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途拓笔》 亡途拓笔(序) 序 不日,与朋友聊天,忽谈及玛雅预言。 a君迅即找来了一张白纸,神情诡秘地写出了“512,122,227”三组数字。未等他做任何解释,b君的脸上便显出不屑的神态:“我当是啥新鲜玩意儿呢,敢情是这个呀!”,见没人搭言,他遂继续说道,“这是近年来发生在地球上的几个灾难日的时间,也是玛雅预言中的死亡密码,把这三组数字纵向地从个位依次对齐,就会看到一个奇迹——无论横向念还是纵向念,都同样是这三组数字,我说的没错吧!” “那你知道它的具体含义吗?”a君窘意十足地问。 “当然,它的意思是说,横竖都是个死!也就是说,人类的文明已经把自己推向了世界的尽头,其罪孽实在是积重难返了……”。 b君的一通口若悬河,使得a君“侃”性顿挫,而其他的朋友们则故意哄笑起来……俄而,大家又迅即将话题轻松地转到了别的事情,好像这个灾难真的来临那天,和他们毫无相干似的。 当晚,疏于上网的我,因愧于对此等众所周知的事情竟然一无所知而造成的尴尬,也开始打开电脑查询起来。查询的结果,令我大吃一惊,关于玛雅预言的消息到处既是,现随意摘录片断: 1汶川512;海地122;智利227 2玛雅预言了什么?玛雅历法说,根据玛雅预言上表示,现在我们所生存的地球,已经是在所谓的“第5太阳纪”。到目前为止,地球已经过了四个“太阳纪”,而在每一纪结束时,都会上演一出惊心动魄的毁灭剧情。 3玛雅预言中指出2012年12月21日为世界末日。 4玛雅历法中的公元2012年。据推测,第13伯克盾的结束对于玛雅人有极为重大的意义,但根据他们的信仰并不表示2012年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反而是重生的时刻。波波尔。乌一书汇整了殖民地时期高地中的基切玛雅人所流传创世神话其中的细节,根据书中的内容提到我们居住在第四个世界。波波尔。乌中叙述了神明在前三个创世的失败,以及成功创造人类所生存的第四个世界。玛雅人认为第四个世界会在灾祸之中结束,而第五个,也是最终的一个世界将被创造,同时也象征了人类的终结。 …… 仔细品味过这类消息的内容,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也许人类过分贪婪的本性缔造了人类的“文明”,而这类文明的负作用却是人类自身所不能克服的,如果用类比的方法把人类比作一台计算机,那么人类“贪婪的本性”则是那些缔造人类的更高智慧的生命(抑或称“上帝”)所故意设计的,于是,人类也便在“混沌初开--微生物--低智能动物—高度智慧的人类—世界的覆灭”这个大循环中永无休止地往复运行着,正所谓“上天弄人”。 多余的感慨,是无法影响人类命运之丝毫的。 如果这个所谓的玛雅预言果真灵验,我当十足地感到一种欣慰,终于可以在生命终结的最后一刹那真实地领略一番宇宙的沧桑,我想,那时的感受决不会是一种惋惜,一种悲凉,而是一种震撼,一种精神的享受和升华。 地球的变迁,对于宇宙来讲,是微乎其微的,然而,对于生存在上面的人类来说,却是极致的灭顶之灾难。在这样的灾难中所失灭的不单是物质的成果,而且包含了所有的精神极品——于是,从人类产生以来就一直不曾割舍的“情”字,也便会随着那样的覆灭而静静地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又一个几十亿年之后,再重新的从大自然的风、云、雷、电中慢慢孕化而生。 人类往往只顾及眼前的利益而忘记更远的东西,这是人类的弊病,可“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的说法,也无不闪烁着“即时人生”的哲学光芒。于是,短暂的生命中,有更多的人便无疑地把“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作为自己的奋斗方向了。 既然从时间的概念上,一个人短暂的一生无法解决长远而浩大的宇宙课题,那么,“珍惜当下”也便成了无可厚非的现实。 从广西返京已近两个月。在那里的每一天,我都似乎充满了无限的感慨,我曾用手中的笔拓下了自己的灵魂穿梭于那个时空的零碎而动荡的痕迹,以此来宣泄对人生的理解和呐喊,或欲将其和那些同时而生的照片一起作为古稀之后的回忆。可现在,我突然改主意了!——做一次玛雅文化的信徒,把自己赴桂的心痕向紧锁的心门外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或许,几十亿年、几百亿年之后还能为下一个单元的地球后人准备点用以考古的资料呢,也说不定! 忘了曾经在哪本官方杂志上看过一则《魔鬼定律》,其中有这样一句话:“凡事都要往好处想,如果你掉进一个池塘,说不定屁股口袋里会装进一条鱼呢” 是为序。 亡途拓笔(引子) 引子 明天一早,就要开始我的广西之旅了。 这块以“甲天下”之盛誉云集世界各地仁者智士的山水宝地,于目前的我,却是那样的索然无趣。 刚才领队刘枫打来电话说,他刚刚查过天气预告,未来的几天里南北温差会有很大的变化,一定要带足更换的衣物。于是,我不自觉地抬起了头,就在这一瞥之间,竟奇迹般地看到——此刻的窗外,正在飘着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时令虽已进入三月,可比严冬时节的几场封山的大雪似乎还要密集、还要猛烈…… 于是,我本已摇曳的心绪开始抑郁不安起来:已将身影数天隐在故乡这厚厚云层之下的那勾冷色的弯月,是否已经脱离了地球的吸引,正在重新寻找甚至已经找到了新的行星?明天就要揭晓的网络文学大赛,其桂冠是否会因这次出游而与目前人气指数最高的我擦肩而过?……嗨!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出游呢!要不是单位领导早就订购了机票,我一准会毫不犹豫地取消这次出游行动的。 爱咋地咋地吧,不去想了,既然改变不了行程,就只好乖乖地收拾行囊吧。 (3月8日晚) 亡途拓笔(第一天) 第一天 晨行 一阵急促的闹钟振铃声把我从梦中惊醒,看看表,时针已指向5点。于是顾不得贪恋那清晨极珍贵的酣眠,迅速穿衣,洗脸,做草草的修整,便推门消失在弥漫的风雪之中。 路上静悄悄的,除了可以依稀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两声零散的犬吠外,便只剩下脚下那节奏单调的吱吱声了。 路上只有孤独的我,身后的路灯,如一位狰狞的巫师,纵其暗弱的昏光偷偷地击打在我的身上,迅即将我变成一道黑色而晃动的剪影,平铺在那厚厚的雪地之上。渐行渐长的暗影在我眼前同步地摇摆着,宛若心底那抑郁的魂灵在这沸扬春雪的催动下逸出了体外。 我不自觉地抬起了头,企图找到那月牙儿的足迹,看见那天上厚厚的云层间有一条……不,哪怕只一抹狭窄的缝隙,淡淡的光,正从那一勾弯弯的晓月中倾泻而出,端端地照在我冰冷的心上!……然而,天上除了厚厚的、没有密度区分的云层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就连雪花飘舞时闪动的一点仅有的光泽也被那狰狞的路灯无情地圈定在它昏弱而狭窄的光束中。 雪,一个劲地下着,象鹅毛一般大,似赶集一样紧。没过靴筒的雪,渐渐地覆盖了眼前那一串先行者脚步的印迹,让我的步履更觉艰难。于是,我不自觉地掏出手机查看时间——5:24。看看周围,路程竟然赶了已近一半。急行之下,奇迹果现,看来,早6点既定的出发时间一定不会误点了。 心一松懈,手便下意识地摆弄起了紧握的电话。于是,不假思索地拨出那一串熟悉的数码……然而,和前几次一样,“嘟嘟嘟,嘟嘟嘟”的回音不绝于耳,于是,我又不自觉地仰视那天上的月牙儿曾经出没过的地方,然而,天上除了厚厚的、没有密度区分的云层外,还是没有任何其他的什么,就连雪花飘舞时闪动的一点仅有的光泽也依然被那狰狞的路灯无情地圈定在它昏弱而狭窄的光束中…… 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 登机 旅行团到达首都机场的时间大约是上午8点40分,距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有50分钟。导游和领队匆匆收走了队员们的身份证件,然后就不知隐向哪里去了。同程的人们找到自己的候机位,便聚拢在一起,显示出北京人所特有的博闻强记。他们从今年特殊的天气情况,一直谈到本地区的拆尸案;又从上证指数的升跌,一直追溯到埃及金字塔内的水晶头颅……虽然其中不乏有张冠李戴的史实错位,但终究没有把居住在房山周口店的祖宗颅骨搬到屠宰场锋利的铁钩之上。在这样热烈的调侃中,我象一条静默的黄花鱼,溜在了一边。我并非不屑于这种市井语言的pk,而是确有一种隐隐的牵念难以释怀。准确地说,我的思绪还一直在那黎明的飞雪中流浪,一直在那月牙儿的幻觉中徘徊。 再有10分钟就要登机了,手机也便会随之关闭,我倏地恐慌起来,不住地查看手中的电话,希望能在登机前这短暂的时段里,奇迹般地收到一条她发来的短信,哪怕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甚至是几个费解的字符,也不失为一种莫大的心里安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手机发件箱里的短信已经堆积如山,而收件箱里还是那两条陈旧的信件,然而对于我却如珍藏着几件绝世的宝物,每天翻开着,时时品味着。回想一下,从与她分手到现在已是整整十五天了,这是一段漫长的时光,在这期间,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贵金属价格及金价大幅飙升;希腊出现财困;中国废金沽售增加;中美经济对峙温度骤然升温。至于期间有多少天体在毁灭,多少新星在出现,多少生命被结束,多少新生在开始,虽无据可查,但也必定是骇人听闻……而对于我和她来说,境况却是那样的不同,就像时光被停滞了一般,漫长难捱。我知道,那只导致时光停滞的罪恶之手,正是我愚蠢的智商和情商的变形,于是,我的理想除了荒唐的梦,便只剩下眼下这痴痴的奢望了。 “各位乘客,飞往桂林的7216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侯厅里的喇叭里传来了机场服务人员清晰的声音。 我的脚步,随着流动的人群机械地前行着,心却在一种剧烈的震颤中搅动,一股强烈而难以名状的失落和伤感笼罩在我的全身。 登机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被安排在24f的座位上,这是一个挨着舷窗的座位,对于一个以乘机为出游形式的旅客来说,是一件难得的幸事,可以清晰而动态地欣赏窗外的一切。而我,大概要十足地辜负这一佳座的盛意了。按照乘务员的要求,我极不情愿地按下了手机的关闭旋钮,目光游离而无奈地瞥向了窗外。 窗外运输行李的车辆来回忙碌着,飞机在微微的颤抖中开始缓缓起动,滑行,加速……随着一阵强烈的超重感,飞机腾空而起,那曾矗立在头顶上方的高大建筑群迅即拉远,变成了孩子们手中摆放的积木。渐渐地,城市、农田、山川、河流慢慢地远去并模糊,机翼掠动着浓浓的白雾融入云的世界中……我的心,也随着舷窗外翻滚的云雾一起飘荡起来,没有了根基,没有了方向。 忽地想起那句“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的佳作绝唱,于是无策的感慨之手,竟倏地在心中描出一幅凄然的惜别画面:穿过遥远的时空,我仿佛站在那艘即将启动的轮船上,看着青色的天空下码头上那攒动的人头,唯不见送行人的身影……轮船在升腾的烟雾中缓缓远去。诗的意境与自己心中的涟漪相互缠绵着——我哪里是机舱里的游子?分明是诗中的主人,正用一道永远不能愈合的心痕品尝那“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的凄凉味道。 …… 一阵剧烈的颠簸,把我从遐思和迷蒙中唤起。抬头一看,飞机已经着陆,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然而,静静的屏幕依然如一潭没有波纹的湖水,安然地睡着。 走出机舱,感觉这里的天气并不像刘枫描述的那样,和北京的天气几乎没有多大差别,棉服穿在身上,竟然没有些许热的躁动。 也许,桂林的山水和它的盛誉一样,会在未来的几天里给我情绪的旅途带来一个会心的答案。 但愿吧。 晚居 前来接站的导游姓吴,壮族人,三十岁上下,微胖的身材,额头圆润地凸起,眉心与鼻的衔接处深陷着,宽宽的脸际间,始终带着那种成功导游所必备的亲善和微笑。 “各位北京的‘狗肉’(据说,这是桂林人对朋友的称谓),很荣幸能和大家一起度过这难忘的五天行程,从现在起,作为你们赴广西的专职导游,我将和大家一起穿越世界上最为美丽的风景线,我们的行程是这样为您安排的……今天大家已经非常辛苦了,我们吃过午饭后将直接入住桂林最有名的聚贤阁大酒店,明天一早,我们将正式进入梦幻似的桂林之行” …… 中国,南北两地的差异是巨大的。因纬度的不同,导致了气候的迥然相异,南方花开缤纷、烟雨霏霏之时,北方却已冰冻霜天,寒风凛凛。这种自然气候的差异也便决定了两地生命产物的性情不同,尤以人性为最。北方人的口若悬河与南方人的谦恭精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于是乎,不到下午2点,一支由20余位“语言精英”组成的首都赴桂队伍,竟被吴导一番成功的慷慨陈词而舒舒服服地导入了酒店,于是,漫长的一个下午,队员们除了聚在一起以纸牌消磨时光外,便是蜷在房间看电视。 所幸的是,我和川哥分到了一个房间。 川哥长我5岁,16年前,我们同时步入了这个陌生的单位,那时我刚刚26岁,我和他分到了一个小组,我时任组长。虽然在中国的行政级别里从未听说过所谓的“组长”官衔,但这毕竟从最朴素的意义上给我孤独的心灵稍稍地填补了些许的安慰。矮子里拔将军,大抵中国社会自秦始皇时代便开始实行的中央集权制,已经把这块土地上的人们牢牢地镶嵌在等级金字塔的人性建筑里,尊卑观念似乎与生俱来,哪怕是微小到几乎用肉眼无法识别的一点差别,也都在乐此不疲地追逐着。在这个只有4个人的工作小组里,我的职位最高,权力最大,我也曾因队伍里有象川哥这样比我年龄较大的队员而感到过一种欣慰和满足。 然而,盲目的欣喜并不能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工作中必须要处理好和每一个队员之间的关系,因此我必须时时处处谨慎机敏,以“亲和与严肃并施”作为自己领导艺术的中心理念,有时面对一些非常棘手或艰巨的任务时,本来心里已到了万分焦急甚至担忧的地步,但却偏偏要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甚至手到擒来的潇洒外表,以此来打消队员们心里的紧张和抵触情绪,然后再按照事先想好的部署温和而严肃地向队员作具体的工作分解。这场“空城计”一唱就是一年,年底竟然出色地完成了上级的各项任务,业绩指数超出规定指标的280%,我也因此得到了领导的高度赞扬,并被评为当年的市级优秀。 但在欣喜之余,却总有一束难以释怀的心里阴影时时地射向我尊严的高阁,那就是来自川哥的“刁难”。因为,从开始宣布我是他直接领导的一刹那,我就注意到他的表情极是尴尬甚至不悦,在之后的具体工作中,特别是执行那些在我看来极其重要的工作时,他总会突如其来地向我提出一些难以回答和解决的课题,企图让我当众出丑,多亏本人才思敏捷,才一次次免遭暗算。 领导的肯定,其他队员的信赖,使我顿觉有了奋力前行的根基,于是,以前一直没有深刻思忖过的课题,现在终于可以动一动脑筋了:川哥,我到底要不要再象过去一样继续容忍你呢?我的灵魂在回答:他是在挑战你的尊严啊! 正当我为自己鼓足勇气,准备对他“矫枉过正”时,单位突然进行岗位调整,我们俩均调到了新的岗位。于是,我和川哥之间避免了一场无法预测结果的政治角逐甚至厮杀。可能上帝也觉得“组级”领导的职位名不见经传吧,所以,为我们取消了这次很可能两败俱伤的争战。 既然失去了共同角逐的政治目标,也就不再有继续恶斗的必要,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并且慷慨地约定每年的3月15日为聚餐日。分手十五年来,我们四人轮换坐庄,确实如期践约了当年的协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也从年轻慢慢走向了中年,原来从不彼此坦诚说出的心里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悄悄“解冻”了,不但心中的那份顾忌不再存有,而且多了几分对对方的理解和对自己“历史”的剖析和反省。也许,正是这种理解、剖析和反省,才使我们的关系渐渐地走向了平和。 “还真巧,竟把咱们俩分在了同一房间”,我躺在床上发着感慨。 “呵呵,你以为是巧合呀?”,川哥自问自答地说,“是我主动提出的”。 “真棒!还是你灵活,我就没想到” “你不会是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吧?”,川哥说道,“不过,后悔也晚了,现在大家都入住了”。 “哈哈,那倒也是!凑合着住吧”我玩笑地回答。 …… 我们的对答,洋溢在一种和谐的氛围中。 晚上,有几个同事陆续来找我们一同去外面看夜景,可我因心情寥落,都给一一拒绝了。本想川哥会随着去的,而自己恰恰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静下心来梳理一下杂乱的心情,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也不想去。没办法,只好两个大男人一起蜷在屋里了。 更没想到的是,川哥竟然向我透露了一件鲜为人知的事情——他离婚了!是妻子提出的,而且从去年五月就离了。乍然一听,我很是惊讶,虽说时下离婚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但对于他这样一个在我印象中爱妻胜于爱自己十倍的人来说,家似乎是他的一切,对我而言,区区15天就已饱尝了人间极其痛苦的煎熬,所以无论如何我不敢想象川哥这漫长的一年是如何打发过来的。 我的眼前,随即抽调出川嫂的形象。 十多年前,我曾应邀去他家做过几次客,我依稀地记得,川嫂是个非常漂亮、非常时尚的现代女性,性格泼辣,很有一点桀骜不驯的味道。当时我就想过一个问题,川哥虽说性情诡秘,老道持重,但却明显不敌妻子的强势,外形相貌也与其妻形成鲜明的反差。这样的婚姻能持久吗?眼下,我的担忧果然变成了现实。我不自觉地开始同情他了,并且明白他为什么不想和同伴们一起去逛夜景的真正原因了。 接着,他向我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关于他们的故事…… 而作为听众的我,此时却正在将那一丝丝同情慢慢地转向了羡慕:他可以把藏在心里的压抑淋漓尽致地发泄给旁边的我,而我心中的所思所忧又能向谁诉说呢!我只能默默地将自己伤痛的情怀藏在不被人察觉的心底! 于是,嘴里附和着川哥深情的叨絮,心却飞回了遥远的故居。悄悄地打开手机短信程序,让心灵的文字从指尖滑落开来,一直滑向屏幕,滑向月牙儿的世界: “如果你要离开这个梦幻地带,请你带上我吧!一直都伴着你坚实的臂膀轻轻的飞翔”……一遍遍翻读着你曾经的文字,一次次凝望着你照片上的笑脸,如影风紧紧贴近你的温情,荡漾在悸动心跳的漩涡,缠绵于梦的世界共醉:红烛燃起了浪漫,美酒熏酥着香魂,轻莎玉枕撩起至真至纯的爱恋,血液在惊颤中滚烫奔流,演绎着颠峰的爱、至圣的情。嗔娇着柔情密语,许诺着至死不渝。想你,想你…… 然而,同一个天却不同一个地,伸出指尖却牵不到你的手,凝望月牙儿,祈求上苍,依然是痴心茫茫,思念无尽长。徘徊于他乡沉吟心自碎,依然是我自心急恰如焚,你自逍遥无定音。我在静谧的夜里独享孤寂的极至,构思烟花般灿烂的爱情,任其昙花般短暂的壮丽,也愿勇往直前! 仔细地检查一遍短信的内容,没有发现错误。于是,手指轻按键盘——发送! …… 房间里所有的灯光都已熄灭,我们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川哥还在自顾自地叨絮着什么,可我却像什么都没听到。 (3月9日晚23:10时) 亡途拓笔(第二天) 第二天 寻梦 清晨,当服务台“叫早”的电话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时,川哥早已洗漱完毕,正从卫生间向外走着。 “川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自己偷偷起床,也不叫我一声,是不是想把我甩在这儿呀!” “哼哼,也不知是谁不够意思,昨晚睡觉也不事先声明一下,害的我傻呵呵地自语了半宿”。 “不会吧,我好像一直在听呀”,惭愧之下我只好调侃似地辩解道,“再说,我这个人一向尊重别人,从来不在人家说话的时候胡乱插嘴的” “得了吧您呐,你是没说话,可呼噜没闲着呀”,川哥笑着说道,“不过,也幸亏您老人家的呼噜声,否则,我还不得说到今天早晨啊!” 我一边努力地回忆着昨晚的情景,一边向卫生间方向走着。朦胧中确乎有人在说着一些难懂内容的话,但又似乎是在做梦,而且是一段长长的无法记起的梦。 ……打开淋浴喷头,让暖暖的水柱疯狂地自头顶渲泻而下,水流紧紧地裹住了我这松懒的肌肤,并在额上的发梢处形成了一道薄薄而均匀的水帘,将我的视线及脸部热量全部圈定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内,似梦一般朦胧,恍惚。 在这等朦胧和恍惚中,我记忆的湖面竟然依稀而闪烁地映出了昨晚梦境中的零星碎片:在一片空旷的荒野上,我独自一人惆怅而痴痴地站着,我似乎在向上苍祈求着一丝温暖抑或是一种摇曳的希望……忽地,眼前陡然出现了一幕怪异的景象。只见,天空上由东南方向飞来一纵天鹅的队伍,它们的身形硕大,每只厚厚而洁白的翅膀上都有一块粉红色的点缀,长长的队伍有序地排列着,向着西北方向飞去;地上,一幕更加怪异的景象同时进行着,从西南方向正走来一纵长长的恐龙队伍,它们的体形就像科教片里的恐龙一样,只是体积大的令人高山仰止,它们排列着整齐的阵容,向东北方向走着,每一俱恐龙的每一次迈步,都会给大地带来一次剧烈的震颤。天鹅和恐龙这两支队伍形成了极鲜明的空间位置异面垂直的格局。这时,我忽然发现,旷野上以及我的周围霎时增加了数以千计的人类的同胞,他们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直愣愣地站立着,听不到丝毫关于他们存在的声息,所能听到的,只有恐龙脚步的震颤声。它们从人类同胞的面前有序地走过,就像人类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连看都不肯看上一眼。俄而,不知是从天鹅还是恐龙的群体中走出一位人类摸样的生命,指示人类向着西边漫去,我和所有的人类同胞一样,此时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智慧和能量,机械地跟从着人群向西走去,行进中,我惊奇地看到了人群中竟然有若干数量的大象、狮子和老虎,也一同默默地、有秩序地走着,它们耳朵耷拉着,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和霸气…… 突然,川哥的催促声打断了我的回忆。于是速速从梦境中退出,草草穿衣,仓皇起程…… 漓江 自幼年时起,漓江的影子就深刻在我的心里。 清楚地记得,在我童年的那个偏僻小村村口的影壁上,曾画着一幅风景秀美的山水油画,听老人们说,那是漓江的一角。于是,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就把漓江牢牢地定格在了人间仙境的范畴。 心,随着颠簸的汽车一起跳荡着,那时时伴在心中的浓浓的伤怀,此时也似乎奇迹般地搁置起来。我出神地望着窗外,似乎要从这通向仙境的途中寻到宝物一般,导游的调侃声和同行队员的喧嚣声,此时越发显得低级趣味起来。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奔波,汽车终于到了漓江码头。接下来便是乘坐游轮,顺江而行。在地接导游的安排下,我们登上了一艘双层客船。为了尽览漓江及两岸的风光,我冒着江面上寒冷的空气,脱离了同团的队员,只身来到船顶之上。 站在船上,举目观望,漓江宛若一条蜿蜒的玉带,缠绕在苍翠的奇峰之中。江面上,倒影似画,吸气如兰;远处,鹤发童颜的渔翁娴熟地驾驭着一两叶竹筏扁舟,用轻盈的楫桨滑动着一江陶醉的梦,在大自然无际的襟袖间穿行;岸边,绿草如茵,芦竹交错;牧童之悠歌、田园之人家,隐约于飘忽的薄雾之中,给静寂的漓江平添了一抹诱人的灵气。 游船逆流而上,途经黄牛峡、望夫石、漓江草坪和九马画山、黄布滩等景点。但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位于漓江东岸的九马画山,它五峰连属,临江石壁上,青绿黄白,众彩纷呈,浓淡相间,班驳有致,宛如一幅神骏图,故因此而得名。九马栩栩如生,神态各异,或立或卧,或奔或跃,或饮江河,或嘶云天。清代诗人徐沄曾赋诗赞叹:“自古山如画,而今画似山。马图呈九首,奇物在人间”。 据导游介绍,在当地传说中,并非所有的人都能识出这九匹神马,能九之识九者,可位居将帅;九识七八者,位居都司。布衣百姓至多可略识三四而已。于是,游船行至此处时,仓外的甲板上宁静顿失,人声鼎沸了,游客们竭力寻找着适宜自己视野的精妙角度,一个个紧盯山石,手中指点着,嘴里数落着,确乎欲从这马匹的数量中兑换出自己生命的斤两似的。出乎意料的是,在甲板左侧的一角,两位来自不同团体、口音各异的游客为争抢一个有利地形竟然大骂出口,险些武力相拼以搏胜负。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中间,一个已年近花甲,一个似乎还乳臭未干。 蓦地,我一路陶醉的心情瞬间便荡然无存了。但我没有惋惜,更没有愤然,只是一种朴素的感慨,我感慨于如此美丽的自然与丑陋人性之间的乾坤相悖,或则担忧于这个奇怪世界的命运和前途是否到了传说中的那个“人子将至”的时候! 约略地记得,《圣经》中耶稣似曾有过这样一句感叹:“然而人子来的时候,遇得见世上有信德么?”。我虽不是基督徒,但我崇尚充满智慧的哲理,于是,心中空空然只存有这一腔无奈的感慨了。陡然间,我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又一次映出了昨晚的梦境,一波波闪烁的涟漪频频射入眼帘,于是,我的梦境顿时脱离了晨时的朦胧,渐渐地清晰起来。飞扬的乱绪中,那一缕被暂时搁置起来的牵肠的愁思,也在梦境闪烁的一瞬间重新回归了心底的故居——一弯月牙儿,正悄悄升起在我阴霾的情感天空,依稀地映照着天空下天鹅和恐龙那吞灭世界的阵容。 月下,在天鹅和恐龙的世界边缘,还有一个孤独的我。 (3月10日晚23:25时) 亡途拓笔(第三天) 第三天 阳朔 从昨晚到现在,脑子里一直乱糟糟的。 早晨,斜倚在车的靠背上,昏昏沉沉中听着吴导关于本日行程的介绍,印象中零星地跳跃着那一个个不熟悉的地名,然而,吴导顿挫有致的“演讲”终于产生了特殊的效应,竟把我从半睡中生愣愣地拽了出来。 “自古素有‘桂林山水甲天下’之说,但我要告诉大家的是下面的半句话,那就是‘阳朔风景甲桂林’,这里有风景秀美的叠彩山,有栩栩如生的象鼻山,有堪称‘漓江守护神’的伏波山,有恍若仙境的芦笛岩、蝴蝶泉……最令人惊心动魄的当属漓江山水剧场夜晚的梦幻式节目,它不但可以让诸位产生身临仙境的幻觉,而且可以再现出电影《刘三姐》中‘对歌’的精彩场面,实在是桂林之旅不可或缺的精神享受。但需要提示的是,这个节目不包括在旅行团的计划之内,是需各位自掏腰包的消费项目。但旅游是一种潇洒,希望大家离开桂林之时不留下一丝的遗憾,其实这个节目票价并不高,每人只需150元就ok了”…… 吴导话音未落,同行的队员们便大声议论起来,似乎是在埋怨旅行团的吝啬抑或是狡诈,大抵是从几天来的经历中找到了花钱的教训罢。 在众多的反对声中,我是那为数不多的支持者之一。因我确想通过一种精神的强烈震撼来调整和修复一下自己阴霾已久的心情。 然而,客观事实却从不因人的好恶而改变它固有的运行轨迹。疲惫的跋涉所换取的依然是惯性的失望和叹息。站在被称为“江山会景处”的叠彩山巅峰,心里的感受只可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上当”。扑入你视野的,是一片片密度不均、高低不同,参差无序,布局失控的矮房和高楼,屋顶上仿佛统统地涂了一层浓度不同的斑驳的灰黑色的颜料,就像专门在污水中浸泡后又风干了一样;鸟瞰下去,漓江的江面窄窄的,岸边赤裸着一条远远高出水面的白白的印痕,导游说,那是漓江从前的水位线,近几年,人类过分的开采和地表地质的重大变化,已使漓江的水位大不如前了。 走下叠彩山,在导游的带领下,我们又陆续观览了其他的景点。象鼻山,几乎没有宣传照片和美术作品中的丝毫痕迹,远远望去,一头肤色微青的巨象正在将自己可怜的鼻子无知地扎进一条连它的脚趾都无法淹没的污浊的浅滩之中。蝴蝶泉和芦笛岩,虽有一丝别外洞天的味道,但人工雕琢的含量过高,对于已至不惑之年的我们似乎缺少了一些必要的吸引力。 最值得一观的当属伏波山,它的特别之处绝非享有“漓江守护神”的盛名,而是倒悬在还珠洞东部临江处的两块“试剑石”。其中较大的一根状若浮柱,下端平整,好似原来与地面相连,后来被刀剑削断一样。试剑石为何不与地面相连?据导游说,这里流传着揭帝神试剑将石柱砍断的故事,于是也便有了“岩石连,出状元”的说法。于是乎,凡是来到这里的人,只要是家中香火未断的,都要虔诚地走到试剑石前,将拳头攥起,从石柱断开处慢慢地移过,如果拳头移过时能够同时触到断石的上下两处,必是欢呼雀跃,欣喜而归;如若不能触到,则必是悻悻无语,垂头丧气。这一说法的正确性从石柱断开处被“试拳者”摸得光亮如镜的石块儿的反光中便可得到可信的验证。其实,在我看来,子孙能否喜中状元尚在其次,最是受益的当属那些景点的开发商们,因为这块悬石所赋予的特殊灵气,已经长时期地被他们兑现成了白花花的银两。 看着等待“试拳”的长长的队伍,我极是担忧,唯恐漓江游船上争先恐后的“童叟之战”重新上演。然而,直到我们离开伏波山时,这一担忧始终未得应验,后来一想,九马画山是武将的“擂台”,而现在的试剑石则是文官的“考场”,所以也就自然地多了一层“文明”的粉饰。因而,极有可能是参拜人的出身和成分在为“战争”的爆发起着重要的抑制作用。 从山上下来,已是口干舌燥,筋疲力尽。恨不得马上回到房间,沏一杯温热的香茗,惬意地倚靠在软床之上……这样想着,腿脚便更加没有了继续前行的动力。所幸的是,一向狡诈的吴导,竟然在我们干渴难耐之时,反常地“仁慈”起来,带我们走进了一家茶香飘逸的地方。 此时的我们,几乎无人去留心这是一处茶庄还是一所茶艺馆,只是两眼紧盯着门口那个斗大的“茶”字,眼里流露出谢天谢地的孩童般真诚的笑容。我们迅速而秩序地围坐在茶桌周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茶艺阿妹手中操动的紫砂茶壶,恨不得自己动手,自斟自饮了。还是川哥急中生智:“阿妹,你们这是什么茶呀?香的太离谱了吧,简直到了“茶未饮,人先醉”的地步了,快给我们倒点,让我们品尝品尝吧!…。。于是乎,杯盏穿梭,茶流不断。 最后,刘枫干脆抢过了茶壶,赔笑地说:“阿妹,就不劳您驾了,我们自己来吧!再上一个大点的壶,分别放在两边”,他的一番话,引得大家爆笑不止,笑得最欢的当属老曹,竟将口中的茶水喷回到了敞口的茶壶里,这才草草结束了这场如同猛兽般的“资源掠夺”。可怜殷勤的瑶族茶妹,着实辜负了吴导的一怀良苦用心,不但没有推销出一罐儿茶叶,还陪了许多的时间和口水。 不过,在我的记忆中,这算是赴桂以来北京人的首次本质出演了,更是赴桂以来的首次“告捷”。 夜景 如果说,漓江之行让我平添感慨,阳朔之旅于我味如嚼蜡的话,那么,深夜的所见所闻则是令我触目惊心,魂魄不定了。 人的力量的盈亏,有时确乎是被一只无形的精神之手操控着。一天之内爬了这么多的山,游了这么多的水,却没有留下任何美好的记忆,怎会不令人疲惫不堪呢!回到驻地,我一屁股瘫在床上,再不想其他的什么活动了,看看表,已经是晚上9点。什么《刘三姐》对歌现场,什么精彩绝伦的魔幻世界,此时统统失去了清晨的诱惑力和说服力。 “当当当,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开门一看,是隔壁的小新:“走,敲牌去!” “太累了,想躺会儿,去找别人吧”,我说。 “不行,就找你” “没看到我连今晚漓江山水剧场的精彩节目都推掉了吗?”,我说。 “我才不管呢!”,小新边说边动手拽我, 无奈,只好跟他去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天一脚地一脚地聊着,似乎忘记了今晚的主题。小新有些不耐烦了,顺手抄起摊在桌上的纸牌:“来呀,言归正传吧”。于是大家倾身,抓牌。正在这时,老张情绪低沉、两眼通红地地走了进来,一看便知是刚刚哭过。 “怎么了?”,大家不约而同地问。 “嗨,刚才家里打来电话说,我二弟在联系保险业务的途中被一辆载重汽车撞了一下,刚刚送进医院,现在正昏迷不醒呢!” 大家立即收起了抓了半圈的扑克,纷纷安慰和劝解正在陷入担忧和痛苦中的老张。 “真的吗?有生命危险吗?”小董瞪圆了硕大的眼睛吃惊地问。 “不知道呀,现在生死未卜……” “坏了!那他刚刚给我办理的保险怎么办?”,小董的脸上露出了远比老张焦急甚至悲凉的表情。 尴尬。 屋内的空气一时凝滞起来…… 等我回到房间时,川哥已经鼾声如雷了。于是,轻轻关闭电视,熄灭所有的光亮,悄悄地洗漱,上床。 窗外,柔柔的灯光通过厚厚的窗帘渗了进来,映出室内模糊的轮廓,如梦一般隐约,朦胧。于是,昼日里留存在耳畔的喧嚣声、身体的疲惫,此刻竟然远遁得无影无踪,思绪在淡淡的光泽中开始活跃……九马画下的童叟之战,试剑石旁的试拳长队,漓江两侧发白的水位线,象鼻山下污浊的浅滩,还有小董那惊讶而焦虑的眼神……就像电影回放一样,在我眼前交叉地飞舞着。 思绪像一条失控的小溪,顺着那不规则的河岸蜿蜒地流淌着。于是我不自觉地想起了网上关于东莞“婴儿汤”的报道—— “台商最近流传着一个骇人听闻的进补潮流婴儿汤。花三四千元人民币,就可吃到一盆用六七个月大的婴儿炖成的补汤,台商则形容是壮阳胜品。东莞王姓台商,自诩是婴儿汤的常客,几个月大的婴儿,加入巴戟、党参、当归、杞子、姜片,加入鸡肉排骨,炖八小时,很能补气养血。他一边紧搂身旁十九岁的湖南二(奶),一边洋洋自得地说:‘以我六十二岁的年纪,每晚都可来一回,还不是靠这个’。眼见记者满脸狐疑,他自告奋勇,要带记者见识见识”…… 由是,我的思绪又迅速追溯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的遥远的春秋时期。然而,二者虽均有“食子”之为,但其所具前提和条件是截然不同的。如果说,“易子”者,是在“城内粮尽,饥饿欲亡”的情况下被迫实施的无奈行为,尚有一丝牵强理由的话,那么,这种台商中所流行的以食“婴儿汤”为补养的行为,则实属灭绝人性、招致天诛的行为范畴。 思忖着这个冠以“文明”和“礼仪”之盛名的国度的精神扭曲,便不禁想起近年来电视实况节目里频频播出的诸多怪异现象:二十出头的年轻俊生与年近古稀的老阿婆结婚;亲生的儿子竟将父亲理直气壮地勒死并拆尸;人类几乎每天必食的牛奶竟然故意掺杂上塑料制品的成分;家中豢养起被人一贯避之厌之的乌鸦为宠物。更离谱的是,猫和老鼠这样的天敌竟能在同一房檐下和睦相处,甚至一只小老鼠能够同时恐吓住三只大猫不敢近身…… 毋庸置疑,这个世界的确正在向着违背常规和天理的方向荒唐而急速地行进着,其速率之快,已经到了令人费解的地步。 难道这个人类久居的地球真的到了将要江山易主的边缘了吗?难道梦里的天鹅和恐龙真的要将人类取而代之了吗?——不会,一定不会!人间还没有到达一无是处的极致!你看,无私地忠实于家庭的川哥,不是正在均匀的鼾声中深情地勾勒着“破镜重圆”的美好现实吗!黑夜中冥思苦想的我,不也正在用真情寻找着光明而正确的人生答案吗? 想着想着,那一勾弯弯的月牙又不知不觉地升起在我茫茫心海的上空,光依然是淡淡的,蒙蒙的……17天的杳无音信,让我对疼痛的感知失去了应有的敏感。借着那淡淡的月光,我依稀地看到了心扉里一块块冻疮的伤痕,正迎着这朦胧的光和色滴淌着滚烫的鲜血…… 猛然间,我惊奇地发现,室内的轮廓慢慢清晰起来了,真的是那勾弯月从窗外的一角缓缓地升了起来,柔和的光线,驱走了黑暗中长长的天鹅和恐龙的队伍,更止住了我心扉中滴淌的鲜血。 “嘟嘟,嘟嘟……”手机内传出短信的提示鸣叫。 眼睛深情地望着窗外那刚刚露头的月牙的一角,手却下意识地打开了手机。 ——“本消息来自:月牙儿”,屏幕上蹦出了这样的提示。 霎时,我的心狂跳不止,我不敢去打开这封期待已久的消息,于是,将手机紧紧地夹在两掌之间,默默地放在胸前,虔诚地祈祷……许久,我才鼓足勇气,用颤微微的手指点开了那个神圣的“信封”。 但见信里写道:“我什么都不想说,因为,上帝知道我”! 是啊,在我心中,你始终是圣洁的天使,宁静而美丽,可我却用愚蠢的“爱”将你无情的伤害!……我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但我更无法割舍这份真挚的情感!我该说些什么呢?任何语言都显得那样苍白,那样无力,我只想打开自己热血喷薄的心扉,让你那淡淡的月光探入我这颗痴痴等待的心魂。 经过良久的思忖,我终于发出了一条简短的回信:“是的,我什么都不想说,因为,上帝知道我”…… 月光,照着我流浪的思绪,在找不到尽头的世界中游荡,游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进入的梦乡。 或许是因为心境不安的缘故吧,我的睡眠便不会是那么沉实。朦胧中,似乎听到耳畔有轻微的且有节奏的呻吟声,于是惊恐地睁开眼。然而,眼前的情景,竟让我目瞪口呆了。 此时的窗外,月牙早已消失了踪迹,室内又重新恢复了此前的昏暗。借着这淡淡的、微薄的光线,我惊讶地看到,川哥正在全身裸露地面对着窗外站着,两条腿分开且微屈着,右手放在胯前,似乎在做着前后往复的运动,并且发出撞击肚皮的均匀的击打声,击打的频率和强度与口中发出的呻吟声和谐地同步着……哦,我似乎明白了,他是在用这种方法慰藉自己生理的需求,抑或是寄托自己对已逝爱情的炽烈追忆……此时,在我看来,他没有任何龌龊的嫌疑,相反,倒多了几分对他的同情和理解。然而,接下来的事实却告诉我——我是真的想错了,甚至错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川哥的呻吟声越发强烈了,而且伴随着急剧的喘息声,高潮之处,他竟然深情而频频地喊出了一个男人的名字,而恰恰这个被呼唤的人名是我所熟知的,更是十多年来始终与川哥形影不离的一位脂粉气十足的男性“铁哥们儿”——哦,他在搞同性恋! ……我惊呆了!惊呆到了不知所措的境地!我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 我不知道,在这个违背自然法则的肮脏的人类世界上,还能否找到一块小小的净土?还能否存有一件顺应天意且值得留存的东西? 于是,我的脑海中茫茫然只剩下一抹月牙儿划过时残留的印迹了,除此,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被诅咒的世界!这个只配被终结的世界! (3月11日凌晨4时整) 亡途拓笔(第四天.晓绪) 第四天 晓绪 一夜的无眠,终于盼来了天色的微明。 于是,速速起床、穿衣……出门,逃离室内那即将发霉的空气。 微凉的晨风吹在脸上,仿佛在帮我努力地清除着昨夜的记忆。但见,微薄的晨曦正从那东方橘红色的云霞里向外挤着,东边那一带秃秃的灰石结构的远山,此时也象戴上了一顶橘红色的魁冠——天,似乎真的要亮起来了! 我遂惊讶于太阳的巨大能量了。 从以前所了解到的科普知识里得知,太阳因燃烧而发出的光和热,是巨大核能从制作到释放的全部过程。也许,正是这种特殊能量所转化成的光和热,才使整个世界洋溢在一种浓浓的“阳刚”氛围中,于是,让人们忘却了昏暗中的忧伤,忘记了幽夜下的恐惧,即使一个人独闯天涯,只要有阳光的陪伴,总会有永不言败的信心和勇气从心底源源不断地流出。 或许,核能真的是恐惧的克星;或许,阳光果真可以避御邪气! 然而,对我而言,却是那样的矛盾。一方面,我渴望用昼日灿灿的阳光,驱走那黑夜里恐龙脚步的震颤声以及那折射着扭曲灵魂的令人作呕的呻吟声,渴望用昼日里灿灿的阳光,晒掉那留存在心底的发霉的记忆;另一方面,我更渴望看到深夜里挂在空中的那一勾弯弯的月牙儿。 一想到这儿,情感的心田里立刻洒满了一道道柔柔的月光,她是那般地充满着魅力和诱惑。我无悔地想,即使她是一潭无极的深渊,我也甘愿用白昼里所有的灿烂去换取那月光下深情的忧伤和哀婉的寄托!即使真的有一天人类走到了“人子将至”的边缘,我也会不惜一切地将她紧紧地揽在自己温热的怀中,用灿烂的微笑去面对那天崩地裂的瞬间!……因为,“婚姻”的枷锁已经无法禁锢我寻求真爱的铿锵脚步;因为,我已将梦的一边痛惜地遗失在那一勾冷色的弯月之下,我宁愿用生命的极致去兑换自己梦境中残留的半边。 于是,“月牙儿”的形象再一次随着我蹒跚的、没有方向的步履闪烁在思绪的故乡。 ——在那个秋风瑟瑟的十月,我和她相识、相爱了。 我们是在文字和思想的天梯上开始的。她在网上的名字叫“月牙儿”,后来才知道,她的性情与这个名字是那样的贴切和吻合。从那天起,她确乎变成了高悬在天上的那一勾冷色的弯月,宁静,深远,美丽,朦胧,且牢牢地镶嵌在了我情感宇宙的高空。 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在茫茫人海中,两个异性男女要想实现从出身经历、兴趣爱好、文化学识乃至思想境界等诸方面的高度吻合和“有效碰撞”,已实属不易,而欲达到彼此相知、相爱,则更是万中无一。 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么,两个人能够相知相爱在今生这个的茫茫人海之中,则必定是由前生的缘情所孕化的“天数之使然”。然而,我们却做到了!而且是真实地做到了!由是,我当真诚地跪拜这上苍的牵缘和怜爱。 然而,我们的爱恋,在世俗的眼里却是无法见光的那一种,因为“婚外恋”的沉重枷锁正一刻不停地拖缀在我们疼痛的脚踝骨上,让我们步履维艰。 但,我们还是一路地走着…… 也许,十月真是一个收获的季节,这种收获更广义地表现为,它不但是一种物质的收获,更是一种精神的收获、情感的收获!但对于我们,所不同的是:将这一粒由两颗搏动的心熔炼而成的种子,错误地播种在了这个收获但却转瞬萧瑟的季节。 在wy网站上建立自己的博客是我偶然的随意行为。为了不让刚刚建起的博客过分的萧条,抑或是为了提高一点人气的指数,我将自己曾见诸于报刊杂志的部分作品填充了上来。 开始的时候,我的博客里只能偶尔看到一些零星过客的清冷脚印,但不知从哪一时刻起,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博客竟然“门庭若市”起来。然而,经我对“来客”的一番认真筛查,却失望地发现,能够对我的作品认真品味的人寥寥无几,能够读懂我的人更是绝无仅有——于是,“月牙儿”这个名字便一下子跃入我的视野。 对我所有的作品,她几乎每篇必读,且及时发来评论。最让我惊讶的是,她发表见解的角度和深度,居然是那样的精确,那样的鞭辟入里。那种认真的态度,有时会让我感到恐慌和不安,她就像安装在我心底的一枚心灵感应器,总能通过作品及时而准确地测出我思想和情感的任何细微的变化,尽管我曾坚定地自信所用语言的隐含性,然而,在她独具慧眼的透视下,我却感到了丝丝的惭愧。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我的尴尬,于是,在正面褒奖的同时,会通过博客里的短消息将自己的真实看法告诉我——我不自觉地开始留心关注她了! 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我第一次走进了她的博客,也由此而迈出了走入她美丽世界的第一步。 只见,她的个人档里这样记载着: 基本资料 昵称:月牙儿 性别:女 婚姻状况:已婚 生日:1978-10-18 故乡:辽宁省**市 现居住地:北京m区 自我介绍:平常的人,平常的心,平常的生活。。。。。。 加入的圈子:网络反腐联盟爱我喜欢法治中国相约在明天 个人信息 学历:大学 职业:教师 身高:165cm 体重:52kg 体型:匀称 性格特点:内向,热心助人,善解人意,成熟稳重 喜欢的季节:春天 喜欢的运动:游泳,羽毛球,自行车 喜欢的电影:喜剧片,探险片 建博时间:20**年10月7日 …… 因为好奇,我又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她的博客日志。 奇怪的是,在她的日志目录里,只孤孤单单地显有一篇文章——《难忘》,是一篇记载她和部分老师赴汶川地震灾区对失学的孩子们进行物资捐助时的感闻。于是,我以一位虔诚读者的身份,第一次认真拜读起了她的作品。 与其说是在品读一篇措辞优美的文章,倒不如说是在欣赏着一幅宁静而绮丽的心灵画卷。从这流畅、起伏的字里行间,我仿佛看到了一颗天真而正直的圣洁之心正在剧烈地搏动着,它的色泽在无情地充斥着这个到处布满逢迎、欺诈和杀戮的肮脏世界,它的强度在剧烈地震颤着众多读者司空见惯了的麻木的灵魂——于是,我惊呆了! 我努力地将这隽永秀美的文字、善良刚毅的性格与她个人信息里的内容反复比较起来……倏地,在我眼前迅速勾勒出一幅关于她的虚拟形象——温柔而不乏刚毅,天真而不乏深邃,聪慧而不乏果敢,妩媚而不乏棱角……莫非,她真的如月牙儿一般,充满了天使的味道? 最令我感到惊奇甚至兴奋的是,她和我建博的日期居然在同一天,并且我们同住在一个小小的城市里,难道这其中有着不同寻常的玄妙?或者预示着某种冥冥中的天数吗?砰然而动的心,促使我从这一刻起,更加关注她的博客了。 两天之后,我在她的博客里看到了又一篇新的文章,名曰《想家》。于是,我视若珍宝般地捧读起来。日志中写道: 汤潮的一首《故乡黑龙江》忽然间让我泪流满面,想家了,真的。 怀念那个四外环山,有大凌河淌过的地方,怀念河边的那片沙滩,还有那片草地,那片我曾放过牛的草地。怀念春天西山上那片盛开的杏树花,怀念清晨河边的树林里清翠的鸟鸣,怀念傍晚村庄上空的袅袅炊烟,怀念夜色来临妈妈们大声吆喝着孩子们回家吃饭的那份温馨。。。。。。 小时候的每个春天,爸爸都会带着我到西山上去摘山杏吃,四个衣服兜都装得满满的,一次吃一兜都不会酸得倒牙。夏天玉米秧长高的时候,哥哥们背着我在垄沟里找“黑天天”吃(一种叫野萄葡的东西),秋天爸爸又会牵着我的小手到山上去摘野酸枣。。。。。。那时候的日子啊,真是快乐、幸福。离开故乡15年了,幸福的概念好象全部在那个时候。 然而,爸爸带着三个哥哥早早的去了那个叫天堂的地方,不知道他们过得是否可好,是不是象我一样地想家,想念这生养我们的故乡——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小村庄。 亲人已经没有了,小村庄也已经不在了,留下的只有那个叫白石水库的地方。。。。。。 一口气读完她的文章,我的眼睛湿润了,那优美和伤怀的文字所道出的,似乎是一种遥远的记忆,一种同感的辐射,又似乎是一种强烈的心灵震撼……也许是因为作者在文章收尾时笔锋的急转直下,产生了预想不到的艺术效果,总之,我那沉浸在幸福的童年回忆中的朦胧的惬意和向往,一下变成了一片茫然,心,在深深的坠落中失去了赖以寄存的地方!所有心绪随着月牙儿的情感在同步地变化着……于是,我将自己心中的感受以评论方式写给了月牙儿。而此时的她,也许正像此时的我,彼此已将对方朦胧地视为能够读懂自己心灵的真正的“知音”…… 慢慢地,我们在这种心与心的认知和共鸣中解除了对网络的一贯排斥,相互交换了qq号码和电话号码。在频频的声波交流中,我们的话题越发广泛起来,几乎涉及到世间的所有课题。从惊人相似的童年经历,到共同一致的志趣爱好;从高度协调的人生态度,到冷眼向洋的价值理念,我们似乎找到了梦里的依托,携到了同路人的手臂。为了某个问题的探讨,我们不惜动用已搁置多年的数理化理论甚至现代科技知识进行类比和套用,彼此互添着快乐,相生着情谊,——渐渐地,我们开始从对彼此的认可和好感向着信任和依赖的方向转化了。 深夜,我常常趁着妻子熟睡,悄悄地一个人走到阳台之上,出神地凝望那高挂在天上的月亮,用无声的语言抒发深藏在心底的那份与日增加的莫名的激动和向往。 终于,在那天的晚上,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情感的折磨,在连续的辗转反侧之后,向她发出了第一封短信: 今夜,甜甜的梦,闪闪的星,静静的风,弯弯的月……今夜,不眠的灯,激荡的魂,炽烈的情,狂跳的心……(凌晨0:26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可是没有一点回应,于是,我又连续发出了第二封,第三封…… 晓月冷辰晚秋风,摇曳芳香燃青灯,嗔恨银河隔真爱,鹊桥可架今夜梦?(凌晨0:48时) 千里烟波,寒风瑟瑟,多情自古音无返,冷落深秋燃梦。今夜心醉何处?月牙下,寒星间。纵有千般心语,却与谁人倾谈?(凌晨1:15时) 山映寥星天连雨,月影无踪,隐入寒秋风。灯燃梦,煎痴情,夜夜数寒星。一夜相思头飞雪,案书频,心相寄,月牙映我鸳鸯梦!(凌晨1:42时) 月偏西,楼的影连着心底的黯然。和星遥应的灯,都已睡去,只有这蓝色的窗帘,发出不眠的光,把用深情泡制的梦,撒向悠远的天空。(凌晨2:26时) “嘟嘟,嘟嘟…。。”,随着手机指示灯的闪动,电话里终于传来了短信的提示音。 我迅速打开,果然是月牙儿发来的,上面写道:“真诚地感谢你深情的小诗,其实,我一直没睡,一直在品味你的这些‘作品’,我之所以没有回音,是因为我不知如何回答你……也许,我们相识的太迟了,也许,我们不应该相识!我虽然很向往你诗中美丽的童话世界,但我不敢去想,或许平淡无波的生活才是我的归宿吧!” “我最喜欢的诗句是:天若有情天易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我最喜欢的格言是:生命不息,追寻不止!我最喜欢的一句歌词是: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我最喜欢的文学作品是:孔雀东南飞……”,我不假思索地回信道。 许久,终于盼来了她的回复:“也许你是正确的……” 蓦地,我的世界溶入了不知名的醉河!心,在一种飘忽的思绪里剧烈地跳荡着。那晚,我失眠了。 从那天起,我们的脚步便悄然迈进了澎湃而幸福的情感征程…… 然而,世间最美的东西却总是像昙花一样,灿烂而短暂。我和月牙儿的“亲密”接触只有两次。其中,最近的一次,是这年圣诞节的夜晚,距第一次幽会是那么的近,然而,它却成了我自责、隐憾和情感折磨的开始——我不自觉地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那一次,我们相约在一家名曰天仙配的酒店。 在淡淡的灯光下,我们又一次相拥了。她秀美的眼神,就像一潭清澈的湖水,在宁静的底色上波动起美丽的涟漪,又似乎正用那圣洁的浩瀚之水将我的身心迅速地涤荡着,融化着。 室内柔柔的光线,映照着她那匀称而舒美的身体曲线,体温在我们的肢体间无缝隙地传递着,升腾着——祥和,温暖,滚烫,燃烧…… 当时我想,也许我们的结合真的是上帝的牵缘,其中的巧合令人难以置信。当我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到前台买单时,才发现服务员嘴里说出的款额竟然比我囊中全部钱数只少2元钱,差点跌入尴尬境地的有惊无险让我感到了一丝朦胧的快慰。当我们走出那家酒店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钟了,目送月牙儿的身影在夜幕中渐渐消失之后,我也魂不守舍地登上了公交车,确切地说,我的心一直沉浸在那酒店温馨的房间里……突然,车内喇叭里报出的陌生站名打断了我的回忆,这才意识到自己坐错了车,于是迅速买票,下车,改乘另一路直通住宅的公交车。 当我把身上仅有的一块钱投向票箱的时候,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想法,那就是——天意!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天意总是在貌似偶然的巧合中轻松地营造出用人类智慧所无法理解的惊人奇迹,又想到“圣诞节”这个特殊的日子,一种无法描述的兴奋和谢意从心底迸发出来。于是,虔诚地望着那高高的天际,遥寄自己对仁慈上帝的一份朴素而真诚的感激! 然而,好景不长,正当我踌躇满志,欲将全部身心投入其中时,却因我的一点不经意的错误,迅即改变了所有,现在想来,真不知是上天弄人,还是命该如此? …… “嘟——嘟——嘟……”,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从回忆中惊醒。 “哥们儿,你早饭也没吃,到底去哪儿啦?是不是准备留在广西做壮族女婿啦?看看几点了!”,领队刘枫在电话另一端焦急的喊着。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坏了,现在已是北京时间早晨7:45了,怪不得领队着急,再有15分钟我们的旅行团就要从驻地出发了。 “来不及了,只好打车吧”,我自忖到。 我迅即拦下一辆出租车:“烟贸大酒店”。 不到10分钟,我便回到了驻地,站在静静停放的旅行车旁一看,同行的队员们还没有下楼。一颗急切而歉意的心迅即变的嗔怪甚至强硬起来,恨不得马上把领队叫来,劈头盖脸地质问一顿。 亡途拓笔(第四天.桃源1) 桃源 1 草草地吞下了川哥从餐厅里特意为我带出的两枚煮鸡蛋,便随着大家的脚步匆匆地登上了旅行车。靠在车上,总觉得喉咙里、脑子里塞满了疙疙瘩瘩、浑浑噩噩的东西,它们相互交织着,变成一团无法区分边缘的惆怅——不知川哥早晨洗手时是否用过了消毒的香皂?我会不会吞下他手上那昨夜的残留物?鸡蛋皮能挡住艾滋病病毒的侵蚀?连川哥这样爱家如命的人都在效仿食用“婴儿汤”的港商而违背常规地搞起了同性恋,这个世界还有救吗?梦中的天鹅和恐龙是“人子将至”的象征吗?……还有,镶嵌在心灵上空的月牙儿,此时正在做着什么?她能否及时感受到我不断寄去的这份深深的眷恋? 汽车伴着我飞扬的思绪在缓缓的启动。吴导惯例地向大家宣布着本日的行程,介绍着世外桃源和龙脊梯田等景点的情况。 世外桃源?听到这个名字,我的眼前竟然豁然明快起来,心绪也瞬间轻松了许多,一股莫名的兴奋涌入了心田。莫非,这些景点能够成为我心中疑团的最好解药,让那数日集结在心中的抑郁得到些许的释放? 看着飞驰的汽车外飘忽的尘烟,我的记忆里闪现出《桃花源记》中“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美丽画面,联想起陶渊明“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田园诗句。杂乱的思绪仿佛在刹那间清晰起来,并以极快的速度提前飞进了桃源,将尚在途中的我化成了那身处世外、悠闲其乐的东晋太元武陵人。 汽车在宽阔的柏油路上飞驰着,但却依然无法满足我内心的“急切”。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煎熬”之后,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游客们鱼贯而出。 顺着导游的指示,我第一个跳上了小船。这是一艘体积玲珑的橡皮小艇,只有八个座位,每两人一排,纵向地排列着。这是一种温馨的布局,坐在任何一个位子上都可将周围360°范围内的水域尽收眼底,无须担心人多影杂而遮挡住视线。 小船在轻悠的晃动中慢慢起航了,船的喇叭里也同时飞出了一串串柔美的音符:“世外桃源景区是根据晋代陶渊明所著的《桃花源记》中描绘的意境,结合当地的田园山水风光开发建设的首批国家aaaa景区,并通过了iso14001国际环境管理体系认证和iso9001国际质量管理体系的认证,是世界旅游组织首推旅游目的地,2004年5月份被评为全国农业旅游示范点”…… 耳中聆听着喇叭里的景点介绍,心中勾勒着武陵人误入桃花源的奇遇美景,猜想着当小船驶入那远离尘世喧嚣的宁静世界的一瞬间自己心中的激动,期盼着唐代诗人王维在《桃源行》中“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古津,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场景的到来,渴望着用那闲静极致的和谐氛围涤荡掉集结在身心之上的所有疲惫和痛苦! 游思间,小船驶进了一片宽阔的水域,散发着淡淡新绿气息的稀疏柳林陡然出现在岸的两侧,嫩嫩的绿芽朦胧地点缀在长长的柳枝之上,零星的几所风格古朴的石房掩映其内;四周,桑竹参差,阡陌纵横,往来种作者,时隐时现。微风吹来,那石房与柳枝婆娑地交映着,俨然舞动起了一湖陶醉的梦。正当激动之时,小船突然钻入了一处圆拱形的桥洞,穿越了大概数十秒的黑暗之后,眼前忽地豁然开朗,只见,清澈而幽静的溪水两岸,遍布着密集的桃林,粉红色的桃花欣然地绽放在错落的枝头上,与此前那虽春犹寒的萧条景观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于是,“缘溪行,忘路之远近”的感觉不禁顿生于心底。 飘忽的思绪里,此时钻出的竟像是《高山流水》和时空的错觉。我睁大眼,想捕捉些什么,诸如一两片写有远古武陵气息的桃林花瓣,抑或只是青山雨雾中桃园所特有的绰约风姿之类的东西……可除了能尽情地领略那桃林的广博和深远之外,却不知心中所系,情之所钟了——心,在无尽的遐思中飘逸起来……斜依在小船之上,望天的眼眸、水的波光,全部思绪和记忆竟然在一瞬间簇拥成密度积聚的“空白”…… 偶尔的搁浅,在船的轻悠悠的颤动中,扯回了荡漾的思绪。谁在弹筝,拨动着旅人的心弦,一汪心绪甘愿受着河底的羁绊,欲将自己融化于如此神奇的文化氛围之中,或在这流连的时空中作一次长时间的精神休克…… 然而,我蔓延的思绪却失控地飞回了故乡。它令我想起了家乡美丽的珍珠湖。 珍珠湖的静美,和这里有着惊人的神似。它是坐落在家乡小城边群山峻岭之中的一处幽静的淡水小湖,从山顶位置鸟瞰下去,它就像一颗晶莹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墨绿色的苍松翠柏之间。春水荡漾的季节,驾舟而上,便会采集到一份从未有过的激情,只是不见堤岸上的桃林和粉红色的花瓣,但三五相间的几处玲珑别致的小木屋零星地散落在湖面之上,相邻的木屋之间用木制的水上走廊连接着,漫天繁星的夜晚,站在上面,你会有一种“何似在人间”的感觉。 这个地方,我去过两次。第一次是一个春夏之交,和几个要好的伙伴结伴而行的,但深刻在我记忆中的,却是第二次的故地重游。也许是男人“重色轻友”的本质所决定的吧,总之,那是我和月牙儿单独出游的唯一记录,更是我和月牙儿第一次“亲密接触”绮丽行程。于是,神奇的情感之手便把我的记忆牢牢地镌刻在了那个如梦如幻的已逝的时空之中。 记得那是去年十一月初的一天,我们乘坐景点载客的专车,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来到了珍珠湖。可能由于时下已近深秋的缘故,游人显得不是很多。我们按照工作人员的介绍,从入口处租用了一艘只可乘坐两个人的小木船,摆开了长途跋涉的架势。我站在船尾,面向船头方向,月牙儿在船头,和我面对面地坐着。微凉的秋风舞动着稀疏的落叶在湖面的上空无规则地飘零着,船下的湖水碧清见底,更为眼前的深秋增加了几分瑟瑟的味道。我笨拙地操动着船桨,随着小船弯曲的行径,经常会有几点冷冷的湖水从船帮处溅起,打在我们的脸上,顿时寒颤陡起。 “你是不是很冷?”我问。 “没有啊”,她微笑着,一边两手抱着膝盖,一边歪着头,故作轻松地答道。 “不会吧,不冷为什么要把腿抱的那么紧呢!” “我在尽情地体味秋的味道呀!”,她边说边抬头将目光投向湖岸,“给你出道题吧?” “好啊” “那你说说,‘秋’字为什么要那么写呢?” “这……”,我被她突然提出的问题一下给蒙住了。 “呵呵,回答不出来了吧”,她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用手指着湖岸说,“你看,答案就在那里”。 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在湖岸的一侧是一大片红红的高粱地,饱满的果实簇拥在高高的高粱杆上,微风一过,整片的高粱便轻轻而整齐地荡漾起来,宛然一片熊熊的火焰在萧瑟的秋风中霍霍地燃烧着。我顿时恍然大悟,但为了不在月牙儿面前丢份,便故作矜持地回答道:“哈哈,这么简单的问题,哪能难倒我啊”。 “那你回答吧” “非要我答不可”? “嗯”。 “那你可要认真听哟”,我调侃道,“禾者,庄稼也;火者,乃成熟之象也!故秋者,收获之季节也……怎么样?本人的回答已经超出标准答案的水平了吧?” “臭美,我这里可没有什么标准答案!”,她笑着说道,“不过,和我心里想的差不多,就算勉强过关吧” 这时,我突然发现,秋风正舒缓地舞动着她秀美的长发,一起一伏,飘飘洒洒,发梢不时地抽打着她清弱静美的脸颊…… 不知是为她单薄的身体而担忧,还是她在风中奇特的美丽触动了我,心中不由得一阵抽搐。我放下了手中的桨,脱下风衣,向她走去。 “我真的不冷,我没有撤谎”,她舞动双臂竭力地拒绝着,“再说,你突然脱掉衣服最容易感冒的”。 “哈哈,你都快成风标了。你的客气会让自己吃尽苦头的”,我把风衣强行地披在她身上,边说边向船尾走去,“划船不但是个技巧活儿,还是个力气活儿呢,你看,划了一会儿我就出汗了!” “那就更不能脱衣服了呀”,她显然有点着急了。 “没事的,我从小就这样,已经习惯了。记得小时候和大孩子们一起在冰天雪地里打球、摔跤、捉迷藏,经常弄的大汗淋漓,还不是热了就一脱?然后就继续投入战斗,从来就没有感冒过的”。 她没有再做无谓的挣脱,只用那静如止水的眼睛脉脉地看着我,或是在盯着我手中摇动着的楫桨,静聆着我说的每一句话,那样子就像是在品味着一曲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特殊曲目。 风依然吹动着她那乌黑的长发,在肥大灰色风衣的映衬下,越发显出了她柔弱静美的身材。 “你冷吗?”,她轻缓地问。 “我?看不见我在出汗吗,怎么会冷呢!”,我边说边下意识地用手揩拭了一下额头。 “别硬撑了。现在风力好像大了许多,要么,你也来避避吧”她看了我一眼,但却迅速移开了视线,“如果把你冻坏了,岂不是我的罪过,我可不想当这个恶人!” 不知为啥,我浑身的热血此时竟然奇迹般地涌动起来,这种涌动,是瑟瑟的秋风所不能识读和约束的,也是我平生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尽管我已是结婚十多年的“过来人”。 于是,我的脚步鬼使神差地移向了她。 我们坐在同一件衣物下,借助秋风的拂动,我仿佛闻到了她身上所散发的那种特殊而诱人的气息,难道真如市井传说的那样“家花没有野花香”的缘故吗?……不是,从她的身上,我宛然清晰的闻到了那种如水一般宁静、质朴的味道,这种味道让我感受到的决不是那种低俗的生理欲望,而是一种致静致纯的情感向往和心灵洗涤。 “我们的船要划到哪里去”? “杏花村,我们到那里去吃午饭”。 “还有多远?” “门口的工作人员说,到杏花村总共是5公里的路程,现在走了大约有五分之一了吧”。 “那你一定很累了吧”,她吐气如兰,微微的热流拂动着我被风冷却的近在咫尺的脸,更撞击着我驿动难宁的心。 “……不累,真的!只是开始时没找到划桨技巧,有点力不从心,现在就感觉很轻松了,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我侧脸看着她,想尽快摆脱这种紧张的氛围,“看我是不是很有点老水手的味道了?” “呵呵,我看你像一只保护队员的大公鸡”,她掩面而笑,半天才羞涩地说出这句话,“如果遇到外强入侵,明知不敌,它也会让他的队员躲在身后,而自己却撑起翅膀,蓬起浑身的羽毛与之抗争”。 “真不知这话是在夸我的勇敢还是在损我的‘不敌’,说话这么深奥,哈哈” “当然是在夸你了”,她显得好像很认真,“是在说你有‘两好’啊!” “两好?” “是啊!第一,你这个人好像还挺有责任感的,作为朋友,你也许是值得信赖的;第二,你身上好像有一种坚韧不拔的顽强精神,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她一板一眼地说着,那样子就像是在给学生们讲课。 “那当然!”,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两好,两好…。。总觉得有点美中不足,好像还差‘一好’似的”。 “你想获得‘三好学生’的称号吗?”,她一边用手整理着被风舞动后的长发,一边轻柔地问。 “是啊,我和这个称号已经久违多年了,一听就感觉很亲切”,我说。 “那就好,我期待你早日步入‘三好’的领奖台,要努力哟”,她像一朵盛开的雪莲,在寒风中绽放着。 小船在荡漾的湖面上自由地漂着,时而有一两片落叶从高空中缓缓落下。她静静地望着远处的湖面,看得出来,她的心绪已经从刚才那孩童般的天真和烂漫氛围中迅速地淡定下来。 “你怎么了?”,我低声地问道。 她依然静静地看着涟漪波动的湖面,良久才微微地启开她那极富弹性感、透着自然光泽、轮廓分明的丹唇,喃喃地说:“拥有了‘三好’的称誉就一定真好吗”? 我不解地问:“你好像有话憋在心里,能说给我听听吗?如果你觉得我真的可以信赖的话” 她想了想,说道:“他,就是一名‘三好学生’而且是从小学到大学全程包揽,我曾一度认为他是所有异性中德才兼备的不二人选……” 她欲言又止,眼圈开始红润起来。 我悄悄地从风衣下退出,悄悄地将剩余的半边重新裹在她的身上,然后又悄悄地走向船尾,操起搁置的楫桨。她好像对我的这些动作没有丝毫理会,所有情思都陷入了一种回忆,一种足以让她痛苦不堪的回忆之中。 我忽然想起她曾在博客里写的一篇文章,其中好像有这样几段文字: “生命于我也许不是一个长篇,可能是一个短篇亦或是一个中篇,我不知道我生命的句号将落笔在哪一段落上,但我依然感谢上帝让我写完了09年的这一段。感谢上帝在冥冥中的相助,让微笑依然在脸上荡漾,让忧伤还能在心底流淌,泪水在眼中依然清亮…… …… 我的2009年,对老公来说是忙碌的一年,这一年他只带我和儿子去了两次县城。而每一次都是他和儿子在前面快步流星,而我在后面一路小跑,这样的出行我不再奢望。再找不到十指相扣并肩漫步的浪漫,再找不到一根冰棍两人一块咬的感觉,再找不到他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驮着我横冲直撞以至于几次被警察罚款的画面,再也找不到我泪流满面时他那温暖的相拥,再也找不到黑暗中他那脉脉含情的温馨……我,不再找了,因为我知道,他会回答:忙!这一年,也是他最忙的一年,末了,他被调动了工作,是下调了! …… 我的2009给了我太多的爱,感谢爱我的人,感谢你给我太多的温暖,感谢你容忍我太多的任性,感谢你给我无微不至的关照,感谢你对我时时的牵挂,天地苍苍,宇宙茫茫,爱是一湾清泉,让我干枯的心田不再龟裂;爱是一缕阳光,让我阴霾的心境不再寒冷。感谢你!我的爱人,还有那——我的母亲,我的朋友! 挥手,2009!带走无奈背后的苦笑,带走世事争斗中的满心伤痛,却带不走眼角的风霜,带不走心头的苍桑和那份浓浓的情愁” …… 此时,小船上只剩下单调的划桨声,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声响。我们似乎同时在回忆中驻足。我一边回味着这些忧伤的文字,一边咀嚼着她刚才说出的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倏地,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不知文中提到的那位“爱我的人”是何许人也。 为了探究答案,我首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围:“记得惠特曼的诗中曾有过这样的句子——‘我是肉体的诗人也是灵魂的诗人,我占有天堂的愉快也占有地狱的苦痛,前者我把它嫁接在自己身上使它增殖,后者我把它翻译成一种新的语言……啊,我的灵魂,在破晓的宁静的清凉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也许人生就是一种辩证法,痛苦和惊喜总是同时到达,因此我们应该学会放弃没有意义的留恋,同时更要学会追寻具有新的生命力的勇敢开拓,所以,我现在想把这首惠特曼的诗送给你”。 她静静地看着我,忧郁的眼睛里突然放射出一种异样的光芒,“你很博闻强记哦,这首诗我没有读过,但你刚才念的句子,我好像曾经听到过,可从来没有刻意地领会过”,她两眼紧盯着我,头稍稍倾斜着,“不过,你刚才说出的这种理念倒很有一点启迪作用”。 于是,我赶紧抓紧机会,迂回地问道:“常言道:‘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在你的生活中,除了某种无奈,难道就没有什么令你感动的事情发生吗”? “有啊”,她笑着答道。 “那说来听听”,我进而追问到。 “不告诉你,你又不是记者,问这么详细干吗”,她莞尔一笑,迅即将目光移向了远方的湖面。 “其实,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的” “知道什么”? “有一个深爱你的人,在你彷徨的时候及时出现,给了你温暖和力量,对吗?” “呵呵,你一定是看了我的博客” “是啊,可否告诉我,是哪位大仙这么有福气?他不但获得了为你服务的权利,还博得了服务对象的认可!”,我以半开玩笑方式继续问道。 她没有回答,仍是那样浅浅地笑着,将目光滞留在远处的湖面上。 看着她那不做回答的笑容,我的心里迅即掠过一丝莫名的愉悦和幸福,感觉那个没有道出名字的“爱她的人”就是我,因为,从相识的一个月来,我确实在默默地鬼使神差地关注着她,帮助着她,那个人不是我能是谁呢! 于是,我不由得想起了十月十八日她过生日的那天。东方微白,我就编写了一条措辞激扬的祝福短信发给了她,接着,便是抱着一捧由三十二枝玫瑰扎起的花束,等在她上班的路上,当时她看到我时非常激动。当天下午,她便打来电话,神秘地告诉我,他先生晚上要继续在外边“忙”,照例不会回来的,家里只有她的母亲和孩子,所以邀我去她家赴宴。 我冠冕堂皇地客气了几句,可听到她的语气很真切,也就没再推辞。夜幕尚未降临,我便按照她事先告知的路线匆匆赶到了她家。不巧的是,饭菜上桌不久,屋里却突然断电了,她和母亲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我于是匆匆下楼买了蜡烛,给她们临时点上,又马不停蹄地从别的地方找来电笔,给她们接通电源。 当室内的电灯重新亮起来的时候,我已是满头大汗,她看着我这副尊容,脸上露出的不是歉意,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关切,她怔怔地看了我一会,便折身从里屋拿出一条崭新的白色毛巾,轻轻地为我擦拭脸上的汗水,就像她的母亲和孩子都不存在一样,我的心底掠过一股浓浓的暖流,闪电般传遍了全身上下的各个毛孔甚至角落。我呆呆的站在那里,任凭她纤细的手指从我的额头、脸颊轻轻地拂过,我本能地享受着那种从未有过的温馨、甜美和幸福。 可能是为了打破这尴尬的一幕,或是为了给我们的“放肆”鸣钟示意,她的母亲端来一杯温热的香茗,赔笑地说道:“今晚真不好意思,饭没让您吃好,还辛苦了这么半天,等我们姑爷回来了,让他好好地感谢感谢你!”,她看了一眼窗外的路灯,很“关心”地说,“天也不早了,路上车多,您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妈,你进屋去休息吧,人家还没有吃饭呢,您就别操心了”,月牙儿抢过了话头。 “别听她的,妻儿老小的,别让家里人着急”,母亲严厉地盯了她一眼。 “是的,大婶,忙了一晚上,您也休息吧,我走了”,我下意识地看了月牙儿一眼,就开门退了出去。下了还不到一层楼,就听到后面月牙儿的声音:“等等,我送送你……”。 我扭过身去,看到月牙儿正伏在楼道的扶手上,用脉脉的眼神看着我。我很喜欢她的这种眼神,清纯,宁静,充满了无穷的魅力。可我还是想起了她妈妈那番话里所蕴含的深意,我没有做声,只是向她用力地挥了一下手,示意她马上回去,她依然是伏在那排扶手上,脉脉地看着我。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个镜头竟成了她在我心底描下的一幅美丽的剪影,时时出现在我的梦中和回忆中,令我挥之不去。 …… “你在发什么呆?是不是想家了?”,她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回忆。 “不是,我在做梦”,我的目光从湖面闪动的涟漪中迅速收回。 “做梦?那不真的成了白日做梦了吗?”,她边说边咯咯地笑了起来,“做什么梦了?是美梦还是恶梦?说来听听”。 “哈哈,以后再讲给你听吧”,我边说边抬头向越发接近的湖岸望去,“你看,我们到哪儿了”? 只见湖岸离我们的小船只有几丈之远,虽是深秋季节,但依然可以看到在那一片以黄色为主旋的密集的植被中隐约着尚未褪尽的顽强的青绿色成分,湖面上零星地点缀着几所外形用树皮包装的玲珑的木屋,相间地散落着,木屋之间用木制的走廊串连着;在渡口的一侧书有红色“杏花村”三字的匾牌高高擎起,在这青黄主宰的世界中显得格外耀眼。 这个地方似乎与此前有着很大的不同。两岸群山高耸的狭长形湖面已经消失,闯入眼帘的是一圈灌木丛生的山脉,正圆圆地围拢在湖水的四周,站在接近岸边的船上放眼望去,珍珠湖就像一面圆圆的镜子镶嵌在这崇山峻岭之间,只是不见杏树的影子,于是也就不见了盛开的杏花。 我们小心的靠岸,下船,将木船寄存在渡口处,便随着寥寥的行人沿着金黄枝叶掩映下的青石栈道向树林深处走去。不知是这里特殊的地理造型在起着作用,还是自己的心情随之着陆的原因,我们浑身的寒冷尽已逃之夭夭,风也变得柔和起来,宛然初秋时节的清爽,惬意。 亡途拓笔(第四天.桃源2) 桃源 2 我和月牙儿背着各自的行囊,经过大约二十多分钟的跋涉来到了林中的一家名曰“醉贤阁”的餐馆。说是餐馆,其实是一家兼餐馆与住宿于一体的综合性经营服务单位。听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这个地方最初的名字叫“珍珠湖天然公园杏花村食宿管理处”,后来为了迎合顾客的心理需求才改称醉贤阁的。 “为什么取名‘杏花村’呢?好像这里并没有杏树的影子啊!”,席间,我们一边咀嚼着用苦蔓儿、蕨菜、杨树蘑等山珍加工而成的当地特色拼盘儿,一边向服务员寻问着心中的不解。 “谁说没有杏树?灌木林的外围全是杏树,一到春天的时候,这里到处都是雪白的杏花,晚上躺在床上,都可以闻到浓浓的花香”,服务员看了一眼我们的餐桌继续说道,“喏,你们现在吃的大杏板儿就是从湖边的杏树上摘的呀!” 听着她的介绍,我的眼前立即浮现出一幅温馨美丽的春日湖景,清澈见底的湖水,四周拥簇着洁白而密集的杏花,一丝丝飘散的清香随着柔柔的春风在湖面上轻轻地徜徉着,弥漫着,时远时近,时淡时浓…… “二位是不是打算今晚住在这里?” “哦……给我们安排两间相邻的住处”,我和月牙儿彼此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说。 “对不起,今天是周末,这里只剩下一间客房了,而且是水上的木屋”,服务员歉意十足地说,“因为,岸上的客房早就被先来的客人住上了。”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要是在春夏季节,你想住水上还恐怕轮不到呢,游人们都争着抢着要住进水上的木屋。再说,就你们小两口,干嘛非要占那么多房间啊!不会是电视上说的那种有钱人时兴的‘耍酷’吧?呵呵” 我和月牙儿同时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但不知为啥,当时却只相互尴尬地对视了一眼,生生地把憋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无奈之下,只能被动地接受这没有选择的选择了。 “放心吧,不会冻着你们的,我给你们多加一床被子,保管你们又舒服又暖和”。 也许是我划船技巧生疏的原因而导致了上岸时间的延误吧,吃完饭竟已是下午五点多钟,于是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我们穿过密集的林间小径,通过一条长长的水上走廊,来到了一间架在湖面上的别致的小木屋中。 服务员放下手里的棉被和暖瓶,先是一阵寒暄,接着便憾意十足地说道:“有件事情要事先告诉你们一下的。前些日子,附近山体滑坡,高压线被破坏,所以我们这里只能采用临时发电的方法,以维持必要的电力供应。因此景区规定,每晚10点钟景区统一停电,请您们多多谅解……” 服务员的这席话,就像夏日里的几丝不经意的弱风,拂耳便逝,此时我们更多的精力却是集中在对这个小“家”的审视上。 但见,小屋全部是木质结构,屋子的主体凌架在四根立在水上的粗粗的松木之上,松木大概是深镶在河床之中的。屋内有两张单人床,分设在屋子的左右两侧,洁白的床单在淡黄色实木墙壁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整洁;两床之间被一张枣红色的写字台隔开;地上,是由一条条大小、厚度一致的厚厚的木板做成的地板。与平时不同的是,这里的木板并不是相互粘结起来的,每一条木板都与相邻的木板之间有大约一公分的缝隙,通过这道缝隙可以看到木屋下静默的湖水。在写字台一侧的墙壁上是一块底边与写字台高度近平的玻璃窗,通过这扇窗子,可以清晰地看到湖面的全景。 “你确定用哪个床?你先挑吧”,我手里拎着重重的行囊,向月牙儿问道。 “这么美的地方,哪有时间睡觉啊”,她一动不动的背着自己的行囊,出神地环顾着木屋内的一切。 “一会儿有的是时间欣赏景色,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划分势力范围,我的胳膊快撑不住了。” “好吧,我就定位在上游方向吧,这里可以看到更广阔的下游水域和山脉、梯田什么的,能够让我淋漓尽致地体会珍珠湖的夜景,你没有意见吧?” “女士优先嘛,即使有意见,我也只有保留的份呀!” …… 这时,晚霞早已收拾起艳妆,越发浓密的暮霭,渐渐吞没了湖面的明艳,仿佛一切都囚禁在一种浓浓的宁静之中,只有水上的那几所零散的木屋发射着几束柔和的光;岸上,看不到一点光亮,大概所有的光亮都已被周围呈黄色的树叶尽收其内。 人的情绪,大抵总是被大自然的景物所左右,范仲淹笔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人恐怕少之又少,山水的宁静也在悄悄地影响着我们的心情。我和月牙儿安顿了各自的行李,便不约而同地走出了木屋,来到了“甲板”之上,“甲板”宽度大约两米左右,边缘被一圈齐胸高的栏杆围住,临湖一侧靠近屋墙的地方摆放着一条长椅,可同时坐下三个人。坐在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杏花村的全景。我和月牙儿分坐在长椅的两端,不知那时我们都在想着些什么,也许是我们彼此的感知都已被不可抗拒的大自然所同化,其静默的状态和周围的宁静是那样的和谐和同步。我们都不曾说一句话,眼睛望着静静的湖水和那几点柔和的光亮痴痴地发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是凄凉?还是宁静?是陶醉于这里的静美?还是束手无策地承受着大自然所赐予的甚于安宁的孤独?无法去给当时的感觉下一个确切的定义。 仰头,是一幅只有在文学作品中才能看到了景色:天空真的是蓝蓝的,星星就像在清水中洗过一般晶莹明亮,弯弯的月牙儿,像一钩窄而锋利的玉镰悬挂在明净的天际,又像是一叶轻盈的小舟,在茫茫的九霄中静静地停泊着。星月之下,偶尔有一两群夜鸟盘旋而过,不时地留下几声稀疏的鸣叫;"泼刺,泼刺",沉渊缄默的鱼儿,在万籁俱寂的时刻竟然跃出水面,给这平静的湖色添加了几丝生机,抑或是续添着另一种风格的寂静。于是,我们轻轻地呼吸,就像唯恐惊吓了自己或是怕暴露了自己似的。 时间,从来没有静止的一瞬。因为时间的不断更迭,世间的万物也便同步地变化着,包括人类的感知。 这时的天色已经完全归于暗淡。微凉的晚风,轻携着草尖儿“刷刷”的风啸声,使原本极致的寂静无形中增添了几分凄凉的味道。 “我有点想家了”,月牙儿终于抵挡不住这种寂静的折磨,喃喃地开了腔,与此前那个激动顾盼、跃跃欲试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为了“稳定军心”,作为这里唯一的一个男子汉,我转身看了一眼表情抑郁的她,故作轻松地说:“听说过‘壮志未酬身先死’这句话没?大概说的就是你吧,哈哈”。 她侧脸看着我,但并没有说话。 “忘了从什么书里看到过一种说法,叫做‘美之极便是凄凉’。我想,眼下的境况就是这种所谓的“美之极”吧。”,看她没有反驳,我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感觉这里太寂静了,甚至有点凄凉的味道了?”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但依然没有作声。 “其实,这份宁静在闹市中是永远不会遇到的。也许,当我们离开这里之后,你的这种所谓的凄凉,经过时间的演绎之后,很可能会变成一种十足的惋惜,你信吗?” “惋惜?我惋惜什么?”,月牙儿不解地望着我。 “当然是惋惜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好好体会这种近乎极致的大自然之美啦!” 我这样说着,其实内心深处也有着一种莫名的浓浓的甚于宁静的寂寞,我确乎十足地领略了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被动和无奈。 月牙儿听了我的一番话,忧郁地情绪似乎有了些好转:“好吧,暂且先听你的,免得留下遗憾”,我们边说边不自觉地沿着那水上木制的走廊向湖面深处走去。越发清凉的晚风从湖面的尽头吹来,把浸泡在湖中的如静影沉璧的那一勾弯月瞬间拆解成一大片细碎而闪动的涟漪,漫洒在荡漾的湖面上。月牙儿手扶着走廊上的木栅栏,清风撩动着秀长的乌发,时而遮住那被涟漪闪烁着的朦胧而秀美的脸颊。也许是周围的景色过于黯淡和压抑了吧,总之,看到此时的她,俨然在即将绝望的时刻突然看到了希望、注入了动力一样,我的心掠过一丝微妙的激动。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她一边用手梳理着挥洒的头发,一边腼腆地问。 “没有啊……”,我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一边仓惶地移动着呆滞的目光,一边下意识地敷衍着。 “不会吧,那你为什么这么盯着我看呢?” 我沉吟片刻之后,望着远方黑漆漆的湖面,像是在自语地道:“太美了……” “可前面什么也看不见啊,你所说的美在哪里呀!”,她顺着我的视线不解的问。 我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依然静静地望着远方的湖面。忽然,我像想到了什么,折身对她说道:“你的网名改称‘沙漠绿洲’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改称这个名字?” 见她满脸疑惑,我笑了笑说:“如果把今晚凄冷的景观看成沙漠,那你不正是这单调而枯燥的沙漠中仅有的一块美丽绿洲吗?” 她突然“咯咯”地笑起来,深沉的夜色也无法淹没她目光中的晶莹和清澈。她把脸转向我,头微微地倾斜着,莞尔地说道:“你真是这样看我的吗?” “当然”,我脱口而出,然而此时的心却在剧烈的跳荡着。 “我好像听明白了,你是在对我明褒暗贬”,她依然微笑着说道,“其实你的言外之意是说,我只有在沙漠面前,才可勉强称为绿洲;如果周围都是绿洲,那我就惨了,对吧?” 在她一通掷地有声的质问下,我竟不知如何对答了。看着她清澈而微笑的眼神,我只能结结巴巴地反驳道:“不是!我真的……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是你太敏感了!” “难道不是吗?”,她继续笑着说道,“你选择沙漠作为我的参照物,于是我变成了绿洲;如果你选择恐龙作为我的参照物,那我也许还会成为超级美人呢!呵呵呵……” “对不起,是我语误,不过,我的确没有这么想过的!”,一时之间,我竟然理屈词穷,额头上渗出了汗水,尽管是萧瑟凄冷的深秋季节。 看着我这个样子,她好像突然来了精气神,此前的伤感瞬间荡然无存,就像那传说中的纣王正在津津有味地欣赏饱受炮烙之煎的梅伯一样,全神贯注地品读着我爬上汗珠的脸颊,半天才笑嘻嘻地说道:“你刚才着急的样子,好有几分童趣的可爱” “好哇,你竟然拿我打趣,都快赶上整蛊专家了”,潜意识中,我似乎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把欢笑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呢?”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现在挺高兴的!”,她看了我一眼说道。 “好,只要你能从刚才的失落中走出来,那我就不算白受这个罪!”,我也笑着答道。 她用默认般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双臂交叉在胸前,抱住肩头,轻轻地问道:“你冷吗?” “有点儿,要么我们回去吧?”,我顺着她的话题回答道。 于是,我们回到了木屋。不知怎的,当看到明晃晃的日光灯将室内的一切都暴露在眼前时,我们却多了几分拘束甚至尴尬。进门前的话题已失去了续接的茬口,想另选新的话题,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方向。我们彼此逃避着对方的视线。 月牙儿从行囊中取出mp4,头也不抬地摆弄起来,借此掩盖着内心中的忸怩和不安。而我,却一时找不到当作幌子的替代物,只好故作镇定地斜倚在叠起的被褥上,极力地摁捺着那些杂乱而飞扬的情绪。然而,眼睛却不自觉地紧盯着月牙儿的一举一动,似乎在感受着一种平生绝无仅有的美的震撼或洗礼。 室内凝重的空气和我飞扬的思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于是掏出了手机,把存在里面的一篇事先写好但却没有出世的散文打开,就像在品味一项巨大战果一样,又一次自我陶醉地欣赏起来……这是在几天前的一个深夜里,再次失眠的我看到天上的月牙儿,突然闪出的一股意识流,于是,我将它迅速地记录下来,也便出了这篇所谓的散文,现在看来,就像专为眼前的月牙儿写的似的。 文章的内容是这样的: 我独爱月 葵花向阳,独爱日也;江河奔海,心系洋也。问其何故,爱使之从、命使之然也。 吾生独爱月者,何哉? 虽昼有耀日,普照山河,万物丛生,无一避之;夜有繁星,灿若银海,映寰如画,美不胜哉。然与我志相悖,未敢从也。朝暮之间,独月思之,赏阴阳之圆缺,品刚柔之寒暖;感宇宙之造化,沐上苍天之垂爱。 问:何故爱月至甚? 答曰:无夺目之芒锋,蕴沁神之华彩;无强劲之力道,携柔美之温情;月光之下,山河益美;暗夜无存,白昼逊逃;阴晴圆缺,红日远遁;周律交替,务农相济。 我欲因之,独爱美月。讴其壮哉,千里辉煌;誉其美哉,幻影无际。昼亦盼之,夜亦仰之,以致饮食而无味,坐立而不宁,起居而失常,昼夜而无缰,用心专矣! 然天地运转,亦有暗时,月隐无踪,柔光难寻,暮下寂然,囹圄心魂。 月虽隐迹,然难损吾志之秋毫,忆月盈之美妙,银盘照水,浮光闪耀;思月亏之妖娆,镰弓如舟,遨游九霄;怀月色之清柔,映荷影于薄雾,梦罩川流;待月出之情陶,唤游魂之归窍,神安尧尧。 故昼益盼之,夜益仰之,甚则饮食益无味,坐立益不宁,起居益失常,昼夜益无缰。思之,盼之,用心焦也! 吾心如葵,逐日而行;吾心如河,情系海洋;吾心已痴,独向月也!爱月之变幻,造阴阳之长消;爱月之多彩,舞柔美之逍遥。誓作独人于月下,虽隐而不复悔者,并喜乐之与共,同悲愁之遥应。 月食我忧,月隐我待,月缺我歌,月盈我乐。与月之为友,此生岂有憾焉? 故扪心而自言:世间万物,我独其爱恋者,惟心中之美月耳! …… 一番自我欣赏之后,我悄悄地将其作为短信内容发给了月芽儿。 随着一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月牙儿从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机盖。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每一个细节动作,心不自觉地怦怦跳荡起来。 月牙儿抬起头,投来一束温柔的目光:“你写的?” “嗯……”,我还想说点什么,但终因不知再补充些什么,所以只能缄口不言了。 月牙儿从耳朵上取下mp4,捧起手机认真地看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月牙儿终于抬起了头,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月亮真的有这么美吗?” “是的,起码我是这样认为。” “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难道,你是在借景喻人?” 此时,我和她的眼睛对视着。我慢慢地点点头,笑着说道:“也许是你对自己还不够了解吧!” “我?你是在写我?”,她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 “是的!在我心里,你就是那勾高悬在心灵上空的美丽弯月,时而晶莹透彻,时而朦胧隐约,我的心,已无法阻挡与你那阴阳圆缺的同步跌宕!听到你的消息时,我会欣喜振奋,欢呼雀跃;而没有你的消息时,我就会坐卧不宁,茶饭不思……”,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股脑地将抑在心底的话毫无保留地倒了出来。 不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感宣泄给击晕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怔怔地凝视着我,许久…… 不知为啥,此时,我只觉得有一种巨大的能量正从我身体的各个部位源源不断地涌向心底,瞬间即将爆发一样。我不知所措地痴痴地看着她,我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哦,现在几点了?”,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匆匆避开了我的视线。 “九点半了”,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表情茫然地答道。 “真没想到,天黑的这么快”,她的目光有点闪烁,略作迟疑后继续说道,“我好像有点累了,明天一早,咱们还要赶路,要么我们都早点休息吧?” 月牙儿边说边头也不抬地收拾起散落在床上的手包、电话和书籍等物件,然后迅即倒在床上,用那幅洁白的棉被遮住身体,并将头深深地埋在被窝里,然后便一动不动地睡了起来。 她的这套动作,连贯而高效,从头到尾总共不到一两分钟,然后便是难捱的沉默。而这种沉默,对于此时的我,却是那样的尴尬。这突然出现的一幕,让我目瞪口呆,我愣愣地站在了床头的一侧,不知道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应该是什么。 …… 我漫无目的地清理完自己的床位,然后蹑手蹑脚地躺在床上。为了打破这沉重的氛围,我鼓足勇气地问道:“是不是我的那篇文章得罪了你?”,见她没搭腔,我又继续说道,“我很想听听你对它的评述”。 “我已经睡着了,如果说出来,还不都是梦话呀!”,月牙儿的回答从被子的缝隙间钻了出来。 …… 屋内,除了那盏明晃晃的白炽灯泡在肆意的挥洒着它耀眼的光芒外,一切都已归于了宁静。然而,我杂乱的思绪却像几片薄薄的蝉翼,在迷失方向的时空中没有目的地徜徉着。忽想起本次旅行的起因,其实仅源于一首发表在论坛上的诗歌,名字叫做《细雨珍珠湖》,作者是谁,现在已无从记起。我和月牙儿通过电话品味着诗的意境,憧憬着诗歌所营造出的奇丽的湖中美景,说到激动之时,月牙儿提出了实地一游的想法,立即得到了我的响应,遂约定了今天的行程。可眼下的境况,却与我们最初简单而快乐的想法有了天壤之别。于是,一股强烈的自责感袭上心头,悔不该如此冒失,竟然让她产生了误会、警觉,甚至还可能是恐惧的心理。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啪”的一下,高悬在屋顶上的那盏明晃晃的灯泡突然失去了光明,屋里的一切迅即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 “你为什么灭灯!你想干吗!”,正当我为突然断电感到惊讶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月牙儿那惊恐的质问声,接着便听到她匆忙而慌乱的起床声。 “我?……我没有灭灯啊!”,我着实有点惊慌了,为了打消她的疑虑,我只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真的不是我拉的,你看,我可是在被窝里连动都没敢动啊!”。 真没想到,误会不但没有解除,倒是越发加重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我脱口说道:“别着急,我们来检查一下”。说着,我便摸到了床边的打火机,借着它微薄的光亮,我迅速穿鞋,拉灯。然而,无论我怎么拉,灯泡依然没有重新亮起的迹象。 “难道老天也在捉弄我?”,我只觉得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重重地压在心里。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耳畔传来了月牙儿的声音:“别着急了,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的语气平缓了许多,“下午服务员送咱们时好像曾说过10点停电的事”。 “哦……”经她一提醒,我也约略地记起了当时的情况,只是没有留心罢了。 因为有了前番教训,于是我没有再说出任何别的话来,就悄悄地钻入了余温尚有的被窝。借着小窗隐约的光线,我看到月牙儿也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状态,依然是从头到脚都严严地包裹在被子之下。 夜色越发浓密了,窗外的一切仿佛也耐不住这沉重的寂寞,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开始肆意起来。寒风“呜呜”地嗥叫着,像无数只恶魔的利爪,时而疯狂地抓挠着木屋外壁的树皮,时而使劲地摇撼着靠近月牙儿一侧的玻璃窗户,发出“嘭嘭”的声响;屋下的湖水也趁机叫嚣起来,原来平静的湖水开始涨潮了,湍急的水流冲击着撑在木屋下的四根圆木支柱,小屋俨然一所在寒秋中瑟缩的共鸣箱体,湖水低沉的吼声与木屋剧烈的振颤相互交织着;一勾弯月也从黑云中现出身来,将朦胧的光和色通过湖面的反射挤入小屋地板宽大的缝隙,并在木质的屋顶上投映出不停变幻的隐约的光影……我躺在床上,静静地感受着这令人心跳的秋湖夜色。 “啊!……”随着小屋的一阵剧烈振颤,玻璃窗被寒风拍打的砰砰直响。月牙儿终于抵御不住这种氛围所带来的越发浓郁的恐惧,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她连滚带爬地落下床来,她顾不得穿鞋,下意识地扑到了我的床边。 我知道她是被这突然变化的自然环境吓到了,于是迅速坐起。 “是不是害怕了?”,我问。 “嗯”,她蹲在我的床边,将头埋在我的被子上,气喘吁吁地回答着。 “那……要么,要么我们俩换一下床位吧?”,我边说边起身下床。 “你别走!”,月牙儿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纤细而柔弱的小手,此时竟然显得格外有力,那种紧紧的、暖暖的感觉,在这狂风怒号、庭宇欲坠的深夜,是一种别致的温馨,一种旖旎的生命……然而,她的手却在微微地、不停地颤抖。 “好吧,你上床,我到床下,来做你的卫士”,说完,我便挪动身体。然而,她的手却依然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陡然,我终于无法抵御体内狂风巨澜般的情感冲击,我把手轻轻地放在她纤细而柔弱的玉手上,轻轻地抚摸着,借着这微薄的月光,看着她遮住脸庞的如瀑布般舒展的乌黑秀发,一种浓浓的爱怜和重重的责任感迅速涌上心头,我慢慢地捧起她那如画一般美丽的脸蛋儿——那是一张宁静而圣洁的脸蛋儿,柔软而富有弹性,白皙而没有任何瑕疵,晶莹闪烁的眼睛就像一潭宁静而纯洁的湖水,昭示着人间美丽的极致。这次她没有做任何挣脱,体现出的却是一种温柔的默契。我们久久的凝望着,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频频地撞击着我情感的闸门。 我慢慢地把手插入她的两腋之下,像一部吊车一样将她“吊”上了床,又擎起她轻盈的身体,小心地放在靠里的一侧。她轻轻地撩动起狼藉的被子,遮盖住我们腰肢以下的部位,上半身却斜倚在床头。我下意识地跟随她的作法,也将身体的上半部同步地倚向了床头。 我们的目光相互对视着,下肢在同一条被子下紧紧地贴在一起,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全身的血液疯狂地聚集着,男性荷尔蒙的特殊作用,使我全身火辣辣的,几欲燃烧,敏感的生殖系统迅即启动了一级响应,直挺挺的,几乎要冲破衣物的束缚。 我不顾一切地将月牙儿揽入怀里,滚烫的双唇疯狂而无序地亲吻着她那性感而富有弹性的脸颊和嘴唇,此时的月牙儿,也一反此前的常态,两臂环过我的脖子,用她那有着优美曲线的酥胸紧紧地贴近我炽热的胸膛,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任凭那燃烧的激情随意的蔓延,我的手不自觉地沿着她微微开启的衣扣的缝隙伸向了那梦幻中的富士山。月牙儿一边剧烈地喘息着,一边用一种雌性情绪激动时所特有的眼神注视着我,我的手指在她两座火热的丰乳间胡乱地抚摸着……坝堤,一旦决口,必将导致不计后果的泛滥,并将展现出其浩浩荡荡的气势。 像干柴烈火一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身体已经改变了斜倚的睡姿,平躺着剧烈地厮扭在一起。月牙猛然间变得疯狂起来,她用舌尖舔噬着我的颈项、耳洼,用手使劲儿地揉搓着我直挺挺隆起的裆间。于是,我慢慢地解开她的腰带,拉开她顺畅的拉链,一条优美而赤裸的人体曲线展现在我的眼前……于是,我忘 亡途拓笔(第四天.龙脊梯田) 龙脊梯田1 从桃源出来,我们便直奔下一个游览目标——龙脊梯田。汽车在笔者的柏油路上疯狂地奔驰着,那起伏颠簸的振幅和频率似乎与队员们疲惫的身体形成了高度的吻合,车上竟没有人再组织什么牌局,一个个都靠在高高的椅背上几欲入睡。 我也学着大家的样子,闭上眼睛,将遮阳帽前舌低低地压在额头之上,而思绪却重新回到了那缠绵的记忆中。 …… 从珍珠湖回到家里,那种幸福和甜蜜的回忆便无时无刻不从我身体所有的毛孔中向外钻着、溢着。于是,我无心在去理会那个所谓的“家”,全部的心绪几乎都寄存在了月牙儿那里。我们通过手机的音频和短信相互交流着,然而,这种同形式的交流却与前者有着本质的不同,因为这是一种沉醉在爱的漩涡里的浓浓的缠绵和心的依赖。但我们只是通过电话联系,没再见面,因为她说,这些天她的一个辽宁同学来北京了,据说现在当了一个什么大公司在京办事处的领导,在曾几何时的学生时代,无论从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她都曾竭力地帮助过她,现在人家到京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打电话,她能不尽一下地主之谊吗? 我在电话的另一端认真倾听着她的叙述,一种理解和赞许的心里渐渐地升华为一种钦佩和景仰。是啊,人贵在真诚和感恩,这种为人之道不正是自己苦苦追寻的吗!于是,在之后的几天里,我没有去打扰她,希望她全身心地完成自己的意愿。 就这样,我在无眠的思念中苦苦地煎熬着,二十多天过去了,月牙儿的消息也在渐渐的远去,一种不祥的预兆越发重重地压上心头。于是,我破例地拨出了她的手机号码。 “嘟——嘟——嘟……”一阵长时间的铃声响后,月牙儿终于接听了。 “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我被对方的问话弄晕了,遂不假思索地答道:“我是汪洋……你在家吗?” “哦……是汪洋大哥呀”,她继续说道,“我没有在家,我和同学在一起,有事吗?” “没有啥事,只是想问候一下……” “哦,谢谢,回头我再打给你吧” 我正要说些什么,可是月牙儿的电话却嘎然挂断了。 我攥着电话,不知所措地楞在了那里,电话里月牙儿那简短的对话和同时传来的强劲的现代音乐的背景声在我耳畔久久地回旋着。毋庸置疑,月牙儿一定是在歌厅里,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她哪里知道“路有冻死骨”的悲惨现实故事! “也许,她的确是不便和我多聊吧;也许,她在和众多的同学们一起聚会,恐他人洞悉到我们的关系而故意这样做,以此来欲盖弥彰?她不是说回头打给我吗,好吧,那就耐心地等待吧!以前,曾不止一次地听别人说过,男人都是小心眼,但愿是吧……不,肯定是的——我宁愿相信自己的一切想法都是荒谬的” 有了她最后的一句话,我竟不好意思再次将电话打给她了,因为,所谓的“回头打给你”,也许是想含蓄地告诉我,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希望我不要贸然打给她,只能静静地等待她方便时打过来呢! 就这样,我又度过了难熬的半个月。那天,我终于忍不住了,鼓足勇气,拨出了那一连串熟悉的电话号码。这次,她很快地接听了。 “汪洋,是你吗?你可真是心有灵犀,我正准备给你打过去呢,不想,你就打来了” “对不起,是我违约,本想静静地等待你不忙时给我打过来的,可是,我实在无法忍受了!你知道,对于我来说,每分每秒都是残酷的煎熬,何况是一个多月漫长的折磨呢!” “对不起,汪洋。是我的过错。我没有把当时的情况告诉你,让你受罪了”,她有些哽咽的继续说道,“那天,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聚餐,之后就去了一家歌厅,你打电话时恰恰他们都在我身边,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和你说话,所以就匆匆挂断了。之后,又赶上是我的工作最多最忙的时候,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联系……你还好吗?” 听了月牙儿的这番话,我痴痴地愣在了那里,满肚子的委屈,竟然瞬间雨过天晴,烟消云散了。于是,我们相约周五晚上6点在第一次见面的天仙配酒店共餐。 …… 漫长的一周终于到来了。于是,不到五点半我就来到了酒店,想抢先一步完成订餐的事宜。然而,当我走进酒店的大门,却惊讶地看到月牙儿正端端地坐在一张餐桌旁,这张餐桌位于酒店大厅最显著的位置,而且倚摆在临街的落地玻璃窗户旁。 见我进来,月牙儿微笑着站起身来。我迟疑地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满脸的不解:“你干嘛这么早就来了?本想先你一步来点菜的,可你……” “呵呵,我已经付了押金在前台,今天我做东,你来点菜吧”她笑着说道,一副潇洒坦然的样子。 “你这是啥意思啊?是怕我还象第一次那样险些吃了霸王餐还是你这些日子挣了大钱了?” “都不是,我只是想当一回东家而已,怎么样,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有点意外”,我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这样坐享其成的好事,但愿天天发生,呵呵”。 我像是在自我解嘲,又像是为了打破这莫名的局促感,重新看到月牙儿脸上那灿烂的笑容。然而,月牙儿的脸上依然是那副平静的表情。我们面对面地坐着,一时竟然不知所云起来,一种淡淡的陌生感浅浅地在心底扩散开来。 “尝尝这个,这道菜叫做‘孤雁南行’,是这里新加的一道菜”,还是月牙儿第一个开腔打开了这种莫名的沉默。我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移动着视线,只见在一张洁白的餐碟中,铺着一层由青菜搭配的图案,图案以餐盘的一条直径为界线,将盘内分成颜色分明的黄绿两种,一只用萝卜雕成的大雁,正从那黄色的陆地上双腿弹起、舞动着翅膀,做出几欲飞翔的姿态。 我怔怔地看着这道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喜?是忧?是悲?是惊?好像都不是……脑子乱成了一团麻。 良久,我终于憋不住了,于是不再考虑对方的感受,只管自顾自地倾诉起这漫长时日里自己的思念和苦闷。 月牙儿一边用筷子夹着菜,一边平静地听着我那措辞激烈的叨絮,那样子就像在听学生在课堂上的回答。听完我的这番诉苦,她并没有多余的解释什么,只是微笑着说:“你这么辛苦,多吃点吧,就当是弥补一下这段时间的遗憾,呵呵……” 听了她的这席话,我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我只是想把自己的心声毫无保留地告诉给你,看到你,我就充实多了!” “嘀嘀嘀,嘀嘀嘀……”月牙儿的手机里传出了短信提示的声音。月牙儿从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便迅速地放回了原处。 她还是那样,一边用筷子夹着菜,一边平静地等待我的叨絮。突然,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煞是认真地对我说道:“有件事情,你帮我参谋一下,我的那个在京办事处的同学,想让我辞掉现在的工作,和他一起去新加坡发展,你说可取吗?” “那要看发展什么了”,我迟疑了一会儿回答道。 “当然是去做生意了”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我反问道。 “他在那边关系很多,可以帮我的。如果不出万一,三年就可以挣几千万,到时候就可以衣锦还乡喽!”,她的眼睛里霎时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你觉得有把握吗?”,我继续问道。 “差不多吧”,她表情严肃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那么有志于去做这番事业,又那么有把握,为何还征求别人的意见?” 月牙儿莞尔一笑,没做回答。 “嘀嘀嘀,嘀嘀嘀……”月牙儿的手机里又一次传出了短信提示的声音。这次月牙儿没有从衣袋里掏出手机,而是继续谈论着去新加坡的事情。 “你的手机来短信了吧?”,我提示道。 “哦,是天气预报,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的……”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 “在梦里,在梦里我见过你,你的笑容是那样熟悉……”月牙儿的手机里传出了邓丽君《甜蜜蜜》的旋律,月牙儿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迅速挂断,重新放回原处。 数秒未及,《甜蜜蜜》的旋律再次响起。这次月牙儿没有挂断,而是一边将手机紧紧地贴在耳朵上,一边站起身来,向着门外走去…… 频繁的短信声已经令我恐慌焦虑,而这次的电话以及月牙儿接电话时的举动更加令我疑心大起甚至情绪低落。 于是,我从前台随意地买了一包香烟,故作平静地坐在座位上,破例地抽了起来。烟雾升腾着,回旋着,由一个密度较大的烟团迅即变成一条条分散的雾丝,在我的眼前扩散开来。 大约有四五分钟的工夫,月牙儿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站在桌前,惊讶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 “这很稀奇吗?人不是都在不停的变化中度过的吗?”,我侧目看着她答道。 “人的确都在变化,但都应向好的方向变化,哪有你这样的,明知吸烟是恶习,还偏偏要学,你这是害人害己,你知道吗?” “是吗?”,我一边重重地吐出一大口浓浓的烟雾,一边仰天大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位了不起的圣女呀,哈哈哈……” “你阴阳怪气地,到底是啥意思?” “哈哈,别再装了”,我突然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烟蒂重重地扔在地上,用鞋底使劲的搓烂,“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智商很成问题?或者自己过于聪明了?你不觉得你这是滑天下之大稽也吗!别在我面前摆弄那套掩耳盗铃的伎俩,实在是太幼稚了,别忘了,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学生,而是一本历尽沧桑的‘百科全书’啊!” “你是不是在为我刚才的电话而生气?”,她的话音显然有点颤抖,“其实,那些短信和电话都是我老公发来和打来的,我怕扫了我们的兴致才这样处理的”。 她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我向你解释这些,并不是想博得你的理解,只是想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既然你这样看我,那我倒觉得坦然了,因为,与此同时我也明白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了月牙儿的这番话,我的脑子一下炸开了。毋庸置疑,一定是我的粗鲁而冤枉了她。 我一把扯住了月牙儿的衣袖,喃喃地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还以为是你的那个所谓的同学……” 月牙儿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便甩开我的胳膊,迅速去前台结了账,接着便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闯出了门外。 也许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以致我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痴痴地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粗鲁、那样无理、那样的心胸狭窄,竟然将那个短信和电话的发源人错误地安在了她的那个所谓的同学身上。于是,一种强烈的自责、悔恨、懊恼,充斥在我的全身,让我欲哭无泪…… 这次的分手,竟然成了我们情感断裂的界碑。从那以后,无论我怎么发短信向她解释和认错,她都没有回过一条,至于电话,就更不肯接了,后来便干脆将电话设成了“拒接”。于是,我心底的那份歉意和思念便成了两俱无法着陆的游魂,不分昼夜地折磨着我的身心。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我总是独自仰望着星空,寻找那月牙儿的影子,然而,自己所能看到的只有那厚厚的云层和寥落的寒星。 为了能够重新沐浴到月牙儿的光芒,四十天多天后,我终于下定决心酝酿出一个强行实践的计划——守株待兔,也就是在她下班的必经之路上等她! 为了能够表达自己诚意和深深的忏悔,我事先准备了一份自认为精彩绝伦的腹稿,烂熟于心,只待见到她时坦诚地告诉给她。然而,事实却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简单。当我经历了长时间的等待见到她时,她却冷若冰霜,只是用平静的外表装饰于外而已。 看着在寒风中战栗的我,她并没有我预想中的那份吃惊和感动。她平静地站在我的面前,语言缓慢但很有顿挫地对我说:“汪洋,我真诚地谢谢你对我的赏识,但我们不是同路人,性格和观念其实有着很大的差别。如果说,我们在人生的征程中曾经有过一段美丽的相遇,那么我们的缘分只在其中吧,我们不可能走的很远,就像两条相交直线,只不过在某处有一个共同的交点而已,走过这个交点,我们会发现我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你是个聪明人,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话,再见吧!”话音刚落,她便折身向着回家的路毅然决然地走去,只在我即将空白的脑际间留下了一串渐渐远去的高跟鞋的咔咔声…… “各位狗肉,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养精蓄锐,想必大家的身体也已经得到了休整,现在我们的汽车已经驶入了龙脊黄洛红瑶长发村。现在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民族的特点”,导游的突然讲话把我从回忆中勒回,“龙脊黄洛长发村居住的都是红瑶族人,这是一个奇特的民族,一个奇异的村寨。它的奇特之处在于,这个村里的每一位妇女都有着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不管是还未成年的少女,还是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她们都将闪耀着饱满光泽的长发高高盘在头上,骄傲地昂着头,向世人展示着她们的美丽。她们也因此每天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游客从世界各地纷至沓来,一睹她们的长发梳妆,学习她们的养发秘诀”…… 下车之后,我们便走上了长长的步行路径。穿着大红大绿的红瑶族中年妇女时常会出现在路的两旁。我惊奇地发现,他们每个人不单是有着一头黑黑的头发,而且面色如泥,最令人震惊的是他们的耳垂竟然被沉重的耳坠拉的足有六七寸长,一般都超过了两腮。也许是审美观的差别所导致的吧,我很难理解导游所说的美源于何处! “汪洋,我们和红瑶族的长发老人一起留个影吧”,川哥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相机,一边对我说。 “噫……好吧”,我答应着。虽然,心里对这种所谓的美不甚赞同,但也没有显露出来,于是,我和川哥分别站在两位红瑶族大婶的两边,这两位红瑶族大婶配合的非常默契,各自摆出了一副像是刻意练就过的姿势。 “咔嚓”,随着一声按动快门的声音,两位大婶笑眯眯地走到了我们面前,伸着手向我索要陪照的报酬。 我于是掏出钱包,从里面取出两张十元的钞票,分别放在了他们的手中,可是他们竟然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请问两位大婶,您们什么意思啊?” 他们不约而同地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三十?每人三十?”,我们惊讶地问道。 两位红瑶族大婶点点头。 无奈,我们只好乖乖地掏出了所欠的钱数。我们似乎这才明白,原来这里的“美”是有代价的。 这样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我们便走到了龙脊梯田的山脚之下,余下的路便是仅逊于攀岩的艰难爬行了。 为缓解爬行的劳累,我和川哥一路上用留影的方式打发着时间,经过大约两个小时的攀爬,我们竟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巅峰之所。站在这个角度鸟瞰脚下,方才知道龙脊梯田的真正含义。原来脚下的一脉脉蜿蜒的山势,果真像传说中巨龙一样,扭动着婆娑的姿态,在山下狂舞着,而这些巨龙的脊背之上,则是那被人工纹过身的层层梯田,远处看去,就像斑马身上的条纹一样。 于是,我的心里霎时有了一种异样的冲动。 “来,川哥,给我照几张”,我时而独立于山顶的至高处,时而扶在亭廊的柱子旁,以龙脊梯田的不同角度为背景,摆弄着各种姿势,随着连续的“咔嚓”声,我和这美丽的龙脊梯田一起储存在了那小小相机里。 亡途拓笔(第四天.誊照片) 誊照片 一天艰辛的跋涉,终于结束了。我们吃过晚饭后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喷淋,让暖暖的水流尽情地流淌在身上,就像同时涤荡着身上所有的疲惫和酸痛,然后再换上睡衣,躺在床上,美美地燃上一支香烟,那种感觉实在是一种极致的享受,舒适,惬意。 “兄弟,咱们把照片誊到u盘里吧,”,川哥从浴室里出来,并没有像我一样享受这种惬意,而是掏出了他的相机。 “誊它干嘛?里面的空间不是还大着呢吗!” “谁说的?今天的照片照的太多了,况且还有以前别的照片,怕是明天就盛不下了”,川哥一边解释一边劝我,“你也过来欣赏一下吧”。 “好吧”,我慢吞吞地下了床,来到电脑旁。 这时,川哥已经把照片通过电脑打开了。 “嗬,还真不少”,我一边惊叹着,一边欣赏着川哥的杰作。 突然,在极快的浏览中,我敏锐地发现了几张非本次旅行的照片,那种感觉陌生而熟悉,模糊而清晰。 “停!”,我从川哥的手中抢过了鼠标,迅即锁定了那几张“陌生”的照片,并认真地辨认起来。 “啊,那些照片的主人竟然是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月牙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惊非小可,此刻,我只觉得,眼前金星四射,意识混乱起来,那副本来清晰的面容,此时竟然变得异常模糊起来。 “川哥,这个人是谁?”,经过一番情绪的调整,我终于镇静下来,故作好奇地问道。 川哥诡秘地看了我一眼:“既然你看到了,我就不瞒你了”。 此刻,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吊起了似的,不知道下面将会听到什么样的话来,只是不错眼珠地盯着他。 “这是老二”,川哥漫不经心地点上一支烟,一边吐着串串地烟圈,一边慢吞吞地说道。 “老二?”,我越发不解地问。 “就是你二嫂子呀”,看着我发愣,川哥补充地说道。 “二嫂子?那我二哥是谁?” “哈哈,你真天真”,川哥见我还是没有明白,继续说道,“你二哥当然是我喽!去年离婚的是老大,她不就是老二了吗!” “那,那你们有实质性的接触吗?”,我忐忑地问道。 “当然,要不怎么可以称老二呢?”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的心越发悬在了空中。 “大概有3年了吧”,川哥掰着手指推算着,“那个时候我和老大还没有任何摩擦,更没有离婚”。 “那你是红杏出墙喽”,我恨恨地说道。 川哥大口大口地吸着香烟,沉吟了许久才说道:“算是吧,不过,可不是我先这样做的,而是我的原配首先给我戴的绿帽子”。说完,他狠狠地将尚未抽完的大半截香烟掐死在烟缸里。 “走,咱哥俩找个地方去喝一杯吧”,川哥霍地站起身来,对我说着。此时,我忽然觉得,川哥身上肯定有许多离奇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又似乎与我紧密地联系着。 “好吧”,我未加思索地爽快答道。也许,在我的潜意识中,非常想探求一下事情的究竟罢。 我们俩并肩地在街上走着,川哥一直在说着些什么,我也一直在附和,但此时我的脑海里却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川哥难道真的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工作、情感等等方面离奇的巧合,都似乎在有力地否定着那种偶然和侥幸的存在。好在我现在是在暗处,而他却已经全部地暴露在我的眼前。 走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我们来到了一家很小的餐馆,里面的人很少。我和川哥面对面地分坐在餐桌的两侧。我们要了一瓶广西特产“桂花酒”。 两杯酒之后,川哥开始讲述起了关于他的故事: “在我九岁的时候,我们家就从河北省老家迁居到了北京,我们开始是租用别人家的房子的,房东的孩子和我同岁,名字叫云生,他总来找我和一些比我们大几岁的邻居孩子们一起玩。开始时只是玩一些捉迷藏之类的游戏,后来我们的组织便慢慢壮大起来,成分也复杂起来,原来单一的和尚头队伍里多了几个扎小辫的人。有一天,我们四个男生和两个女生一起上山去玩,竟然玩出了花样。那个最大的男生,也是我们的组织者,竟然让那两个女孩脱掉衣服,他和另外一个男孩分别趴在她们身上,鼓捣一会儿之后,再换成我和云生两个小的,也如此做法,那是我有生第一次性的接触,虽说没有得逞,但也有相应的生理反应。后来,我就特别惦记这件事,而且盼望组织者再来组织这样的活动。可是,一直没有在和那两个女生发生过这样的行为。隔了大约半个学期的时间,终于熬到了暑假,我们几个男生一起上了我们曾经野合过的那座山上,可惜还是没有那两个女孩,只有我们几个秃光光的小和尚。故地重游,每个人都不免会想起那时那刻的情景,正在我们几度难耐的时候,不知是谁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说没有女的照样可以,于是,我们四个人就两两分成一组,都把衣服脱光,其中一人做女的,撅着屁股以肛门充当女性的器官。那次我和云生分在了一起……从那以后,我们都好像成了两性人,既可以和女人做爱,也可以和同性苟合,我和云生就属于一直坚持下来的一对!等我到了二十四岁时,经别人介绍,我认识了老大,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比我小三岁,一年后我们结了婚。那时云生也经常来我家,有时趁妻子不在,我会和云生苟合一会,妻子曾玩笑地说:‘你们俩好的比恋人还亲密,不会是同性恋吧?’,对此,我只是淡淡一笑,过了大约一年的时间,有一次,我出差回来,当我回到家时,竟然看到妻正和云生全身赤裸地撕扭在一起,我当时真有说不出的感觉,当我冷静下来一想,人生又何必如此认真呢!既然从开始就是乱的,那就游戏人生吧。于是,我没有再追究妻和云生的那件撕扯不清的事情,而是稀里糊涂地开始了新的生活。再后来,我通过上网,在qq上认识了照片上那个人,她在qq里的名字叫‘清茶’,后来我们真的见面了,她的性格真的像清茶一样,淡雅,宁静,善良,美丽……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个酒店的名字竟然和我们的结合是那样的相配,竟然叫‘天仙配’,你说是不是天意!……” 嗡……我的脑子像开裂了一样,川哥的故事,像是一枚重型炮弹,在我的脑际间爆炸开来。 月牙儿——清茶 天仙配——天仙配 淡雅,宁静,善良,美丽——淡雅,宁静,善良,美丽 川哥——汪洋e岛 …… 杂乱的思绪,已经丝丝纠结在一起,无法理出头绪,无法择出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