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天涯》 楔 旋转,摇曳。扭动着翩翩起舞。雪花,在白净的天幕下,忘怀所有,自顾自舞蹈着,在生命即逝前,倾尽全力在偌大的世界留下一点自己的痕迹。 宏大的雪幕下,一滴银白色的水状物质,滴在了静似一潭死水的空气里。 “咚!”干脆利落的一声,打破了这死气沉沉的魔法界。银白色的光以一点为核心爆发,耀眼的光波想四处扩散着,净化着世界的每个角落。 “琼浆!快许愿啦!”莹白雪地里,堆着雪人的人们双手抱在胸前,安心地闭上眼睛,虔诚的在心里许下这一年的愿望,嘴角不自觉地洋溢起幸福的微笑。 伴随着悠扬的钟声,群舞着的雪花在钟声的召唤下瞬间变装。当人们重新睁开眼时,世界早已染成了粉色,温馨,瞬间将这个充满杀戮的世界,温暖。 “真美呢……"魔法部的大阳台上,叼着烟斗,身材魁梧的男人不住地点头赞许,嘴角弯出发自内心的憨厚笑容。 “传说中好运的先兆。”另一个站在他旁边,贼眉鼠眼的男人用手感受着浓重的寒气。他那张马脸上找不出一点高兴的神情,眉头反倒是被锁得更紧了。 “嗯呐!预言书上说粉红色的雪会带来转机与希望呐……”魔法部长的眼睛紧盯着白光的核心,仿佛看到了什么似的,久久不愿移开。不一会便露出了轻松的微笑,紧接着便自言自语道:“沙罗老弟!她又回来啦!” “谁?”沙罗警觉着,向四处张望着。“谁回来了,部长。” “哈哈哈哈哈……”部长开怀的大笑起来,他转过身来,用一只手拍打着沙罗的肩膀。“老弟啊……你还差点心呢……” “我……”沙罗愣了愣,无话可说。 “好啦!”部长开怀一笑。“走吧,兄弟们都在饭店等着咋们呢,大年三十的,兄弟们都不能回家过,还真是怪难为他们的了!可不能让他们久等啊!” “哦。”沙罗木讷地点了点头,麻利地关上阳台上的落地窗后,顺手从沙发上取走外衣,追了出去。 沉默着,俩人肩并肩,走在空荡的大街上,静静地欣赏着漫天飞雪。 “我们要做的事,还很多呢!”突然,部长打破了这沉静。 “嗯。”从沙罗麻木的脸上找不出半点表情。 “所以呀!沙罗老弟!”部长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沙罗的肩膀。“我希望你今年能更努力工作。” “是,部长。”沙罗机械地回答道。 “嗯……嗯……”部长满意地点着那颗沉重的头颅。“好啦!干嘛一天到晚板着张脸,偶尔也要笑笑嘛!” “是,部长。”沙罗勉强从那如盆地般,坑坑洼洼的脸上挤出一个相当凑合的怪笑。 “这就对了嘛!”部长放声地大笑起来,那粗狂的笑声,飘荡在空荡荡的街头,使街道增添了一些人的气息。“咋觉得你的笑容这么令人毛骨悚然呢?”部长摇头啧啧道。 “算啦!让我们一起欢笑着迎接这转机地到来吧!”部长张开双臂,拥抱着那漫天飞雪。 “部长……”沙罗习惯性地皱了皱那典型的八字眉。 “偶尔也要疯狂一次啊!”部长看着沙罗,语重心长地说道,“当魔法警察这种苦差事,谁都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老憋着也不是个事,要学会发泄呐……” “哦。”沙罗仍旧机械地点着头。 “嗯你个头,不爽就发泄出来啊!”部长放松地闭着双眼,张开双臂,感受着雪的美好。“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这么大架子啊!” “哦。”沙罗仍然面无表情,仿佛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木像。“啊……”那声带疯狂地颤动着,发出一声惊天的叫声。 “吓……好你小子,咋?想吓死我,谋权篡位啊!”部长被下了一跳,缓过神来,开玩笑地说道,随即又放声大笑起来。 “呵呵……呵……”沙罗呆呆地傻笑着,随后便也跟着部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那豪放的笑声,涤荡了整条街道的冷漠………… “部长,对不起了。”沙罗低沉着声音,从袖子里拔出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你是惟一一个让我下不了手的……” “你……”不等部长反映,沙罗已将那把沾满无数人鲜血的匕首,熟练地划过部长的咽喉。那刀刃割破肌肉纹理的声音,恐怖得令人尖叫。 血,四处飞溅,在纯净的雪山上,绽放出一朵朵艳丽的张牙舞爪的血花,如恶魔的微笑般,残忍。 沙罗从容镇定地擦拭着染满鲜血的花雕柄匕首,不断变换的黑色纹理渐渐显露出来。 那把匕首,名叫恶魔笑。凡是被它杀的人,尸体的嘴角都呈现出邪恶的笑容,如狰狞的魔鬼般。被它划出的鲜血,会在天地间勾勒出恶魔看待猎物时嘲弄的笑容。那把匕首,本是s级杀手端木屠的所有物…… 雪花,依旧纷扬。似一个忧伤的舞者。她拂袖,轻舞悲伤。她持笛,小奏离殇。那霓裳轻拂,那笛声悠扬,伴着一缕青丝。飘渺入天际,湮灭在云里。 “部长……我……对不起您对我的好……”沙罗单膝跪在部长的尸体旁,轻轻地合上了他的眼。嘴里不住地叨叨着,枯瘦的手从尸体上方掠过,在黑色光团地簇拥下,尸体化作了一缕清风,飘散在雪舞漫天的世界。“您是魔法界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部长……” “但是,我……必须杀您……”沙罗起身,朝远方那万籁俱静的无边旷野深深的鞠了一躬。“去陪夫人吧……或许,现在还赶得上……” 茫茫夜空,闪现出一双有如风雪般萧瑟的眼眸。夜空中,流星滑落,跌进了那双灵动的眸子里,似幽深潭水,慢慢凝结成冰,浅藏的忧伤死死封印其中。 第一章 梦魇 …… 黑暗,如崩塌的庞大建筑,气势汹汹地向她倾塌过来。 她惶恐地站在一堆死尸中间,身上沾满了罪恶的鲜血,茫然的小脸蛋上,镶嵌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她没有哭,只是麻木地呆望着天空。眼前,无数咒语划过,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大网。耳畔,咏诵咒语的声音,刀剑相拼的声音,交织着,谱写出一篇华丽的死亡乐章。 “公主!快走!”玩命抵抗着的侍者们大声叫喊。“使命……” “我不走。”她回答得很平静,空洞无神的双眼依旧死死得盯着暗黑的苍穹。 “公主……要……清醒……使命……大于……一切……”一个个倒下的族人都硬憋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才肯睁眼离去…… “我不走。”冰冷的眸子里射出一柄能穿透一切黑暗的利剑。 “公主,不要再任性了!”父王手下的战将急冲冲地向这边跑来。“您要清醒!使命大于……”不容许他将话说完,一根冰冷的银色铁器就贯穿了他的身体。鲜血,从他那结实的胸口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身。 “我不走。”她依然固执,麻木地看着昔日伴随父王左右的得意战将在自己面前倒下,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侵略者们渐渐逼近了,她依然呆立在一堆死尸之间,没有丝毫要撤退的意思。族人们还是玩命的抵抗着,誓死捍卫着自己的国土。没有一个逃兵,因为祖先们不屈的血液始终流淌在每个人族人的血管里。没有一点畏缩,因为祖先们的坚定信念始终存在于每个族人的脑海里。 她伸手,触摸着血腥的空气,感受着族人的英勇,眼眸里有一丝抹不去的淡雅忧伤。 “灵!”鲜血四溅的无边黑暗中,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 “呵……”她嘴角洋溢起一丝淡漠微笑。“凌。” 男孩手持长剑,从远处杀过来。那犀利的剑锋,闪烁的剑花,看似凌乱的步伐,无不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就如她记忆中的一样。 “快走!”凌的长剑无情地穿透一个又一个侵略者的胸膛,他冲着灵大声咆哮着。 “不。”她的语气异常的坚定。猛地拔出腰间的宝剑,毫不犹豫地向侵略者们冲去。“我的责任——战到最后。” “走!我会给你解释!” “无论怎样。”她举剑击杀,果断而残忍。“我,不做,逃兵!” 凌摇头轻叹,舞剑切喉,出镖穿身,吟咒制敌。瞬间,粘稠的液体漫天飞溅,伴随着眸子里的诧异与惊愕,被割断脖子的侵略者们僵硬地倒在了黑色的土地上。凌喘着粗气,向她的方向飞奔过去。 “呯!”凌替她挡下了一道魔咒。 她们背靠着背拼命奋战着。凌一边冲她咆哮着,一边手里的长剑无情地切断了一个又一个侵略者的咽喉。 “快走!现在不是什么逃不逃兵的问题了!” “那是什么。” “为自己活着!” “那你呢?”她将冰冷的长剑果断地送进了一个正向她扑过来的侵略者心脏,恶魔粘稠的鲜血瞬间溅满她那纯净的脸庞,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她冷漠地踢开布满鲜血的尸体。“你可以好好的活在魔法界,为什么要回到沦落界?” “我……”凌犹豫了。 战者,最忌讳的就是感情。它,以一个温柔的借口,慢慢将你送上死路,如同一个戴着面具的魔鬼。 “小心!”她惊恐地看着一把沾满鲜血的长剑向凌狠狠地刺过来。 “……”凌已来不及闪躲,只是平静看着长剑刺穿自己的身体,一脸如释重负的笑,他将自己的长剑送进了对发的身体。鲜血,瞬间喷溅到两个人的脸上。“为了承诺……” “……凌!!!!”她瞳孔骤然一紧,那句话仿佛一把锋利的长剑,深深地插入了她的心脏。 愤怒的气息在她身体里燃烧,她狠狠地踹了一脚那个侵略者的尸体,拔出凌刺入的长剑。双手一舞,白色的剑波扩散开来,剑花灿烂。 血染天地,鲜血似雨点般从黑暗的苍穹降下,哀号声中,附近所有的侵略者们都倒下了,瞳孔中最后印出的是内心无比的恐惧。 族人们惊奇地扭头,以仰望的姿态看着她,不敢致信眼前的这位公主真的是从前那个既软弱,又娇气,还爱哭,无能而且胆小得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女孩。 他们的记忆,仅仅停留在她被送走的五岁…… 她紧闭着灵动的眸子,吃力地倚在双剑上,剧烈地喘息,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与鲜血混为一体,占据了整张脸。 “可恶……”她甩了甩头,追悔莫及。“凌……” “迅速撤离到皇宫里去!”她的眸子里燃烧着的无边怒火,已将她的瞳孔染成了血红色。“带上族人的尸体。” “用魔法构筑交叉保护界。” “是!”族人们给予了她他们曾对国王与皇后那般的信任与忠诚。他们迅速带好了同伴的尸体,集体撤退到了那座唯一没被摧毁的建筑——皇宫。 “表,演,秀。”她将自己的长剑插回了腰间,缓缓地举起了凌的那把擦干净了的长剑,一个诡异的微笑慢慢爬上嘴角。“开始了。” “败类们,受死吧!” 她邪恶地笑着,身体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吞噬。 她果断地将凌的长剑刺进的自己的左手,钻心的疼痛迅速蔓延了全身,麻木的感觉正一点点的吞噬着她,她没有作出任何疼痛的反映,只是平静随气体升上到黑暗的苍穹。 “公主殿下……”族人惊叫。 “呵……”她只是轻轻一笑,略带嘲弄的笑容里,漫起些许淡漠的忧伤,孤寂的血眸傲视着脚下的侵略者。乌黑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一个亘古的咒语。 “血!我,以你之名,刻下永恒的诅咒。以我之血,唤醒远古的祭场……”她猛地抽出长剑,放纵疼痛腐蚀全身,任那银色的王族血液飞溅着撒向大地,默默忍受着灼心的痛苦,静静地享受着身体一点一点被抽空的流逝感。 凄惨的哀号…… 那无数暗黑的眸子里,生命赐予的灵光在瞬间被剥夺,那罪恶的贪婪目光在刹那熄灭。黑暗,被血液的光泽驱散;贪欲,被高贵的气场抑制;邪恶,在傲然的凌视下退却…… 血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本被鲜血染红的云彩在太阳的光芒下显得更加鲜艳。 沦落界重归于往日的纯静…… 她,潇洒转身。将手中那柄沾满自己鲜血的长剑插回凌的腰间,抱起凌还余留着热意的身躯,留着最后一丝生命去见族人,她要无愧而光荣的在那宝座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太阳的曙光下映衬着她那王者凯旋般不屈的背影…… 灰姑娘的水晶鞋不断与闪耀的黄金台阶磨合着,清脆的声响久久盘旋于天空,不肯离去。 她抱着凌顺着台阶一级一级地慢慢走着,不经意间,脚步里多了一丝稳重。娇小面容上透着一股老练的成熟感,冷静在眉宇间展露。 她,仿佛在那瞬间长大。 “欢迎我们的小巫师归来呀……”那心底默默期待已久的掌声在耳畔雷响。 她猛然抬头,却是一张狰狞的面孔。 “活着……”辉煌的大殿内,满身鲜血族人铺满一地。死神,手持镰斧巍然站立在他们身后,准备随时给他们致命一击,索走他们的性命。 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他们死顶着死神地召唤,强压着内心无尽的恐惧,只为将那句族人们世世代代口口相传的话语传给生者。 “使命……大于……一切……”如千百人同时吟诵一般,那嘱咐瞬间凝结成一个亘古的魔咒。 她分明看见死神残忍地笑着,毫不留情地挥动了手中的镰斧,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族人们拼死守护的灵魂。 心,猛地抽动。 那一刻,才明白。那千百人吟诵的不只是一句话,那是一个信念,一个支撑着整个沦落界的信念。那是一个能给予人抵抗死神的信念。正因为那个信念,沦落界的战士才得到这个时代的最佳赞誉。那个信念,使全族皆兵,并支撑着每个族人,支撑着他们拼尽全力死战到最后。使他们即使没有异咒,也能守护维柯斯汀门。 “哦,我亲爱的公主殿下。”那个拥有一张狰狞面孔的男人远远走来,故作绅士地鞠了一躬。 “滚……”她低吼,敌视地侧扬起仍在滴血的左手,手下,是一个凭空飞转的纯色水型飞镖。 “遵命。我的小公主。”男人仍鞠着躬,嘴角扬起一个邪恶的笑容,血红的唇颤动着,念动了一串奇怪的咒语。 转瞬,几十个身着黑衣的杀手在数十团黑雾中现身。将她团团围住。 “想打架么?”她樱唇扭曲,从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容。血红的眸子里,眼波平静如止水。 “不,公主殿下。”男人从包围圈外缓缓走进,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自己的指甲。 “装什么绅士,要打我奉陪。”她不屑地哼了声。 “呐呐呐呐,我尊敬的公主殿下。”男人转着圈地审视着她。“据我所知,您刚刚发动了强大得类似于祭祀咒的魔法。所以现在仅剩的力量,不过能维持一会而已。” “那又如何?”她依然平静,仍保持着随时奉陪的姿态。 “以卵击石。”罗刹用阴毒的眼神窥探着她的灵魂。“您认为可取么?” “何以见得是以卵击石。”她冷冷回应道。 “呵呵。”男人轻轻一笑。“为了这个早已抛弃你的族类,您觉得值得么?” “这和你有关系么。” “才五岁就将您独自抛弃在魔法界的街头。呐呐呐,真不像话。”男人自言自语地感叹着。“如若不是好心人收养,您早就不存在了。这比起您的兄弟姐妹所享受的待遇,不是太不公平了么?” “闭嘴。”她的声音异常的低沉。 “公主殿下,比起您的养父养母部长先生一家。他们逊色多了。”男人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哦,对了。如若不是部长先生与夫人意外失踪,我想他们永远也不会接您回家。呐呐呐,五百年呢,好狠心啊……” 她被激怒了,大声咆哮道:“够了!” “我们何不做个交易呢?公主……” 她猛地从腰间拔出自己嗜血长剑,冷冽的剑锋直指男人的咽喉。 “看来您需要一点时间考虑。”男人小心翼翼地避开剑锋,一脸讨好的恶心笑容。 “上!”男人冷不丁上前一步,从她手里抢过了凌那暂留余热的身躯,并厉声向周围的杀手命令道。 “你……”她愣住了,望着男人扛着凌消失在杀手中间,一股怒火“噌”地蹿上心头。 她猛挥左手,手下的水镖飞旋着向杀手冲去。母镖在空中分裂成几个子镖,子镖又分解成无数水滴。她低头默念毒咒,纯白色的水滴瞬间凝结成剧毒的黑色菱形坚冰,每一块坚冰,都穿透要害。 “啪啪啪啪……”掌声在殿堂的另一头响起,她闻声扭头,发丝在空中旋转飞扬。眸子里,血光肆意流淌,如一朵怒放的彼岸,映出寻到猎物的狂喜。 角落里,男人静静立在那里,身旁是一个被黑布遮蔽着的悬空物体。 她猛掀战袍,双手上多出两把银色匕首。银质的手柄,银质的刀身,考究的花纹,王者般的气派,无不显示着它主人的身份。那两把匕首,在她手中飞旋着。她一步一步向男人逼近,眼眸里绽放出的比雪还冷的彼岸,似银针般狠狠扎向角落里的男人。 “哼哼哼哼……”男人抿嘴笑狂笑。 他掏出了自己的匕首,猛地拉下黑布。一个清秀的男孩被绑住手脚,悬挂在空中。 她猛地止住脚步,呆望着凌的身躯,静似死水的眼眸里渐渐燃起了杀人的怒火。 “注意咯,我尊敬的小公主……”男人悠悠地吐出了这几个欠揍的字。 冷器闪冽着白光,不断在男孩那苍白的脸上游动。 “你敢!”她大吼。 “只要您不答应条件,我就敢……”男人仍然在凌脸上比划着匕首。 “……”她低头,死死地瞪着地板,拳头攥得紧紧的。良久,才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拿死人威胁,算什么英雄。” “呵呵……我向来不喜欢当英雄。”男人看着她,轻松地扬了扬眉。“相反,对当小人我倒是情有独钟。” “贱!”她似吐沙粒般狠狠地吐出了这个字。 “无可否认,以您强大的异咒,杀了我简直易如反掌。”男人耸了耸肩。“但是呢,有他在手,结局就不大一样了。” “你认为区区一具尸体能威胁到我么?”邪光从她那双堪与星辰媲美的眸子里淌出。 “这要看尸体的价值了。谁叫我们的小公主稀罕这具尸体呢!”男人轻蔑地笑着。“小孩子就是傻。为了一个承诺,连命都可以不要。” “闭嘴!”她低吼。额前长长的齐留海里透出她凶狠的眼光。 “好了。公主,交易吧。”男人玩弄着匕首。“说实话,这具尸体,还蛮俊秀的。划坏了还真怪可惜的。” “废话少说。”她手上的两把匕首仍然飞旋着。 “那就切入正题了。”男人正了正身子。“作为皇室,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沦落界的秘密吧。” “守护维柯斯汀门,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男人显得很诧异。 “维柯斯汀门仅仅只是一扇通向其他时空的口子。仅此而已。”她不屑一顾。 “不仅仅是门,还是一团巨大无比的力量。有了那股力量,就可以纵横整个时空!”男人眼里流露出无尽的贪欲。 “可笑。”她仍然不屑。 男人比划着手中的匕首:“对于你们沦落界的人来说当然可笑了。因为沦落界的人无法获得那股力量,所以我说给你听了也无妨。” “你想要得到那股力量,我不会阻拦。把凌还给我。”她将左手里飞旋的匕首收了回去,低着头,额前的留海遮住了那双血眸。 “耍我么?”男人一笑。“谁不知道开启维柯斯汀需要沦落族人的法物?” “那你尽可以去找。”她轻蔑一笑,眸子里泛起嘲弄的光。“可笑。根本不需要什么法物。” “你没试过,当然不会知道。” “那么说你试过?”她笑得更轻蔑了。 “交出来吧。”男人伸出手来。 “我说过,你尽可以自己去找。”她将食指与中指缓缓移到鼻梁处,纤细的手盖住了那张布满鲜血的脸。 “如果那么轻易能找到,我何必费劲灭了整个沦落族。”男人有点不耐烦了。 “抱歉,我不知道在哪。”她很平静。 “这么幼稚的话,你以为我会信么?”男人笑。 “爱信不信。”她一脸不在乎。 男人放声大笑。 “有这么高贵的头衔,会不知道?”男人愤怒地扬起匕首。“我看我是非毁了这具完美的艺术品不可了!” “呵。”她顽劣一笑。“知道我为什么不能享受到那些所谓的哥哥姐姐所能享受到的待遇,而被遗弃街头么?” “我只不过是一个没有沦落族天赋遗传的人。”留海下射出两道富有野性的光。“一个被排除在外的人而已。” “你……” “那些可怜的人们。居然拿我当他们最后的希望。”她笑得更顽劣了。“当然了,为了王后曾今的恩情。我会帮他们杀了你。” “你认为我获得那股力量之后,你能杀了我?”男人笑。“亦或是,你不在乎这具尸体?” “呵……”她依旧顽劣。“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了解下敌人。” “你……哈哈哈哈……”男人耸肩大笑。“看不出来呢,老手?” “a级,沙罗。界内,氏。”她那闪亮的眸子里闪出两束将人穿透的光。“我说得没错吧?” “又是异咒,你到底……”男人呆住了。“真晦气,在这里居然还碰到同行……” “区区一个a级,不配称我同行!”她将手从脸上移开,那张被鲜血掩去光彩的脸,恢复了往日的光辉。“你,将被从这个世界抹去……”她嘴角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有他在手……”男人突转话锋。“我的朋友们!现身吧!” 光影重叠,又一拨的黑衣杀手现身。 “酬金增加三倍。”男人再次挥开匕首,对着身旁的尸体猛吟魔咒。 “呵……”她轻松一笑。随手将右手飞旋的匕首掷出,腾出的双手在空中比划出凤凰展翅的姿态,只不过手臂后伸出的是黑色的羽翼。黑色炫光将匕首牢牢稳定在空中,准备随时给对手致命攻击。 杀手们似乎早有准备,互相对视点头。杀手幻成光影在周围乱窜着将她困于一个囚牢之中。 她缓缓地闭上了那双似夜空星辰般的眸子,凭着感觉,感应着杀手的吸气,嘴角不觉地上扬,勾勒出内心的兴奋。她扑动双臂,“羽翼”飘散开来,幻羽化作无数冷器,刃锋直指十二个方位。 “就此结束了……”她缓缓的吐出着五个字,带着王者的霸气,眸子里绚烂的是不羁的野性。 “啊……”刺入心扉的哀号从角落传来。 她惊恐回头,那个声音,是凌,一定是凌。她看到的也的确是凌。凌狠狠地瞪着那个男人,男人阴笑着,鲜血从刃尖滴落。背后,半空中,血,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恶魔的嗜血微笑。 “咳……”银色的血液从她空中喷出。她分神了,杀手们找到了等待已久的时机。他们将手中的链刀一齐插入她的身体,剧痛让她不禁地叫出了声,可双眸仍留恋在凌身上。全然不顾漫天飘散的黑色羽翼。 凌的手微弱颤抖着,捏成一个拳头。苍白的唇不住颤抖,节奏与刀插进他身体的频率吻合。 她扭头,发丝飞旋。她奋力挣扎着,但却有心力不足。听着角落传来一声声刀刺入肉体,刀刃割划肌肤纹理的声音,脚步更乱了。虽然没有凌痛苦的哀号,但她明白,凌不想让她分心,他在拼命死撑…… 绝望,第一次将她笼罩。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攥着她的心,那冷到痛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大脑开始陷入麻痹,意识里,希望化作一缕青丝,溜走。 原来绝望,真的这么可怕。她苦笑。回头望着凌。 “呵……既然你还活着……我就不能再让你死去……”她咳嗽着,从地上爬起。踉跄着,再次挥开匕首。“以我的命,换你的命……值了!” 两柄银质雕花匕首飞旋而出。叹息声,吟唱声,交错着回旋大殿。鲜血飞溅,两个杀手闷声倒下,出奇的安静。他们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痛苦的表情,相反,却面色安详,像进入梦乡般。 大殿内,出现了幻象。如时空错乱,远远的,两位银发雪衣女子立在天边。迎着漫漫黄沙,如血夕阳。曼舞轻吟。纤细的手指相捏,叩响。白皙的手腕转动,与凤凰缠绵,相惜。金狮伏在黄沙上,载着一位仰天轻唱的女子,眯着眼,细细感受着主人内心的情感。天边,和着飞雪飘来樱花细小的花瓣,与飞旋的发丝,跳动的裙摆一起曼舞宇宙。那首没有歌词的歌,让人莫名想到一些词。 角落里,再次传来刀割断肌肤纹理的声音。她的心猛地一震,刀掉落在地上,发出零星的脆响。那双血红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慌张的神色,她慌忙用气拾刀。 又一声闷响,剩下的杀手又一次将链刀刺入她的身体,抽刀的瞬间,粘稠的液体瞬间飞满天。她已无力支撑住身体了,被气悬空的匕首连同着她一起倒下。那双血眸褪去了杀气与野性,徒留下似水温柔,依然痴情地望着凌。心痛的看着男人一刀刀划着凌,却不肯来个痛快。 “灵……”凌平静地看着男人又一次将匕首刺入凌的身体。“我还要谢谢这个败类呢……我还没说那句话呢……” “呵呵……”她笑了,笑得灿烂,似一朵娇柔绽放的樱花。眸子里留下纯粹的幸福。黑色羽翼褪去了,遍地的银色血液为她撑起了保护伞,杀手们一次次的攻击,重重地打在保护伞上,化作一声声巨响。 “今天是你的生日……”凌笑得很惨淡,深情望着灵。全然不顾男人皱起的眉头。“我还没对你说……”男人没有容许他将话说完,一刀切断了凌的咽喉。鲜血,再次在天地间勾勒出魔鬼的嗜血狂笑。那柄匕首,轻微地颤抖起来,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使藏在匕首中的某种东西被解封了一般。 “恶心。”男人不屑地说道,伴随着她嘶声揭底地呐喊。 她后悔得用头猛击地板,银色的血液从左额渗出,勾勒出一朵银色的彼岸花。 “有意思……”男人转身,持刀向她走来。 她咬牙从地上爬起,眸子里一改以往的所有神色。像失魂的肉体,看不出任何感情。 “呵……”她笑了,似一朵血色彼岸。眸子被紫色所染,空洞,将一切侵蚀。额头的彼岸,越来越红颜,像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唤醒我,是你所犯的最大的错误。” 她眼神依旧空洞,顽劣一笑,苍白的唇上下蠕动,缓缓吐出:“魂、神怒” 火焰,在地板上燃起。藤蔓从地底伸出,将杀手们牢牢锁在地上,吓得他们哇哇直叫。转瞬,化为灰烬。惨叫,蔓延天空。她弯起嘴角,笑。 “该你了。”她麻木地笑着,歪着头,较有兴致地看着男人。 男人没有说话,横起匕首,向她冲来。 她侧身,闪过一刀。扬手,猛击男人手腕,男人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匕首,从他手中滑落。 “握不紧刀的杀手,称不上杀手。”她不屑地说道,火海中,她缓缓走向凌。“单挑规则,你输了。” “是你输了!”男人掏出毒镖,飞速击向正轻抚着凌脸颊的她。 “……”眼眸,依旧空洞。她倒下了,但没有鲜血,因为血流干了。也没有泪,因为王者,不能落泪。 闭上眼的瞬间,她依稀看见三个人影闪现在火海里…… 第二章 梦醒 被树叶碾碎的阳光斑驳着女子萧瑟的背影,像只落单的小鸟。 湿润眸子里放出两道柔光,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地铺上深深堕入黑暗中的女孩。 蜷缩着的身子,惨白的面色,近乎雪色的唇片,五官精致得就像陶瓷娃娃般,仿佛肌肤的每个纹理都是被塑造者一笔一笔亲手地勾勒出来的。女子仔细端详着地铺上的女孩,怎么看都找不到一丝他的影子,但那小巧精致的模样,却实在像一把尖锐的匕首,深深插进她心中,让人心疼得厉害。眸子里有透明物质轻轻划过。 黑暗里,某个冰冷的小东西在颈上蠕动。眼前的瘴气也慢慢散去,她拼命想要睁眼,渴望的光明已近在咫尺。 光线,刺眼的光线,深深将她刺痛。模糊的人影闪现在面前,好一会,双眼才适应这刺眼的光亮。 “……”面前的女子眼神空洞地看着躺在地铺上的她,透明的泪水不断从那双无神眸子里淌出。一滴,一滴,轻柔的落在她的颈子上。 她皱了皱眉头,坐了起来,揉着太阳穴,警觉地环顾着身处的这间小木屋,好半天才从脑海里搜出点关于眼前这位女子的东西来。 “虑莹姐,这里……”她脑袋里一片空白,不断有昏暗画面闪过。 “ky……”女子一身运动装,雕像般坐在她面前。鲜红的唇一张一合,却仅发出了这两个音。 “我哥组织的。”脑子里依然有昏暗画面闪过,她使劲甩了甩头,努力赶走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 “你……”女子显得有些诧异,提起手臂抹干了脸上的泪水。 “呵,”她努力不去理会脑袋里那些依旧顽固的画面,故作平静地看着虑莹,淡淡一笑,“我不知道的事,还不多。” “罢了,罢了……”女子神情变得异常恍惚,若有所失地反复叨叨着。“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你,与那些人,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 “……”她的心猛震了一下。那些闪现的画面,骤然一紧,各种图片叠加拼凑在一起,纠结成一点,最后发出“咔嚓”一声,就如电视被关掉时一样,隐没在无边的黑暗里。 黑暗,又是黑暗,纯粹浓郁的黑暗,她没有勇气面对的黑暗…… “你很聪明,我想剩下的就不用再多说了。”女子用衣袖擦拭着泪水,,又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就如当初大哥第一次向她介绍女子时一样。“自从你叔叔的t精英队在牵魂谷遇险牺牲之后,他们就一直在牵魂谷调查。你是唯一的幸存者,却又一直昏迷不醒。你哥他担心你会有危险,就暗示我假借公差,和你一起藏起来,照顾你。”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会被暗杀。”她直视着虑莹那双含水的大眼,脑海里瞬间做出了一系列分析,将整个事件彻底看清。“我哥不会容许自己死在任何人手上。除了他自己。” “……”女子沉默了一阵,晶莹的泪珠依然一颗颗往下掉。 “我能清晰的感应到他的一切想法。”她强压着内心巨大的悲痛,故作镇定地扯动近乎僵硬的嘴角,努力表现出极其平静的样子。“他不希望你为他们报仇。” “呵,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他的妹妹。”女子摇头苦笑。“毫无疑问,你有和他一样甚至超越他的天赋,你和他一样冷酷、镇静,你们似乎都能预知未来。但他怎么也是你的亲人,知道哥哥姐姐们全都…全都……不在了,你居然还能这么冷漠,真怀疑你到底……” “那我该怎么样?像你这样抹眼泪么?”她依然直视着女子的眸子,带着一丝不屑与些许同情。“轻易被面前的悲痛放倒,放弃理智而不去镇静的分析形势。那么,下一个被抹去的,就是你。抹眼泪是弱者的专利,而我,不是弱者。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终会被淘汰。你被宠惯了。” “这里的一切,足够你生活大半年了。”女子没有对她的话做出任何回应,只是沉默着取下挂在门旁的黑色运动包,开门要走。“能杀了凶手对于我来说,此生足矣。” “你死了,我哥的亡灵会更不安。”血液在沸腾,暴怒的躁动,内心有种非手刃了凶手才能雪恨的强烈欲望。她不断深呼吸,努力平静自己。很久,才淡淡说道。“况且,你未必能杀了凶手。” “那我便找出凶手,搅得他不得安宁,等报复够了,再自杀。”女子的目光狠狠打在门前的草地上,定下必死的决心。 “只是你未必查得出来。”她向门旁的窗子走去,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笑容,内心有种复杂交错的情愫在翻腾。“我哥不希望你死,我能感觉到。所以他叫你来保护我,事实上应该是我保护你。” “……”虑莹低头。“即使我战斗不行,但还是可以保护你的,还不到你保护我的地步。” “即使你不去找凶手报仇,他也一定不会放过你。”她没有理会虑莹,俯身靠在窗前,欣赏着远处的山峰,眸子里的光黯淡下来,落寞,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那双凝重的眸子。 “去人界吧。”她转过头来,望着虑莹的眼睛,又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眺望远处的山峰。最后那点黯淡的光也从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里溜走,属于她的世界,已完全沉静在黑暗之中。“你不属于这里。” “为什么不属于?”虑莹很吃惊。 “你不适合魔法界,也不能再存在与魔法界。而血族,精灵,魔族,神族,冥族都有排他性,你的祖先或许曾今属于这些地方。但到了魔法界——六大时空的重合处,一旦血统被混乱,就不属于原来的地方了。你对他们来说,是另类,甚至敌人。”她,眼神空洞,内心似被抽空一般,不知该想些什么。那张小嘴,麻木地一张一合,说出的话没经过大脑。 “从前的魔法部部长,以他的威信可以号令除人类时空外的所有时空。可惜,英雄气短,被人暗杀,连尸体都不见踪影。”她仿佛丢了魂,无神的眸子里映出了她内心的空虚。她在放弃一些东西,一些她不再需要的东西。 “……”虑莹呆住了,连她都不大清楚的事眼前这个小孩竟然知道。 “可笑。他是被魔法部内部人员所杀,而并非异族。近年来,新任魔法部部长疯狂屠血族,精灵,魔族,神族,冥族的人,只不过是以上任部长被杀为借口,发动战争,灭掉异族,统领五个时空。”那张小嘴,依旧麻木地张闭着,如行尸走肉般,大脑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仅凭魔法界?况且,他为什么不动人界呢?人界根本无还手之力。”虑莹刚说完就后悔了,她不应该知道这么多。这个世界知道越多死得越早越惨。 “魔法界虽然是六大平行时空的重合处,血统不如其他时空的纯正,但各个血统可以互补,甚至融合成天赋高于纯血统的混种。这样算来,魔法界如果对异族逐个攻破,那么肯定会赢。那些异族,还没强大到可以单干的水平。”黑色的眸子不知不觉中被银色所染,显得更加无神。眸里如一潭死水,泛不起一丝波澜。“至于人界。万年之前,有两大凌驾于六大时空之上王国——兽族、王族。兽族因盗取了维柯斯汀门的力量而由王族堕落成兽族,并受到诅咒。那时,王族统治着六大时空,兽族不甘心,屡次挑衅。最终发动了一场对两族都是毁灭性的战争,传说两族在那次大战中同归于尽。” “……”虑莹很想知道维柯斯汀门到底是什么,但没有问,她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她嘴角上扬,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却是一道惨白的笑容。 “王族当时的两位统治者年仅两百零一岁,这对于拥有永恒生命的他们与拥有五百年生命的我们都是一个小数字。”她依旧望着远处的山峦,眼神,仍然空洞。“虽然只二百零一岁,却眼光长远呵。在大战开始之际,以血祭封闭了去人界的所有路。为的,只是保护那些无法与我们抗衡的人类。她们早就知道如今的时空会如何发展。我们的世界,最终都会是一堆尘土。” “尘土。呵!”虑莹一直停在门框那,迟迟没迈出那一步。“你怎么知道这些?” “不该问的就别问。”她仍旧望着远处,眸子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狂喜。 “就像你说的,人界的门早被封闭了。”虑莹无奈地笑着。“就算想去也去不了了。” “魔法界里有个隐没的沦落界,我想你不会不知道。” 虑莹默默点头。 “沦落界,是王族曾今最信任的魔法界人创造的。他们,世代守护维柯斯汀。” “沦落界五年前就被人灭了。”虑莹眼里闪过一丝惧惮。她清楚的记得当她们接到命令赶到时,那横尸遍野的场景,从那浓烈的魔法气息里就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战斗的惨烈。每个倒下的沦落族人都面目狰狞,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一个都不剩。”她不禁要在后面加上这五个字,想以此来说明战斗的惨烈。 “那是一场没有逃兵的战争,没有一个沦落族人逃跑。”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她,仿佛是那场血战的亲历者。“以血为祭献,可以打开通往人界的道路。” “……”虑莹依旧回忆着那场惨烈的战斗。“维柯斯汀门,呵,原来如此。” “我想你最好把门关上。”她离开窗子向简易床走去,苍白的小脸蛋上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怎么了?”虑莹被从回忆中拉回,她匆忙的关上门,转身疑惑地看着她。“曲?” “有客人来了。”曲俯身从简易床边拾起一个类似脸谱的银色面具迅速扣在脸上,随手整理了一下套在左手上的黑色手套。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小嘴一张一合,吟诵着一串找不到出处的魔咒。“你是唯一还活着的,看过我真面目的人。不要告诉任何人。” “噢……”虑莹木讷点头,看着曲像变戏法般将全身包裹进武器里。“你怎么……装备上这么多武器,怎么做到的……” “魔咒,自创的。”曲将一个粉色的小球抛向虑莹,再次检查着魔饰与魔咒一类的东西。“如果被擒,就把这个球摔碎。” “你会来救我么?”虑莹研究着那颗粉色的小球。 “不是。”曲极其不给面子的回答道。“新的记忆会植入你的大脑内,覆盖你所有涉及违法的记忆和关于我的记忆。从某方面来说,可以救你一命。最重要的是我不会被你暴露。我想你最好准备战斗。” “……”虑莹愣了愣,将黑色运动包摔在地上,麻利的取出自己的东西。“小丫头,挺行的哈。什么都想着自己,服了你了。” “我没叫你弄这些没用的东西。”曲看着虑莹将包里的魔饰一一取出,皱了皱眉,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不是打战斗的料,去把暗门里的魔药什么的取出来,那才是你的专业。” “噢。”虑莹白了曲一眼。“真不耐呵,暗门都能看出来。” “只要不是白痴,都能看出来。”曲望了望窗外,催促着。“速度。” “小丫头,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呢!”虑莹麻利的将暗门里花花绿绿的瓶子装在身上,转身向曲走去。 “瓶盖打开。”曲朝着窗子挥了两下魔杖,窗子“嘎呀”地叫了一声,自己关紧了。“你要用瓶子去砸敌人么。” “难道我待会用药去泼他们?”虑莹白了曲一眼。 “要说战斗,的确太差。”曲不知什么时候已从虑莹身上取下了一小瓶绿色魔药,她漫不经心地将瓶中的水珠吸起,并在面前一字排开。又扭头将银色面具对着虑莹的脸,随口评论了几句。“药还不错。” “看好了,我只做一遍。”曲用手指在水珠前面的空间里似弹钢琴般轻敲,水珠被赋予了力量,一齐向前面的墙壁砸去,组合成一个魔鬼的微笑。 “很有想象力……”虑莹不住地点头。“我学会了。” “刚刚还要哭得死要活的,才一会就忘到脑后了。佩服。”曲将瓶子缓缓放回原处,略带嘲讽地说着。“或许,这就是我哥喜欢你的原因吧。” 虑莹沉默了。 “走了。”曲再次理了理脸上的银色面具。“要好好招待下客人呢。” “那是当然。”虑莹认真了起来,她老练地检查着装备,就如往常与同伴一起出任务时一般自然,只是这次她要解决的,是曾今同属一个部门的同事。 …… 翠绿的树叶在风的揉和下沙沙作响。 “面具。”茂密丛林里,曲将一个黑色的面具递给虑莹,欲言又止。 “呵呵。”虑莹干笑两声,推开了面具。“早就不是同事了,既然来搜山,就不存在感情了。” 曲耸了耸肩,对了树林中间的小道猛抖魔杖。树上的叶子瞬间落光,地上片刻已是一片新绿。 “你要干什么。”虑莹躲在粗壮的大树后面,不解地看着曲的动作。“你这样做会使我们失去掩护,更会打草惊蛇,告诉他们这里有异样。” “我们会用树叶做掩护,他们也会。怎么说也是精英部队。”曲再次抖动魔杖,整条手臂上的魔饰都跟着颤动起来,她低头默念魔咒,复杂魔阵瞬间布满整座山。“既然进山,就会知道会有伏击。你的想法暴露了魔法部的惯性思维,总是以为别人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总是自相矛盾。” “你把整座山都布下了魔阵,你不需要受魔阵的困扰,我怎么出去啊!”虑莹皱着眉头。 “飞咒你懂吧,走树上,选最粗的树走。”曲又转身对着虑莹猛吟魔咒。“影身咒,三个小时失效。静止的时候没有影子,移动时会看见影子。” “够绝的魔阵,一般都是细的树安全,你偏来个反的。”虑莹狠狠地瞪了眼曲。“跟我们做对绝对不是一次两次了。” “过奖。惯犯。”曲站起身来,展开双臂,向树顶疾驰。“站在树顶放你的魔药。不用管我。” “我不是白痴。”虑莹学者曲的样子疾驰到了树顶。“我会不会中奖都是个问题,没空管你。” “……”曲凝视着远方,良久,似做出了什么决定。她优雅的扬起右臂,高举过头顶,手指在空中缓缓合拢,伴着一声脆响,原本晴朗的天空转瞬已是乌云密布。曲完全无视了虑莹惊奇的眼光,扭头从树顶一跃而下。“现在没有影子了,照顾好你自己。” “现在除了我,没人能看见你了。把我给你的那颗小球暂时吞下,可以跟我联系。”曲在树下稍作停顿后,持着魔杖向树林深处飞奔而去,消失在了一片刺眼光亮里。 狂风席卷而来,树“嘎嘎”地呻吟着,树叶被风掠起,与狂风一齐疯舞着。 “客人来了。”虑莹刚吞下小球,曲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了。低沉的话语里,是掩不住的兴奋。“好好招待。” “不会便宜他们的。”虑莹踩着树梢一路飞驰到曲栖身的树上,习惯性地用以往与同伴们一起出任务时说话的语气和曲说着话。“吃不了让他们打包带走。” 曲将一个古怪的眼镜向树上扔去,连看都不看虑莹一眼,自顾自的说道:“戴上。他的衣服材料不错,变色处理做的很好。” “你二哥做的改进。”虑莹已将胸前挂着的小瓶取了下来,正准备用气将水珠吸起。 “瓶子先从自己不方便拿到的地方开始取。”曲仍然没瞟一眼虑莹,她只顾着观察来客的一举一动。 眼镜里,一条黑漆漆的队伍越来越近了。虑莹猛地认出了那个领队,手不禁狠狠地捏了一下瓶子,几乎要将那只可怜的瓶子挤碎。 “居然是a级带队。” “面子太大了,没办法。” 那个领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扬手示意队伍停下。自己也迅速蹲了下来,仔细观察着眼前这片叶子落光了的林子。曲和虑莹屏住了呼吸,尽量不弄出任何一点动静。半天,领队才再次扬起手在半空中画了个圈,示意队伍走树上。 “他们好像看穿了。”虑莹显得有些焦急,她用手推了推那个古怪的眼镜。 “呵。”面具下再次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上钩了。” “什么?”虑莹沉不住气了,她将瓶子里的水滴吸起,向着那些上树了的人射去,每滴都命中一人。 “不要将那颗小球吐出来,它是你存活的依靠。”曲再次默念起魔咒,十指不断拼合着。猛地停下,银色面具上的假眼处出现了一双银色的眸子。树叶再次翻腾在空中,自我旋转着。空气中,瞬间多出了许多奇怪的声音。 虑莹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那双水灵的眸子里有太多的困惑,但她紧记着曲的话,拼命地镇住肚子里那颗极力要跳出来的小球。 “不要留下一个活口。”曲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飞旋的树叶似听到了什么号令一般,发疯的向魔法部的精英们冲去。 哀号,死亡的气息瞬间将整座林子笼罩。曲平静地看着生命的灵光从一双双眸子里溜走,略带同情地目送着一个个灵魂被天地回收。 “曲……”曲听到了虑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流通的气流里,缓缓划过一息轻叹,那双银眸缓缓地闭上了。银色面具,再次完整。 结束了,树叶在空中突然悬停,随后又缓缓的飘落在地上。一切,重归于平静,沉睡在一片静谧之中。 惊魂未定的精英们恐慌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惊恐的眸子里映出他们内心的迟疑。 “活着的,跟着我继续搜山。”那个领队极其狼狈地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故作镇定的理了理身上的制服,举起魔杖继续向前走去。 “还真是认真负责呢。”虑莹躺在树的枝杈间,剧烈地喘息着。 “利益方之一。”曲纵身蹿上树梢,拉起虑莹的手腕带着她点着树梢向远处奔去。 “你到底是谁!”虑莹被曲放到了一颗粗壮的大树上。 “……”背对着虑莹的那个身影愣了愣,随后,一个冰冷镇静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曲。” “不,怎么可能。”虑莹拼命的摇头。刚才,她感觉到的分明是炼狱。那种死亡交杂着绝望的气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怀。“曲甚至还不到十五岁,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而现实不总和估计一样。不是么。”那张银色的面具始终面向着来者的方向。“这个世界,容不下弱者。” “暗指容不下我。”虑莹依旧望着曲的背影,眸子里的神采已消失不见。“所以我必须去人界,而你去复仇。对吧?” “不错。”曲将魔杖收回,转而拿出两把匕首,摆出一副要打近身战的架势。“想看戏就老实呆在那。” “不现实。”虑莹从枝桠上爬起,点着树尖,向着来者的方向奔去,眸子里是一丝抹不去的眷恋。“最后一场魔斗,怎能错过。” “呵,”银色面具上勾勒出一抹邪邪的笑。“要是真是最后一场就好了。” 风在虑莹耳边咆哮,冰冷的泪痕从脸颊滑下,一滴一滴,轻柔地落到地下,重重地砸在心里。 第三章 近战 起风了,地上的叶子被调皮的风儿卷起,在空中打着转,勾勒出嘲弄的笑颜。 风撩起曲那乌黑的发丝,纷飞了容颜,凄美散落在压抑的空气中,擦出死亡的 火星。闭上眼,为即将到来的杀戮祈祷,奢求得到心灵的安定。 匕首飞旋,指尖做舞。曲伫立在大树之巅,傲视着脚下那群偷偷摸摸的蚁类,略带怜悯的目光飘散在弥漫着杀气的空气中,她任凭着风肆意撩起那轻柔的发丝,缓缓闭眼,等待着,等待着那群败类发现自己。 “领队!上面……”一名敌人发现了曲。细碎发丝中,那双眸子苏醒,血色侵蚀着她的瞳孔,触目的瞬间,敌人被震撼了,喉咙间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奈的张着嘴。 她浅浅一笑,笑得倾国倾城。将匕首贴在如莲藕般的小臂上,飞速向树下那群蚁类冲去。敌人顿时大慌手脚,被那王者般的霸气压得四处逃窜。 “都给我站住!”领队的急了,大声吼道。“谁敢临阵脱逃,我让他全家都断气!” “有意思。”不远处,虑莹冷冷笑道。“你在牵魂谷也是这么说的么。” “56号……”领队震惊了,他转头打量着这前后夹击的两个人,不由的跺脚。“该死……” “我问你话呢!”虑莹近乎发疯地吼叫道。、 “是……是又怎么样?”领队显然被眼前这位女子惊到了,他永远无法想像是什么让那个原本柔柔弱弱的女子发出这样大怒吼。 “靠,找死!”虑莹平生第一次骂人,为了那个曾今誓死守护过她的人。 “……”领队愣住了,他似乎意思到虑莹要爆发了。原本还想凭着自己对虑莹的了解,从这边打开突破口,看来没用了。那颗小脑袋瓜子飞速运转着,打着自己的算盘。良久,那双狡猾的眸子一亮,朝曲一指。“从这边突破。” “呵……”曲扬起一个蔑视的浅笑,鄙视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打在领队人那颗简直像是被驴踢过的脑袋上。“这可是你们选择的……孤,奉陪。” 曲歪着脑袋,静立在铺满树叶的地上,等待着那群正在垂死挣扎的败类。 “必死无疑!”领队的朝曲狠狠放了个死咒。 “小孩的玩意。”曲翻身越过那个光亮的弧度。“如果魔斗只怕你们死得太舒服。孤,要看着你们痛苦的死去。孤,要享受这种杀戮。” 话音未落,曲便舞起匕首,迈着轻盈的步伐,在那群败类之中穿梭。 锋利的匕首轻轻划过一个又一个咽喉,鲜血未来得及喷溅,就被吸入匕首之中中。伴着声声由匕首发出的叹息,一抹白烟飘散在云际。淡淡的,似一副绝美的山水长卷。触动着林子里每个人的心弦。 虑莹熟练地从小瓶中吸起魔药,手指轻弹,每滴都狠狠砸向敌人。一声声争扎与绝望的哀号,随着恐惧的目光划破了那副梦幻仙境般的画卷,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 不知何时,曲脸上那张银白色的面具染上了鲜血,鲜艳的颜色似从嘴角流出,邪邪的,似在墨染的长发的撩逗下扭动,妖异的绝美在万里的光秃秃的树林里勾画出旷世凄凉。 敌人还未解决干净,曲似乎也觉得不够过瘾,干脆用白绸子擦干匕首,小心翼翼地放入腰间,赤手与那群败类打了起来。 扬手,展臂,抬腿,后仰,侧腰…… 从任何角度看,都像在起舞,一曲慢舞。她优雅的不像话,似乎在以这种方式嘲笑着她的对手,嘲笑着他们的弱,凸显她的强。 一曲舞闭,绿叶做的帷幕缓缓落下,掩盖了尸体,褪去了杀气。 又是平静,近乎残忍的平静。 “走。”曲转身,飞身上树,看也没看一眼意犹未尽的虑莹。 第四章 送别 “呵,”绿莹轻笑,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打死也不敢想象自己会杀人。而且,刚才她分明感觉到了内心的快感,有个声音一直在鼓动着她,然后她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杀人,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地理所当然。 “为了他杀人,不是很值得么?”绿莹似在问自己,她麻木地跟在曲身后,若牵线的木偶般。 “在这个世界,没多少人的手还是干净的。“曲在面具下自嘲地笑着,在她的记忆中,今天好像也是第一次杀人,却不知为何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曾今的曾今自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般。“到了人界,再想脏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呵,呵呵,呵呵呵……”绿莹傻傻地笑着。良久,才缓缓吐出句,“的确呢。” “跟着我。”曲施展法力将两人包围。在光团的簇拥下,转眼之间,眼前的景物便换了个样。 “这还真是个清净的地方呵,”绿莹抬起双臂,触动着周围难得的清新空气,“应该是魔力最薄弱的地方吧?” “不然呢。”曲缓缓解下左手上那一直带着的黑色半截手套,一只布满伤痕的手赫然暴露在空气之中。曲紧咬嘴唇,微皱秀眉,用玩味的眼光审视着自己的左手。 绿莹看到那只手后,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但随后又倒吸了一口冷气。在曲翻转着“欣赏”那只手时,绿莹发现她手心竟是透明的,那薄如蝉翼的物质下惨白的骨头被一览无余,蝉翼上轻刻的怪异纹路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你,你……你的手,怎么了……” “诅咒吧。”曲淡淡地回应,带着些许不屑。她微转右手,用轻幻刃挑开蝉翼,银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曲若无其事的将血液引向天空,全然不顾绿莹快掉下来的眼睛珠子。 “那边,”曲强忍着奇痛,努力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万事小心……” “你不担心我到了那边称霸一方?”绿莹显然注意到了曲的变化,努力帮助曲分散痛苦,可话语里确实掩饰不住的焦虑。 “呵,”曲淡漠一笑,面色依旧那般惨白,“那里,有王族的后裔,有对其他时空生物的限制,你乱不了的。” “王族?“绿莹吃惊不小。”那不是很久之前就灭亡了么,怎么又在人界了?“ “守门人,与人界时空同寿。“由于疼痛,曲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这次需要的血似乎多了不少,难道是要送人过去的缘故?曲在心里暗骂了句“真黑“。 “况且,王族并不是没有后裔,一如兽族也有后来人。”曲嘲笑着魔法时空人类的自以为是,嘲笑他们的高枕无忧。“什么!”绿莹惊叫,天知道兽族的存在意味着什么。“那所有的时空不就……不就……” “呵,”那扇门似乎得到了满足,发出了耀眼的白光。“所以说,你最好去人界,到那开始你的新生活。” “我发誓要守护的人民,我发誓要保卫的世界就要毁灭,可我却要临阵脱逃!”绿莹抱着头不停在原地转着,近乎抓狂。 “我会替你、大哥、二哥、姐还有叔完成这些的。”曲极其平静,一副看惯世事的样子。“而你,可以走了。” “我……”绿莹被曲带到了光芒之中,随后又被曲一掌送入一个光亮到刺眼的空间…… “会有人照顾你的。”曲轻轻说道。她曾今见过那个守门人,守门人跪着发过誓,只要是她送来的人,他都会拼命保护。虽然不知道守门人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恭敬,但他眸子里的忠诚曾今一度让她觉得还有人能让她相信。 光亮消失后,刮起了一阵风,是叹息,天的叹息。 “我是否该问问你,面具下的脸,是不是很吓人。”曲不自觉地摸了摸头上的面具,她记得以前有人对她说过,她小时候出过事后,容貌尽毁。她不知道是否属实,也不想验证,她怕自己无法面对。因此,她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带着面具。 第五章 过去 血祭后的曲只觉得浑身无力,由于这次消耗的血实在太多,她几乎快没有力气支撑起自己娇小的身体了。倦倦的感觉瞬间爬满全身,她索性坐到了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腿,将头埋进臂弯里,闭上了双眼。 她并没有睡着。事实上,她似乎没有哪一天好好睡过觉,从来都是半睡半醒着,因为有种怪异的感觉一直让她觉得不安,不敢睡去。 刚才杀人时,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头疼。曲努力回想着。一时之间竟忘了警觉周围的气息。 “唔……咳……”左肩传来一下剧痛,随后便转入麻木。曲马上接收到周围危险的魔法气息,一个瞬移消失在了那些不速之客眼前。 “呵,”曲不停的瞬移到不同的大树后靠着,疼痛蔓延全身。她狠狠将银色的血吐在地上,刚才那一下好像不只是为了使她受伤,而且在她体内种入了诅咒。“下手挺重呵,败类。” “想灭口么?”曲仍然不停的瞬移着,她故意大声地冲那群败类说道。“我也正有此意呢。” 曲潇洒一甩黑亮的秀发,两柄匕首在手上做舞,她仍然靠在不同的大树后面,以不可抵抗的威严声音挑衅着敌人。一个闪身,她从树后出现,扬手掷出匕首。她的举动震惊了那些早已做好近战准备的敌人,只觉一抹惊艳的身影闪过,他们的世界彻底崩塌。曲捂着左肩,刚才那个动作似乎将伤口撕得更大了,她吃力的再次躲到树后。 “该死的诅咒。”曲低声咒骂着。若是平常,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可偏偏今天又输血又中诅咒。看来只能尽快脱险了,曲暗自盘算着。 又是一个闪身,她绕到了敌人身后。 “后面!” “呵,正合我意。”曲将右手扬起,平移到身前,猛的将身前的空气触摸了一番。片刻,属于她的颜色迅速扩散,血色,没错,那是属于她的颜色,曼株沙华的颜色。 遗失已久的记忆刹那间唤醒,她对上了那双血色的眸子,两双眸子里的寒光交汇,她从那双血眸里看到了一切……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哥……”幼小的她恐惧地看着地上的白骨。这一次,她又被哥哥姐姐们捉弄了。她努力让自己合群一些,可他们就是不接受自己。她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一直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的除掉她。她不敢在别人面前表露出任何情感,潜意识告诉她不能。 她安静地待在树上,靠着主干,眯着眼,假寐。 “公主。”一个清秀的男孩单膝跪在树下,左手横提着一把剑,剑套上的花纹十分怪异。 “恩。”她轻哼了一下,示意男孩有话直说。 “我是您的贴身侍卫,凌。”男孩抬头望向那个他要服饰的公主,想要看看号称无敌的沦落界皇族的公主为何需要从异界雇人来保护。 “恩。”她依旧只是轻哼。转头,看向凌。 双目对视。凌猛地一惊,那双冰冷的眸子好像在哪见过。脑海里传来某个女孩的天真笑声与真切无邪的笑颜。似尘封万年之久,他的心不禁颤抖。 “我会用生命守护你。”凌在心里立誓。 “恩。”她扭头继续假寐,脑海里却浮现出凌那双火热的双眸。她已习惯别人在她面前你我相称,因为她只是名义上的公主。但对于凌,这样称呼似乎更亲近。 她依旧一次次被捉弄,被暗算,但凌却是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那个一直帮她脱险的人。只有与凌背靠着背,她才能真正入睡,因为她知道,凌是唯一可以让她放心的人,她可以放心的把身后的危险交给凌,而她,也会尽力为凌铲除背后的危险。 “看那个草包,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真是把我们皇族的脸给丢尽了”一望无际的草原传来那些所谓的哥哥姐姐们的放肆笑声,她就这么被放在这个草原上,她明白了,哥哥姐姐们讨厌她,只因为她不会沦落界的魔法,尽管她会更厉害的。 “灵,别怕。”那个男孩,眉宇间透着一股子霸气。“有我呢。” “凌,我没事,早就习惯了。”她跑过去,抱住那个男孩,开心的笑着,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如此开心,才会觉得放得开。那个男孩,一直守护着她。“呵呵,这里更好,没有那么多烦恼。我可以一直笑,只对你一个。” “也是。”男孩用食指轻轻挂着她的鼻子,宠溺地看着她。眸子里,整个世界都黯淡,只有她突兀的在之间发出异样的光芒。男孩看着她的笑容,痴痴的…… “好呀,身为皇族,竟然与一个异族发生关系,你们活不成了!”耳畔,哥哥姐姐们疯狂地叫嚣。她又中计了,而且这次还连累到了凌。 “没事。”凌紧握着她一贯冰凉的双手,她微皱秀眉,凌突然想起上次被暗算时她左手留下的伤,慢慢松开双手,转而朝她阳光一笑,温暖了整个世界。“你要好好的,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相信我。” 凌走了,她不知道凌去了哪,但她一定会活着,为了凌。又剩下她一个人。 还是那颗树,晚风拂过,凉凉的吻落在她额头。猛地睁眼,一张英俊的脸出现视线之中。 “灵,”嘶哑的声音,很好听。“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凌!”她反应过来了,惊喜地抱住眼前这个已变得极其英俊的男孩。“你怎么来的。” “我只能待一会,本来只是试试,看能不能突破那道门。”男孩极其激动,他用那双只会为她而充满热情的眸子深情地看着她,而今的她已经出落得极其闪亮,那双堪与漫天星辰媲美的水眸仍然那般勾魂。“可惜只能用两次,灵,等我,我会变得更加强大。” 她抚上凌的脸颊,“没事,我会等。呵呵,两百岁的生命,从2岁起就进入花季,一直到155岁。这么久的时间,我还有资本。” “乖。”凌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后消失在空气中。 她五岁,被所谓的父母遗弃在充满杀戮的魔法界,那时的她对外面的一切都是空白,她的精力已全部用到皇族里的勾心斗角上了。凭着超人的魔法,她在摸爬滚打之中做到了s级杀手的位置。不料又被设计,受伤,并被当时的魔法部长收养,认识真正对她好的,并莫名其妙有血缘的哥哥姐姐。 她十岁,沦落界出事了,她的养父母也被杀。为了与那些人断绝关系,为了履行她的责任,她不顾危险,回到沦落界与入侵者大战一场。也从此失去记忆,失去凌。 ………………………… 之后的一切,她都记得。 肩头传来一下剧痛,血还没有止住。 “该死。”平常受伤血都会自己止住,可是这次却一直停不住。再这么下去,可就真的没救了。死倒没什么,但这么死就丢大了。“见鬼……” 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意识也渐渐混乱,头猛的一阵,她倒在了地上。 “真窝囊……”她呢喃道,沉沉睡去。 第六章 相遇 晚风卷来一缕淡雅暗香,吹进竹林,和着竹子的清香落在竹林正中那一套古色古香的雕花镂空桌椅上。 一位俊秀的男孩静坐在其中一把木椅上。他微眯着那双冰冷的血眸,白皙的肌肤被夜色镀上诡异的神秘,一头略长的金色直发随风抚摸着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额前,修得极其精致的斜留海随风浮动,舞得极其自然。男孩漫不经心的拿起那只摆在桌子上的茶杯,略带兴趣的把玩。 一抹惊艳飘进颅内,男孩猛地一怔,迅速放下茶杯,起身寻着惊艳的源头。 他暗念咒语升入空中,将附近的一切收入眼底。大大的眸子如血宝石般点缀在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眸底,印出一团火焰,一团不知为何燃起的热情。 北边,血恋峰上闪动着银光。男孩眼底的火焰在触碰到那似舞蛇扭动般的银光时猛的爆发,火焰咆哮着,若狮子吼叫着要从眼底蹦出。心猛地疼痛,心疼,没理由的心疼。 男孩以最快的速度飞到血恋峰上,不知为什么,那条银蛇舞得越欢,他就越害怕。又是一抹惊艳,伴着清甜淡雅的暗香。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向银蛇尾部奔去。 他愣住了。一切都像一把匕首,深深插入心脏,又被无情地抽出,再狠狠照着原来的伤口刺入。 黑暗中,一个娇小的身躯侧趴在地上,黑亮柔顺的发丝在风的吹拂下沙沙地摩擦着脸上的银色面具,银色的皇族血液从她的左肩缓缓淌出,恍若一泓几近枯竭的血泉。 男孩毫不犹豫地发动魂令,用自己强大的魂护住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女孩。他轻轻揭下女孩的面具,尽管他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他很好奇。 同样苍白的面容,极其精致的五官,长长的睫毛自然卷曲,秀气的小嘴,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撅着,像个脆弱的陶瓷娃娃,有着绝世容颜的娃娃。男孩深吸一口气,灵魂也跟着颤抖,一切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他见到女孩时,心里竟觉得有块石头落地。 又一阵风,将两人的发丝细细玩弄。黑亮发丝下,女孩的倾城容颜若隐若现,男孩透过额前浓密的留海看着面前的女孩,听着风声中女孩微弱的呼吸。 缓缓的,男孩将女孩小心翼翼地抱起,目光温柔似水,像看待恋人般…… 竹子的清香飘进鼻内,柔和的阳光下,男孩用露水的精华细细为女孩梳洗着,一切,都像对待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般。男孩将露水滴到女孩左肩的伤口处,隔着衣服,为她清洗着伤口。随后,男孩将手轻轻附在伤口处,为伤口输送着愈合的力量。 他能感觉到女孩身体里的诅咒,可是他没法解除,他也知道那个诅咒意味着什么,但他实在无能为力,他在心中立誓,他会用生命守护这个人,不知为何的坚定将他的大脑占据。 男孩将女孩横抱进他在山上的那间小木屋,他这几年一直在这里修炼,为他的理想修炼。阳光透过窗子打进屋里,金黄的色泽镀在女孩倾城般的容颜上,羞了漫山遍野的娇花。他坐在床边,静看着女孩均匀的呼吸,心里方寸大乱。俯身,他轻吻了女孩的唇片,满脑子里都是清甜幽香。一切都很自然,这种画面好像似层相识,可又回忆不起,只觉脑子里有个身影在晃动,触动他的心弦。他有些心烦意乱,起身到竹林里品茶,企图理理混乱的思绪。 夕阳西下,女孩微皱了下眉头,黑暗里有个东西打扰了她休息。她好久都没休息过了,猛然放松后才发现原来她已经这么累了。她微眯着大眼,触碰到夕阳的余辉,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目光微移,她慢慢平静下来,镇定地分析着形式。一切都很平淡,可她总觉得哪不对劲,究竟哪不对她也懒得细想。只是利落地起身,准备答谢她的救命恩人。 竹子的清香传入她的鼻子,习惯性地扯动了下嘴角,她寻觅着若隐若现的气息走进林子。 “醒了?”林子正中那一套别致的桌椅里,一金发男子正侧对着她品茶。风适时吹来,撩起了她一头乌黑的秀发,也带动了男孩那头略长的金色直发。曲看得入迷,那个男孩长得清秀帅气且英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洒脱与不羁。 “嗯。”她平静答道,依旧勾动嘴角,习惯性的嘲弄笑容爬上那张可人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转过头来与曲对视。对上眸子的瞬间,两人都震撼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将两人缠绕。男孩从女孩那双时时刻刻都像在哭的水眸里看到了她眸底的冰冷,像千年冰芯般令人心生畏惧。曲正面审视着男孩,那双血色的眸子很大,大到她可以从中看到整个世界,轻狂的眉宇间透露着坚定,血眸下是掩映不了的霸气。风停了得很识时务。男孩苍白的脸上,留海将整个左眼重新遮住,性感的薄唇略微扭曲,他在笑。 “问别人名字的时候,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曲淡淡说道。 “上官枫。”男孩不知何时已来到曲面前,他左手将曲的细腰圈住,让曲紧紧贴在他身上,右手捏起曲的下巴,轻笑。 “曲。”曲猛地意识到哪不对,她竟没带面具,眸子里闪过的一丝慌乱被上官枫尽收眼底。“对着我这张让人恶心的脸,你觉得很舒服么?” “……”上官枫愣了愣,明明是绝世美人,打的什么算盘。他侵入曲的大脑,企图将她的诡计识破。片刻,上官枫脸上浮出一抹邪魅的笑。“当然了。” “你……”曲恼怒了,她承认毁容了很难看,可你也没必要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吧。 “呵呵。”看着曲生气的样子,上官枫突然觉得她的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凑上去想亲她一口。 “找死。”曲管不了这么多了,伸手掐着上官枫的喉,只要轻轻一扭,她的救命恩人就转户口了。 “开个玩笑,没必要这么认真吧。”上官枫满足的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腕,轻轻移开。 “下次你就成地下工作者了。”曲冷冷说罢转身欲走。 上官枫拉住曲,淡淡地笑了笑,道:“别急。” 曲被上官枫带到了竹林边的小溪旁,她依旧嘲弄地笑着,很不屑。 “你难道不想看看自己的模样么?”上官枫想看看曲看到自己真实模样后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为难我很有趣吧。”曲淡淡地瞟了上官枫一眼,带着一股傲然。 “呵呵。”上官枫笑了笑,将曲抱到水边,逼着她看着水中那位绝世美人。 曲愣住了,前所未有的迟钝。 “你玩什么把戏。”曲很平静,似乎认定水中的人影不是她的。 “信不信由你。”上官枫慵懒地说道,不顾曲那一脸冰冷,伸手将曲圈到自己身边。他低头将头埋进曲的颈子里,嗅着她散发出的淡雅幽香。“200岁的生命,一百五十多年的青春,本是魔法界为了让我们为他做更多的事而照成的,而此刻,我真该感谢他让我能拥有这么美丽的你。” “原来你还很喜欢花言巧语呢。”曲扯动嘴角,又是一抹嘲弄的笑,如傲世梅花。 上官枫在她耳边吹着热风,轻轻说道:“我只想和你做朋友。” 曲冰冷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诧异,但随后又被很好的平复。 “可以。”她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呵呵。”上官枫傻笑了两声,见到曲后,他做了太多自己不敢相信的事。而在听到曲的回答时,他居然会觉得开心,真是没救了。他无奈地笑了笑。 不写了 明明是很狗血的剧情,再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更何况再回头看自己的文笔,nnd,灰一般地想吐血。 网络小说千篇一律,还是某编辑一语道破走红的奥秘。 写不出限制级的东西,吸引不了眼球,你就等着看点击停在原地。 本人写不出那些东西,也不追求点击,况且某损友说在男频写以女的为主角的小说基本遭人唾弃。 s0,本人挥挥衣袖,潇洒闪人了。 老实说,这个网站里我还不知道怎么删已发表的章节,要是知道肯定早删得一干二净了。 要说这唯一的好处,就是写了短篇投稿文可以复制上来看看字数有多少了。 ok。200字到了,可以发表了,就不瞎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