管在哪个时代,她是什么身份,都无法改变她敬仰他、把诸葛亮当作偶像的事实,所以她做的每件事也几乎忽略了诸葛亮实际上和她毫不相干的事实,有着刘备的纵容与宠爱,她自然而然的认为了或许诸葛亮也是会纵容她的,这种自以为是的自作多情并非偶然,只是人在局中,给忽略了那些。 诸葛亮走后,刘备带着一词去了城外的军营,在白耳军里挑选了七个人,能文能武,刘备笑言说一词这是挖他墙角,一词很不以为然的白了他一眼,挑选完这几个武士,将他们带出军营,让他们各自先去准备,一词和刘备出来军营,带着她回了官邸,虽是极其的不乐意看到那个叫柳儿的,可她更想多看一眼她的儿子,实则也是有些示威般的,这小心思让一词不觉好笑,但又控制不住那醋意。 刘永还是认生,只要一词一抱他他就哭,一词本想看看阿斗的,可阿斗经常在孙仁那边,为了周全,便没让他过来,本来这个下午刘备打算陪着一词与刘永的,谁知刚到后院没多久,就有人前来告诉刘备前厅来了客人,见刘备为难,碍着那个叫柳儿的女人,一词表现的很大度却又时刻把刘备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去就行嘛,还是正事儿要紧,反正我保证今天不走就是了!” 刘备明显很受用这句话,微微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就随人离开了,待他离开,一词回过头看看躺在小摇篮里的孩子,傍晚时分了,微微的刮了风,有些凉爽之意,坐在院子内的大树下,她的视线从摇篮上移动到柳儿身上,女子的睫毛很长,漆黑的眼睛,瓜子脸,很是漂亮,心想着他的眼光还真挑剔,于是话也忍不住说出口,“家是哪里的?” “回姐姐的话,是桂阳郡的。” “哦。”一词想问问刘备怎么找得到的这个女人,可不知怎么开口,想了想,道,“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柳儿摇头,“没有了,父亲和兄长都战死了,母亲早亡。” “唔……”一词感慨一声这身世,便也不再追问,“你很漂亮,怪不得他看上了你。” 一句话说的柳儿微微红了脸,低了头,“姐姐取笑了,是使君看我家世可怜……” “非也,家世可怜的多了去了,他为何偏偏的纳了你呢?” “姐姐……”柳儿依旧低了头,“其实您不必多说,柳儿知道,使君心里只有姐姐一个的。”聪明的柳儿将一词的醋意全给放到了明面上。 “呃,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一词也觉得有些窘迫了,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柳儿一笑,“使君跟柳儿说过姐姐,也说了姐姐的不易,还有永儿……”说到这里,柳儿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孩子,眼神满是关爱,“柳儿都明白,柳儿不求什么,也没有姐姐经天纬地的才能,只求不给姐姐与使君添乱,将永儿养大成人,就是柳儿最大的造化了!” 话明明说的很谦逊,甚至有些悲哀的气氛,可偏偏的一词听在心里是那么的不舒服,尤其是听到那里说刘备给柳儿讲过她的故事,她的脑海立马浮出一个场景:暖榻上,他把这女人搂在怀内,娓娓的告诉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故事,然后这个女人表示很大度的不介意并要帮助他们,然后他一感动就……这场景让一词有些坐不住了,真可恶,她心里暗暗啐了一声,又和柳儿闲扯一阵,一词总觉得这个女孩子也是那么的喜欢刘备,这感觉让她极为的不舒服,虽说柳儿对一词说刘备平日对她说的最多的就是一词,这点让一词的心里很是舒坦,女人总是这样,情人的一百句话也不如情敌的一句重要,加之柳儿对其的艳羡溢于言表,更让一词的心里,第一次有种成就感,是呀,像赫梦烟说的,只要他心里有她一个就够了,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她又要离去这么久,必须得让刘备狠狠的记住她,不能让别的女人趁虚而入了! 于是这个决定直接导致了晚饭刘备的尴尬,一词的态度大为的转变,她竟然亲自跑到厨房去做饭,她的厨艺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这个时候蔬菜和原料种类都很少,可她建起来这个东华酒楼也不是偶然,很多都是她手把手的交给他们的做菜办法,刘备见客回来之后找不到一词,以为她又生气离开,却不想柳儿回答说在厨房,不禁有些瞠目结舌,追到厨房看的时候,见到的场景让刘备更为的不敢相信,那个平日看起来要么是冷漠、要么就是小女人脾气的人,此刻腰间围了围裙,手里拿着铲子,正在灶台忙忙碌碌,而他厨房的下人也没想到刘备会来,一时愣在那里,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词回头看到已经走过来的刘备的时候,手里刚换上勺子,刚想板脸问刘备怎么跑到这地儿来了,随即立马又换了副笑脸,“你回来啦?客人走了?” 刘备点点头,显然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他的视线在勺子上一停留,再看一眼后面的灶台,最终定格在一词的脸上,微微皱眉,“你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 “做饭呀!”一词晃了晃手中的勺子,“别不信我的手艺,现在就剩下一个汤了,你先回去,我马上就过去!”说着也不管手上油不油,就把刘备往外推,这下换成了厨房里的人瞠目结舌,刘备对一词这个反常的举动琢磨不透分毫,一词过于的热情态度让他疑惑他走了这一会发生了什么,于是被一词推出来后,刘备带着这一肚子的疑问去问柳儿,柳儿只好将她与一词的对话原本的复述给了刘备,言毕,刘备似乎还是有些想不通,“就这些?” “嗯,说完这些,她就去了厨房。” “去厨房说什么了没有?” 柳儿摇头,刘备揉了揉额角,觉得甚为的奇怪,刚才在厨房看到她忙碌的瞬间,他突然有种奇怪的居家的感觉,虽然有些不习惯一词的这种主动示好,可他的心里也是相当的宽慰的,至少,还没人能劳动的堂堂廖世下厨做饭吧?当然他是不知道在21世纪时她曾给赵云等人做过,饶是在那时,她下厨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的! 心中又不觉好笑,可又有些感慨,男子汉生而立世,无非是立业成家,而此时,他已经相当的满足了!当然,这话也像一词曾对他说过的,幸好只两个女人穿越了,如果再来几个蜀迷,他刘备都不知道怎么招架呢!估计诸葛亮都要遭殃的! 襄阳诸葛庐 这一夜两人折腾的未免有些过于激烈,一词的主动和大胆更是让男人兴奋,是以云雨过后,两人都挨不住的进入了梦想。 一词做了个奇怪的梦,她梦到在青岛郊区的一条路上遇到了刘备,那个男人依旧一身紫色长袍,发束高冠,他在转角处碰到了一词,可两人似乎是陌生人,却又偏偏觉得很亲切,一词忍不住的走过去搭讪,刘备于是也和她聊天,渐渐越聊越投机,就像一词方爱上这个男人一般,可又偏偏的觉得这男人是自己的,于是她不想错过,为此她不断的和他说着话,可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个穿着短裤短袖的年轻男人,在一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条鱼从自己的眼前跳进了前面不知怎么出现的池塘,池塘的水很清很清,她赶忙站到池塘边上,看着那条黑色的鱼游到自己看不到的远处,然后那个年轻男人看也没看一词,兀自捕鱼,最终他抓到了一只青蛙,可他还没走,一词也站在那里傻傻的等着那个捕鱼的走掉,或许那个男人还会回来,这样一直等呀等呀的,那男人却一直不走,刘备也未曾出现,失望占据了心情,她说不清对这个刚结识的男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亲切,然后她突然听到一旁有个带着斗笠的人咳嗽,她回头看的时候,斗笠下蓦然是那个熟悉的面孔,欣喜立马占据胸膛,她赶忙的迎了过去,若不是刚认识,她差点激动的抱住那男人,然后她又和刘备说着话,直到又有个路人过来,刘备或许是为了避嫌,又躲到了一边,可这次一词看到的却是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孩子在对刘备说着什么,一词隐约觉得认识那孩子,她忍不住的走过去,孩子白了她一眼走了,而此刻转过身的刘备眼神也突然变得冷漠起来,不如刚开始碰到她时的温和甚至热烈了,那眼神含着鄙夷,让一词一个激灵,一词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刘备略微有些厌恶的眼神在她身上流憩片刻,决绝转身而去——又是转身而去! 相逢时间过短,欣喜未来得及,决然的背影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面前,那个孩子,到底是谁,跟他说了什么? 我们是认识的,对吗?一词的眼泪由不住的流淌过面颊,她一遍又一遍嘶喊着,“不要走,不要走!” 那背影跃入池塘,再一次游向未知的看不到的远方! “不要走!玄德!” 她登时泪流满面,抱头蹲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嘶喊着,却总也喊不出声音! 她是被刘备喊醒的,男人关切且一如梦中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呼唤着,“一词,醒醒!” 她当真醒了来! 扭头看到男人溢满熟悉与关切的面颊,一个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泪水滴在了刘备的胸膛。 “我在呢!”刘备不知道一词做了什么噩梦,却被她的嘶喊以及泪水给惊到了,不断的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他的手抚摸着一词的黑发,“我在呢,不走!”这一刻,刘备的心里突然被她的泪水撞的很疼很疼,“别怕了,做什么噩梦了?” “梦到你走了,不要我了。”埋在刘备的胸膛,一词小声的,感受着此刻温热的气息,一如梦里初遇时的美好,这感觉真如一场梦一般,原来她最承受不起的,就是这个男人的抛弃! 刘备不由得一笑,也有些心疼,“傻女人,说过了不许忘记的!” “你知道我刚才梦到了什么吗?” “什么?” “梦到我似乎回到了我们那个时候,然后我碰到了你,我们就像认识一样,就在大街上聊天,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你似乎怕别人看到你,总是在有路人过来的时候毫无声息的躲开,最后你不知道听说了什么,竟然决绝的离去,我怎么喊你也喊不应,那种感觉,太可怕了,让我心慌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动一般。” 刘备微微的皱了眉,他掰过来一词的肩膀使其面对于他,房间内月光撒进,能看得清轮廓,“不会的,你不会回去了,会一直陪我到老的,对吗?” 一词猛烈的点头,“一直,我会一直陪你到我的生命终结,可是,你会不要我吗?”很显然,一词很不确定这件事。 与黄承彦 一词拜访诸葛亮的故居并非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她由来已久的心愿,只是到了这个地方之后,万万的没有想到还有人居住,难道他把宅院给卖掉了?可听那老头重复一词的话,应该不是个普通农人,加之又是出现在这个宅院,一词也爱屋及乌的多了一分尊敬之意,她合了手中折扇,微微拱手抱拳,“敢问老先生是?” 老者开门之后,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一词,“小公子是做什么来的?” “闲情偶然踏迹此处,若扰了老先生,还请见谅。”说着又是弯腰一礼。 老者微微皱眉,却也拄着手杖过来,看了眼后面持剑的士锦以及书童打扮的清伶,再看眼前这人,其一股自然而然的尊贵气质让阅人无数的老人微微的点头,知道此人定非凡品,又想起刚才年轻人口中所吟诗句,开口道,“听小公子刚才所吟,莫非是为了小婿孔明而来?” “你……你是黄承彦老先生?”惊喜之下,一词简直有些失礼! 可老者显然不在意一词的语气与无礼,微微的点头,算是确认了心中的猜想,“正是老朽。”他捻着胡须笑呵呵的看着一词,上下再打量一番,又道,“自小婿离去,此处便由老朽来打理打理,以免荒芜了宅院,孔明言说有朝一日还要回来住哩!” “会回来的!”一词不由自主的肯定了一句,“余年还做陇亩民,他肯定会回来的!”一词简直有些情绪激动了,一时未注意到言辞间的不对。 黄承彦皱了眉,“公子打荆州而来?” 这一问一词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也不多做隐瞒,“然也。” 黄承彦不由得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眼一词,略微有些浑浊的眼中缺不乏精光,“敢问小公子贵姓高名?”他觉得刘备手底下的那些人他基本见过,倒是从未听说过有此英杰! 一词却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毕竟她现在还是名义上的东吴大臣,想了想,便道,“在下一山野之人,人小名微,不说也罢,只是久慕卧龙先生之名,路经此处,不由得探看一番。” “既如此……”老者见一词不欲说,也不再多问,而是侧过身子作了个请的姿势,“若不嫌弃寒舍,可进来一叙。” “天气炎热,正想讨一杯茶喝,如此,晚辈多谢了!”黄承彦的话正中一词下怀,赶忙应下了。 黄承彦带着一词进来院子后,一词随着他进了应算是客厅了,落座之后,并无热水,一词见此,吩咐士锦去取些上游干净的泉水,并让清伶去准备煮茶,老者不禁哈哈大笑,“老朽本欲请公子喝些茶水,不想反倒是让公子费心了!” 一词打量了下这个房间,与平日所见过的书房并无二般,“老先生客气了,能让晚辈一睹孔明先生高卧之所,已是晚辈荣幸,,这里,便是当年刘使君与孔明先生高谈之地?” 黄承彦捻须笑点头,“是啊,这一过就四年了,真快。” “是真快,转眼四年多过去了。”一词自己也喃喃一句,转眼间她到了三国也三年多了。察觉到黄承彦异样的眼光,一词忙掩饰改口,“赤壁一战,也倏忽三年已过。” “是呀!”黄承彦拍了拍膝盖,然后又盯着一词看,“公子见过孔明了?” 一词摇头,脸上表现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未曾有机会。” “哦……”黄承彦依旧面带笑容,“听公子口音,是江东人氏?” 一词点头,“曾在江东呆过,祖籍幽州。” “孔明的兄长就在江东。”黄承彦似乎对一词非常的感兴趣,“公子恐非平常人吧?不知此行去往何方?” 三国里的鸦片? 拒绝了黄承彦相邀去他家里,一词赶在了傍晚时分回到襄阳,刚进客栈,便有人拿着一封书信送过来,展开,是刘备的,言辞间有些责怪自己不辞而别,但更多的是表示的关切,让一词及时的回信,不要断了联系,看的一词心中一暖,便也执笔,便也执笔回复了一封信,着来人送回,吃过晚饭,沐浴后,一词本想就此睡了,不想这个时候士锦求见,一词有些疑惑这个年轻人,命他进来后,发现他的面色有着些许的紧张,一词指了指对面,示意他坐下,依旧一身黑衣的士锦明显有些拘谨,一词打了个哈欠,“建文有事?” “有、有事。” “说。”简短的一个字让士锦更加的紧张了。 “廖从事您……您到底是为谁效命、或者说,是在利用他们?”士锦终于的把这话问了出来。 “逸秋没告诉你吗?”一词很是平淡,她瞄了一眼这个面色黧黑的年轻人,“我给过你机会让你走的。” “锦不是这个意思……”士锦连忙为自己辩白,“锦今日见从事在孔明先生故居面前稍有失态,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来询问一番,前番爷爷既然让锦跟着从事,肯定有他的道理,在跟着从事以前,锦亦是觉得以往二十年妄活矣!锦愿意跟着从事做一番大事!只是,锦不得解的是,您是要为孙权将军效力还是刘将军?至少,锦的父亲尚还在东吴。” 一词心中了然,她瞄了一眼士锦,然后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你果真肯听我的命令?” 士锦郑重点头,一词笑了笑,士锦比她高了要有一头,她不得不稍稍的抬头看他,“我会保得你父与你爷爷的周全,只要你肯为我效命。” “那孙将军与刘将军……” “这些不该是你管的。”一词依旧给了他模棱两可的回答,“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不管是为了孙、或是刘,将来都不会少了你的王侯之爵。” “可是……” “不要可是了,等我们的货物一到襄阳,我们便一起出发!” “货物不是萧侍卫先行押送走了吗?”士锦有些迷茫。 “茶酒之类,值不了几个钱的,他押着我也放心,但那五车琉璃,我自要亲自押送,况当初孙权将我送出东吴如此大张旗鼓,天下尽知,想必有些匪盗会蠢蠢欲动,这样分开押送,亦是可以迷惑盗匪之眼。” 士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去北方是要做些什么呢?”显然他一点也琢磨不透眼前这人的想法。 “卖东西赚钱呀!”一词笑了笑,“建文应该成家了吧?” 士锦没有想到一词突然问了他一个私人问题,一时愣了愣,然后又猛然摇头,“还没有!” “哦?”一词有些疑惑。 “大丈夫理当先有功业,然后再有妻子!” “唔!”不知为何,看到这年轻人的信誓旦旦,一词忽然想起赵云来了,她拍了拍士锦的肩膀,“看上谁家姑娘了告诉我一声,能帮的我帮你,不过作为长孙,至今还不成家不应该呀!” 士锦面色一红,“从事取笑了……” “以后跟着他们一样喊公子吧。”一词打断士锦的话,士锦点头,“是,公子。” “那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士锦明显的还有疑问,只是见一词不愿说自己又不知道怎么追问,一词看出他的纠结,笑了笑,“如若我不信你的话也不会带你来北方,告诉你呀,这世界大的很,并不是除了孙,就是刘,或者曹的,要眼光放长远一些。” “嗯,士锦记下了。” “那你去早点睡吧,也累了一天了,以后跟着我时间长了,就会明白我要做什么了,要用心看,而少说话,懂吗?” 士锦走了之后不想落月又进来了,甫一进来,便开口问道,“公子,您带着他做什么?他是士燮的孙子!” 这语气让一词心里有些不舒服,每次看到落月,一词都由不住的联想到那个清瘦一板一眼的赵爽,就那样死在她的手下,“正因为他是士燮的孙子,我才带在身边的。” “哦?” “一则可以让孙权放心二则让士燮放心。”一词简短的答了句,“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公子此行,可否给落月个底细,落月心里有些不踏实。” “噢,这个呀,有什么不踏实的?”一词伸了伸懒腰,这时候清伶端来水让一词洗漱,一词边漱口边听着落月说话,“公子此次出行如此张扬,来北方难道不怕有些人故意为难吗?” 所谓大烟 鸦片本是罂粟果的汁液凝固而成,这是初级的生鸦片,如果吸食,还要把那种成为块状的生鸦片烤熟,然后制成小块便可以用烟枪吸食,这玩意都可自己生产,所以,一词得到鸦片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当初得知有罂粟这玩意也是个偶然,但落月并不知道这可以控制一个人,只知道那个被誉为神医华佗的会用此物让一些外伤患者麻醉,这才留心,被一词得知后,一词便在自己的田地里种了三亩多,有落月的几个手下照看着,这次下令制成鸦片也是一词当初的心血来潮,想着既然当年鸦片害了那么多中国人,那么快的就令人上瘾,倒是不如拿来祸害曹魏,只要自己控制这个鸦片货源,就出不了大乱子! 晚间落月把按照一词吩咐研制好的鸦片送来后,一词一是出于好奇,想尝试一下这东西到底有多美妙能让一个人失去理智而欲仙欲死,一方面她也是做给落月看的,这样新生的事物,落月定是会好奇,她见一词没事人一样吸食,自己拿着回去指不定会好奇也吸上几口,当然这几率不大,但也不是没有,可一词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鸦片并无听人传言的那样令人欲仙,至少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那一口吸下去,若不是她的定力超乎常人,早已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当时也是灯光昏暗,落月没有仔细看清,如若仔细看,一词的脸色有些发白,那一口吸到胃里,脑袋立刻被一种奇异的味道刺激的似乎瞬间失去知觉,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没立即吐出来,打发走了落月,一词终于一个忍不住的吐了,吃的晚饭全部倒了出来还不算,看周围的一切也都模模糊糊的,头晕恶心,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清伶吓坏了,忙过来给一词捶着背,这样蹲在地上吐了好大一会,一词才算喘息过来,“水。”一个字发出音来,才觉嗓子有些嘶哑难听,清伶忙去准备倒水,一词看着一地的秽物,自己扶着柱子勉强站起来到外间,这时候倒水的清伶过来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扶着一词引着一词在外间的毯子上坐下,一词靠在几案上,一手支住额头,一手接过水来,“我没事,你去打扫一下房间,今日之事……”话到这里突然停下,一词不觉自嘲笑了笑,她本想说今日之事切不可对人提起,话说一半想起这是个哑巴,不觉自己可笑,挥手示意清伶先去,此刻的一词虽然胃中好了些许,但依旧感觉有些四肢无力,头晕脑胀,看周围的东西也有些不大清晰了,喝了一大杯的水,才感觉好一些,脑海中有些空白,浑浑噩噩的,直待清伶打扫好房间,复又放上香料,才扶着一词回去睡下。 这一睡竟然从晚上9点到第二日下午三点,醒来时只觉得口渴,幸好有清伶一直守着,见一词睡醒,高兴坏了,赶忙端水来,一词将一杯水全部喝下,然后看了看窗外的太阳,皱着眉头问几时了,清伶打着手势回答后,一词震惊了,这一口小小的鸦片,竟然让她睡了这么久! 也没有穿外套,就穿着中衣,一词起身,还是觉得有些头晕,又是觉得口干舌燥的,清伶这时候从外面端来一碗绿豆汤,用手势比划着,其意无非是看着一词一直睡觉,昨晚又吐了那么多,或许是连日来的赶路中暑了,所以煮了消暑的绿豆汤等着,一词甚为欣慰的看了这个女孩子一眼,接过来又将一碗绿豆汤一饮而尽,稍微焦躁的心才感觉顺当一些,不由得伸了个懒腰,“上午有人来找我吗?” 清伶摇头,一词稍稍悬起的心才算放下,幸好昨晚她把落月打发去办事了,否则她睡这么一个上午,聪明的落月肯定会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的,虽这个担忧烟消云散了,随即一抹愁绪又上心头,昨晚自己亲自尝试鸦片,只以为这玩意会如书上或者电视上所说,会让吸食者欲仙欲死而欲罢不能,自己鼓足勇气尝试一口,竟然是如此结果!如此剧烈的反应,让人如此痛楚,怎么还会上瘾?一词看着放置在床榻上的那个锦囊,看到那颜色便觉恶心,更别提再想着去吸食第二口了! 就这样的效果,如果拿去让曹操去吸,曹操不还得把自己给丢菜市口咔嚓了? 想到这里,一词又不禁觉得好笑,她实在不知道是自己的制造方法出了问题还是那边的制作程序出了问题,这鸦片除了带给人痛苦外,一词丝毫没觉到任何的快感! 她这个从未涉足过吸毒方面的人自然是不知道吸食的毒品一般很少第一次就上瘾的,并且第一次还会有很多不适的反应,像她昨晚这种便很正常,只是她又不是万能的,只在潜意识里认为鸦片当初害了那么多中国人,那么它的功效肯定会达到自己所预期的,如今受到了这样的打击,不觉有些气馁,当初还雄心壮志的想着怎么让曹操他们染上毒瘾,如今却不觉自己未免太过于幼稚,自嘲一番,还是觉得四肢有些软绵绵的无力,也不想吃饭,随便的吃了些果品,竟然又昏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醒来又是第二天天大亮了,连着睡了两天,才感觉身体舒服许多,却在收拾那些鸦片时,心里隐隐有个奇怪的感觉,竟然不如昨日那般的讨厌了,这心理让一词一个警觉,随即心中一喜,难道它果真有功效?这瞬间的想法,让一词做出了个决定:该找至少两个人来做实验,才能得出定论!自然自己不能再以身犯险了,打定了这个主意,此时却没有合适的人来当实验品,于是干脆吩咐士锦前来,让他去大街上找几个乞丐来,要年富力强的,不多久士锦就带来了三个壮年乞丐,只是或许常吃不饱的原因,很是瘦削,于是一词先让他们洗了个澡,又给他们换上了新衣服,命客栈的人准备了好酒好肉,这样养了几天,很明显这三个人精神了许多,都表示要对一词死心效力,一词也知道只这短短几日,他们常年营养不良的身体还是补不回来的,况且此处距离许昌路途遥远,也不在乎这一日,便只是轻描淡写的让他们好生吃喝便可,几人感恩戴德暂且不说,且说落月三天之内完成了一词所给的任务,一词又给京口下了一道令,让几个她府上的门客前去监管着鸦片加工的地儿,不管这鸦片成没成功,如此绝密之事只能由一词掌握,而决不能受控于落月,所以自此,落月对京口罂粟种植基地,算是失去了实际上的控制。 在襄阳一待就是五天,23号上午,押送着五车琉璃,一词一行此刻已经变成了150余人,五车琉璃未免太过于贵重,是以前来押送的都是东吴精兵——实际上都是刘备的直系部队,孙权拨给她的精兵已然全部被杀,而从刘备的直系部队挑选充当,这些人自然唯一词之命是从,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从襄阳北城门出发,一路朝东北而行去,一路上风餐露宿晓行夜宿自不必说,琉璃本是娇贵的物品,加上天气又是奇热,行路自然要比平常慢些,是以半个月后,才堪堪到挨近南阳地界,一路倒也是相安无事。 昨日夜里下了些许小雨,道路有些泥泞,是以一词的车子又缓了一缓,到下午时分道路差不多都晾干了才又出发,根据向导的指示,前面不远便是南阳辖区了,估计顺利的话,能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到城中的,一词这次也倒十足像个商人一般,边走边看周围的风景,一路行来,倒也是赏心悦目,今快到南阳,一词亦是想一睹这个在后世与襄阳为了争诸葛亮隐居之地而出名的城市在古代是个什么模样,又看周围崇山峻岭,山清水秀,不觉有些心旷神怡,赶路的速度又不自觉的慢了半拍。 道路渐渐的延进了山里面,两侧薜萝葛藤,不时有鸟兽飞过,看着这越来越狭窄的山谷小道,一词抬头,天也如一线一般,一词心中不由的想起以往电视剧里,这样的形胜之地,正是埋伏的好地方,只是她现在并不用担心这个,因为现在至少在北方还是太平的,于是她也很是轻松的走着,直到走到一半快出峡谷时,扑棱棱几只鸟飞过,在这静谧的环境,让一词心中一惊,思绪还停在方才那埋伏的场景,是以她反应奇快、实则是下意识的下令:“全军戒备,小心伏兵!” 一句话在两侧的山谷回声不断,跟着一词的这些人,都是刘备直系部队的亲兵精英,比起白耳兵来丝毫不差,几乎跟着刘备九死一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是以也反应奇快,对周围的环境甚是敏锐,一词的话音刚落地,所有人的手都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遭遇埋伏 突然的在南阳城外遇袭,第一次遭此无礼的事儿,一词明显的有些恼怒的无可奈何,这毕竟是乱世,想着当年盛世之时自己还曾被绑架过,更何况今朝逢此乱世?只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是,自己当初在21世纪被绑架时淡定是因为她有个叫廖天元的老爹,还有个叫做赵云的好友,绑架自己的是周宇凡,是不会害了自己的,当然,在那个时期毕竟是有人权的,她待人处世相当客气,但也毕竟是官宦人家养就,其家世地位,更是少有人忤逆她的意思,养就的性格自然与寻常人不同,而到了三世纪,指使起人来更是方便,加之在孙权与刘备两人那里自己又深得宠爱,有求必应,不自觉中她的性格便又更冷淡几分,在这个习惯发号施令的年代她尚且不觉,如若现在让她再回21世纪,肯定性格有很大的变化,只是自己不觉察罢了,是以,她长这么大,不管在什么时期,根本没有人敢挑战过自己的权威,更没人敢虎口拔牙,是以遇到这些土匪,一词的心中是有些怒火的,而这怒火的源头就是因为她认为这些土匪不自量力,竟敢抢夺她的财物!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 这怒火简直让她忽略了其实她是在曹魏的地盘,一不是孙权,二不是刘备! 这是一个自己全然不熟悉的地方,一个政权范围! 她在马上有些着急的等待着山谷的消息,大约过了有十分钟左右,衣袍上染了些许鲜血的辛卓带着清伶回来,清伶简直是吓坏了,从辛卓马背上下来就有些呆呆的,一词也顾不得管她,只问辛卓,“战场胜负如何?” “回公子……”辛卓大口喘息了一下,在马上拱手而答,“敌人大约有200多,和我们的人厮杀在了一起,末将去的时候,还未看出胜负,不过对方武器甚为的粗糙,想必他们支撑不了多久!” 一词看了眼周围,虽是树木丛生,但也算是个安全地儿了,尤其是看着天色将晚,更不欲在此多做停留,而是对其余的白耳兵吩咐道,“你等前去协助作战,他们的头领最好是抓活的,如若顽强抵抗,格杀勿论!” “公子……”辛卓迟疑了一下,“可您的安危……” “现在他们在山谷里面纠缠,我是没事儿的!”一词只想着速战速决,其余五个人见此也只得遵命而行,只留下了清伶与刚回来的辛卓在此等候消息,五个人提剑纵马而去,一词这才从马上下来,看了看辛卓,“受伤了?” 壮年汉子得到一词的慰问,憨然一笑,“都是别人的血!” 一词笑了笑,算是舒缓了下神经,然后看了眼清伶,“没事儿吧?” 清伶瞪着两只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一词摇头,一词微微的叹息一口气,从马上解下水囊,递给清伶,清伶有些受宠若惊的摇头,一词又递给辛卓,辛卓道了声谢,却没有接过,而是取了自己的水囊,一词苦涩一笑,自己喝了一口水,可一口水到嘴里还未咽下,忽然听得树林一旁的马蹄声! 一词心里一紧,简直是下意识的转身,只见一人骑着一匹马,后面还跟着大约五六个人,从一侧的杨树林直直的朝自己而来! 看来这伙人是有准备的,不打算放走一个! 可一词刚支走了自己的白耳兵!现今只有一个辛卓,她回眼看辛卓的时候,辛卓已然麻利的翻身上马,取了自己的长枪,咬着牙道“公子靠后,辛卓与公子拿下这狗贼的人头!” 一词这时候拉了还有些发呆的清伶一把,也未曾来得及上马,简直有些狼狈的赶紧朝后退步,敌人很快的到了自己的面前,一词看的真切,只见来人大约有40多岁的年纪,满脸的胡子,脸色黝黑,手里拿着也是一杆长枪,带着五个喽啰,喽啰的衣服相对来说简陋多儿,手里拿着的铁剑铁棍已经有些生锈,一词抬眼看到那马上的男人眼光朝自己看来,顿觉不妙,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却空无一物,不禁苦笑一声,当初自己痛恨佩剑,如今连个防身的兵器也没有了! 这时候记起来她的靴子里还有一把匕首,是刘备的短剑,犹豫着要不要拔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然开口,“你开口让你的手下住手,把钱财留下,老子就放你一条狗命 !” 自打一词出生,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她说话,心中自是一恼,却也知道这不是斗气的时候,她推开了虽然自己还在发抖但还是挡在一词面前要保护她的清伶,朝那男人看去,“真是好大的口气,我若不从你这话,又当如何!” “那就看我这杆枪答不答应了!”男人冷笑一声,然后一挥长枪对他身后小喽啰道,“我来对付这个人!”他用枪指了指辛卓,然后又指了指一词,“那年轻公子是个富贵主儿,一看就不懂得刀兵,抓住了他们,就是你们大功一件!” “谁敢妄动!”辛卓大声一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抽出长剑,在那喽啰蠢蠢欲动之时,一个发力,直朝最前面的一个喽啰插去! 剑没入那人的身躯,呻吟了一声,眼中还带着些许狂热的不甘,扑通一声倒下了! 这一下制止了那些人的蠢蠢欲动! 马上头领见此,恼羞成怒,再也不废话,很快和辛卓纠缠在了一起,那边山谷喊杀声冬天,这边斗得日月不分,而让一词惊讶的是那男子功夫似乎不错,辛卓一时不能取胜,这样难解难分十分钟左右,那头领再次发令之下,喽啰们见辛卓被纠缠,又开始朝一词蠢蠢欲动! 一词这个时候已经从马上的囊袋里取出了自己的弓箭,搭箭上弓,只是还未射出之时,突然又听得一阵马蹄声,这马蹄声促使着一词松开了弓弦! 先杀死一个赚一个,一词如此想着! 这支利箭并未射向那几个被箭唬住了的喽啰,而是直朝那个头领而去,正与辛卓激战的人未料到一词放冷箭,左臂堪堪挨了一箭,闷哼一声,差点坠马,却又稳住了身子,辛卓见此,立马将枪横了过来,狠狠的一枪扫过去,堪堪坐稳的男子,一词本以为他会被辛卓这一枪搠下马去,不想他反应奇快,在长枪横过来的时候,后背一弯,上身背靠着贴在了马背之上,堪堪躲过这一枪! “好箭法,好骑术!”突然听得一个男声称赞,一词一个没反应过来时,眼前一花,随即听到扑通一声,那男子落下马来! 虎痴许褚 南阳城外的遇袭让一词恼恨不已,但所幸的是,正如落月所说,这些盗匪不论武器还是武艺,都不是她手下精兵的对手,除了两个为首的功夫高一些外,其他的小喽啰们很快便被他们解决掉了,当白耳兵回来复命的时候,一词悬着的心总算放了放,不多时落月便带着一个为首模样的人过来,平日只看她是个弱女子,却不想此刻提着那彪形大汉倒是如提个婴孩一般,不禁让一词吃惊落月的功夫! “公子,士锦在里面查点伤亡,不多时应该就出来了,落月给公子把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抓了来!”说着往地上一丢,男人竟由不住的跪倒在地,这时候辛卓突然有些吃惊的看着地上那男人,“你,你是……许耽?” 这一句问话把这几个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几乎趴在地上的男人听到有人呼唤,起身,抬头,当看到辛卓的时候,眼睛里写满了吃惊,甚至有着些许的惊恐,“你,你是……” “哼,许将军贵人多忘事呐!”辛卓冷笑一声刷的拔剑而出,冰冷的剑尖指在地上男人的脖颈,吓得男人立马求饶,“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一词和落月还有那石青色衣服的男人眼中俱有疑惑,一词忙制止了辛卓,却不想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叫柏南的白耳兵也是刷的一声抽出剑,指着刚才被辛卓绑缚住的男人道,“辛卓,这个就是章诳!”一脸的愤恨! 一词心中的疑惑更是多了,她一时没明白过来这两个人是谁,一词见此,只好又问道,“辛卓柏南,不要妄动,到底怎么回事?” “这两个狗贼!”辛卓咬着牙,“当初在徐州之时,暗通吕布那厮,致使张将军落逃,主母蒙难!此等逆贼,罪不可赦,公子!”辛卓一拱手,“当初末将与柏南同为使君亲兵,末将见过这个许耽,并不识得章诳,但章诳却是奉了许耽之命前去朝吕布示好,合该这两个狗贼作死,今天投到了公子手下!” 这么一说,一词才想起这茬事来,这时她不得不换了另一副眼光去看倒在地上有些垂头丧气的二人,“许耽、章诳?”她口里喃喃一声,这时候柏南和辛卓已经有些忍不住了,“公子请下令让末将诛杀了这贼厮吧!” 一词注意到石青色衣袍的男人眼中多了一丝琢磨的表情,沉吟了一下,“给他们一刀未免太痛快了。”一词想到了要做鸦片试验的事儿,她走过去拍了拍眼睛都有些发红的辛卓,“留着他们,我来处理,现在先安顿了这位先生要紧!”她指了指石青色长袍的男人,辛卓闻言,咬着牙,对着地上有些惊恐的许耽狠狠啐了一口,“先饶你一条狗命!”说着和其余几个人将这两个又五花大绑了一番,一词见此,回头朝石青色衣袍的男人道,“先生,追你的人是谁?距离大约多远?” 刚问完,辛卓突然一个激灵,随即伏地,耳贴在地上,默了一会,起身,”公子,追兵来了!” “距此多远?” “不足五里!” “先生,快随我来!”一词朝石青色男人喊了一声,随即又朝落月几人道,“让许耽章诳睡一会,随我去山谷!” 下令完毕,辛卓和柏南利索的一记手刀砸向许耽章诳的脖颈,两人闷哼一声晕了过去,几人一行立刻上马复又朝山谷而去,刚到谷口,便闻到一阵强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一词差点没呕吐出来,听到动静,正听各个小队长汇报的士锦过来,朝一词一拱手,“公子,抓了35个活口,歼敌223人,我方只有四人重伤,其余稍有轻伤,不碍事,没有损失一个弟兄!” 一词看了眼,只见那被活捉的35个人已经被他们用绳子系住了双手栓成了一串,再看一眼脚下的黄土路,隐隐的血红色弥漫,一词不觉有些恶心,随即又道,“货物呢?” “没有任何损失!”士锦朗声抱拳,一词点点头,心中算是肯定了刘备,这些人不愧是战场厮杀来的精英,但此刻她来不及褒奖这些人,还有个更棘手的事儿,“建文,你在这35个人里找一个与这位先生身量差不多的,如若找不到,就在死人堆里找一个,快!” 士锦扭头打量一眼石青色的男人,随即点头,“是!” 士锦去了之后,一词又回眼看了看这男人,“先生,追你的到底是何人,给在下交个底,在下也做做准备。” 石青色男人闻言,这才有些忧虑的回头看了一眼南阳方向,缓缓的吐出两个字,“许褚许仲康。” 一词惊骇,“谁?” “许褚。” “先生惹到了曹操的头上?”一词甚为的惊讶,许褚是负责曹操安全的一个高级护卫队长,此人被许褚亲自追杀,那么他惹的人肯定是曹操无疑了,意料之中的,石青色的男人点了点头,一词不禁皱了皱眉,“看来事情有些难度,想忽悠过去许褚估计很难。” “如若公子作难,在下还是不连累公子了。”石青色男人倒是无所谓的一笑。 遭遇看押? 若不是因为从南阳出去的道路只有这一条狭隘的谷口,一词断然不会虎口拔牙冒此风险,看当下战场,许褚就是不信也必须得信了,当然,他不会完全的相信,更拿捏不定一词的到来是抱着什么态度,但许褚作为曹操的亲近之臣,还是多次从曹操的口里听到廖世的名号的,是以在一词自报家门后,许褚便有些客气了,否则以他的性子,早就自己命人去查点他们的货车了! 但廖世的名字也仅仅是让许褚稍微的客气了一点而已,只是稍微的尊重了一下而已,并不能让他放弃去查点一词的货车,在一词下令之后,他立刻挥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去五辆货车上亲自打开来看,甚至车子底下都搜过了,尔后又在一词的帮助下,认真的查看了每一具尸体,每查看一具尸体,许褚的手下不管那些人死没死去,又重新补上一剑,查点完死人,又挨个的查点活人,直到天色将黑,许褚没有发现任何疑点,看着地上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紧皱着眉头,一词这时候走过来,一手背在后面一手微微的弯曲在腹前,客气的道,“将军,在下实在是无心之过,若将军不好朝曹丞相交代,那么世到许昌后愿当面朝曹丞相解释此事,只是……”她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将晚,今晚世还要赶着入城,纵然进不得城也该找个地儿安营,若无事,世且先行了!” 这时候许褚也抬头看了看马上暗下去的天色,低头沉吟,一词不知道这个武夫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等着,料想他不会把她怎么样的,顿了会,许褚道,“许某有一言,说了还望从事不要生气。” “讲。” “祝公道胆大包天竟去相府偷盗,丞相震怒,下令许某纵然天涯海角也要捉得此人,不想路遇从事,被从事偶杀,许某不好朝丞相交代,既然从事意欲去往许昌,许某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一词皱眉,许褚斟酌一下道,“从事可否与许某一同前往许昌?” “世要照看这些身外之物……”一词指了指后面的几辆马车,“行路缓慢,怕误了将军的事。” “从事不妨随许某先行,看从事手下这些兵将想必能随后而行,许某可写一道令,从事让他们带着,一路沿途关隘无阻,相信会随后就到许昌。” 一词心里一沉,抬眼看许褚时,虽对方依旧客气礼貌,但眼中已然暗含着坚定不可更改的神色,“将军意欲软禁在下?”一词皱了皱眉头,许褚的这话一出一词就知道意味着什么了,这人压根不信自己,想把自己带到许昌让曹操发落,可恨自己在江东和荆州横行惯了,何时受到过此等不逊话语,如今甫一被人压着,那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一词紧紧皱眉,但也首次的意识到了,自己是到了一个陌生国度的政权范围,必须要步步小心,而没有什么特权了,方才还涌起的一丝惊喜,又因了许褚的话多少有些挫败了。 “从事多虑了,只是从事带着这些行路每到一个关隘也甚为的麻烦,有许某的令牌至少可以加紧赶路,从事又是要拜谒丞相,有许某引见想来也能快速见到丞相,顺带解释了祝公道之事,一举三得,怎么能说是软禁?” 一词不得不换一副眼光去看这个被她定义为“武夫”的许褚了,但看其坚定神色,知道自己再多说无益,心中虽然百般的不服气,但也微微点头,“既然将军如此美意,世也却之不恭了,不知将军何日启程?” “今天且先在南阳留宿一晚,顺带交割一下这些盗贼俘虏之事,让南阳太守论功行赏,明天一大早从事随许某加急前往许昌,如何?” “就按将军之意!”一词顿了下,才象征性的问道,“不知将军高姓尊名?” “在下许褚!”许褚这才闷声闷气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眼中的疑惑却随之少了一分。 一词心中微微叹一口气,第一次被人左右自己,心中的不悦是自然的,习惯了去给别人施压,第一次遭受一个武夫施压,她心中自然是不痛快,这心理的变化她丝毫未曾意识到,只是心中对这次北方之行,更存了一份小心,而她本来打算一路走来多看看三世纪北方的风情人物打算也被打乱了,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一词最后问他的姓名也是为了释去曹操的疑心,如若她不问明白对方是谁就跟着走,这可不像是名士该有的,许褚这个武人不知道注意没注意这细节,但想必届时曹操肯定会注意的到的,话到此结束,一词与许褚一同去往南阳,到南阳城门下的时候吊桥堪堪吊起来,城门才关了一半,许褚手下的裨将前去叫开了城门,一词随之进城,在同一所院子里安顿下来之后,一词将士锦与落月先喊了过来,“明日我先行离开去往许昌……” “公子,姓许的会不会有诈?”落月有些担忧。 一词摇头,“他只是不放心我,我随他去就是了。”一词知道此行是没有危险的,“至少我在这士林也有些虚名,岂会任他们宰割?况且那里还有樊芷,不用担心我,只这些货物,你们要万分的小心,明日拿到通行令,尽快赶往许昌与我会合。” “那公子,许耽与章诳二人如何处置?还有那个祝先生呢?”落月又问了句。“我自有安排,落月,你和建文只要将钱物安全送到许昌就是了。” “是,公子,那您一人去?” “不,我会带着辛卓。”你们且先去休息,一战之后也都累了,不要亏待了这些手下。” 番外一:民政局里的故事 然而他们还是被围观了,自下车踏进民政局的大门。 一个妙龄女子挽住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胳膊,女子的表情很明显的欢快,而男人的却微微皱眉。 皮鞋声与高跟鞋落在地上,男人的丰神俊朗,女子的清新,这些都不重要,当有些人认出了那女子是谁之后,惊呼一声,由此,民政局大厅一时竟然静默在了那里,视线转而转到了白衬衣西裤的男人身上。 他是刘…… 有人只说出了一个刘字,而未曾敢将后面的名字继续说出,然后听到有窃窃私语,“那是廖一词,他们来领结婚证呢吗?” “果真是廖家的廖一词!” 被窃窃私语的女主角似乎全然听不到那些话语一般,只是挽着男人的手臂,直朝登记那走去,人们不自觉的让出一条路,看着这对老少组合的夫妻,有人艳羡、有着嫉恨,更多的是祝福。 而被挽住的男人,明显一路皱着眉头,却也任其挽着,直到两人办理登记手续,签下大名的时候,负责登记的那个看似刚工作的女孩惊讶的站了起来,她看着眼前这男人与女人,眼中满是惊讶,还有一丝带着不解的艳羡! “刘、刘先生,是您……” 男人只简单的嗯了一声,女人拽了他的胳膊一下,两人沉默的办理完这些,而方才本还在正常办理手续的几对新人,突然也都停了下来,就像今天的民政局主角只是他们两个一般,全世界的人都在等待着他们接过那个神圣的红本本! 手续办理的很快,红本本拿出来后,是男人接过去的,他打开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子飞扬的神情,他合上本子,放在了自己的西裤兜里,转身,又和女子沉默的离开。 这时候有人拿出相机或者手机给他们拍照,男人回头看到的时候,明显的很不愉快,却也没说什么,女人见此,抱着他的手臂更紧了些。 原本以为故事到门口就算结束,却不想到门口的时候,那男人和女人突然停了下来,两人低声不知说着什么,大约几分钟后,静谧的大厅响起了女子的一句话,“你真混蛋!” 随即在这些围观群众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女子带着些许怒气拉着男人回过身,朝离婚登记处而去。 人们睁大了眼睛,错愕的看着这一对绯闻人物,甚至此刻已经忘记那两人的身份,尾随而去,这次的他们依旧如同去往结婚登记一样,只是不同的女人的眼里多了一份怒气,离婚登记的工作人员看到了二人的名字,二话不说把手续很快办理完了,这次绿本本也是男人接过去的,看都没看塞到了兜里。 番外二:蔷薇 网友依米蔷薇执笔: 第一次看见清伶是在王子弦安排的专门培训哑巴的大院里。 我进来挑选哑巴之前,已吩咐下去让王子弦和他手下人不要声张,所以现在我进来大院里,孩子们一如既往地玩闹的玩闹、被培训的培训。 我先一个个观察了玩闹着的孩子,又与他们简单的用手语交谈了几句,感觉都不甚满意。 而后我踏着一条幽径来到后院,后院不是很大,墙上爬满了蔷薇,风儿时不时地吹落几片花瓣。花下有一个弱小的身影。 我走进她,发现她正在认真地找着什么,左手还轻轻握着些色彩黯淡的花瓣。 我问可以聊一聊吗,她想了想后点了点头,把手中花瓣轻轻放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 她用手比划着说,她要拾起掉落的花瓣,再把她们埋进土里。 “为什么要关心这些被遗忘的笑容,也不愿抬头欣赏这片绚丽的风景?”我有些不解。 她比着手势说,她们没有犯错啊!为什么因为这些缺陷便嫌弃她们?大家都喜欢好看的花,所以我……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女孩,大概十二三岁,她有一双大眼睛,她眼眸里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无奈,还有一丝悲伤的快乐。——从我看见她起,她的嘴角一直挂着笑容。 “还有亲人吗?”我觉得我问了个废话。 她告诉我,姐姐尚在。现在在训练。 原来姐妹俩都是哑巴,我想道。“怎么不和朋友玩呢?” 他们在一起看起来很开心,不想打扰他们。 这是个性格孤僻的女孩吧,但我却莫名其妙的喜欢她。 “不会孤独悲伤吗?”——我奇怪于这样的她却能一直恬静地笑着。 抵达汉中 荆州到巴蜀,从公安出发,沿着江水溯江而上,直接从刘备的地盘到了刘璋的地盘,虽不是去往汉中的最近之路,但作为刘备方面的人,还是不会选择走魏国路线,江水滔滔,一路延伸到巴蜀之地,越是西进,越是荒凉,两岸群山连绵,只偶尔听得江水潺潺,松林听涛,偌大的日头,却因为两侧群山连绵,在江上行驶竟然每天只能中午有两个时辰左右能看到太阳,是以凉爽的许多。 不时偶尔可以看到几只小小的渔船,或是到了有人烟的地儿,能看到几个渡口,山上时而隐现的樵夫,宽阔的江面,清澈的水流,偶尔可以看得到鱼跃水底,青山绿水幽幽,如此行船赶路,倒也自在。镜头里,弯曲的山峡内,转过两艘中型楼船,船上挂着龙神的牙旗,随风飘荡,两帆扬起,船速甚快,明显可见两艘船只吃水较深,上面应该是装着一些沉重物事,此刻前面一艘前行的船上,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人长身迎风而立在楼船上,眺望远方。 行船已然进入巫山山峡,马上就出了荆州地界,距离巴东郡近了,下一站应该便是永安了,离开公安数十天,一路不紧不慢的走着,堪堪方出荆州,过了有些阴森冷寂的巫峡,便算是离开了荆州,这尚且是我来三国后第一次出远差单独行动,而前路未知,心中难以抑制的一阵阵激动,我是五月16日才离开公安,本来在廖世走之后我第二天便与那个叫做齐五的交割的货物,装船完毕打算第二天就出发,不想又因为他们选炮兵的事儿耽搁了两天,一切都在紧张的忙碌中,诸葛亮忙着充实国库,庞统奔波着天下形势以及炮兵的建设,葛衡他们忙碌着火药的发明,军器的配给,将军们忙着招募兵勇训练兵士,匠人们忙着打造兵器战船,文官们为饷银国库忙忙碌碌,人们似乎是卯足了劲一般,在这样的紧张气氛下,也割舍了那份不舍的男女之情,带着廖世所给的这些货物,直朝汉中而去。 此行任重道远,却只带了40多个人,我不能像廖世那样明目张胆,毕竟我去的是汉中,如果带的人多了反而遭人怀疑,也曾想过,把这些货物每到一些地方便卖掉一些,一是免费的给廖世打广告,二是换用一些其他的货物,这样便更像一个行脚商一般了。 这次带的兵士都是赵云送来的,而我也只带了一个贴身的丫头青月,管着这40多个兵丁有两个人,任豪与任书兄弟两个,还有两个帮我照看账目的账房,除此之外别无他人,展开地图,看着马上就要到巴东郡,路程走了还不到三分之一,长路漫漫,更不知汉中此时局势如何了,那个锦马超现在的情形又怎样了,一切都是未知,这些时日也未曾得到廖世的消息,也不知她到了哪里了,马超的家人又如何了? 什么也不知道,就像飘在空中的风筝一般,不知道天到底有多高,而此次离开荆州,更不知何日能回来,将来的天下局势,又将会如何? 汉中能顺利到手吗?如若真如廖世所说,汉中与益州俱得,那么刘备的势力立马膨胀为三国第二,尤其是有了火药,再一举灭吴,也非难事,如此想来,顺利的话,十年之内全面接管了中国,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已然被扰乱了的历史,未知总是让我又有些隐隐的担忧。 带着这些纷杂思绪,在永安稍微停顿后,将一些货物换成了金银,继续朝汉中出发,我们一直走的是水路,到达巴郡,又溯垫江而北上,过巴西郡,走的汉水,将船停在汉水后,将所剩不多的货物和金银装车,过阳平关,定军山而东向南郑,只所以走的这条路线,是为了观察沿途道路关隘,一路走来,不禁感慨蜀道艰难,纵然有火炮也难以施展,和平解放了益州与汉中方位上上之策。 到汉中的时候已然是建安十六年七月初十,刚到南郑,从街市上便听到了一则曹操带大军前来雍凉亲征马超的消息,汉中有些小小的震动,似乎都在议论着此次曹操亲征的成败与否,而我更不知道马超此刻在何处,刚到南郑,又不好打听什么,便先进了个客栈,带进南郑的人不多,只有20余人,其余的留在了船上等候着。 南郑作为张鲁驻地,建设的倒是如荆州公安城一般,城市不大,但看起来还算繁华,人流不息,此处免于战祸多年,人民倒是安居,只是自今年后,这块陇西大地,不知又起何样烽烟呐! 七月多的天气,南郑的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一般,因了这低沉的天气,赶路将近两个月的我也有些疲惫了,住进客栈安排完毕之后,随便的吃了点饭就去睡觉了,半夜醒来一次,房间内皎洁的月光洒了一地,真不敢想象的是就这么脱离了那个组织,独自一人来到了千里之外,带着那兴衰的使命! 明日打算就在南郑随便走走,然后购买一处小的宅院,然后将手中一些货物出手,与一些当地有头脸的商人接触引见下张鲁手底下的重臣,既然曹操方出兵,那么此刻去找马超也没什么要紧事儿,等他落败之时再去,方是上策,只是不知道此刻的廖一词怎么样了,而我明明记得历史上马超经过渭水之战后,又盘踞在蓝田汉阳等地,怎么会一败涂地到投奔张鲁呢? 带着这些思绪,又不知何时昏沉沉进入梦乡,第二天一早醒来,梳洗完毕,在客栈内吃了早点,带了青月与任豪,上了马车,按着客栈老板的指路,一路朝此地的市易区而去,到了专门的交易货物的地儿之后,发现此处倒是甚为的热闹,农人交易着一些谷物,还有一些西域来的人贩卖着一些胡人的东西,装作顾客问了几家的物价,大致有了了解之后,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正想着再多走几家,不想阴沉的天气突然雷声大作,顷刻间豆大的雨点浇了下来,无奈赶着马车先回了客栈,客栈一楼大厅是个吃饭的地儿,回去之后我又停在了前面,叫了几个菜,正值午饭时间,倒也有几个人,不断的进来几个避雨的,店家也不驱赶,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这里的人说话。 聊天的内容无非是有关马超起兵一事,有人说马超乃西凉神威将军,曹操远涉西凉,肯定如当初远涉荆州一样大败而回,也有人说曹操势不可挡,马超无非是一有勇无谋的匹夫而已,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外面的雨反倒是越发的大了,慢吞吞的吃过饭,也没见的有什么要紧的人来这里,正欲打算回房休息一下的时候,门口突然进来两个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人,一边拍打着蓑衣一边说着话,“是啊,这场雨下的好啊,秋里有指望了!” 另一人又道,“呵呵,是啊,这次大人算宽心了!” 按捺住了离去的心,我盯着进来的那两个身材中等的男人看去,两人已经解下来了蓑衣和斗笠,店小二迎了过去,“阎大人来啦,里面请!” 只见右边一个比较矮小敦实的男人朝那个店小二点点头,“老样子!” ‘好嘞,您稍等着!”店小二应了一句,径自去了,那两人便朝一侧挨着窗户的座位而去,与我隔了大约五六个座位,中间还有一座吃饭的人,并不能看清,听他们言语,肯定是官府里的人,想了想,我还是继续留在了这里,低头喝着茶,支愣着耳朵听他们那边的说话,却不想他们二人坐下后,声音很小的说着什么,距离较远并不能听见,我心中不由有些焦急,如果能在酒肆里认识这里的人,比起让别人引见更自然一些,而我现在又不知道怎么能和他们答话,过了会店小二上菜,只有简单的三个菜一壶酒,看到那壶酒,脑海内灵光一闪,有了主意,立马吩咐了青月去后面我的房间从大酒瓮里倒出两小坛酒送了过来,然后又让任豪过来陪我饮酒,高声谈论着。 “是啊,这雨真大,我们幸好今天没有出行呐!”打开酒坛,一股浓烈的酒香立马弥漫,我低头朝任豪使了使眼色,任豪是个武人,声音本来就高,加上刻意,粗声粗气立马在大厅内响起:“是啊,不过公子,这雨如果下大了您可会亏的!” “哦?怎么会亏的,酒可是越放的时间长了越好吃呀,尤其是这东华烈酒!” “非也非也,我是说,这酒迟早让我给吃光了,那公子岂不是赔了嘛?哈哈!” 提到东华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那边不止靠窗而坐的人朝这边看了看,就连酒楼的其他人也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心中暗喜,看来这里的人还是听说过东华的,不理会那些,我又呵呵一笑,“你敢偷吃,看我不打折你的腿,这酒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运到这里就是图个稀罕赚个大钱的!等咱们卖完了这些去荆州再买嘛,东华酒楼里面的酒比外面便宜的很,让你喝个够!”一边说着一边饮酒,这时候已经有人凑了过来,高声朝我们问道,“你们是打荆州来的?” 我低头朝任豪使眼色,任豪点头也高声应道,“是啊!” “你们的酒,真是东吴酿造的东华酒吗?”挨着我们最近的一桌其中一个瘦削青衣男子朝我们问道,任豪又道,“当然是,是我们专门高价从那里买来千里迢迢运来的!”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窗口的人朝这边看了看,却并未起身,反倒是邻桌的有了兴趣,见此,我拿起另一坛未曾开封的酒,“若是不信,可以尝一尝,此酒比起汉中之酒若何?” 一桌三个人面色带有疑问,却也客气的接了过去,抿了一口之后赞不绝口,见大厅内并没有多少人吃饭,我将那店小二喊了过来,让他跟着任豪前去后院取几坛酒来,店小二说自己做不了主,又把掌柜的喊来,他似乎没有听说过东华烈酒,犹豫再三的时候,靠窗那桌人终于在我和店掌柜的讨价还价的时候起身过来了。 “足下真是打荆州而来?”那个矮小敦实的人看了眼我们桌子上的酒,皱眉朝我问道,眼睛虽小却闪着精光,心中暗喜他上钩,我拱手一礼答道,“是的!” “这么远的路程,专门运这些酒?”矮小敦实的男人继续问道。 我笑了笑,“当然不是,我们还有些上好的貂皮,还有一些专门从荆州买来的茶叶,当然现在剩的不多了,您是有意这些酒?” “不!”男人皱眉否定了我,“我是觉得你很有意思” 心里咯噔一下。 偶遇阎圃 在这个客栈偶遇的这个男人,虽然我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可当我发现这个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时候,不禁为刚才的鲁莽有些后悔了,但他灼灼的目光盯着我,我也只好赔笑答道,“先生这话在下不懂什么意思了。”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眼,不知为何,被他的眼神盯得我有些发毛,我们之间有着片刻的静默,静默是被其他的食客打开的,他们连声赞叹着好酒,连声说着虽未曾品尝过东华酒,但此酒之烈也从未见过…… “阁下果真是商人?”对面男人眯着小眼朝我问道,并且在“商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以显示其不屑,我笑了笑,“然。” ‘非同一般的商人吧?”他背负了手,示意窗口的位置,我想了想还是跟他走了过去,相对而坐之后,那男人又道,“鄙人阎圃,字子茂,不知阁下尊姓高名?” 阎圃?张鲁手下第一谋士?当对面这灰色长袍的男人自报家门后,我不由有些吃惊,却也拱手朗声答道,“赫风,字之云。” “方才阎某人甫进门时,阁下意欲起身离席,却在在下落座之后,又拿出这东华美酒,不知赫先生到底何意?”阎圃边斟酒边笑问我。 我咂舌,这个矮胖子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么细微的动作他都看得清楚,我不得不怀了十二分的小心,笑了笑,“阎先生真是火眼金睛,这点小动作都逃不过先生的眼睛。”先拍了拍马屁,脑海里却在思虑着,这次偶遇这个张鲁手下的第一谋士,要以怎样一个姿态和其相处,阎圃又不是个省油的灯,弄不好弄巧成拙被他看出什么来就麻烦了,谁知我刚说完,阎圃的眼神立刻有些异样的打量着我,这阎圃的眼睛虽小,可眼神却总是让我很不舒服,“怎么了,在下哪里说的不对了?” “火眼金睛?”阎圃慢悠悠的重复了一遍我的话,我一头雾水,阎圃又道,“赫先生看过江东廖世之作《西游记》?”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一个成语是从西游记里出来的,而作为21世纪的人,用惯了这些也不觉得什么了,谁知道这随便的一句话,就让这个阎圃捕捉了,我只好干笑一声,“在下往来东吴荆州等地,也曾做过书籍的买卖,偶尔翻过,见笑见笑。” “难道是荆州东吴的地儿太小了,赫先生把这生意做到了汉中么?”阎圃不依不饶。 “买卖人嘛,往来四方之地,以四海为家。” “呵呵……”阎圃一笑,又道,“那么此次赫先生带来的都是些什么稀奇物事儿?” “酒、茶叶,还有些纸张。” “哦,听说这些都是江东的东西,出自廖世之手的。” 我点了点头,阎圃道,“听说江东廖世前些时日前辞别孙权,带着大宗货物离了荆州,不知这个与阁下是何关系?” 阎圃的盘问让我有些擦汗,但听他后面的话,难道把我当成廖世了不成?“阎先生不会认为在下是廖世吧?”我揣着小心把这话说了出来。 外面的雨点越发的大了,黑云压城,阎圃看了看外面,“今日在下从汉水走了一道,发现有些船只停靠在岸,不知是……” “是在下的。” “汝,到底何人?” “赫风,字之云。” 阎圃有些稀松的眉毛吊了起来,“那你是为谁家做说客的?” “阎大人未免过于苛刻了,在下的确一商贾而已。” “的确如此?” “的确如此。” “那好。”阎圃突然笑了,“既然如此,那么阎某不耽误先生发财了,还有公务,告辞。” 这个让我琢磨不透的人,问了一大堆话突然要离开,“哎,外面还下着雨呢!”我在后面喊了一句,阎圃的背影略微的停顿一下,不知道怎么的,我觉得此刻的阎圃嘴角应该挂着那种类似讥诮的笑意,他完全没搭理我的话,和另一个人,披起了蓑衣,向着外面那倾盆之雨而去,很快消失在那乌云一般的雨幕里,任豪朝我问道,“公子,这个人怎么这么怪?” “没准儿人家还觉得我们怪哩!”我随口说了一句,此刻那酒店的掌柜的凑了过来,“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回头瞄了一眼这个中年青色衣袍的掌柜的,刚才阎圃带给我的疑惑还没解开,皱了皱眉,“掌柜的有事?” “先生是买卖中人,自然谈些买卖之事。”这个个子挺高的人眯眼,他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酒坛,“这些酒不同寻常,在下有意……” 我瞬间明白了这个人要做什么了,想了想,还是别拒绝这上门的生意了,否则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掌柜的是想买在下的酒?” “先生爽快人!” “嗯,那好,掌柜的请。”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着那男人一直到了后院,在客厅重新叙礼完毕落座之后,我瞄了一眼这个人,身材比较高大,青色长袍下略显单薄的身体,留着一绺胡须,他抿了口茶水率先的开了口,“鄙人范山。” “哦,范老板,在下赫风,字之云。”我扫视了一下这略显空荡的房间,答了句。 “赫先生。”范山笑呵呵的,“刚才先生和阎大人的话在下都听到了,阎大人素来不苟言笑,先生莫要见怪,但观赫先生之意,买卖上的事并非先生本意吧?” 我轻咳一声,“在张太守治下,原来都会相面呀!”我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范山一愣,随即哈哈一笑,“赫先生真是个风趣人,取笑了取笑了,在下没有恶意,只是不知先生来意若何,不敢冒昧,在下与张太守家倒是有些姻亲,若先生……”他的话没有说完,故意吊我胃口,但听到他提和张鲁家有关系,心里倒是有些惊讶,“范老板觉得在下不是买卖人?” “虽然阎圃这个人有时候比较烦,但其眼力还是不错的。”范山意味深长的抚了抚胡须。 “哦呵呵……”我干笑一声,没有言语,范山又道,“虽然在下久居汉中,但还是听人偶然说起东方之事的,至少张太守家中,供奉着廖世之作《西游记》,太守不惜万金差人远去荆州江东等地购买而来,顺带带来的些许茶叶烈酒,在下也曾有幸见识,只是听说货物奇缺,一般买卖人根本无法染指,不想先生能有大宗此等稀罕物品,阎圃奇怪也是正常,在下也甚为奇怪赫先生的来历呢!” 我沉默的咀嚼着范山的话,范山又道,“方才先生在店里的举动在下也看在了心里,先生千里迢迢前来汉中,不只为买卖一事吧?” “那依范先生之见,在下此来又为哪般?”我换了一个称呼,心中却更是多了一些戒备,原本以为悄悄的来到汉中,没想到第二天便被阎圃和范山看出了端倪,但随即想到他们怎么想也不会想着刘备会进驻益州,马超会兵败汉中这事儿吧,最多是带着点疑惑,想到这里,悬起的心又放了放。 范山摇头,“在下不知,或许是在下想的多了?” “唔。” “在下冒昧请赫先生前来,只是为了这酒与茶叶之事,不知先生还有多少存货,可否卖与在下?” “这个……”心中暗想着,这个人的来历,他这么大的口气,想必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而且还和张鲁家有关系,如果我不卖,他们肯定会有疑心,如果卖掉了,到时候再去讨好马超他们的时候就少了一样了,不过随即想到还有很多琉璃金银,马超想必更喜欢这些吧,只是这些货物全部卖掉,再在此地驻留的话,未免有些更过于招人眼了吧,一时有些两难的境地,见我迟疑,范山又道,“怎么,赫先生是不信在下?或不屑与与在下买卖?”后面的一句话语气已经有些生硬,让我听了心中略有不喜,就像要强买强卖似地,但嘴上答道,“非也非也,只是在下此次是奉了家主之命,打算购买一些西域良马而回,不知先生可有门路?”想了半天,只好找到这么个借口。 “原来赫先生还涉足马匹生意?”范山有些惊讶的问道,我嗯了一声,范山突然大笑了起来,“这下你可问对人了,不瞒赫先生说,在下与张卫将军乃是姻亲,小儿范达娶的是张卫的女儿,张将军那里的马匹,可都是从雍凉二州买来的,他极有门路,如若小兄弟的货物喜人,张将军喜爱,想要多少马匹没有呢?” “张卫?”我一时没明白过来这个人是谁,见我一脸疑惑,范山眯着眼睛笑道,“就是张太守的弟弟,赫先生连这个也不知道?” 张鲁的弟弟?我讪笑一声,“在下初来汉中,见识短浅,见笑了!” “若是先生不信,等雨住了,在下带先生去张将军处拜访,如何?张将军最爱烈酒,肯定希望先生以后多往来此地的,当然如果有西游记更好了,那么张太守肯定也会向着先生,如果得到张太守一家的垂怜,以后先生再来汉中做买卖,自然也不用再受阎圃那等人的排挤了,不是吗?”他的眼睛闪着一丝我看不透的光芒,不过这一番话,却让我有些警觉了,听他说话的言辞里,对阎圃似乎有着什么不满的情绪,不能放过这点,我故意装作揣着小心问道,“难道阎圃对范先生也有不逊之举了吗?” 范山一愣,“实不相瞒,赫先生,这个阎圃仗着张太守的恩宠,刻意排挤太守底下的贤能之人,尤其是张卫将军,唉,只是太守被此人迷惑,当初……” “当初怎样?” “呵呵,有些事儿不好对赫先生明说,在下观先生非常人也,见了张卫将军自然明白的,不知先生有兴趣否?” 心思百转间,我瞄了一眼这个男人,已经大致猜出了这个人的用意,他和张卫有姻亲,又讨厌阎圃,而张鲁又信任阎圃,没准儿那个张卫也怀有异心?不管有没有异心,这至少可以能钻个空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到这里,我对范山说道,“如果有范先生引见,那是在下求之不得了!” “赫先生真是爽快人,既然如此,等雨住了,我们便去看货物?” “这个,好……”我迟疑了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在下就是喜欢先生这样的爽快人,想必张将军见了更是喜欢的!”一句话说的我毛骨悚然,赔笑一声没再言语。 来自曹操的宴请 一词随着许褚先行去往许昌,到达许昌的时候是六月初三了,一词只带了辛卓与清伶,一路随着许褚加急赶路,一路上许褚对一词也甚为的客气,但毕竟有种被监视的感觉,让一词觉得甚为的不舒服,十几天来也未曾与任何有关的人联系,到许昌后,许褚把一词先安顿在了驿馆,自行前往丞相府复命去了,这一路的劳累一词也觉得甚为的疲乏,加上心中不满,更觉疲惫,到驿馆简单的吃了点竟然昏沉沉睡去了。 下午时分,她被清伶推醒了,清伶打着手势告诉一词有人来了,一词简单的披了件外套,出来卧房在客厅看到了那个虎背熊腰的许褚,见一词出来,许褚转身,略微的一拱手,“丞相有请廖从事。” 一词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双眼,“现在?” “丞相得知从事来到了许昌,甚为欣喜,已经着令文武官僚晚间陪同廖从事饮宴,还请从事更衣,随褚前行。”” 一词闻言睡意全无,曹操要给她接风?还如此大动干戈,而有关祝公道之事却未曾见许褚提起,一词也不能主动提这个事儿,只是她还没做好现在就见曹操的准备,更何况是曹操手底下那些文武众卿,但这事儿也由不得她自己,对许褚拱手朗声而答,“那请将军先行,在下更衣便来。” “不,许褚在外面候着从事便可。”许褚坚持的答道。 一词心里嘀咕一声随便你好了,却只是微微的一笑,转身进了里屋,一词睡在了东侧的房间,为了一词的安全着想,辛卓睡在了西侧,此时见一词进来,在屏风后听得清楚的辛卓有些担忧,“公子,末将跟您一起去!”” “不,不用,晚宴而已,又不是鸿门宴。”一词朝辛卓一笑,随即看向清伶,“把我那件白色的衣袍找出来。”然后继续对辛卓笑道,“曹操既然请了那么多人前来赴宴,自然不会对我有什么不利的,况且此等殊荣,我也得郑重一些,只身前往便可,你和清伶呆在驿馆,切记不可生事,安静等我消息便可。” 辛卓沉吟了一下,“那有关祝公道之事,许褚可有提及?” 一词摇头,边将胳膊伸进清伶展开的衣袖里,边说道,“不知道曹操是什么意思,但既来之则安之,不用太担心了。” “那公子自己小心些。”辛卓犹疑着,有些吞吐,清伶给一词系着衣带,一词见辛卓吞吐的模样,有些疑问,“怎么,还有什么事儿?” “公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您得恕罪末将的唐突,但若是不说,末将又放心不下。”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妈了?”一词由不住的一笑,“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恕你无罪,说吧。”” 辛卓上前一步,脸色有些不自然,终于还是说道,“公子一则,那麒麟玉佩还是不要佩戴的为好,这玉佩使君佩戴已久,怕是曹操识得,二则么……” “二则,公子名震天下,曹操今晚大肆摆宴,想必对公子起了爱才之心,若是亲眼见了公子,想必更是殷勤,末将是怕,怕曹操晚间留宿公子,到那时……” 一词被辛卓的话说的一愣,随即脑海立马蹦出“同榻抵足而眠”六个字,这事情搁在这个时代正常的很,之前一词在孙权与刘备处,因了和那两人的特殊关系,倒是给忽略了这点,而这次来的是曹操地盘,从当初许褚的口里已经大致知道了曹操对她的欣赏,今晚这大排场之后,没准儿还真要求一词留宿,被辛卓这么一提醒,一词一时愣在了那里。词一时愣在了那里。 辛卓见此,道,“末将其余倒是不担心,只这一项,让末将放心不下,不知公子可有对策?” 一词有些木然的摇头,“若其执意相留,我亦是不能推却,这倒是个令人左右为难的问题。”她喃喃一句,随即又看向辛卓,“你有什么计策?” 辛卓摇头,“末将也想不出,只是今夜,公子要少饮些酒……” 一词看了看手中那块解下来的麒麟玉佩,温热的握在手中,似乎握住了那个男人温暖的手掌一般,“不要过于担忧了,我会相机行事的。”一词将那玉佩放好,整理好了衣装,便出了卧房,出得驿馆门口,许褚正在门口等候,还有一队人马,见一词出门,许褚转过身,眼神略在一词身上一停顿,一挥手示意人牵马过来,一词想了想,还是问了句,“不知曹丞相可有说,今晚是宴请廖世还是宴请的廖从事?” “丞相未曾提及。”许褚干巴巴的一句话,但脸色明显有些疑问,估计有些没想通一词此问的目的,一词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方才那种见曹操等人的激动心情略微的平复了,却又因为辛卓的话起了波澜,若是曹操以见外宾之礼见自己,那么就不用担心这留宿的问题了,如果是以私人身份相见,没准儿还真会留宿,届时岂不是左右为难?带着这一路的心思,一词上马随着许褚穿过许昌的街道,许昌城市不算大,但是却很繁华,街道两侧不少货担,人流熙攘,一词骑着高头大马随着一队兵丁行走在这闹市中,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神,到丞相府的时候,还未曾下马,便看到一个穿着杏黄色衣袍的男子在门口徘徊,见这边人的过来,杏黄色衣袍的年轻男子转过身,一词居高临下看到那男子时,莫名其妙的,心似乎被撞了一下的感觉,男子身材不是很高,身材却是不错,杏黄色绣花长袍,腰系玉带,发束玉冠,脚踏黑色筒靴,五官俊朗,却分明又带着一丝丝的不羁,一词看向他的时候,那男人也正打量着一词,略显狭长的眼睛带着丝刻薄的味道,嘴唇薄薄的上扬着,眼神含着些许的玩味,只是当一词近了的时候,男子眼神里的玩味不见了,被一种掩饰过了的客气代替,客气里似乎还带着一丝丝惊讶。 “大公子!”前面马上的许褚到了那黄袍男子面前,拱手一礼,一词心思百转间,已然猜到了此人应该就是曹丕曹子桓了,稍微的有些惊讶,但心中也有些莫名的紧张激动,毕竟一词也是素来仰慕曹丕的,但看眼前这男人,略显玩世不恭的姿态,倒是让一词脑海立马想起了他的那句“贱妾茕茕守空房”,莫名其妙,就是眼前这个男子,所创作的诗词既没有曹操的那种英雄气概世,也少了建安七子的那梗慨多气,每每读他作品,总觉得这个在政治斗争中胜利的男子却一直有种茫然的情绪,似乎独行探索人生真正的意义所在一样,阴差阳错,一词得以见到了曹丕的真面目,实际相比曹操曹植等人,一词对曹丕的好奇更多一些的,这在她以往读曹丕作品时便有的感觉了,但时间不许一词再多想什么了,曹丕此刻已经迎了过来,一词下马,上前几步,曹丕已经抢先拱手施礼了,“廖世廖一词,果然人品非凡,今日一见,曹丕算是信了!” 一词颔首一笑,拱手欠身,“久闻大公子之名,今日一见,亦是了结世的心愿,让公子久等,世惶恐不安,赔罪了。”说着又是弯腰一礼,曹丕笑眯眯的过来抓住了一词的手,一词一个激灵,她抬头,注意到曹丕的眼神中有一丝惊讶,心中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简直是下意识的抽回手,曹丕怔了怔,眼睛一霎不霎的盯着一词打量,一词轻咳一声,曹丕这才回过神,“阁下果真是廖世廖一词?” 一词那种不好的预感因了曹丕的这话,更是扩大了几分,勉强一笑,沉默的从袖中取出了自己的名帖,甚至取出了腰间组绶下的印章,曹丕接过去查看一番,眉头反而锁的更紧了,许褚这个时候凑了过来,“大公子有何疑问?” “没,没什么疑问!”曹丕笑着把东西还给了一词,回头朝许褚道,“丞相在厅内,将军可去复命了,由我来引见廖从事便可。” “是!”许褚答应一声,便率先进门,门口剩下了曹丕与一词面面相觑,曹丕率先打开了这沉默,“父相命在下在门口候着从事,既然从事到了,请!” 一词心中有些狐疑,总觉得这个曹丕有些奇奇怪怪的,有些漫不经心的做了个请的姿势,提起衣角上台阶,进门,进门后在庭院内走着,曹丕又说道,“从事来的突然,丕也是怕有人打着从事的旗号,在外坏了从事的名声,方才的举动,还请见谅。” “嗯?”“大公子客气了。” “许将军已经备言南阳之事,让从事受了惊吓,实属不该,父相已然责令南阳守将了,请……”曹丕一边引路一边说着,到前厅的廊子下,曹丕却把一词引向一边,见一词面有疑惑,曹丕道,“父相在后面,还有些文武官僚,慕从事之名而来。” “曹丞相过于抬爱了。”一词有些摸不着头脑,再怎么着,一词也是东吴的人,曹操在赤壁惨败,现在应该是记恨着东吴才对,而曹操的这些举动,倒是让一词有些猜想不到曹操到底要做什么了。 “不不不,是从事之名,当得如此,就连我三弟,亦是对从事赞赏不已,那首江山万年,时常念叨呢!还有那个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父相都是赞赏不已,恨不得一见,今日得遂心愿,父相高兴的很呢!” “三公子也在?” “在的。” 一词心内一个警觉,今儿个千万别来个现场发挥版的,一词可没曹植那七步成诗的本领,更何况这种临场发挥的,文题不固定,若到时候自己一时答不上来,那可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想及此,一词不禁勉强一笑,“丞相如此,倒真让世惶恐不安了,世浪得虚名之徒而已。” 曹丕把这话自然当做了客套,只是他自己也是客套着,但眼角的余光却不断的瞥着身边这个名满天下之人,方才的一握手之间,总觉得怪怪的,此人长得面白如玉也罢了,至少符合天下所盛传,但握手的瞬间,入手只觉柔若无骨的一如女子肌肤的细腻,曹丕故意的放慢了脚步,侧身打量一词,这角度的打量,让曹丕一个惊讶! 古怪的曹丕 曹丕自看到廖一词第一眼就觉得此人有些怪怪的,尔后接触,握手之间心中疑虑更多,他这混迹女色的人对于女人有着一种特殊的敏感,在院子内他故意放慢脚步侧身打量一词的时候,蓦然发现了这人的奇怪之处所在,这样侧身而望,虽然一词的衣袍稍微宽松,但他还是明显的看出了胸前的凸起,身材的玲珑,但这结论未免太过不可置信,又想及一词昔日的名声,曹丕竟然一时不能下得定论,这么一错愕的功夫,正在疾步而走的一词并未发现曹丕的这些小心思,因为她以往在刘备孙权等处时,毕竟有着两位君主护着,没人敢在她的面前如此放肆打量,而到了曹魏之地,她倒是给忽略了这点,只因为自从来三国她过于的顺风顺水没人忤逆意思,是以才有些大意。察觉曹丕停在原地出神,一词也停下了脚步,回头一望,见曹丕低头若有所思的模样,也未曾多想,只是开口问道,“大公子有何思虑?” 这声音又听得曹丕一个激灵,他驻足在一词的对面,打量着眼前这个人,这样正面看去,方才的玲珑身材似乎是他的错觉一般,很正常的,除了肌肤略微白皙,这当然是因为一词的衣服在设计的时候便刻意的进行了掩饰,如果不仔细从侧身打量是看不出什么的,但偏偏的碰到个这么钻牛角尖的人,曹丕打量着一词,一词的眉头皱了皱,轻咳一声提醒曹丕,曹丕问了句在一词听来有些没头脑的话,“廖从事可有成家?” 一词一愣,随即一个警觉,摇头道,“未曾。” 曹丕紧走几步上前,距离近了,打量这人的五官,曹丕又觉得这人未免过于秀美了,甚至让男人见了都不由得起了龙阳之心,曹丕展颜一笑,“唐突了,从事勿怪,请……” 曹丕没有再问下去,一词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各怀了心思,到后院,一词发现后院院子内一片忙碌,下人们来来回回的准备着几案,应该是为了晚上的宴会所准备的,曹丕引着一词穿过人流,上得殿门台阶,门口有人伺候着迎过来,一词抬眼朝里面望去的时候,锃亮的青石板尽头,一个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的华服老男人,正大笑着朝这边而来,人未曾到面前,已然听到其爽朗的声音,“廖从事远来辛苦了,未曾远迎,海涵海涵!” 声音在这房间内显得有些空荡,随着曹操的声音,又响起了细琐的脚步声,房间内还有几个峨冠博带的人,待一词进门,曹操也堪堪到了门口,入眼是这个略显矮胖的男人稍微有些突出的颧骨,不知为何,一词脑袋里立刻想起了后世网络上的那则笑话,大头盖骨是曹操的,小头盖骨是曹操小时候的,加之这有些阴森的房间,青石的地板,幽幽的光芒,竟然让一词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噤。 谁知人到了面前,曹操又连连唏嘘,打量着一词,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一词微有不适,她抬眼打量了下曹操,留着不算很长的胡须,已经有些泛白了,但人却很精神,穿着红色长袍,正眯眼注视着一词,“哈哈,果真是个标致人物!”让一词意外的是曹操的举动,他朗声大笑着回头对身后的人说了句,随即又看向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星眸眉目的男子,“子建呐,这次眼见为实,论人品风流,廖一词不逊色你半分吧?” 顺着曹操的话,一词视线滑到了那个被曹操称为子建的男子——曹植,与曹操曹丕不同的是,曹植的身材稍微的瘦削,在一身月白色长袍下显得有些高挑,唇红齿白,星眸眉目,此刻正打量着一词,眼神中的复杂一词一时难以辨别,只是高挑的个头在这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加之那一身耀眼的衣袍,明艳异常,略微上挑的眉毛带着一丝冷傲的意味,曹操语毕,他也只是略微的耸了耸眉而未曾言语,一词朝曹操拱手,恭敬的称呼一声,“见过丞相,劳动丞相出迎,在下着实惶恐。” “哈哈哈!”曹操又是大笑一声,他伸手拉住了一词的左手腕,所幸的是一词戴了护腕,否则极有可能让曹操也怀疑了,饶是如此,一词的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这是个自己全然不熟悉的氛围,虽然这些人的名字她早已耳熟能详,“一词太客气啦!你能来许昌,是我的荣幸呐,是大汉的荣幸呐!文武官僚早欲见你的真身啦!” 声音无比的欢快与热情,手腕上的力道恰到好处,一词随着这力道,在几个峨冠博带的人中间穿过,一直随着曹操在左下首尊位前站定,各人又按照官职秩序站好,曹操这才笑眯眯的示意落座,并未作更多的介绍,落座之后上茶,一词坐的中规中矩,与其相对而坐的是一个中年官僚,穿着云灰色的衣袍,也正微微的斜了眼,看向一词,一词又朝下扫视一眼,除了曹丕曹植曹操,还有四个人落座,“今晚孤要好好的给廖从事接风洗尘,从事来的唐突,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呐!” 一词赶忙拱手,她总觉得在这些人中间有些别扭,或许是气氛太过于庄严,这个统治者太过于陌生?但不管怎样,基本的礼数还是少不得的,于是一词笑答,“丞相如此,倒是微薄之人惶恐不安了,世一浪得虚名之徒,何敢劳烦至此?” 官面上的客套在所难免,之后曹操又介绍了在座的其他四个人,分别是贾诩、陈琳、刘晔、徐奕,一一客套完毕,至下午六时许,人陆逊的前来,一词这才注意到这个大厅内摆放着一座葛氏时摆,眼见一词惊讶的眼神,曹操解释是花了高价从江东购买的,一词暗暗欣喜,看来这些东西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待人到齐之后开宴,因了是晚间,一词只看清了挨得比较近的几个官僚的模样,其余的并不能逐个看清,其余人只是简单的客套,并没有一词所担心的现场定题,只是言谈间,很明显曹操有相留的意思,当然不是单单的指今晚的相留,还是言辞间尽是夸耀北方功业之事,这不禁让一词有些警觉,这宴会到尾声的时候,一词已经判断出了曹操的用意,他之所以如此隆重礼遇自己,为的是想让自己为他效命,而他的臣属似乎亦是明白这点,言谈间不无相留之意,一词有些走神的吃着饭,甚至想着假如因为而被曹操软禁在北方,那自己这次北方之行的计划不完全的被打乱了么?还有樊氏以及樊氏提到的那个叫式微的女子,敌后游击队的建立,假如自己真的受了曹操的监视,这些事情便完全不得施展了,曹操与廖世带着各自的心思,一顿饭吃的很晚,甚至因为那些事儿,一词都忘记了临来之前辛卓的嘱托,而宴会完毕,文武众卿退下之后,已经有些微醉的一词也正欲告辞,却被明显有醉意的曹操给拉住了,这一抓让一词一个激灵酒都醒了来。 “孤与从事相见恨晚,言谈甚欢,哈,今晚,今晚就不要走啦!”曹操果然说出了一词的担忧,一词委婉的推开曹操的手,拱手施礼道,“今晚丞相如此兴师,世为江东之臣,已然惶恐,想必丞相亦是劳累非常,怎敢再次相扰?” “不不不。”曹操执意的又捏住了一词的手腕,“明日孤便要上表天子,册封从事,同为汉臣,何分江东与否?” 一词微微的有些惊讶,这个时候曹植已然告退,曹丕还在跟前伺候着,她简直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曹丕,只听曹操又道,“况且子建与子桓与你聊的亦是投机,住在此处,亦是方便了你等交往嘛!” “父亲……”曹丕在一词为难之际插了一句话,让一词有些意想不到,曹操嗯了一声,曹丕略微的前倾身子恭敬的答道,“父亲今日已然过于劳累,父亲相待从事之情,孩儿已然尽知,不若由孩儿安置廖从事,父亲可自行先去安歇,明日再叙衷肠不迟。” 一词的惊讶曹操不知,或许曹操本来便有些醉意了,听曹丕如此说,他接着问了一句,“丕儿要如何安置廖从事?” 曹丕略微一迟疑,上前几步,在曹操的耳边耳语几句,一词并未听清,曹丕重新站好之后,曹操竟然又抬起右手拍了拍一词的手,“好好好,既然丕儿有意,孤也的确有些劳乏了,一词呐!”他称呼的极为的亲切,“明日再与卿同诉衷肠,丕儿……”他转而看向曹丕,“不可马虎大意了,务必代为父款待从事。” “孩儿知晓。”曹丕躬身长礼,虽然一词此刻看不清曹丕的表情,可是总觉得在这个男子略显庄严谦恭的话里,实际上隐藏着一种说不清的阴谋意味,这阴谋让一词觉得可能比接受曹操的邀请更可怕,可事到如今,曹操已然又客气几句先行离开,只剩下一些下人与曹丕的时候,她也有些无奈了,更不知道曹丕对曹操说了什么才让曹操改变了主意,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笑了笑,“不知丕公子何意……?” “送你回驿馆呐!”见曹操离开,曹丕的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他眯眼看着这个因喝了酒而脸上略微有红晕的人,此刻在烛光下,别有的姿态更是让他笃定了心中的猜想,一词有些不可置信,眼神已然诠释了心中的疑问,曹丕紧上前一步,“难道一词乐意与父相同塌而眠?” 一句话带着一丝玩味的意思,更让一词莫名的窘迫,总觉得被这个人看出什么似地,一时不知怎么接曹丕这句话,曹丕的嘴角挂着的笑似乎很满意一词的这个反应,但偏偏又做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从事请吧,在下护送从事回驿馆。” 一词也没有道谢,也没有说什么,曹丕也是一路沉默,夜晚的许昌街道,树叶在和风下飒飒作响,在一词听来,怎么都像是曹丕有些耐人寻味的笑声,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支配到一词进驿馆,辛卓与清伶接着,曹丕告辞…… 而在转身之际,曹丕又略微的停了停身子,回转头,夜色烛光下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只一瞬,便抬脚离开了。 刘备故居 曹丕离开之后,辛卓与清伶把一词扶了进去,清伶去倒热水,辛卓看了看微微抚着额头的一词,问道,“公子,曹操没为难您吧?” 一词摇摇头,“只是很寻常的一顿饮宴,不过,看其言辞之间,似有相留之意。” “是要您为他效命?” “嗯。”一词揉了揉额头,酒喝得有些多,头有些疼,她半靠在了榻上,有些疲惫,辛卓又问道,“今天送您回来的是曹丕?” “是的。”提起这个名字,一词的心里随即上升了些许疑惑,“这个曹丕有些奇怪。”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说给辛卓听,这时候清伶端来了一杯热水,一词接过去喝了点,又抬头继续对辛卓说道,“如你所说,今晚饮宴完毕,曹操本来是要留宿我的,可这个曹丕却替我挡了下来,倒是有些奇怪。” “这……”辛卓闻言,也有些想不通,沉吟了下,拱手道,“不管曹氏父子玩什么花样,我等只需静观其变便可,公子也累了,清伶,伺候着公子安歇了吧。” 清伶点点头,询问的眼神看向一词,一词点点头对辛卓说道,“你也下去吧。” 虽然一词很想搞懂曹丕想的什么,今晚又对曹操说的什么才让曹操立刻及时的改变了主意,但她的确也有些累了,这酷热高温的天气连续赶路这么多天,身子骨像是要散架一般,加之今晚的应酬紧绷的神经,喝了点酒昏昏沉沉,躺下没多大会,带着对曹丕的疑问便睡着了。 她又做梦了,而且是个春梦。 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如雾一般的模糊,只有那个穿着黄色衣袍的曹丕,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那个笑眯眯带着一丝贼贼表情的曹丕,梦境里正趴伏在自己的身上,赤身裸ti,可耻的是自己竟然没有任何推拒的举动,她甚至都能清晰的感觉到简直被汗水包裹了的曹丕身上的热度,这梦境是被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打断的,如车轮碾过屋顶一般的雷声,把一词从那春梦里带了出来,猛然的一个惊醒,扭头看向窗外时,又一阵雷声响过,伴随着闪电,在一词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噼里啪啦的雨点便如倒豆子一般落了下来。 下雨了。 在晃眼的闪电里,一词扫视了一下房间,清伶在一张小床上睡的正香,这女孩子,肯定也是累了,雷电声都未曾惊醒,一词觉得夜里有些凉了,拉了拉毯子,歪着头看着外面,脑海回想着方才的梦境,摸了摸额头,才发觉头上都是冷汗,脸也热热的,她想起了刘备,于是翻身从枕头底下拿出了那块玉佩,握在手中,又为方才的梦境有些羞愧,可更多的是一词对这个梦境出现的疑惑,那曹丕,总让她感觉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怪,而与他方见过这一次,晚间竟然做了个如此荒唐的梦,临睡前对曹丕的那丝疑问又重新浮现,一词没了睡意,呆呆的听着外面的雨声,眼前如同镜头回放一般,闪过孙权、刘备、诸葛亮、梦烟、赵云等人,以及与这些人物相关的事件…… 雨声是在黎明时分住的,一词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深夜三点左右睡醒的,外面寂静下来之后,一词倒是又有些困意了,打了个哈欠,歪了歪身子打算继续睡觉。 却不想刚睡下没多大会,清伶便过来把一词喊醒了,清伶用手比划着昨晚送他来的那个人又来了,一词这时候听到外面曹丕和辛卓的说话声,带着早晨未曾睡醒的惺忪,一词洗漱完毕整理好衣装出来,曹丕正站在廊子下和辛卓说笑,看起来就像故识一般的感觉。见到一词出来,曹丕和辛卓停了下来,曹丕瞥眼过来,迎上那张五官有些刻薄的脸,一词由不住的想起昨晚的梦境来着,脸有些热热的,曹丕抢先说道,“廖从事昨晚休息的还好吧?” “谢大公子惦念,尚好。” 曹丕背着一只手进来,笑眯眯的,“还未曾吃早点吧?不若去外面吃些如何?许昌倒是有好几家馆子不错的。” “哦,好,有劳了。” 辛卓跟了出来,曹丕也带着两个随从,五人一行骑马在许昌街道走过,此处驿馆靠近丞相府,丞相府靠近内城——皇宫,是以这周围较为的繁华,一词与曹丕一起吃了点早饭,曹丕又神秘兮兮的带着一词拐弯抹角的到了一处宅院前,下马之后,曹丕引着一词进去,一词发现这是个中户型的宅院,进了大门之后一段台阶尽头便是一座房屋,两侧也分别盖了两座,曹丕引着一词绕过了前面的客厅,从一侧的回廊继续朝后走,亦是中间一座两侧各几间房子后面的院子倒是甚为的宽敞,还有一片荒地,和一口井,建造的甚为温馨可人,院子内还栽着一些花草,房内置放着一些盆景类的植物,曹丕笑问一词这院子如何,一词答说尚好,于是接下来曹丕说了句让一词惊讶的话,“既然从事喜爱,不若从事暂时寓居在此。” “啊?”一词惊呼一声,“大公子何意?” 曹丕笑眯眯的,“昨晚间丕已经对父相言说,将从事安顿在此,此处距离相府较近,我曹魏官员大多居住在此,也方便从事结交天下好友,再则……”曹丕神秘一笑,“从事猜测此处房屋谁曾住过?” 一词摇头表示不知道,心中却在盘算着曹丕此举到底何意,曹丕哈哈一笑,“这里就是那个曾被皇帝喊为皇叔的刘备刘玄德的故居呀,你看那块荒地,他还亲自在那耕种过呐!” “啊?”曹丕的话让一词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 “哈哈,意外吧!”曹丕继续大笑着,他拉了拉一词的胳膊到了井边,指着这口井道,“当初刘玄德便是在此处韬光隐晦,瞒过了我父相呐!自他走后,此处房屋空闲下来,如今从事到来,丕想,只有从事才配的昔日刘皇叔故居吧?”曹丕故意的在刘皇叔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阴阳怪气的感觉,不知道这曹丕到底何意,但这个院子竟然是昔日刘备曾经居住过的,不禁让一词有些惊讶甚至惊喜,她不得不重新换了一副“刘备故居”的眼神去打量这个不大却温馨的小院,就是在这里,那个人每天安于种菜浇地?她的手伸到了水井轱辘上面,那个人曾经便如她此刻一样,站在井边沉思着什么罢!她的思绪已然飘到了荆州,曹丕却有些疑惑一词的出神,他拍了拍一词的肩膀,吓了一词一跳,曹丕笑问,“从事有什么思虑?” “哦,我在想,大公子与丞相此举,言外之意是不是告诉在下,丞相相留之心已定,不会再犯昔日放走刘备的错误了?” “哈哈哈!哈哈哈!”曹丕一阵仰天大笑,许久才停顿下来,“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啰嗦!廖从事既然已知我等之意,未审尊意若何?” 一词没有想到曹丕如此坦白,这反倒让她一时没了准备,她略微的顿了顿,曹丕紧接着说道,“这事儿不急,从事可以慢慢掂量利害,从事今天便搬过来吧?” “好。”这个一词答应的倒是很快,不为其他的,只因为此处曾有那个人的足迹,而这爽快让曹丕非常的惊讶,随即面色带着一阵欣喜的光芒,“那好,丕这就着人去驿馆收拾了从事的行李,只是此处下人,从事……” “我的人应该不几日便到许昌了,下人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就是了。”一词可不想这院子里都是曹操的眼线。 曹丕点头,“那也好,既然从事满意,那么从事现在随丕回相府吧,父相叮嘱过的,看完房子要请从事喝酒呢!” “呃,都有谁?” “没有外人。”曹丕的话很模糊。 晚饭是在五点左右和曹操一起吃的,正如曹丕所说,没有外人,只有曹丕与曹操还有一词三人,三巡酒下肚,曹操开始发话了,“从事对那宅院还算满意否?” “丞相之赐,世之荣幸。” “哈哈!”曹操大笑,他回头看了眼曹丕,“丕儿,从事府里的一应物事可曾置办齐全?” “齐全了。” “嗯……”曹操略微的嗯了个长音,转而看向一词,“从事呐,非是老夫多心,而是心有疑虑,祝公道曾入我府意欲行刺,故而命人捉拿,这祝公道本是河东人士,也曾救过贾逵的性命,只是不知为何竟然意欲行刺老夫,这样的任侠之人最是可恨,只是没有想到半道上偶遇着从事,死于从事手下……祝公道此人功夫了得,从事手下之人未曾受伤吧?” 一词面色含笑,“此人功夫的确了得,重伤我三名甲士,乱箭齐发才将其制服,甲士一怒之下在其脸上搠了几刀,若早知是丞相缉拿之人,世怎敢下令?只是当时情况危急,盗匪觊觎我之财物,人数多于我之数倍,战场混乱,竟然一时错杀了。” “从事多心啦!老夫并未责怪之心,倒是许褚唐突了从事,我已经责令他改日去从事府上赔罪啦!但若没这茬事,老夫欲见从事,岂不是又要多等些时日了吗?” “呵呵,丞相实在是过于抬爱在下了。”一词抿了一口酒,然后视线从曹丕身上转到曹操身上,“只是吴侯着实待在下不薄,在下岂能做此背信弃义之事让天下人耻笑?” “哈哈,那从事可否如实告知,从事此行北方到底所为何事呐!探听我曹魏机密之事否?”曹操的声音很是洪亮,听得一词心房颤颤的感觉,她嘴角挂着招牌式的笑意,“丞相欲听实话否?” “这是自然。” “呵,在下此来,不为别的,只为我东吴经济而来。”一词略微的一顿,继续娓娓道,“想必丞相业已听闻吴侯曾送在下出行,所带货物甚丰,而在下此来,亦是为这些货物而来,在下听闻北方以吴地纸张烈酒为美,所以前来此地周转货物,实则在下之前已多次朝吴侯辞官,只是吴侯不肯,而在下也管着吴地的经济货物,也未曾力辞。” “从事难道无意仕途而专心经商之道?” “是也。” 曹操略微的有些惊讶,继而又呵呵而笑,“那么从事此来,是要建酒楼?还是……?” “意欲建几座酒楼而已,不知丞相可否恩准北方与吴地商业往来?” “这个……”曹操沉思了下,看了一眼曹丕,“丕儿认为呢?” “孩儿觉得,商事不可绝于道,更何况,纸张于我来说,亦是方便不少,加之美酒清茶,亦是为我北方士人喜爱,从事此来,正是解我燃眉。” 一词瞥一眼为她说好话的曹丕,曹丕比平日的表情正儿八经了许多。 一石三鸟 在前一日的宴会上曹操并未提及任何实质性的内容,而第二日赏完了宅院的邀请,很明显是要和一词谈谈了,只是让一词意外的是曹丕的态度,又联想起那个梦境,就像上天暗示着她会和曹丕有着什么故事一般,这感觉可不好,她也不希望成为事实,既然今晚曹操打算跟她开门见山的说事儿了,她也想一并说出自己的想法——至少不能受困于曹魏,而联想到马上七月份,曹操应该快去雍凉西征马超了,有关马超家人之事一词还未曾做个决断,也必须要加快脚步了。 曹丕的话落地,曹操并没有接话,而是举起一樽酒示意一词饮下,饮酒完毕才笑呵呵的道,“昔日赤壁之时,老夫与孙权小儿结下几十万大军之仇,而如今大仇未报,汝等便欲再次从我北方之地取利么?也未免太轻视老夫了吧?” “丞相所言虽有道理,但有句话不知丞相听过么?” “什么话?” “没有永恒的敌人或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一词拱手答完,曹操一错神,一词继续道,“正如李斯谏逐客书言与秦皇者,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鼓。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说之,何也?”顿了下,一词又道,“诚如大公子所言,北方士子以我吴地美酒清茶为美,而我吴地所产纸张可使北方官署办事事半功倍,东华美味天下闻名,更何况,在下此举,亦是为丞相治下百姓带有福祉,一则,士族官豪不必千里迢迢去往荆州吴地高价购买,二则,若在下在此地建造酒厂酒楼,可出钱聘请当地百姓为我劳工,给之以利,如此北方百姓亦是可以增加资产,一举两得之事,丞相何能因赤壁一事而绝利于道呢?此举始皇亦不肯为也!” “从事此言差矣,差矣,哈哈!”曹操连连摇头大笑,“昔者卫鞅、张仪、范睢虽则为六国之人,但却是秦国之臣,汝为吴臣,岂能以此揣度?”还未等一词重新言语,曹操一转话锋,“不过从事言之两利,倒是尚可商酌,嗯,只有永恒的利益嘛!从事果不一般呐!,请请请!”说着拿起酒杯示意饮酒,一词的面色一直很是淡然,只是因了几杯酒下肚,面色有些泛红而已,又一樽酒下肚,一词的前额有些沉甸甸的了,“非是在下巧言令色,而是句句肺腑之言,乱世之下,黎民倒悬,各种物资匮乏,匪盗四起,影响一些小商贩正常的买卖,以至于物资短缺,在下虽为谋利而来,但一片苦心,还望丞相明鉴,虽则在下为吴臣,但心系天下安泰,北方幅员辽阔,人口人才多集中中原之地,吴地虽地势边陲,但贸易往来,北方却不能闭关锁国,与之断绝商事,如此此间厉害,还望丞相掂量一二。” “嗯……”曹操嗯着一个长音,抚摸着不算长的胡须,一词瞄过去的时候,看到那胡须竟然脑海立马浮现割须断袍四字来,不禁觉得有些囧囧的。 曹丕插了句话,“父亲,孩儿觉得从事所言不无道理,虽则从事为吴臣,然而……” “子桓呐,为夫自有计较。”曹操打断了曹丕的话,然后看向一词,眉间突然有些忧心一般,“从事之意到底若何?不若一并说了,老夫考虑考虑。” “唔……”一词微微的前倾了身子,“想吴地距离此处未免遥远,况且盗匪不绝于路,若是在下在此地买地建造一些酒厂、书坊,亦是省却了路途的消耗,只此一项而已。” “那于我有何好处?” 一词心里咯噔一下,这事儿她原本不想与曹操掺和的,但事到如今,她也只好现场发挥,心里琢磨了下已然有了主意,“吴侯本意是欲让在下图北方之利而不惊动丞相,但丞相既如此说,在下便擅自做个决定了。”她把自己的筹码抬高了些,见曹操静静的听着,稍微的组织了下语言,继续道,“只要丞相肯出些土地,在下出钱建厂,其余之事,皆是在下所管,而所得利润分与丞相十有其三,若何?但有一条,丞相不能插手作坊以内之事。” “十有其三?只给你些地就行啦?”曹操眯着小眼。 “是,只要些地就可以了。” “那从事岂不是亏了嘛!一些地皮值多少钱呐!” “丞相所赐,寸土寸金嘛!”一词适宜的拍了拍马屁。 “哈哈,从事此言,会让老夫认为从事乐于留在此地呐!” “呵呵,在下说过了,没有永恒的朋友或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一词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而是换了个话题道,“听说西凉马超反了,贼势浩大,不知丞相意欲何时出兵平反?” 曹操有些意外一词提及此事,“怎么,从事也关心此等事?” “自然,没有安定的环境,在下的买卖也不好做嘛!大树底下好乘凉呀!”一词笑了笑,“世无有他意,只是有心或许能帮上丞相一二。”一词说着从袖间取出来一卷帛纸,“就当个见面礼吧,以明在下心迹。”双手呈送,有伺候的下人接过去送到曹操面前,曹操展开看到里面的内容之时,惊讶的脱口道,“雍凉图纸?” “然。” “何处所得?”“世命人在西凉高价购得。”一词笑了笑,“世久于商旅,与西域客商多有交往,偶然得之此图,正值马超造反之时,或许丞相会用上一二。希望丞相早日平反,在下也能傍的大树!” 曹丕和曹操默契的相视一眼,眼中的惊讶不言而喻,只是曹操审量半天这图纸之后,放下,看向一词,眼中有着不明的意味跳动着,“廖从事越发的让老夫看不懂了。”曹操捻着胡须眯眼笑,一词也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当然,如若丞相兑现昨晚之言,给世一个汉朝官职,那么世又怎么谈得上单单是吴地之人呢?” “哦哈哈!”曹操大笑,“廖从事真是个妙人儿,也难怪孙权那小子如此相厚呐!”他大笑着看向曹丕,“丕儿无事要多陪陪廖从事在许昌走走,看看我中原风土人情!”他转而又看了看案上的那卷图纸,“不知从事对西凉之事有何高见?” “马超勇夫,却无算计,其家小在魏地全然不顾,如此之人,何能成事?” “哈哈,那借从事吉言!”曹操大笑着饮酒,随即又道,“天色已晚,从事早些回寓所休息,若有需要,告诉子桓便可,西凉之图,老夫多谢啦,而至于汉庭官员一事,老夫自然言出必行,改日面圣……哦,从事要不要见见皇上呢?” 皇上二字,忽然让一词心里一个惊颤,这个本该是封建社会最高权力的代表,这二字所代表的人是最正统的皇室高贵血统,虽是乱世,但依旧是名义上天下之主,而自己来古代一趟,若是不见见那传说中的皇帝,或许是有遗憾的,于是一词闻言犹豫了下,却矜持道,“在下草莽之人,何敢仓促面圣惊了圣驾?” “不不不!”曹操大笑着站起来,“从事风流之资如若草莽,那天下之人岂不羞煞不敢见人了么?这样,到后日早朝,从事随老夫一齐面圣,以从事在海内人望,皇上肯定会不吝封赏的!” “既是丞相美意,敢不承命?” “哈哈哈!”两人朗声大笑,然后又闲聊了会东吴与北方的风土人情,在8点左右,曹操命曹丕送了送一词,让一词意外的是在门口竟然碰到了那个喜好穿白衣的曹植,只是错身而过而已,略微的一拱手,让一词觉得有些诡异的是这次曹植的眼神,在一词的身上流盼片刻又转到了曹丕身上,只一个照面,便各走各的路了,而一词新居距离丞相府的确很近,大约只有十分钟左右便到了门前,高挂的灯笼写着一个隶书“廖”字,将一词送到门口,一词敲门,辛卓不多时开门,曹丕便告辞了,将门掩了过去之后,辛卓与一词并行,“公子,大事若何?” “曹操没有计较祝公道的事。”一词边走边说着,这时候清伶也从正厅出来,一词问道,“你俩吃饭没有?” “尚且没有。” “清伶,准备些饭食吧,我已经吃过了。”刚迎过来的清伶听此,略微的一弯身子,便又转回身了,一词又对辛卓道,“这房子检查过没有?” “末将已然看了一遍,没有任何疑点。” “那就好。”一词想到了刘备,心中由不住的哀叹一声,“辛卓可知此处谁人曾在此定居?” 辛卓摇头,一词道,“刘使君在许昌之时便居住在此。” “啊?”辛卓有些惊讶,转而环视了下夜色下的宅院,唏嘘道,“昔日主公来许昌之时,末将等人并未入都,是以不知,竟没想到阴差阳错……” “是呀,若不是因为你家主公曾居住过,我怎能这么快答应下来呢?”一词轻笑一声,两人上得台阶,在厅堂里坐下,辛卓倒了一杯水过来,“与主公断了书信也将近半月了,怕是主公已经担心公子了。” “那也没办法呀,不过今儿个看曹操意思,或许不会强迫我留在魏地,等柏南他们到了之后再商议吧,这几日你们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曹操过几天要带我去见皇帝,说要封我个官,辛卓,你说他们会封我什么?” “那得看今晚公子给了曹操什么利市了。”辛卓把水递给一词,也在一词对面坐了下来,一词闻言,笑了,“我给了他西凉的地图,哈哈!还有我们在北方十分之三的纯利润。” “公子打算插手西凉之事?” “嗯,为了博取曹操的信任,必然要插手西凉,这叫一石三鸟之计!” “一石三鸟?”辛卓有些想不明白。 “哈哈!”一词笑着喝了一口水,看着辛卓,“其一,给曹操地图,并不一定能让他完胜,他也不会对我过分信任,而如若我帮其一举平定西凉,将马超逐入汉中,其对我自然不会再有那么多疑虑,如此一来,加之其余之事,他留我之心肯定会更加笃定,胜利回师之后亦是会上表汉帝加封我官职,这是一利,二则,我久居北方,曹操不断加封官职,孙权定会疑心,也定会将怒气转到曹操身上,曹孙势必会战火又起,这是二利,三则,曹孙起战端之时,必定是皇叔入川之际,那时,早已入汉中的赫梦烟会联络上狼狈奔入汉中的马超将其招降,曹操无暇西顾,你家主公得到汉中与益州轻而易举之事耳,这是三利,有此三利,隐忍一时又如何?”辛卓听呆了,他定定的看着一词,尚且是第一次正面感受到一词的智慧,不禁为这一石三鸟之计折服不已,可在钦佩之余,又有些疑问,“公子从未去过西凉,怎么……如此自信满满?” “哈哈,因为我未卜先知嘛!”一词大笑。 辛卓摸了摸脑袋。 传国玉玺 实则这个一石三鸟之计是一词在回答曹操追问时刚刚萌生的,一词明显的看出曹操虽然平淡亲切的表情但心中所怀的疑问,自己不舍弃点什么利益是不足以动其心的。 “妙啊,公子!”思索了一会的辛卓一拍大腿,“公子这其一得到曹操信任,在北方行事也方便了,二则离间曹孙,这等连环计,任是司马错白起再世,也不过如此呀!” “呵呵,此等计谋全仗侥幸。”一词笑了笑。 “也怪不得主公对您如此相厚。”辛卓道,“您不知道,第一次见您来白耳军兵营的时候,我们只以为主公是为美色所惑,让我们只保卫您的安全呢!” “哦?” “嘿嘿,您也知道白耳军里的人性子都比较的高傲,一开始得知不是去战场厮杀而是去保主公的女人,都,都心怀怨愤呢!”辛卓傻笑着摸了摸头,一词闻言大笑一声,“后来呢?” “后来当得知您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廖从事之后,都,都一头雾水啦!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看着赫赫威名的廖从事是我主母,大伙的心境就好多啦!” 一词也笑了笑,这时候清伶端着饭食过来,一词示意他们在这里吃就可以,两人吃着饭,一词继续说道,“明天辛卓找个工匠来,修缮一下后面的房屋。” “这屋子好好的呀!”辛卓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词轻笑,“我今儿个看过了,此处距离我们的酒楼差不多千步左右,此处宅院处于曹操眼皮底下,我等行事不便,你找个工匠来,看看后院的土质如何,能不能打通过去。” “公子是要挖个地下通道?” “嗯。” “清伶……”一词转而对清伶道,“明日你随我去时茗馆,去找樊芷,让她在那边准备一下,两边一齐动工,顺带去见见那个叫式微的女子。” 清伶点头,一词又和他们说了几句,待吃过饭,清伶去厨房收拾,辛卓打了灯笼带着一词到后院又查看了一番,一词的记性相当的好,在后院重新查看一番之后,然后便画出了从后院到时茗馆的地图,交给了辛卓,第二日一词并未起早,早晨吃了点点心,在院子里仔仔细细的溜达了好久,差不多将近11点的时候才出门,而今日曹丕并没有来,估计自己有着什么公务,不大可能会整天围着一词转的,到了快午饭的时间,一词才整理衣装出门,带着清伶步行到了时茗馆,这座酒楼虽则是一词所开,但和东华并不一样,这也是为了不引起当局的注意,酒楼开在繁华地段,正如曹丕所说,在附近居住的都是一些官僚,下班之后去这里吃饭饮酒作乐甚是正常,相比于他们的工作时间,一词来的还是有些早,大厅内没有多少人,一词带着清伶到大厅,店小二迎了过来,一词要了个包间,进去之后店小二殷勤的问要吃些什么,一词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去拿给你们老板。” 店小二错神了下,上下打量一词片刻,退了出去,不多时,响起敲门声,一词道了声进来,一身绿色纱衣带着馥郁香气的樊芷推门而入,一词微微抬眼看过去,比起当日在京口时,樊芷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将门重新掩过去之后,樊芷的眼神在清伶身上略微的一错,便朝端坐的一词施礼,“樊芷见过公子。” “坐。”一词简短的一句话,然后朝清伶吩咐道,“在门口伺候着,饭菜上来的时候你接过来。” 清伶一点头,一词起身,打量了下这房间,设计的虽不如东华宽绰新颖,但却是这个时代典型的高级会所所建造的模式,一词掀了掀窗户,这个包间并不临街,窗户外是一片住房建筑,从这里便能遥遥的看到自己的房屋所在,将窗户重新下了,樊芷朝一词问道,“公子怎生如此之快到得许昌?” “中间出了点变故,便早早的来了。”重新坐下之后,一词瞟一眼樊芷的气色,虽则施了朱粉,可眼窝处还隐隐可见青色,想必是吸食罂粟的结果,心中微微叹息,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樊芷道了声谢坐了下来,“司马懿只来过此地六次?” “嗯。”樊芷给一词斟上茶水,“按您吩咐,他每次到来奴婢都会认真记下他的言行、所点饭菜。” “嗯,记了多少了?” “凡是朝中之人,豪族大姓,全都记了下来,公子是现在要查看吗?” “嗯,等下午我让清伶来你这里,你把那些账目全放在食盒里。”一词微微的 皱了眉,装作随意的问道,“你去过相府几次了?” “没有几次。”樊芷微微颔首而答,一词又道,“曹操待你如何?” “尚好。” “哦,我这次带来点新鲜的东西,等落月他们到了之后拿给你。”一词不动声色的一笑,这时候有人敲门,清伶开门将食盘接了过来,一词看向樊芷道,“你做的很好。”对樊芷的工作肯定了一声,随即道,“那个叫式微的女子,是怎么回事?” 樊芷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问她是如何得知您是此处的主人,她也不说,只说见了您才说。” “唔,那她此刻现在何处?” “就在后院。” “哦?那你把她叫来吧!” “这个……”樊芷迟疑了一下,“还是公子亲去的为好。” “为何?” “这个女子非常的奇怪……”樊芷秀美微蹙,“我说您在这,她未必肯出来,自从她来到这里,极少出房门。” 一词心中的疑惑更多了,“自从她来此处,就没出去过?或者没见过任何人?” “樊芷思索了下,道,“前些时日倒是出去一趟,我命人跟着,发现她见得是一个武士,然后接过了一样东西,武士和她神色都有些慌张,武士把东西交给她就离开了,她回来的时候神色明显有些紧张,也不知道拿的是什么。” “唔……”一词夹了一块炖肉,食不知味的吃下,沉思着什么,甚至心中有些忐忑,这个时代的女子,能做出如此神秘的举动?不会又是个穿越的吧?一词有些不敢想,“哦,对了还有一事。”一词想起了地道之事,“你这里离我的住处并不远,等会从后院你的卧室打个地道过去,你看怎样?” “地道?” “嗯,在曹操眼皮底下,我等不便行事,如若打通了地道,这样便方便了许多。” 樊芷有些惊讶,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一词又继续道,“等会吃过饭,你带我去后院,选到合适的了,你就请些工匠,佯作修缮房屋,工匠去外地请,切记要找些不相干的人物,等落月他们到了许昌,我会派些人手过来帮你挖地道的。” “是,公子。” 待吃过饭后,一词与樊芷到后院查看一番做了决定之后,樊芷便引着一词到了式微的门口,在后院东侧的房屋门前停下,大热的天,窗户也不见打开,樊芷微微弯腰回答说这里就是了,一词示意樊芷可以告退了,在廊子下略微的一停顿,清伶就要上去掀开挂在门口的竹帘,一词一个摆手,示意清伶不要动,略微的整了整衣冠,提起的衣角皮靴还未曾上得台阶,叮的一声清吟,琴声骤起! 一词的脚步随即停滞在了门外。 慑人心魄的琴声在这六月酷暑里,骤然如冬雪将至,落入心间使人战栗! 骤然而过的引子之后,散音里不断跳动反复咏叹的情感让人骤然如处苍茫之原,天高地阔……悲戚、忧伤、怨恨而到鲜明、清新…… 随着最后一个音的挑起,在这一首曲子里,一词似乎走过了慢慢长路一般的辛苦,思绪完全沉浸在曲子中女子的心情里,由不住的吟诵道:谁作桓伊三弄,惊破绿窗幽梦。新月与愁烟,满江天。欲去又还不去,明日落花飞絮,飞絮送行舟。水东流。 “谁人在外面?”一声清脆的女声,让一词蓦然回神,随即答道,“听曲之人。” “从何处来?” “曲中来。” 一词已然笃定此人定然不会是穿越而来,穿越来的女子,是没有这么忧伤的曲调的。 一词隐隐的看到一个白衣女子款步出现在隐隐的竹帘处,没有一词想象中的冷峻,女子柔弱的便如飘零之叶一般,她掀开了帘子,柔柔的声音一如其婉转的琴声一般,“公子请。” 一词抬眼,瞄了一下此人,生的婀娜,微微低垂的眼睑,鼻若悬胆,肤若凝脂,一头乌黑的长发盘起,金色的步摇随着女子的动作而摇摇摆摆,“汝可知我何人否?” “若没有猜错,想必是廖公子吧?”女子低眉而答,一词来了兴趣,“哦?” “外面炎热,还请公子入内叙话。” 一词瞥一眼这女子,转而进了房间,房内的确比起外面要凉爽的许多,仔细查看之下才发觉房内置放着一些冰块,一词心中暗思这得浪费了她多少钱,再扫视一眼,一架古琴摆放在几案上,房子有三小间,布置的甚为简单淡雅,萦绕着丝丝缕缕的女子香气,看这布置,已然知晓这女子肯定来历不凡,只是不知到底所为何事,女子浅浅地神给一词斟了一杯冰茶,一词接过去,看了看这女子,大约有十几岁左右的年纪罢,女子开了口,“方才之词,是公子即兴之作?” 一词缓缓点头,心中想着又对不起苏东坡老人家了,还是淡淡的应了一句,“小姐琴技高明,闻之有感而发,小姐有何要事要说与在下?” 女子浅笑,笑起来两侧有个浅浅的小酒窝,这也是个风华女子呀,让男子无法不动容的女子呀,一词错了眼神,女子娓娓道,“公子何必如此着急?听闻公子写了春江花月夜,也曾为之谱曲,不若……” “小姐,我不是来给你弹琴的。”一词的声音有些冷淡,“我很忙。” 女子脸色一滞,随即又笑了笑,“没想到公子竟然是个急性子。” 一词不语,女子又继续道,“敢问一句,公子到底为哪家诸侯效力?或者都不是?” “自是为吴侯。” “那您之意,是不会与曹操结连了?” “嗯。”一词琢磨了下式微,其所隐含的内容无非是逐渐衰落了的诸侯世家之意,她重新看了眼这个个子不算很高,婀娜多姿的女子,“敢问小姐出身?是哪家衰落了的诸侯?” “本姓袁。” 一词一惊,“袁绍?” “乃奴家祖父。” “唔……”一词惊讶,重新审量了下这个女子“既为袁氏后人,竟敢栖于相府门前,无乃欺人乎?” “公子为吴臣,将这酒楼置于相府门前,无乃欺人乎?” “汝既知之,未免欺我过甚,不知小姐到底有何要事说与在下。” “公子答应收留小女子,助小女复仇,小女愿……愿……” “愿什么?”一词的声音愈发的冷了。 “愿将国玺奉与麾下!” “什么?”一词大惊! “传国玉玺!” “现在何处?” 女子沉默了下,“公子愿意复我祖上荣耀,与我祖上复仇,小女子便把这玉玺交与您!” 一词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女人带来的惊喜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口说无凭,玉玺何在?”见女子迟疑的面色,一词又道,“我本是吴臣,群雄逐鹿,自然意在中原,此次我来北方亦是为曹操而来,报仇之事与你祖上光耀,自不待言,我廖世怎么着也是有些声望之人,岂会出尔反尔过河拆桥?更何况,若不信我的人品,想必推荐你来的那个人也不会做此举动吧?” 女子的身子一颤,有些错愕的眼神看向一词,一词坦然迎上,女子咬了咬红唇,“既有公子承诺,公子,请随我来……” 一词的心中一阵按捺不住的惊喜! 式微 所谓传国玉玺的地位,饶是一词这个社会主义共和国的人,亦是明白此物之重的,历代以来,凡是黄袍加身者,无有此印,皆是会被嘲笑会白版皇帝,这个东西所代表的,在古代是一种受命于天的天命,有了它,称帝在合适的时机便顺理成章,虽然一词平日不大关注此事,但现在从自称袁氏后人的女子嘴里听到玉玺在此处,还是惊讶乃至惊喜了! 有了它,刘备伐魏称帝,岂不是更顺应天命了? 虽则一词对传国玉玺在此有些疑问,但想着她自称是袁氏后人,也就认为是后来袁术交给了袁绍,然后不知怎么的流落到了这女子身上…… 在一个置有机关的匣子里,明黄绸缎包裹的玉玺拿出来的时候,一词一个错觉,这光芒闪的眼睛有些疼! 黄色的组绶系于上纽,方圆约四五寸,温润的玉色,上方雕刻五道盘龙,一词接了过来,沉甸甸的,有一角用上等黄金补了个阙,应该是昔日王莽逼宫太后投掷玉玺于地而留下的缺口,翻过看正面,大书法家李斯的篆刻映入眼帘: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感受到玉石凉凉的握在手中,一词轻抚着这代表了最高权力的物证,唏嘘不已!还未曾见汉帝,便已先见国玺! 一词按捺不住心一阵砰砰直跳,上等玉石模糊的映出她甚至有些泛红的面颊,一词这时候想到了刘备,想着把这个东西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会如何一个表情!激烈的心情波动在式微轻声叫了一词的时候,才算稍稍的平复了,一词在式微取过来的帛纸上郑重的按下了一印,白纸红印、庄严的篆书,对一词的冲击可谓不小,“好东西呐!”她又仔细打量了这颗印,“此物可是汝父交与汝?” 女子咬了咬唇,让一词意外的是摇了摇头,一词心内一惊,“汝到底何人?从何处得此物?” “公子……”式微迟疑,咬着唇,一词的疑惑更甚,她将玉玺递给清伶,让其重新放好,指了指一侧的座位,“坐下说。”两人重新落座,一词道,“我听闻,袁氏惨遭灭门之后,玉玺复归于曹操,后归汉室,难道这传言有假?” 式微紧咬唇,白皙的皮肤紧绷着,弯月似地的眉淡淡的挑起,迟疑着、犹豫着,她挑眉看向一词,一词面色似乎萦绕着寒霜,式微突然一撩长长的衣袖站起,提起过分繁琐的纱衣,扑通一声跪在了一词的面前,“公子救我……” 一词虽然心中百般疑问,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且站起说话。” “公子……”式微膝行到一词面前,“此玉玺乃是从曹操相府盗得,曹操此时正……” “你说什么?”一词大惊之下骇然起身。 式微又咬了咬唇,面色含有忧戚之色,“国玺是从曹操处盗得……” “那如何未曾听闻曹操追捕?”一词简直是下意识的问出。 “曹贼私藏国玺,丢失自然不敢声张,却派人暗处查访。” “此物如何到你手中?”一词的惊讶更多了,见式微面色忧苦,一词上前弯腰将其扶了起来,“坐下慢慢说,别怕。” 式微重新坐下之后,娓娓的道出了根由,“我父袁谭,被曹操谋害后,小女得祝公道侠士相救,后祝公道侠士得知公子广慕贤才,志向远大,打听得知此处酒楼亦是从江东而来之人所开,试探之下,果不其然,后祝先生又亲去江东查勘,回来之后对小女说公子是值得托付之人,所以潜入相府盗出玉玺,交与小女,以明吾等之志,只望公子收留,一扫中原……” “祝公道从何处打听我广慕贤才?又怎么得知此处酒楼乃我所开?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这个小女便不知道了,只知祝先生在江湖素有威望,人脉往来极广,至于从何处得知,小女并不知晓内情。” “唔……” “公子,传国玉玺便是我等赤诚之心,您难道不信我等吗?” “我想知道,你和祝公道是什么关系,他为何救了你,还掺和你袁氏家族之事。” “这个,小女就不知道了,只知道祝先生是个行侠仗义之人,甚为的仇恨曹贼。” “不瞒小姐说,我与那祝公道,倒是曾有过两面之缘,一次是在采石矶,一次便是在上个月,我马车队到南阳地界遭遇盗匪,在葫芦口碰到了狼狈逃窜的祝公道,并救了他一命,此时他正随了我的马车队奔往许昌。” “啊?祝先生是要来许昌吗?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计较。”一词紧皱着眉头,她重新拿过那只玉玺审量着,东西虽好,却是个棘手的呀,一刻离不了北方地界,她的心便一刻得不到放松,虽则有了玉玺惊喜,担忧也随之而来,她对祝公道这人的疑虑也更多了一层,“袁小姐今后有何打算?” “冒昧问一句,公子这玉玺,是要奉与吴侯麾下还是……” “此等国之重器,自然当属受命于天之人!” “受命于天之人?” “嗯。”一词起身,郑重的朝式微深鞠一礼,“袁小姐,在下替千万百姓、替四百年高祖汉室谢过小姐与祝先生了!” 式微有些吃惊,她有些搞不懂一词到底是为谁效命了,而正当她想问出心中的疑惑的时候,一词已然明白其之疑问,虽然笑着,语气却坚定无可质疑,“袁小姐,不管袁氏也好,曹氏也罢,同为汉臣,自当为刘家朝廷效力,在下亦是汉臣,自当戮力上国,匡扶汉室,而小姐与曹氏的恩怨,以及那些千千万万被曹氏屠城所杀之冤魂,上天自然会还他们一个公道的!既然入我麾下,便要听我调度,此玉玺,我且代暗弱汉室收下,待刘氏重整旗鼓之日,便是物归原主、还小姐公道之时!” “那公子打算如何安置小女?”式微没有再多问,从祝公道口中她早已听说了很多有关廖世的行事风格。 “曹氏宗族之人,有多少识得汝之面孔?” 式微摇头,“小女居于内庭,从未得见曹氏外人。” 一词闻言,又仔细打量了下此女,生的的确是貌美如花,可惜在这乱世,红颜总是多劫难啊,一词略微的上前一步,有些轻佻的用手中的折扇挑起式微的下巴,仔细的观量,“昔日昭君被选入宫多年,才貌埋没于花丛之中,被选入胡,换来匈奴与大汉之和平,又得单于钟爱,其宫闱之怨到那苍茫之原却也烟消云散,小姐见过几次这里的老板樊氏吧?”见式微若有所思的点头,一词继续道,“其本为寡妇,久居内庭,在这乱世,女子实为男子附属物品,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而樊氏在碰到我之前,或许不知哪日被哪家诸侯收了作为小妾,从此高墙大院了此残生,但自从她来北方之后,游走于权谋之间,其才量又岂能是几绢布帛可以衡量?袁小姐美貌不俗,琴曲尤佳,为何不效仿樊氏,而在北方独当一面,为你袁氏荣光献一份本该男子之热血!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公子是要,要我……作乐妓吗?” “不,是要你接近曹植,取得曹丕信任,仅此而已!” “曹子桓?” “然。” 式微一时沉默在了那里,一词耐心的,静静的等着式微消化这些话语,眼睛瞥到那明黄色锦袋里的玉玺,心总是耐不住的一阵狂跳,她甚至迫不及待的想此刻就见到刘备,甚至有种小孩子邀功请赏的心思般,或许是过了这么久,亦是甚为的思念了吧,这玉玺一下子勾起了她对刘备、对刘永的思念之情,可随即想着,她该怎么对刘备说这玉玺的来历,才能让他顺理成章的接受呢?此刻献帝还在,曹操尚且是偷偷的拿回相府呆着了,更何况刘备以讨伐逆贼为借口,如若他拿了玉玺,又岂不是成为众矢之的了?一时间一词也陷入了思考之中…… “公子!”式微咬了咬唇,“请您吩咐,让小女如何做吧!蒙公子不弃,小女愿为公子效绵薄之力,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当日祝先生将玉玺交付与我之时吩咐我切记不可外出,若是漏了破绽……” “殊不知,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一词微微的侧了侧身子,式微看不清其真实的表情,“正因为此,我才安排你到曹丕那里,过几日我会与曹子桓同来此处饮酒,届时你来伺候便是了!” “谨遵公子之命。” “等会儿我吩咐樊芷让她教习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有不懂的,可以问她。” “嗯。”式微答应一声,又道,“公子,祝先生,祝先生何时能到许昌,小女可否见先生一面……” “你有事找他?” 式微咬唇不说话,一词道,“机会合适,我会安排他和你见一次面的,我还有事务在身,若你有事找我,可告诉樊芷。”一词说罢就吩咐了清伶将玉玺拿过来,放在琵琶袖里,式微见此,面色有些紧张,问道,“公子现在就将玉玺带走吗?” “如此贵重之物,我自然要妥善保管好。怎么,小姐不信任在下?” 式微咬唇,“是小女多心了,公子请……” 一词刚到门口,式微在后面问了句,“公子此来北方,是为式微而来吗?” “不,玉玺的事情我很意外,我来北方,自然是为大业而来,顺带见你而已。” 式微沉默了下,才又道,“公子此后还会离开北方吗?” “当然会。” “那我……” “你自然是留在北方,与樊氏一起,而我此来北方便是经营人脉,你只做好你分内之事便可!” “哦,公子,那接近曹丕,您是要……” “你博取他的信任讨他欢心就是了,但不可太过明显让其发觉,具体要做什么,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而你必须要把曹丕的言行给我如实的记下来,明白否?” 一词的话似乎给式微打开了一个从未接触过的视窗,她的心情也悸动着,“是,公子!” 从式微的房间出来,一词感受着袖间玉玺的分量,心中百味杂陈的看了眼身后的房屋,想了想,随即又折返回身,式微正看着瑶琴发呆,见一词复又进来,有些惊讶,一词道,“玉玺之事,除了你我、祝先生,不可对任何人泄露,这可是事关性命之事!” 式微点点头,“小女自然晓得其中利害,公子放心就是了!” 一词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式微的房间。 授予骑都尉 一词从时铭馆出来便直奔家门而去,袖子里揣着一个传国玉玺,如揣了个炸弹一般,沉甸甸的心惊,在街道上遇到一队巡逻的,看着那黑甲武士,一词也总觉得其整齐如一的步伐是如此的令人心惊,天子脚下,行此盗案,也真是胆量包天了,一路奔回,进门便把门掩了过去,穿过中厅到后院,辛卓还未回归,一词到得卧房,扫视一眼,不知将袖中之物置于何处,以至于踌躇而未曾从袖间取出,放电脑的匣子内置机关,尚算安全之所,但很显然,一词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认为玉玺的作用远远超于电脑的,放在一起,出事的时候一起出事,麻烦也大,清伶懂事的将门关上,安静的在一词的卧房门口伺候着,一词想了想,觉得此玉玺此时必须找个安全之所藏起来,待回荆州之时再取出,把这烫手山芋交给他,自己就不用操心那么多了…… 一词暂时的将玉玺放置在了酒翁里,后来辛卓回归,一词将此事告诉了辛卓,辛卓自是惊喜万分,连呼此乃天意,刘备乃天命所归,很显然此事分享给了刘备的亲兵,一词也轻松了不少,这样辛卓便又要担负起保护玉玺的责任了,而其已然找到了工匠,便于明日来这边查看工事,后日开工,了却这些心事,樊芷晚间又将记载了北方官僚言行的账本送了来,加之玉玺的喜悦,一词便与辛卓喝了点酒,甚至还让小清伶喝了几盏,主仆几人甚是喜悦,这也是来到北方之后目前为止最大的收获了,对月品茗,思念又起,千里月辉,连接着南北两颗热烈的心,饮酒正酣,于是苏东坡又倒霉了一次,完全是在一词心情激烈之时,强烈感情的流露,一首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在建安时期被吟诵了出来…… 第二日,加之一词的刻意炒作,那一首词便很快的传遍了许昌,这样的词,其实这个时候发挥的作用仅仅是锦上添花而已,一词的社会地位在那两本书出来的时候已然奠定了,曹操对这首不符合这个时代格律却符合一词“文风”的词赞赏有加,也正如他所许诺的,在早朝之时,带着一词见了汉帝——一个和诸葛亮一样大却比葛亮多了忧戚落寞之色的皇帝,一身华服,十二琉的冕冠下看不清楚其相貌如何,加之肃穆的大殿,等级森严的礼仪,一词也根本未曾抬头,很显然,汉帝对一词根本没有多少兴趣,因为汉帝不认为这一个名满天下的吴臣会来襄助他,实则他也不认为这个吟诗作赋的人能帮助自己多少,只是像个玩偶一般,曹操让他主持这典礼,他便木然的来了,虽则一词抬头的刹那他小小的赞叹了下此人的不凡之姿,可态度明显的不冷不热,于是按照曹操所说,加封了一词一个汉朝骑都尉的官职,领羽林军之事,秩比二千石,此封赏尚在各位大臣意料之中,当然曹操意欲留下一词这也是大伙都心知肚明之事,此尚且是一词第一次被实授官职,被天下所公认的中央高级武官职位!当然也没有人提出异议,不论曹操之心如何,单一词在天下之声望,当此显赫官职也是名望所归,当然她也不会去实际领羽林军之事,尊号而已,又被汉帝赐锦袍一件,当然没有玉带诏之事,领了印绶于锦袍谢恩下殿,一词发现这一趟真正的朝堂之行,她竟然也是怀着一颗忧戚之心,末世的皇帝总是让人忍不住拿起昔日祖上的光耀而对比,心中不免悲叹。 散朝之后,曹操又邀一词宴饮恭贺其升官,饮宴完毕之后相留咨以西凉之事,一词应答如流,更让曹操坚定了留住一词之心,并暗示一词随军出征西凉,一词犹豫了下并未立刻答应,却也未曾拒绝,这不禁给了曹氏集团一个错觉,一词自然也知晓,她要的就是这种暧昧的模糊感,而她未曾立即答应或拒绝曹操,也是有她的打算,一来那一石三鸟之计,如若自己不跟去,引起别人对她先知的怀疑不说,历史已然改变,不身临其境,又怎么作出相应的反应和制定可行的计策?二来,自己如果去了西凉,这边的事情交代不好也不行,是以她想等到落月他们到来之后,视情况而定,毕竟距离曹操出征还有一个月的功夫呢,这一个月会有什么变故谁也不知道,就像这玉玺之事如此突然一般,曹操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临时拿来用的玉玺会被人盗走而此刻存放在一词之处,同样的一词也意料不到自己将来在北方到底结果如何,只是千里迢迢,而前些时日在江陵的恩爱,让其思念不已…… 饮宴完毕各自回府,第二日闲来无事,便领了清伶和辛卓在大街上闲走,看了看许昌的风土人情,策马出城瞅了瞅,到傍晚回来,正值午饭时间,一词碰到了正巧出来吃饭的曹丕,曹丕邀请一词,一词想到式微,便也答应下来,到时铭馆的时候,一词发现此时时铭馆热闹的很,刚进大厅,连连的喝彩声便震耳欲聋,一词有些小小的惊讶,按说此处不该是如此喧哗之所,为何今日如此热闹?待近前了,一词才发现缘故:原本的酒楼大厅的桌案被重新放置了,中央空出来片地儿,放置这一个用木板钉成的高台,此刻的食客正围坐在高台周围,一词的视线从这些全神贯注的人身上滑落到中央高台之上时,发现正有几个瞄了怪妆的人,此刻正手舞足蹈,其中一个束发月白色锦袍手执雕工年轻男子,如皓月之色的面容明显的施了粉黛,此时正一首执弓一手执剑,神情惊讶,语调夸张而冗长,一听便是那曲中之调,只听他缓缓说唱道: “向年间曾记得我父王在金銮殿上差官赍些钱帛于这和尚修理佛殿佛像,不期今日到此,正是‘因果道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我且进去走走。” 于是又作下马之状,朝一侧穿着僧衣之人作势而去,在那站着观看的一词一时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一侧的曹丕见一词皱眉不解的表情,笑着解释道,“从事,哦不,廖都尉、哦,廖将军,哎呀哎呀……”他边说着边拉了拉一词的衣袖,“冒昧问句都尉贵庚?我乃中平四年生人。” “唔……”一词的目光还在中央的高台之上,心中却盘算了下,答道,“己丑年春四月” “如此,在下长都尉两岁,既你我年龄相当,便以表字相称如何?” “大公子抬爱了。”一词此刻终于看出了个名堂,“这是西游记乌鸡国?” 此刻应该是扮演唐三藏的人已然‘出迎’,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朗朗说唱道,“隐隐君王像,昂昂帝主容,规模非小辈,行动显真龙,小将军乃乌鸡国太子乎?” “恩,一词的大作,怎生不记得啦?哈,实则我也有些意外呐!”曹丕拉了拉一词的衣袖示意她朝楼上看,一词此刻才发现这里的二楼也坐满了人,如同宋代的勾栏一般,坐满了围观下面的人,只是这情景未免太过于让人不敢置信,然后曹丕拉着一词上楼,找了个座位,坐下之后上了茶水糕点,看着下面的表演,一词的那份震惊是曹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文学尚古风,虽则自己的许多盗版之作特立独行,但这戏剧表演她从未关注过,这又是哪个人如此超前?虽则台下之人化妆在一词看来有些不伦不类,也明白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优伶演员,但不论怎么说,这话剧一般的戏剧却着实让一词这个穿越来的人物震撼了,曹丕给一词斟上一杯酒,“来,一词,喝酒喝酒,这里的戏呀,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今儿个这出我倒是没看过呐,还不知道是谁写的呢!” 一词接过曹丕递过来的酒樽,一词有些出神,未曾注意到一直盯着她看的曹丕,在酒樽递过来的瞬间,一词明显的感觉到曹丕手上的温度,甚至不小心触碰到了些许手上的毫毛,这接触让一词蓦然回过神来,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晚的那个春梦,略微的有些尴尬,为了掩饰这心情,一词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不想酒到口中,辛辣无比,竟然是东华烈酒!这一樽少说也四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词强忍着咽下,顿时觉得脸一热,知道这下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了,脸肯定红红的了,难以忍受曹丕那异样的眼神,一词赶紧的转移话题道,“我久居江东偏隅之地,不想中原有如此看得起在下的形胜之人,这种剧目实在出乎我之意料。”一词的确感到很意外,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倒是从未厅 樊芷提起过有这么一出节目,这个戏剧的形式对一词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哈哈,当初我也没想到呀,第一出出自杨修与我三弟之手,是他们起的头,恩,第一出是什么来着,就是第三回,四海千山皆拱伏,九幽十类尽除名,父相与众位官僚看了,都赞赏不已呐,但不知这一出是谁写的,唔,来人……”曹丕招呼一声,很快就有个伺候的小儿过来,曹丕便问道,“今天这一出叫什么名字呐,出自何人之手?” “回公子,今天这一出是管宁管先生之作,取名儿真假国王。” “哦?是管先生呀,管先生来许昌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日刚来,就在小店住着呐,说是想见廖都尉!” 闻听管宁要见一词,曹丕的眼神在一词身上停了下,随即挥手让那侍者下去,一词的心思却已经转了开来,管宁这人她倒是知道其名,有名的锄园得金和割席断交的主人公嘛,只是让一词没想到竟然是此人改编了她的戏剧,虽然之前她心里有些不大乐意这些人的侵犯版权,但随即想到自己也侵犯着许多人的版权的时候,也就释然了,当然她也很想见见这个一直不入仕的管宁到底是个什么人,而为何偏偏写了个真假国王这一出戏?又为何单单要来见她?当然一词对于这个没有版权意识的人,还是多少有些兴趣的。 三国里的话剧? 一词总觉得许昌城里住满了善于玩弄阴谋、非常虚伪,但是却又翩翩君子一样彬彬有礼的聪明人,是以一词总不会把一些事情当些简单的事儿来看待,可明显的除了她陷入这些思绪,时铭馆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这新式的娱乐活动里,优伶们卖力的表演,高潮迭起的情节,虽则这戏剧在一词这个后世人看来更多的是滑稽可笑,可本身事无定论,她以以往的价值观审美观来看这个时代的表演自然是觉得滑稽,殊不知她这一改变历史,这一出话剧在这即兴的历史文学上,又是挥毫了多么重的一笔!只是当局者迷,暂不论其后之事如何,且说眼下,曹丕兴味十足,一词也饶有兴趣,边看边吃饭,倒也是自在,只是后来表演到孙悟空去太上老君那里讨仙丹回归,三年故主世间生一段,一个小小的插曲转移了一词的注意力,和他们挨着挺近的一桌,两个中年男子,轻声的啜泣了一下,因了二楼较为安静,这啜泣声立马吸引了一词的注意,曹丕的眼神也投注过去,一词发现轻声啜泣的男子正用手帕擦拭着眼泪,一词心中稍有疑惑,和曹丕相视一眼,曹丕一手拄在几案尚略微的靠近一词低声说道,“那两个人,穿蓝色衣袍的是御史大夫郗虑,紫色衣袍的是中散大夫伏完长子伏德,宫中羽林郎一职,哦,一词还是他尚差呐!” “郗虑?伏德?”一词轻声重复一遍,当想起原本历史上建安十九年发生的那件事之后,再看一眼台上那乔装了的国王和护送国王的行者等人,一词心中一下了然了!真假国王呐! 不知为何,自演到三年故主世间生这一段,明显的整个楼层都安静了不少,甚至后来曹丕也觉察出这里的气氛不对劲来着,虽则在原有的书籍上管宁并未做多大的修改,可这个明显的真假国王以及国中两君主的事实,还是让一些人想起了眼下的现实,于是看到后来,曹丕也沉默了下来,一直到这出戏演完,一词也混迹在这些人里一块出去,她明显的看到有许多人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而当看到和一词一起的曹丕时,那些人明显的又有些躲闪的眼神,以及看一词时意味深长的样子,但嘴上却是对一词的连连赞叹,这情景让一词越发的觉得那个管宁别有用意了,而史载管宁在曹操时期一直未曾出仕,难道也是看不惯曹操如此?带着这些心思,曹丕与一词分别之后,一词刚到府门,辛卓便迎了出来,说是有客人来了,一词心下疑惑,进去之后发现是个清瘦的中年男子,来人自称管宁,一词思虑起方才之事,忙打起了精神和管宁打招呼。 落座叙茶,没有一词想象的所谓言外之意,来人只是和一词大谈了一词的所有作品,应该是文人之间惺惺相惜,并表示对擅自修改文章的歉意、但却又实实喜欢乌鸡国一段的意思,一词言语间试探,管宁倒是正常作答,让一词错觉今儿个或许是那些大臣触景生情、都希望有个孙悟空似的人物来助献帝一把了…… 两人在文学上倒是相谈甚欢,针对剧本戏剧一事,一词表示非但没有责怪之意并且相当钦佩管宁奇思妙想,并且借此把后世戏剧曲文之事说与管宁,两人就后来剧本的发展问题开始深谈,管宁显然对此非常的有兴趣,尤其是他没想到一词对戏剧的发展似乎早有思虑,言谈间根本不用思考便流利的说出那些已然比较成熟的戏剧文学,倒是让管宁感叹一词之才并非虚名,于是在这个原本真假国王的剧本上,一词又作了些许修改,管宁连连称好,并说要将水浒以及西游里他所喜欢的桥段全写了剧本来,而有关演员表演一事,一词也提了些见解,倒是更让管宁觉得不可思议,于是两人一直谈着这些,不知不觉时间飞快,差点说个通宵,天色已晚,便留了管宁在此住宿,安顿好管宁,一词也甚为的劳累,便也昏沉沉去睡了。 第二日管宁倒是起的很早,一词不得不强打精神与其应付,只是想着今晚再不能留宿此人,毕竟她后院已然动工,被其发觉就麻烦了,又是将近一天,而到傍晚的时候,又有人来访,赫然是昨日在时铭馆见到的伏德于郗虑,他们来到的时候,一词正与管宁商谈有关新建酒肆之事,一词也有意重新建一个酒肆,用来说书演戏剧,倒是不错,管宁甚为的赞叹,看起来管宁对这方面甚为的有兴趣,当辛卓拿着名帖过来,一词看到来人时,心里稍稍有些惊讶,当初她来北方就是见见这几个人的,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主动的前来拜访一词了,管宁见到是郗虑,抚着胡须连连起身笑着出迎,郗虑与管宁本是好友,管宁在辽东居住,是以极为少见,此次不意想在一词处碰到,都甚为的惊喜,而伏德在辈分上明显的小一辈的,虽则比一词年龄要大些许,又或许是因为一词算是名义上他的长官,是以对一词甚为的谦恭尊敬,他们的到来让一词突然莫名其妙产生了个办报纸的想法! 北方汇聚着如此之多的人才,办理个报纸,用这些对刘氏宗族死心塌地的文官执笔,那么在舆论上,刘备将来便要占据一个制高点了!这想法让她有些激动,甚至开始有些走神脑海策划着具体,毕竟许昌人才太多了,很多在政治上不得已的人,如果给他们个事儿做,他们当然会乐意的,尤其是这种参与国政,加之联想到后来郗虑的死,一词觉得这样的人死掉未免太可惜了,不如让他以报纸为阵地韬光隐晦,那样岂不是一举两得?虽则一词脑海在策划此事,但并未对这几个人说出,毕竟落月与萧逸秋等人未到,一词不敢轻举妄动…… 与管宁郗虑以及伏德晚间正吃饭,曹丕竟然又来了,他的到来让伏德有些惊恐,但郗虑与管宁却依旧如常,曹丕也坐下陪同喝了几杯,漫谈几句,因了曹丕一到,伏德与郗虑吃过饭客套几句就很快告辞了,两人告辞之后,一词对这个殷勤过度的曹丕有些头疼,曹丕却只是说路过府门,见门开着进来看看之类的,随口问了句有关管宁之事,一词便没有隐瞒的说出了和管宁讨论的有关戏剧文学之事,曹丕连连赞叹,并表示这件事可以去联络曹植,于是一词想起了那个孤高的男子,一时沉默了下,曹丕见此笑说着曹植自视极高,虽则对一词早便仰慕意欲一见,但又碍于面子不肯前来府上,暗示一词去拜访拜访曹植,一词听了心中却觉好笑,但相及有关报纸之事,如若让曹操的爱子曹植主编,就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有曹植顶着呢,倒是不失为一条好计,于是当即答应明日无事便去拜访曹植,曹丕咧着嘴笑了。 曹丕走后,辛卓都有些奇怪了,“公子,这个曹丕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末将总觉得这人怪怪的。” 一词摇头苦笑,“我也觉得他怪怪的,唉,在北方之地,我们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公子,以后您出门都带着末将吧!尤其是和这个曹丕,他看向您的眼神很、奇怪。” “奇怪?”一词一时有些纳闷辛卓说出此话,辛卓犹豫了下,“末将怕是他对您、不怀好意……您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儿,末将怎么回去见主公?” 一词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话说,辛卓啊,你临来的时候你主公叮嘱过你什么没有?”实则一词这话本是句玩笑话,却不想辛卓被一词这么一问,立马结巴否认道,“没有!” 本来觉得平常的一词听此语气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将计就计故意冷着脸问道,“果真?你可不要欺骗我哦!” “这……”辛卓这老实人一时不知道该听主公的还是他早已认定是主母的人了,抓了抓头,见此一词越发觉得刘备肯定叮嘱过辛卓什么了,耐不住一词的追问,辛卓只好傻笑道,“主公让末将时刻跟着您,说,说保护您周全,怕您与人来往过多被发现什么破绽……” “就这些呀……” “就这些。” “哈哈!”一词又是大笑几声,那难以遏制的思念汹涌而来,让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辛卓赶紧解释道,“主公这也是担忧您的安全,公子,说实在的,末将也放心不下,您以后切切带着末将出行啊!” “恩,好,以后让你如影随形便是了。” “嘿嘿!”辛卓傻笑两声,又多问了句,“公子从北方回去之后还回东吴吗?” “嗯,应该是要回去次的。” 辛卓又摸头傻笑,吞吐道,“那您,您何时与主公晚婚呐?” 一词脸一热,“回去问你家主公去!” 辛卓嘿嘿一笑,一词心中却涌起阵阵柔情,为着那几个月大的孩子,为着刘备…… 第二日一词原本打算就去拜访曹植的,却不曾想落月的快马来报说下午便到许昌,一词想了想那么多货物,自己这个小院根本住不下那么多人也放不下那么多东西,况且200人的队伍进城也未免太过于扎眼,于是一词让来报的人回报说分三次进城,打发走了来人,一词第一次去自己上班的地儿报道了下,领了些赏赐之物,做完这些事,一词便又去了新买的两座宅院重新查看了一番,确认无事之后,又去了时铭馆,对樊芷言讲已然看完那些官员的言行记录,肯定了她的工作,并告诉她落月就要到来,又问了式微的情况,都一切正常的进行着,于是到下午时分,吃过饭,今儿个天气也阴阴的,就是有些燥热的感觉,一词便让辛卓独自前去城外,自己先去了外城城西的一所宅院,这宅子是个中型的院落,一词打算把士锦等人安排在此,而在城东的院落让柏南留守,落月自然跟着一词在她原本的小居居住,一词这样安排,自然还是因为她对落月的不信任,尤其是自赵爽之事后,对落月,一词已然隐隐感到许多威胁,并一直思虑着将来大事定了之后该如何处置这个慢慢成长起来的女子…… 没有永恒的朋友与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