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宠爱》 楔子(一) 陆春晓刚从会议室走出来,手捂着头,连续开了几个小时的会议,头痛欲裂。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他妻子的短信。 转眼,他和苏南溪已经分开大半年了。 虽然每隔几天苏南溪都会给他发一条短信,无关痛痒的生活琐事,但看久了便心生厌烦。 彼时,他还记得苏南溪姣好的容貌,得体的举止,以及灿烂温暖的笑容,脑海中关于那一张脸,深刻鲜明。 三年,也不过三年的时间,将从前的一切强烈的感情都磨平,渐归平淡。 当初娶苏南溪是因为爱,但这份爱并不长久,后来恨占据着整个婚姻生活,与苏南溪分开了大半年,他的生活似乎才刚刚恢复正常。这次本以为又是无聊的关切短信,却不想是一张婴儿的照片,婴儿打着呵欠,右眼半眯着,左眼水润明亮,白皙的皮肤令人忍不住想去亲一口,看这孩子能够看到苏南溪的影子。 一样的鹅蛋脸,一样的杏眼。 他的脚步滞了滞,身后两名特助都狐疑地停止了步子,相视一眼,都不明白老板这是怎么了。 “你们都去工作吧。” 老板发话,再好奇也得忍着。 陆春晓面色凝重,再仔细看那张婴儿照,眉头蹙起,这并不像是个恶作剧,于是立即回拨了电话。 “你在搞什么鬼?”语气甚是不耐烦。 电话那头的人闷不作声,陆春晓以为是心虚。 “说话。”陆春晓直接吼了出来。这个女人,总是有那能耐让他不能镇定。 “南溪给你生了个儿子,你要不要过来?” 什么?陆春晓刚想问个清楚,电话就被掐断,嘟嘟的忙音传来。 那是许丛的声音,他妻子的好朋友。 苏南溪,你又做了什么?陆春晓恨恨的想,一拳头捶在白色墙壁上,发出闷响。 回到21楼,右手扣了扣特助的办公桌,简单吩咐了句“取消我这个星期所有的安排”。 盛佳最关键忙碌的时期,他这个老板离开一个星期,是不像话的,可是他有必须要立即处理的事情。他和苏南溪的关系,林林总总,都是要解决的,而他拖了大半年。剪不清,理还乱,苏南溪,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这真的比他遇到的任何一个商业危机还要难处理。他和苏南溪并不是一份简单的感情,最令人头痛的是这中间还牵扯着陆家和苏家利益。 “呀,老板,您的手在流血。” 陆春晓蓦地收回手,隐在了身后,握成了拳头状。 “没事。” 特助还在恍惚中,老板就已回了办公室。 楔子(二) “不是晚上还要继续开会吗?”对面桌子的小薇诧异地问。 盛佳最近在忙着和苏氏集团的合作案,公司处于紧张的低气压中,老板每天都在加班,员工们自然也不敢懈怠。老实说,以盛佳的规模,是不足以有实力和苏梓徽合作的,但是既然苏梓徽有意提拔,她家老板也就何乐而不为了,听说苏梓徽是老板妻子的亲叔叔。 “小薇,我还没见过老板娘呢,你见过吗?”杨朵按捺不住地问。 “婚礼上见过一面,蛮高冷的,没有方小姐看上去温柔。” “嗷嗷……听说当年陆家和苏家联姻,婚礼很盛大,真可惜那年我还没回国。”话锋一转,“其实,我挺鄙视小三的。” 说起方小姐,在盛佳是无人不知的,表面上的身份是盛佳的人事部总监,实际是传说中的陆春晓他最爱。 小薇“嗯哼”一声,提了提嗓子,站起身,“老板,您要走了吗?” 陆春晓阴沉着脸,“我不在的期间,所有工作照常,由方青瓷小姐暂代替我主持大局。” 临走前,陆春晓若有其事地瞅了一眼杨朵,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坐电梯下楼。 杨朵吁了口气,“他干嘛那么看着我啊?我说的话被他听到了吗?丫的,我会不会被……”杨朵做了个杀头的动作,小薇但笑不语。 盛佳大厦地下停车场。 陆春晓握着手机,怎么也没有勇气去拨打苏家的座机,到最后颓丧叹气,还是等找到苏南溪搞清楚情况再说吧。 翌日,陆春晓以一种极尽疲惫的姿态出现在rober医院。 苏南溪住的是最好的病房,苏梓徽还租下医院的私人花园,好让苏南溪散步、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一如苏南溪从前的作风,从不亏待自己。 陆春晓跟在护士身后到了苏南溪的病房,输入了密码后门开了,陆春晓走进去,房间装潢得极其奢华,一间主卧、两间次卧、还有一间休息室。苏梓徽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报纸,背对着陆春晓。 “来了。”他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陆春晓。“南溪不喜欢孩子,正闹着要把孩子送人。可是,陆春晓,你真的愿意你陆家的孩子随了别人的姓?” “这就是她跑来马德里的原因?”陆春晓的语气不温不火,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他心里清楚,那股怒火正在熊熊燃烧着。 苏南溪,你好样的,竟然背着我生下了孩子。 “陆春晓,你们离婚吧。” 陆春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这些年来,第一个劝说他离婚的居然是苏梓徽,这个为了让苏南溪得到幸福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不要再折磨南溪了,你们离婚吧,所有的阻碍因素我都会帮你排除,但是,请你坚定的和南溪离婚。” 陆春晓轻轻笑了,“叔叔,南溪不会同意的。” 这些年,苏南溪有多爱他,他都看在眼里,她为了他,改变了最初的性情,变成了家中长辈眼里最乖顺的儿媳,所有的温暖,她都甘之如饴地付出与他。 如果不是因为爱得太深,又怎会熬到现在?就连他与方青瓷的事情,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多年,苏南溪是真的变了。 多年前,她骄傲得对身边的一切都不屑一顾,而现在的她,在外人眼里,似乎有些可悲…… 不理会苏梓徽欲言又止的模样,陆春晓径自走向主卧…… 楔子(三) 苏南溪睁开眼就看见陆春晓的身影,他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迎着阳光。 “醒了?”陆春晓转过身,眉头未来得及舒展开来,眼神有些阴鸷。 听到陆春晓的声音,苏南溪心里抖了抖,干涩的唇缓缓张开:“春晓,你……怎么来了?” 不应该啊……她叮嘱许丛和苏梓徽一定不可以告诉陆春晓的,这么多个月都瞒下来了,怎么能在这关键的时刻被发现? “春晓,你不要责怪我,我知道你不喜欢孩子,你不要孩子,我知道我不该留下这个孩子,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啊,这是我们的孩子。”陆春晓不喜欢孩子,这一点在结婚后不久,他就已经告诉过她了,这么多年,她都期盼着自己能够怀上孩子,可是陆春晓把措施做得滴水不露,她实在痛苦。 那晚,陆春晓醉得厉害,没顾得上,她感谢老天爷,让她真实的体会到了一个做母亲的激动心情。 为了不让陆春晓知道这个孩子,她只得回到马德里偷偷生下这个孩子。 苏南溪恳求的声音击打在陆春晓的心上,一下一下,轻而有力,他感受到了刺痛与酸意…… 她记得那些话。 好傻的女孩。 只是你知道吗?我不是不爱孩子,我只是不喜欢我孩子的妈妈是你,我只是在不要你苏南溪的孩子而已。 他突然觉得,自己哪里肯定错了…… 不该是这般残忍的,不该的。 “苏南溪,你叔叔让我跟你离婚,我考虑了会,似乎你这些年确实比较痛苦,如果你答应,我一定可以跟你离婚。”面对苏南溪,他少有的心软了,只要她选择离婚,他想,他可以放开她,他们这辈子再无瓜葛,无论再大的仇恨。 “不,我不要,春晓,我不要离婚……”她的心里还是存在着侥幸,她希望陆春晓回头,离开外面的花花草草,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陆春晓内心苦涩,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握紧了拳头,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下一秒笑得邪魅,脸上是张扬的讽刺,迟疑地问:“那个孩子……” 苏南溪未让陆春晓说下去,抢着说:“孩子我会送给许丛,她会帮我。” “好。” 在听到这句话后,苏南溪终于放下心来,在陆春晓看不到的方向,眼角的泪渐渐流了下来,落在了枕巾上。如果再慢一点,她害怕从陆春晓口中听到什么对孩子不好的话,她也曾在那闪电般迅速的几秒里想到,也许,他是愿意要这个孩子的,也许,他会说,孩子,我们共同抚养吧,我的孩子不能送给别人。 可能吗?她自嘲地扯出了一抹微笑,呵……又痴了一回。 陆春晓满意的上前摸了摸苏南溪的刘海,“好好养着,我在家等你。” 苏南溪再也抑制不住地抽泣出声,她目送着陆春晓的背影,直到听到“卡擦”的开门关门声,陆春晓始终都不曾再看她一眼。 连现在她这样的情况,他都不愿意陪着她。 苏南溪不是不心酸,这样一个男人,终究是不值得她爱,可是,人生本来就有很多事,身不由己,比如遇见陆春晓,比如嫁给陆春晓,比如她也没有料到她会如此深爱着陆春晓,又比如陆春晓如今的薄情寡义是她始料未及的…… 许丛不止一次劝说她:“南溪,放弃吧,要对自己好一点,陆春晓不值得你的爱。” 是啊,三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进入了一个死角,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盼着陆春晓回头,而陆春晓冷漠得令人心寒…… 是不是所有的夫妻都像他们这样? 婚后一年,陆春晓对她百般顺从,温柔宠爱,他们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她有着别人艳羡不过来的美满生活,可是自从那个叫方青瓷的女人出现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陆春晓可以一连几天都不回家,他可以带着方青瓷去参加商业酒会,我行我素的在外面荒唐着…… 那些烂俗桥段都真实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 而她,越来越会扮演妻子的角色,给他最宽容的理解,她在悲哀的同时希冀自己有个孩子,也许有个孩子就不一样了,可当她向陆春晓说出自己的想法后,陆春晓告诉他,这辈子,他都不会有孩子,他不爱孩子。 她被这一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打击得一蹶不振,陆春晓很轻易的一句话,打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可饶是陆春晓伤了她那么多年,她还是痴痴恋着他曾带给她的所有宠溺。而这些年,所有的痛苦都是靠着三年前的美好回忆支撑过来。 她从未想过,这世间有这样一种男子,令她如此痴狂。 但陆春晓,这个大骗子,骗去了她的一片芳心,却再也不会对她倍加呵护,仿佛他们之间的快乐都是假象,都是她脑海中臆想出来的,其实,她有时候也分不清,那些记忆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她又记起了三年前,她所经历的仿佛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一) 我们开始的最初不是因为我爱你,而是我知道爱你能够改变我的命运,于是我便爱你了。 ——苏南溪 一通火急火燎的电话将苏南溪从巴黎叫回了马德里。 她风尘仆仆地从机场赶到家,家里乱糟糟的,东西都被砸了个大概,苏平嘉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手在滴着血,脖子间是若隐若现的吻痕,南溪顾不得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形象疾步上前推开了卧室的门,室内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所有的光亮,她开了灯,见到了满面泪痕的许长乐,她正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南溪粗鲁地掀开了许长乐的被子,与她猜测得丝毫不差,她看到许长乐赤裸的身子以及床单上那显眼的一滩红色后,懵了。 下一秒,苏南溪怒不可谒地给了许长乐一巴掌,用尖锐的语气质问:“那可是我爸,你怎么可以勾引他?怎么做得出来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 许长乐低下了头,一丝辩解的意思都没有。 “我真想杀了你。”南溪咬着唇,气得牙痒痒的,拾起地上的衣服,胡乱给许长乐穿上, “我不要你了,许长乐,你不是我朋友了。” 听到南溪这样说,许长乐嘶哑着声音哀求道:“南溪,你别这样。” “别哪样?把你留在身边,我怎么知道你下次再犯贱的时候,我会不会一刀捅了你?” 拉着许长乐走出房间时,南溪看都没看苏平嘉,尽管她知道苏平嘉现在需要急救箱止血,可是她哪里还有脸面去帮他,许长乐的脚步迟疑了下,南溪狠狠地捏了她一把,拖着她走出家门。 她一边开车要将许长乐送回家,一边打电话让孟玖订两张飞往北京的机票,报了她和许长乐的身份证号,顾不得回答孟玖的问题,她就挂了电话。 “南溪,我不想走,我爱你爸。” “闭嘴!”她真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许长乐会制造出这样的境遇,毁了自己最后的避风港。 “在你故意告诉我你哥哥去巴黎然后说服我跟去巴黎时,你就在策划怎么爬上我爸的床了,你以为你献身,我爸一心软,我就成全你们了,你做梦!” 拿到许长乐的护照和签证后,南溪不忘拉着许长乐去药店买事后紧急避孕药,许长乐不想吃,南溪狠厉地又打了许长乐一巴掌,顾不得麻掉的手,尖酸刻薄道:“别指望生个孩子出来就进得了我们苏家的门,我爸的女人多了去了,凭你有什么资格?” 许长乐泪眼朦胧,不可置信地看着南溪,在她慌神之间,南溪已经将药塞进她嘴里,给她灌了水,强行逼她咽了下去。 许长乐猛地咳嗽起来,用手抠着喉咙,想要吐出来,可是她明显感觉到那颗药被水冲进了胃里,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她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苏南溪的狠劲儿和许易安简直如出一辙。 她苦笑,难怪他们相爱过。 到达巴拉哈斯机场刷好机票后,离登机还差半个小时。 南溪冷冷地看着一旁垂头丧气的许长乐,警告道:“今天这件事我们都要忘记,谁都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我绝对不放过你。” 她押着许长乐上了飞机,直到飞机起飞,南溪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发生在马德里的戏,才算是刚刚落幕。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二) 苏南溪在一场挣脱不开的噩梦中被人推醒,眼前的世界是一片漆黑,她取下眼罩时还有些恍惚,直到听到许长乐的声音。 “你醒啦。” 她怔了怔,并不去看许长乐,只是略微低了低头,用手轻轻拭去了脸上残留的眼泪。 “做噩梦了?” 南溪没有否认,机舱里灯光黯淡,提醒着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她当然会困,近二十四个小时里,她最多的时间都是待在飞机上,只因那个在心中魂牵梦萦多年的人在巴黎,她便不顾一切的跑去,想要偷偷见见他。 哪怕就一面,甚至是他的背影,她都能满足。在梦中与他相见过太多次,早已记不清他们之间有多久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面了。 而就在几个小时前,她也以为,自己是可以见到他的。 可是那通令她这一辈子都感到难堪的电话,生生拉开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粉碎了她积累至今的勇气。 她走向他,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我听到你叫着我哥哥的名字。” 这话就像晴天霹雳般在苏南溪的心里炸开,她有些失控,转过头面向许长乐,疲惫地否认:“不可能。” “你让他救救你。” 苏南溪哑口无言,百口莫辩。噩梦中的情形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那么无助绝望的境地,她孤身站在最热闹繁华的街头,她拼命地喊着妈妈,她被坏人压在身下,她听到他们令人作呕的笑声,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她求许易安救救她…… 呵……如何救呢?那一年,她八岁,在马德里,许易安十二岁,在中国。那个时候,许易安根本就还不认识她。 苏南溪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起。 “你在巴黎见到他了吗?”许长乐好奇。 苏南溪逼迫自己去隐忍泪意,可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崩溃。 她闭上了眼,语气中不无失落地说:“没有。”沉默片刻后又说:“我想,对我来说,巴黎是用来路过的,他也是用来路过的。” 说完这句话后,苏南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空荡荡的,咬紧了牙却终究还是哭了出来。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取出面纸,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真的不懂,别人的爱情为什么那么简单?她和许易安的距离怎么就那么远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勾引你爸吗?”许长乐鼓足了勇气问,虽然知道她现在很恬不知耻。 不等南溪回答,许长乐继续说:“因为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要回国,我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所以我想试一试,哪怕今后在你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我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南溪,他比我大了两轮,可我还是爱他。” 苏南溪终于心平气和下来,吸了吸鼻尖的酸意,嘶哑着声音说:“我要不是他女儿,我也会爱他,就冲着他那好皮囊,他可是马德里模特圈里不老的传奇。你要不是我朋友,许易安的妹妹,我也同意你爱他,可你就是我朋友,就是许易安的妹妹,改变不了的。”也正是因为这种的关系,所有的可能都成为了不可能。她绝对不会让许长乐与苏平嘉再有什么瓜葛的。不然,许易安会恨死她的。 许长乐自嘲地笑了,含着泪说:“所以,就算被你怨恨,我也不后悔啊。” 对于苏平嘉,苏南溪的感情很矛盾。 两年前,她去做了dna比对,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对自己那么冷漠生疏,整整十五年,就算是养了一只狗,也该有些怜惜关爱之心,可他并没有,哪怕让她发现一丝一毫他在爱着她的举措,她也不会如此怨恨他。她要摆脱掉他,想了很久了。 此外,她更不想承认自己借着许长乐的事这样理直气壮地去往中国,是多么的恰到好处。 因为,许易安要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三) 当地时间下午三点零五分,法国航空公司一架从马德里飞往北京的af1701客机缓缓滑行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的跑道上,舷窗外阳光热烈,晴空碧蓝。 她数次路过这座城市,见到的天空永远都是如海一般的蔚蓝,那么高高在上,无边无际,令人心生向往。 飞机稳稳地停下,机舱里的中国旅客都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伸手去取行李,疲惫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归心似箭。 “终于到了。”许长乐长吁了一口气,情绪有些失落。 下了飞机后,许长乐对苏南溪说:“我要去洗手间,你看着行李啊。” “我陪你一起去。” 许长乐瞥了一眼苏南溪,发现她的额头上已经出现细细密密的汗,脸上也不似往日的沉着冷静,微微透露出一丝丝不淡定。 “你的人群恐惧症又犯了?” 苏南溪没有答话。 许长乐去洗手间后,苏南溪扫了一眼四周,而后低了低头,看着脚下光滑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她的影子,发着呆,不一会儿,身边又多出了一个高大模糊的影子与她的影子交叠在了一起,她抬起头,看向来人,愣住了。 饶是见惯了异国风情的各式帅哥自认为对任何男色都有免疫力的苏南溪,也无法不承认此刻她的心中多出来的那份悸动的真实性,如此突兀,令她感到万分羞涩。 那分明就是一张比苏平嘉还要好看的脸,白皙的肤色,浓眉大眼,搭配着高挺的鼻梁,一身名牌西装显得他的身体更加颀长挺拔,所有的比例都恰到好处,不见丝毫瑕疵,堪称完美。此刻,她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贪婪地欣赏着他的美,而他那明澈的双眸中投射出来的干净的眼神也落在她的身上,她更是觉得好奇,是哪里出现问题了吗? “呃……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你挡在男厕所门口了。” “啊?哦。”苏南溪猛地往旁边走了几步让出了男厕所的入口,满脸歉意地再把目光重新投向男子时,只听他冷冷的道了句谢谢后,如风一般,轻轻地离开,背影风度翩翩,苏南溪吸吸鼻子,空气中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果然有魅力的帅哥,都是冰美人啊。 许长乐出来后,苏南溪拉着行李箱与她并肩走出三号航站楼,走到机场摆渡车等候处,她又看到了那名男子。即便只是一张侧脸,也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许长乐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然后大步走向男子,苏南溪正觉奇怪,只见许长乐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激动地说:“陆哥哥,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 苏南溪的神经紧绷起来,姓陆。 “南溪,快过来,我介绍帅哥给你认识。”许长乐将帅哥两个字眼咬得极重,一脸得意。 苏南溪走近,表情有些僵硬。 “南溪,这是陆哥哥,我偶尔会跟你提起的陆春晓。陆哥哥,这是苏南溪,我在马德里最好的朋友。” 陆春晓上下打量了下苏南溪,礼貌性地伸出手,“你好,苏小姐。”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四) 陆春晓,我们、好久不见。 她应该要这样回答的。可是当苏南溪微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默默消化着自己陡然生出的许多紧张忐忑感,甚至都不敢去直视他那清澈明亮的双眸。 “你好,苏小姐。”陆春晓挑眉重复着,语气中带着揶揄,这个女孩大概是在为方才在男洗手间门口的那一幕感到不好意思吧,他猜测着。 苏南溪有些笨拙地伸出手,握住了他那宽厚温暖的大手,“……你好,陆先生。” 她略低着头,表情淡淡,松开了陆春晓的手,退开了一小步,然后抬起头,将视线移向别处。 一旁的许长乐见状,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她的好友大概是第一个见到陆春晓后还如此淡定的人了,也太处事不惊了吧。 陆春晓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孩,浅浅地笑了,有意思。 苏南溪算是容貌姣好的,唇红齿白,长发飘逸,身材……看上去也很正点,前凸后翘的,只不过她的身上多了份遗世独立的清高,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违和感,这样的女孩难免有些阴郁,不够讨喜。可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无意间露出来的天真率性的模样,又觉得这个女孩太多变,令人捉摸不透。 而苏南溪满脑子想的是,这便是她和陆春晓时隔多年后的再遇啊,可是她表现得太糟糕了,她真的很想忘却自己先前用那花痴的神色盯着他瞅的事实。 周围的气氛有些静寂,就连许长乐都不敢轻易开口说话了。 好在,这时,机场的摆渡车来了。 三个人有些沉默地上了车,车上只有少许的座位,大多数的座位都被拆掉,以便容纳更多旅客。苏南溪挑了一个最末的位子,许长乐坐在她身边,陆春晓坐在她们对面一排,正好方便了许长乐跟陆春晓聊天。 “陆哥哥,你回南城吗?” “对。” “我们也是。” “小乐这是毕业了?” “是啊。”许长乐的语气中带着些不易令人察觉的惆怅。 苏南溪十分鄙视许长乐的话痨,看来她早就把她们为什么回来的原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个陆春晓的魅力还真大。 “苏小姐,你一向都是这么沉默的吗?” 话题突然转到苏南溪身上,她看了眼陆春晓,冷着脸,说:“不是,我只对陌生人沉默。” “看来对于苏小姐来说,我还只是陌生人啊。”陆春晓故作失落地说。 许长乐帮腔道:“陆哥哥,我这个朋友向来慢热,但人很好,处着处着她就能成疯丫头了。” “我可真期待苏小姐有一天在我面前能变成一个疯丫头。”陆春晓开玩笑说着。 苏南溪不知道要怎么作答,索性就选择了沉默,暗自握紧了拳头。 陆春晓,原来是真的。 再见到你,我真的不能好好面对你。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五) 苏南溪觉得自己快被憋坏了,可她却又不得不藏好自己满腔的愤怒。 “咦?你的助理他们怎么没跟着你呢?”许长乐随口问道。 “我刚度假回来。” 许长乐觉得新奇,“去哪里度假了?” 陆春晓怔了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痛楚。“马德里。” “啊?那我们应该是坐的同一航班飞回来的。对了,你去马德里度假怎么不找我呢?我可以带你四处转转的” “呵呵,不用了,我对马德里还是挺熟悉的。” “马德里是座好城市啊。”苏南溪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么一句,吸引了许长乐和陆春晓的注视。 “不是吗?”她声音明快地问。 陆春晓没有回答,陷入了沉思,只觉,心如刀割。 苏南溪将头偏向车窗,望着干净的车窗玻璃,轻轻地笑了。 真有意思! 飞机抵达南城时已是傍晚,苏南溪下了飞机后就戴上了墨镜以掩饰脸上的倦意,她的步子很快,许长乐小跑着才追上去,与之并肩。 苏南溪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许长乐,冷淡地宣布道:“许长乐,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许长乐没有想到苏南溪会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话,愣了愣,然后一脸不可置信地问:“南溪,你是认真的吗?” “你知道的,我说话向来是作数的。” 她说得轻巧,许长乐有些难过,原来在马德里,苏南溪说她不要她了,是真的。 可是,她实在舍不得,她想挽留,苏南溪却已经走在了前面,她的背影如此决绝,令许长乐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挽留的勇气,只觉陌生,这哪里还是她朝夕相处了四年的朋友。而且,以她对苏南溪的了解,就算追上了,结果也改变不了,苏南溪向来说一不二,决定的事情就算八头牛也拉不回头,何必再让自己难堪。 许长乐在心里泄气的想。 “看来你们有些误会。”陆春晓走到许长乐身边说。 许长乐表情苦涩,轻轻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说。 苏南溪低着头开了手机,打算订酒店,却没有想到会在接机口撞上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她连续说了好几声“对不起”,然后她就听到头顶传来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 “南溪。” 苏南溪抬起头看向那人,大感意外,“苏梓徽,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接你啊。”他答得理所当然。 “骗人。”她不相信苏梓徽神通广大,能知道她提前回来。 苏梓徽坦白:“我接到我哥的电话了,似乎你们闹得很不愉快。” “我没和他闹。”南溪没好气地说。 下一秒,苏梓徽亲昵地勾住南溪的肩膀,带着她离开。 陆春晓看着那个和苏南溪氛围融洽的男人,觉得很是眼熟,等想起他是谁时,只觉得不可思议,然而那两人已经走远。 许长乐站在陆春晓身边,感慨道:“那个男人跟你不分伯仲,究竟是谁啊?怎么会和南溪认识?他们看上去关系很不错。” “苏梓徽,现在苏氏集团的当家人。”陆春晓说完嘴角勾出了个优美的弧度。 “什么?”许长乐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苏氏是南城首富,向来低调,鲜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许长乐不知道并不足为奇,但她无法理解,这些年苏南溪都生活在马德里,怎么会与苏梓徽认识,并且关系那么好。但转念一想,苏南溪对自己的事情从不多说,反倒是自己,什么话都会对苏南溪说。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六) “你这朋友来历不简单啊,能让苏梓徽如此相待。” “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怎么回事?” 许长乐感慨一声,“一言难尽。” 见她这般敷衍,陆春晓也不再一探到底。 “很晚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回来还没来得及告诉家里人,他们见到我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许长乐有些不情愿。 “那你是什么意思?去住酒店吗?” “嗯。”暂时,她只想一个人呆着,静静地想想自己的未来。 她在马德里失去了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那晚的画面被她珍藏在脑海中最隐蔽的盒子里,一度,她都认为苏平嘉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尽管她对他下药了,可是她能感受到他对她的身体不是无动于衷的。或许,他也在喜欢她。她为这个想法感到欢喜。 然而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确认,就被苏南溪带回了中国。 她能够感受到,南溪在害怕。 “我的确是在害怕。”苏南溪不避讳地说。车窗外霓虹渐渐远去,苏南溪开了车窗,凉凉的风轻拂脸面很是舒服。一路上,她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中国这件事详细地跟苏梓徽说了一遍。 一旁的苏梓徽嘴角带着笑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害怕什么?” 苏南溪认真地说:“害怕许长乐真的成为我后妈啊。” “有这个可能吗?我哥阅人无数,难道会对一个小姑娘有感觉?”苏梓徽很难相信这个可能。 “我不敢赌。”一生中,总会遇到一些事,一些人,不敢去想,不敢去赌,怕最后的结局带来毁天灭地的伤害。 苏梓徽玩味地说:“就算许长乐成为你后妈,你都长这么大了,她也没可能虐待你。” “许长乐有个哥哥,如果他知道他妹妹跟我混在一起,失去了什么,相信我,他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的。”许易安睚眦必报的个性,她以前见识过。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许易安?你喜欢他?” “我很久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我失恋了吗?失恋的对象就是许易安啊。” “我那时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说真的,我从来不相信你会真的爱上什么人,你生性爱玩,玩人玩感情,不轻易付出真心。真好奇,当你遇到那个让你付出真心的人,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苏南溪辩驳道:“我喜欢许易安好些年了,失恋了好些年,难道还不够真心?” “南溪,我看人很准的,你只是太无聊了。或许当你真的得到后,你就会很快丢掉的。” “你在侮辱我的爱情。”苏南溪不高兴了。“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我们也是这两年才熟识起来的,你忘记了吗?从前你和苏家的其他人一样,有多反感我的存在。” 苏梓徽乐了,“我最亲爱的哥哥不结婚,身边带着你这样的拖油瓶,让我们心里太不好受了。谁知道这么凑巧,你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七) 苏南溪无奈的笑了,过去的那些年,说她和苏平嘉长得像的人太多了,多到她不得不怀疑自己和苏平嘉的关系。而当年,为什么她会遇到苏平嘉?被苏平嘉收养?这些问题,苏南溪虽然很想知道,但从不问出口,因为她知道苏平嘉不会给她希望的答案。很多事情,她必须靠自己的力量一件一件弄清楚。 “如今许易安要结婚了,我彻底失恋了。”苏南溪沮丧地说。 “许宋两家联姻,为了救许家底下一家断了资金链的厂子。可宋家也并不如表面风光,许易安选错了对象。” “怎么会突然断了资金链?” “今年年初许易安的二叔许众贺和他的法国太太离婚了,因为外面的女人给他生了儿子。而近几年,许家在非洲一些国家投资了矿产,也没怎么赚到钱,所以没有足够的资金注入。说实话,这家厂子本可以转手出去,海丰集团可是一直对它虎视眈眈,但是订单都已经签到未来三年后了,这只下蛋的鸡,许家目前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也就硬是拖了大半年,如今让宋家注资,分出一杯羹出去,也好过江山易主。”苏梓徽解释。 苏南溪觉得头疼,“那为什么一定要牺牲许易安的幸福?” “牺牲?你用错词了。我听说主动提出联姻的可是许易安,他为了继承权,自己愿意做出牺牲,旁人可没有逼迫他。” “我从前就觉得他的野心很大,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拿自己的婚姻作为手段帮自己争取继承权。”苏南溪不无失落地说。 “其实,如果他知道你是我们苏家的掌上明珠,或许结局就是另一种可能了。” “可那就不是爱了啊。”苏南溪有些激动地说。 苏梓徽笑了,“你别告诉我,你就没有这样的想法?用钱吸引许易安。” 苏南溪沉默了片刻,坦诚道:“我追去巴黎就是为了告诉他我和苏家的关系,可是我们错过了。你看,我想把许易安留在身边的想法那么强烈,就算知道那不是爱,我也还是去尝试了。” 这一生,真正属于她的东西那么少,少到就算让她卑鄙地活着,她也想将幸福抓在手中牢牢的不松开,甚至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许易安究竟是不是她的幸福。其实,冷静下来后,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那份追他的勇气了。 “傻姑娘,在我眼中,许易安可配不上你。” “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好了。” “因为我苏梓徽的侄女值得这世间最好的。我看到你刚刚和陆春晓在一起,你们认识?”苏梓徽饶有兴趣地问。 “你们认识?”苏南溪紧张地问。 “见过面,但是不熟,不然那时候总归是要上前打个招呼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是许长乐认识的一个哥哥。” “说实话,我挺欣赏他的,能力很强,这样的人将陆氏救活,才真的令人敬佩。你啊,就应该找这样的男人,而不是留恋那种想靠女人谋出路的人。”苏梓徽满脸鄙夷。 苏南溪没有接话,闭上了眼睛,浅眠。 心中一个声音在说:那就找这样的男人吧。 后来,苏南溪就真的睡着了。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八) 陆春晓送完许长乐后回到家,车子刚开进车库,亮着灯的客厅落地玻璃后站着的那个女人,她平静的脸上瞬间堆满了欢喜的笑容。 陆春晓刚到玄关处,那个女人就迎了上来,“你回来啦。” “妈,你怎么还不睡啊?”他的继母周韵的脸上永远都挂着舒服的笑容,平易近人。 “你说你今晚到家的,我不等到你怎么会安心地去睡。”周韵说得理所当然,满脸宠溺。 陆春晓的眸子染上了一丝歉疚,“对不起,妈,我还是找不到小暄。”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周韵的眼中闪着泪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良久,她才又开口:“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不指望了。没关系,妈还有你。弄丢小暄的罪,就让妈来世再偿,这一生就为你和你父亲而活。” 陆春晓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自小失去母亲,在他还未懂得什么是死亡的悲伤时,周韵来到了这个家,成为了陆家的女主人,照顾着他和他父亲的生活起居,虽有伺候的人,但她总喜欢亲力亲为。那个时候她的肚子里就怀着小暄,尽管身子不是很方便,可是她总会在他沉默不语的时候抱起他,拍拍他的后背,扫去他的孤独。没过多久,妹妹小暄就出生了,他很喜欢小暄,当时在他眼中,他的妹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孩子,乖巧听话,他尤其爱带她一起玩耍。但是,那年,周韵带着小暄去马德里探朋友,小暄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从那之后,周韵就真的拿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事事周全考虑,嘘寒问暖,弥补了他缺失的母爱。而这些年,他唯一的心愿便是找到他亲爱的妹妹,了却继母心中的自责与遗憾,给这个家带来新的欢笑。 “我给你留了晚饭,我去给你热热。” “我自己来吧,妈,你早点休息吧。”等他等到这么晚,他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那好吧,晚安,儿子。”周韵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陆春晓的脸,然后上楼休息。 记得曾有媒体评价称周韵是南城最优雅的女人。在外人看来,她的气质高贵,品味脱俗,生活富裕,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连时间都格外眷顾她,不舍得给她留下岁月的痕迹。但一路走来,冷暖自知。其实陆春晓知道周韵和自己的父亲的婚姻早就出现了问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威就在外面养起了女人,他对周韵的事情兴趣缺缺,不多过问,他不回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那段时间,周韵总是拿着陆暄的照片,闷闷不乐,常常一坐就是半天,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发呆。后来,陆春晓就用陆氏的未来给他父亲施压,劝他父亲收敛自己的行为,他有时也不得不偏帮着自己的父亲,帮着他对周韵说谎,只为保全这个家,因为周韵的性格挺刚烈的,不是个会容得下背叛的女人。好在,这些年,大家都相安无事。 只是,陆春晓越发觉得陆暄的走失是这一切的起因。如果找回了陆暄,说不定他父母之间的问题也就没有了。 渐渐的,这也就成为了他的执念。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九) 这日,苏南溪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有醒来的迹象,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手机的时间,立刻滚下床去卫生间洗漱,拍了点护肤水在脸上就匆匆忙忙地下楼了。若是以前回国住在苏梓徽那里,睡个懒觉倒也不用这么紧张,只是目前她住在苏家老宅,所有的行为都要拘束一些。 那天晚上,苏梓徽直接将她放在了苏家老宅就回自己的公寓去了,原因无他,自从知道苏南溪是苏平嘉的亲生女儿后,那些年里对苏南溪没好脸色的苏家二老非常自责,千叮咛万嘱咐苏梓徽,一定要接苏南溪来老宅住。苏南溪是一点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餐厅里,佣人们都摆好了午餐,苏家二老也都入座了,见到苏南溪,全都笑呵呵的。南溪依旧是不太适应地喊了声:“爷爷,奶奶。” “乖,我们南溪肚子一定饿了,快来吃饭。”傅佩芳笑着说。 “嗯,好。” 然后,在接下来短短的几分钟里,苏南溪的碗里就堆满了各色菜肴,这两位老人这几天一直都在变着法地讨好她,生怕她有半点的不开心。 苏南溪埋头吃饭,内心千回百转,果然变成苏家二老唯一的孙女后,她享受的待遇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还记得那年,苏平嘉回国过年,带着她这个小拖油瓶,那时候苏家二老直接不让他们进家门,之后的几年,他们一直劝说苏平嘉放弃收养。他们说她是来路不明的孩子,被家人抛弃定是有她不好的理由。两年前,她把dna比对结果直接寄给他们,也当是解了一口怨气了。 苏东学这个往日里叱咤商场多年以老奸巨猾著称的企业家,眉目里都是和颜悦色,在南溪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说:“南溪,你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吧。” 傅佩芳立刻附和道:“对啊,南溪,别回马德里了,马德里有什么好,就和爷奶住在这里,我和你爷爷退休之后一直住在这里,依山傍水,空气清新,最重要的是安静。你爸说你喜欢安静。” “我是不打算离开的。”但也不一定要住在这里。苏梓徽为什么不愿意住老宅,不就是因为老宅规矩多。苏南溪在心里腹诽。 听到苏南溪这样说,二老更是心里乐开了花,留住了苏南溪,那么他们的大儿子苏平嘉回来也是指日可待了。 南溪面露难色,“我想去市区住。这里离市区太远了。” “南溪,为什么呀?” “我想找份工作。” 嗯,苏梓徽的公司里应该有很多闲职。 “工作?你不需要工作啊,奶奶的钱都是你的,我的孙女不需要辛苦工作,赚钱这种事交给男人就好。你放心,我已经打电话给我的好姐妹,一定给你物色一个很棒的丈夫。” 傅佩芳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外出工作过,她和苏东学自小就订了婚约,到傅佩芳十八岁的时候她就嫁过来做少奶奶了,侍奉丈夫与公婆,打理家里内外,生下两个儿子,闲暇时约姐妹逛街喝茶,她是几乎没有烦恼的走过了大半辈子,她也认为苏南溪定要走她的老路子,幸福,再幸福。 苏南溪没有想到,傅佩芳已经这么早就帮她做好了未来规划。 她笑笑,敷衍道:“奶奶,我还年轻,不想那么早就受到束缚。” 傅佩芳还要说自己的那一套理论,被苏东学打断了,“都随南溪高兴吧。” “谢谢爷爷。” “也别在市区另外找房子了,就跟你叔叔一起住吧。” “嗯,好。”苏东学的这个建议倒是跟苏南溪想法一致,原因无他,苏梓徽的优点之一,爱下厨。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十) 老宅是美国乡村风格的三层别墅,红色墙砖,白色窗户,坐落在青山绿水间,风景秀丽,是二十多年前苏平嘉设计的,那个时候的苏平嘉还是个听从父母安排想要做建筑师的乖儿子。绿色的草坪被修得整整齐齐,远处湖水波光粼粼,湖边垂杨柳随着微风摇曳着身姿,空气里都是桂花的香气,湖的这边,放眼望去,就只有苏家这一栋房子。傅佩芳说得很对,住在这里十分惬意舒适。 南溪坐在椅子上正在发呆之际,耳边传来了脚步声,抬头望过去,苏梓徽就从阳光里走了出来。 “怎么在这里?”苏梓徽坐在苏南溪身边。 苏南溪大感意外:“你这个时间怎么会来?”这几天据说他公务繁忙,老太太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有回来吃个饭。但苏南溪想,他这样,无非是最近老太太瞅着一个姑娘,想撮合两个人,他躲个清静。 “我先问你的。” “我无聊啊。” “我呢就是怕你太无聊才来接你的。” “你有这么好?”苏南溪表情夸张地问。 下一秒,苏梓徽勾住苏南溪的脖子,把她的头往下面按,咬咬牙问:“我对你还不好,你可是全球唯一一个有我副卡的女人啊。我对我亲生女儿都没有这么好。” “废话!你又没亲生女儿。想要女儿自己赶紧找个女人结婚啊,老太太可是在那磨刀霍霍,就等你点头了。”苏南溪挣脱开苏梓徽的束缚,幸灾乐祸地说。 苏梓徽今年再过两个月就满三十五岁,据说至今未交往过女人,是独身主义者。苏家的两个儿子都不曾结婚,这是傅佩芳一直以来都耿耿于怀的。 “找不到那个令我心动的啊。” “你这个年纪要找什么心动的?找到个对你好的女人就不错了,好吗?那个人起码爱你的人比爱你的钱多。” “你爱我的人比爱我的钱多吗?” “废话!”苏南溪瞥了他一眼,表现得不屑一顾,“我是这种人吗?我当然是爱……你的钱。” “我打不死你喔。”苏梓徽作势要打她,苏南溪很快逃开。 离得远远的,苏南溪不要命地说:“其实,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许丛。” 因着苏南溪也是故意放低了声音,所以苏梓徽没有听到,只看到她嘴巴在动。而后,苏南溪狡黠一笑,大声说:“还记得陆春晓吗?你帮我嫁给他好不好?” 这话,苏梓徽倒是听清楚了。他愣了愣,半会说不出话来,这话题转变得也太突然了。 苏南溪走近,凑过来挽住苏梓徽的手臂,撒娇道:“好不好?” “你才多大,就想结婚了。不害臊。等叔叔我结婚了你再来想。” “你不是很欣赏他?你不是说你苏梓徽的侄女值得最好的?你既然很欣赏他,难道他不是你心目中最好的人选吗?” “你是认真的吗?南溪。”苏梓徽不得不认真严肃起来。 苏南溪站直身子,眼神坚定地望着苏梓徽,义正言辞道:“我要嫁给他,一定要嫁给他。” “为什么一定是他?” 苏南溪脱口而出:“他长得好看啊。” 不是因为爱他,就为他长得好看,就要嫁给他?这太疯狂了。苏梓徽感到困惑,既然不是为了爱,更不会是因为他长得好看,那是为了什么? “行,我会好好考虑的。” “谢谢叔叔。”苏南溪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鞠了一个躬,呈现九十度。 苏梓徽却笑不出来了。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十一) 苏梓徽将苏南溪从苏家带走,少不了遭到了傅佩芳的一阵说,她问他烤箱里的蛋糕做了给谁吃。 苏南溪在一旁呵呵地笑,这几天每天陪着傅佩芳,都快闷坏了,苏梓徽带她走,她正求之不得。 苏梓徽讨饶道:“妈,我回头一定给你吃完了再走。” 听到苏梓徽这样说,傅佩芳才同意放行,“这还差不多。早点送南溪回来。” “我会的。放心吧,妈。” “不要带南溪去见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 “我哪有乱七八糟的朋友?”苏梓徽不服气地说。 “你那些玩得好的朋友,我一个都看不上,太离经叛道。” 不想再跟老太太辩驳,苏梓徽赔笑,拉着苏南溪上车,离开。 车子开了大概二十分钟后,苏梓徽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副驾座的苏南溪,“给你办了新的手机号码,也帮你告诉你爸了。” “苏梓徽,你这么体贴入微,能力强,会做饭,长得帅,还单身?这不科学啊。”苏南溪忍不住感慨。 “少贫。”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苏梓徽心里很受用。 苏南溪试探道:“你跟我说说,你是不是年轻的时候被女孩子伤了心?” “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苏梓徽正色道。 苏南溪不屑地说:“切……装什么神秘。” 一路上,说说闹闹,倒是很快就到达目的地了——南湖会所。 这家会所,是苏州传统建筑风格,白墙黛瓦,假山嶙峋,青竹茂盛,颇有一种庭院深深的意境。 苏梓徽的朋友,傅佩芳最看不上的就是顾向东了,觉得他最吊儿郎当,仗着家里有点钱就拽了吧唧的。其实,苏梓徽对苏南溪说,归根结底就一个原因,曾经傅佩芳给顾向东介绍了个不错的姑娘,顾向东跟那姑娘敷衍的吃了几次饭就不了了之了。自此,顾向东就不得傅佩芳喜欢了。 而今天,就是顾向东做东,请苏南溪晚上在这里吃饭。 “没想到今天我是主角啊,可我和顾向东又不认识。” “叫声叔叔就认识了。听我提了很多次你的名字,大概他们都对你很好奇吧。” “他们?很多人啊。” “不多,就我平日里一起玩的那些人。” “哦,就是你那些老大不小了却还是单身的朋友啊。” 走进会所大厅,苏梓徽问了前台的人顾向东他们在哪里,前台的小姐回说:“顾总他们在跑马场。” 苏梓徽无语地笑了,领着苏南溪走出了会所大厅,坐上了观光车前往附近的跑马场。 “难怪这些人昨天晚上在群里讨论,男人怎么样看起来英姿飒爽。” “穿着英挺的骑装,在马背上驰骋,的确很威武。” 苏南溪无比认同。 马场上有四个人在骑着马,远远的,像一幅美丽的风景画。苏南溪和苏梓徽在栏杆外等着他们回来,苏南溪因为专心致志地望着马场,倒也没注意到苏梓徽突然望向她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多久,四个人都骑着马回来了,然后苏南溪依次看到了贺培安,顾向东,张嘉义,以及许易安。 苏南溪太过震惊了。 她没能在巴黎见到他,倒是在这里见到他了,未免也太过戏剧了。她扭过头瞪了眼苏梓徽,这样的巧合一定是苏梓徽故意安排的,他最喜欢捉弄她了。 许易安显然要比苏南溪表情更加夸张些,见到很久不见的苏南溪不足为奇,但是见到苏南溪和苏梓徽站在一起才觉得奇怪。这两个人,居然认识。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十二) “hi!好久不见。”苏南溪率先开口,故作镇定。 许易安也回过神来,笑了,“好久不见,南溪。没想到你回国了。” 他这样说,苏南溪就猜到许长乐这几天并没有回家,但她也不想戳破。 “嗯,有点事就回来了。” 许易安笑了,转而对苏梓徽说:“苏总,没想到你和南溪也是认识的啊。” 苏南溪抢先开口:“他是我男朋友。”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够在许易安面前更好的保护自己。 在场的人,除了许易安,其他人都表现得很镇定,不动声色,尽管知晓苏南溪的真实身份,但也没有拆穿她。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突然就明白了昨天为什么苏梓徽特地叫贺培安邀请许易安了,原来是侄女儿跟许易安有感情纠葛啊。 苏梓徽默认,“刚认识不久,最近在试着交往看看。” “苏总真是好眼光。”许易安恭维道,“南溪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这句话,苏南溪听得心都疼了。 曾几何时,他就是这样对她说的,南溪真是个好女孩。那个时候,他对她温柔体贴,呵护备至,用暧昧撩拨着她的心,令她心里存了念想,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但他很快就划清了界限,没做道别,彻底地离开苏南溪的世界。 苏南溪一直都耿耿于怀,凭什么许易安可以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都不需要经过她的同意。 她心不在焉的时候,顾向东提议来一次赛马。苏梓徽不想参加,顾向东也不勉强。后来这场比赛是张嘉义和他的马赢了。其实,一开始,跑到最前面的是许易安驾驭的马。 苏南溪看着远处利落下马的许易安,对苏梓徽说:“我认识的许易安从来都是意气风发,他对人很真诚,可是我看到他在讨好你们。甚至,连骑马比赛,他都在相让,不敢赢。” “我只能说你看人太肤浅了。” 苏南溪挑眉,“你今天这样故意安排,不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许易安不帅气的一面,让我意识到自己的眼光有问题吗?” “南溪,有些人你看不清楚,那我就帮你看清楚。” “我现在心情很糟糕。” “我知道。” “我怀疑过。那不是我的单相思,直到这一刻我才肯定,他喜欢过我,所以才会接近我,跟我暧昧,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我在一起,所以他结束了这场暧昧。他真坏。”苏南溪的眼睛红了,眼泪在打转,但是被她忍住了。 这样的人,永不相见,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因着苏南溪的谎言,这顿本来由顾向东为了给苏南溪接风洗尘准备的晚餐变成了苏南溪和苏梓徽这对硬是要在许易安面前装情人的叔侄用来秀恩爱的晚餐。许易安自始至终都很安静,倒是苏梓徽的三个挚友,不忘煽风点火,故意捉弄。 “南溪,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顾向东挑起话题。 苏梓徽笑了笑,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安静地吃你的饭。 顾向东直接无视,心里想的是,这个问题关你鸟事,反正她又不嫁你。 “水到渠成,自然就结婚啦。”苏南溪笑着说。 贺培安问:“你觉得苏梓徽有什么优点?”而不是你看上我们苏少哪里了? 苏南溪继续笑,“会做饭,字写的漂亮,还有很多优点啦。” …… 最后,在苏梓徽的这些朋友里,一向话少的张嘉义总结:“祝你们幸福!”而不是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不小心看到许易安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后,苏南溪觉得贺培安、顾向东、张嘉义,这三个真是人精,一边不断地跟许易安干杯喝酒,一边还要调侃苏南溪和苏梓徽的关系来刺激许易安。 晚餐结束时,许易安醉得不省人事了。 “给他找个女人,拍点照片,制造点花边新闻吧。”苏南溪提议,就算不能动摇他的婚事,起码他的未婚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贺培安啧啧摇头,“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苏南溪轻笑,“比起他让我受的苦,这些不算什么。” 翌日,许易安招妓被警察带走这件事传遍全城。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损招,她昨晚可没有提议那个女人一定要是妓女。 这下子,许易安不仅损失的是名声,可能还要进几天看守所了。 也真是够无辜。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十三) 如果说前几天,在苏南溪的意识里,她回国的理由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许长乐做了丢脸的事情,她负责送走许长乐。但是,如今,她的理由全部都变成了,为了陆春晓。 好像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般的,便也只能顺其自然。 想嫁陆春晓,这样的想法从前从未出现过,更是不敢想,但是就在见过陆春晓后,嫁他变成了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苏南溪才觉得也许她该好好的想想,自己的未来要如何走下去才更加有意义。 苏南溪与陆春晓的第二次见面,是在四季酒店的玫瑰宴会厅。那天,恰是许易安的婚礼日期。 许易安的婚礼并没有因为他招妓的事取消或者延后,反而比原定日期提前了。听说出事后,许易安的未婚妻宋伊人就来找贺培安兴师问罪了,事后贺培安说,这个女人倒是个中国好老婆,娶回家真是明智的选择。在她的意识里,真的是对许易安丁点怀疑都没有,她断定这是贺培安他们的故意陷害,虽然贺培安死不承认,但宋伊人心里是认定了这个结果。这才为了力挺许易安,提前了婚礼日期。 “那怎么你们还能收到婚礼请柬?”苏南溪不解,都公然挑开事实说话了,这梁子算是结下来,按理说,往后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 贺培安微笑,“这就是这个女人的心机了。虽说她不好对我们这几家失礼,面子工程是一定要做的,但是最关键的是,她要让我们看看许易安的幸福,总有一天他们会改变这种屈居人下的格局。” “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你想太多了吧。”苏南溪对贺培安的分析不屑一顾。一下子挑战四大家,宋伊人有这么大的魄力吗? 贺培安说:“我看她第一眼就知道宋伊人身体里住着个男人,她和许易安都有着野心,这两人以后要么就是做出一番大事业出来要么就是一起落败被打击的永无翻身之地。” 看来的确是不容小觑的人。 “为了我,得罪他们,貌似不值得。” “本就是可有可无的角色,你觉得你叔叔会让曾经欺负你的人好过?” 答案,显而易见。苏南溪收起了一脸的愧色。 一旁躺在沙发上专心致志玩着魔方,最后一个扭转将每一面颜色都一致后,顾向东弯起嘴角,慢悠悠地说:“许家内斗不断,二房一直都是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如今加进来一个宋伊人,看来大房以后会是许老太爷的新宠了。” 一周前,大家对这场婚事的讨论还言犹在耳,一周后,苏南溪就挽着苏梓徽的手臂代表着苏家来参加这场婚礼。 宴会厅外,放置着许易安与宋伊人的巨幅婚纱照。 这不是苏南溪第一次见到宋伊人的照片,以前媒体偷拍到她和许易安外出就餐的照片,那时的她很是低调,普通,但是穿上白色婚纱,化着眼妆的她,如今看来真是美得惊心动魄。这样的女人,假以时日,有哪个男人不会动心? 也许现在的许易安就动心了。那么相信他的女人,这世间也就仅此一个宋伊人了。要是放在苏南溪身上,知道许易安招妓被抓,以她冲动的个性,她绝对会第一时间狠狠地胖揍一顿许易安,哪里会分析前因后果,更不会站在他这一边对付敌人,这样的垃圾男人会直接被她丢弃。 她把自己的思维强加给宋伊人,难怪事情并不会如她所料。事实证明,人与人之间的脑回路差别真的太大了,而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十四) 宴会厅门口,许长乐陪着她的父母在迎客,她清瘦了许多,看到苏南溪来,她有些吃惊,眼睛一直盯着苏南溪挽着苏梓徽的手,若有所思。 苏南溪脸上是浅浅的笑容,眼神迷离带着些傲气,潋滟红唇,诱惑迷人,一款白色的深v蕾丝镂空长裙将她的身材完美地衬托出来,脖子上带着星光璀璨的钻石项链,这身行头令她看上去身价不菲,得体地跟在苏梓徽身边,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许长乐受她父亲的吩咐,负责陪着他们。 苏梓徽因为被熟识的人拉走闲扯,剩下许长乐和苏南溪两个人,气氛一度沉默,她欲言又止,苏南溪挑眉,倒是先开口了,“最近过得好吗?” “很好。”从许长乐的语气中隐隐约约能听出些气愤。 “什么时候回家的?” 这话让许长乐有些吃惊,“你为什么这么问?” “前段时间遇到你哥哥,他似乎都不知道你已经回来,所以我猜你也是这一两天才回的家。” 想起她刚到家那会,许易安拉着她喝酒闲聊,说起苏南溪现在在跟苏梓徽交往时,他的神情都是懊恼与不甘心。 苏南溪变心太快了。 “你是在报复他吗?不然你为什么会跟苏梓徽在一起。我哥哥有些难过,难过你这么不爱惜自己。” “是吗?那你哥的情感还挺丰富的,这胸襟太宽大了,都快结婚了还能有我的位子,真是太感谢他了。”苏南溪讽刺着,“况且能得到苏梓徽的垂青,这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我不爱惜自己,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 “苏南溪。”许长乐尖锐地喊了声,因为刻意压低了声音,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 “许长乐,归根到底,我才是受害者不是吗?许易安让我难过了那么多年,你就不要在我面前给他打抱不平了。我不喜欢。” “让我哥名誉扫地,不正是你们的杰作吗?这么损的事情你们也做得出来。”如果说宋伊人只是怀疑那件事是贺培安那些人故意陷害许易安的,那么如今,她觉得还得要再加上一个人,那就是苏南溪,她绝不是无辜的人。 “有证据吗?”苏南溪眼神紧逼,“说到损,你做的损事可比这个精彩多了,需要我告诉许易安吗?真好奇他的反应。恐怕下个月,你的婚礼也能举行了。当然,我们毕竟是多年的好友,选择什么样的男人这个权利你还是尽早使用,因为我真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到时候,你能嫁的男人也只能是泛泛之辈了。” 许长乐气得牙痒痒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状,垂下。她今天穿着低胸礼服,胸部的线条被完美地挤出来,现在因为生气,呼吸急促,胸前更是波涛汹涌。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曾经那么要好。”许长乐无奈地问。 “许长乐,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曾经的要好,只是假象。我其实并没有把你当做很好的朋友。我只是太孤独了,需要一个你来陪着我度过漫长时光。我放弃你,也只是因为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你……”许长乐觉得一阵冷,心渐渐沉了下去。眼前的人,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可怕了。如果说在今天之前,她对苏南溪存有抱歉之意,那么今天之后,这些情感也荡然无存了。 平安夜快乐!!!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十五) “乐乐。”这一声喊,打破了苏南溪和许长乐之间僵住的气氛,两人剑拔弩张的表情也瞬间恢复成客套,这变脸速度也是令人咋舌。 许长乐看到来人后,笑了,迎了上去,“陆哥哥来了。今天穿得好帅气。” “你今天也很漂亮,乐乐真是长大了,下一次陆哥哥希望喝的是你的喜酒。” “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苏南溪冷冷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陆春晓是看到她的,但他吝啬地给她一个匆匆一瞥就没有其他的反应。受到这样的无视,苏南溪心里很是不舒服。她今天不够美吗? 恰在这个时候,苏梓徽回来了,嘴角噙着笑。 苏南溪挽上他的手臂,凑到他耳边,与此同时,苏梓徽也微微垂下头,这一动作在外人看来十分默契,不明所以的人都在羡慕他们的感情好。 苏南溪压低了声音,在有些喧闹的会场,只见她的红唇微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我今天美吗?” 苏梓徽笑容更加灿烂了,“怎么?遇到陆春晓,你就不自信了?” “他一直都在无视我的存在。” “大家都以为你是我的女朋友,就算再好看,他也不敢多看啊。” 苏南溪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跳,曾经撒下的谎言如今成为了她跟陆春晓之间的障碍,而苏梓徽显然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十一点零八分,许易安和宋伊人的结婚仪式正式开始,司仪请的是当红的主持人,一张巧嘴,逗得在座宾客笑声连连。 结婚音乐声起,新郎许易安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司仪跟前,心无旁骛,目不斜视。然后是新娘宋伊人挽着她父亲的手臂缓缓走向新郎,嘴角含笑,虽说婚礼日期提前,然而这婚纱挑选得却一点都不含糊,抹胸设计,裙摆是鱼尾式样,一层一层的薄纱堆积起来,像云朵一样纯净无暇,头纱选用软纱,绣上蕾丝,长长的,遮住脸和手臂,给人以空气感,显得很仙。许易安郑重握住宋伊人的手,两人携手站在司仪面前,宣誓,交换戒指,倒酒,切蛋糕……一切的一切都很美好,令人感动。 所有的人都看着新人,苏南溪却一直盯着陆春晓身边的人看。 看着看着,世界就变得模糊不堪了。 她紧紧咬着牙,以克制眼泪掉下来,弄坏她的妆。 她感到压抑得快要窒息了。 好不容易挨到仪式结束,新人敬酒,苏南溪冷着脸,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跑到了酒店的露天花园透气。 她大口大口吸着氧气,喘得厉害,手紧紧握着,不敢松开,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早就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了。 这就是恨。 是痛彻心扉多年怎么都没办法消散的蚀骨的恨意。 令她没办法完好地存在这个世间,想要毁天灭地,来控诉自己的不公。 十六年来,很多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不堪,到永远都记不起来,然而那张脸,她却逼着自己一定不能忘,一定要记着,于是关于她的记忆就真的很鲜活地保存了下来。 那个女人,在抛弃她之后,果然过得很好。她脸上幸福的笑容,变成一根根针刺向了苏南溪的眼睛。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十六) 命运多么残忍。 凭什么周韵还能过得这么幸福?她这些年吃的苦,老天爷为什么不替她讨回来? 真的忍不下去后,眼泪就这么汹涌流下,一颗一颗,流进了心里。 从手包里拿出手机后,她想也没想的就打给了苏平嘉。 马德里现在应该是早上五点多,苏平嘉肯定还在睡,他是个过惯了夜生活的人。 电话过了很久才被接听,苏平嘉的声音并不清晰,带着浓浓的睡意,“南溪?” “是我。” “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你在哭吗?” 苏南溪故意笑了,“没有啊,你知道的,我不是个爱哭的人啊,只是感冒了,所以声音才会有些沙哑。” “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 “我回来后我们就一直没有联系,我不打给你,你也不打给我,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先低头不是吗?” “我只是对你感到很抱歉。” “爸。”我告诉你我八岁之前的记忆我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妈妈是谁,长什么样子,为什么会在福利院,不记得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我都是骗你的。苏南溪在心里无声地说。 良久,苏平嘉都没有听到苏南溪的声音,不免担心地问:“怎么了?” 苏南溪回过神来,摇摇头,对着电话说:“没什么,我只是在参加一场婚礼,被感动了。然后,很想你。” “如果在国内不开心,就回来。” 苏南溪笑了,“从前我一直都觉得你对我特别严厉,现在你这样温柔地跟我说话,我觉得我们分开生活还是很有好处的。放心吧,爸,他们都对我很好,我很快就能在这里安定下来了。” “那就好。” “爸,我先不说了,我们常联系。拜拜!”苏南溪匆匆挂了电话后,看着陆春晓向她走来。 “你怎么哭了?”陆春晓看到苏南溪脸上的泪痕微微吃惊。 “里面烟味太重,被熏得不行。”她随意扯了个谎,很蹩脚。 陆春晓不客气地戳穿,“说谎。”他也在宴会厅里待了很长时间,怎么就没被熏出眼泪来? 苏南溪咬咬唇,说:“回国前跟我爸闹了不愉快,刚刚在跟他通话,我们的关系恢复如初,突然间就好想他,然后我就哭了。” 他是听到她挂电话前说的话的,知道她是真的打给她爸爸,也就勉强信了。 “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出来?” 陆春晓愣了愣,总不能说他看她很久都不回去所以就出来找找她,于是,他面不改色地说:“怕被闹酒,就先躲出来了。” “是吗?那正好,一起躲躲,吹吹风,闻闻花香。”说完,她转身看向酒店外的城市,轻风拂面,惬意地闭上了眼睛,趁机放空自己脑袋里的悲伤。 陆春晓看着她,微微笑了。 其实,他们不熟。但刚才的对话,聊天的语气,就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谁也不跟谁客套。 “我们以前见过面吗?”陆春晓忍不住问。 苏南溪睁开眼,不禁笑了,“没有,如果早就见过,我第一次在机场见到你,也不会被你帅到啊。” 陆春晓乐了,眼角微微翘起,抬头看向远方。 天空湛蓝湛蓝的,很高,一架飞机正在经过,苏南溪拿出手机拍了下来,然后又趁陆春晓不注意,给他拍了张照片,照片里的他,眼神专注耀眼,苏南溪觉得再也没有比他更美好的存在了。 她的哥哥。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十七) 后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安静地享受着这一份惬意。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前后时间错开回到宴会厅。 苏南溪回到座位,刚坐下,苏梓徽就笑意盈盈地凑过来说:“两个人相处得很愉快吧” “你说什么啊?”苏南溪装傻。 “陆春晓先你两分钟回来,别说你们没待在一起。” “那么明显吗?”苏南溪诧异地问。 “你离开后,陆春晓时不时的看着你的位子,我装作不经意地跟他四目相对,没过多久后,他就起身出去了,估计是找你去了吧。所以,叔叔我可是很识趣的,没去打扰你们。” 苏南溪有些得意,“看来我今天还是很美的,他有注意我。” “臭美吧。”苏梓徽打击道。 在他们谈笑风生时,苏南溪没有注意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正锁定在她身上,事实上,从她再次走进宴会厅的时候,许易安就一直这样盯着她,看着她优雅地入座,然后优雅地对着苏梓徽笑。 曾经的苏南溪,并没有优雅这份气质。她是大大咧咧、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活着的。爱笑,认识很久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哭过。她就像邻家妹妹,简单干净,从不会刻意去讨好别人,参加社交活动时,很紧张忐忑,表情会僵硬。再看看如今的她,游刃有余,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可是,他不喜欢这样的她。 太装。 宋伊人随着许易安的视线看过去,扫视了下,最后目光落在苏梓徽身边的女人,微微不悦,暗自推了推许易安,低声说:“怎么?觉得她比我好看?” 许易安惊了惊,回过神来,调侃起宋伊人,“你就这么没有自信吗?” “我当然是很有自信的,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女人。”不然你也不会选择我来结婚。 许易安吻了吻她的脸颊,没再言语。 彼此心知肚明,他们之间没有男女情爱,有的只是门当户对和都想要的成功。 爱情,好奢侈。 宴席散去,新人回祖宅祭祖,晚上是家宴,许家本是邀请了陆春晓以及他的父母的,但是被陆春晓婉拒了。许家的心思他不是不知晓,只是不说出来而已。早前,许长乐的母亲就想着要将许长乐嫁给陆春晓,现在许长乐回来了,就立刻马不停蹄地制造一切机会撮合他俩。这乱点鸳鸯谱的,也不过问当事人的意见,很明显,许长乐也只是把陆春晓当哥哥而已,他们之间哪有爱情可言。 其实,周韵对许长乐做她儿媳这件事是很满意的。起码没有像当初反对方青瓷那样,用钱将她打发走。 他的初恋,败给了门第之见。 现在想来,他还是很对不起方青瓷的。如果当初他足够坚持,也许结局就不一样了。但或许,那时的自己,根本就不懂爱。 酒店楼下,陆春晓将他父母送上车,车子刚走,他就看到了苏南溪提着礼服裙摆从酒店大堂缓缓走来,她的眼中含着笑,眸子如星辰,身边跟着苏梓徽、顾向东等人,宛如公主一般高贵优雅。看到陆春晓的时候,苏南溪向他点头致意,随即从他身边走过,上了苏梓徽的车。而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久久无法离开。 心中很是好奇,她怎么就和苏梓徽扯上了关系。要知道这么多年,苏梓徽可是从来没有女朋友的,大家都怀疑他其实喜欢的是男人,这个苏南溪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值得苏梓徽为了她一改往日作风。也曾听许长乐说起过她,她是许长乐在大学的同学兼室友,学习的是时尚营销,业余兼职模特,和南城向来没有交集的。 都姓苏。 陆春晓脑袋突然灵光一闪,忍不住猜测,或许苏南溪并不是苏梓徽的女朋友,而是亲戚关系吧。 但下一秒,他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觉得自己真是闲的没事做了,为什么要对苏梓徽身边的女人好奇呢?他们是什么关系,情侣也好,亲戚也罢,反正又不关自己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意图忘却脑海中关于苏南溪的一切思绪。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十八) 入夜。 苏南溪却没有什么睡意,翻来覆去,闭着眼睛数绵羊,也无济于事,她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想起周韵。叹了口气,坐起身扭开了床头灯,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一点了。 莫非她认床?苏南溪矫情地想。 白天,参加完许易安的婚礼后,她就跟着苏梓徽来到了他位于市区黄金地段的高档公寓。 西园是苏氏集团旗下的重点项目,尽管价格不菲,但因为宣传得力,很快成为了南城的销售奇迹。苏梓徽给自己留了两套,在最顶层,他自己住了一套,另一套用来招待客人,近四百平米的公寓以白色调为主,配以灰色,有一整排的落地窗,窗外便是这座城市的俯瞰图,到了晚上,璀璨的夜景自是美不胜收。 下周开始,她就要去苏氏集团报到,做总裁秘书的助理。所以她从今天开始就搬来跟苏梓徽住了。一定是这里的床比苏家老宅的床软了许多,她才会不习惯。 苏南溪起身下床开门,想去喝杯水,不料看到客厅里的灯都开着,鹅黄色的灯光晕染出一股暖暖的氛围,苏梓徽也在,他坐在吧台前,喝着烈酒,背影显得落寞孤独。 苏南溪故意咳嗽了一声,引起他的注意,然后走到他身边,坐上高脚椅,问:“怎么还不睡?” 苏梓徽勾了勾嘴角,“这才几点?在南城,夜生活可还没有结束。” 苏南溪忍不住说:“你都多大岁数了,熬夜伤身,催人老。”说出口后愣了愣,这话她也无数次对苏平嘉说过呢,可是苏平嘉总是很固执地不听劝。 苏梓徽绷不住笑了,“你说话的语气都有点像我老婆了。” 苏南溪回以白眼,“滚!谁是你老婆?看来叔叔你也是思春了啊,说,想娶谁做你老婆啊?” “没有谁,我这辈子就一个人过。”苏梓徽故作轻松地说。 苏南溪不信,“你难道真的没有喜欢过谁吗?或者说你喜欢上了谁只是你们没有办法在一起?” 面对苏南溪的试探,苏梓徽依旧镇定自若,“没有。” 这一句“没有”,毁了苏南溪心中所有的猜想。 想起许丛也曾经说过,这辈子最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人是苏梓徽。 这两个人要死鸭子嘴硬到什么时候?苏南溪都替他们着急。 在苏南溪还要问什么的时候,苏梓徽先开口问:“你怎么也没睡?” “都怪你家的床太软,我睡不习惯。”苏南溪不满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居然还怪起我的床来了。”苏梓徽无奈地笑了。 苏南溪脸一红,嘟囔着:“我可没想谁。” “昔日喜欢的对象如今娶了别人,如今想要的人,前路漫漫,我要是你,我也睡不着。” “你不要说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答应过我,要帮我的。” 苏梓徽极力否认,“我可没答应你什么,我只说我考虑看看,你给我的理由不足以让我信服。” 真实的理由,若真的说出口,恐怕苏梓徽就更不会帮忙,反而会把她送走吧。 可是,不走这一步,她会觉得她的这辈子没有任何的意义。 苏南溪给自己拿了个空杯子,倒了酒,琥珀色的液体一仰头全部灌入口中,刺激着喉咙,强行咽下,然后整个人都热起来了。 第一章 巴黎是用来路过的(十九)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苏南溪苦笑着说,“我一直都过得很孤独,我爸他一直都对我很冷淡,他的工作很忙,经常全世界各地的飞,他常常把我托付给他不同的女性朋友,但是,我是不会给那些对他有企图的女人好脸色看的。我也害怕他有一天会让我离开。直到我渐渐长大,有了赚钱的能力,我利用他的人脉,和时尚杂志签约,成为平面模特。我开始疯狂的存钱,希望有一天即便是再次被抛弃,我也能让自己过得很好。这样的恐惧一直持续到我和我爸的dna比对结果出来。知道我和他的血缘关系后,我才开始变得肆无忌惮,活得有血有肉,我不再战战兢兢的怕他有一天会不要我,我们有着剪不断的羁绊。我在大学里遇到许长乐,我们住一间寝室,我曾经很羡慕许长乐,因为她有一个对她非常非常好的哥哥,爱她,宠她,只要是她想要的,许易安就一定会给她。我这样的性格,会爱上许易安也不足为奇。他符合我对哥哥所有的幻想。如今,我又想要陆春晓。”因为,他就是我哥哥啊,在八岁之前。当然,这话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 苏南溪皱了皱眉,继续说:“他和许易安是相似的人,有能力,有手段,是睥睨众生的天之骄子,没有受过苦,对人彬彬有礼,性格不尖锐,我会喜欢他,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难道你希望我因为许易安的关系对爱情失望吗?” 其实,重新遇到他,她就明白了一切,她只是在那些年里错爱着一个与陆春晓相像的人。青春年少时,当陆春晓不再是她哥哥的时候,他就是她要的爱情最美的模样。 “你还相信爱情,我又怎么会摧毁你的信心?好,我帮你。就算是霸王硬上弓,也让你坐上陆太太的位置。” 苏南溪回房间后,苏梓徽一直在思考爱情这玩意。同时,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人,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他其实很想知道她过得幸不幸福,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过问。 这些年,他故作潇洒,享受着单身带来的自由感,可又何尝不会孤独寂寞,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孩子应该都快会早恋了,可他依旧形影单只,他的家里永远都是黑漆漆的。 他一直都觉得,这世间最美的便是万家灯火。 可是,属于他自己的灯火,却迟迟没亮。 有一种人,生来就能对爱情信手拈来,可这世间还有另一种人,在爱情面前,笨拙得可怜。苏梓徽就属于后者。因为,连爱情来没来过,他都不太清楚。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一) 周一,苏南溪是跟着苏梓徽一起进的集团大厦,她在总裁办公室坐了会,就看到了她以后的上司——苏梓徽的首席秘书孔唯。 孔唯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干练稳重,不苟言笑,个子高挑,穿着当季的新款,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脸上化着淡妆,嘴角挂着疏远的笑容,站在人前就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存在。 苏梓徽简单地给苏南溪和孔唯做了介绍后,就对苏南溪说:“你跟着她走,她会告诉你要做什么。中午,你再过来跟我一起吃饭。” 从苏梓徽办公室出来,孔唯一一向她介绍会议室、茶水间、贵宾接待室、资料室以及其他办公室各是谁在用。孔唯单独使用一间办公室,苏梓徽还有两位秘书,欧阳和薛舒意共用一间办公室,大大的格子间办公室是总经办的其他员工在用。孔唯带着苏南溪来到一间办公室前,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里面仅有的一个女生看到孔唯,停下工作,立刻紧张地站起身来。 孔唯说:“茹茹,以后南溪跟你用一间办公室。” “哦……好的。” 然后,孔唯递给苏南溪事先办好的工作证,让她挂在胸前,并指着办公桌上那几叠厚厚的文件资料,“尽快把这些看完,能让你对我们集团有很深刻的了解。” “ok。”苏南溪笑着说。 “茹茹,我之前让你去找信息科申请的oa和rtx 账号和密码,你待会教南溪怎么使用。”说完,把苏南溪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南溪,下午安排了杂志社的人给你做专访,所以午休后,我们就让造型师给你做造型,让你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杂志上。” “杂志专访?我怎么不知道。” “苏总说你喜欢拍照,所以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多认识一些人,以后可以继续往模特圈发展。” 苏南溪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立刻恭维起来:“谢谢。” “不客气。”孔唯表情淡淡地说,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倒让苏南溪对她产生了好感。 刚转身,苏南溪就听到了一声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她看到叫茹茹的女生重重地坐下,手拍了拍心口,小声嘀咕:“吓死我了。” 苏南溪走过去,伸出手,“你好,我叫苏南溪,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你好,我是乔茹茹,叫我茹茹就好,指教倒是不敢,这里谁都比我背景深,我一个小虾米,谁都惹不起。你呢?你又是谁安排进来的?” “我叔叔。”苏南溪坦诚道。 “你叔叔一定后台很硬,不然不会劳烦孔秘亲自带你。我听说她都三年不带徒弟了。” 苏南溪点评:“她看上去很不好相处,但我觉得她为人一定不坏。。” “你也是这么想的啊,跟我同感呢。”乔茹茹有些激动地说。 苏南溪笑笑,“你刚刚是不是偷懒了,不然为什么那么紧张?” “忙里偷闲,看了会小说。”乔茹茹吐了吐舌头,如实说。 苏南溪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开了电脑,然后乔茹茹递给她一张便签纸,凑过来说:“我先教你登陆oa和rtx吧,这两个是我们日常用的系统软件,集团的公告会及时发布在oa上,工作上的邮件我们都是通过oa邮箱发送。rtx是方便集团内部员工联系的。你的名字就挂在总经办下面。至于外网,我们集团只有有一定年资的人才能申请用。但是,我们这间办公室电脑是可以联网的哦,我是借了你的光呢。哦,对了,不可以上网看视频,因为被屏蔽了。” “管得很严啊。”苏南溪感慨。 “是啊,我以前电脑无法上网的时候,只能用手机偷偷地蹭隔壁办公室的wifi,信号好差。不过, 苏总虽然管理严格,但是发年终的时候很慷慨啊,我们集团的员工很少因为工资而离职的,外面的人都想进来呢。” 她的话还真有点多,不过短短的时间,她就能对人没有任何防备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苏南溪还是挺欣赏她的性格的,单纯直白。 “我是孔秘的助理,你呢?你是谁的助理啊?” 乔茹茹一脸哀怨地说:“薛舒意,她怀孕了,所以六个月后,我要暂时顶她的工作一段时间,这六个月要学习的东西好多。” “加油啦。” “对了,你千万不要惹欧阳,她的工作能力很强,但是她脾气不好,每个月都会有人被她骂哭。” “好,我会尽量避开她的。谢谢你啦,告诉我这些,你人真不错。” “哈哈,大家以后都是一个办公室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后来,薛舒意在rtx上给乔茹茹下了活,她才没继续跟苏南溪聊天。苏南溪也打算静下心来把那堆资料好好研究一下。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二)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看得津津有味,苏南溪终于知道为什么傅佩芳会跟她说她不需要工作这类的话了,因为苏家居然是南城首富,有的是钱。但其实将苏家推上南城首富的不是靠着祖辈的资金积累,最大的功臣还是苏梓徽,他在十年前创办了和风集团,加之苏家原先的苏扬集团,这两个集团涉及的领域之广,盈利数额之巨大,一度令苏南溪乍舌。 苏扬集团主要涉及轻工业制造,在苏梓徽接手的时候他其实就看到了日后集团的发展,稳定中走向衰败,于是他排除万难说服苏东学同意他打造新的商业王国——和风集团。这个王国历经十年,由原先的几十个员工到现在几万员工,影响着南城的经济,受到政府的庇佑后,事业更是蒸蒸日上。这些年,苏梓徽的事业版图也在逐渐扩大,和风不仅涉及房地产、电商、旅游、农业、海外投资等,今年的两个大项目——收购皇庭影业有限公司以及公立医院,也已进入收尾阶段。 苏南溪推测孔唯给她看的资料应该是公司最高机密了,她原先打算做一份轻松的工作然后发展些业余爱好的想法,现在被苏梓徽直接扼杀在摇篮里了。如果说她一开始不明白苏梓徽的用意,那么当她看到陆春晓公司的资料后,她就完全懂了。 苏家和陆家日后是很有可能成为竞争对手的,论实力,陆家不足为惧,但是如果苏南溪要嫁给陆春晓,那么何不提前将一些对立的关系转变成合作互赢的局面。和风已经开发了近百个地产项目,而陆氏的第一个地产项目才刚刚标下土地。陆春晓想要在地产界立足,靠着苏家这棵大树是最便捷的路了。 陆氏集团现在主要涉及出版、酒店、书店和房地产这几个领域。全国最大的书城南城书城就是陆家的,这个书城占地面积不亚于购物中心,有五层楼,一楼二分之一的地方是书店,另外二分之一是星巴克咖啡厅和两个分布南北位置的观众坐席,各能容纳三百人,方便周末一些作家来这里举办演讲或者签售活动,其余几层都是餐厅、咖啡店。所以虽然这些年实体书店的运营受着网络书店的影响很多都关门了,但是南城书城周末却是人山人海的,大家都习惯性的来这里看书吃东西打发时间。也正是因为这个书店的存在,别人对于南城的评价多了个文化氛围好。至于出版社,在五年前入不敷出,差点破产,后来被陆春晓一手救活,因为全市大大小小的小学、中学教学辅导书统一由陆家的南城出版社这一家出版,这是陆春晓费了很大的力气跟政府争取来的,可以说教辅书救活了这家出版社,虽说已不如当初的辉煌,可是也摆脱了亏损,这几年出版社盈利幅度也在不断增加。而出版社所在的南城大厦也有一家南城酒店在经营,不亏,但也不赚。房地产是陆春晓近来的动作,尚不成熟,无法预测未来的盈利或亏损。 合上资料夹,苏南溪揉了揉眼睛,终于都看完了,眼睛都快酸死了。一旁乔茹茹办公桌上的打印机在运作着,乔茹茹站起身活动了下快要僵掉的后背,然后把打印出来的资料放进文件夹,走出办公室交给薛舒意,回来后,她就开始用微波炉热中午的饭菜了。她顺口问了问苏南溪今天中午是不是去食堂吃饭。 苏南溪还没来得及说话,办公室门就推开了,“南溪,吃饭。” 苏梓徽边说边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了,乔茹茹目瞪口呆地指着苏梓徽,惊呼:“天呐!”原先以为苏南溪的叔叔是个部长级别的人物,没想到居然是大boss。乔茹茹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然后她就开始打嗝了。 “那么,茹茹,我先去吃饭了。”说完,苏南溪便拿着资料跟苏梓徽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等到办公室就剩下自己的时候,乔茹茹立刻在rtx上找薛舒意说这件事,在这之后,整个总经办的人都知道了,今天总裁的侄女来公司上班了,到下午上班的时候,整个大厦的人也都知道了。 拜苏梓徽所赐,苏南溪想低调都难了。 而事实上,这正是苏梓徽故意为之的。 各位,新年快乐!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三) 下午一点半,孔唯带着时尚杂志的摄影师、编辑、作者、化妆师、发型师以及灯光师来到了苏梓徽的休息室,那个时候苏南溪刚敷完一张补水面膜,肌肉柔嫩得都可以掐出水出来。 孔唯给他们做了介绍后,苏南溪很有礼貌地微笑着,一一跟他们握手,声音甜美,给人一种邻家女孩的感觉。她的随和让接下来的气氛很是热络。化妆师和发型师开始给苏南溪做造型,因为苏南溪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的斑点瑕疵,素颜的气色绝对比很多明星都强,脸上只需要一点点的色彩就已经是明艳动人。她的头发是长而黑的直发,发质柔顺,在发型师的指尖被随意摆弄着,不多久就编成了一根粗粗的辫子,放在右肩上,额头的几缕头发弯弯地垂在脸庞,干净的气质一览无遗。苏南溪去里屋换上了她今天的第一套衣服,上身是一件黄色的不规则线衫,上面隐隐地绣着花朵,下身是一件粉色的纱裙,脚下是白色的舞鞋。 今天苏南溪所有的衣服搭配都是苏梓徽选出来的,不得不说苏梓徽这个男人连挑选女人的衣服这种事都可以做得很出色。要知道他们这些人经验丰富,拍过很多名人,对美色早就产生免疫力了,但见到这个样子的苏南溪还是有被惊艳到,尤其是她透露出来的清澈无辜的神韵让人移不开眼。 化妆师挑选出一个绿色的指甲油给苏南溪涂上,一切都妥帖后,灯光师开始打灯光,摄影师教苏南溪摆pose拍照,苏南溪很快地进入角色,举手投足间的变化,一点一滴都被捕捉到,然后永远定格。 杂志社宋编忍不住地赞叹到苏南溪面对镜头时的落落大方,对孔唯说:“苏小姐的镜头感真的很棒,相信一定会拍出很多很棒的时尚大片。” “我听苏总说他这个侄女以前在马德里的时候经常拍杂志,很喜欢在镜头前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啊。”宋编了然地点点头。 “不好意思啊,宋希,这次临时给你安排了这次采访,打乱了你们原先的计划。” “要说我一开始还是有点怨气的,但是看到苏小姐不输任何明星的风采,我对这样突然的临时变动完全喜欢。我们的杂志长久以前都是请的各式各样的明星,偶尔有这样的生面孔,又是豪门千金,相信下期的杂志一定会销量大增,话题不断。要知道描述豪门生活一直都是人们喜闻乐见的。” “你这样说,我对你的抱歉就少很多了。”孔维得到了些安慰。 “看你说的,你一定比我还要忙,我们只是临时撤换杂志封面和稿子,你呢还要帮整理采访问题给你们苏总看,已经是减轻我们的负担了。” “呵呵,我们苏总是个万事都求完美的人,一篇采访稿要符合他的要求还是有些难度的,所以我让你带来你们杂志社最优秀的作者可不是说着玩的。” “以前就一直听你在夸你们苏总,什么时候你能帮我安排次苏总的采访,我会更感激你的。”宋希热烈期盼着。 “那就,要看我们苏总心情了。”孔唯笑了笑,视线重新放在苏南溪身上。 此刻的她,一只腿垂在沙发上,另一只腿盘在身前,双手捧着一本黄壳封面的日记本,嘴角弯弯笑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一缕头发落在鼻尖,眼神迷离空灵,有点懒洋洋的味道,摄影师南乔抓拍到后,立刻迫不及待地看了看相机里的照片,大赞:“这张实在太美,很适合做封面。” 大家听到南乔的话后,都围住了她要看照片,就连苏南溪也按捺不住了,起身走过去看,果然很满意。 苏南溪喜欢拍照不是没来由的。 不同的摄影师有不同的风格,他们的照片能够让苏南溪更好的认识到自己,因为用镜子看到的自己的模样,其实与真实的自己感觉是不一样的,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自己。拍照就像是在收集自己的脸,每一次都会有新的惊喜。 而这张照片在后来,几乎是得到了大家一致同意做封面图。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四) 结束在苏氏大楼的拍摄后,苏南溪又换了另一套衣服,白裙搭配黑色的皮外套,白色的高跟鞋,黑帽红唇,一副时髦的都市丽人的装扮置身于人群嘈杂的街头。 在人行道上大步行走、在路灯柱下垂眸思考、在天桥上手托着下巴凝视远方、坐在街头发呆……如诗如画,如痴如醉。 最后,大家来到了苏梓徽定下的采访地点——浮世绘咖啡馆,这时候,苏南溪已经换上了一件浅蓝色的轻薄纱质连衣裙,她的妆容极素,头发微卷,一侧被别在耳后,露出耳垂上闪闪发光的钻石耳钉,她的脖子上戴着铂金锁骨链,上面同样也有一颗白钻,所有的一切都很淡雅。 浮世绘咖啡馆前有一道浮雕墙壁,进口处放着几排花架,花架后是九宫格窗户。苏南溪在咖啡馆外面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大家进到咖啡馆里喝点饮品,开始采访环节。这一切都落入九宫格窗户后面的那个人的眼中。 陆春晓莞尔一笑,他不过是来赴约,就看到这一幕,这座城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他又偷偷看了几眼苏南溪,她在很认真地回答问题,每个问题的她都有很多话可以说。他忍不住地去仔细听他们的聊天内容。 …… “当你穿上芭蕾舞鞋走出来的时候,我发现你的脚步轻盈,你的气质令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曾经是一位芭蕾舞舞者。” “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自己不小心长胖了很多,站在镜子前觉得自己跳芭蕾一点都不优雅,我就不再去学了。” “苏小姐,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你的生活一定会缤纷多彩的,请你描述一下你过去的生活吧。” 苏南溪掩嘴笑了,“我是在马德里长大的,我的父亲是位模特,我大概继承了他的基因,我很喜欢做模特,穿着最大胆前卫的时装,佩戴最耀眼璀璨的珠宝,走在t台上,衬托着衣服的美、珠宝的美,令我觉得很美好。拍时尚大片、走秀、接触时尚界名人,这些大概就是我过去生活中所有的缤纷多彩了。大多数时候,我都很平凡,戴着眼镜混迹在学校图书馆,看书写字,与友人聊天,闲走街头,买折扣很多的东西。会买一杯咖啡坐在街头发呆一下午,我很享受这样自由的生活。我的生活中,芭蕾、钢琴和绘画这些都是很小的时候接触的,我父亲是个很随性的人,他不会逼我做我不敢兴趣的事情,所以我很感谢他,让我像飞鸟般自由自在。” …… “苏小姐,你对今后生活有什么向往吗?” “我希望……” 陆春晓等的人已经在他对面入座,轻微的动作还是让他注意到了,他淡淡地笑了,“来了,你迟到了哦。”陆春晓指了指手表上的时间。 来人是他大学学妹宁一,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经不住宁一的软磨硬泡,陆春晓才出来的。 “师兄,观察你很久了,一直看着那边,怎么?是你认识的人吗?” 陆春晓愣了愣,坦白:“见过几次面。” “看那边的情况像是采访结束了,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啊?” “不用了吧,我跟她不熟呢。” “不熟盯着人家看了那么久?”宁一打趣道。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五) “别开我玩笑了,你特地约我出来不会是吃饭这么简单吧。”陆春晓试图转移话题。 叫来服务员点单后,宁一从包里拿出一只咖啡色的盒子,放在桌上,推给陆春晓,解释:“上周我回了一趟美国,她托我送给你的,说是觉得特别适合你就买了。” 陆春晓怔了怔,自然是听得懂宁一口中的她是指谁,他将盒子推回来,“帮我还回去吧,我不能收。” “你连看都不看?”宁一倒不是为了他和方青瓷的感情可惜,说实话她根本就不看好方青瓷,她会这么希望陆春晓收下礼物,只是因为怕麻烦。所以,她着急地替陆春晓打开盒子,在他面前展示,盒子里是一对金色的陀飞轮袖口,“挺别致的,你就收下吧,师兄,不要为难我。” 面对宁一的恳求,陆春晓想了想还是收下了。 “以后不要帮这样的忙了。”陆春晓一副下不为例的样子,宁一展露笑容,“遵命。” “看样子,你好像对她已经没有感觉了。”宁一试探道。 这时,咖啡被端上桌,陆春晓抿了口咖啡,纠正道:“还是会有些感觉的,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有着许多太过美好的回忆,这些是很难忘记的。” “都说男人对自己的初恋始终是不一样的,原来真的是这样的。其实,我们女人无所谓初恋与否,我们爱一个人不是爱他是不是自己的第一个,而是爱他是不是最后一个。” “我对她感到很抱歉,如果不跟我在一起,她也不必遭受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挺难的。”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师兄,虽然我和她因为你的关系成为了朋友,就算你们分手后,我们还是保持了联系,但是,真的,我并不觉得你需要对她感到抱歉,离开你去美国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该接受你母亲的钱,或许她梦想着当自己学成归来还是能回到你身边。如果她回头,你会接受她吗?” “我不知道。” 宁一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以为对面的这个人会说不会的,然而他说他不知道,一切就又变得不一样了。 她想要再说什么,却觉得都是多余的。 她低头喝了口咖啡,瞥见苏南溪正向他们走来,许是要去洗手间,她的手里拎着衣服袋子,从她的神情来看,她好像并没有看到陆春晓。 在苏南溪快要路过他们的时候,宁一起身,拉住了苏南溪,“这位小姐,你是明星吗?我好喜欢你的眼睛,请问在哪里做的啊?” 苏南溪停下步子,觉得有些无语了,倒不是生气,而是觉得这女的还挺幽默的,她客气地说:“爸妈给的。” 下一秒,她与陆春晓的视线正好碰撞在一起,她惊了惊,脱口而出:“好巧!” 陆春晓无奈,真是躲不过去啊,他起身:“是啊,好巧。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苏南溪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发。 宁一忍住笑,“原来你们认识啊,那真是太好了,师兄,你快帮我们介绍下,我最喜欢美女了。” 原来是师兄妹。苏南溪的笑容更灿烂了。 陆春晓指着苏南溪对宁一说:“这是苏南溪。”然后又对苏南溪说:“这是宁一。” 苏南溪和宁一互相握了握手,就听到陆春晓问:“刚才你是在接受杂志社采访吗?哪本杂志,我一定买来支持。” 苏南溪报了杂志的名字,然后笑了,“不用你买,出来了我送给你。” “好,那我等着了。” 宁一用惊喜的语气说:“所以,你真的是明星了?” 苏南溪摇摇头,“额……不是啦,我偶尔兼职下模特。不好意思,我先去换下衣服。” “好的,你忙。” 宁一目送苏南溪的背影,侧过头对陆春晓说:“气质不错,就是不知道脸上有没有动过刀。”说着,宁一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割过双眼皮做过下巴,这在朋友圈里都是公开的。 “应该没有吧。”陆春晓说。 宁一点点头,“你怎么会认识她的?” “她是苏梓徽的女朋友。” “真的假的?不过……和苏梓徽有关系。”宁一顿了顿,“我只听说苏梓徽有个侄女回国了,可没有听说苏梓徽有女朋友了。” “侄女?”陆春晓面露疑色。 “是啊,我不是认识张嘉义嘛,他跟我说的。”宁一很肯定地说:“那她就是苏梓徽那侄女了。天呐!她也太幸运了吧,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还那么有钱。这是要让人羡慕嫉妒死啊。”说着说着,宁一的声音就变成了哀嚎。 陆春晓有些吃惊,半会才接话:“那就是了。”原来是这样的关系啊。 “我晚上约了人吃饭,就不陪你吃晚饭了。不过,你可以约下苏南溪,毕竟苏家的千金小姐不是谁都有幸碰到的。” 和陆春晓分开后,宁一迫不及待地打了个电话给苏梓徽,“事情办成了,苏总,你要怎么谢我?” 电话那头的人随口就说:“我把张嘉义打包到你床上,你要不要?” “好啊。”宁一不假思索直接答应。 本以为是玩笑话,没有想到苏梓徽是来真的,宁一晚上在家刚洗完澡就听到了敲门声,然后两个肌肉男架着昏迷的张嘉义出现在宁一公寓的门口。 “苏总送你的。”其中一名肌肉男说。 “张嘉义这是怎么了?喝醉了?”宁一不免担心地问。 “被敲晕的。” “……” 肌肉男放下张嘉义离开后,宁一擦着头发看着床上的张嘉义,突然间无比同情他,这男人的友谊也真是够脆弱的,真下得去狠手啊。 随后,她也陷入了极大的矛盾中,吃还是不吃,这可真是个问题。 不过,最后她选择放张嘉义睡了一晚。不是张嘉义的男色出现了任何的问题,而是她不敢。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六) 隔天,苏南溪拍摄杂志的幕后照被公布在微博上,许多营销大号纷纷转发,不吝赞美之词,苏南溪的照片就这样在网络上传开了,她被奉为新一代的校园女神。当然因为苏南溪不玩微博,这些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比较好奇的是昨晚张嘉义发生什么事了,因为一上班她就看到张嘉义在群里诉说着昨晚的悲惨遭遇,刚从酒吧出来就被人砸晕了,然后今天醒来发现自己被宁一捡回家了。 贺培安:失身了? 张嘉义:我操你妈!怎么可能? 苏梓徽发了个无语的表情。 顾向东:宁小妞有贼心没贼胆啊。 张嘉义:我怎么觉得你们这些人重点不对呢?我一定要去查出来到底谁对我下的毒手。 苏梓徽:很显然是宁一找的人啊,还要调查什么?而且,你能有什么损失,大不了就是被强奸了。 张嘉义:我要跟你们绝交。 苏南溪:宁一?是我认识的宁一吗?求照片。 张嘉义:什么情况?你怎么会认识宁一? 苏南溪:昨天在咖啡店认识的。 张嘉义发了张照片过来,单眼皮,圆脸,和昨天苏南溪认识的那个宁一相貌相差太大了。 苏南溪不免失落地打字:不是我认识的人。 这时,贺培安忙完手头的事,看到群里的照片,发了个字:“操!” 然后,继续打字:你发宁一整容前的照片,鬼才认得出现在的她。 张嘉义略无辜的回:手滑选错了。 等到苏南溪看到宁一的近照后,她可以很确定的说这就是她昨天见到的宁一呢,原来她整过容啊。 苏南溪有些激动地跑到苏梓徽的办公室。 “是不是你安排的这一切啊?” “什么?”苏梓徽装傻。 “你昨天特地指定了杂志社采访的地点一定要是那个时间点的咖啡馆,然后我就碰上了宁一和陆春晓,拜宁一所赐,我和陆春晓热络了许多,晚上也一起吃的晚饭。”苏南溪大胆猜测。 “原来你昨天是跟陆春晓吃的晚饭啊,你还骗我说是跟孔秘书一起的。”苏梓徽不满道。 昨天她换完衣服后出来,宁一刚走出咖啡店,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陆春晓要买单准备走了,苏南溪不想失去这个机会,跑到陆春晓面前说:“我突然间很想吃部队锅,你陪我去吃好不好?我在南城没什么朋友呢。” “你确定?” 苏南溪点点头,然后就听到陆春晓说:“正好宁一放我鸽子,那就一起吧。” 然后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就这样开始了,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正式成为了朋友。 见苏梓徽不否认,苏南溪心里就肯定了,“苏梓徽,我就知道是你,谢谢你啦。” “就让宁一背黑锅吧。” “ok。” “这是宁一的名片,她对陆春晓很了解,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她。” 苏南溪接过来,看了看,“宁一婚纱的创始人。” “总店在南城,现在在全国已经开了五家分店了。” “厉害。” “她喜欢张嘉义,必要的时候,张嘉义的裸照、周边可以贡献点。” “叔叔,你太坏了吧。”苏南溪有些心虚。 苏梓徽无所谓地说:“谁叫宁一不缺钱。”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七) 自从苏南溪的那组照片在网络上大火之后,广大网民们等了几天也没有等到人曝光照片上的女人到底是谁。段子手的圈子里也是热闹,拿钱办事却不知道在为谁办事,这还是头一次碰到,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关于身家背景的消息还不出来,也未免太安静淡定了些。 欧阳看着满屏幕赞美苏南溪的话语后,看着自己一手策划的一切如此成功,心情大好地去了苏梓徽的办公室。 “苏总,下周一the one杂志社的官博上就会公布这一期的杂志封面,杂志一上市,南溪的身份背景也将被公布,网络上褒贬不一的评价势必会困扰南溪,将她推至风间浪口,这样真的好吗?”欧阳有些不确定地问。 “我的侄女我比你了解,她从来就不是个甘于平凡的人。她的率真张扬,她的光与亮应该要被更多人欣赏。” 欧阳不解,其实当她接到这个任务时,她就有个困惑。 “苏家一直低调生活,为何要突然打破这样的规矩?” 苏梓徽思索了片刻,回答:“她想要一样东西,就必须站在最高最亮的地方。苏家欠她很多,为了她,什么都能改变。” 欧阳从苏梓徽字字句句中听出来苏南溪在他心中以及在苏家独一无二的地位,心中也不免好奇,苏南溪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乔茹茹刷着微博首页看到她关注的人在转发苏南溪的照片,看着转发、评论和点赞数,惊到了。她偷偷瞥了眼苏南溪,内心有些犹豫,好想问她怎么回事?又不敢问,怕她觉得自己太八卦。自从知道苏南溪是总裁的侄女后,她这几天一直兢兢业业地工作,不敢偷懒,也不多说话,生怕说错话。相处下来,其实苏南溪是个话不多的女孩子,每天都是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到点了就去跟苏梓徽吃饭,下班。她的生活令乔茹茹看着都觉得很枯燥。想着今天周五,约她晚上一起去吃个饭什么的。 苏南溪喝水的间隙,看到乔茹茹在看着她,表情有些滑稽,笑了,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乔茹茹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苏梓徽是不是管你管得很严啊?” “有吗?”最近,苏梓徽确实不让她出去乱跑。 “明天休息,晚上我们一起去外面吃个饭看场电影行啊?” “可以啊。”苏南溪答应得很爽快。 没被拒绝,这让乔茹茹的心情大好,不再那么拘束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成为微博名人了?” 苏南溪想了想,不太明白,“什么是微博名人?” “就是在微博出名的人啊。” “微博是什么?” 乔茹茹有些泄气,“你居然连微博是什么你都不知道?”一想到苏南溪是在国外长大的,又觉得似乎可以理解,停了停又说:“好吧,我跟你说……”然后,花了半个小时时间教苏南溪怎么使用微博。 “还挺有意思的。” 乔茹茹自然就是她第一个加关注的人,苏梓徽是第二个,而且苏梓徽还是个加v用户,粉丝众多。 “每天看苏总的微博是我们大家的乐趣。” 苏南溪浏览了下苏梓徽发的微博,都是些转发的微博,“哪里有意思了?我觉得很无聊啊。” “你看评论啊。这里有微博上有名的少奶奶团。大家都把苏总幻想成是自己的老公呢。” “啊?”还可以这样啊。苏南溪看了些评论,的确,男女老少都以调侃的语气在喊苏梓徽老公呢。 乔茹茹给苏南溪看了那条关于她的微博,猜测:“很像是欧阳的手笔,欧阳认识这个微博博主的。” “那就是苏梓徽授意的了。”苏南溪不用猜也知道。至于为什么,她倒不急着去问,只知道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她只管等待就好。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八) 午饭时,苏南溪去苏梓徽办公室跟她说晚上不跟他一起走,她要和乔茹茹出去吃饭。 “那好,一起吧。” 苏梓徽这些天不带苏南溪出去,就是怕被人拍到苏南溪的照片,提前曝光她的身份。 “她看着你会吃不下饭吧。”苏南溪直言。 “我长得那么倒胃口吗?” 苏梓徽有些胡搅蛮缠了,苏南溪松口,“好吧,随你了,你要跟着我就跟着吧。” 晚上,乔茹茹看着苏梓徽亲自驾车,有些受宠若惊,但是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苏总,能不跟着我们吗?”她敢吗?她还领着他发的薪水呢。 “我们去哪里吃?”乔茹茹问。想着这顿饭到底她要不要请,心都疼了,本来她只打算请苏南溪一个人吃饭的,苏总来凑热闹,去的地方肯定也不便宜。 苏梓徽回:“禾家。” 乔茹茹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想到,今天简安的妈妈过生日不就是在禾家办宴席嘛,不由得祈祷千万不要撞上他们。 然而无巧不成书。苏梓徽要赴的正是这场生日宴。 简安是谁?他是乔茹茹初中同桌、高中校友。简安他妈是谁?是乔茹茹初中三年的班主任,是扼杀她初恋于摇篮的罪魁祸首。禾家素来以湛江菜著名,而简太太是湛江人,她过生日,家人就希望她能吃到地道的湛江菜,所以就在禾家订了几桌菜宴请亲朋好友。 说实话,自从两个月前,她和简安的关系发生微妙的变化后,她就不愿意再和他扯上关系了。 然而此刻,他们就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因为简安他爸是苏家的老员工了,虽然退休了,但是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现在简安也在苏氏任项目经理。所以这顿饭,苏梓徽虽然不爱应酬但也在接受邀请时答应下来了,并被安排坐在了主桌上。 至于拉上乔茹茹,纯属意外。 苏南溪是只要有好吃的,她什么都不在意的,连话都不太说,只顾埋头吃。苏梓徽陪着简老说话,简安看着乔茹茹,一脸心事的样子。乔茹茹觉得如坐针毡,后来索性就玩起了手机。内心不断吐槽,真是被苏总裁坑死了。 到后来饶是再迟钝的苏南溪也看出来了简安和乔茹茹的端倪,拿出手机,给乔茹茹发了一条短信。 “你和简经理是怎么回事?” “相亲对象,他看上我了,我没看上他,就这样。” 乔茹茹倒是坦荡,一点都没扭扭捏捏。 苏南溪偷偷看了几眼简安,人长得瘦瘦高高的,脸蛋清秀,衣着品味也不错啊。 “为什么?”她迅速打字问。 乔茹茹脸色变得凝重,往日的记忆悄然回到大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我们在初中早恋,然后被他妈知道了,就分了,他甩的我。” “现在呢?”苏南溪继续问。 “他以为我这些年单身是因为他,做梦吧,我只是相亲还没相到合适的。” “是是是,好马不吃回头草。”苏南溪发过去。 这时,简安随着父母去给亲朋敬酒,苏梓徽电话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提醒,起身去了宴会外接听了电话。 “什么事?”欧阳知道苏梓徽的脾气,下班后不谈工作,这个时间会打电话来,也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苏总,陆春晓转发了那条微博。我们是不是要有些动作?” “他有没有说什么?” “只是单纯的转发,但是评论已经有上千了。” “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就去做吧。” “我知道了,苏总。” 其实,那天苏南溪和陆春晓吃晚饭,孔唯就给苏梓徽打了电话,而她也去了同一家餐厅用餐,因为苏梓徽要她用手机拍些照片。本以为这些照片会在不久的将来发挥用处,没想到,时间提前了。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九) 周日上午,苏南溪还在睡懒觉,手机响个不停,她将头埋进被子里,可是铃声断了又响,扰人清梦。她的起床气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动作极大地坐起身来,拿来手机,当看到陆春晓三个字后,她清醒了许多,烦躁被紧张取而代之。 “喂?” “你好,苏小姐,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的谈一谈了。” “什么?”她注意到他称自己苏小姐,怎么回事?明明他们说好是朋友了,那晚,他也叫她南溪啊。 “见面的时间地点我来定。”他有些霸道地说。 要放以前,她早就直接挂了电话了,但人不同,态度也自然不同。她说:“好。” 从卫生间出来后,苏南溪拿起手机就看到了陆春晓发来的短信,然后放下手机,打开衣柜,给自己拿了一件粉蓝色的小洋装,穿上,坐在梳妆台前细细地化妆,打理头发。 走出房间,苏梓徽正在用早餐,见她如此郑重打扮,提了一句:“要出门吗?” “是啊。”苏南溪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做什么?” “陆春晓约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想起来,他的语气似乎并不友好。 苏梓徽能猜到是因为什么事,不过他也不想说出来,南溪不知道才能表现得无辜。 “我打电话让司机送你。” “好。” 见面的地方是一家名为优雅的高级会所,陆春晓投资了一部分资金,所以也算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了,苏南溪也很难再玩出什么幺蛾子。 今天陆春晓只简单的穿了一件白衬衫,领口敞开,袖子挽起,搭配着一条黑色西裤,他的心情看上去不佳。 苏南溪入座,放下包,“你找我谈什么?” “能不能麻烦苏小姐炒作的时候不要牵连无辜的人。”他冷冷地说。 苏南溪郁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 “原本以为是一件很单纯的事情,就随手转发了下,没想到,随后就曝光了我和你吃饭的照片,说什么我和你在谈恋爱,别扯了。” 苏南溪感觉不太好,拿出手机,登陆了微博,刷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能看到那些吃饭的照片,不得已向对面的人问:“哪里能看?” 陆春晓不耐烦地接过手机,搜索出来给她看。 “不是高清的图片,但是我们两个人的脸也算是清清楚楚了,那天晚上是你约我的,是你安排的这一切。”他在看到照片后就愤怒不已,有一种深深的被背叛的感觉扎根在心里,他原以为她是个不错的朋友,没有想到付出会得到失望。 “我真是看错你了,请你澄清这些。” 苏南溪觉得有些委屈,陆春晓分明就是误会她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了,吃个饭,还要拍照,找话题,他也太看得起她了。不过苏梓徽做的事,的确她是要负责的。 她平息了下心情后,问:“我就在我的微博上发吗?” 陆春晓嘲讽道:“你这是在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的微博粉丝就一个,发了谁看,你找你背后的团队。” “我不认识这些人。你自己发条微博说跟我不认识不就好了。”苏南溪怒了,不愿意再待下去了,起身要走。 陆春晓脱口而出:“等等。” 苏南溪没看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她的眼睛里分明是眼泪,陆春晓有些犹豫,“真不是你故意设计我?” 苏南溪大声说:“不是。” 看她样子也不像是说谎,陆春晓缓了缓语气说:“我会去调查。” “随便你。”苏南溪态度不好的说,砰地一声关上了包厢的门。 走在长长的铺着白色地毯的廊道里,眼泪终究是流了下来。她拿出手机,在自己微博上发了第一条微博。 “陆春晓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没粉丝怎么了?她一样坦坦荡荡。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十) 随着《the one》杂志九月刊上市,关于苏南溪的身家背景也被公开了,自小在马德里长大,就读名校,近来刚回国,是南城苏家唯一的孙女,长相漂亮,未整容,性格直率,不追求奢侈品,爱生活爱拍照。系出名门的背景令她赢得了更多的赞美,但也有人质疑这一切都是假的,就在这时,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有更新微博的苏梓徽转发了杂志官网附有多张苏南溪照片的宣传微博,才制止了这类声音。紧接而来的是苏南溪与陆春晓似是而非的恋爱绯闻。因为公众搜索不到苏南溪的微博,并只能在陆春晓微博下询问,此时,陆春晓微博评论里已是哭声一片,他曾是万千少女心中的男神,很多人都有失恋失落的感觉,戏称今晚天台不够用了。不过羡慕嫉妒苏南溪的同时,也有不少声音是支持恋情的,毕竟苏陆两家联姻,对她们男神的事业有利无害。 苏南溪拿着平板电脑刷着陆春晓粉丝的那些评论,然后走到苏梓徽的办公室,她有些生气地对苏梓徽说:“设计陆春晓那件事,直接影响了我在他心中的评价。” 苏梓徽不以为意,“他到现在都没有单方面澄清你们的关系,这已经是在变相地维护你,说明他是知道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的,纯粹是我的命令。” “不行,我不要这样,你帮我把我的微博公开了,我要郑重地澄清我和陆春晓的非恋爱关系。” “就你那像僵尸粉的微博,你先给自己传个头像再来跟我谈吧。” 苏南溪气结,随便找了张杂志社传给她的照片上传,换好头像后,苏南溪递给苏梓徽看,“现在行了吧。” “我会让欧阳给你声请加v,然后你把你这赌气似的微博删了重新发条正式的澄清微博。” “好。” 没过多久,苏南溪拥有了新鲜出炉的加v标志的微博,认证信息写着模特。她开始编辑澄清微博,拿给苏梓徽看了后,他满意了才发送。随后,苏梓徽转发了那条微博,评论道:“侄女的终身大事有待操心。” 陆春晓也于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苏南溪的微博。 她写道:“微博上的朋友们,下午好,我是苏南溪,我想借此澄清一件事,我和陆先生是相识不久的朋友关系,今后的关系会如何发展并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后,但现阶段不是恋人关系。请大家不要再传播我们的绯闻。谢谢!陆先生,不好意思,给你造成困扰了,希望能请吃饭向你赔罪。” 陆春晓忍不住笑了,随手转发,并评论道:“就是这样。吃饭,约!”前面一句是回答他的粉丝的,后面一句是为了给苏南溪面子。 苏南溪的那条微博的转发与评论很快破百破千破万,微博的粉丝也在迅速增加,苏梓徽教她一些屏蔽的方法,然后苏南溪给陆春晓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听,“你好。”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苏南溪语气有些雀跃。 陆春晓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不用了。” “你在微博上可是答应的。”苏南溪不依。 “行。什么时间?” “周六吧。”今天才是周一,离周六还有好些天的时间,但是苏南溪觉得周六不用上班,相处的时间自然也就多了。 陆春晓没什么意见,然后挂了电话。 他又仔细看了遍苏南溪发的微博,觉得这丫头其实也在暗示了他们之间的无限种可能。难道说她对他有意思?他忍不住猜测。 第一章 有风轻相送(十一) 城市的另一边,周韵接到她好姐妹秦厢的电话,本以为是有些日子没联系了,是要约她出去逛街喝茶的,没想到倒是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震惊。 “你儿子有女朋友没?” “没啊。” “真的假的?”电话那头显然不相信。 “你知道许家的乐乐吗?我本来是想撮合他们的,但是乐乐和春晓都没有往恋爱关系发展的意愿。怎么?你有好女孩要介绍给我儿子?”周韵打趣道。 “你儿子眼光高呢,我这的姑娘他肯定看不上眼。周韵,你真的不知道你儿子和苏家小姐的事?我们这边今天都在议论,说你们陆家和苏家好事将近了。” 周韵纳闷,“苏家小姐?哪个苏家?” 秦厢觉得周韵在跟自己装傻,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跟我还藏着掖着,苏家,南城有哪个苏家能值得我们议论的?” 这回,周韵算是听懂了。可是一想,不对啊,苏家从哪里冒出来个小姐了? “苏家那位不是都没有结婚吗?哪里来的女孩?” “不是那位生的女儿,是他亲侄女。苏家一向低调,只是近年来有些交集,哪里能知道他家还有个大公子,听说常年待在国外,他有个女儿,最近回国了,现在在苏氏集团上班。反正你儿子是认识这姑娘的,还传出了恋爱绯闻,现在女方出来澄清了。不过看得出来,这位苏小姐喜欢春晓,周韵啊,这事你要仔细问问春晓,如果能和苏家的姑娘成了,你可就是我们最羡慕的人了。” “好,我仔细问了,回头给你电话。”周韵按耐不住内心的欣喜,心里打定主意晚上春晓回来要好好问清楚。若要和苏家结了亲,许长乐做不做得了她儿媳妇也就无所谓了。 挂了电话后,她让张妈给她去外面买本最新的《the one》回来,听秦厢说苏家姑娘很漂亮。 陆春晓回到家后,看到陆威也在,愣了愣,这半个月来,陆威从来都是要到凌晨才回家。周韵将最后的鸡汤端上桌,对陆春晓说:“儿子,快去洗手来吃饭。” 周韵脸上的笑容很灿烂,陆春晓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洗完手入座,忍不住问:“妈,什么事那么开心?” “被你看出来了啊。”周韵摸了摸自己的脸。 陆威也笑了,问:“儿子,最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们说啊?” “什么事?”陆春晓反问。 “苏南溪是不是在追你?”周韵插嘴问,表情满是期待。 陆春晓无语,“你们什么时候也关注起八卦来了。” “还不是你秦厢姨看到了然后问我,我是一问三不知,去了解了一番,没想到苏南溪还很漂亮呢,这样的女孩子配你绝对是天大的喜事。相比之下,许长乐就逊色不少。” 陆春晓当然明白周韵所说的许长乐逊色并不是指许长乐本身差了点,而是许家的家底没有苏家丰厚。 “我和苏南溪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是不是很熟悉的朋友。” “不熟悉,相处时间长了就熟悉了。”周韵说,陆威也是点头赞成。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十二) 陆春晓放下碗筷,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郑重地对周韵和陆威说:“我的婚姻必须由我自己选,我不会听你们的,所以你们不用再有所期待。”陆威怒了,用力拍了拍桌子。 “你只要是我陆威的儿子,你的婚姻就别想自己做主,不可能,陆家的权益比任何都重要。” 陆春晓不以为意,笑得惨淡,“我已经牺牲过一次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 周韵避开了陆春晓的视线,当初逼走方青瓷那件事,虽说是陆威发话,但出头的可是她,虽然这事过去了,但是她心里清楚,陆春晓多多少少有些怨她。 陆威言辞凿凿地说:“我看过苏南溪的照片和采访了,哪一点都比姓方的那女人强上百倍千倍。” “我不想说了。”陆春晓觉得没意思,心情跌落谷底,起身回房。 餐厅里,陆威和周韵安静地用餐,原本气氛沉默,但是突然陆威开口说:“你劝劝他,他比较听你的话。” 周韵有些为难,虽然她跟陆威是站在同一个阵营的,认为陆春晓和苏南溪能结婚无异于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只怕这一次再逼着陆春晓做选择,他就没那么容易原谅她了。 见周韵没说话,陆威不满道:“怎么?你不肯?如果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我还留你在家里做什么?” “你说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周韵气急了。 陆威愤而起身,“我对你的态度取决于你是不是有那本事让苏南溪进我们陆家的门了。”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周韵平息了下情绪,还是让张妈端了饭菜去敲了陆春晓的房间门。 推门进去后,张妈放下托盘就出去了,周韵坐在陆春晓身边,看着他玩着游戏。 “别跟我怄气,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陆春晓闷闷地说,关了游戏,看向周韵,“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妈,没有爱情,我要怎么过一辈子。” “你觉得我有爱情吗?”周韵反问。 陆春晓皱了皱眉,犹豫开口,不确定地说:“你……” 周韵自嘲地笑了,“我一开始是有的,但后来没了,你看,我和你父亲还是在一起生活,没有其他的改变。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外面玩女人,我不说我不怒我放任,不是我不在意。而是,我不想有所改变,得不到他的爱,但我还爱他,我不想离开他。” “你竟都知道。” “你父亲对我态度的改变,最先察觉出来的一定是我自己。”周韵哽咽了,“春晓,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是我就算是要被你怨恨,我也希望你娶到世间最好的女孩做你的妻子,苏南溪,她对你有利无害。得到苏家的支持,陆氏的转型就更接近成功。” 这些道理,陆春晓比谁都明白。回家前他的下属就告诉他,有几家银行要来谈贷款的事情。但他就是不愿意妥协,敷衍道:“好了,这事我会看着办的。” 同时,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他这辈子要娶的只能是爱情不是利益。 得到陆春晓这句话,周韵心里舒服多了。走出房间后,就给秦厢回了电话,“这事我问过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行了,你们就别八卦了。”她这样说只是想让等这件事成了后再成为这个圈子的笑谈,如果不成,多多少少也不会失了面子。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十三) 同一时间,许易安找到许长乐,将手中的杂志摔在许长乐面前的茶几上,眼眸中是掩盖不住的愤怒,“你看看。” 许长乐只觉莫名其妙,“怎么啦?发这么大火。” “苏南溪她骗了我,她不是什么苏梓徽的女朋友,她是苏梓徽的亲侄女。” 许长乐怔了怔,看到杂志封面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字,灼烧着她的眼。 ——苏南溪,飞鸟的自由。 许长乐翻开杂志看到了那篇苏南溪的专访,随后黯然一笑,“她藏得可真够深的,不过这好像已经跟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她是谁,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 “她一定觉得我很可笑,一定是的。”许易安突然觉得很无力。他放弃的是什么?他在这一刻终于懂了。 “苏南溪就算有苏家这个背景,她也未必适合你。哥,你别太介意了。”事实上,她也不认为自己的哥哥对苏南溪投入了太多的感情,现在这样,许长乐只觉得是许易安太不甘心的缘故。 许易安反驳:“如何不介意?我曾经爱情名利可以兼得的。现在,我没有了爱情,我放弃得多隐忍多委屈。” 许长乐激动起来,“你现在承认那是你的爱情了?当初我问过你,你对苏南溪是什么感情。你告诉我,你只是当她是妹妹。所以我一句不差地转告给了苏南溪,她一直都在痛苦中。如今,她的身份地位变了,你就追悔莫及了,哥,世界上本来就是这样的,有舍有得,你不能为了你放弃的而否定你现在拥有的,宋伊人有什么不好?” “你不要给我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许易安吼道。 许长乐冷笑,“难道这件事还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搞清楚苏南溪的身份的错吗?” “事关陆春晓,嫁给陆春晓是你的责任。” “这件事跟陆春晓有什么关系?”许长乐还没明白过来,就先下意识地摇头,“不,我没答应过。” “苏南溪想要嫁给陆春晓,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竟是这样。许长乐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苏南溪对陆春晓的感情已经发生了这样的变化,那当初她在机场还装得一副对陆春晓免疫的样子,许长乐现在想想,真觉得苏南溪呕心讨厌。她从前可从来没有羡慕嫉妒过苏南溪,那个时候她有良好的家世,光是这一点她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比她强,但如今,不一样了,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真真切切的是比不上苏南溪了。她真的很厌恶这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她爱嫁谁就嫁谁。我说过,我有很爱的人。” “那个人在哪?什么背景?”许易安追问。 “别来谈背景,你已经牺牲了你的婚姻,别想着来牺牲我的。”许长乐怒极。 “如果那个人比陆春晓好,你可以带回来给我看。”许易安冷哼,自信道:“可是,他有吗?如果真有那么好,你早就带回来了。不是吗?”他足够了解她。 许长乐哑口无言,红了眼睛。 如果他爱我,就算是丢弃许家,我也在所不惜。 如果他爱我,我愿意为他洗衣做饭生孩子。 如果他爱我,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他。 她真的好想把这些话说给许易安听,可是许易安不会理解这份爱情的。 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就是这么爱上了啊,并心甘情愿贡献自己。 “没话说了是吧”许易安冷笑。 许长乐被戳到痛处,看不得他一副自认为很了解她的样子,推着他往门口走,“你给我滚出我房间,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十四) 周六到来之前,苏南溪抽了个时间去找宁一,她们约在宁一的婚纱店。 宁一的婚纱店坐落在城东的创意园区,创意园区的建筑设计都是典型的loft风格,陈旧斑驳中带着现代气息。宁一的婚纱店离出口很近,苏南溪没走多长时间就看到了婚纱店,两层建筑,高大宽敞,建筑外墙上是装饰画,比较抽象,苏南溪看了很久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出来,大大的橱窗里面陈列着三套婚纱,分别是不同风格的设计,婚纱店的门口两侧摆放着花架,花开得正艳,花架旁的地上铺着白色的布,上面堆着一些高矮、粗细不一的白色蜡烛。苏南溪推门进入,立刻就有店员迎上来,客气礼貌地问苏南溪的来意,有没有预约。 苏南溪还未开口,就听到宁一说:“小优你去忙吧,苏小姐我来招呼。” 店员走后,苏南溪嘴角上扬,“你好,宁一。” “你好,南溪。让你跑来这里见我,真是不好意思啊。”宁一充满歉意地说。 “这里很有意思,我很喜欢。”苏南溪一点也不介意。 “南城现在有好几个创意园区,我所在的这个还是你们苏家的杰作呢。” “我知道。”苏南溪笑着补充:“而且你的这栋是张嘉义的产业。” “不错嘛,做了功课的啊。也多亏了这栋小楼,不然我也不会认识张嘉义,婚纱店的生意也不会那么好了。” “走吧,我带你出去逛逛。” “好啊。” 创意园区遍布咖啡馆、西餐厅、特色小店、画廊,可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在这里上班的人每天都走在绿意盎然里,实在是一种享受。 宁一带苏南溪来到了旧天堂书店,书店分为两块,外间是卖书的,里间有一些桌椅,吧台处提供饮品、甜品还有各色鸡尾酒。宁一要了两杯水果茶和一份12寸的彩虹蛋糕,然后和苏南溪找了角落的位子坐下。 店里人不算少,有人带着笔记本电脑在敲字,有人低着头在写明信片,也有人像苏南溪她们一样来这里闲聊的。 苏南溪看了几眼那个角落里的女人,低声对宁一说:“我猜她是个作家。” “我觉得也像。这里的确是有很多作家来这里写作的。”宁一说。 水果茶和蛋糕很快上桌,苏南溪喝了口,“味道挺好的。” “尝尝蛋糕,我觉得也不错。”宁一给苏南溪挖了一块到盘子里,递给她。 苏南溪嗯了声,然后接过来,忍不住笑了,问:“你觉不觉得我们就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明明今天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可是一点都没有尴尬的感觉。” 宁一觉得也是,“这大概就是我们的缘分吧。” “那一天,谢谢你。”苏南溪由衷地说。 宁一摆手,“不用客气,我受苏梓徽之托,向陆春晓解释你和他的真正关系,他已经谢过我了。” “我知道。他让我有什么想知道的都来问你,他说你很了解陆春晓。” “这样子感觉我真像个叛徒。”宁一有些苦恼,但也只是一瞬的想法,毕竟比起方青瓷,她最后更希望是苏南溪这个外人得到陆春晓。没办法,女人都是如此,越是亲近越是容易羡慕嫉妒恨,越做不到微笑祝福。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十五) 苏南溪从包里拿出了一组照片,“这是张嘉义之前好不容易练出了腹肌,特地请来摄影师给他拍的照片,大概是三年前。我觉得挺性感的,不过苏梓徽说那些腹肌因为张嘉义长久不练已经没了,让你现在不要太期待了,看看旧照片就好。” “我知道他现在没腹肌了。”宁一说完感慨道:“张嘉义知道自己这么被兄弟卖吗?” 苏南溪忍不住笑了,“不出卖他,你怎么会有福利?” “也对。好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苏南溪沉吟了会,开口:“那你都知道什么?”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我大概想了一下,我了解他的都是些生活习惯以及感情经历,他家里的情况,我也是听说的。” 没有比她更了解陆春晓的家庭情况的人了,所以苏南溪比较感兴趣的是陆春晓的生活习惯以及感情经历。 “他谈过几个女朋友?”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宁一得意道。 苏南溪有些腼腆地笑了。 “陆春晓有很多人喜欢他,但是追他的人不太多,因为大家都能看出差距太大了,也只有那些家境特别好的女孩子才敢去表白。但没有人能打动陆春晓,只有方青瓷是例外。青瓷的性格是比较强势的,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她没戏唱,但最后他们却在一起了。我问过陆春晓为什么就是她。他说可能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只有方青瓷陪着他了,所以这样恰当的时机,他就心动了。后来,我和方青瓷也成为了朋友。” “那为什么他们会分手?” “陆家反对他们交往。方青瓷的爸好赌,欠了高利贷跑路了,方青瓷卖了家里的房子还了债。后来,她拿了陆春晓母亲给她的钱,跟陆春晓分手去了美国读书。她跟我说,她知道陆春晓他妈妈是继母,所以她相信自己只要够优秀,就能够回到陆春晓身边,尽管所有的人都会反对她,但只要陆春晓是欢迎她的就好。” 苏南溪冷笑,心情糟透了,事实上,只要事情跟周韵有关系的,她都很难维持平静。周韵还是那样的嫌贫爱富。 宁一继续说:“我不喜欢她这样的有恃无恐,我以前以为她是在一厢情愿,既然她选择了分手这条路,陆春晓就不会让她回头,可是前段时间,我问了陆春晓,如果方青瓷回来,他们还有没有可能,他跟我说他不知道。所以,南溪,你要抓紧时间,在方青瓷回来前,你就要攻下陆春晓的心,让他爱上你。他很心软。” “陆春晓和他继母关系是不是很不好。他继母逼走了他女朋友,陆春晓应该要怨恨她吧。” “我没听说他和他继母有什么争执,他一直都敬重他继母。” 敬重?周韵值得别人敬重吗?苏南溪在心里嘲讽着,暗自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隐忍着自己快要爆发的脾气。 “我觉得他继母挺可怜,亲生女儿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苏南溪皱眉,她有找过吗? 她略微低头,用吸管搅拌着水果茶,故作惊讶地问:“怎么会走丢?” “详细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年陆春晓都会去马德里,希望那边的警方能找到自己的妹妹。” 苏南溪明白过来,原来那次他们在机场遇到,他从马德里回来,就是为了去找陆暄,而不是真的去旅游。 “宁一,你知道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宁一以为苏南溪说的是周韵破坏了陆春晓的姻缘这件事,哪里会想到眼前的苏南溪就是陆家走丢的小姐。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十六) 她们又坐了一会,直到宁一接到工作电话需要赶回婚纱店见客户才分别。 苏南溪的心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她的心,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从创意园出来后,她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打车回家了。 换掉汗湿的裙子,很认真地给自己洗澡、吹头发,忙完这一切后,她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困得不行,这一觉就睡到了夜里。 苏梓徽回家发现家里的灯都关着,有些纳闷。来到苏南溪的房间开了灯发现她在房间,不由得松了口气,走到床边看到苏南溪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身子好似在瑟瑟发抖,苏梓徽觉得不对劲,掀开被子,看见苏南溪睡得极不安稳,脸色也有些苍白,苏梓徽凑过去,伸手覆上她的额头,又对比了下自己额头的温度,才确定她是发烧了。 “南溪。”苏梓徽试图喊醒她,但她只是应了一声,眼皮都懒得睁开,她蜷缩着,像个小可怜。 苏梓徽关了空调,又从柜子里抱了床厚被子给苏南溪盖上,然后给医生打电话让他来给苏南溪输液。他正要出去给苏南溪倒点热水来,就听到了苏南溪喊了一声“妈妈”。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静谧的环境下,苏梓徽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并且感到毛骨悚然。 这算什么?生病了最本能的声音吗? 他突然觉得南溪很可怜,她说她不记得八岁之前的事情了,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子,是怎样生活的。但他现在才知道她不记得不代表不想念。其实,他曾经试图问过苏平嘉,南溪的母亲是谁,但苏平嘉拒绝回答,并很生气地让他以后别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苏梓徽只好自己猜测,苏南溪的样子并不像是混血,所以他猜测苏南溪的母亲也是个华人。至于,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梓徽还真的无法想象。 苏南溪是在下半夜的时候醒过来的,那时候她已经出汗,热得很,烧退了,睁开眼就看到苏梓徽坐在地摊上,背靠着床沿在玩手机。 “这么晚了,你在我房间干嘛?” “你终于醒了,睡得那么沉,跟头猪一样。” “我发烧了?” “嗯,吊了两瓶药水,你才退烧。” “哦。难怪手背有些疼。” “南溪,我听到你在喊你妈妈。”苏梓徽迟疑地说。 苏南溪怔了怔,表情僵硬了,语气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承认。 “你真的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以前想不起来,现在就更记不住了,都十六年了。”她习惯性地说着谎。 “你有想过要找她吗?” “她可能已经死了。” 苏梓徽愣了愣,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你就没有问过你爸吗?”如果是南溪问,也许苏平嘉会说的。 苏南溪苦笑,关于她妈妈的话题,她从来都害怕苏平嘉提及的,自己又怎会主动去问起。 “可能是实在没钱抚养我了,所以才会把我抛下吧。又或者,她有了自己的家庭,觉得我是个累赘。” “也许她真的已经死了。”苏梓徽安慰道。 苏南溪却在心里笑了,为了安慰我,周韵,你看,有多少人在咒你死。 “我不想说这个话题。我有点渴了,你能给我杯热水吗?” “好,你等会。” 苏梓徽把杯子里早已凉了的水倒了一半出来,掺上热水,然后递给苏南溪,南溪很快喝光,缓解了自己的口干舌燥。 “接着睡吧。”苏梓徽给苏南溪盖好被子。 苏南溪嗯了声,然后闭上眼睛。 苏梓徽没有立即走,而是想等她睡着了再走。苏南溪又睁开了眼,对苏梓徽说:“如果你有孩子,她一定会很幸福,我多希望自己是你的孩子。”她的眼泪脆弱地流了下来,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你就是我的孩子啊。”苏梓徽理所当然地说。 苏南溪在心里无力地说:“那不一样。” 她缺失的父爱母爱,是独一无二的,即便苏梓徽与她关系再好也没办法弥补。 见苏南溪这么难过,苏梓徽不免心疼地说:“别想太多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十七) 苏南溪去见陆春晓的时候脸上的气色还是不太好,化了妆的脸苍白得跟个鬼似的,生了一场病,仿佛抽离了她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那声她无意喊出来的“妈妈”更是像铁锤一样重重地敲响了她心中的警钟。陆春晓到之前,苏南溪拿出镜子左照又照还是觉得不满意,觉得今天的自己丑爆了,一点自信心都没了。拿出腮红往脸颊上扫了几下,一不小心手下重了,脸红得太做作了。苏南溪正唉声叹气的时候,陆春晓到了。 苏南溪强打起精神,冲陆春晓嫣然一笑,“你来早了。”语气略有点激动。 “让女士等不太好,没想到你来得更早。” 苏南溪看了看手表的时间,才三点,想到相处的时间又多了许多就感到开心。 他们约的是下午四点在海上世界这边的一家甜品店见面,但是苏南溪提前出门,早到了一个半小时,没想到陆春晓也是如此默契。 苏南溪问:“要吃点什么甜品吗?” 陆春晓拒绝:“不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外面天气很好,阳光温暖不强烈,晒得人很舒服。 苏南溪完全赞成,“好啊。” 海上世界并不是海,只是因为这里停着一艘巨大的邮轮,邮轮周边是蓝色的池子,放进水很像海的感觉。周边是繁华的商场,平日里人就多,到了周末就更是人山人海了。 苏南溪和陆春晓走在人海中,路两旁是风格各异的小店,每一家店前都长着很多鲜花,不少人都停下拍照,苏南溪看着有趣。陆春晓随口问:“要给你拍一张吗?” “好啊。” 苏南溪站好摆了个pose,陆春晓一连拍了好几张,然后给苏南溪选择。谁知苏南溪看了后一脸失落,直言:“拍得好难看,你拍照水平真不怎么样,还是你根本就没用心给我拍啊。” 陆春晓失笑,想到苏南溪接触过很多专业的摄影师,自然眼光高。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嫌弃呢。” “我还是自拍吧。”苏南溪对着镜头拍了几张,果然比陆春晓要拍得好看多了。她一脸得意地上传到微博,然后对陆春晓说:“看我微博上发的照片,无论是光线还是构图是不是要比你拍得好看多了?” 陆春晓看到后,微笑:“你是专业的。” “给我点个赞吧。” “还想跟我传出绯闻啊?”陆春晓皱眉,半开玩笑的说。 苏南溪不乐意,“我们不是朋友吗?是朋友就要正大光明啊。” 陆春晓虽不情愿但也照做了,此时苏南溪看到已经有粉丝猜到她在海上世界了,眼尖的粉丝自然是发现了陆春晓的点赞,都在纷纷猜测苏南溪和陆春晓约的吃饭是在今天,强烈要求她放出陆春晓的照片。于是,她就趁着陆春晓不注意偷偷拍了一张照片传到了微博上,并附言:五分钟后删。也算是给粉丝的福利了。而且时间这么短,陆春晓应该也不会发现。苏南溪暗自窃喜。 两人慢悠悠地晃到巨大的邮轮前,苏南溪不禁感慨道:“我还是小时候来过这里,这里的变化好大。” 听她这样说,陆春晓饶有兴致地问:“你是几岁去的国外?” “七八岁还是五六岁,我记不太清楚了。”苏南溪故意说得含糊。 “一直待在马德里吗?” 苏南溪看了陆春晓一眼,点点头。 “为什么是马德里呢?”他的语气中多了些许的惆怅。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十八) 苏南溪淡淡笑了,“你去问我爸吧,这个问题我还真回答不上来。” 陆春晓想起来陆暄也是八岁在马德里失踪的,不免情绪上有些起伏。苏南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更远方的海女塑像,也不跟陆春晓说话,她能够猜到陆春晓一定是想起了陆暄。 片刻之后,陆春晓从不好的情绪里回过神来,对苏南溪说:“我是看着这里一年一年有着新的建筑高高竖起,餐厅换了一家又一家,人越来越多,晚上的灯光也越来越美。” “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 “以前我妹妹很喜欢来这里,从我家开车到这里只要十分钟,这里晚上适合散步,音乐喷泉也很美。” “音乐喷泉。那晚上一定要看看了,咦……我们可以选喷泉对面的西餐厅吃饭。”苏南溪指了指那家西餐厅的方向,征求陆春晓的意见。 “好。” “要不你把你妹妹也叫过来吧,人多也热闹些。”苏南溪状似无意地提议。 陆春晓有点懵,脑袋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随后他有些尴尬的说:“她现在不在国内。” “那好可惜。” 他看着苏南溪脸上遗憾的表情,觉得苦涩,突然很后悔没有在苏南溪提议在海上世界见面时就拒绝掉,来到这里势必要不停地想起陆暄,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如果她还在,她一定也跟眼前的苏南溪一样,花一样的年纪,长得漂亮,笑容很美,性格温柔,也许还有了男朋友,打算结婚了。 “又沉默?你在想什么?”苏南溪笑着推了推陆春晓。 “不觉得就算不说话静静地待在这样的景致里也是一种惬意和享受。” 苏南溪和陆春晓相视一笑。 天色渐暗,阳光越来越稀薄,直至变成夕阳,靠近海上世界的一栋高楼的灯全亮了,然后周围所有的霓虹灯就像听到命令一样也全都亮了。风轻轻吹着,带着凉意。 苏南溪感到冷,正要从包里拿出外套穿上,看到包里的杂志后,恍然,“我都要忘记了,这个给你,之前答应过要送你的。” 陆春晓接过《the one》杂志,笑了,“你还记得啊。” “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嘛。” “其实大可不用,因为我家里已经有这本杂志了,我妈买的。” “啊?”苏南溪感到诧异,“没想到阿姨有买。” “她对时尚杂志类的书买的比较多。”他可不会说是因为对苏家的千金好奇他妈妈才会去买来杂志看。 “那你有看吗?”苏南溪有些期待。 “没有。”陆春晓如实说,“不过既然你都送我了,我肯定会认真看的。” “嗯嗯。”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十九) 晚餐是在seagull(海鸥)餐厅用的,是一家法式铁板烧餐厅,生意极好。餐厅共两层。一楼刚进门就能看到酒柜以及一些散座。二楼是包厢,每一间包厢都有自己独特的名字以及风格,各配一名厨师和两名服务员。 苏南溪和陆春晓被服务员带去了雅苑,进门就能看到正中间放着的一张长而宽的大理石餐桌,苏南溪和陆春晓坐在餐桌的同一侧,另一侧是厨师施展手艺的地方。他们点了两份a套餐,没过多久食材就被端进来放在吧台上,厨师也进来了,向他们做了自我介绍后开始工作。 苏南溪吃着酸奶,看着厨师在做银鳕鱼,对陆春晓说:“这是苏梓徽推荐我来吃的店,看起来还不错。你以前来过吗?” “带客户来过几次,但是太费时了,我就懒得来了。不过,偶尔来一次也不错。” 苏南溪表示赞同,这话苏梓徽也说过,要不是她说想跟陆春晓多相处点时间,他也不会推荐她来。包厢里的服务很是周到积极,不过倒也显得说话不太方便了。苏南溪让服务员帮她把餐具移动下位置,好让她跟陆春晓离得近一些,说话也不用那么费力大声。 “你知道苏梓徽很欣赏你吗?” 陆春晓有些错愕,“是吗?我感到有些意外。” “有时候越是不熟悉就越容易产生‘佩服’这种情绪。” “你说的很对,我对苏梓徽就很佩服,想像他一样成功。” “我相信你会的。” 看到苏南溪表现出一副对他极有信心的样子,陆春晓忍不住笑了,这让他的心情变得愉快。 一顿晚餐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苏南溪要买单时,却被告知陆春晓已经中途买单了,她正要表达不满,陆春晓没给她机会,因为他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提议:“去外面坐会吧,音乐喷泉应该快要开始了。我想来到海上世界不看完喷泉离开相当于白来了。” “好啊。” 苏南溪和陆春晓坐在了餐厅外面的位子,因着陆春晓要开车,所以苏南溪给自己点了一杯pinkdy,给陆春晓点了一杯西瓜汁。 夜景美轮美奂,木桌上面放着蜡烛以及干花,桌旁是用木头围成的护栏,护栏里种满了颜色不一的康乃馨,晕黄的灯光照射在苏南溪和陆春晓的脸上,很有情调。周围有很多外国人,他们拖家带口的出来享受家庭时光,有说着德语,有说着英语,气氛很轻松,也带动了苏南溪的情绪,想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陆春晓,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干吗要问我这个?”这个问题让陆春晓变得有些敏感,他以前倒是想过结婚,不过现在,他觉得结婚离他太遥远了,不是他当下要考虑的事情,事业的转型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觉得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是一件令人很羡慕的事情吗?我想在26岁结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和想要珍惜的人一起白头偕老。”苏南溪自顾说着。 “那你现在有结婚对象了吗?” 苏南溪有些失落地说:“还没有啊,不过,我会抓紧时间的。” “这种事要看缘分的,还是不要操之过急过早的定下目标好。”陆春晓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 “缘分的确是件很微妙的事情。所以,陆春晓,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啊,还不错啊。”他答得敷衍简单。 苏南溪微微笑了,“那我追你好不好?” 陆春晓惊呼:“开什么玩笑?” “我是认真的。” “我不同意。” “我不需要你的同意啊。”苏南溪眨眨眼,淡定地说。 “苏南溪,别闹。”陆春晓表情严肃起来。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二十) “你以后是不是要结婚?要结婚是不是需要一个结婚对象?这个结婚对象你目前没有是不是?你是不是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找?既然我们最后都要结婚的,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彼此作为伴侣?你看我,我长得不丑,好养活,讨喜,能生孩子,母爱泛滥,跟你站在一起郎才女貌,任谁都羡慕。”苏南溪喋喋不休起来,说得起劲。 陆春晓表情倦怠地看着她,“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在这之前,他就感受到了来自周边的逼婚的压力,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为什么所有人都会认为他身边出现一个家世样貌皆不错的女孩就一定要跟她在一起?现在连苏南溪都这样认为他们应该在一起,他的态度不免有些赌气的成分在,倒不是真的针对苏南溪,相反,事实上,在他心里,苏南溪的确是个完美的结婚对象。 “你是现阶段不想结婚吗?没关系啊,我可以等。反正我还年轻。”苏南溪一脸无畏。 “我有喜欢的人。” 苏南溪一时词穷,满心失落地说:“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很伤我心啊。” “你大概是无聊了。你看我们才见过几次面,你就要嫁给我,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就像你说的,你还很年轻,耐得住寂寞,总能等到自己对的人。” “可我就想等你。”苏南溪低下头说。 这时,耳边砰地一声巨响,周围的声音变得更加嘈杂起来。苏南溪吓了一跳,看过去,原来是音乐喷泉要开始了,方才是喷泉在喷火。 “没事吧?” 苏南溪顾不上回答,她的心跳得很快,眼泪忍不住要流出来。 陆春晓看着以为她是因为被他这么直白的拒绝而伤心,连忙安慰道:“你别哭啊,我最见不得人哭了。” 这紧张的语气,令苏南溪破涕而笑,她拿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耳边响起了音乐,不远处的池子里四个圆圈式的喷泉像一个个美丽的少女,跃动着身姿随着音乐声轻盈起舞。她将头侧过去,故意不看陆春晓,托着头装作认真的在观赏。 脑海中骤然浮现一些小时候的记忆。 那时,他刚学会骑自行车,偏要载着她出门,结果在拐弯的地方冲下了马路,沿着下坡的草坪一直跌跌撞撞地滑下去,以为势必要跌进河里了,最后的关头,他用尽全力刹住了车,车倒在了他们的身上,她不知道陆春晓疼不疼,但她觉得很疼,腿上火辣辣的,她大哭起来,陆春晓把车移开,也顾不上自己哪里摔疼了,就来检查她的伤,见她一直哭,手忙脚乱的,急得满头是汗,怕回家被骂。他仿佛有这世间最好的耐心,一直哄着她,直到她哭累了不哭了,才背着她回家,那条平日回家的路好像变得很长很长,他们走了很久很久,那一天很热很热。 经年过去,苏南溪以为什么都变了,他们都长大了,思想观念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却依稀在这个夜晚发现,还是有很多没变的东西的,比如他们彼此的共同记忆,比如他还是那么容易心软。 其实,那时候她习惯摔倒的疼后就不觉得很疼了,但就是觉得她哥哥在她哭的时候对她好好,所以才会一直哭,而她的笨哥哥浑然不觉。 苏南溪想起这些,甜甜地笑了。 陆春晓却有些心不在焉,音乐喷泉结束后,他才重新看到苏南溪的脸,看到她脸干干的,没有眼泪,他松了口气,略带抱歉地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苏南溪一口喝光了杯中的粉色液体,拿包走人。 陆春晓的车停得有些远,要走一段路,她走在前面,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有些兴奋,走路像个孩子一样,三步一回头,冲着陆春晓傻笑,然后跟后面的人撞在一起。陆春晓叹了口气,快步走到她身边,把她从地上拉起身,故作严肃道:“好好走路,这次撞得是人,下次大概就是车了。” “喂……你别咒我啊。”她不满地皱皱眉。 陆春晓对被苏南溪撞到的人一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那人因自己五大三粗的没被撞倒也就作罢了,声音粗犷地说:“好好看着你女朋友。” 未等陆春晓解释她不是他女朋友,那人就走了。 苏南溪嘻嘻笑了,“女朋友。哈哈。有眼光。” 陆春晓正色道:“苏南溪,你以后离我远点。” “我离你很远啊,这次是你自己贴上来的。” 貌似真的是这样,陆春晓无奈,“算了,说不过你。” 西园离这里有些远,开车要一个半小时,陆春晓送完她还要回家,来回差不多要三个小时,到家估计要凌晨了,苏南溪想想都替陆春晓觉得累。 陆春晓也是追悔莫及,“你要是早告诉我你住在西区,我就直接送你去坐地铁了。” “我没想那么多嘛。你现在也可以送我去坐地铁。” “算了,我好人做到底。” 车厢里放着音乐,苏南溪玩了会微博,然后问陆春晓:“你还相信爱情吗?” “怎么?你现在不会想告诉我,你爱我吧。”陆春晓开玩笑地说。 “猜得真准。陆春晓,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任何一句话,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这句话,我真的爱你。”她敛去玩世不恭,变得一本正经,眼神炽热地看着陆春晓。 他没再说话,也不再看她,而是认真地注意着路况。然而那句“我真的爱你”,就好像有魔力一样,有着极大的力量,贯穿着陆春晓的闹与心。 他知道,他相信了。 相信她真的爱他。 而他心里亦不是不悸动。 她回家前,又说:“感觉自己把最大的勇气都花在追你这件事上了。再见,陆春晓,祝你今晚有个好梦,梦里有我。”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竟忍不住微笑,然后大笑。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二十一) 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孤独太久了。 他不排斥苏南溪想要接近他的举措,反而有些欣喜,以及悄然存在的那不可忽视的越来越明显的快乐感。 如果是她,也不是不可以。这个念头一出现,陆春晓就觉得不可思议,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究,来者不拒了。 陆春晓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启动车子离开,自然不是回陆家,再开回去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所以直接去他在这个区的一套公寓,一个月偶尔也会睡几次。 苏南溪洗完澡后坐在客厅里发了会呆,实在饿得不行的时候,翻了翻冰箱里的食材,才跑去叫苏梓徽给她做点吃的。 苏梓徽难以置信:“晚饭没吃饱?” “那些东西少而精,早消化了。”苏南溪可怜兮兮地说。 苏梓徽跟游戏里的贺培安说了声要给苏南溪做饭后就退出了游戏,合上笔记本电脑,随苏南溪走出房间。 “就知道跟你住我不会饿死。”苏南溪笑着谄媚,拍起他马屁。 苏梓徽悔不当初,“早知道我就不学做菜了,现在倒好,便宜你了。” 他当年刚从苏家搬出来住,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打扰到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所以请的帮佣做完事就得离开。由于半夜饿的时候更不喜欢叫外卖,于是便去报了烹饪班,恰巧在厨艺方面有些天赋,做的菜味道自然就比别人好,于是嘴巴越吃越刁,爱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蹭吃的也多,当然他也知道他那几个哥们爱吃他做的菜,更大的原因是可以指派他做事。 现在就连苏南溪也是这样。 “我跟你说啊,你明天就给我去报个烹饪班学习厨艺。” “我没天赋。” 想起前段时间让苏南溪煎了几个荷包蛋,焦得跟什么似的,最重要的是手误撒了糖而不是盐,味道可想而知。哎,这个女人是真的没天赋。苏梓徽想了想,打消了让她学厨的想法。 “要吃什么?”他打开冰箱看了看,一时之间拿不准主意要做什么菜,索性就让苏南溪点单。 苏南溪闭上眼睛,想了想,馋得都快流口水了,“清炒虾仁,烤鸡翅,银鱼蒸蛋。” “给你做个三明治将就下好不好?”苏梓徽用商量的语气问。 “不行,我就想吃这些。” 见说不通,苏梓徽做认命状,“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苏南溪调侃道:“我还真不是外人,我跟你可是有血缘关系的,说不定以后是你唯一的继承人。”如果苏梓徽继续这样孤家寡人五十年。 “我就算把身家全捐出去也不能便宜你丫的。” “哼,小气。”苏南溪假装生气拿了瓶酸奶跑去客厅了。 苏梓徽从冰箱里把要用的食材拿出来,心想这丫头肯定事先看过冰箱了,不然怎么知道今天阿姨买了小银鱼。他虽嘴上说着不情愿,但行动上还是表现出了他对苏南溪的宠溺,至少在他心里,苏南溪比游戏重要。 苏梓徽在厨房里忙活着,苏南溪也没闲着。玩着手机,看着微信群里,贺培安在群里正对其他几个说苏梓徽现在正被苏南溪奴役做宵夜而幸灾乐祸着。 顾向东:南溪大姑奶奶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干得漂亮! 张嘉义:同情小徽徽。 苏南溪:顾向东侄儿,你以后要是看到我不叫我姑奶奶我抽你丫的。 顾向东:靠! 贺培安:哈哈哈哈!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二十二) 苏南溪笑着点开朋友圈,发现就在几分钟前陆春晓更新了一条状态。 “懒得。”简单的两个字并附一张客厅的照片,照片里的电视机正放着什么片子。 苏南溪评论他的状态:到家了?这么快。 陆春晓回:没回家,住外面的。 苏南溪:看什么电视呢? 陆春晓:美丽人生。 苏南溪以前就听说过这部意大利电影,但她一直没看过,因为不愿意直面影片中的悲剧,好了,她现在有些后悔了,看了的话就能与陆春晓侃侃这部电影了。 这时,苏梓徽喊她吃饭。 “速度还真快。” 苏南溪走到餐桌前,意外的发现苏梓徽还给她洗了一盘草莓。 “太感动了,你也太贤惠了吧。” “少给我灌迷魂汤。”苏梓徽没好气地说,给苏南溪盛了碗饭,然后回房间去了。 苏南溪笑得合不拢嘴,拿出手机对着食物给自己拍了张自拍照,然后发送到朋友圈,并配文字:家有贤惠,谁要?速来。 她微信里的人不超过十个,但几乎所有人都对这条朋友圈状态发表了自己的评论。 第一个评论的人是乔茹茹。 “不会是老板给你做的吧?太吓人了。” 苏南溪还未来得及回复,顾向东、贺培安、张嘉义几乎是同时评论三个字,一模一样的内容导致苏南溪差点怀疑自己眼花了要不就是微信系统出现bug了。 顾向东:明天见! 贺培安:明天见! 张嘉义:明天见! 苏南溪自然是知道这几个人明天要聚会的,但是这贱贱的语气让苏南溪很无语,算算这几个人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如此卖萌,真可耻。不过想想,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到了晚上他们四个不寂寞才怪,所以才会每天晚上在微信群里叽叽喳喳的刷存在感吧。突然觉得苏梓徽的这个圈子好像一个魔咒,让人一直单身的魔咒,因为听说一开始张嘉义是有女朋友的,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后来因为加入苏梓徽的这个小集体,张嘉义觉得爱情渐渐变质,不是他想要的那份感觉了,就跟女友和平分手了,至此,一直单身到现在,对女人不再有心动的感觉,生理需求靠手解决。 全是奇葩。 苏南溪摇摇头,边吃饭边回复乔茹茹的评论,“回答正确。” 就在这个时候,陆春晓发来一条语音,问:“晚上没吃饱?” “是啊。你呢?” 陆春晓直接发了一张桶装泡面的照片过来,回:“一样。” 苏南溪噗地差点呛到,这也太惨了点,立即表达了下自己对他的同情。 两人由此聊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到凌晨两三点,苏南溪都还是精神奕奕的。 她乐观地想,其实陆春晓对她也不是那么没感情的,不然也不会跟她聊这么多话了,虽然大多数时候她有些缠着他聊天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苏南溪是被微信消息提醒的声音吵醒的,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见顾向东在群里刷屏,没人理睬他,估计其他人都还在睡觉。 苏南溪扫了眼,大致意思是顾向东的妈今天告诉他,她给他们四个求了签,说他们四十岁之前一定都会结婚,所以目前她很激动,已经着手看新房子了,买了做新房。 真是欢乐的一天。 苏南溪打字,由衷地送上自己祝福:“替我向你们的爸妈说句恭喜。不成器的儿子终于要懂事了。” 顾向东:“靠!丫别幸灾乐祸,放心,绝不会有这一天。” 苏南溪坏笑,睁了睁惺忪的眼睛,拨电话给老宅的傅佩芳报喜去了。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二十三) 时间一眨眼就快到苏梓徽的生日了,苏南溪正愁着要送苏梓徽什么礼物的时候接到了傅佩芳的电话,说是找她商量下苏梓徽生日宴的事情,这次苏梓徽的生日宴想办得热闹点。谁知道这一回老宅就掉进坑里了。 傅佩芳这几个月一心张罗着她这个孙女的婚事,挑了好几个男孩子,多多少少都觉得配不上自己孙女。这不,前几天她好姐妹的一个孙子刚刚跟女朋友分手,两位老人通过几次电话后,都不给男方多点时间从情伤中走出来就谋划着怎么撮合他们了,想着知根知底,亲上加亲。 苏南溪刚到老宅就被傅佩芳告知晚上在老宅给她安排了一场相亲。 “什么?”这也太突兀了吧,苏南溪一阵错愕,然后反应过来,“不是,奶奶,什么情况啊?你怎么就先给我介绍对象了?明明前面还有个奔四的苏梓徽啊,你看不到他吗?” “我是等了这么多年也没等到他给我生个一儿半女出来,不指望他了。就盼着你了,要是你争气点,明年让我抱上曾外孙子,也不错。” “奶奶。”苏南溪欲哭无泪。 “你过年后就25了,不小了。”傅佩芳拉着苏南溪坐在沙发上,说道:“这个林沛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没少吃我做的点心,他虽然不如他哥哥林然优秀有手段,可是他的性格很好,为人处世不骄不躁,谦和有礼,有一技之长,是一家知名摄影工作室的老板,就在临江路那边,而且他在泰国和法国也有工作室,他的团队是业内价格最高,实力最优秀的,客户分布全世界,也算是事业有成。唯一的缺点就是交了一个品行不好的女朋友,那个女孩子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同时吊着好几个男人的胃口,林沛发现后都伤心死了。” “是挺倒霉的,然后你就想到我了?奶奶,那我多倒霉啊,要跟一个心里还想着别的女人的男人相亲。要是他一辈子忘不了旧情,我岂不是悲剧了。” “不会的,林沛是同意跟你相亲的,也答应晚上跟林奶奶过来一起吃饭。” “他这是想借着我忘掉伤痛吧。” “小溪,我跟你说,林沛这个男人真的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男人,不抓住就太可惜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苏南溪犹豫着开口。 因语气不够坚决,傅佩芳未听进心里,摆手,“不行,小溪,你得给奶奶一个面子,晚上说什么都要留下来,不谈以后交往不交往,先见上一面总是好的。” “我明天要上班,还是重约个时间吧。”苏南溪商量着。 傅佩芳明白苏南溪这是在敷衍,态度坚定道:“上什么班?我会给你请假,上班没有终身大事重要。” “别啊。”苏南溪一脸哀怨,要是让苏梓徽知道她相亲,肯定会笑话她的。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下午造型师会过来给你做造型选衣服,我一直都在你林奶奶面前夸你漂亮优雅,所以你可表现好点。” 苏南溪在心里长叹口气,要是她搞定了陆春晓,也就不会推不掉相亲了。这些天,他们已经通过微信聊天变得熟悉默契了,再进一步的关系的发展,苏南溪始终不提,因为怕陆春晓还是那样抗拒,到时候前面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她也不知道现在陆春晓心里对她的想法是不是有所改变。想到此,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傅佩芳装作没听见,给苏梓徽打去了电话。 没过多久,苏梓徽真的打来幸灾乐祸的电话了。 “你活该,谁让你前段时间把算命师说的话告诉我妈,让她来烦我。” “我错了,叔叔。”苏南溪压低了声音走到院子里,跟苏梓徽相处,苏南溪早就摸出了自己的那一套路数,时刻懂得适时的低头服软。 “办法很简单啊,把相亲的照片发到朋友圈上,看陆春晓什么反应。他要来找你提及这个话题了,代表他心里也是介意这件事的,他若没来找你,要不就是暗自生气,要不就是他不在乎。你看,三种可能,有三分之二的几率证明陆春晓在乎你。” “你就胡说八道吧,骗我吧。你又不是陆春晓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想法。”苏南溪心里还是觉得不靠谱。 “起码我给他寄我生日请柬,他答应我参加了。” “真的吗?你都没告诉我呢。”苏南溪有些欣喜。 “别高兴太早,他来可能是因为你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因为事业,毕竟可以结交更多的朋友。二分之一的概率。” “我好讨厌概率论。”苏南溪现在心情七上八下的。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二十四) 用完午餐没多久,造型团队就来老宅了,他们给苏南溪搭配了十几套不同风格的衣服让她换上看整体效果,苏南溪是模特身材,天生的衣服架子,任何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有种不同的韵味在,都好看,所以有些难以抉择,最后傅佩芳做主,就那件白领黑色的针织毛衣配粉色半身蕾丝裙了,造型师给苏南溪腰间系上镶钻腰链,显得腰部曲线尤为美丽。 “其他的礼服显得太刻意了,我不能让林沛他们看出来我们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傅佩芳说。 “是是是。”造型师也是赞同。 他们给苏南溪做了美容便开始化妆做头发,苏南溪原先的直发变成细卷被束缚在脑后扎好,脸上的淡妆也是优雅风格,苏南溪忍不住站在全身镜前给自己拍了张照片,然后发到微博上。 很快就有人问:“苏大美女这么精心打扮是要参加宴会吗?” 苏南溪心情极好的回:“相亲去啊。” 她心情极好自然不是因为要相亲,而是因为看到自己这么美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开心。 这一回复后,再刷新发现这条微博下的评论已经过一百了。 有几个苏南溪的黑粉圈了陆春晓的微博号,骂她是水性杨花轻浮的女人,臭不要脸的。苏南溪看乐了,微博这个地方就是这样的,有人喜欢你恭维你,自然就有人讨厌你骂你,之前苏南溪看到这类骂她的评论会生气会想骂回去,但是经过苏梓徽开解后她就习以为常了,没办法,这个世界上心理阴暗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多了去了,她没有义务为他们纠正三观。虽说她越是无视,那些人骂得越是凶残,反正浪费的是他们自己的青春。 到了下午,苏梓徽也来凑热闹了,当时苏南溪正在楼上自己房间里刷着微博。 他强调苏南溪的未来老公必须他满意才行。 傅佩芳笑问:“林沛啊,你不是认识吗?” 苏梓徽故作恍然,幽幽开口:“哦……就那个小时候怕鞭炮怕到哭的鼻涕虫啊,我也很久没看到他了。小时候长得是挺可爱的,可是男大十八变,可不要长残了就好。” 傅佩芳看了看楼上的方向,猜测:“是小溪喊你回来做救兵了吧,你要这么挤兑林沛。” “没有啦,小溪什么都没说,就我自己欠,纯好奇。” “林然你很熟了吧,林然都那么优秀了,他弟弟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可不一定,基因会突变的。再说,林然不是最近他老婆跟他闹离婚他不同意吗?” 傅佩芳一副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样子,“那是谣传,他们关系可好着呢。” “谁知道真假。” 傅佩芳看苏梓徽百般挑剔的样子不乐意了,“苏梓徽,我跟你说,你要是晚上吃饭的时候说话这么刻薄,我明天就跟你登报断绝关系。” 看傅佩芳是动真格的,苏梓徽略微收敛了下,“好啦,我晚上不说话总行了吧。”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二十五) 陆春晓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微信上苏南溪在找他。 苏南溪:问你个事啊,你相过几次亲啊? 陆春晓:记不得了。 苏南溪:五次以下还是以上? 陆春晓沉吟了会,打字:十次以上吧。 苏南溪大感意外:这么多? 同时心里有些郁闷,不是说他对方青瓷余情未了吗?怎么还有心思去相那么多次亲?男人啊,还真是种薄情的生物,让人琢磨不透。 陆春晓:几年前的事情了。 苏南溪虚情假意地问:为什么都没成功啊? 陆春晓没再继续聊天,大概是处理公事去了。 回答一下会死啊。苏南溪忍不住吐槽。 苏南溪端坐在梳妆台前,时间长了背都僵了,碍着自身的这副装扮,她也不能躺床上去睡一觉,正无聊的时候,听到了门口的敲门声,然后门被打开了,苏梓徽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下楼吧,他们来了。” 苏南溪哦了一声,对于见到苏梓徽这件事一点都不觉得惊讶,这人本来就是爱凑热闹的性格。 苏南溪下楼的时候,林沛和他奶奶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佣人们在上茶,不经意间的一个回头,林沛就看到了苏南溪,她的身姿很优雅,美得像从电影里走出来,林沛倒是一点也不意外,随后跟苏南溪的视线碰撞在一起,两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苏梓徽抢在苏南溪前面走到林沛奶奶林陈郁珍身边,说:“珍姨,好久不见你了,最近好吗?” “我挺好的,小徽看来你还是老样子,万年的光棍郎。” “让珍姨笑话了。”苏梓徽一脸的不好意思,转过头看向林沛,“哎哟,这不是林沛吗?好长时间不见,越来越帅气了啊。” 林沛起身,“叔叔,你好。” “这么一看,跟我们小溪真的很相配啊。”苏梓徽感慨着,说了个大实话。搞艺术的人穿上名贵西装,不谈多稳重,但这雅痞的气质是显现出来了。南溪喜欢拍照,林沛是摄影师,都是搞艺术的,以后在一起也会有很多话题聊,还能一起工作。当然这所有的赞美得撇开陆春晓再谈。再相配也没用,谁叫苏南溪一门心思要进陆家的门。 离开饭还有些时间,苏东学安排林沛和苏南溪去书房单独聊聊,增进感情。 其他人则留在客厅里话家常,喝茶。 “佩芳,你这孙女是真好看。”林陈郁珍兴奋地说。 “林沛也好看,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两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恭维着,不知怎地,话题就扯到苏南溪生母是谁上了。 “南溪长得很像平嘉。” “嗯。” “平嘉这几年就没说过南溪生母的事情?你们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林奶奶好奇地问。 林陈郁珍的心思,傅佩芳心知肚明。她还是有些介意苏南溪生母不祥这件事的,万一两家结亲了,突然蹦出来个提不上嘴的母亲,那林沛不是也要跟着丢脸。 傅佩芳长叹一声气,意图转移话题,“不管怎么逼问,就是不说,我这辈子过得还是挺失败的,两个儿子一个都不听话。” “小徽,你也别太挑了,赶紧找个好女孩结婚了,让你妈宽心。” “珍姨,你放心,我四十岁之前一定结婚。”就先借用一下那个算命师的话了。 “你可别敷衍我们啊。”傅佩芳笑着说。 “差不多该开饭了。”一旁沉默的苏东学看了看时间说。 “今天真是麻烦你们准备晚餐了。”林陈郁珍客套道,“听说姐夫知道我们林沛爱吃螃蟹,特地让人去海边买的新鲜货。” 苏东学嘴上说着别客气,心里想的是,也不是特地为林沛买的,我们南溪也非常爱吃螃蟹。 苏梓徽奉命去书房喊苏南溪和林沛出来吃晚饭,敲门进去后发现这两人聊得倒是挺开心的。 “看来二位还挺有话题聊的。” “叔叔,我们现在是联盟军了,当然要愉快合作。”苏南溪喜笑颜开。 来到餐桌前,苏南溪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拿出手机悄悄拍了张桌上美食的照片,然后上传到微信朋友圈,与此同时还上传了方才跟林沛在书房里的自拍照,然后设置了权限,只给陆春晓一个人看到。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二十六) 林沛凑过来看,低声说:“这就去试探了啊?” “对啊。”苏南溪有些害羞的说。 傅佩芳他们看到两个孩子相处得这么好,觉得结亲这件事有戏唱,心里乐开了花。饭桌上的氛围很好,林沛帮着苏南溪剔螃蟹肉,如此具有绅士风度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很满意,苏南溪也会给林沛夹菜吃,他们之间一点也没有第一次见面的人该有的陌生感与尴尬感。苏梓徽看着他们之间和谐的互动,真有些同情被骗的长辈们,这演技都可以去做演员了。 饭后,林沛他们又留了会才离开,苏南溪和苏梓徽送他们到院子里,林陈郁珍问:“小溪,有没有把电话号码给林沛啊?” 苏南溪笑着说:“给了。” “好,那你们要常联系啊。” “好的。” 林沛微滑下车窗,笑着摆手:“再见,小溪。” 车子开远后,苏梓徽猜测:“他眼光挺高的,居然看不中你。” 苏南溪淡然地说:“不啊,他看中我了,只不过,是看中我做他的模特。我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只不过还没追到,他跟我说他不喜欢太漂亮的女生,从他前女友背叛他开始,他想找的是能居家过日子的那类女人,而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不是。但没办法啊,他奶奶满意我,所以我得配合他一段时间。” 拿出手机登陆微信,看到朋友圈里陆春晓在那条微信下问:“相亲了?” 果然,他对她是在乎的。 苏南溪激动地回:“是啊,你觉得他如何?” 陆春晓:“挺好的。” 不痛不痒的回复,让苏南溪有些不满。 苏南溪回:“的确。” 陆春晓情绪不佳地靠在床上,看着手机里苏南溪跟那个相亲男人的照片,不爽地把手机扔一边。 难怪下午苏南溪会问有关相亲的事情,原来是晚上要相亲啊。 想起方青瓷跟他分手离开的那一年,他频繁地参加相亲宴,见过很多女孩,与她们约会过,但她们的辨识度普遍不高,锥子脸、美瞳、双眼皮、长发,脸上都或多或少做了些手术,最重要的是,她们都有着周韵口中的门当户对的家世。如果他足够妥协,或许现在已经和其他的一位结婚了。但内心里就是有那么一些不甘心,随便找个女孩将就着过一辈子,那样的人生不是自己想要的。 苏南溪的出现,多多少少减少了那些不甘心。 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她一直叽叽喳喳的,鲜活地存在他的脑海中。他的情绪时常被她带动着,会因为她说的早安晚安而愉悦,会因为她忘记回复他的信息而失落,会因为她明明还在追求他却和别的男人相亲而抓狂。 在她第一次表白时,他虽拒绝了她,但是后来,他陪着她一直聊天,不分昼夜,他以为自己对她的态度足够让她了解,再坚持一下,他就能被她感动了。 没想到……她还能抽空去相亲然后没心没肺地炫耀相亲男。 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乎她。 第二章 有风轻相送(二十七) 半途而废,她做得很好。从一而终,她是没学过是吧? 真的是懒得理她了。 陆春晓生了会闷气,正准备睡觉,就接到了苏南溪的来电。 “有事?”他声音清冷地问。 “在忙吗?你都不来找我聊天。”她的语气里满是委屈。 “我以为今晚你有人陪你聊天,毕竟才刚认识,多聊天能更熟悉彼此。” “陆春晓,这话怎么听着那么酸啊?” “你想多了。” 苏南溪冷哼了一声,“我有没有想多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陆春晓没再说话,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后来,苏南溪说:“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差劲到你怎么样都不肯接受我?” 她语气哽咽,一定是哭了。陆春晓心里也不是滋味,缓了缓语气:“也没有很差。” 苏南溪商量道:“那你就让我做你女朋友吧。” 陆春晓回:“你不是和相亲男处得很愉快吗?” 苏南溪委屈道:“我临时被安排了相亲,我也很无奈啊,你要是肯做我男朋友,我就可以推掉了啊。” “你的要求,我再考虑考虑。”陆春晓一本正经地说。 苏南溪暗自激动,语气还是可怜兮兮地问:“我叔叔生日那天你就给我答案吧,不然,我就投入相亲男的怀抱了。在那之前,我们就先不要联系了。” 不等陆春晓同意与否,苏南溪率先挂了电话。 两个人的关系中,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干脆利落,态度强硬。 她的预感很强烈,总觉得这次她会赢。 这样的情形,其实似曾相识。 很多年前,她被一个男孩默默喜欢,男孩故意接近她,与她成为朋友,关心体贴她,他们也是每天都习惯性的聊天打电话,像闺蜜一样处着,没有负担压力。这样的和谐在男孩决定告白时戛然而止。 他逼她做出选择,是做男女朋友还是做陌生人。 给的时间很仓促,就一天时间。而他们已经做了两年的朋友了。他似乎很有把握,觉得她会答应。 在那一天的时间里,她把她能记得的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开心的不开心的,她不是不心动,这样的陪伴有多美好只有她心里清楚,她虽不能把他当爱人,但他是她的亲人,他弥补了她亲生父亲吝啬给予的呵护。只是她总是在想要答应的最后一刻抓住自己仅有的理智,逼迫自己不要答应。理智告诉她,她不可能给他想要的未来,她还有重要的事情未做,她总有一天是要离开马德里的,又何必耽误他的青春韶华。 她觉得,不答应是为了他好。 而后来,他将所有的爱意变成了恨,觉得她辜负了他,他决绝地离开。 在成为陌生人之后,她每天都想回头抓住他。她知道只要她回头,他一定会张开手臂迎接她。但她真的不能回头。 再也没有这样的一个人陪着你熬夜通宵,再也没有这样的一个人陪着你喜怒哀乐。你喜欢的,他千方百计都要送到你手里,你不喜欢的,他也同样讨厌。 没有了。 其实,他是稳赢的,只是她太倔强执拗。 时至今日,她变成了他,而陆春晓变成了她。 而结果,其实他们大概都心知肚明。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一) 苏梓徽的生日宴会是在老宅办的,老宅的草坪很适合户外烧烤。前一天策划公司就来布置场地了,在草坪上搭建白绿色的户外大棚。苏南溪上午醒来后再去看,场地布置已初具规模,大棚里排着四张长长的桌子,铺上绿色的桌布,配上一张张白色的椅子,颜色很明亮。桌子上整齐摆放着餐具、酒杯、插花、蜡烛等装饰品,旁边是甜品台,待会儿会放上各式各样的小蛋糕,与此同时,大棚里还放着一套白色的真皮沙发和几张牌桌供人玩乐。此外,在大棚外搭了个小棚子,是烧烤区,苏梓徽邀请了四季酒店的大厨来这里帮忙,所有的食材都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配上他们的独家酱料,相信吃得会很愉快。 至于他邀请的客人,苏南溪觉得像顾向东这些个铁哥们是可以有的,宁一这类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也是可以有的,但邀请许易安和宋伊人这两位是完全没必要的,他们就算来,也不外乎就做一件事,秀幸福。苏南溪想想都觉得画面很美。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这些都是浮云。因为在今天,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陆春晓的到来,他是要给她答案的,这个答案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宾客陆续到来,苏南溪站在二楼房间的九宫格窗前望着外面的热闹,耐着性子等着他的到来,眼神专注地入了神。 陆春晓停好车子,拿出手机按了几下,然后才带着礼物下车。 “我到了。” 苏南溪看到这条短信后,欣喜若狂,连忙提着裙摆,往楼下跑去。 陆春晓刚把礼物交给苏梓徽的秘书,手就被另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一股力带着他跨出脚步。 苏南溪就在众目睽睽下拽着陆春晓上楼了,惹得一番热议。 来到房间,苏南溪将门关上,走到陆春晓面前。 “我刚刚那样帅不帅?”她得意地问。 陆春晓哭笑不得,“你真是不懂低调二字怎么写啊?” “我当然会啊。discreta.” 陆春晓自是知道这是西语中低调的意思,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说:“嘴贫。” “好了,快点告诉我答案吧。”苏南溪迫不及待催促道。 陆春晓嘴角微微向上弯起,“我的答案是什么,你一直都自信满满的,不是吗?” “那是我想要的答案吗?”苏南溪盯着陆春晓的眼神中尽是迫切。 陆春晓爽快利落地开口说:“当然。” 苏南溪一个激动扑进了陆春晓的怀中,撞得陆春晓胸口都疼了,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她的后背。 她把头抵着他的心口,由衷地说了一声“谢谢”。 她的眼睛有一些湿意,缓缓闭上了双眼,眼泪流下来的那一刻,一颗压在心口很长时间的石头终于落下来了。 她终于跨出了她身为陆暄归来的第一步。 再也不能犹豫,再也不可以反悔。 只能硬着头皮义无反顾地向前走,没有结局就不能罢休。 “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辛苦了。”陆春晓略带歉意地说。 “是啊,你真的好难追。”苏南溪撒娇道。 “是吗?苏大小姐,你自己数数日子,你追到我才花了这么短时间,你赚到了。”陆春晓开玩笑地说。 “不要叫我苏大小姐,叫我女朋友。”苏南溪纠正,然后离开他的怀抱。 他看到了她脸颊上的泪痕,怔了怔,然后替她擦了擦,用温柔地语气问:“怎么还哭了?” “高兴的眼泪。”苏南溪破涕而笑。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二) 陆春晓笑了笑,“傻丫头。” 苏南溪眼角弯弯,含情脉脉地看着陆春晓,彷佛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悄无声息,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陆春晓这才有时间仔细看看今天的苏南溪。 她今天穿一身浅粉色的一字肩蕾丝长裙,双肩处由粉色薄纱点缀,看得出来每一个细节都是精心设计的,裙子的线条优美,衬得苏南溪越发的美艳动人。她的脖子间戴着细致小巧的钻石锁骨链,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编到后面用发夹固定住,额头饱满,脸颊红润,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正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这样的苏南溪让陆春晓迷住眼,他忍不住夸赞道:“你今天很漂亮。” 苏南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看了看这身行头,“谢谢,特地穿给你看的。” “看来我的选择是正确的,这让我多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这段期间,你是不是很矛盾很犹豫。” “那倒没有。”陆春晓说得很轻松。 “为什么?”苏南溪有些困惑。 “因为我想在我跟你相处了这么久之后,我的答案至始至终只有一个,如果要失去你,我一定会难过,而我没必要让自己难过。” 这样的回答让苏南溪很满意。 “我真的很想今天就把你介绍给我爷爷奶奶,可惜他们不在家。”苏南溪觉得遗憾,因为这是年轻人的派对,所以昨天他们就提前祝苏梓徽生日快乐了,然后今天一早就出门和朋友聚会。 “没关系。等有机会我会亲自上门拜访的。” “一定哦,可别敷衍我。” 苏南溪跟陆春晓在房间里又待了会,直到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苏梓徽在门外问:“我方便进来吗?” 苏南溪去开门,“干嘛?” “我怕你们躲在这做坏事啊。”苏梓徽故意放大声音说。 “给我圆润的滚。我们在一起了,所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不着。”苏南溪得意地说。 “客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下去玩吧。” 苏南溪明白,许易安和宋伊人来了。 “好,不过在这之前,我来给你正式做下介绍吧。”苏南溪示意陆春晓走到她身边,然后对苏梓徽说:“这是陆春晓,陆春晓,这是苏梓徽,他虽然是叔叔辈的,可是有时候不用对他太客气,他不比我们大多少。” 陆春晓恭敬地喊了声:“叔叔,您好。” “幸会,陆少。”苏梓徽语气淡淡,显得客套,并不似对待苏南溪时的亲和幽默。 苏南溪知道他在装,也不戳破。 两个男人握了握手后,三个人就下楼去了。 走到一楼时,卫生间的门正好打开,宁一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苏南溪握着陆春晓的手,错愕极了,“哟,这就在一起啦?” 她的视线锁定在陆春晓身上,所以苏南溪也不好去回应什么,选择沉默在旁。 “是啊。”陆春晓坦荡承认。 宁一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苏南溪,然后语气极为勉强地开口说:“那我就只好恭喜你们了。” 陆春晓道了一声“谢谢”,接着四个人各怀心事地一起离开。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三) 宁一在陆春晓面前表现得跟苏梓徽苏南溪一点都不熟的样子,实际上三人的心里早已默契地得意洋洋,就差为他们的狼狈为奸举杯痛饮了,嗯,待会倒是个喝酒庆祝的好时机。 而陆春晓则感到一丝尴尬。 宁一是谁?她见证了他上一段感情,也曾亲耳听他说他对方青瓷的感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而转眼间,她就撞上他和苏南溪在一起了,不知道宁一在心里会不会鄙视他变心快。另一方面,在这样一个场合见到宁一,他感到很意外。 “对了,宁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陆春晓疑惑地问。 这让苏南溪有些紧张,她默默看了眼苏梓徽,对方很淡然。 与此同时,宁一第一时间看到了张嘉义,她顾不得回答陆春晓的问题,而是立刻跑上前挽住了张嘉义的手臂,“久等了吧。”声音甜美,好似热恋中的情侣一般。 “没有等很久。”张嘉义默契配合着扮演着情侣的角色。 “原来你今天是张嘉义的女伴啊。”苏南溪故作恍然大悟状,更显得宁一出现在这里纯属是因为张嘉义,跟他们一毛钱关系也没。 陆春晓明白过来,笑了,“原来你最近也有喜事啊,也要恭喜你得偿所愿。” 宁一笑着,张嘉义代为回应:“谢谢你。以后还要多走动走动,联络感情,我们南溪就拜托你多多体贴了。” “一定。”陆春晓声音有力,不卑不亢。 几个人说说笑笑走到大棚,许易安一个不经意间地转身就看到了苏南溪,她侧着头在跟陆春晓说话,有些旁若无人,眼睛里仿佛只有陆春晓的存在。这一刻,许易安觉得自己胸闷得喘不过气来,他松了松领带,视线始终跟随着苏南溪,移不开眼。很快,宋伊人就发现了许易安的异常。 她用力推了推许易安的手,表情不满,抱怨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喊你很多声都不回应我。” 许易安回过神,“没什么。” “这是我第二次见你看苏家的那位小姐,你们以前就认识?” “嗯。” “你喜欢她?” “是啊。”许易安觉得没必要隐瞒,大方承认。 宋伊人幸灾乐祸道:“那真是可惜了,看样子她现在已经和陆少在一起了。而你的身边也有我。” 许易安苦笑,谁说不是可惜呢? 原来陆春晓真的会跟苏南溪在一起。 “走吧,我们也上前跟主人聊聊吧。”宋伊人挽住许易安的手臂,踩着八厘米高的细高跟鞋,昂首挺胸,像个女王一样地跟在许易安身边,气场极强地走向苏南溪他们。 “苏总,生日快乐!”宋伊人红唇轻启,言笑晏晏。 “谢谢。”苏梓徽笑了笑,“易安,听说你最近做得不错,有好几个长辈都在我面前夸赞你的能力强。” “那是他们谬赞了。”许易安谦虚道。 “苏小姐,你今天真是光彩动人,上次听说苏小姐也来参加我的婚礼,那天人太多,我都没能和苏小姐说上话呢。”宋伊人客套道。 苏南溪浅浅地笑着,简单地回应了句“谢谢”。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么荣幸能交到苏小姐这样的朋友?” “许太太客气了,今天来者都是朋友。”苏南溪敷衍着。 “改天想约苏小姐一起喝茶,到时候请务必赏脸哦。” “好的。” 苏南溪见宋伊人这么纠缠自己,猜到她八成是知道自己和许易安以前的关系的,所以才会这样喋喋不休,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真没必要在意她这个失败者的存在,还请她喝茶。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四) 这时,苏梓徽的朋友在喊他过去,他说了声“抱歉”然后先退出了这个小型的“战场”去招呼客人去了,顺便帮苏南溪带走了陆春晓,理由是他要介绍一些人给陆春晓认识。张嘉义本身就不太喜欢宋伊人,拉着宁一向顾向东他们方向走去,于是只剩下了苏南溪、许易安、宋伊人三个人面对面站着。 没有陆春晓在,苏南溪斗志昂扬,更加无畏无惧了。 “听说苏小姐跟我们易安是旧相识了。”宋伊人绕舌间故意将尾音拖长,显得饶有趣味却未见后续。 苏南溪面色从容,一字一顿地说:“我和许长乐是同学,不过跟许先生谈不上旧相识,我们不太熟。”她并不觉得许易安会戳穿她的谎言,所以更加气定神闲地应对宋伊人。 “是吗?” 宋伊人的语气有些耐人寻味,这让苏南溪不由得皱了皱眉,意兴阑珊地说:“不过,以后大概会熟悉一些,因为春晓和许先生是好朋友,我是春晓的女朋友,自然会跟他的圈子接触的多一些。许太太,许先生,快开席了,请入座吧,希望你们吃好、喝好、玩得尽兴。” “谢谢。春晓他真是好福气,能交到苏小姐这么棒的女朋友。”宋伊人停了停,然后笑着问许易安:“对吧,易安?” 许易安懒得理她,不做回答,用眼神警告她别太咄咄逼人。 宋伊人突然间觉得索然无味,觉得自己像是个在吃醋的小女人,一点都不大气。 吃醋?她被这突然蹦出来的想法逗乐了,觉得自己想太多了。本来她就从没指望过得到爱情,又何来的失望?许易安的爱情,她向来是不稀罕的。然而今天当她在听到许易安毫不避讳地袒露自己对苏南溪的心意后,一切的感觉似乎都变了味。她越发做不到淡定,越发无法释怀。她的混乱并未持续太久,因为苏南溪还在,所以她不得不逼着自己重新振作打败情敌。 “不过,苏小姐,你知道我们长乐跟陆春晓是双方家庭都十分看好的金童玉女吗?苏小姐既然跟长乐是同学,你抢走她喜欢的男人,这样做合适吗?”宋伊人故意颠倒了是非黑白,就想看苏南溪怎么应付。 苏南溪诧异地问:“是吗?我不知道呢。不过,如果我早知道,说不定我就不会跟陆春晓在一起了。” 宋伊人脸上的笑容加深了,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苏家小姐只会装无辜撇清关系。不过,苏南溪的下一句,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因为她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方才所有装出来的客气有礼都消失了。 “你觉得我会这样说吗?那你就错了,我想告诉你,我就喜欢许长乐的东西。”她气焰嚣张地说。 “你……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跟陆春晓在一起就是为了抢长乐的东西。”宋伊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斥责道。 苏南溪讽刺地笑了,“少给我扣帽子。陆春晓一直单身,什么时候变成许长乐的东西了?再者,就算真的是她的东西,我有自信,陆家更喜欢我。” 比起许家那残枝败叶,苏家更诱惑人,她因着了解陆家的那两位,所以更显得自信满满。 许易安听了这话皱了皱眉,眉目中带着怒火,“苏南溪,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 “你还是没变,还是那么护着妹妹,真让人感动。”苏南溪语气不屑道。 “陆春晓真的看清楚你了吗?还是你在他面前装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心生怜惜,被你骗。”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那是我跟陆春晓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们的幸福自己捏在手里,别人破坏不了。”苏南溪的话语中稍带警告的意味,暗示许易安别多管闲事。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五) 与许易安宋伊人不欢而散后,苏南溪回到陆春晓的身边,心情依旧不爽快,但是并未表露于脸上,所以陆春晓还以为她跟宋伊人他们聊得很好。苏梓徽正给陆春晓介绍荣盛银行董事长的儿子荣烨,长身玉立,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他风度翩翩,他身边的女伴看上去年纪很小,面对这样的场合有些青涩紧张。陆春晓和荣烨一见如故,听荣烨说着他前段时间出海遇到的事情,不忘对苏梓徽旗下的游艇俱乐部的服务赞不绝口,并相邀有机会一起出海玩。苏梓徽是游艇爱好者,遇到志同道合的人,自然爽快答应。 说话间,苏梓徽抬手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安排人入座,宣布宴席开始。四张长桌稀松坐着几十号人物。苏南溪所在的这一桌都是跟苏梓徽最熟识的朋友,许易安他们坐得离他们有些距离,不用继续跟他们虚情假意,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就放松了心情。 宁一坐在苏南溪的身边,脸凑过来跟她说着悄悄话。 “没想到你动作还挺快的。” “是你说的啊,他最心软了。” “我衷心地祝你们幸福啊。” “谢谢。” 陆春晓见这两个人神神秘秘的,笑道:“我真没想到你们这么投缘,已经成好朋友了。” 苏南溪重新端正身子做好,“张嘉义的女人当然是我的好朋友。”她说这话时故意提高了音量,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张嘉义。 宁一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苏南溪这人说话真上道,她喜欢。 除了顾向东这几个群里的人知道内情,其余的不知道内情的人都纷纷表达了祝福的意思,并感到很震惊,打了十几年光棍的人居然也会谈恋爱了,同时心里都在好奇宁一有什么魅力,能让张嘉义发生如此大的改变,莫不是怀上了?当然这问题只能憋心里不能问出口。 宁一笑得灿烂,含情脉脉地盯着张嘉义看,张嘉义狠狠瞪了一眼苏梓徽这个罪魁祸首,有苦说不出,低头狂吃,化悲愤为食欲。 “害羞了啊?”宁一调戏起他。 张嘉义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配合道:“是啊。” 突然间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女朋友,还要找个机会编个理由分手,要跟一堆人解释,想想都头痛。这全都是为了苏南溪啊。 昨晚,他跟往常一样出现在群里话家常,比如说他请了乐队晚上过来在苏梓徽的派对上唱歌助兴。没人好奇他请的什么乐队,倒是苏梓徽冒泡,通知他明天冒充下宁一的男朋友,为她打掩护。 张嘉义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 苏梓徽卖着关子:“你答应我了,我就告诉你原因。” 碍于有着一颗八卦的心,张嘉义勉强同意了。苏梓徽说了句原因很简单,接下来就把前段时间如何牺牲张嘉义的“清白”请宁一帮忙的事和盘托出,张嘉义当时就在群里骂:“卧槽!”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六) 这一声“卧槽”炸出了贺培安、顾向东,这两人很默契的在群里发了个鼓掌的表情符号,都以为接下来有好戏看了,张嘉义一定不会轻饶苏梓徽。然而张嘉义接下来发的一段话,让人大跌眼镜。 “陆春晓哪里好,苏南溪怎么就要倒贴他了?” 围观的人都笑了,张嘉义果然不让人失望,他关注的点永远都跟别人不一样。要放贺培安身上,一定单挑苏梓徽一百回给自己报仇了,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忍受自己被敲晕了脱光送到女人床上的。与此同时,贺培安他们无比佩服苏梓徽这服务也太周到了。 张嘉义脑袋里过了一遍昨晚的事情,猛地灌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问陆春晓:“陆春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苏南溪娶回去啊?”他都被牺牲成这样子了,这两小混蛋要是还婆婆妈妈的谈个几年恋爱分道扬镳也太对不起自己了,所以他要催婚。 苏南溪愣了愣,然后给了张嘉义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心中暗自激动。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陆春晓成为了焦点,众人纷纷附和,“对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陆春晓有些无语,明明他们今天才刚刚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啊。这就被催婚了?他看了眼他的女朋友,显然她也在期待他的答案。 良久,大家都没等到他说一句话,就在苏南溪失落、众人都觉得陆春晓和苏南溪是玩玩之际,陆春晓开口承诺:“明年吧。” 苏梓徽率先鼓掌,然后大家边鼓掌边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陆春晓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跟苏南溪来了个法式长吻。 许易安和宋伊人因为坐得远,并不明白大家突然情绪高昂是怎么回事,只是看到了陆春晓和苏南溪的接吻的画面。宋伊人偷偷地看了看许易安,他脸上的失落懒得藏。她有些嫉妒,猜测他们之间一定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不然不会叫许易安这样念念不忘。应该是苏南溪先说的分手吧,所以一个已经潇洒,一个还在失落。 苏南溪没有想到她和陆春晓第一次接吻是在这样热闹的场合下,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陆春晓是个接吻高手,这个吻热情缠绵,苏南溪放下矜持,忘我地沉浸在这个吻中,结束后,她已经脸红得想挖了洞钻进去。 张嘉义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起身亲自给陆春晓倒了杯红酒,跟他干杯。陆春晓心情很好,一饮而尽。后来,谁找他喝酒,他都喝光杯中酒。看得出来,他的酒量很好,酒品也很好。这让苏南溪对他更加满意了。 结束午餐后,苏梓徽他们组起了牌局,他点名要跟许易安打牌,弄得许易安原本想提前走的也说不出口了。陆春晓已经微醺,苏南溪扶着他去房间休息,给他脱了外套,让他躺在自己的床上。 “其实你不必这样。” “不必吻你?可我想吻你。”陆春晓饶有兴致地调戏起苏南溪,有些不正经,说话语气像个流氓。 一定是喝了酒的缘故。苏南溪想。 “我们真的明年结婚吗?”直到现在,苏南溪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当然,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这进展也太快了吧。”苏南溪咋舌。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七) “南溪,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吗?你不愿意嫁给我吗?”陆春晓认真地问。 苏南溪摇摇头,相反她对他实在满意,只是习惯性的有些顾虑,对于未知的事情,她向来不会很勇敢,有些畏惧。 “我从前一直都以为两个人在一起,恋爱到结婚是一段很漫长的路,我们才认识短暂的几个月,我怕我们对彼此不够了解。”很怕最后的结局不好。这一句话她不敢说出口,怕陆春晓看出她性格中有悲观情绪存在。 其实,她并不知道,陆春晓跟她一样,同样害怕结局不好。年少时他经历过的那个结局不好的恋爱让他心痛很久,一度变得不再在乎过程,只看重结局,他没有自信去承受得到又失去的痛苦。他希望自己和苏南溪有个没有多少过程但最后走在一起的美好结局,她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在这段感情里,是她先开始的,那么最后选择结束的也不太会是她,这也是他答应苏南溪成为男女朋友的一个重要考虑。 苏南溪眉头轻蹙,陆春晓摸了摸她的脸庞,抚平了她的皱眉,眼神深邃迷离地看着苏南溪,苏南溪看得心跳加速,感觉他的眼睛像一片无望无际的大海一点点慢慢吞噬掉她,她幸福地步步沉沦。 陆春晓握住苏南溪的手,说:“我见过一些人,他们谈了很多年的恋爱却在要结婚的年纪分手,各自选择了别人走进婚姻。他们曾经深爱过,在那段漫长的相爱的日子里,他们肯定幻想过未来的婚姻生活,结婚的时候穿什么样子的婚纱,梳什么样的发型,谁会想过分开。然而结局却是令人唏嘘不已的。他们都告诉我,当有一天爱情变成了亲情,就少了激情,少了冲动,最后因为忍受不了平淡,觉得彼此已经不再爱了,或者没那么爱了,然后就觉得必须要分开,不然人生会变成一潭死水。所以,我觉得,恋爱太长时间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有时候太过了解一个人了,也许就没法好好在一起了。” 苏南溪这么多年来,对爱情的经验很少,很多感受大多数只是从别人的爱情中感受到的,这些别人或许是来自身边的人,或许是一部电视剧一部小说中的人物。突然间觉得,她这些年白活了。如果人生是一场赌局,苏南溪愿意将自己的所有全压在陆春晓身上。她会好好处理,不让陆春晓知道她的秘密,她贪心地想要胜利跟一段完美的婚姻生活。 陆春晓因为酒精的关系,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苏南溪给他放下枕头,“睡吧,我陪着你。” 陆春晓笑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一起吧。” 苏南溪看了看自己的礼服,对陆春晓说:“我去把礼服换下来。” “嗯。” 苏南溪从衣柜里拿了套裙子去卫生间换上,回来后发现陆春晓已经睡着了,他的睡颜安静祥和。苏南溪走过去躺在他身边,握住了他温暖的大手,闭上眼睛,心里有些感动,这样的美好是属于自己的,她一定好好好好把握,永远也不松手。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八) 这一觉便睡到了傍晚。苏南溪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这一觉仿佛扫去了她人生走到今日所有的疲惫,睡着后的世界是那样平和,没有没完没了的噩梦。苏南溪侧过头看到陆春晓还在睡,忍不住细细地看他的脸,他的睫毛长而浓密,跟她一样,记得小时候他们俩就常常被人夸睫毛很漂亮。那时候以为是随了爸爸,却原来只是一种巧合。苏南溪的情绪又陷入了一种悲观中,她对自己有些生气,她不受控制的情绪总是很扫兴,明明她现在很幸福。她往陆春晓那边移了移,下一秒陆春晓本能地搂紧了她。 苏南溪被吓到,惊喜道:“原来你早就醒了啊。” 陆春晓连眼睛都懒得睁,“嘘!再睡会。” 苏南溪原本想说外面很热闹,张嘉义请来的乐队在唱歌,他们也该收拾下自己,然后出去吃晚饭了。可是在听到陆春晓这样暖洋洋的声音后,苏南溪不愿意破坏这得之不易的二人世界,乖乖地闭上眼睛,陪他睡个天昏地暗。 好在,这次苏梓徽识趣得很,没来打搅他们。 等到苏南溪挽着陆春晓的手再出现在外面的时候,宾客已经散去,草地上一片狼藉,苏南溪眼睛睁得老大,心想这素质跟金钱完全挂不上钩。路灯下摆着张牌桌,苏梓徽、顾向东、贺培安以及张嘉义兴致极好地在玩牌,大家嘴里都叼着烟,都没点上,借着微醉杀得尽兴。 “哟,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明天早上才会出来。”苏梓徽不打算放过笑话他们的机会。 “我们可没做什么坏事。”苏南溪义正言辞道。 “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说什么。”苏梓徽玩味地说。 陆春晓默默地笑了,然后对苏梓徽说:“叔叔,我先走了,我们以后再见。”他刚看时间都过了十二点了。 “吃点东西再走吧。”苏南溪拉着他,然后对苏梓徽撒娇道:“好饿。” “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海鲜火锅,去问周妈要。”苏梓徽刚说完,看到他的对手贺培安出了四张a正得意,苏梓徽直接甩出去四张2,嘴里嚷嚷着:“小样,就等着你呢。” 苏南溪看到贺培安一脸懊恼,笑着拉着陆春晓去找吃的。 周妈安排好餐桌后,看着陆春晓实在欢喜,心里一个劲的为苏南溪感到高兴,这小伙子真好看。 “谢谢周妈,你早点休息吧。”陆春晓说。 性格也好,多体贴人。周妈在心里加了这评价,然后笑着点头离开。 “周妈很喜欢你啊,离开的时候都依依不舍了呢。”苏南溪心情很好,她爱的人有着良好的教养,一点都没有坏习惯,深得周围的人喜欢。 陆春晓乐了,夸张地说:“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苏南溪笑着附和他:“是啊,也不看是谁看上的人。”顺便夸了自己眼光好。 火锅是泰式口味的,里面放着蟹肉、青口、扇贝、蟹腿等,很鲜美。苏南溪给陆春晓倒了杯纯净水,“酒醒了开车没问题吧。” “没事。” 苏南溪放下心来,想着从苏家老宅到他陆家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路程,陆春晓也不至于太累。 陆春晓吃得并不多,苏南溪胃口很好,他算是陪着她吃,苏南溪也看出来了,心里很是感动。 陆春晓,能拥有你,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了,没有之一。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九) 送走陆春晓后,苏南溪来到苏梓徽身边,对着一干叔叔辈的人说:“谢谢各位帮我达成心愿,尤其是张嘉义,牺牲好大。” “知道就好。对了,你到底看中陆春晓哪里了?” “全部。他所有的,我都喜欢。” 苏南溪说得毫不避讳,惹得周围人一阵唏嘘。 顾向东笑着说:“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是没什么智商可言的。” 贺培安无比赞同:“小女人的娇羞样子出来了。” 苏南溪咧嘴笑,“我们这是命中注定。” 贺培安有些羡慕地说:“别得瑟,说得我们好像没有命中注定一样。” “对啊,我们就是比较晚熟而已。”顾向东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但是其他几位不乐意了。 “去你丫的,晚熟的只是你,别扯上我们。”苏梓徽不客气地扔了一张牌到他脸上。顾向东一看牌上的数字,笑死了,“你们输定了。”这张牌正好给他凑足了两个炸弹,赢定了。贺培安跟顾向东是一家的,自是高兴。 张嘉义冲着苏梓徽吼:“你丫抽风了,扔什么不好扔牌给他。” 苏梓徽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太激动了。这局输了,再来再来。” 苏南溪听到他们还玩,瞪大了眼睛,“都几点了,你们不睡觉啦?” “都是孤家寡人,睡什么睡?”苏梓徽说得一脸心酸。 其他三人心里也是无比酸爽。 “谁说的?张嘉义有宁一啊,跟你们不是一丘之貉。” “宁一那疯女人,我可惹不起。”张嘉义想到晚上的事就一头火。 “干吗火气那么大?吃炸药啦?”苏南溪不解。 顾向东好心解释:“我们的小张被强吻了,宁一那女人也太凶猛了。” “干得漂亮。”苏南溪忍不住赞道。 张嘉义瞪了她一眼,牌局继续,张嘉义负责洗牌,说:“我十四岁那年喝了一锅甲鱼汤后尿床了。” 大家正要笑的时候,苏梓徽接下来说:“我爱过一个女人。”大家有些哭笑不得了。 “什么?”苏南溪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然后结合刚才张嘉义的话恍然大悟,他们不玩钱,玩真心话。 贺培安把烟扔向了苏梓徽:“这春天还没到呢,就做起春梦了。这些年我们都在一起玩,你说的那档子事,我不信。” 苏梓徽少有的没有说话反驳,淡淡地笑了,似在自嘲。 苏南溪看在眼里,明知故问:“爱过谁了?” “下局赢了我,我就说。”苏梓徽说。 然后,下一局果然还是苏梓徽输了,虽然他是卯足了劲想赢,但是队伍里有个叛徒张嘉义,大家为了知道他爱过谁,都想他输。 苏梓徽也不扭捏,“许丛。” 苏南溪有些心痛,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秘密他终于有勇气说出口了,纵使其他人都一脸茫然,都在回想什么时候出现过这个女人了。但她懂他。 苏梓徽在看到苏南溪的表情后,诧异后就懂了,“你知道?” 苏南溪没忍住红了眼,怒骂道:“傻瓜、笨蛋、蠢货。”她擦掉眼角的眼泪,继续喊道:“她曾经给过你好多次机会,可是你都不知道。你要是在很多年前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喜欢了还可以去争取,可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她的身边有了别人了,你还怎么去争取?你的念念不忘早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心中无不是痛惜,为许丛,为苏梓徽。 苏梓徽也不去问苏南溪怎么知道的,只是自顾说着:“我只是在下午见到气球的时候想起了那年,她生日的时候要我带她去游乐场玩,要我送她气球,我给她买了很多,五颜六色的,她笑得像个孩子,很满足。她的笑声很悦耳,就那样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耳边,很清晰,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我才明白,关于她,关于她所有的事情我都是那样深刻地记在了心里,不敢忘,不想忘。我也才明白,她是喜欢我的,所以才总是在我面前哭。” 对不起,我明白得这么迟。他在心里遗憾痛心地说。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十) “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贺培安好奇地问。 苏梓徽沮丧地摇摇头,声音低沉:“不知道,我哪里有资格知道她在哪里。” 苏南溪有些生气,他这辈子从未有过什么挫折,事事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为了成功拼尽全力,唯独爱情,他没做任何的努力就已经放弃了。她不禁怀疑,或许那年许丛的离开是最正确的选择。 “或许她现在过得一点都不好。”苏南溪故意说。 “不,我不喜欢这样的假设,我希望她过得很开心。” “我负责帮你把她找出来。”贺培安自信满满地说。 “不用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那时候就听说她要结婚了。 “我知道她在哪里。”苏南溪突兀地说。 在场的人都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苏梓徽见她说得面不改色,也不像是在说瞎话,只是,他不得不认真地看待关于苏南溪跟许丛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他不知道的故事。 “你为什么会知道?明明你们也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苏梓徽回想了一番,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那年,许丛刚开始担任他的秘书,苏南溪跟苏平嘉原先说好要一起回国的,但是因为两人起了争执,苏南溪跟苏平嘉冷战,改了机票的日期,提前回了南城,那个时候他在外地出差没办法去接机,就打电话叫许丛去机场,送苏南溪去酒店。 苏南溪回忆道:“第一次见面的那晚,我在机场等了很久才等到她,她说堵车,我却只知道生气,我不肯跟她上车,赌气在路边走,南城真的很冷,风呼呼吹着,是她毫不犹豫地就把身上的衣服脱给我穿,而她自己却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发白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对陌生的我这么好,是因为这是工作吗?而那个时候我刚跟我父亲大吵了一架,他说我这样的怪胎,根本就不会有人喜欢我,忍受得了我。于是我就缠上了许丛,我发挥了我性格中所有的叛逆古怪,要她带我回家,我威胁她如果不这样做,我就向你告状说她虐待我,让她丢工作。她没法子,只好妥协。你不在南城的那几天,我赖在她家,一直在变着法的无理取闹,大半夜的想要吃夜宵让她冒雪出门给我买。她似乎对我毫无怨言,我就问,一个陌生人都能忍受我,为什么我父亲就不能忍受我了?我就这么不值得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吗?我情绪崩溃,大哭大闹,甚至想一死百了,我想要用我的死刺激我父亲,我要让他后悔那么对我。后来,许丛制止了我一切的偏激行为,她说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价值的,生命需要被尊重,不要轻易放弃了。她抱住我,她的怀抱很温暖,我们就那样坐了一夜,是她让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温暖,我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还是有人会心甘情愿地对我好的,我觉得她很善良,直到我看到她见到你时的羞涩,我就懂了,原来我是沾了你的光,她一直都不敢直视你的眼睛,她很喜欢你。我把这个当做把柄,逼她离你远点,然后她就自己调离了原先的岗位,去了法务部。我威胁她的事情,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告诉你,然后我就喜欢上了这样的她,不因爱而占有,懂得分寸,懂得进退,懂得割让。或许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秘密的人,她把我当成了倾诉对象,对我讲你们之间发生的点滴,问我你究竟喜不喜欢女人,会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呵……她未免对我和你的关系太有自信了,我那时跟你的关系并不好,又怎么会了解你。但也许她也知道从我这里是找不到答案的,她这样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苦闷。”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十一) “原来竟是这样。”苏梓徽恍然大悟,但时至今日,他似乎也不能去怪罪苏南溪当初的任性。 苏南溪轻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这些年我们一直都有一点点联系,她偶尔会写邮件给我,所以我知道她去年年末搬去了海市,因为那里气候宜人温暖湿润适合养病,她父亲身体不太好,”说到这,苏南溪有些遗憾,“是癌症,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反正那段时间她过得很不好,她从来不会跟我说她的感情状况,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有没有结婚,只知道没孩子倒是真的。” “那你知道她当初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要结婚。”既然她喜欢的人是自己。这个问题一直困惑了苏梓徽很多年,因为他始终都没能问到答案。 “我不知道。”苏南溪撒了谎,真正的原因许丛在发给她的邮件里说得很清楚,只是她答应过许丛,不会说出去。 顾向东说:“还是让贺培安给你去查。如果没有结婚,那你就去把她追回来,省得你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们看着不爽。” “不,我想亲自去找她。”苏梓徽认真地说。 苏南溪忍不住提醒:“也许你去了得到的是失望。” “那我也要去。”他态度坚定地说。 苏南溪打了个哈欠,说了句:“随便你啦。我困了,先去睡了。”然后便离开了。回到房间,她开了笔电,登陆了邮箱,收件箱的最后一页,躺着许丛的答案。 为什么不继续爱了?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 邮件日期显示三年前。 “亲爱的南溪: 最近好吗?我很想你。 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如今的我才有勇气写这封邮件给你。 这些天,我过得很好,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以前对你说过,离开了苏梓徽,我会过得不好,原来这不是真的。 他过得好吗?我想应该很不错吧,起码他的事业做得很不错,但感情,我觉得应该是没什么着落的。你知道吗?我怀疑过我的决定,但不曾后悔过。 我是在什么情况下接受的秦安(我未婚夫),我真的不想记起。 只知道我放弃了自己遥不可及的爱情,选择了生活。 对我而言,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谁让我有这样的家庭。 从南城回到家的那晚,父亲喝得大醉,与母亲在吵架,后来就厮打在一起了,我去拉架,趁机捶了父亲几拳头,并心灰意冷地吼着:“明天你们就离婚。”这样的吵架,见得次数太多没能让我麻木,只是感到越来越害怕。 母亲附和:“对,这日子我没法过下去了。” 后来,这日子,她就真的没过下去,因为她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在那之前的几个小时,我躺在床上,给秦安发了微信,问他:“你能娶我吗?” 消息发送出去后,我很快就接到了回复。 “真的吗?我当然愿意。” 我笑了,至少还有秦安能带我走出这样的困顿。 我将自己老家的地址发给秦安,让他近期过来,我要把他带给父母见见。实则,我已经觉得父母的婚姻没有任何希望了,在他们离婚前,起码自己的婚姻大事能定下来,也许稍微能给母亲些许安慰。 然而,我母亲没有等到,她连多一天的时间都不愿意再等。这是我怎么也没有想过的。她曾是那样乐观开朗的人。 酒醒后的父亲,追悔莫及,他早已忘记昨晚的他,下手有多重,一边叫嚷着自己没喝多的丑态有多令人生气。他甚至不承认母亲头上的几把头发是他拽下来的。 那一刻,我连半句话都不愿意多说,我也哭不出来了。 我给秦安打了电话,把家里的事情说了,问他:“你还愿意过来吗?”言下之意,我母亲被父亲逼死了,你还愿意娶我吗? 电话那头的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说:“我下午就到,你等我,我带你走。” 挂了电话后,我也曾想过打电话给苏梓徽,但是最后一秒,我放弃了,除了安慰,我还能有什么期待? 最后,我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新年快乐!” 那天是大年初一。 而从那一天起,我的世界里最美的话不再是我爱你,而是我带你走。 南溪,你还年轻,还是个爱情至上的姑娘,你可能不会理解我的选择,为什么我可以嫁一个我不爱的男人。也许过些年,你就懂了,真的。 我写这封邮件给你,只是为了解除你心中的困惑,我希望你帮我保密,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许丛的爱情是这样的廉价易碎。谢谢! 另:祝君好! 许丛”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十二) 许丛的每一封邮件的最后,都是“祝君好”这三个字,雷打不动,苏南溪从来都知道这声“祝君好”,永远都是写给苏梓徽的,虽然他并不能看到。 许丛上一次写邮件给苏南溪还是在苏南溪还在马德里没有回国之前,信上说了一些她对她父亲怨恨的释怀。苏南溪忍不住回邮件问了她的感情生活,然后因着许丛的逃避,她们之后就一直断了联系。而今晚,苏南溪不得不打破这一的僵局。 “亲爱的许丛: 近来可好! 我已回国,我很想跟你见一面,我去找你好吗? 南溪” 关了电脑后,苏南溪看了看时间,给陆春晓发去微信,问他到家没。 陆春晓过了二十分钟才回复:“刚洗完澡,才看到微信,你睡了吗?”而此时,苏南溪已经睡着。 微信的提示声音惊了一下苏南溪,她重新睁开睡眼,眨着眼睛,想回复些什么,却怎么都没有力气了,她的眼皮实在太重了,最后放弃般的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苏南溪就看到了陆春晓后来发来的几条微信。 “睡了吗?还不回复我。” “真的睡了啊?好吧,那晚安。” “可是我睡不着,怎么办?” “好了,我看了部电影也有了睡意,我去睡了。醒来记得call我。” 苏南溪看了看最后一条微信的时间,陆春晓才刚刚睡了两个小时,还是不要打扰他休息了,想着他醒来后就会联系她了。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那个时候苏梓徽正开车载着苏南溪回市区家里。 陆春晓打来电话问:“我不是让你给我morning call的吗?怎么没打?” “你一定很累了,我怎么忍心打扰你呢。”苏南溪贴心地说。 “现在在做什么?” “在车上,回市区。” “晚上我去接你一起去看电影吧。” “离得太远了。” “没事,我打算最近搬去公寓住。” “嗯,晚点给我打电话。” “好。” 挂了电话后,苏南溪还沉浸在甜蜜里,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越来越像情侣了。”苏梓徽虽然情绪低落,但还是忍不住打趣苏南溪。 “什么叫像?我们本来就是。”苏南溪纠正。 “看来明年真的要把你嫁出去了。什么时候两家人一起吃顿饭,做个正式的介绍吧,看来得让你爸今年过年早些回来,让他沾沾喜气。” 苏南溪听到苏梓徽这样说,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沉重,开什么玩笑,一定不能让苏平嘉见到周韵好吗。她不得不敷衍道:“明年再说吧,反正还有时间。下周我会把陆春晓正式介绍给爷爷奶奶,然后我再听陆春晓安排,他愿意什么时候把我领回家就什么时候。” 说话间,苏南溪接收到了有新邮件的提示声,不由得喜出望外。 拿出手机,登陆邮箱后,果然是许丛的回邮。 “好,不过我最近工作有些忙,不能休假,不过我欢迎你过年期间来海市玩。” 苏南溪对这一回复很满意,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到时候就能知道许丛的感情状况了。 她邀请苏梓徽:“我们过年期间去海市玩吧,我和许丛约好了。”她故意咬重字眼,让苏梓徽听得清清楚楚。 “好。”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苏梓徽就答应了。 “爷爷奶奶和我爸那里你去说,我可不想听他们唠叨。”中国人最重视的就是春节了,大家归乡心切,不管多艰难都要回家吃上团圆饭。虽然近几年春节假期期间举家旅游的人比比皆是,但是爷爷奶奶毕竟是老观念了,苏南溪可不觉得他们会轻易答应。 “行。” 见苏梓徽答应得那么爽快,苏南溪乐了,心想着到时候要把陆春晓也拐去。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十三) 傍晚,陆春晓准时来接苏南溪。 苏南溪穿着白色的衬衫,披着宽松的卡其色针织衫,搭配着蓝色的牛仔裤和匡威球鞋,头发被随意地扎成马尾,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饶是这样简单,她也是不容忽视的一抹风景。这让陆春晓想起来宁一第一次见到苏南溪,还以为她是个明星,苏南溪上车后,陆春晓弯腰给她系上安全带,嘴上调侃道:“想吃什么?大明星。” 苏南溪心里很开心,这是陆春晓在变着法地夸她呢。她笑着想了想,提议:“喝粥去吧,这几天吃得好油腻,有些受不了了。” “行,那就去吴记粥铺吧。” “嗯,你决定就好。”反正她对南城的好吃的地方不甚了解。 车子七绕八绕地开到了护城河边,这附近有着很多古建筑,吴记粥铺就开在其中,陆春晓将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然后牵着苏南溪的手,走上护城河上的凤凰桥,桥上被霓虹装饰得闪闪发光,河两边的堤坝上也铺着长长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有一些情侣跟陆春晓他们一样,在慢慢走着,有时停下来问桥上来夜钓的市民钓到鱼没。南城的冬天不知不觉中就来了,晚风吹在脸上虽有些寒,但是手被陆春晓温暖的大手握住,那股暖意已经暖到了心底。 苏南溪觉得这样的时光真是惬意无比,感慨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陆春晓听后,笑了,“怎么?还没年轻够,就已经想到老了的情景了。” “是啊。”夫妻俩能够慢慢变老真是这世间最浪漫的事情了,苏南溪从前一直觉得这很简单,但是如今她却觉得这需要运气。在这个浮躁的社会,离婚率实在太高了,令人唏嘘不已。 陆春晓紧了紧握住苏南溪的手,半开玩笑地说:“我的家族是不允许离婚的,没有这种先例,所以,我想我们应该也是可以白头偕老的。” 苏南溪心情得到了安慰,展露笑容,陆春晓搂着她的肩膀,加快了步子。 粥铺生意热闹,大家都认吴记这个老招牌,楼下卡座已经满了,服务员领着他们去了小包厢,古色古香的拉门一拉上,耳边就清净了许多。 苏南溪推开了木窗,看着河岸上的夜景,风冷飕飕的,不过一会儿时间,苏南溪就有些受不了了。 陆春晓见状,关上了窗,双手捂热苏南溪已经冻红了的脸。 这样的气氛让苏南溪有些害羞,她快要被他的温情融化了。 然后,她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故意扫兴地问:“你以前也这样对你的女朋友吗?” 陆春晓怔了怔,移开了手,思绪有些恍惚,坦言:“嗯,你介意吗?” 他看到苏南溪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正要安慰她,随后她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抢着说:“介意,不过我知道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只恨我自己没有早些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我发现,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真的会掏心掏肺地对她好。” “我有你说的这么好吗?”陆春晓失笑。 “你带给我的是无尽的宠爱,有时候,我只需要七分关爱,你却永远给我满满的十分。”苏南溪深情款款地说。 她的眼神瞬间充满力量,很勾人。 陆春晓一个没忍住托着她的后脑勺,吻上了她的唇,这个吻缠绵持续,直到敲门声起,苏南溪才局促不安地推开陆春晓,竭力地恢复正常的神色,不想让服务员看出他们在做“坏事”。而陆春晓就像是恶作剧得逞,一直在看热闹似的笑。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十四) “鱼片粥,荠菜香菇鸡丝粥,铁板豆腐,肉末茄子,凉拌黄瓜。”服务员边上菜边报着菜名,菜上齐全后说了声:“请慢用!”然后退出包厢。 陆春晓看着苏南溪问:“先喝什么粥?” 苏南溪指了指左边的那只大碗,“荠菜香菇鸡丝粥。” “ok。”陆春晓给苏南溪盛了一碗放在她的面前,然后用勺子直接喂进苏南溪嘴里,苏南溪忍不住夸赞道:“入口即化,咸淡适宜,不愧是老字号。” “那是当然,我推荐的不会有错。”陆春晓得意道。 苏南溪笑了笑,从陆春晓手中接过勺子,放在碗里,然后问他:“你呢?先喝什么?” “跟你一样。” 苏南溪也给他盛了一小碗,陆春晓还等着她喂他,结果在满怀期待中看到她故意地无视他的殷切期盼,将勺子塞他手里,一字一顿地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实在是觉得肉麻,所以才没办法依葫芦画瓢地喂陆春晓喝粥。 包厢里暖气开得很足,加上粥很烫,苏南溪喝完一碗,额头就出汗了,胃里很是爽快,陆春晓亦是胃口极好,将眼前的食物一扫而光后,两个人都吃撑着了,喝了会茶才缓过来。 离开的时候,苏南溪才想起来问:“待会我们去哪里看电影?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 “这个,待会就知道了。”陆春晓故意卖着关子。 苏南溪以为是去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没有想到被陆春晓带到了南城大厦,他解释:“我最近在集团内部给员工打造了一个内部员工电影院,每天午休和下班后都会播一些经典影片,员工除了自己来看,也可以带家属来看。虽然耗费了一些资金,但是这样的员工福利在集团里口碑不错。我一直都没去体验过,今天就带家属去体验下氛围。” 而当苏南溪被带去后发现诺大的观众席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空荡荡的,颇有种包场的气势在。 “一个人都没有。你确定这种行为不是在浪费集团资源?” 陆春晓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哦,今天是例外,不对外开放,因为我要带你来看,不想被同事围观。” 片刻后,陆春晓选好了片子,而影院角落里的微波炉“叮”了一声,爆米花的奶香味四溢,加之两大杯可乐,瞬间就有了看电影的氛围,苏南溪跟陆春晓关了灯,挑选了个最好的观看位子坐下,等着大屏幕上的画面出来。 “《august rush》,居然是这部,我好喜欢。”苏南溪眼睛都亮了,激动地说。 陆春晓咧嘴笑了,心里想的是,当然知道你喜欢,不然还不看呢。 见陆春晓没接话,苏南溪有些狐疑,扯了扯他的袖子,“喂!怎么会这么凑巧?” 陆春晓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绿色麦浪中的小男孩,坦承:“问的你叔。” 真有心。这部电影是很多年前上映的,一般都只能在网上看,不可能在电影院看到的,这个时候,苏南溪才明白为什么陆春晓要带她来这里,因为只有在这里,才会既有电影院的感觉又有大屏幕的效果,最适合怀旧。苏南溪感到很满意,甚至是感动。 新年快乐!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十五) “为什么独独喜欢这部电影?” “因为羡慕。” “嗯?” “羡慕august。”苏南溪很轻易地说出口,随后扯出一抹恣意的笑容,内心苦涩。 《august rush》这部影片主要讲述的是自幼被抛弃在孤儿院的august是个非常热爱音乐的小男孩,从不认为父母是故意抛弃他的。为了寻找父母,他来到了纽约,他的音乐才能被坏人利用沦为赚钱的工具,与此同时他的身世也在慢慢展开。十多年前,美丽高贵的大提琴家劳拉与爱尔兰歌手路易斯相遇相爱,在共度一夜后失去联络,劳拉怀孕了,但是发生了一场车祸让她以为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哪里知道这是他父亲撒下的一个弥天大谎,她的孩子被她父亲偷偷送去了孤儿院,另一方面路易斯因为失去爱失去了对音乐的灵感而放弃了音乐成为了一个上班族。两个人在不同的城市,在思念与悔恨中度过了漫长的十多年时光。直到劳拉的父亲临死前告诉了劳拉她的孩子还活着,于是寻找儿子成为了劳拉最为迫切的事情,为此她答应了一场演奏并为之苦练,路易斯也因为工作的不顺遂回到了乐队。三个热爱音乐的人最后终于在中央公园的音乐会上相遇了,劳拉找到了自己的儿子,路易斯握住了她的手。虽然影片没有播放出相遇后的情景,但一定是幸福的三口之家,过着相亲相爱的生活,爱情与亲情都得到了最美的结局。 苏南溪能够猜到陆春晓心里的想法,他一定在寻找答案,寻找她在羡慕的答案。但他大概是猜不到的。 他一定以为或许她是羡慕august对音乐那种纯粹的喜爱,小小的身体里似乎能爆发出很大的能量,让人为之动容。 或许是羡慕他的善良。毕竟也不是谁都对自己被人抛弃在孤儿院的事实不怨恨不抱怨。然而august却是会为父母考虑,会替他们着想,想着他们也许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总有一天,他们一定回来接自己。 或许是羡慕august有那样的母亲,他的母亲为了寻找他努力的重拾大提琴梦想,就为了站在很多人都能看到的亮处,想着也许儿子能够看到她,找到她。 在这部电影里,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坚持,不言放弃。 让人不羡慕真的很难。 可苏南溪最羡慕august的不是这些,而是他自始自终都未被自己的父母抛弃,他的存在是一件令他父母欢呼雀跃的事情,他们爱他胜似生命。 苏南溪偷偷落了泪,幸好灯光很暗,陆春晓看不到。 我要怎么说?要怎么对你说出我的羡慕在哪里? 或许我也曾经被我母亲喜爱过,我总是这样告诉自己,至少在八岁之前,我的存在是有价值的。可是当我被抛弃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时,我又怎么蒙蔽自己的心,催眠自己她还是爱我的,只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不去恨她,我没办法。她不可以这样自私,凭什么要牺牲掉我的人生成全她的幸福?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十六) 电影结束后,苏南溪脸上的泪已经干了。 一直到陆春晓送她回家,苏南溪都在强颜欢笑,怕他看出自己的不对劲。 回到家中,客厅的灯在亮着,这个时间苏梓徽应该在自己房间打游戏,苏南溪没去找他,而是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从酒柜拿出一瓶红酒,用开瓶器拧开橡木瓶盖,另一手拿了一只高脚杯回到房间。 她拉上了厚重的窗帘,突然觉得还是自己在马德里的房间比较温馨,那大小正适合处理忧愁,而现在的这间太宽敞灯光也太亮了,她把水晶吊灯关掉,开了床头的落地灯,苏南溪随意地坐在地上,双腿盘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仰头喝掉,喝得很急,所以嗓子下的食管似突然受到了刺激而隐隐作疼。苏南溪看着空空的泛着红色光泽的杯子,无声地笑着,笑着笑着就真的哭了。 鼻子很酸,抽出几张面纸擤鼻涕后,继续为自己倒酒。 一个人喝闷酒,倒也畅快,很快,一瓶红酒就空了,苏南溪的脑袋有些沉重,头有些痛,她的酒量向来一般,到这种程度也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然而苏南溪今晚格外贪杯,忍着不适,起身去外面又拿了两瓶红酒,她喝到想吐,意识也越来越迷离,一瓶两瓶的都空瓶了。 看着自己的手腕,她似乎都能看到白皙的皮肤下经脉在跳动,在引诱着她,她的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放下酒杯,抚摸上手腕,握住,慢慢的,紧紧的,不敢松。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可是她真的受不住诱惑,真的快忍不下去了。她霍地起身,拿起床上的包,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在床上,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化妆品下找到了手机,想打给苏平嘉,却在最后一刻犹豫不决。 她嘲笑了一番自己的怯懦,拿着手机重新坐回地上。 心里的一个声音在喊:“结束吧,就现在,让一切错误划上句号,忘记周韵,忘记苏平嘉,忘记陆春晓,忘记所有的仇与怨,重新来过。不好吗?何苦为难自己,让自己过得那么累。” 苏南溪忍不住在心里反驳,“我的存在真的没有一点价值是吗?真的没人爱我是吗?不是啊,苏梓徽爱我,陆春晓也应该爱我。我为什么要否定一切的重新来过。我不要。” 那个声音继续说:“你母亲不爱你,你不爱你自己,还不够说服你放弃吗?” 苏南溪用力地摇头,企图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可是,最终,她妥协了。 她泪眼朦胧,砸碎了酒杯,毫无犹豫的,用碎片割破了自己的左手腕,瞬间鲜血弥漫了整个腕间,滴落在地板上。 好疼,真的好疼。 她拨了苏平嘉的电话,那边过了些时间才接听。 苏南溪哭着问:“爸,你爱我吗?” 苏平嘉觉得莫名其妙,担忧地问:“南溪,你怎么了?” “爸,可我爱你,真的爱你。”苏南溪煽情地说。 “南溪,你喝酒了吗?” 苏南溪重重点点头,左手边已经惨不忍睹,“爸,对不起,我好困了,我们下次再说吧。”然后挂了电话。 对不起,原谅我。 很多年前,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出生一个人生活了那么多年,然后我就那样突然地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做你的女儿,不问你愿不愿意,不问你欢不欢喜。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不是我的出现,或许你已经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的日子了。终究是我拖累了你。 可是,爸爸,这世界上最希望你幸福的人是我。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十七) 苏南溪胡乱擦掉了眼泪,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的宿命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突然被打开,苏南溪皱了皱眉,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只感觉自己好累,她轻轻地说着:“苏梓徽,别救我。”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苏梓徽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去卫生间拿来毛巾包住苏南溪的手,然后抱起她,匆匆跑下楼,带她去医院,不敢有片刻的耽误,去的是附近的医院,他抱着她去找值班医护人员,在见到苏南溪被送进急救室后,苏梓徽才敢大口地喘气,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从未有过这般惊慌失措,这般害怕。 苏南溪会不会有事?不会的。 苏南溪要是救不回来要怎么办?没有这样的假设。 他一直都在竭力地制止自己胡思乱想,可是他就是做不到,同时,也在心里祈祷,拜托,不要收走这个神经病,留下她,再让她祸害这个世界五十年吧。 大半个小时前,他准备睡觉的时候,接到了苏平嘉的电话,他正觉得奇怪,苏平嘉怎么会这个时间打电话给他,刚接听就听到那边在说:“快去看看南溪,她好像喝多了。” “哦哦,好。”苏梓徽答应的同时心情就被苏平嘉语气中的急迫渲染得紧张起来,挂了电话后迅速跑到苏南溪房间,敲门不应后推开了门,开了大灯,就看到那诡异的一幕,脸色苍白的苏南溪以及她手间的鲜红。 那一瞬间,苏梓徽脑袋里有片刻的空白,觉得这样的苏南溪好陌生,就像是个梦一样。 就像现在,苏梓徽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的踱步,还是觉得脚踩在云上软绵绵的不真实。 如果苏平嘉不打那个电话会怎样?苏梓徽根本就不敢想。 苏南溪这熊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时间过得异常漫长,苏梓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片刻后,有医生出来告诉苏梓徽病人已经脱离危险,稍后就会转移到病房,不过病人心理上的疾病需要家属多多费心。 苏梓徽连连答应,感激涕零。 救回来就好,不然,他罪过就大了,他自己不饶了自己先不说,他老父老母他哥也一定会撕了他的。 苏南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苏梓徽公司也没去,就一直守在病床前,除了喝水到现在都没进过一粒米,胃已经饿得没知觉了。 苏南溪感受到疼痛后,昨晚的记忆一下子就回到脑海中了。看到一夜未见就胡子拉扎的苏梓徽,苏南溪由衷地感到抱歉。 “对不起让你受到惊吓了。”酒醒了,果然就清醒了,幸好自己还活着,昨天自己那样做,实在是太冲动了。苏南溪想想都有些后怕。 苏梓徽忍不住地生气,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陆春晓他欺负你了?”这个假设,他觉得可能性很低,所以也就没冒冒失失地去问陆春晓。 “我只是喝多了,有些醉了。我酒品不好。”苏南溪有气无力地说。 “苏南溪,你今天休想敷衍我,这不是小打小闹的,有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吗?”想起昨天半夜那触目惊心的一幕,苏梓徽现在都觉得内心发寒,他追问:“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十八) “没事,我当时就是觉得自己活够了,不想继续活下去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南溪右眼流出一滴泪,快速滑落到发间。 “你不觉得你这样说很可笑吗?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觉得自己活够了?苏南溪,这次我真的不会再为你打掩护了,我要告诉你爸。你胡来也该有个度。”苏梓徽威胁道。 自昨天那通电话后,苏平嘉后来还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那时候苏梓徽只敢告诉他:“南溪没事,只是喝多了,现在睡了。”就这样敷衍过去了。 “我有抑郁症,我跟他说过,可是他从来都不把这个当回事,不放在心上,总以为我是在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胡编乱造出来的。” “没事,有病我就会给你治好。”苏梓徽摸了摸苏南溪的头,宽慰道。 “我不治,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心思。”苏南溪果断拒绝。 苏梓徽理解她,现在也不便多劝说,想着还是等她伤好后再想想对策时,就听到苏南溪又说:“你放心好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那种事了,死过一次才知道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要不是当时我喝多了,我才不会想不开。我苏南溪的人生比别人幸运一百倍,已经够遭人嫉妒的了,若再不知珍惜,岂不是很傻。” “你以后休想再喝酒了。”苏梓徽恶狠狠地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知道了。”苏南溪懊恼地说。 在苏南溪醒来之前,苏梓徽就已经打点好医院里的工作人员要做好保密工作,同时也给苏南溪请来了两位护工专门二十四小时的陪着苏南溪,与其说是陪着不如说是监视。喂苏南溪喝了两碗猪肝汤,苏梓徽才回公司处理紧急文件。然后苏南溪就被那两护工盯着看了一下午,连去卫生间都要跟着,她觉得自己的隐私遭到了严重的侵犯,傍晚苏梓徽带饭菜来病房,两护工被打发出去吃饭,苏南溪趁机提出了抗议,但苏梓徽只说了四个字:抗议无效!表现出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苏南溪还想说什么,见苏梓徽表现出一副很累的样子也就闭了嘴。 苏南溪割腕住院的事情,苏梓徽不敢惊动任何人,医院的事情也不敢让秘书来处理,怕传了出去,苏南溪的名声就毁了。而顾向东那几个也是一个也不知情,虽然知道这些人嘴巴紧,但是怕日后苏南溪见了他们会感到尴尬不好意思,所以也是瞒着的。苏梓徽一个人做很多事,会累也是正常的。 因着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工作日,陆春晓工作忙,和苏南溪的联系除了电话和短信也没多少时间约见面,所以很好应对过去。 这天,苏梓徽听护工向他报告南溪这几天的情况,说苏小姐饿了就吃,吃了就睡,要不就是玩手机看电视,偶尔也会跟她们说话解闷,笑的时间比沉默的时间多,也就是说她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外,一切都很正常。 这让他不得不开始相信苏南溪的那套说法,她那天晚上之所以会做出那件出格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喝多了的缘故才令她多了那份不必要的勇气出来。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十九) “我给你订了下周去马德里的机票。过些天就是圣诞节了,你去那多留些日子,往年这个时候你和你爸都是在一起过节的,今年也不要例外了。” 苏南溪一听不乐意了,“你这是在支开我了,你怕我再出事连累你被骂是不是?你不想对我负责了?” “说到哪里去了?等你伤口好了再回来就是。难道你想让陆春晓发现他的女朋友是个精神状态不正常的女人?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的。”苏梓徽说得很直白。 苏南溪心里清楚,他说的都对。 在苏南溪的记忆里,马德里的冬天总是多雨,风大,天空灰蒙蒙的,有着阴森森的冷,然而,当飞机降落后,苏南溪看到的是艳阳高照的马德里不由得心情大好,大概心情好的另一个原因是,苏平嘉要亲自来接她回家,这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如此的殷勤,让苏南溪大为感动。 不过,苏平嘉这些年在马德里不是白白待着的,他的身上早就有了西班牙人的慵懒,以至于苏南溪在机场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看到苏平嘉悠哉游哉地走来。一身驼色大衣、黑色的紧身牛仔裤外加一双黑色短靴将他的模特身材完美的展现出来,走在人群中让人眼前一亮,苏南溪看到有好多女人都在不远处望着他露出花痴的笑容。 苏平嘉渐渐走近,因着戴着黑色墨镜,所以苏南溪无法看清墨镜后的神情。 “爸。”苏南溪轻轻地喊了一声。 苏平嘉象征性的给了苏南溪一个拥抱,“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 松开苏南溪后,苏平嘉仔细打量了一番苏南溪后评价道:“你瘦了,脸上的气色也不太好。在南城是不是没有我管着你了,总是喝酒啊?” 苏南溪不服气地回:“你不也是总喝酒?我都是跟着你学的。” “我跟你不一样,你多年轻,有酒瘾多不好。” 无视苏平嘉的严厉,苏南溪摘下苏平嘉的墨镜,果然看到了他眼下深色的黑眼圈,不由得皱眉问:“你昨晚几点睡的啊?” 苏平嘉想了想,说:“不知道。” “做什么了?” “去电影院看了场午夜电影,回家喝了点酒,醒来就发现自己睡过头了。” 是啊,一觉都睡到下午了,的确很过头。 “看出来了。”苏南溪语气懒懒地说。要是苏平嘉出门前时间充足,他一定会好好的打理下自己的发型,而不是任由头发随意地搭在额头。 苏平嘉接过苏南溪的行李箱,苏南溪让他稍等,然后小跑着去买了两杯卡布奇诺咖啡,然后两个人并肩向机场停车场走去。 苏南溪刚上车抿了口咖啡,手机就响了,陆春晓打来的,问她到家没。在她突然跟陆春晓说她临时要回马德里一趟后,陆春晓希望她走前两个人能够见上一面,但她没有答应,不论他怎么请求。她能够听得出来他的失落,以为陆春晓至少会冷淡对待她一些时间,但是他没有。 “快了。”其实准确点说离回家还需要一个小时。 “伯父来接的你吗?” “是啊。” 马德里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四十七分,南城这个时候是晚上快要十一点了。苏南溪跟陆春晓又说了会电话就催促他睡觉去了。挂电话前,陆春晓让她代他向伯父伯母问好。苏南溪从来就没有告诉过陆春晓她在马德里只有父亲没有母亲这件事,所以在听到他这样说后,苏南溪有些恍惚。不过也就几秒的时间,她很快就回过神来。 苏平嘉饶有兴致地问:“是你叔打来的?” 苏南溪摇头,“男朋友,爸,我忘记跟你说了,我恋爱了。” 苏平嘉很是震惊,然而在震惊后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女儿都这么大了。 “是个什么样的小伙子?”苏平嘉很好奇。事实上,这些年他都在好奇,女儿会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孩子,英俊的还是聪明的,善良的还是幽默的,不过他对她的眼光很有信心,毕竟从前带她去见各种帅哥模特不是白见的,长得不好看的男的是拐不走自己的闺女的。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二十) “是个什么样的小伙子?”苏平嘉很好奇。事实上,这些年他都在好奇,女儿会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孩子,英俊的还是聪明的,善良的还是幽默的,不过他对她的眼光很有信心,毕竟从前带她去见各种帅哥模特不是白见的,长得不好看的男的是拐不走自己的闺女的。 提到陆春晓,苏南溪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有些自豪地说:“英俊高大、聪明温柔、事业有成、不骄不躁、善良简单。” 苏平嘉乐了,“有那么优秀吗?你都快把他形容成一个完美极致的人了。” “他就是啊。”苏南溪脱口而出,不假思索。 苏平嘉故意叹了口气,“果然是姑娘心里有了别人就忘记爹了,从前你一直都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 “现在你不是了。不,你很早之前就不是了,你处理女人问题上很有问题。”苏南溪说出来后,有些后悔,偷偷地观察苏平嘉的表情,果然看到有些怔愣。 “许长乐最近过得如何?我一直都很内疚。”苏平嘉自责道,以为苏南溪心里也必然还在怪罪自己,谁料下一秒就听到她冷哼了一声,说:“没关系,爸,我跟她已经不是朋友了,你不用再介意了。” “怎么就不是朋友了?是因为我的关系让你觉得尴尬吗?” 苏南溪见不得他这样慌张的表情,失笑道:“爸,你不要把什么罪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其实我跟许长乐的关系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在一块玩的时候以为什么都能够为对方掏心掏肺,可是一旦利益相悖,我们可以立刻分道扬镳,往日的情谊能够一下子消失变为仇敌。其实,爸,是我的错,我一直都没办法很好的处理我自己的友谊。大概是我性子太凉薄了,所以才会那么没有朋友缘分。可我一直都不觉得孤独,我爱我自己就好。” 她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终于让苏平嘉释怀了。 “你当然不会孤独,现在又多了一个陆春晓爱你,爸希望你们有个美好的结果。” “会的。”我们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了。她默默地在心里补充,因为实在没有勇气说出来,害怕苏平嘉会闹着要和对方家庭碰面,然后遇到周韵,那么她计划着的一切就都会打水漂了。 回家之前,苏平嘉直接将车开到了市区最大的超市,去买晚餐的食材。 “其实我们可以去附近的西餐厅吃饭,不必这么麻烦的。” “你难得回来,我也就给你做这么一次大餐,之后我们大概就只会去你simon叔叔的餐厅吃饭。simon很想你,一直吵着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会突然离开马德里。” “我也好怀念他做的墨鱼汁饭。” “你以前不是一直嚷嚷着那是黑暗料理吗?” “是吗?我不记得了,那可是simon叔叔的招牌菜呢。”苏南溪脸不红气不喘地赖掉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超市里的人并不算多,苏平嘉推着推车,苏南溪走在他身边挑选着自己爱吃的零食,然后才一起去买海鲜。苏平嘉挑选了一只阿拉斯加大螃蟹,一些花蛤、青口贝、扇贝等海鲜,还买了一些蔬菜以及一只老母鸡,准备回家做海鲜锅。 很快超市推车就被塞满了,苏平嘉让苏南溪推着,他要去买芝士年糕,苏南溪用右手推着显得有些吃力,还好苏平嘉并没有看到,苏南溪吐吐舌头,松了口气。结账的时候,苏南溪拿了车钥匙借口说去附近买蛋糕就先闪了。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二十一) 苏南溪望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有些怔神,仿佛自己从未离开过一样,这些日子在南城生活的经历只是一场虚妄的梦,华而不实。如果可以,她宁愿永永远远地生活在马德里,即便没有苏家给予的奢侈生活,陪着苏平嘉生活在简单温馨的小家中也未必不是件幸福的事情。只是,总有那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发什么呆呢?还不帮忙。”苏平嘉的声音唤回了苏南溪思绪,她回过神来,去壁橱拿餐具。 餐桌上摆放着一套苏南溪去年买的日式樱花粉餐具,花瓶里插着苏南溪一个小时前在楼下花店买的白玫瑰,花香四溢,餐桌上方的水晶吊灯将四周照得亮亮的,苏南溪在低着头摆放刀叉,苏平嘉将吧台上的几盘菜依次端上桌,然后掀开了海鲜锅的盖子,酸辣味立刻覆盖了花香,窜入苏南溪的鼻子,她忍不住夸赞:“真香,爸爸,你厨艺大增啊。” 苏平嘉微笑着,慢悠悠地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红酒,往苏南溪和自己的高脚杯里倒上,然后拿过苏南溪的餐盘里,挑选了一些蟹肉放盘子里,递给苏南溪,那个时候苏南溪正在喝红酒,有些慌乱地放下了杯子,接过餐盘。 苏平嘉此时并没有察觉出她的异常,直到苏南溪在吃饭时表现出来的诸多的不方便。 比如明明可以用两只手很轻松的将本就剪碎了的蟹腿肉剔出来,但苏南溪坚持用右手,显得有些笨拙。 明明应该可以左手举杯喝酒但是苏南溪却偏偏停下右手的动作用右手举杯喝酒,完全没必要啊。 他盯着她的左手看了看,有些迟疑地问:“你左手怎么了?刚刚我就觉得不对劲,从在机场开始,你就没用过你左手。”从拎着咖啡开始。 苏南溪躲开苏平嘉的眼神,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说:“受了点伤,腕关节疼。” “没什么大问题吧。” “敷几天药就好了。” “嗯,那就好。” 苏平嘉没有多心,继续用餐,苏南溪暗自松了口气,只期盼伤口能够快点好,不由得很后悔那天的冲动,真是自作自受。 以前每次苏平嘉自己下厨,饭后收拾的活都是苏南溪揽下的,这次苏平嘉早早地就把她赶回房间休息了。 苏南溪泡了个热水澡,吸去一身的风尘,裹上浴袍上床。 手机上有陆春晓在几个小时前发来的短信,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 “南城已经很晚了,我要睡觉了,等你忙完了,记得联系我。想你。” 当时她在厨房帮忙,没有注意手机动静,后来看到了想着他睡着了,还是不要回复信息免得吵醒他了。 我也想你。 苏南溪调出他的照片,一张张地翻看,吻了吻屏幕,微微笑着,不知不觉中由着困乏带进了香梦里。 苏平嘉一个人在客厅边喝着红酒边开着电视机边打开笔电回复工作邮件。 公寓外便是街道,厚重的窗帘彻底阻挡了外面的喧嚣,安静的空间里,只要一想到苏南溪睡在她的房间里就觉得特别安心。 因为女儿回来,就连经纪人打电话给他约他去酒吧喝酒,他也拒绝了。 他一直都不想承认却又是个不争的事实,他真的很爱这个女儿,尽管常常羞涩表达,但他真的觉得这辈子有苏南溪这个女儿很棒,她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的世界。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二十二) 苏南溪醒来后拿手机看时间,却发现微信上有信息,点开来看,发现微信群里顾向东他们在刷屏,苏南溪不断地翻阅聊天记录,直到看到一句话,手指停了下来。 “小侄女不在还真有点想她了。”是贺培安说的。 底下一片附和。 顾向东:我也是,好想。(ps:贱人贺培安,好人让你做了,不说点什么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侄女,等你回来一定么么哒。 张嘉义:我也是,好想。(ps:靠!楼上还有没有节操了?不过贱人贺培安果然好心机,服!) 苏梓徽:真的好没节操好贱好有心机。侄女,你看到了吗?最想你的还是你亲叔,独守空房好寂寞,快快回来! “真是一群长不大的小孩子。”苏南溪被逗了,计算了下国内的时间,然后给苏梓徽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听,然后苏南溪听到苏梓徽低沉的嗓音响起:“抱歉各位,会议暂停十五分钟。”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我忘记今天你有高层会议。”苏南溪懊恼道。 “没关系,反正都听了一个小时的报告了,大家都需要休息下。昨晚睡得好吗?” “做了个很幸福的梦,幸福到都不太愿意醒来。” 苏梓徽噢了一声,配合地问:“什么梦?究竟是有多幸福啊?是梦到陆春晓了吗?” “没有陆春晓。我生下个孩子,那个孩子真的好漂亮,有着非常长的睫毛和漂亮的瞳孔,他的小手好软。孩子的爸爸是us。我的男神。”苏南溪激动地说。 苏梓徽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那是谁。 苏南溪见苏梓徽半会都没反应,料想他也是糊里糊涂的,连忙解释:“他是美剧《吸血鬼日记》或者是《初代吸血鬼》里的一个角色,一口伦敦腔,是贵族绅士,us很强大几乎没人能杀得死他,但他也很坏,做过很多很多的坏事,可是很奇怪,真的很少有人会去真的很讨厌他,因为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强大,他很缺乏安全感,很脆弱,跟他深处的环境有关系,他总是希望自己的家族能够和平共处,然而总是会出现各种偏差,他渴望亲情却总是被亲情所伤。他易怒,记仇,报复心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真的爱上一个姑娘,会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予这个姑娘,会想要把世间最美好的都给予这个姑娘。剧中有这样一位姑娘,那就是carolina。可是在我的梦里,我就是这个姑娘。他虽然缺乏安全感但是给了我全部的安全感。不觉得被这样的一个人爱上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 原以为苏梓徽也会动容,却…… “苏南溪,信不信我去告诉陆春晓,你做了春梦,你爱上了别的男人,并且很愿意为这个男人生孩子。陆春晓该有危机感了。”苏梓徽开玩笑道。 苏南溪并不介意,继续说:“us只是一个虚拟的人物,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如果他真的存在,我想我一定会嫁他而不是陆春晓。” “看来有时间我得去看看这部美剧了。” “这个可以有,你的影视公司如果也能拍出这么传奇的角色就好了。” “目前正在洽谈项目,我会关照下去,争取不让你失望。” 结束这个令人心情愉悦的电话后,苏南溪又给陆春晓拨去了电话,陆春晓接听后就直接问:“刚刚你在和谁通电话呢?我一直都打不进你的电话。” “和我叔。” “他打给你的还是你打给他的?” “我打给他的。” “好啊,你都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在心中的地位果然不如你叔。”陆春晓有些吃醋,故作不满道。 苏南溪笑出声来,“果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吃醋的男人。”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二十三) “我怎么听到的另一个版本是果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吃醋的女人?” 苏南溪当然知道陆春晓说的才是正确的版本,装傻道:“都一样啦。” “有想我吗?”陆春晓突然温情脉脉地问。 苏南溪突然觉得有些害羞,但还是底气十足地冲电话那头的人喊:“当然有在想,你呢?” 陆春晓毫不避讳地承认:“那还用问,我当然也是啊。” 苏南溪很是享受。 两个人在电话里腻歪了好一阵子才舍得挂了电话。 苏南溪的脸红彤彤的,把被子提上来盖过头顶,在被窝里嘿嘿笑着。笑着笑着她就听到了一串敲门声,吓得她连忙从被子里钻出来,整了整自己的头发,说了声:“进来吧。” 苏平嘉推开门,悠闲地靠在门框上,“听到你在讲电话,都没敢打断你。好甜蜜啊。” 面对苏平嘉的逗趣,苏南溪故意表现出不满地说:“爸,就不信你没有这种时候。”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经过大脑的深思熟虑,就这样简单直接地传达进苏平嘉的耳中。 苏平嘉听进心里,在那段很短很陈旧的记忆中仔细搜寻,发现还真没有这种时候,不免有些失落。 苏南溪是注意到他的出神的,她等了会才又说:“你想起我妈妈了是吗?” 苏平嘉脸上是一晃而过的尴尬,“没有。” “我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在你的心里。苏南溪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但每次都得不到答案。周韵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苏南溪比谁都知道的多。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在苏平嘉心里周韵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都知道些什么呢。 依旧还是在深爱吗? 时隔这么多年,会吗? 苏南溪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说:“不想说就算了。”而后掀开被子,起身准备起床。 苏平嘉突兀开口:“很漂亮很自信很聪明,当年有一堆的人都在追她,她很享受这种被追捧的感觉,渐渐地就变得目中无人,对别人不屑一顾、表里不一。也许上一秒她还在赞赏着什么人,但下一秒心里一定是在吐槽这个人是个傻逼。” 苏南溪撇撇嘴,故意表现得失望,“听上去不怎么样。” “的确不怎么样。”苏平嘉表示认同。 “你怎么会喜欢她?” “可能就是觉得她抽烟的样子特别有韵味,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风情万种。她很爱穿旗袍,走到哪里都像一幅画。” 原来周韵以前抽烟啊。苏南溪觉得自己被生下来没有缺胳膊少腿是个健全的孩子一定是老天爷厚待。 “就像电影里的旧上海女子是吗?” 苏平嘉点点头。 “后来呢?你是不是就在众多的追求中脱颖而出了?你家那么有钱,她一定会选择你。然后,你发现她爱你的钱不爱你的人,然后你就抛弃她了。是吗?”苏南溪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全都是些说给他听的猜测话。 苏平嘉笑了,“你这脑袋瓜是不是被电视剧给荼毒了,尽是些不着调的。”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认识她时,她并不知道我有钱。”如果知道,也许后来的结局就不一样了。 苏南溪表现出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所以她就跟有钱有势的跑了。”苏南溪说出口后又推翻这句话:“不对,要真跑了也就不会有我了。” “的确是跑了。”苏平嘉说。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二十四) 苏南溪的种种试探,终究是让苏平嘉说了一些出来,够她拼凑出周韵和苏平嘉的故事。其实,与她之前想得也大致不差。 “她也生活在马德里吗?” “不在。” “真不巧,我还想见见她呢。” “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生活,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她抛弃了我。”苏南溪怨愤地说,眼泪就猝不及防地落下。 “南溪,也许她有苦衷。” 她当然有苦衷,但是也不能为了这个苦衷就那样把我抛弃了啊。苏南溪在心里撕心裂肺地吼着。 她苦笑一声,尽可能快的平息了自己的愤怒,不让苏平嘉察觉出来。 “后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苏南溪接着问。 苏平嘉愣了愣,有些逃避,“我以后再告诉你答案。”今天他也是有些不对劲,平日里从不说出口的往事居然也一吐为快了,不免有些懊恼后悔。 周韵的为人,苏平嘉能告诉苏南溪或许是因为他尚觉得说出来不会激起太大的涟漪。但是关于后来他如何找到苏南溪这个原因他是万万也不可以说出来的,甚至是害怕苏南溪知道,因为如果她知道了,必定会受到莫大的伤害。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二十五) 苏南溪也不着急,心想着纸包不住火,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苏平嘉离开房间前说:“去洗漱吧,我做了早餐。” “嗯,就来。” 苏南溪换好衣服去洗漱好后走出房间,苏平嘉坐在露台上的木桌前用早餐,沐浴在马德里的阳光下十分惬意舒适,露台视野极佳,在这里能够看到太阳门广场等地标性建筑以及远处的山峦,周边是一些绿植以及苏南溪去年买回来的一棵人造圣诞树。 苏南溪坐下,接过苏平嘉递过来的牛奶杯子,抿了口牛奶,说:“明天我就去商场买礼物和装饰品把圣诞树给装饰起来,不知道彩灯今年还能不能用了。” “我试过了,有些彩灯已经不亮了,还是重新买吧。我记得往年你最热衷的就是装饰圣诞树了,今年还以为你回国后不过这节日了。” “可以拆礼物的节日为什么不过?”苏南溪笑问。 苏平嘉觉得这个时候的苏南溪像个小孩子,宠溺地说:“今年想要我送你什么礼物?包、鞋子、衣服、化妆品还是珠宝?”往年她都会说我全部都要,这次苏平嘉也是一如既往地坐等自己被宰,没想到却是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今年换我送你吧。” 苏平嘉有些意外,笑言:“我姑娘长大懂事了不少。” “那是当然。”苏南溪得意道。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二十六) 接下来的几天,苏南溪一直都过得很忙碌,跟陆春晓隔着时差打电话,向他汇报每天做的事情,偶尔也会拉着苏平嘉来跟陆春晓说几句话,当然那画面是十分木讷和尴尬的,想想也是,两个素未谋面、年龄相差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之间能有什么好说的,最后苏平嘉用略带警告的语气跟陆春晓说:“好好待我女儿,不然我对你不客气。”然后把电话重新塞回苏南溪的手中。除了打电话,苏南溪会拉着苏平嘉出门购物,临近圣诞节,商场很多的品牌折扣很大,人来人往的分外热闹,刷着苏梓徽的卡,苏南溪自然是不手软的,当然对苏平嘉谎称这是她以前攒下来的钱和最近在苏梓徽公司上班的工资,如果要是被苏平嘉知道苏南溪手里揣着苏梓徽的卡,苏平嘉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在经济上,他向来的原则就是跟苏家不沾边。得空了,他们会一起打扫并布置公寓,然后在午夜两点半的时候一起去夜店喝一杯再回家睡觉。这样的生活无疑是自由恣意的,是人生最好的状态。但也是短暂的。因为人生来就是要工作的,用工作养家养自己,用工作打发时间。所以,圣诞节一结束后,苏平嘉就被经纪人孟玖带出去工作了,走秀、拍照、拍广告,忙得不亦乐乎。这个时候,苏南溪就会去街上、公园、博物馆游荡,穿梭在马德里大大小小的巷子里的小店里,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的可悲感这个时候就完全体现出来了。 不过,没关系,她是有男朋友和叔叔可以骚扰的人,而在国内南城,三更半夜熟睡中还要被电话吵醒的陆春晓和苏梓徽两者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陆春晓享受这样的突然袭击,每次都会默默扭开灯,坐在床上,陪苏南溪说话,一直到自己实在支撑不住困意沉沉睡着,留给苏南溪轻微的呼声。而苏梓徽则感到神烦,不停地在说他这把岁数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好,不失眠就谢天谢地了,还要被突然吵醒,感觉自己都快老了十岁了。至此,苏南溪的骚扰苏梓徽的次数就更多了,不为什么,就为心疼男朋友。 苏南溪偶尔会觉得苏梓徽是很享受的,本来就是一个孤家寡人,有人拉着聊天,他肯定开心得要死,所以即便他嘴上说着怎么怎么嫌烦,但是手机也一次也没有关机。 经过这段日子的恢复,苏南溪的手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再过些天,她就会和苏平嘉一起回南城过春节了。陆春晓说到那天他会去接他们。 苏南溪觉得这样也好,那班飞机抵达南城应该是下午一点多,可以一起回苏家老宅然后正式的把陆春晓介绍给长辈们。然后第二天,她也去陆家拜访拜访,第三天跟着苏梓徽,拖着陆春晓一起飞海市度假,顺带看望许丛。让苏平嘉一个人陪着爷爷奶奶在老宅,想必爷爷奶奶也不会有太多抱怨,只是有点会闷坏苏平嘉而已。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二十七) 陆春晓是在这一天才知道苏南溪没有母亲的。 风和日丽的冬日午后,陆春晓宣布员工的春假正式开始,然后拿着车钥匙往地下停车场走去,心情有些雀跃,已经一个多月未见苏南溪了,很是想念。其实,他也曾想过突然出现在马德里,然后打电话给苏南溪,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但是年底事情实在太多,要开会,要做年终总结,要安排明年的工作项目,要参加年会等等,根本就抽不开身。 前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车祸,堵车堵了一个多小时,这使得陆春晓到达南城机场的时候已经过了苏南溪所在的航班原定到达的时间,还以为自己迟到了,可是看到机场接机口那偌大的显示屏,陆春晓才发现苏南溪的那班航班晚点了,不由得庆幸地笑了,毕竟这是他跟苏南溪的父母的初次见面,他可不能迟到了,不然一定降低初次见面的印象分。 他在机场商场的咖啡店点了杯咖啡,耐心等待起来。 两个小时后,苏南溪拿到行李后,就给陆春晓打来电话,问他到机场了没,在哪里。 陆春晓这才急忙买单去接机口等待他们出来。 苏南溪穿着一身灰色长款羊毛大衣,衣服敞开,露出里面的格子围巾,肩上搭着香奈儿的羊皮小包,拉着行李箱出来,陆春晓笑着向她招手,而她亦是第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他的存在,没办法,就他个高。 苏平嘉放慢脚步,故意走在后面,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前面她女儿兴高采烈走向的那个男人,越看越中意,有些自豪,不愧是自己的姑娘,选的男人也是这样出类拔萃、人中之龙的角色。 苏南溪松开行李箱,扑进陆春晓的怀中,“好想你。” 陆春晓摸了摸她的后背,吻了吻她的脸颊,亦是深情款款地说:“我也是。” 然后陆春晓就与苏平嘉四目相对了。 他知道这就是苏南溪的父亲,很自然地松开了苏南溪,退了一步拉开了点距离,向苏平嘉问好:“伯父好,我是陆春晓,是南溪的男朋友。” “你好。”苏平嘉和颜悦色地回。 陆春晓上前从苏平嘉手里接过行李箱,又带上苏南溪的行李箱,然后东张西望了番确定没有其他人了,不免有些好奇,低声问南溪:“你妈没回来?” 苏南溪扯了扯陆春晓的衣袖,又瞄了眼苏平嘉,见他神情依旧想必是没听到陆春晓的话不由得松了口气,凑到陆春晓耳边说:“我没有妈妈。” 陆春晓有些吃惊,但很快恢复如初,笑着对苏平嘉说:“伯父,坐了那么久的飞机累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吧。” “我们中午在飞机上用过了,现在还不是很饿,还是直接送我们回家吧。”苏南溪代为回答,想来爷爷奶奶对苏平嘉已经是望穿秋水。 在傍晚晚霞未消失前,陆春晓将苏南溪和苏平嘉送回了苏家老宅。 老宅灯火通明,张灯结彩,过年的氛围很浓郁。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二十八) 汽车喇叭声将别墅里的人引了出来,苏梓徽走在最前面,随后是傅佩芳和苏东学,大家的脸上都是喜悦。 苏平嘉一下车就被傅佩芳猛地抱住了,“儿子,终于盼着你回来了。”声音里带着哭腔,随后泪水就汹涌澎湃地流出来了。 苏东学也是激动万分地拍拍苏平嘉的肩膀,平日里严厉模样早就不见踪影。 陆春晓下车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感动。当然他也没忘后备箱里有他买来送给长辈的补品。他刚打开后备箱,就有佣人才拿行李箱了,陆春晓等着他们把行李箱搬走才拎着补品,关上后备箱。 苏南溪对这一幕很是熟悉,往年都是如此,下车后自动走到苏梓徽的身边,苏梓徽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刘海,“玩得开心吗?” “嗯,挺放松的,所以心情也很好。”苏南溪说。 一番久别重逢、相拥流泪的感人场面后,陆春晓终于走进了苏家老人们的视线里—— 苏东学问:“这位是?” 陆春晓站着笔挺,有些忐忑紧张地说:“爷爷奶奶好,我是陆春晓,我是……” 谁料话还没说完整,就被苏南溪抢先说:“他是我男朋友。”于是,她一下子就抢走了二老关注的焦点。 “啊?”傅佩芳觉得难以置信,在她的潜意识里,苏南溪跟林沛才是一对啊。如果陆春晓不出现,她还以为苏南溪和林沛相处得极好,好事将近了。想到此,傅佩芳重新看向陆春晓,心想这突然间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这么个小子啊,将自己的计划全都扰乱了。 殊不知是自家孙女先追得人。 “这是我男朋友买来孝敬爷爷奶奶的。”苏南溪从陆春晓手里接过补品递给傅佩芳。 傅佩芳客套道:“让你破费了。” “奶奶您客气了。” 接下来便是一片沉默。 苏平嘉突然开口说:“外面怪冷的,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傅佩芳,她立马心疼地说:“对对对,进屋说,可别把我宝贝儿子冻感冒了。” 苏梓徽适时插嘴:“妈,你的宝贝儿子不是我吗?什么时候变成大哥了?” “少来!”傅佩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众人笑笑,径自进屋,都没理他。 一到客厅沙发入座,傅佩芳就问苏南溪了,“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第一次见面在机场,就是这么认识了。” “交往多长时间了?” 苏南溪直言:“就从我叔那天开始交往的。” “什么?那怎么现在才说。”傅佩芳觉得这件事苏南溪做得实在是不妥当,因为前段时间她还在跟她的小姐妹说起孙辈的事情,据林沛说两人聊得挺好。怎么一眨眼事情就有着截然不同的结局了? 傅佩芳将视线重新放在陆春晓身上,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从上到下,目光犀利,不放过任何。良久,傅佩芳才在心里感慨,陆春晓看着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然后才缓了缓表情,问陆春晓:“你们是认真交往的?”如果只是玩玩的,就得立刻阻止了。 陆春晓目光如炬地说:“奶奶,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这话,傅佩芳和苏东学听着都很满意。 傅佩芳又问:“令尊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陆春晓刚要回答就被苏南溪打断了,“奶奶,你好奇的我都告诉你,现在我和爸爸都好饿了,我们开饭吧。”她还是怕苏平嘉会察觉出什么。 傅佩芳虽然没有得到答案有些失落,但是看着苏平嘉点头的样子也大抵明白他对这个年轻人是满意的,也就不再多问,意兴阑珊地说:“那就开饭吧,年轻人也一块吃吧。” “谢谢奶奶。”陆春晓有礼貌地说。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二十九) 苏东学让佣人开了三瓶珍藏多年的茅台,势必要让在场的男人站着进来的横着抬出去,一副不醉不归的模样。苏平嘉站起身给苏东学倒上,又给苏梓徽和自己的杯子满上,其他人喝的都是椰汁。本来陆春晓也是要喝酒的,但是苏南溪说他要开车回家,大家也就撇开他了。 开饭后,苏东学领着大家举杯一干而尽,不忘对陆春晓说:“年轻人,别感到拘束,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来看。” “我会的,爷爷。” 陆春晓文质彬彬的样子,苏东学越看越满意,令他有些怀念年轻时候的自己,岁月不饶人啊,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 饭桌上摆着的都是些苏平嘉爱吃的菜,这些年,傅佩芳和苏东学一直都没忘记他的喜好,所以苏平嘉感触极深,一不小心也就喝多了。不过,他的酒品很好,即便是喝醉了也没有大吵大闹而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托着腮听餐桌上的声音。 苏梓徽今天的话变得特别多,比如: “哥,我一直都觉得模特这工作是份青春饭,早些年的时候你告诉我你做模特了,我当时就觉得你玩够后就会回家了,可是我没想到你的青春比别人长那么多,都近五十岁的人,脸上的皱纹是不是有些少?我和爹妈盼着你回来那可真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心都酸死了。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我现在不就回家了吗?”苏平嘉有气无力地回。 苏梓徽皱眉,摆摆手,嘟囔着:“不对,我的意思是你彻底的回来南城,别再去什么马德里了。有你这样的哥哥,我真是好辛苦,你宣布你不继承家里事业的时候,这个重担自然而然地就落在我的身上了,你知道从小就比不过你的弟弟那时候心里的压力有多大吗?别人的青春期还在叛逆的时候,我怕将来自己会成为商界的败将,给父亲大人丢人,我连恋爱都不谈了就顾着拼命学习。你看你虽然没结婚但你好歹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在身边,我呢?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啊。”说到这,苏梓徽傻呵呵地笑起来,“不过,没关系,过几天我就去寻找我的爱情。” 傅佩芳还沉浸在苏梓徽的那句“你看你虽然没结婚但你好歹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在身边”,那一刻,她的脑袋里都有些空了,这个家的秘密什么时候能这么口无遮拦地说给外人听了?她真恨不得让苏梓徽赶紧闭嘴,连忙说:“小徽,你喝多了,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说完,便起身想要拉着苏梓徽上楼,谁料下一秒苏梓徽挣脱开她的手,很不情愿地说:“妈,我没喝多,我还很清醒,今天我真高兴。” 傅佩芳有些着急。 苏东学一边握住妻子的手安抚她不用担心,一边看着陆春晓和苏南溪,两个人似乎都很平静,心里侥幸地想,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注意到苏梓徽的那句话,毕竟有时候自己认为重要敏感的东西别人未必觉得如此。 饭后,苏梓徽和苏平嘉都被佣人扶上楼,苏东学也喝了很多,被傅佩芳扶着回了房间。一时之间,苏南溪和陆春晓就像两个没人管的孩子被扔在了一边。 苏南溪拉着陆春晓去外面透透气,清冷的月光皎洁遥远,路灯照亮着别墅周边,两人踩着草坪来到湖边,湖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岸边的灯光。 “陆春晓,我是个私生女。” “我大概猜到了。” “你会介意吗?” “傻瓜,我爱的是你,从不是你的身份。” 可我介意。 真的很介意。苏南溪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隐在身后。 第三章 痛了一些人(三十) 陆春晓抱住了苏南溪,安慰道:“别想太多了,既然是无法改变的现状,不如忘却。” 苏南溪没有答话,只是更用力地抱住了陆春晓,脸贴着他的胸口,隐隐地感受到他心脏跳动的节奏。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倒是有点撒娇的意味,因为苏南溪舍不得松手。 可是时间已经不早了,陆春晓只得遗憾地说:“乖!早些休息,明天我来接你去我家,我爸妈都迫不及待地要看看我的女朋友呢。” “吻我。”苏南溪刚说完,就垫起脚,凑到陆春晓嘴角去吻了吻,意图勾引他,她和他就相差了一厘米距离,甚至都还能感觉到自己的睫毛眨着的时候蹭到了陆春晓的脸。 她狡黠地笑着。 他亦是心情愉悦,低了低头,吻着她的额头,蜻蜓点水般。 冬日冷冽的风已经吹不散她脸上滚烫的温度,方才那一刻她明显觉得自己的心脏因为这一吻的悸动而震颤,差点窒息。 苏南溪送走陆春晓,看着陆春晓的车渐渐消失在视线外,她才恢复些许理智,在外面站了会,直到身子冰冷才重新走回别墅。 今晚的别墅无疑处处充满家的温馨,是因为家人全部都在的关系吧。 苏南溪想,这就是家人的含义,家人就是在身边互相都不用说话就能让人觉得心安的存在。 过年可真好。 苏南溪笑着上楼回房间,把行李整理放好后出了一身汗,心满意足地去洗澡然后吹头发时,陆春晓发来微信。 “我到家了,你早点休息,好梦!明天见!” “好,明天见。” 这一夜果真做得都是美梦,美好得让苏南溪即便是闭着眼睛嘴角都在不自觉地上扬,直到笑出声。 第四章 雾里看花(一) 这日的早晨,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不同,太阳照旧是从东方升起,穿透玻璃照进陆家的客厅,空气中弥漫着早餐的香气,陆威和周韵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喝牛奶的喝牛奶,看平板电脑的看平板电脑,没什么声音,然后陆春晓出现,拉开椅子,坐下,佣人递上餐盘,给他递上一杯香味浓郁的咖啡。 周韵照常问一句:“昨天睡得好吗?”连眼都没抬。 “还不错。”陆春晓的心情不错,尾音轻轻上扬。 周韵不经意地看着身边的儿子,笑了:“今天打扮得格外精神帅气啊,要出门吗?” “嗯。爸,妈,我今天要带女朋友回家吃午饭。”陆春晓情不自禁地笑着宣布这个消息。这几个月,他刻意隐瞒,就是想轻松的没有任何外界压力的好好谈恋爱,也想把自己的家庭里最普通的一面展现给苏南溪看,而不是一场精心设计好的见面午餐。毕竟生活就是平凡的的柴米油盐酱醋,没有那么多的惊喜浪漫,是粗糙不精致的。 周韵大为震惊,和陆威对视一眼,惊喜地问:“什么女朋友?你交女朋友了?哪家的姑娘?”口风够紧啊。 陆春晓抿了口咖啡,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很喜欢苏家的姑娘,嗯,就是她了。” “儿子,这是真的吗?”周韵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好消息是真实听到的,虽然上次她对陆春晓耳提面命让他有机会就和苏家的女儿好好发展,可是当时陆春晓并不当回事,甚至很排斥,随着好一阵子都没有苏家姑娘的消息,渐渐的,她也就没抱希望了。没想到越是放弃了就越是心想事成了。 陆威喜上眉梢,“她喜欢吃什么?第一次见面,我们可不能怠慢了她。” 周韵也顾不上吃早餐了,因为兴奋的情绪她感觉自己一下子就饱了。 “对对对,苏南溪最爱吃什么,今天中午我要亲自下厨做一桌子菜出来。” 陆春晓想了想,“螃蟹吧。”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不早些说呢?这样我也好提前去海边市场挑选新鲜的刚捕上来的螃蟹啊,现在去那边也要两个小时,大的好的螃蟹估计都被挑没了。” “不用那么紧张,她好像不挑食,你就随便准备些吧。” 周韵哪敢随便准备,又问:“苏南溪性格如何?小姐脾气大吗?” 陆威感慨:“其实,有些脾气也是能理解的,毕竟自小是受着万千宠爱长大的千金小姐。我那些朋友家的女儿一个个的脾气比他们老子还大,动不动就摔东西出气,被惯得太骄纵跋扈了。”那些个姑娘有的也是一心要嫁给陆春晓的,托他们父亲来牵线,不过陆威都看不上这样的媳妇所以也就婉言拒绝了。 “她人很善良,没那么多讲究。”陆春晓脑海中一闪而过昨天见到苏平嘉的画面,说实话,陆春晓很羡慕他那样的精神面貌,他要是处在苏平嘉那个年龄一定没他保养得好。苏南溪长得真的很像他,继承了他优秀的外貌基因,性格估计也随了他。 周韵松了口气,就怕她那样出身的女孩子太高傲难相处,以后她会受气,现在听陆春晓这样说就放心多了。 陆春晓用完早餐就出门去接苏南溪了。路上他不忘打电话给她,问她起床没,因为毕竟要倒时差,怕是昨晚没睡好。 “我已经一切都收拾妥当,就等你来接我去见我未来的公婆了。”苏南溪声音清明地说。 第四章 雾里看花(二) “好,大概半个小时我会到。” 挂了电话后,苏南溪站在房间落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今天搭配的这身行头,浅灰色的格子大衣里搭一件黑色皮质裙,下面是光溜溜的腿,白皙匀称,脚上穿着黑色超短靴,看起来真是美丽冻人。 想着外面大概零下二度的气温,苏南溪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没办法,冰冷着才能时刻保持清醒与理智。 下楼时,傅佩芳看着她这一身打扮,连忙上来制止,“南溪,你穿得也太少了,会生病的,这样可不行。” 苏南溪不以为意,“奶奶,这样穿好看啊。” 苏梓徽走过来,“妈,你就随便她吧,你不懂,现在的小姑娘就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傅佩芳反驳,斜了他一眼,“搞得你很懂现在的姑娘一样,你要是懂怎么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 苏梓徽求饶道:“妈,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苏南溪见状,快速溜走了,身后傅佩芳喊着她的名字,让她回来。 开门走出去,苏南溪被那冷空气突然袭击得浑身寒毛全都竖起来了,差点跌倒,也太冷了。好在,陆春晓开车到了,只见他下车朝着苏南溪跑来,搂着她跑上车,然后快速关门。 苏南溪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而陆春晓也准备发飙了,“你疯了,冻死你活该。” “冻死我你准备娶谁?”苏南溪没好气地回。 陆春晓愣了愣,没想到苏南溪会这样接话,连忙赔着笑脸,“我当然还是娶你,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说得比唱得好听,苏南溪当然不相信他这鬼话,也知道这话连陆春晓自己也不信,随口一说而已。但,就是觉得好听顺耳感人。 苏南溪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好骗了,只要一点点花言巧语,她就立马迷糊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陆春晓脱下大衣,盖在苏南溪的腿上,然后才启动车子离开。 苏南溪打开手机找到首最近常常听的音乐,塞上耳机,点击播放,然后用略带倦意的声音对陆春晓说:“我要睡会,待会叫醒我。” “好,你睡吧。” 苏南溪紧抿着唇,闭上了眼睛,头朝着窗外的方向靠着,挪了挪身子,怎么舒服怎么来。 嗯,她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紧张。 陆宅还是那个陆宅,即便是比记忆里老旧了一些,可是它依旧是巍然而立的。 小时候,她觉得这个家真的好大,富丽堂皇金光闪闪的,现在看来其实远远是比不上苏宅的。 电动大门慢慢向两侧移开,陆春晓稳稳的将车开进车库停好,然后推了推身边的苏南溪,“醒醒。”他看不到她的脸,所以以为她一直都在睡。哪里会想到她一直都很清醒,清醒地看着窗外的一切,不熟悉的景,熟悉的景,都是一晃而过。 苏南溪假装醒来,慵懒地伸了伸自己的手臂,然后看了看镜子里的妆容,心满意足地下车,遇到冷空气又是一个激灵。 陆春晓拽着她小跑着到别墅前,然后开门进入,苏南溪一下子就不冷了。 陆威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苏南溪是先跟他打招呼的,有礼貌地弯了弯腰,笑着喊了一声:“陆伯伯好,我是南溪。” 第四章 雾里看花(三) “你好。”陆威平日里不见笑容的脸此刻也是尽染笑容,一双凌厉的眼睛仔细看了看苏南溪,夸赞道:“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话刚说完,周韵就从厨房出来了,也是一脸慈祥地站在陆威身边,身上还系着围裙。 苏南溪有些恍惚,这一幕是那样的熟悉,她真怀疑自己从未离开过这个家,面前的不仅是陆春晓的父母,也是她的爸妈,给她无尽宠爱与呵护的人。 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苏南溪冲着周韵扯出一抹微笑,“陆伯母好,我是南溪,跟我想得一样,陆伯母真的很美。” “谢谢你,南溪,欢迎你来家里做客。”周韵说。 苏南溪从包里拿出两只精致的盒子,分别递给周韵和陆威,“这是我在马德里给你们挑选的,觉得一定会很适合你们,希望你们会喜欢。” 周韵和陆威分别打开盒子,陆威的是一只钻表,周韵的是一条翡翠项链,都是价值不菲的上等货。 周韵客套地说:“南溪,让你破费了。” 苏南溪微微扬起嘴角,眼睛里都是周韵的虚情假意。 这两样东西加起来,绝对是苏南溪承受不了的价格,是用的苏梓徽的卡刷的。 她知道周韵一定会喜欢,她那精明的眼睛怎么会识别不出来好货? 因已经到了饭点,大家一起到餐厅用餐。 桌上摆满了菜,荤素搭配。 “伯母,辛苦你了。”苏南溪又是一番假意,表现得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周韵脱下围裙,“希望你喜欢吃。” “我很喜欢。”苏南溪眼角弯弯,声音柔柔地说。 第四章 雾里看花(四) 这顿饭吃得苏南溪犹如众星捧月一般,除了陆春晓的平静随意,陆威和周韵都是热情过头,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给苏南溪夹菜,生怕苏南溪觉得受到冷落。 苏南溪这一顿饭下来,脸都笑得僵硬了。 等到饭后,周韵还想着和苏南溪坐在客厅聊天,幸好陆春晓说:“妈,南溪一直都对我的房间是什么样很好奇,你就跟先跟我爸聊天吧,我带她上楼玩。” 周韵连连点头,“好,你们去玩吧。” 苏南溪心里舒服了,“伯父伯母,那我们回头再聊。” “好。” 得到同意后,陆春晓就握着苏南溪的手将她带到三楼。 周韵看着两人上楼的背影,忍不住赞道:“这两人看上去真相配。” 陆威感慨着:“是啊。” “老天有眼,有了苏南溪,我们春晓以后就不会再想着那个方青瓷了。”这些年只要一想到方青瓷,周韵这心里就堵得慌,想起那个女人当初怎么就那么不要脸面地去拿自己给的分手费,真是破坏现在女孩子的整体印象分。 陆威瞪了瞪周韵,“你以后不许提这个名字,让苏南溪知道了,这心里要怎么想?是想我们用钱拆散有情人的刻薄?还是觉得我们春晓以前对别的女孩子用情至深的不靠谱?” 周韵经陆威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自己说话很不妥当,忙做下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提这名字了。”然后转移话题:“你说我们春晓有没有去拜访过苏家?苏家的人对我们春晓满意不满意。” 陆威得意地笑了,“猜也猜的到。你要是生了个女儿,有我们春晓这样的女婿你满意不?” 周韵没料想陆威会这样说,失了笑容,冷冷地看着陆威:“我生过女儿你忘记了吗?” 陆威别有深意地瞥了眼周韵,冷哼了一声,起身离开了,留下周韵一人神情落寞地坐在沙发上。 三楼,客厅。 陆春晓一一为三间房做了介绍,他的房间,他妹妹的房间以及书房,却看苏南溪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客厅的木制小吧台,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龙猫音乐盒、龙猫盆栽、龙猫小摆件、龙猫小摆件,放得满满的。 陆春晓解释:“这是我妹妹最喜欢的龙猫了。” 这里从来都不存在记忆中,她想定是她离开后,陆春晓一点点的买来放在这里的,小的时候因为觉得龙猫特别的可爱、特别的靠谱、有安全感,像她的哥哥一样,所以有一段时间,她也叫过陆春晓龙猫哥哥。 “很可爱。”苏南溪笑着说。“你妹妹什么时候回国?肯定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 陆春晓有些迟疑,但是下一秒想到苏南溪毫不避讳地告诉了他自己母亲的事情,觉得自己也不该对她有所隐瞒,毕竟这不是什么永久的秘密,以后苏南溪也势必会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真相,便也变得坚定了,“其实,我妹妹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苏南溪眼神无辜地问:“什么意思?” “她八岁那年跟我妈去马德里玩走丢了,这些年,家里从来没有放弃过去找,可是都没有结果。”陆春晓越说心里越沉重难受,声音也低了。 “真的吗?”苏南溪表现得难以置信的样子,“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太不可思议了。” “我一直都坚信她会回来的。”陆春晓语气坚决地说。 苏南溪的心跟着咯噔一下,表情有些许不自然,不过那时候陆春晓正专心致志地摆弄着那些龙猫音乐盒,没有注意到苏南溪。 她面无表情地接话:“放心吧,她一定会回来的,她是陆家的孩子啊,会回家的。”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声音也哽咽了。 陆春晓重新看向苏南溪,怔了怔,继而笑了笑,“傻瓜,你哭什么啊?” 苏南溪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就是觉得你们和你妹妹都很可怜。” 第四章 雾里看花(五) 陆春晓为苏南溪对这件事做到感同身受而动容,内心一暖,将苏南溪拥进怀里。 “所以,我第一次在机场见到你,你去马德里其实不是去旅游,是去找你妹妹了?”苏南溪仰头问。 “嗯。我们派了人手一直常驻西班牙,几乎翻遍了西班牙所有的福利院,都毫无进展,而且,来冒认我妹妹的人也很多。”说到这,陆春晓的眼中尽是失望。 苏南溪握了握陆春晓的手,给予安慰,“这无疑是对你们的二次伤害,给了你们那么大的希望,但结果却是失望的。” 陆春晓苦笑了一声:“但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我想去看看你妹妹的房间。”苏南溪提议。 “好。” 陆春晓从房间门外的落地大柜子中的一个抽屉里拿出钥匙,打开门,领着苏南溪走进去。 因着整个房间被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所有的光亮,所以房间里漆黑一片。苏南溪什么都看不见,直到陆春晓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刹那间,外面的阳光一下子穿透玻璃窗撒了进来,落在地板上,落在床上,落在梳妆台上。 这间房间现在的样子,几乎就跟记忆中的那一幕重叠在一起了。但总归是有些不同的。比如小的时候,她很臭美,总是喜欢把柜子里的裙子都拿出来,一件件地试穿,在镜子前扭动裙摆,言笑晏晏,然后坐在梳妆台上,不熟练地拿着从妈妈那要来的口红涂在嘴唇上,用毛巾擦掉嘴唇外的口红,抿一抿唇,就好像自己就是那电视剧中的穆念慈,有着那样帅气的杨康喜欢着,又或者是沈璧君,得到连城璧的全身心的爱。想起小时候自己钟爱的角色,似乎都是些坏坏的男人。言归正传,她小时候的房间一直都很乱,总听到收拾的人抱怨,说她一点都不像女孩子,整的房间跟炸过似的。而现在,所有的东西都被整整齐齐地放置着,裙子在柜子里,口红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床单没有褶皱地铺着,书放在架子上,她玩过的洋娃娃也有自己的公主房。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房间里再也没有放着一张她的照片。 “为什么在你妹妹的房间里都看不到你妹妹的照片?” “都收起来了,大家看到了会心里难受。” “嗯。” “我看这里一尘不染的,想来每个星期阿姨都会打扫一次吧。”苏南溪猜测。 陆春晓纠正:“不是阿姨打扫的,是妈妈自己来打扫的,她说怕阿姨弄坏房间里的东西。” 苏南溪不再接话,转过身去摆弄她小时候最喜欢坐的摇摆藤椅,虽然有些老旧了,可是依然还很精致,她从前最喜欢坐上面看书了,特别有情调,有荡秋千的感觉,电视剧里的女孩都爱这样。想到此,苏南溪忍不住嘴角弯弯,小时候的自己有时候真让人难以直视,公主病真严重。 陆春晓见苏南溪盯着这藤椅发呆,提议:“要不要坐上去玩玩。” 苏南溪有些意外,语气激动地问:“真的可以吗?” “可以,反正我妈不会发现。” “那我坐上去啦。”苏南溪开心地说。 陆春晓双手环在胸前,倚坐在一旁的梳妆台上,正好面对着苏南溪。 她的一颦一笑,净收眼底。 第四章 雾里看花(六) 参观完陆暄的房间后,陆春晓带着她来到自己的房间,整个房间的色调就是黑灰白,极其简约。 苏南溪还记得陆春晓以前喜欢在墙壁上贴篮球明星以及周杰伦的海报,那一年,周杰伦的歌红遍大江南北,校园里学生的mp3里几乎都是他的歌。陆春晓每天去上学或者放学回家的路上坐在车里都戴着耳机听他的歌装深沉。他房间里有一书柜的漫画书,他的朋友们都爱来他房间找书。那个年代,有很多记忆特别让人怀念。 苏南溪还在陷入过去的回忆中,陆春晓推了推她,微笑着问:“想什么呢?” 苏南溪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了,“没什么,你的房间空空的,仿佛一点记忆都没有。” “过去的东西都被收到储藏室去了,这房间是我工作后重新布置的。不过估计也住不了多久了,我们结婚后就会有自己的家。” 苏南溪诧异道:“我们结婚后不住在这里吗?” “你想住在这里?”陆春晓没有料到苏南溪会这样问,“我以为现在的女孩子都不愿意和公婆住,怕被欺负。” “不会啊。”苏南溪说得很坦荡,“我就喜欢家里人多多的,比较热闹。” 重新住进陆家老宅,对她的意义重大,比嫁给陆春晓这件事重要得多。 “你就不怕以后会和我爸妈出现矛盾,毕竟大家的生活习惯、思想观念都不一样。” “没关系,我会处理好,你要相信我。” 听到苏南溪这样说,陆春晓心里突然增添了许多的欣慰,“苏南溪,你怎么这么好,你真的要嫁给我吗?” 苏南溪听着陆春晓这么直白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我有很多缺点的,要一起生活后才知道。” “我觉得我喜欢你,连带着你的缺点一起。” “喂!陆春晓,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了很多电影,才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出来。” 陆春晓玩味道:“怎么?你不喜欢听吗?” 苏南溪霸道地说:“不,喜欢,再肉麻我也喜欢,你以后要常常说给我听。” “是,女王。” 后来,苏南溪有些眼睛睁不开,向陆春晓撒娇道:“我困了,怎么办?” “困了就睡啊。”说完,陆春晓就掀开了被子,拍了拍床,示意她过来。 苏南溪笑着脱下外套,钻进被子里,陆春晓帮苏南溪盖好被子,然后绕到床的另一边,“我也睡会。” 陆春晓张开双臂,苏南溪靠在他的怀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就进入睡熟状态,陆春晓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也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周韵在楼下怎么都等不到苏南溪和陆春晓下楼,便准备了果盘上楼给他们,当看到这两人就这样拥抱着睡着,不由得笑了,和苏家的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然后满足地退出了房间。 苏南溪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平静,醒来睁开眼看到陆春晓还在睡,嘴角弯了弯,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直到把他弄醒。 “几点了?”陆春晓睡眼惺忪地问。 苏南溪看了看外面漆黑浓稠的天空,“天黑了。” 陆春晓坐起身来,找到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半了,妈都不叫我们吃晚饭。” “估计是怕打扰到我们吧。”苏南溪边整理头发边下床,然后摸到外套里的手机,看到有好几通未接来电以及几条微信信息,粗粗浏览了番,发现都是苏梓徽催她回家的。 苏梓徽:“是怎样?不接电话,胆子养肥了,第一天就住男人家里。” 苏梓徽:“快回家。” 苏梓徽:“在干坏事是不?” 苏南溪觉得无语,做什么坏事啊,忙回:“你才在干坏事,你全家都在干坏事。我刚才睡着了,现在就回去,别担心。” “送我回家吧。”苏南溪抬头对陆春晓说。 “好。” 第五章 还是想幸福(一) 离开前,周韵握着苏南溪的手,依依不舍地让她以后常来家里做客,苏南溪忍着心里的不适,假笑着答应,走到车前,陆春晓为她开了车门,她生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顺势坐了进去,然后向周韵和陆威挥手告别。 车子离开陆家,苏南溪一直回头在看着他们,僵着一张脸,直到陆春晓开玩笑道:“怎么了?很喜欢我爸妈,舍不得走了吗?” 苏南溪微笑着重新坐好,深吸了口气,说:“是啊,我觉得他们人都很善良。” 陆春晓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他很想跟她说:是你太善良了,所以可以把谁都能看成是善良的。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越盛大越好。”苏南溪不假思索地说,“我想告诉全世界,陆春晓是苏南溪的所有物。” 陆春晓笑了笑,说:“行。” “陆春晓,我们可以先领证。”其实,她这次回马德里,已经在当地拿到了单身证明。 “好。不过在那之前,我们两家家长是不是要正式地吃一顿饭?” “不要,我们就先偷偷地领证吧。我觉得这很棒,很刺激。” 陆春晓既然决定要娶她,在婚礼前领证与在婚礼后领证是没有区别的,既然已经认定了苏南溪就不会反悔,所以也就依着苏南溪的意思了。 到达苏家后,苏南溪凑过去抱住了陆春晓,撒娇道:“这几天都见不了面了,我会想你的。”春节期间,他们各自都很忙,要陪着家人接待来拜年的客人,要去亲戚家拜年,要参加朋友的婚礼,时间安排得满满的。 陆春晓吻了吻苏南溪的额头,温柔地说:“记得把手机带在身边,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 “多吃点,你太瘦了。” “好。” 陆春晓就像一个大家长,不管他说什么,苏南溪都答应,两人分别的时候,苏南溪不小心红了眼,这让陆春晓看着更加心疼,他真想现在就把她带回家,也许领证后他们就可以过二人世界了。 关于闪婚,苏南溪从前是很排斥的,因为人的性格是会伪装的,如果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接触了解,很容易被表面的幸福所蒙蔽,婚后争吵甚至离婚的风险实在太大了。她以前一直都不明白那些闪婚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轮到自己了,才知道,哦,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啊,遇见了深爱的人,怕他被别人抢走,迫不及待地想成为他的妻子,眼前的幸福是这样的诱人,哪里管得上以后的事。 从民政局出来,苏南溪还有些恍惚,陆春晓亦很激动,这就成为夫妻了,这感觉实在微妙。 陆春晓拉着苏南溪,不让她继续往前走,苏南溪还有些困惑的时候,陆春晓单膝跪地,脸上流露出了羞涩的模样,他从西装内口袋里拿出了一枝艳丽的红玫瑰,那枚鸽子蛋钻戒就在花蕊中闪闪发光。陆春晓把玫瑰花递给苏南溪,然后拿出戒指给苏南溪戴上,戒圈大小正适合,他有些得意:“南溪,以后请多多关照。”说出口的时候,他有些懊恼,因为他练习好多次的“老婆”,在最关键的时候,真的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苏南溪震惊之余皆是感动,眼泪一不小心落了下来,原来当她亲身经历时才明白,在这个瞬间真的忍不住会哭。她本以为不会有的,没想到陆春晓还是为她准备了惊喜。 她哭得越来越厉害,陆春晓有些心慌,起身用手轻托起她的脸颊,让她正视他。他的指尖拂过她的眼泪,低头吻住了她的泪,然后下移吻住了她的唇。苏南溪缓缓闭上眼睛,沉浸在这个缠绵的吻中,这一刻,她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这样爱陆春晓,这程度连她都无法想象,不经意间,陆春晓就成了她的全世界。 回到苏家的时候,苏家二老在跟苏平嘉话别,傅佩芳已是泪眼婆娑,苏平嘉今天就要回到马德里复工,所以苏南溪直接喊来陆春晓一起送机。 虽然苏南溪刻意地挡住了她手指间的戒指,但是还是被苏梓徽眼尖看到了,他笑得不怀好意地走到苏南溪身边,推了推她的身子:“小样,挺大啊。”看来是被求婚了。 “嘘!”苏南溪想让他低调点。 谁知苏梓徽直接嚷嚷说:“爸妈,哥,南溪有话说。”说话间他竟然举起了南溪那戴着戒指的手,戒指正朝着苏平嘉他们的方向,苏南溪想抽出手无奈苏梓徽抓得太用力了。她有些忐忑紧张,倒是陆春晓在一旁笑得春风得意,他落落大方地宣布:“我们今天领证了。” “什么?”苏梓徽很吃惊,这俩熊孩子也太大胆了,他立即严肃地斥责道:“领证这么大的事,你们俩怎么能偷偷地办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们就是要结婚。”苏南溪说得无所谓。 陆春晓也在一旁郑重承诺:“我会好好照顾南溪的。”说完,他牵着南溪的手走到苏家二老和苏平嘉面前,无比诚恳地说,“爷爷奶奶,伯父,我想让南溪搬到我的公寓住,希望你们能同意。” 苏东学沉着脸,傅佩芳有些为难,瞪了南溪一眼,怪她做事太草率了,倒是苏平嘉点头同意陆春晓的恳求:“好,我就把女儿交托给你了,你可不能委屈了我女儿。” “伯父,你放心,我会好好疼爱她的。” “不要叫伯父了,该改口了。”苏平嘉笑着说,他很满意这个女婿,当然最重要的是他非常相信南溪的选择。 “是,爸。”陆春晓恭敬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苏南溪紧紧握着陆春晓的手,对苏平嘉说:“谢谢爸爸。” “这次是没机会了,我会尽快回来,和你爸妈见一面。”苏平嘉有些惋惜地说。 苏南溪着急地说:“其实爸,婚礼的事有苏梓徽在的,他会看着办的,你就忙你自己的事情吧,到时候回来参加婚礼就好,我可不想让我爸太操劳了。”如果能让苏平嘉晚一点知道真相就晚一点,苏南溪现在手握结婚证,虽然已经无所畏惧,知道苏平嘉就算知道了也阻止不了她,但是她不想过早地看到他难过。 苏梓徽在一旁不满地说:“你怎么什么事都要想到我啊?” “没办法,我跟你比较亲啊。”苏南溪哄着他。 “免了。”苏梓徽气得就差翻白眼了。 苏南溪笑着用拳头捶了一下苏梓徽,苏梓徽没绷住,一下子就笑开了,他也不装腔作势了,祝福说:“恭喜你步入已婚妇女行列啊!以后可不能再刁蛮任性了。” “我知道啦。” 傅佩芳和苏东学互看了一眼,默契地妥协:“算了,尽快安排两家人见面,商量婚礼的事吧。” “是,奶奶。”陆春晓应着。 去机场的路上,陆春晓稳稳地开着车,车后座,苏南溪挽着苏平嘉的手臂,嘱咐他少喝酒、三餐一定要按时吃等事项。一想到以后苏南溪也是这样嘱咐自己,陆春晓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苏平嘉入关前,三个人在机场的餐厅里吃了一顿饭,苏父要过安检的时候,苏南溪打发陆春晓去给她买一杯咖啡,陆春晓离开后,苏南溪看着他的背影,心情有些沉重。 “怎么了?”苏平嘉看着女儿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不开心。 苏南溪重新看向苏平嘉:“爸,以前你总是支持我的任何决定,我希望今后也是如此,因为我从没让你失望过。可是爸,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次,我让你失望了,也请你原谅我,你一定要原谅我。”苏南溪其实很害怕,害怕苏平嘉知道后会大发雷霆,会怨恨她。 “傻丫头,陆春晓挺靠谱的。不要害怕,你只要认真地过好每一天,无愧于心就好,即便最后失败了,也别老死不相往来,优雅点。” “我们会好好的,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她所做的事,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陆春晓,如果可以,她不希望陆春晓知道真相。 苏平嘉过安检后,陆春晓回来了,看着苏南溪心情不好的样子,他忙安慰她:“很快就可以再见面的。” “嗯,可是在分别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会难过。”苏南溪情绪不高地说。 陆春晓抱了抱苏南溪,吻了吻她的额头,说:“开心点,今天可是我们成为夫妻的第一天啊。” 是啊,今天到底是不同的。 苏南溪勉强笑了笑:“我们要去哪里庆祝?” “搬家。” “也好。”苏南溪一想到他们就要同居了,心里有说不出的雀跃。 “不过,我不要去住你的公寓。” “那住哪里?难不成住我家?可我想过一下二人世界。” “谁说要住你家了。”苏南溪故弄玄虚地拉着陆春晓往停车场走。 上车后,苏南溪就打电话给苏梓徽。 “在哪儿呢?” “在家。” “哪个家?” “我自己的家。” “哦,等我们。” “干吗?” “有事找你商量呗。”苏南溪说得轻松。 苏梓徽不乐意了:“别来,我要睡觉。” “我说了算。”苏南溪霸道地说。 陆春晓一脸困惑,苏南溪解释说:“我想过了,我们俩都不会做饭,难道要每天吃外卖或者吃泡面吗?” “那你想怎样?” “我们搬到苏梓徽对面去。” 开始更新啦~ 第五章 还是要幸福(二) 苏梓徽来开房门的时候,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看样子是刚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头发都是凌乱的。苏南溪讨好地笑着,甜美可人,苏梓徽撇撇嘴,被打扰睡觉的起床气也小了许多,他问:“干吗?” 苏南溪朝他伸出手:“给我。” “什么啊?”苏梓徽一脸不解。 “钥匙啊。” 苏梓徽当然猜到了是什么钥匙,他鄙视道:“我欠你的吗?” “别这样小气嘛,叔叔。” 苏梓徽“傲娇”地拒绝道:“我不要。” “有我和陆春晓做你的邻居,你才不会孤独啊。” 对,是不孤独了,但是这两人大概天天要过来虐“单身狗“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苏梓徽将视线放在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陆春晓身上,求救说:“陆春晓,你管管她啊。” 陆春晓无辜地耸耸肩:“没办法,我们家她说了算。” 苏南溪满意地点点头。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你不会做饭,你们两口子的一日三餐解决不了,就想来我这儿蹭饭,两个小不要脸的。”苏梓徽都快气哭了,果然嫁出去的女儿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这胳膊肘往外拐的。 最后,经过苏南溪的威逼利诱,苏梓徽还是同意交出了钥匙,因为他真没想到苏南溪的交换条件居然是许丛的现状。 他感觉到心慌,连声音都颤抖了:“她过得好吗?” “我只知道她没结成婚。” “为什么?她和那个男的怎么了?” “我不知道。”苏南溪的眼神有些逃避,她知道,但不能说。 碍于陆春晓在,苏梓徽没再继续追问,他缓了缓情绪,到房间里拿钥匙去对门开门。 相比苏梓徽现在住的家,这间公寓显得空旷许多,色调极简单,就是一片白。 “我朋友们来都是住客房,主卧一直都没让人住过。”苏梓徽有些心不在焉地说。 陆春晓看了看四周,在心里掂量了下大致要添哪些东西,苏南溪拉着他去看主卧,苏梓徽则留在客厅,思绪还停留在许丛那个话题上,心上像被针刺一样疼。 苏南溪让陆春晓回家收拾行李,且不要把他们领证的事情告诉他父母。 陆春晓不明白为什么,苏南溪解释说:“从我们认识到结婚就是这短短几个月的事情,我不想让你父母觉得我太喜欢你了,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嫁给你,这样他们会看轻我,不会珍惜我的。” “南溪,你想多了。” “我们俩之间的进展每次都是我主动提的。”不论是交往还是领证,无一例外,这让苏南溪感到有些沮丧。 陆春晓想了想,有些抱歉地说:“南溪,以后你就站在原地,我走向你。” “好。”苏南溪笑了笑,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戒指,突然灵光一闪,对陆春晓说:“我要拍张照片发微博。” 陆春晓微笑着问:“秀恩爱吗?” “答对了。”苏南溪一只手握住了陆春晓的手,然后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定格下这个瞬间,加了个滤镜就发到微博上去了,并附上了一句话:“南溪的所有物。” 苏南溪的粉丝现在已经过百万了,所以分分钟评论上千,大家都在问这是不是公开了,当然男主角大家心知肚明,从来就是陆春晓。苏南溪挑了一条祝福她和陆春晓幸福的评论回复了句“谢谢”,然后退出了微博。 如果不是想保密,她大概会直接晒出结婚证,好让那些窥探陆春晓的人彻底死心,听宁一说那个方青瓷默默关注了陆春晓的微博,时刻注意他的动态。 陆春晓转发了她的微博并送上了一颗爱心后才回家去拿行李,苏南溪的行李很简单,就是些衣服和化妆品,收拾起来很简单,不费力。 在她忙前忙后的时候,苏梓徽一直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良久,苏南溪坐到苏梓徽身边,用手肘推了推他,提醒道:“那几位叔叔有这公寓钥匙的都上交,我可不希望我们小两口的二人世界被打扰。” “你简直就是个小强盗。”苏梓徽哭笑不得。 “自从我提了提许丛,你就这样有气无力的,像个失恋的人,但是其实你们也没恋过。” 苏南溪一针见血,苏梓徽听了更加郁闷了,他无比惆怅道:“我好想去看看她,我有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近来我总是会想起她,真奇怪。”本来以为时间可以淡化记忆,可是关于许丛的一切,总是在脑海里格外清晰。他第一次见这个小姑娘还觉得她土里土气的,但后来越看越觉得好看。许丛的长相并不是妖娆艳丽型的,就是很干净很素朴,没想到看多了竟真的叫人移不开眼了。 苏梓徽忍不住叹息了几声,就听苏南溪说:“跟我去趟超市吧,你的冰箱里应该没什么吃的了。晚上我和陆春晓要吃大餐庆祝我们同居的第一天。” “这么快就想奴役我?”苏梓徽远离苏南溪,无比嫌弃地说。 “我让你有事情做,这样你就不用想那些让你‘心塞’的事情了。”苏南溪说得理所当然。 苏梓徽觉得心更“塞”了。 第五章 还是要幸福(三) 西园附近就有一家大型超市,苏梓徽推着手推车,询问苏南溪要买什么菜。 苏南溪其实还不知道陆春晓最爱吃什么菜,他似乎并不挑食,在外面吃饭,只要是苏南溪点的,他每样都会尝尝。 “怎么不说话?”苏梓徽等得有些急。 苏南溪为难地说:“我不知道要买什么菜。” “你说你这个老婆是怎么当的?连老公爱吃什么菜都不知道。”苏梓徽无比鄙视。 苏南溪有些委屈地说:“我们是闪婚啊,不了解彼此是很正常的。” “行行行,你有理。”苏梓徽一副不愿意跟她争的样子,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宁一,却在最后一秒被苏南溪夺过电话按掉了。 “不要问她,我猜猜。”她其实还记得小时候陆春晓爱吃的菜式,只是不清楚现在的他口味是不是变了。 看苏南溪这么笃定的样子,苏梓徽也就随她了。 苏南溪回忆道:“他爱吃糖醋小排,小排上要撒上芝麻,他吃饭一定要有汤,最好是药膳鸡汤。” “这好像也是你爱吃的菜吧?”苏梓徽有些不确定地问。 “我喜欢的他都喜欢,不然怎么做夫妻?”小时候陆春晓总是抢走她碗里的食物来逗她,这一点苏南溪记忆犹新。而且,他们同是吃着周韵的菜长大的,周韵最拿手的便是这两道菜,所以她便爱做,吃的人自然就吃习惯了。 既然苏南溪这么自信,苏梓徽也没意见了。 东西买得差不多的时候,苏南溪问苏梓徽:“你说今晚我和陆春晓会不会那个啊?” “哪个啊?”苏梓徽一脸坏笑。 苏南溪嘟着嘴,鄙视道:“别装纯情。” “我本来就是纯情男啊。”苏梓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苏南溪给了他一个白眼,又继续说:“我是很认真地在问你啊,你说今晚陆春晓会不会跟我发生点什么?”她真的好紧张啊。 “你们在法律上已经是夫妻了,发生点什么也是合法合理的。”苏梓徽一本正经地说。 “可我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苏南溪尴尬不已。 “紧张了?”苏梓徽幸灾乐祸道。 “嗯。” “这简单,那我今晚帮你把陆春晓灌醉吧。”苏梓徽信誓旦旦地说。 苏南溪提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行,你说的啊,你可别先醉了。” “那么不相信我的实力啊?” “没见识过,所以我不清楚。” “那今晚你就好好见识下吧。” 事实证明,太过自信的人往往会被打脸。苏梓徽以庆祝陆春晓和苏南溪成为夫妻为名义跟陆春晓拼酒好灌醉他的这个计划到最后一败涂地,苏梓徽的酒量是挺不错的,但是比起陆春晓还是稍逊一筹,起码最后陆春晓是站着的,苏梓徽直接躺着了。 苏南溪跟陆春晓合力把苏梓徽送回床上,累得气喘吁吁。 “陆春晓,你先去洗澡吧,我要给他喂点水。” 陆春晓头昏脑涨的,呼了口气:“好。”他其实也醉了,脚步有些虚浮,踉踉跄跄地走出了苏梓徽的房间。 苏南溪去卫生间拿来了脸盆,用热毛巾给苏梓徽擦了擦脸、脖子和手,这样会舒服些,然后又喊了苏梓徽几声,把他扶起来喝水。苏梓徽虽然眼睛没睁,但是还是由苏南溪扶着喝了半杯水,苏南溪让他重新躺好,给他盖好了被子才离开。 刚走出苏梓徽家,在过道里,她就看到陆春晓瘫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苏南溪有些哭笑不得,走过去蹲下,摸了摸陆春晓的脸:“醒醒。” 陆春晓眼睛微动了下睁开后,两只眼睛布满红血丝。 苏南溪扶起他,说:“回房间再睡吧。” “我要洗澡。” “明天再洗吧。”苏南溪有些心疼他。 陆春晓摇头,说:“不行,洗香香了给老婆闻。” 苏南溪没忍住笑开了,她老公撒起娇来真可爱,她点了点头说:“好。” 后来,陆春晓在卫生间折腾了很久,中途还跌了一跤,苏南溪顾不上害羞,跑进去看,然后匆匆给他穿上浴袍扶了出来,陆春晓刚一沾床就睡过去了。苏南溪叹了口气,今晚好像就她最累,苏梓徽这出的什么主意,她还不如和陆春晓做点什么呢,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 “告诉我,那是真的吗?陆春晓真的和那个苏南溪在一起了吗?” 宁一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接到这通电话,连一声“喂”都没来得及喊出声就听到电话那头那个人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堆,她都蒙了。 拧开了床头灯,看到闹钟上的指针,深夜两点,她刚刚才睡了半个多小时就被方青瓷这死丫头给吵醒了。 不对啊,苏南溪和陆春晓在一起这件事,方青瓷是从哪里知道的? “等等,你在说什么啊?”宁一故意装傻。 方青瓷急得都快要哭了:“就是微博啊,他们公开恋情了。怎么会这样?他之前都不会对哪个女生这样的,他的感情一向低调处理的。” 宁一今天一天都在忙着设计稿,哪里有时间上微博看八卦,她让方青瓷情绪先不要这么激动,宽慰道:“我先看看微博上是个什么情况,你等我会儿。”说完,她下床去开电脑。 “宁一,我很害怕。” “害怕?你从前不都是有恃无恐的吗?”宁一忍不住嘲讽道。 “我只是从没有想过我会真的失去他。” “青瓷,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太过自信往往会让你栽个大跟头。” “我好后悔。” 宁一直接在微博搜索了陆春晓的微博昵称,然后看到了他最新的一条微博是转发了苏南溪的微博。 苏南溪只是简简单单地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当然令人不可忽视的是苏南溪手上的那枚鸽子蛋钻戒。 这昭告天下的架势是陆春晓从前任何女朋友都没有过的待遇,难怪方青瓷会心慌。 第五章 还是想幸福(四) 她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苏南溪果然厉害。 “青瓷,我看到了。”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南城首富家的孩子。”宁一言简意赅道,她知道这才是方青瓷最关心的。 方青瓷以为会是一个跟她一样有着普通家世的女孩,没有强大的家族庇佑,没有陆春晓十足的爱,最后的结局也必然是和她一样,被陆家用钱打发走,而陆春晓连挽留都不会挽留。 她是这样期望的。 然而现在,方青瓷仿佛听到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她的头开始痛了。 “我近期会回国,你帮我让我见他一面好吗?”方青瓷略带恳求地说。 和陆春晓分手后,陆春晓在所有的社交软件上拉黑了她,换了手机号码,他们之间毫无联系,成了两个世界的人,方青瓷除了能够听到宁一说说陆春晓的事情,就指望着过去的回忆想念了。 宁一想也不想地拒绝:“上次你让我给他带袖扣,陆春晓就已经警告过我不要再帮你做任何事了。你想让他把我也设置在拒绝来往的名单里吗?” 方青瓷有些无言以对,可是宁一似乎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祈求道:“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好吗?我以后都不来麻烦你了。” 宁一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终究是答应了。 挂了电话后,宁一给苏南溪的微信发了信息,把宁一打来电话以及她要见陆春晓的事情说了一下,顺便问苏南溪有什么想法。 刷了下朋友圈,看到晚上张嘉义发的和美女泡吧的照片后,宁一气得扔掉了手机,继续闷头睡觉。尽管知道他和那些美女之间没什么,但是她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她真的很不喜欢他爱泡吧这个习惯。 翌日上午,宁一收到了苏南溪的消息。 “让他们见一面吧,我相信陆春晓。” 既然如此,宁一觉得自己帮方青瓷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苏南溪的新婚生活过得还是挺甜蜜的,每天早晨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一个大帅哥躺在自己身边,任谁都会笑得合不拢嘴的。赖床似乎成为小夫妻俩的默契,若是苏南溪先醒来,她会往陆春晓的怀里再钻一钻,而若是陆春晓先醒来,如果看到自己的小妻子又踢被子,整个人都要挂在床边了,他会一把捞住她直接裹在怀里继续睡个回笼觉。 所以春假过后,这两人开始迟到了,连带着苏梓徽也不按时上班了,因为他辛辛苦苦做的早餐不能浪费掉,他非得等这俩小不要脸的来吃完再去上班。 苏南溪每天先送老公上车,然后再坐上苏梓徽的车去公司,苏梓徽还曾开玩笑地跟陆春晓要兼职司机的工资。 乔茹茹觉得苏南溪越来越容光焕发了,不由得羡慕起来,原来谈恋爱居然真的有美颜的功效。 苏南溪微笑道:“你也可以的,那个简苏不是一直都没有放弃你吗?” “南溪,别跟我提那个人啊,我头都大了。”乔茹茹哀怨地趴在桌子上,脸上都是困扰的表情。 苏南溪无奈地摇摇头,继续看平板电脑上的小说,这是陆春晓他出版社前几年出的一部小说,关于男子权斗的,大概有五十多万字,内容甚是精彩,苏南溪看得津津有味。虽然这本书没有卖到成为超级畅销书的地步,但是在业内口碑一直很不错,她想把这本书作为皇庭影业收购重组后的第一个重点项目。苏梓徽让她写个策划案出来,这让她有点头痛,她对国内的市场了解不多,很多东西都需要上网查阅大量的资料,所以这几天她也不清闲。 其实策划案这种东西,苏梓徽大可以交给皇庭底下的人来写,但是他没有,就是因为苏南溪把她的婚礼这个担子交给了苏梓徽,她做甩手掌柜,苏梓徽心里不爽而已。苏南溪明明可以交给陆春晓的,但是她害怕陆春晓又要忙工作又要筹备婚礼的事情会累着,苏梓徽差点气哭,这小白眼狼,难道他就不累吗? 虽然这个世界上有婚庆公司,但是选择哪家婚庆公司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好在婚纱的设计可以交给宁一,婚纱照的拍摄以及婚礼当天的拍摄可以交给林沛,苏梓徽可以少很多头痛事,其他大大小小的细节等签了婚庆公司让他们伤脑筋吧。 苏南溪正埋头写策划案的时候,接到了傅佩芳的电话。 自从那日苏南溪和陆春晓偷偷领证开始,傅佩芳几乎每天都要给她打电话,每次都会提醒她不要在办婚礼前怀孕。老一辈的思想都很保守,他们觉得办了婚礼才算是正式成为夫妻,如果在办婚礼的时候就怀孕了,无论是不是早就领证了,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先上车后补票,为了孩子才结婚的,说都说不清。 苏南溪每次都会宽慰她奶奶:“奶奶,你放心,我和陆春晓还没发生过关系,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情的。” “这可说不准,万一你们哪天兴致来了,唉……我就不说了,南溪,你心里要有个分寸。你作为一个女孩子,一定要矜持点,不要让人觉得是你在倒贴陆春晓。” “好啦,奶奶,我知道了。”苏南溪耐着性子柔声说。 她态度好得让傅佩芳觉得再说她就不对了,于是立刻切入正题:“我去找人合过你和陆春晓的八字了,还不错,也顺便让人给了几个适合结婚的日子,你选一个。” “我要最快的。”苏南溪想也没想就说。 傅佩芳无语,不过转念一想,早点办婚礼也是对的,以防出现纰漏。 挂了电话后,乔茹茹一脸坏笑地凑过来:“南溪,我可是都听见了哦。” 苏南溪装傻道:“听见什么啊?” “你和陆春晓还没有发生过关系。” “这很正常啊。”苏南溪并没有把和陆春晓已经领证的事告诉乔茹茹,乔茹茹只知道他们要在今年办婚礼。 “你男朋友看着你这么个大美人,居然能按捺住。佩服!” “茹茹,等你有男朋友的时候,我保证不调侃你们。所以,求求你先放过我吧。”苏南溪求饶道。 乔茹茹大笑,决定先放过她。 晚上回到家,苏南溪跟陆春晓提了一下婚礼日期的事情,大家都一致决定婚礼定在六月的最后一天。 第六章 甜蜜新婚(一) 转眼已到四月,却还是春寒料峭。 苏南溪一大早就被苏梓徽拖起来去湖边跑步,昨晚他们都回了苏宅,陆春晓则回了自己家,因为今天两家人会有个颇为正式的见面会。 清晨郊区的空气格外清新,夹带着四季桂淡淡的香气,苏南溪冻得鼻尖红红的,她裹了裹线衫外套,闭上眼睛近乎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远处晨雾中的苏家老宅若隐若现,透着一股神秘感。 约莫过了半小时,一轮红日自东方缓缓升起,原先还清冷的世界仿佛一下子有了生机。 苏南溪和苏梓徽坐在湖边亭子里休息,谁也没有说话,苏梓徽看了一眼苏南溪,按捺不住自顾自地说起来:“时间过得也不快,却感觉还是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没有想到短短半年时间,你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你还这样年轻,我们都觉得挺惋惜的,毕竟未来也许会有更好的选择。” 苏南溪慢悠悠地说道:“对我来说,不会再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嫁给陆春晓是我这一生最欢喜的事情。只是我也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嫁人,嫁给陆春晓,会这样进陆家的门。”别说苏梓徽觉得诧异,就连苏南溪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回国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事情要这样发展,尽管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是假象,但是她的爱情假不了,她爱陆春晓这件事是她活了二十多年最确定最认真的决定,没人能够撼动这份爱。只是偶尔她也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惊醒,她是这样害怕失去陆春晓。 “其实有时候我挺不理解的,你真的有那么爱陆春晓吗?”苏梓徽还是不相信会有这样的爱情。 苏南溪失笑,反问道:“难道我们每天在你面前‘秀恩爱’都是假的吗?” “是不假,只是我总是会看到你出神,你并没有你自己说的那么开心。” “苏梓徽,你这观人甚微的本领我真的好讨厌。”苏南溪不避讳地说。 见苏南溪并没有否认,苏梓徽有些得意。 “如果我告诉你,这份爱情并不是在这一朝一夕之间才形成的呢,是亲情与长久的思念变化而来的产物。” “我没听明白。” “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苏南溪皱眉,因为一提起这个话题,眼睛总是会忍不住地酸涩。 “多大?” “从我出生开始,我就认识他了。”苏南溪终究没忍住,掉了一滴泪,她迅速地用手擦干,仰头眨眨眼睛不让自己彻底崩溃。 “你……”苏梓徽没有想到苏南溪会这样说,他有些震惊,然后依旧是不解,他着急道:“你说清楚点,我听得糊里糊涂的。” “我曾经做了八年陆家的女儿、陆春晓的妹妹,我是陆暄。”苏南溪的声音近乎冷酷。 苏梓徽似乎有一点点明白了,他问:“你没有失忆是吗?” “是,那段记忆我怎么敢忘记呢?一开始我假装失忆是害怕我爸让我说出家在哪里,会送我回家,后来我不说,我只是不想让我爸防备我、顾忌我。”苏南溪如实说。 “到底怎么回事?”苏梓徽觉得心凉凉的,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是这样的陌生,平日里那个性情大大咧咧的侄女都是假象吗?这样心思深沉的她,叫他都有些害怕。 “我是周韵和苏平嘉的女儿,周韵当年奉子成婚嫁给陆威,她爱慕虚荣,贪图陆太太的位置,她成功了。可是婚后,我越长越大,一丁点也看不出来像陆威,我听到他们在房间里争吵,听见陆威说要去做dna比对,周韵慌了,她匆匆把我带到了马德里,然后遗弃了我。所以,我当初并不是一个和家人走丢了的孩子,我是一个被自己生母狠心遗弃的孩子。至于我爸是怎么找到我的,他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无非是周韵联系了他。我本来想忘记这段记忆的,所以我骗你们说我不记得了,我该安安静静地就生活在马德里,可是当我知道领养我的人是我的亲生父亲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凭什么周韵可以主宰这一切?我和我爸爸这样被她利用欺骗,而我爸却丝毫都没有恨她的意思,我不行,我在马德里街头冻得瑟瑟发抖,差点被流浪汉欺负的时候,我就恨上她了。我不可以让她好过,所以我回来了,回来南城。” “你想要报复她?可你为什么要嫁给陆春晓?”这太极端了,也太可怕了。 “他是我生命中最甜的存在,我想念他很多年,我怀念他曾经的呵护,当我告诉自己我已经失去他的时候,我每一次都可以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他带给我的记忆太美好了,我舍不得失去他。”就算现在得到了他,她也觉得患得患失,没有多少安全感。 “现在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有很多事,我也只能告诉你啊,你是我的亲人,我不能对别人说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会理解我,会懂我,会原谅我,会支持我。”苏南溪庆幸地想。 “不要对我这样有信心,南溪。” “我相信你,苏梓徽,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你是我最安全的依靠。”苏南溪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她的眼中似有烈火在燃烧,融化了苏梓徽心中最后一道筑墙。是的,她是他的亲人,没有谁能够伤害她,给她委屈。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就算苏南溪没想做什么,他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只是,陆春晓要怎么办? “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南溪。”如果他能够早一点知道这个真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无法挽回的地步。 苏南溪当然知道苏梓徽在烦恼什么,她说:“我故意的,早一点告诉你,你一定会把我送回马德里,不会让我跟陆春晓有任何结果的。现在我们已经结婚,这是你无法改变的事实。难道你要让我刚结婚就要离婚吗?” 苏梓徽有些无语,苏南溪把所有的一切都想得很透彻,就像现在,坦白也是她的一步棋,万无一失的一步棋,因为她明白他现在并不能做什么。 “你有想过你爸吗?” 她当然想过,只是权衡利弊之后,她还是打消不了她的计划:“所以我结婚的那天,是你挽着我的手走进婚礼现场。” “这不现实。” “我相信我爸不会出现的,只要他知道了陆春晓的后妈是周韵,他就不会出现。”这么多年,他一直待在马德里,周韵才是最大的原因。他其实是害怕别人知道他和周韵的关系,害怕他破坏了周韵的幸福,所以才会躲得远远的。 “你把每个人都分析到位了,我无话可说。”苏梓徽闷闷不乐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回家吃早饭。” 第六章 甜蜜新婚(二) 苏家的人到达四季酒店的包厢的时候,陆春晓和他的父母亲已经在了。陆威看到苏东学,眼睛都在发光,这位商界他一直崇拜的老前辈,能够与他同桌吃饭一直是他的心愿,如今心愿达成,且两家有了这样的交往,陆威自是激动万分,握着苏东学的手不想松,而远离商界的苏东学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和蔼可亲许多。 反倒是苏梓徽收敛起了往日的玩世不恭,他西装笔挺,胡须被剃得干干净净,眼神深邃,眉头微微皱着,显得气场十足,像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贵王者,别人跟他搭话他都是冷冷淡淡的,话少得可怜。苏南溪见惯了他话痨的样子,如今这样清冽矜持倒真叫她不适应,而她忘记了这原本就是苏梓徽面对外人时的姿态。苏梓徽有如今的成就,身上自是有那一份威严存在的,与旁人的距离感也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又或许他只是对今早南溪的话还没有办法彻底消化。 来之前,周韵就听陆春晓说过今天的见面会苏南溪的父亲不会参加,因为他在马德里工作很忙。周韵很是纳闷,一度怀疑苏南溪到底是不是苏家的孩子,她对苏南溪没有母亲这件事还是有一点介怀的。不过今天看到苏东学和傅佩芳很宠苏南溪,她也就放心许多了。 还未到饭点,两家人边喝茶边聊天,苏南溪今天穿着一件乳白色的修身小礼服,头发微卷别在耳后,露出一侧的珍珠耳饰,脸上的妆容轻薄透亮,唇色是桃粉色,显得她气质独到。 她的手握着手机,忍不住地想要玩,反正她的婚礼筹备情况只有苏梓徽和陆春晓知道,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她的婚礼分为中式和西式,中式婚礼选在一个古镇举办,西式婚礼会在城中的会展中心举办。伴郎分别是张嘉义、顾向东、贺培安以及陆春晓的两个朋友,苏梓徽这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至于伴娘人选,苏南溪想邀请宁一、乔茹茹她们,剩下的三个名额,她努力争取给许丛留一个,也算是给苏梓徽辛苦多月的一点补偿。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沉默,遵循饭桌上的礼仪,不多言语。苏南溪偷偷地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宁一在微信上找她,她连忙打开微信,回复宁一。 这边傅佩芳轻声提醒她不要玩手机,苏南溪撇撇嘴收起了手机,好不容易挨到午餐结束后才重新打开手机。 微信上宁一在给她发一些婚纱设计稿,虽然她店里主攻的是婚纱,但是既然苏梓徽想要他侄女能够穿上龙凤褂,所以她连夜设计了几款,都一并来征求苏南溪的意见。 陆春晓凑过来,苏南溪把手机给他,让他看看好不好看,陆春晓上下翻了几次,说:“我觉得都不错啊。” 苏南溪也是这个意思,但是宁一这个处女座的女人非要她提出点意见,好精益求精,苏南溪直接给苏梓徽了,因为这人是公认的眼光独到。果然,苏梓徽没让人失望,提出的意见让宁一茅塞顿开、灵感爆棚,激动地狂发跪谢图。她上次这样激动地狂发图还是一个月前张嘉义终于妥协答应她试着交往一年看看,如果张嘉义在这一年里还是无法爱上她,那么她就会彻底死心。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她口上这样说,但苏南溪还是能够体会到宁一心里的那种害怕,害怕太过甜蜜地拥有后还是得失去,这太残酷了。 “你和张嘉义最近还好吗?”苏南溪忍不住问。 “我让他做什么事他都去做,这样算好吗?”宁一细想了一番最近的生活,又有些难过,“但他从不会主动去为我做什么,这让我感到很难过。” 不会主动去做什么,是因为不爱吧,宁一沮丧地想。 “我相信你可以的,你会成功的,就像我和陆春晓,我还不是可以把他拿下?”苏南溪鼓励道。 宁一多少受到了些安慰。 “对了,我要说一件事,不要让陆春晓看到哦。” 苏南溪往四周看,发现陆春晓正在陪着苏东学说话,松了口气,编辑信息发过去:“没事,你说吧,他看不到。” “方青瓷昨晚回来了。” “嗯。” “本来她约我今天中午见面的,但是我在忙你的婚纱设计,所以就推到晚上见面了。” “她应该不知道我和陆春晓在筹备婚礼吧?” “你放心,我的嘴巴可严实着呢,不该说的话半句都没说。” “这样就好。” “你真的不怕他们一见面就旧情复燃了。” “怕啊,毕竟陆春晓对他这个初恋情人是很喜欢很喜欢的,但是怕又有什么用呢,我只能选择相信陆春晓。”他要对得起我们白纸黑字领的结婚证。 苏南溪权当这是一种测试,只有越过初恋这道坎,她和陆春晓才会更长久吧。 晚上,陆春晓送完他的爸妈后回家,苏南溪已经洗好澡躺在床上看电视了,陆春晓吻了吻苏南溪的额头,正要去洗澡,手机响了。 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宁一”的名字,有些纳闷,连忙接听:“喂?宁一。” 听到宁一的名字,苏南溪偷偷竖起了耳朵,陆春晓坐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然后渐渐地皱起了眉头。 陆春晓一言不发,神色凝重,半会儿才说出一个词:“不行。” “师兄,你就帮帮忙吧,她非要见你,我也没办法,她说如果你不见她,她就去找苏南溪。我觉得这样会很难看的,所以师兄,你就见见她吧,看她说什么。”宁一苦口婆心地劝着,她对面的方青瓷神色几变,紧张地看着宁一。 陆春晓看了眼床上的苏南溪,发现苏南溪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表情无辜。 “行吧,把见面地址发我手机吧。”陆春晓妥协。 陆春晓挂了电话后,苏南溪一脸好奇地问:“这么晚了宁一打来说什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陆春晓摇头,顿了顿,思考了会儿对苏南溪说,“南溪,明天陪我出去和一个朋友吃顿饭吧。” 苏南溪愣住了,觉得不可思议,她佯装淡定地问:“什么朋友啊?” “前任女朋友。”陆春晓坦白。 “哇,你真的要带我一起去吗?” “用得着这么惊讶吗?”陆春晓失笑,摸了摸苏南溪的头发,“我跟她早就结束了,有很多事能当面说清楚是最好不过了。”方青瓷她必须得死心,陆春晓在心里补充。 “好,我陪你去。”苏南溪暗自得意,同时心里还真有些同情那个方青瓷了。 名为“西风瘦马”的餐厅里,宁一刚放下电话,方青瓷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宁一点头:“同意了。” 方青瓷激动地握住了宁一的手:“宁一,谢谢你。” “不客气。”宁一有些心虚,“地点定在哪里。” “华西路的百间楼。” 宁一开始编辑短信,又听方青瓷说:“那是我们以前常去的饭馆,有着我们许多美好的记忆,我不相信陆春晓不会动容。” 宁一没有说话,她只是觉得方青瓷有些可怜、讨厌,过去的记忆再美好那也是过去的,方青瓷想要用过去的记忆绑住现在的陆春晓,不觉得有些可笑吗?不过没关系,大概明天方青瓷就会清醒了。 “好了,发好了。” “宁一,陪我去喝一杯吧。”方青瓷提议道。 宁一想起上次也是陪她喝一杯却是直接被人喊了救护车送进了医院,醒了酒才离开医院的,她本能地想拒绝,谁知还未等她开口,她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来电提醒后,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扩大,颇为甜蜜地接听了电话:“喂?” “在哪儿呢?”电话那头的人没好气地问。 “在外面吃饭呢,怎么啦?” “我在你家门口。” “这么晚?好,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宁一着急地收拾包,拿着手机和账单对方青瓷说:“青瓷,我有急事要回家一趟,今天就不能陪你去喝酒了,我们改天吧。” “你谈恋爱了吗?”方青瓷无比羡慕地问。 “是啊。”宁一不避讳地承认。多年前,她被方青瓷“秀恩爱”秀得差点想绝交,如今风水轮流转,宁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恭喜你啊。”方青瓷口不对心地说。 宁一灿烂地笑道:“谢谢。”然后就离开了。 方青瓷望着宁一欢快的背影,这才体会到了什么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第六章 甜蜜新婚(三) 宁一开车进车库,下车后就跑起来了,高跟鞋“哒哒哒”地落地,清脆悦耳。 出电梯后,她看到张嘉义靠在她家门口墙面上,低着头在玩手机,宁一扔下了包,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哽咽了声音说:“你为什么会来?” 他的呼吸间带着酒气。 良久的沉默后,就在宁一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她听到他叹了口气,然后说:“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向我靠近了,我以为一年后我就该放弃了。”从前对任何事都非常有把握的宁一,唯独对张嘉义是不敢自信的,害怕太过有恃无恐了会被打脸。 张嘉义有些蒙,他推开宁一,表情不自然地说:“我只是单纯地想你,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误会。” 宁一傻笑着说:“是,我不误会。走,我给你泡杯茶。”说完她拾起地上的包,挽着张嘉义的手臂开门回家。 张嘉义坐在吧台前,看着宁一烧水,她低眉顺眼的样子美好得令他移不开眼,突然就觉得很温馨,一股安全感也涌入心头。 这样,也不错,张嘉义妥协地想。 看到张嘉义在发呆,宁一调皮地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她的手有些冰凉。张嘉义拿下了她的手,用他温热的掌心握住了宁一的手,帮她捂手。 宁一感动得红了眼:“你今天真的好反常。” 张嘉义心情十分沉重:“我爸今天被确诊肝癌了。” 宁一一下子紧张起来,有些惊慌无措,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安慰张嘉义,只好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般温柔地待她,看着他落泪哭得像个孩子。她抱住了他,轻拍他的后背:“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张嘉义望着窗外满天的繁星,突然间就真的不再害怕了。 翌日清早,苏南溪很早就醒来了,陆春晓还在睡,她吻了吻他的脸才起身去衣帽间挑衣服,大概今日的方青瓷也是盛装打扮吧,她可不想被比下去。 苏南溪试了几身衣服,最终决定穿那件粉色的小洋装,外面搭一件棕色的呢子大衣。 陆春晓醒来后就看到苏南溪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描眉,一丝不苟,他走到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小妻子,忍不住微笑道:“真好看。” “跟你的前任比起来呢?” “你们是两种不同风格的,没有可比性。”陆春晓诚实地说。 苏南溪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更加期待见到方青瓷了。 陆春晓给苏南溪热了一杯牛奶,给自己煮了一壶咖啡,然后烤了几片面包当作早餐。 华西路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远,开车要一个半小时,所以差不多时间陆春晓就领着苏南溪出门了,大概到那里就正好是饭点了。 这些年,陆春晓几乎每年都得去一次百间楼,点上方青瓷爱吃的菜一个人默默地吃完,他当然知道方青瓷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地方见面,因为他们是从这里开始的。 但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 车厢里放着音乐,阳光很温暖,苏南溪被晒得暖洋洋的,眼睛微眯着,一副怏怏的样子。 陆春晓突然开口问:“你知道百间楼为什么叫百间楼吗?” 苏南溪重新坐好身子,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 “因为它有一百间房子啊。” “原来是这样啊。”这个原因可真简单。 “我和青瓷是从这里开始的,也是在这里结束的。” “是你追的她还是她追的你啊?”苏南溪明知故问。 “是她追的我。” “追你的人一定很多,为什么就是她呢?” 方青瓷以前也问过这个问题,陆春晓当时虽然敷衍过去了,但真实的答案他还是想过的。那年,他无意间发现陆威和周韵感情破裂了,他的心情超级低落,也就格外地想念陆暄,那份孤独感吞噬着他。恰巧方青瓷的出现填补了这份孤独,她骄傲任性地闯进了他的生活,有些厚脸皮,有些闹腾,渐渐地,他也就习惯了这份热闹,后来的关系也就顺理成章了。 但如果知道最后的结局是这样,他当初肯定不会轻易尝试,因为太疼了。 见陆春晓没说话,苏南溪就算再好奇也忍着了,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车子开到百间楼后,陆春晓放苏南溪先下车,这里停车位子满了,他要去附近的停车场停车。 苏南溪走进去就有服务员上前问她几位,苏南溪看了看四周,说:“有个方小姐约了我,不知道她来了没?” “是方青瓷小姐吗?” “对,就是她。” “好的女士,麻烦跟我来,这边请。” 古色古香的百间楼是模仿的浙江南浔的一处明朝时期的建筑,这里的菜叫董家菜,口味独到,价格适中,除了本地人爱来这里吃饭,几乎所有的旅游攻略上都会介绍百间楼的招牌菜,所以慕名而来的外地人自然就多了。 苏南溪推门走进包厢的时候,木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她看到方青瓷激动地起身转头,原先一脸的期待转为失望、疑惑、生气,她怒气冲冲地问:“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苏南溪不急不缓地走过来,说:“你好,方小姐,我是苏南溪,很高兴见到你。” 竟然是她。方青瓷有些错愕,她曾经看过苏南溪的照片,现在见到真人,难怪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来做什么?陆春晓是不是不来了?”方青瓷充满敌意地问。 “当然不是,陆春晓马上到。” “那你是来炫耀的?” “方小姐何必把每个人都想得这么坏呢?”苏南溪微笑道。 方青瓷嗤之以鼻:“假模假样。” 苏南溪也不管她,自顾自地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等陆春晓。 方青瓷也安静下来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明白现在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就比如她现在就想把苏南溪的头发揪下来,狠狠地扇她几个大耳光,但是她又害怕陆春晓会突然进来看到这野蛮的一幕,对她更加失望,所以她只能隐忍,装作平和,不再是剑拔弩张的样子。 第六章 甜蜜新婚(四) 苏南溪嘴角挂着清浅的笑容,低头玩着手机,她面上淡定其实内心也是波涛汹涌,不为别的,这方青瓷还真是个漂亮的主,果然能做陆春晓初恋的女人都不是一般人,的确是像陆春晓说的那样,她与苏南溪是不同类型的人。如果说苏南溪是温润的水,那方青瓷就是炽热的火。方青瓷一头短发被染成了酒红色,穿黑色紧身皮衣、短裤,身材高挑丰满,她的长相和她的性格大抵相似,有些盛气凌人、张狂自大,不如苏南溪带给别人的感觉舒服。 方青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南溪手上的钻戒,有些心酸,如果她没有离开,这个苏南溪算个什么,她根本就没有机会站在陆春晓的身边。 “苏小姐,你见过陆春晓的母亲吗?” 苏南溪放下手机,抬眼看了她一眼,回答说:“见过。” “她一定很喜欢你吧。” “是啊。” “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她能够接受你,你很幸运。我真的很羡慕你,果然投胎是门技术活,如果你只是跟我一样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或许你根本就没有机会站在陆春晓的身边。”方青瓷故意贬低周韵,话中带刺想要让苏南溪心里不痛快。 然而,苏南溪听后只是很平静地说了一声“谢谢”。 这令方青瓷有些抓狂。 她并不知道如今的苏南溪是有资本这么平静的,她可是名正言顺的陆太太。 方青瓷还想要说什么,包厢门被打开了,陆春晓的脸色并不好,但也没有发怒,他轻轻地喊了一声“南溪”,苏南溪兴高采烈地走到他身边,陆春晓牵着她的手来到了方青瓷面前,淡定地说:“好久不见,方青瓷。” 他这么冷漠生疏地叫她的名字,方青瓷不知道刚才她和苏南溪的话陆春晓听到了多少。 “我明明只是邀请了你来,为什么你要把她带来?你知道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有些话只能你听。”方青瓷含泪控诉道。 陆春晓挑眉说:“哦,我现在身份尴尬,单独见你是有些不妥的。” “有什么尴尬的?”方青瓷有些不屑,只觉得他是在找托词。 “我怕我老婆会吃醋。” 陆春晓轻巧说出的话就像铁锤一般重重地捶在了方青瓷的心里,她有些茫然,不明白这声“老婆”是谈恋爱时叫着玩的称呼,还是真的已经结婚了。 “你结婚了吗?”她几乎是心痛着问出了这句话。 陆春晓看了一眼苏南溪,说:“是的,我结婚了。” 方青瓷只觉得现在的这一幕是这样的可笑,她几乎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是在报复我吗?” “是你要宁一约我出来的,我现在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吗?”陆春晓不耐烦地说。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只想要你一个人来。”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他和苏南溪的出现就差撕裂她的心了。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因为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带着妻子来请曾经的旧友吃饭,这并没有什么不妥。”陆春晓说得理直气壮。 方青瓷头疼得要炸开了,她忍住不大叫,拿着手包,咬牙切齿地说:“饭就不吃了,我怕我会呕心。” 第六章 甜蜜新婚(五) 门被重重地关上,苏南溪的心惊了惊,她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眼陆春晓,发现他依旧是冷漠的,这才放下心来。 “她似乎还爱着你。”苏南溪感慨道。 陆春晓握住苏南溪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不,她只是在愤怒,她一直非常自信以为能一直攒在手里的东西突然间脱离了掌控,她怎么能淡定?” “你很了解她。” 陆春晓摇头,说:“不,我以为我很了解她,后来我发现我并不了解她。”如果他真的了解方青瓷,他就不会对她为了钱放弃他们的爱情这件事这么耿耿于怀了,就是因为当年太错愕震惊了,所以这些年才会念念不忘。 就像在苏南溪出现前,他以为自己对方青瓷依旧是余情未了,可是如今真的见到面了,他怎么就觉得方青瓷这么面目可憎呢?当年他是这样喜欢她啊,尽管身边的很多人都说她的性格不好,不够善良,但是他就是鬼迷心窍地喜欢着。 “饭还吃吗?”苏南溪问。 陆春晓一扫不快,故作轻松地说:“吃啊,你不是饿了吗?” “好,点单吧。” 方青瓷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就跟丢了魂似的,她好后悔。她本应该骄傲地待在美国的,这样至少不会受到这样的屈辱,她在陆春晓心里的形象还是高高在上的。 她没有想过陆春晓真的会和苏南溪结婚。 而陆春晓结婚的事情,宁一知道吗?方青瓷愤怒地想。 如果宁一知道却不告诉自己,那么她真的是太可恶了。 但有些事,就算搞清楚了,受屈辱的还是自己,方青瓷倒不会傻到去质问宁一,因为质问了也改变不了此刻的现实。 她突然觉得这座城市,怎么就这么陌生了。 几天后,苏南溪收到宁一发来的短信,原来方青瓷回美国了。她突然就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那时候,她正在机场和陆春晓候机,他们打算去泰国拍婚纱照。 她原本计划去马德里的,她想带陆春晓去看看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去她的母校,去她最爱的餐厅,可是马德里对于陆春晓来说却是个噩梦,陆春晓很排斥去马德里拍照这个建议。苏南溪原本不打算放弃的,可是跟苏平嘉通过电话得知他要离开马德里几天去芭提雅拍杂志照片顺带度假,正巧林沛在芭提雅有工作室,所以苏南溪一琢磨就决定改去芭提雅了,从南城飞到曼谷,再转车去芭提雅,比去欧洲轻松许多。 到达芭提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苏南溪和陆春晓办理好入住后就出门觅食了。酒店临近芭提雅海边,这条路上都是餐厅,泰国菜、中国菜、韩国菜,想吃什么都有,最后苏南溪拉着陆春晓去了一家海鲜自助餐,他们选了游泳池边的位子,服务员说着简单的英语,告诉他们价格以及询问他们喝什么饮料。 苏南溪点了两杯橙汁后就去拿食物了,此刻她已是饥肠辘辘,她走到bbq(烧烤)区域,挑选了生蚝、大虾、牛排、猪排、鱼肉、螃蟹,然后才回到座位。陆春晓先拿了两盘水果给苏南溪,苏南溪用叉子叉了块哈密瓜送进嘴里,然后拨通了林沛的手机。 “喂?沛沛,我们到芭提雅啦。”最近几天林沛一直在苏梅岛拍照,不知道此刻是不是已经回芭提雅了。 “好。我待会儿微信发你。” 陆春晓听到苏南溪这么亲切地称呼林沛为“沛沛”,有些吃味,待苏南溪打完电话后,他故作不满地说:“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悉了?” “就最近几天熟悉的,我赢了他差不多快七千元钱了。”苏南溪颇为得意。 “不错啊,怎么赢的?” “就微信猜拳啊,输的人就发一百元钱的红包,他输得都叫我禽兽了。” “……” “我厉害吧,都把我们拍婚纱照的钱的五分之一赢回来了。” “以后不许玩了,你都上瘾了。”难怪最近苏南溪总是盯着手机,跟她说什么话,她都在敷衍,原来是在网上玩猜拳啊。 “上瘾才能赢钱啊,你不知道最近苏梓徽虐得我其他几位叔叔都不上微信了,我好无聊的。你工作又忙,所以我当然要找别人虐虐,顺便赚点零花钱。” “我给你的零花钱不够用吗?” “你的钱也是我的钱,这多没意思,我要挣别人的钱。”苏南溪强词夺理。 陆春晓无语,最后说:“我说不过你。” 第六章 甜蜜新婚(六) 恰巧服务员把海鲜bbq端上桌,苏南溪用叉子叉了一块牛排到陆春晓的盘子里,撒了点盐,用吃的堵他的嘴,陆春晓看到苏南溪讨好的样子不禁莞尔。 “爸什么时候到?” 苏南溪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算了算:“还要四个小时吧。” “我们拍照拍几天?” “两天。” “行,那我再陪你玩两天,然后我就得回去了,你留下来陪爸玩吧。”最近他有个重要项目要亲自盯着,马虎不得。 苏南溪有些失落:“不要,我跟你一起回去。” “乖,既然来了就多玩几天。” “我不,我就要跟你一起玩。”苏南溪任性起来,陆春晓也拿她没办法。 吃完晚餐后,苏南溪和陆春晓去沙滩玩了一会儿才回酒店,路过message(推拿按摩)一条街的时候,苏南溪拉着陆春晓走进了一家人比较少的店,跟老板娘说了泰式传统按摩后,就有两个小姑娘要把他们领进按摩间。苏南溪皱眉,停下步子,用英语跟老板娘说:“给他换个男按摩师。” 老板娘笑得一脸暧昧:“好的。” 陆春晓哭笑不得,他老婆也太可爱了。 苏南溪看到原本可以服务陆春晓的小姑娘一脸失落的样子,心里暗爽,她的老公才不要别的女孩碰。 苏南溪换好按摩服后,躺在床上玩手机,她今天真的挺累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很害羞,力道适当,苏南溪的大腿很敏感,除了自己谁碰到都会觉得痒,大概看到苏南溪不太舒服的样子,小姑娘有些抱歉地问:“pain(痛吗)?” 苏南溪摇头,说:“no!just feel itch(不,只是觉得痒).” 后来苏南溪就睡着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原先一身的酸疼得到了缓解。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深夜两点了,她困得厉害,洗完澡出来,眼睛就睁不开了,最后还是陆春晓拿来了吹风机给她一点点吹干了头发,然后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再去洗澡。 陆春晓无论多忙多累,都会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这一点让苏南溪觉得特别感动。 第二天上午,苏南溪和陆春晓在酒店三楼用早餐,落地窗外能看到芭提雅一望无垠的海面,虽不是特别蓝,但是远方不断升起的降落伞给这份景致平添了一些趣味,惹得苏南溪跃跃欲试。 这种海上降落伞的刺激活动,陆春晓以前来芭提雅的时候玩过,看上去危险,但安全措施都做得不错,倒也不觉得危险,所以他对苏南溪说:“等我们拍完婚纱照,我就带你去玩。” “真的吗?可是我会害怕。” “没关系的,等你克服了恐惧,我相信你会爱上这项活动的。” “嗯。” “还要吃什么吗?”陆春晓问。 “帮我去拿杯咖啡吧。” “好。” 因为上午林沛要开车来接他们去他的工作室,所以苏南溪虽然很困,但还是起床了。 用完早餐后苏南溪他们坐在酒店游泳池边休息了会儿,林沛的电话打来了,说已经在他们酒店门口等他们了。 第六章 甜蜜新婚(七) 林沛在芭提雅买了一栋别墅做工作室,位于东芭乐园附近的公路边上,占地面积很大,苏南溪和陆春晓刚进店,就由工作人员领着换了拖鞋,并送上了樱花茶,服务特别周到。 “你这儿有多少摄影师?”苏南溪随口问。 “十几个,不过他们今天都有外景要出,所以你们由我来拍。”林沛回答道。 休息片刻后,苏南溪和陆春晓就去挑选礼服了,林沛的工作室的婚纱都是世界顶级婚纱,比如galiahav、rosa ra等,所以苏南溪挑选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毕竟每件婚纱看上去都非常漂亮。陪她挑选婚纱的有三位工作人员,一名化妆总监和两名助理。yumin据说是店里最好的化妆师,由她设计的造型通常都美得让人感动。苏南溪试了十几套婚纱,最后定了一款香槟色波西米亚风格的婚纱、一款白色蕾丝齐肩婚纱、一款薄纱短款婚纱、一款灰色的抹胸婚纱作为今天的拍摄主题。yumin让她的助理将其中两套出外景的婚纱装好送上车,留下了那款香槟色的波西米亚风格的婚纱在楼上摄影棚拍,那件蕾丝婚纱到时候换好再出外景,然后才去看了看陆春晓挑选的西服,留下了两套,其余的也让工作人员送车上了。回到化妆间,她开始给苏南溪化妆,陆春晓则由yumin的助理负责。化之前,yumin已经把什么风格告诉了助理:“他的眼神一定要化深邃了,轮廓要硬朗分明,打阴影的时候要注意了。” 大概是对自己的助理有信心,yumin没说几句就全心全意地给苏南溪上妆。 脸上打粉底非常容易,只是要穿波西米亚风格的婚纱,苏南溪的眼妆有些费时,yumin一直十分温柔地让苏南溪眼睛向上看或是向下看,方便她画眼线、贴假睫毛。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苏南溪发现自己的眼窝被眼影勾勒得就像一个西方人,配上烈焰红唇,堪称完美妆容,苏南溪有些被自己惊艳到了。林沛来问还要多久,yumin说还要半个小时,林沛就带已经化好妆的陆春晓先去楼上拍照了。 苏南溪的头发被一点点地烫卷,中分在两侧,露出饱满的额头,yumin拿来了几套中世纪的发饰,一件一件地试出最漂亮的造型,将苏南溪完全打造成了古希腊神话中的女神。 这样的她,惊艳了所有的人。 来到摄影棚的她,有些羞涩地走向陆春晓,问:“我好看吗?” “当然,你今天是我见过最美的你。”陆春晓差点看痴了。 苏南溪觉得心满意足,已决定要请yumin做她婚礼那天的化妆师,价格随便她开。 林沛有两名摄影助理,一位负责打光,一位负责布置场景,现在的背景有些宫廷风,中世纪的椅子加墨绿色斑驳的墙壁,随便“凹”一个造型,就是一幅美美的油画。此时,陆春晓的单人照已经拍摄完成,林沛让苏南溪坐在沙发上,引导她做一个颓废的表情,手指微微贴着下巴,眼神撩人地望着镜头,浑然是在放电,且电力十足。 林沛知道苏南溪的镜头感很强,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强,根本就不需要有任何准备,她就已经进入了角色,仿佛她就是那个古老宫廷中最寂寞的神。 拍完苏南溪的单人照后,yumin来通知他们下楼吃午饭。 苏南溪脱下香槟色镶满碎钻的镂空高跟鞋,换上拖鞋,跟着陆春晓下楼。 第六章 甜蜜新婚(八) 吃完午饭后,林沛开始拍苏南溪和陆春晓的合照,苏南溪的表情动作十分到位,但陆春晓毕竟对拍照这件事生疏,没那么容易习惯也实属正常。好在经过抓拍也拍到了令林沛心满意足的照片,等苏南溪和陆春晓重新换了造型后,一行人开车出外景。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芦苇荡,林沛折了几根芦苇,让苏南溪抓在手里,让她和陆春晓随意地在公路边向他走来,然后他抓拍,这个时候的陆春晓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所以拍摄越来越顺利了。 傍晚前,四套不同风格的照片已然完美拍好,这个时候的苏南溪和陆春晓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副驾驶座上的林沛看了看后座的两人笑了笑,略带自恋地看着手中相机里的照片,这可不是谁都能拍出来的好照片,他已经完全忽略模特美、天气美也是原因了。 苏南溪和陆春晓回到酒店后,让人送了两份晚餐,吃了就洗洗睡了,因为第二天又是累人的一天,他们需要好的体力。陆春晓有些庆幸他这一辈子就只要拍一次婚纱照就行了。 苏平嘉结束了在芭提雅的工作后,一早就和孟玖换到了苏南溪他们所在的酒店办理入住,他打电话给苏南溪的时候,他们睡得正熟。昨晚苏平嘉他们也是拍到很晚才回酒店的,光是在游泳池水下拍摄就快要了他们的老命了,因为在水下他们的动作和表情始终很僵硬,根本就放不开。苏南溪接到她父亲电话后原本是要继续睡的,但一想到她后天就要跟着陆春晓回国了,时间宝贵,还是勉强起床了。 见到苏平嘉他们的时候,苏南溪向陆春晓介绍孟玖:“他做了爸爸十多年的经纪人了。” 陆春晓恭敬地喊了一声:“孟玖叔。” 孟玖看到陆春晓眼睛都在发光,殷勤地问:“想不想做模特?你不做模特真是可惜了,我一定可以捧红你的。”他的职业病又犯了。 苏南溪挡在陆春晓面前,义正词严地说:“不。” 孟玖一脸失落地说:“小气鬼。” 苏南溪瞪了他一眼,得意地说:“就小气了。” 两个人还要继续斗嘴,被苏平嘉制止了。 四个人一起在餐厅吃早餐,苏南溪问苏平嘉他们今天有什么安排。 “我们打算去租辆摩托车在芭提雅转一圈。”孟玖激动地说,自从几年前,他把摩托车开到一百码的速度飞奔在芭提雅街头,他就十分怀念这份畅快。 泰国的交通混乱不是没有理由的,在这里,摩托车和汽车不分道,摩托车可以骑得比汽车还快,女人骑摩托车可以骑得比男人还彪悍。在这里,任何时候都可以来一场街头飙车。 苏南溪很有兴趣,问陆春晓:“你会骑摩托车吗?” “当然会。” “我以为你只会开车呢。” 陆春晓扶额,苏南溪也太小瞧他了,他决定今天要好好露一手。 四个人一拍即合,酒店附近有一家租车店,老板虽然是泰国人,却可以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且没有口音。在这里他们租了三辆摩托车,然后拿着老板给的芭提雅地图就加入了街道上的车流。孟玖就跟疯了似的,骑得飞快,一辆一辆地超过那些汽车,苏平嘉在后面追着。苏南溪有些受不了这样的速度,让陆春晓骑慢点,最后不得已孟玖和苏平嘉就一路不断地停车等着他们。 第六章 甜蜜新婚(九) 苏平嘉无奈地说:“南溪,你抱紧陆春晓,不会摔下来的。” “不,不要,我害怕。”苏南溪近乎固执地摇头。 陆春晓安慰道:“你要相信我啊。” “不行,我真的害怕。” 她急得要哭了,大概是小时候摔过留下了心理阴影,那时候她是那样相信着她的哥哥,可是最后还是摔了啊,她记得那次真的很疼。 “泰国是靠左边行驶的,我怕你不习惯。” 陆春晓不听她说了,直接加快了速度,飙到了八十码,一时之间他的耳朵只听见风的声音和苏南溪的尖叫声。 苏平嘉露出个赞赏的表情,他的女儿有时候就是太娇气了,需要这样当机立断的雷厉风行。 苏南溪刚开始几乎不敢睁眼,因为陆春晓似乎变得很疯狂,有好几次都差点与别的车撞上了却又能轻巧地避开,他们超过了一辆又一辆车,骑在最前面,后面孟玖和苏平嘉想要追上来,无奈不凑巧地遇上了好几个红灯,所以距离就拉开了。 但速度这个东西,久而久之是会上瘾的。 大约这样飙了半个小时,苏南溪终于习惯了这速度,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陆春晓,与现在沉着理智的他相去甚远,他与记忆中那个恣意大笑的天真少年重合在一起。苏南溪渐渐松开了放在陆春晓腰部的手,大声对陆春晓说:“再骑快一点。” 陆春晓微微将头转向身后:“现在不怕了吗?” 苏南溪激动地点点头。 得到苏南溪的肯定后,陆春晓直接飙到了一百码。 苏南溪张开了手臂,闭上了眼睛,迎着芭提雅最温润舒服的风,笑得跟孩子似的。她想,就让时间短暂地回到小时候吧,她还是陆暄的时候,没有那些阴谋算计,她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女孩。 “你的笑声就跟银铃儿似的。”陆春晓无意间说出这句话后愣住了。 苏南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看着陆春晓的后背,不确定地问:“真的?” 陆春晓放慢了车速,沉默了会儿,说:“是的,很像我的妹妹,我从前也对我妹妹说过她的笑声像银铃儿似的。” “那她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苏南溪慢悠悠地说,“可我不要像你妹妹,我要像你的老婆。” 陆春晓笑了:“你本来就是我老婆啊,不是像我老婆。” 苏南溪抱住了陆春晓的腰,将脸贴在他强健的后背上:“陆春晓,我保证我会做你最优秀的妻子,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为你改变。我会让你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傻瓜,你不需要保证啊,也不需要改变,现在的你就很好。” “不,我太懒了。”苏南溪有些嫌弃自己。 “我年长你一些,理应我照顾你。” 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后悔娶我为妻,苏南溪紧紧闭上了眼睛,在心里说着。 第六章 甜蜜新婚(十) 从芭提雅回国之后,苏南溪就听说她之前写的策划案已经通过了,皇庭已经在通知法务部拟定合同,并交由皇庭最优秀的制片人制作,这位制片人制作的电视剧在业界一向都很受认可。 乔茹茹是看过这份策划案的,苏南溪在具体邀请哪些演员来出演那块请教了乔茹茹,所以这其中是有乔茹茹偏爱的“男神”的。苏南溪曾经上网看了一部这位古装“男神”演的电视剧,演技的确传神,在其他备选名单中,她和乔茹茹都倾向于这个人,只是不知道他接下来有没有档期接这部戏。 她需要这个项目帮她赢得陆家更多的好感。她想要证明,她苏南溪是可以在事业上帮助陆春晓的女人,而不是仅仅只是个会花钱的妻子。在这一点,苏梓徽自然懂她,所以苏梓徽给那个制作人的原话是:投资没有上限。 周韵近来频繁来找苏南溪出去喝茶,不是挑选婚房用的家具就是带她去买首饰。筹备婚礼是很容易产生分歧的,但是周韵和苏南溪却相处得十分融洽,这让周韵很开心,心想别人家的婆媳问题大概是不会发生在她和苏南溪身上的。自从知道苏南溪和陆春晓婚后是要住在陆宅的,周韵开始对这位千金小姐刮目相看,并下定决心要跟她好好相处,时常差人来送各种汤给苏南溪补身子,苏南溪每一次都当着陆春晓的面喝得干干净净的,但若是中午送到公司,她会在苏梓徽的办公室直接倒掉。 苏梓徽看到后皱眉:“你这样累不累?” “累啊,当然累。”可是这样做让她很痛快。 “我看着也累。” 如果周韵只是单纯的未来婆婆的身份,苏南溪想她一定会喜欢她的,因为周韵会给她买七套首饰,钻石、蓝宝石、红宝石、珍珠、碧玺、翡翠、黄金,只要是苏南溪那天看中了试过的,周韵都给她买齐全了,这样大方的婆婆上哪里去找? 苏南溪回到位子上继续吃饭,状似无意地对苏梓徽提起:“我今天上午收到了一封邮件。” “什么邮件?” “发件人许丛。”苏南溪一字一顿地说,随后笑了。 苏梓徽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急忙问:“她说什么?” “她同意来做我的伴娘。” 苏梓徽恍惚了片刻,然后才激动地跳起来说:“太好了。” 苏南溪也觉得这很棒:“机会我给你创造了,能不能留下她,你自己把握。” “我以前一定让她很伤心。” “那是一定的,但我相信她对你还有情,不然她为什么不拒绝我的请求,因为这样她就可以见到你了。”苏南溪分析道。 苏梓徽苦笑。 “其实我觉得那个算命师或许说的是对的,你看你们四个人中已经有两个人有了结束单身的想法了,虽然另外两个还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但我相信他们也撑不了多久的。” 张嘉义在正式承认宁一女友的身份后就将她拉进微信群里了,为此宁一还特地在群里发了个千元大红包以示庆祝,当然这个红包被苏南溪抢到了,只用了一秒的时间。没有抢到的人差点想撞墙,于是,苏南溪赏了他们每个人一分钱,扬言一分也是爱,差点气哭顾向东他们。 苏梓徽笑笑,不置可否,转移话题:“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第六章 甜蜜新婚(十一) “我让孟玖把他的行程安排得很满,听说孟玖定的是机票,正好可以让他错过我婚礼彩排时间。”芭提雅之行结束前,她特地关照过孟玖这件事,他完成得不错。 “我哥心真大,自己的女儿要嫁人了,他到现在连未来亲家的面都没见到,居然一点也不着急。”苏梓徽感慨万千。 “那是因为他相信我。” 六月中旬,宁一终于打来电话通知苏南溪带着陆春晓一起去她店里,婚礼的礼服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不是苏南溪第一次去宁一的婚纱店,却是她最期待的一次。 宁一给苏南溪设计的是大五福龙凤褂,七分袖,裙长至脚踝,裙摆处有流苏,衣服上的金凤凰最为传神,栩栩如生的,好像随时都会飞出来。而陆春晓的礼服是黑色的,上面用红线绣着龙,同样精致,当看到成品后,宁一总算松了口气,不枉费她费尽心思地找来五位年过半百的匠人一针一线地缝制了。 苏南溪和陆春晓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换上衣服后出来,宁一让化妆师给苏南溪化妆,她手里拿着一个木匣子站在旁边,等到化妆师把苏南溪的头发盘好后,她才打开木匣子,拿出里面的镀金流苏凤冠和簪子,交给化妆师,让她给苏南溪戴上。 苏南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词语:不枉此生。同时,她忍不住佩服起苏梓徽,是他坚持要办中式婚礼的。苏南溪一直以为中式婚礼土土的,她自小见惯了西式婚礼,最钟爱的仍旧是婚纱,然而穿着这喜庆的龙凤褂、戴上凤冠、脚踩着红色绣花鞋后,她才意识到这身衣服有多神圣庄严。 宁一这个常年和婚纱打交道的人也觉得这衣服太美了,她也想自己结婚的时候穿上这么一件龙凤褂。 “我听说你婆婆知道你要穿龙凤褂,给你买了三对龙凤镯和一个猪牌,到时候都戴上,不要太闪哦。” 陆春晓来到苏南溪身后,手搭着苏南溪的肩膀,脸凑到苏南溪脸旁,望着镜子,嘴角含笑:“太美了。” 宁一让他们站在一起,她要给他们拍张合照传上朋友圈。 除了龙凤褂,宁一还给苏南溪和陆春晓做了两套衣服,用于那晚的西式婚礼和晚宴敬酒。苏南溪和陆春晓试好后,宁一把要修改的地方都记录下来,才送他们离开。 陆春晓把苏南溪送到了苏宅,进入六月以来,苏南溪已经不用去和风上班了,专心在家准备婚礼的事情,所以苏南溪的爷爷奶奶就让她住在苏宅待嫁,而陆春晓则回自己家。 苏南溪让陆春晓吃完晚饭再走,可是刚刚走进家门就听到傅佩芳在很生气地讲电话,苏南溪感到很意外,领着陆春晓走到傅佩芳面前,傅佩芳看到陆春晓来了缓了缓语气,然后挂了电话。 “怎么了?奶奶,跟谁打电话呢?”苏南溪好奇地问。 “还不是你爸。” “不会吧,奶奶,你会跟我爸生气?” “他真是太不负责了,好歹你是他女儿,是女儿重要还是工作重要?他居然不能早一点回来陪你。”傅佩芳实在无法理解。 “爸不是说他可以在婚礼前一个星期赶回来吗?”陆春晓记得在芭提雅的时候苏平嘉是这样说的。 “能在婚礼前一天回来就谢天谢地了。”傅佩芳郁闷地说。 苏南溪故作惊讶:“怎么会这样?” “还不是他那个工作。” 第六章 甜蜜新婚(十二) “奶奶,别生气,我爸能在婚礼前一天回来也可以了。”苏南溪还是很乐观的。 “工作比嫁女儿重要吗?真是,回来我要好好骂骂他。” “你舍得啊。”苏南溪笑了,傅佩芳也只会嘴上说说,谁都知道她最疼爱的就是苏平嘉了。 周妈过来客厅给苏南溪和陆春晓送来了柠檬水,苏南溪正觉得渴,感激地看了眼周妈,只听周妈对傅佩芳说:“太太,晚饭准备好了,可以用餐了。” “好。”傅佩芳拿下老花眼镜起身往餐厅走去。 今天苏东学在外吃饭,所以就苏南溪和陆春晓陪着傅佩芳吃晚饭。 桌上都是陆春晓爱吃的菜,陆春晓对周妈笑着说:“谢谢,周妈。” “不用客气。”周妈回以微笑。 “你们今天去试婚纱试得满意吗?”傅佩芳问。 “满意啊,太满意了。”苏南溪边给陆春晓夹菜边说。 “现在你们婚礼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嗯,婚礼请柬都寄出去了,陆春晓想不娶我都不行了。”苏南溪开起了玩笑。 “伴手礼选了什么?” “一瓶香水,一盒牛轧糖,一盒糖霜饼干,一张我和陆春晓的婚纱照。婚庆公司都准备好了。” 傅佩芳点头,还算满意,看了眼一旁安静的陆春晓,语重心长地问:“春晓啊,你妈知道我们南溪不会做饭吗?” “我妈知道。”陆春晓偷偷看了眼苏南溪,果然她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唉……我真的是尽力了,我跟周妈费尽心思地教她,可她就是能把锅都烧了。”傅佩芳简直羞愧。 苏南溪有多讨厌油烟味,这一点她早就跟陆春晓哭诉过了。 陆春晓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随即恢复正常:“没关系的,奶奶,家里有张妈在,不用南溪做什么。” “我们什么也没把她教会真是过意不去。” “奶奶,我真的没天赋嘛。”苏南溪可怜兮兮地说。 吃完晚餐后,陆春晓喝了杯茶,陪傅佩芳看了会儿电视就走了,苏南溪送他到院子里。 陆春晓抱了抱苏南溪:“最近没有你在身边,我都失眠了。” “我也是。”苏南溪微笑着说。 陆春晓低头吻住了她,然后说了声:“快了。” 苏南溪看着他的车离开苏宅,一点点消失在黑暗中。 有些人,即便内心早已铸造了铜墙铁壁,但心里总会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装着最想爱的人。 陆春晓对苏南溪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会爱他,从她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已注定。 第七章 我们怎么了(一) 陆春晓刚从会议室走出来,手捂着头,连续开了几个小时的会议,头痛欲裂。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他妻子的短信。 转眼,他和苏南溪已经分开大半年了。 虽然每隔几天苏南溪都会给他发一条短信,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生活琐事,但看久了便心生厌烦。 彼时,他还记得苏南溪姣好的容貌,得体的举止,以及灿烂温暖的笑容,脑海中的那一张脸,深刻鲜明。 三年,也不过三年的时间,将从前的一切强烈的感情都磨平,渐归平淡。 当初娶苏南溪是因为爱,但这份爱并不长久,后来恨占据着整个婚姻生活,与苏南溪分开了大半年,他的生活似乎才刚刚恢复正常。这次他本以为又是无聊的关切短信,却不想是一张婴儿的照片,婴儿打着呵欠,右眼半眯着,左眼水润明亮,白皙的皮肤令人忍不住想去亲一口,看这孩子能够看到苏南溪的影子。 一样的鹅蛋脸,一样的杏眼。 他的脚步滞了滞,身后两名特助都狐疑地停止了步子,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老板这是怎么了。 “你们都去工作吧。” 老板发话,再好奇也得忍着。 陆春晓面色凝重,再仔细看那张婴儿照,眉头蹙起,这并不像是个恶作剧,于是他立即回拨了电话。 “你在搞什么鬼?”他的语气甚是不耐烦。 电话那头的人闷不作声,陆春晓以为是心虚。 “说话。”陆春晓直接吼了出来,这个女人总是有那能耐让他不能镇定。 “南溪给你生了个儿子,你要不要过来?” 什么?陆春晓刚想问个清楚,电话就被掐断,嘟嘟的忙音传来。 那是许丛的声音,他妻子的好朋友。 苏南溪,你又做了什么?陆春晓恨恨地想,一拳头捶在白色的墙壁上,发出闷响。 他回到二十一楼,用右手叩了叩特助的办公桌,简单吩咐了句“取消我这个星期所有的安排”。 公司最忙碌的关键时期,他这个老板离开一个星期是不像话的,可是他有必须要立即处理的事情。他和苏南溪的关系,林林总总都是要解决的,而他拖了这么久,剪不清,理还乱,苏南溪,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这真的比他遇到的任何一个商业危机还要难处理。他和苏南溪之间并不是一份简单的感情,最令人头痛的是这中间还牵扯着陆家和苏家的利益。 “呀,老板,您的手在流血。” 陆春晓蓦地收回手,隐在了身后,握成了拳头状。 “没事。” 特助还在恍惚中,老板就已回了办公室。 “不是晚上还要继续开会吗?”对面桌子的小薇诧异地问。 最近在忙着和苏氏集团的合作案,公司处于紧张的低气压中,老板每天都在加班,员工们自然也不敢懈怠。老实说,以陆氏现在的规模,是不足以有实力和苏梓徽合作的,但是既然苏梓徽有意提拔,她家老板也就何乐而不为了,听说苏梓徽是老板妻子的亲叔叔。 “小薇,我还没见过老板娘呢,你见过吗?”杨朵按捺不住地问。 “婚礼上见过一面,蛮高冷的,没有方小姐看上去温柔。” “嗷嗷……听说当年陆家和苏家联姻,婚礼很盛大,真可惜那年我还没回国。”杨朵话锋一转,“其实,我挺鄙视‘小三’的。” 说起方小姐,在公司是无人不知的,表面上她的身份是人事部总监,实际是传说中的陆春晓的最爱。 小薇“嗯哼”一声,提了提嗓子,站起身说:“老板,您要走了吗?” 陆春晓阴沉着脸,临走前,陆春晓若有其事地瞅了一眼杨朵,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坐电梯下楼。 杨朵舒了口气,后怕地说:“他干吗那么看着我啊?我说的话被他听到了吗?丫的,我会不会被……”杨朵做了个杀头的动作,小薇但笑不语。 第七章 我们怎么了(二) 陆氏大厦地下停车场。 陆春晓握着手机,怎么也没有勇气去拨打苏家的座机,到最后颓丧地叹气,还是等找到苏南溪搞清楚情况再说吧。 翌日,陆春晓以一种极疲惫的姿态出现在rober医院。 苏南溪住的是最好的病房,苏梓徽还租下医院的私人花园,好让苏南溪散步,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陆春晓跟在护士身后到了苏南溪的病房,输入了密码后门开了,陆春晓走进去,房间装潢得极其奢华,一间主卧、两间次卧,还有一间休息室。苏梓徽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报纸,背对着陆春晓。 “来了。”他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陆春晓,“南溪不喜欢孩子,正闹着要把孩子送人。可是,陆春晓,你真的愿意你陆家的孩子随了别人的姓?” “这就是她跑来马德里的原因?”陆春晓的语气不温不火,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他心里清楚,那股怒火正在熊熊燃烧着。 苏南溪,你好样的,竟然背着我生下了孩子。 “陆春晓,你们离婚吧。” 陆春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年来,第一个劝说他离婚的居然是苏梓徽,这个为了让苏南溪得到幸福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不要再折磨南溪了,你们离婚吧,所有的阻碍因素我都会帮你排除,但是,请你坚定地和南溪离婚。” 陆春晓轻轻笑了:“叔叔,南溪不会同意的。” 这些年,苏南溪有多爱他,他都看在眼里,她为了他,改变了最初的性情,变成了家中长辈眼里最乖顺的儿媳,所有的温暖,她都甘之如饴地付出给他。 如果不是因为爱得太深,又怎会熬到现在?就连他与方青瓷的事情,她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多年,苏南溪是真的变了。 多年前,她骄傲得对身边的一切都不屑一顾,而现在的她,在外人眼里,似乎有些可悲…… 不理会苏梓徽欲言又止的模样,陆春晓径自走向主卧…… 苏南溪睁开眼就看见陆春晓的身影,他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迎着阳光。 “醒了?”陆春晓转过身,眉头未来得及舒展开来,眼神有些阴鸷。 听到陆春晓的声音,苏南溪心里抖了抖,干涩的唇缓缓张开:“你……怎么来了?” 不应该啊……她叮嘱许丛和苏梓徽一定不可以告诉陆春晓的,这么多个月都瞒下来了,怎么能在这关键的时刻被发现? “春晓,你不要责怪我,我知道你不喜欢孩子,你不要孩子,我知道我不该留下这个孩子,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啊,这是我们的孩子。”陆春晓不喜欢孩子,这一点在结婚后不久,他就已经告诉过她了,这么多年,她都期盼着她能够怀上孩子,可是陆春晓把措施做得滴水不漏,她实在痛苦。 那晚,陆春晓醉得厉害,没顾得上,她感谢老天爷,让她真实地体会到了做母亲的激动心情。 为了不让陆春晓知道这个孩子,她只得回到马德里偷偷生下这个孩子。 苏南溪恳求的声音击打在陆春晓的心上,一下一下,轻而有力,他感受到了刺痛与酸意…… 她记得那些话。 好傻的女孩。 只是你知道吗?我不是不爱孩子,我只是不喜欢我孩子的妈妈是你,我只是不要你苏南溪的孩子而已。 他突然觉得,自己哪里肯定错了…… 不该是这般残忍的,不该的。 “苏南溪,你叔叔让我跟你离婚,我考虑了会儿,似乎你这些年确实比较痛苦,如果你答应,我一定可以跟你离婚。”面对苏南溪,他少有地心软了,只要她选择离婚,他想,他可以放开她,他们这辈子再无瓜葛,无论再大的仇恨。 “不,我不要,春晓,我不要离婚……”苏南溪的心里还是存在着侥幸,她希望陆春晓回头,离开外面的花花草草,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陆春晓内心苦涩,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握紧了拳头,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下一秒笑得邪魅,脸上是张扬的讽刺,他迟疑地问:“那个孩子……” 苏南溪未让陆春晓说下去,就抢着说:“孩子我会送给许丛,她会帮我。” “好。” 在听到这句话后,苏南溪终于放下心来,在陆春晓看不到的方向,她眼角的泪渐渐流了下来,落在了枕巾上。如果再慢一点,她害怕从陆春晓口中听到什么对孩子不好的话,她也曾在那闪电般迅速的几秒里想到,也许他是愿意要这个孩子的,也许他会说:孩子,我们共同抚养吧,我的孩子不能送给别人。 可能吗?她自嘲地扯出了一抹微笑,呵……又痴了一回。 陆春晓满意地上前摸了摸苏南溪的刘海,说:“好好养着,我在家等你。” 苏南溪再也抑制不住地抽泣出声,她目送着陆春晓的背影,直到听到“咔嚓”的开门关门声,陆春晓始终都不曾再看她一眼。 连现在她这样的情况,他都不愿意陪着她。 苏南溪不是不心酸,这样一个男人,终究是不值得她爱,可是,人生本来就有很多事身不由己,比如嫁给陆春晓,比如陆春晓如今的薄情寡义是她始料未及的…… 许丛不止一次地劝说她:“南溪,放弃吧,要对自己好一点,陆春晓不值得你爱。” 是啊,三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进入了一个死角,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盼着陆春晓回头,而陆春晓冷漠得令人心寒…… 是不是所有的夫妻都像他们这样? 婚后一年,陆春晓对她百般顺从,温柔宠爱,他们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她有着别人艳羡不过来的美满生活。可是自从那个叫方青瓷的女人回来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陆春晓可以一连几天都不回家,他可以带着方青瓷去参加商业酒会,我行我素地在外面荒唐着…… 那些烂俗桥段都真实地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她不懂,明明方青瓷已经出局了啊,为什么又可以死灰复燃? 而她,越来越会扮演妻子的角色,给他最宽容的理解,她在悲哀的同时希冀自己有个孩子,也许有个孩子就不一样了。可当她向陆春晓说出她的想法后,陆春晓告诉他,这辈子,他都不会有孩子,他不爱孩子。 她被这一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打击得一蹶不振,陆春晓很轻易的一句话,打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可饶是陆春晓伤了她那么多年,她还是痴痴恋着他曾带给她的所有宠溺。而这些年,她都是靠着三年前的美好回忆支撑过来的。 她从未想过,这世间有这样一种男子,令她如此痴狂。 但陆春晓,这个大骗子,骗去了她的一片芳心,却再也不会对她倍加呵护,仿佛他们之间的快乐都是假象,都是她臆想出来的。其实,她有时候也分不清,那些记忆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第一章 有一种残忍叫远离 在顾一萌的心里,季烨是一种不可替代。 从小到大,他对她温柔,无微不至,会为她打架,会说保护她。她在他身边,骄傲,优秀,满世界里充满着他,一颦一笑。 这样的一个少年,在童年和青春懵懂期间一直都陪伴着顾一萌,从她第一次懂得爱的时候,从她来不及注视别的男孩时,心就已经为他沦陷,并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她与季烨走在校园里,总会成为别人注目的焦点,总是别人艳羡的目标。她让自己的竹马梁卓去接近季烨,她总爱听梁卓说起季烨。 怎么说呢?每当梁卓说起与季烨发生的故事时,梁卓的眼里总能透露出异样的神采,顾一萌懂得那是遇到对的人才会拥有的兴奋。 季烨总爱让顾一萌叫他哥哥,他比顾一萌大几个月,可是顾一萌总不愿意,从第一次在季家见到他,顾一萌宁可不说话躲开他,也不愿意喊哥哥。长大后的顾一萌想,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排斥成为季烨的妹妹了啊,多美妙的拒绝啊! 她总以为,这辈子她就只爱季烨了,哪想要成为他的妹妹啊? 这么多年的相识,顾一萌总以为季烨对她也是有感觉的,只是在对季烨表白后听到他说那声“对不起”后才懂得心疼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她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跳,却总也摸不准心脏,无法安慰它。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无从回答。 她哭着,季烨只是站在面前看着她,脸上略带些冰冷,顾一萌泪眼朦胧地看向他,只觉得陌生。他从来都不忍心看她哭的,她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为什么说对不起?你不喜欢我吗?”她歇斯底里地问他。她抛弃了自尊与骄傲,几乎卑微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她听到他缓缓开口,“萌萌,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很爱她。” “季烨,你开什么玩笑?”顾一萌不相信,这些年陪伴着他的一直都是自己啊,别的女孩,哪有机会啊? 季烨笑了,眼神有些闪避,这是他的习惯,顾一萌曾一度迷过这样的笑容,纯真腼腆的笑容,可是此刻看来,真的有些残忍。 “我爸妈很喜欢她,她是我爸妈认定了的儿媳妇。” 顾一萌仿佛听到自己的身体某一处碎了,她愣在了原地,嘴里想说什么话,纠结了一会,终究是放弃了。过会,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如果我告诉我爸我喜欢你,那你爸妈会改变吗?” “不知道。但是,萌萌,我从来就只把你当作妹妹,而她,我从第一次见她就一直把她当作未婚妻来宠爱,我对感情分得很清楚。你是个好女孩,所以不用为不能和我在一起而难过,不值得。” 他的话里都是对她的怜惜,可是顾一萌一点也不受安慰,她只想要他啊。这是她从小到大志在必得的人啊,突然有一天,她就被告知,他不再属于自己了,不,是从一开始就没属于自己过,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啊? “我不会放弃的,季烨。”她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同时也看到了季烨眼睛里的无奈。 自那之后,她还是会微笑着靠近他,可是他每次都冷冷淡淡的,她心里难受,她没有和她玩得好的女生朋友,这一切都是因为季烨啊,她花费了所有的时间来围着他转,哪会理会那些对她存在着或多或少敌意的女孩子呢? 她没办法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她一如既往地纠缠着季烨,不顾廉耻,直到从林阿楚口中听到那句话:“你爱上他之后,他对你做的,只有远离你。” 她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季烨对她所有的无视,那叫远离啊…… 梁卓曾经对她说过两句重话,他说顾一萌,其实我早就知道季烨有喜欢的女孩子。他说顾一萌,你他妈的能不能别这么丢人? 丢人?如果丢人就可以夺回季烨,那她宁可丢人。 顾一萌承认这些话从梁卓口中听到,的确是伤透了她,为此,她整整一年都没有理会过梁卓。 妈妈会来问,你和梁卓怎么了? 顾一萌总是摇摇头,淡笑,没怎么。 那一天晚上,顾一萌的爸妈都在家,外面下起了雨,顾一萌从外地回家,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了一起,饭吃到一半,梁卓也来了,裤子上滴着水,鞋子上的泥土将地板弄脏了,顾一萌碍于她爸妈在场才选择沉默,要不然那时对梁卓的怨气一定会大大地羞辱讽刺他一番的。 他满身狼狈,白色的衬衫上满是泥浆,雨水从头发上滴落在脸颊上,顾一萌看着自己的妈妈为梁卓找干净衣服换上,梁卓红了眼,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一萌。 顾一萌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因为这是从小陪着她长大的少年,她后悔是不是真的不该在过去断了和他的联系,不该做得那样绝。他曾经爱过她,而她卑劣的将这一点作为利用的资本,仗着他爱她,毫不客气地毁掉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她就是要他痛,她见不得他一丁点过得好,至少不该比她好。 “季烨死了。”他说。 下一秒,顾一萌拿起手中的碗砸向了梁卓,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无需经过大脑思考,空气中发出一声闷响,碗清脆地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她想让他闭嘴。 那一刻的她在想,这是为什么?为何你总是能够让我所有的快乐碎得彻底?梁卓,你说你爱我,你怜惜我,可是你为什么总是让我这样痛这样绝望?她是真的看不懂了。 “萌萌,你做什么?”顾一萌的爸爸上来就给了顾一萌一记响亮的耳光,顾一萌觉得耳朵有片刻的失聪,她看着爸爸在检查梁卓身上的伤,她看着梁卓满脸担忧地看着她,嘴巴在动,可是她努力地想要听清楚他的话,却没有办法。 “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因为曾经的拒绝?”顾一萌说完话,眼前渐渐模糊,变黑,倒在了地上,脸上已经被泪水沾湿,耳朵里传来低声的呼喊。 是梦,一定是梦,她在睡过去前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第二章 重逢(一) “迟小暖,我的要求很简单,就要一个身家清白就好。可是你?是那样的女孩子吗?”男人从上到下扫了遍坐在他对面沙发上的女人,眼神中带着鄙夷,像看了什么脏东西似得不屑。 顾一萌很庆幸自己所坐的位子独好,正好可以清清楚楚看见楼下那男人与看不清样貌但有一个她很熟悉的名字的女人,迟小暖。顾一萌没有想到自己突然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读一本书都能看到这样的好戏,一下子来了兴趣,将书合上,靠在木质椅子上,将自己往柱子后隐了隐,就这样悠然自得地看起戏来。 “抱歉,可能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小禾,我也不勉强,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对于宋伯母,麻烦代我向她问好。”迟小暖起身,踩着高跟鞋,一袭飘逸的米白色长裙倾泻,没有任何留恋地走出了茶楼。 顾一萌始终没能看清迟小暖的样貌,那个女人留了长发,遮住了大半个脸,可是她还能记得迟小暖的声音,温柔且略带些距离感,与从前一样。 “shit!”男人随口骂了一句,抽出了一支烟,为自己点上,随即就看到了空气里的白烟以及周围桌子客人嫌恶的表情。靠近的服务员上前制止,面露难色的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他这里不能抽烟,可宋平壤熄灭烟一脸歉意地把服务员哄走后就又点了一支烟。 顾一萌本不想下楼,可是身为半个茶楼的老板,她还是有责任要维护好这里的生意的,要不然大老板楚晴要把她废了的。 “这位先生,请您看看那边墙上挂着的木牌子好吗?”顾一萌用手指点了点男人的肩头,然后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木牌所在的方向。 男人不耐烦地转过头看着顾一萌,刚要发脾气,又仔细看了看顾一萌的脸,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顾一萌。” 男人激动地盯着她瞧。 顾一萌略带疑惑地问:“你认识我?” “顾一萌,你敢说你不认识我?”他的语气中带有威胁的意味,然后才补充一句:“我是宋平壤啊。” 宋平壤,顾一萌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又看了看眼前人,不敢确定,但她确实是认识一个叫宋平壤的人的,小霸王宋平壤当年也是有些名气的。 老友相逢,顾一萌相较于宋平壤的激动却显得有些冷漠,“喔,是你啊。” 眼前这个男人,脸部线条分明,有一双令女人都会嫉妒的大眼睛,顾一萌没有忽视他右额角上一处不仔细瞧看不出来的疤痕。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那疤痕是她的杰作。 “顾一萌,你要不要这么冷淡啊?”宋平壤有些不满。 “熟人就好,赶紧把烟熄了,影响我生意。”顾一萌也不给好脸色,就像小时候那样,她对宋平壤从来都不会有个好表情。 “你不会吧,顾一萌,你回来开茶楼?这间这么小的茶楼不嫌委屈了你顾大小姐?”宋平壤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大叫了起来,惹来周边人的注目。 事实上,她的正经工作是节目主持人,可是自从电视台把她派到一个关于美食的节目时,她励志要做出的辉煌事业就已经到了谷底。因为收视率始终升不上去,这节目已经停播两个星期了,也许还会一直无限期停播下去。 顾一萌被人瞅得不好意思,忙拉着宋平壤出了茶楼,在吵闹的大街上,她才松开他的手,冷冷地说了句:“不送。” “喂,顾一萌,你要不要这么不待见我啊?好歹小时候我们还玩过扮家家,你可是我的小新娘。” 宋平壤提起这件事情,顾一萌就笑了,觉得糗大。她用手轻轻地摸着宋平壤额上的疤痕,然后用指尖用力戳它,玩味的语气说:“宋平壤,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丑死了,也不知道给自己弄个刘海遮遮。” 宋平壤无所谓地笑了笑,“这可是我小媳妇弄的,爱的标记。”这疤痕是要跟着自己一辈子的,前些年还会嫌弃它丑,也会留个刘海挡着,但是后来想想,大男人的那么矫情做什么。索性就将头发剪短,光明正大的露出这疤。他小时候调皮,嘴巴也比较毒,有一次把顾一萌惹哭了,顾一萌操起身边的木板就往他头上砸,当时鲜血就直流,原来木板后面有一铁钉露出了头,他那时候也吓坏了,以为自己要死了,比顾一萌哭得还要大声。现在想起来,真觉得丢人。 顾一萌看到宋平壤那爽朗的笑,一时之间移不开眼。得了,能够再遇,也是一种缘分。 “去死,贫嘴,谁是你媳妇?再给我瞎说,小心我告诉你爸,让他揍你一顿。” “你别啊,大姐。” 顾一萌得意了,“知道怕就好。” “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阵子了,一直想跟老朋友们聚聚的,但是最近太忙了。” 忙,当然忙,忙着相亲呢。顾一萌皮笑肉不笑着在心里说。 “你黑了。”其实还帅了,比起小时候那胖嘟嘟的身子,这样子的宋平壤才好看。只是,顾一萌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他们也只是在小时候肆无忌惮的熟悉。现在都长大了,哪能什么话都说呢? “在部队里晒的。” 宋平壤被送去部队,这件事在当时顾一萌还听到自己的妈妈提到过,她妈妈还心疼那么小的孩子就算再怎么调皮也不能往部队里送啊,吃那些个苦,到时候不心疼死。那时爸爸还在身边说男孩子就该送去锻炼,吃些苦头,以后才会懂事。 “宋平壤,你刚才是在相亲吗?”顾一萌想了会,终是问出口,要是今天不提,她是不能罢休的,那是关于迟小暖,曾经被季烨当作宝疼爱过的迟小暖,这辈子,她最恨也是最嫉妒的女孩子,能够拥有季烨全身心爱的人,那是她一辈子也强求不来的啊。 宋平壤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有了些烦躁气,“不算,这是第三次见面了。别提她,一提她就有气。” “怎么啦?”顾一萌假装若无其事地问,深怕自己的感兴趣被宋平壤识破。 “我妈非要推给我的相亲对象,说是好女孩,可是好女孩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女儿在身边。好女孩还会到了28岁还嫁不出去。” 第二章 重逢(二) “你自己不也28,还不是没娶到好老婆,你也不是个好男人,也别指望有个好女人会死心塌地跟着你。”28岁没有嫁出去的人难道就错了吗?听到这话,顾一萌就一肚子火,她也被她妈唠叨过,也相过几次亲。宋平壤那样鄙视28岁嫁不出去的女人简直就是犯了她的大忌。 “哟,生气啦。不过,顾一萌,我活这么大还没女人,不就是为了等你嘛?”宋平壤用半调侃的语气说。到最后,七分认真,三分隐忍。 “少来。”顾一萌一副不领情的样子,她侧过脸去,错过了宋平壤眼里的落寞。 宋平壤临时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走前脸上满是懊恼嫌烦,顾一萌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她面对他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很紧张,明明他们都不算是陌生人。 晚上回到家,林阿楚已在家里客厅沙发上坐了很久,悠闲地翻看着一本时尚杂志,茶几上的茶早已没有了温度。 “你怎么会来?”他们之间早已熟络到不用称呼对方姓名的地步。 “顾一萌,这些年你什么都没变,就是这心,是越来越狠了。”林阿楚随意地合上杂志,将其扔在一边,逼近顾一萌。 “你到底要说什么?” 林阿楚笑了,眼睛微微眯着,透不出的邪气。顾一萌知道那是他生气了。 “梁卓出车祸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林阿楚冷冷地宣布。 顾一萌心里一悸,随而淡然看着他:“我会去医院看他的,你告诉我在哪家医院就好。” 林阿楚握紧了拳头,脸上青筋若隐若现,“这些年,你折磨得他还不够吗?” 折磨?顾一萌觉得可笑。 想起了那段最难熬的岁月,顾一萌一下子没忍住,红了眼,质问道:“林阿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折磨他了?明明是他让我死了心,是他伤害我最深啊,阿楚,你能够体会那种明明就已经毫无牵挂可是必须为着那些在乎你的人苟且偷生,毫无意义的过着这样的生活,波澜不惊,再也不会爱,再也不懂爱,跟个活死人似的。这些都是梁卓造成的。林阿楚,这些年,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怪我,可是能不能对我公平点,我又该怎么办?” 林阿楚冷笑,有些无力。“你总是这样……错怪着他。是不是将一切必然发生的事情都推给梁卓你的心里才好受一点?是,他当初就不应该跑去你家告诉你季烨死了的事情,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将感情孤注一掷地放在你身上。”林阿楚加重了语气,“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顾一萌无法忍受,这样的夜晚根本就不适合怀旧。 “怎么了?怎么就吵起来了?”从外头进屋的顾妈妈走到两人之间,顾一萌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抹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稳住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 “妈,你回来啦。” “阿楚,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大火气。” 林阿楚表情有些不自然,笑了笑,“顾妈妈,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很多事,别做得太绝了。”后一句话是对顾一萌说的。 尽管当着长辈的面,林阿楚的火气仍然不减半分,连关门的力气也是无比大。 “萌萌,阿楚来这说什么了?” “梁卓车祸住院了,阿楚让我去看他。”顾一萌轻声说,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 顾妈妈听到这个名字,重重叹了口气,转而对顾一萌说:“听他妈说,他快要订婚了,明年初结婚。” 他对她纠缠了这些年,也终究是厌倦了,终于还是会有自己的幸福了。可是,那些永远只会站在梁卓身边支持他怪罪她的朋友们,她的幸福又由谁来成全呢? “妈,我是不是遭到报应了?”顾一萌有些痴痴地问。 顾妈妈一下子用手敲了敲顾一萌的头,有些生气,“说什么傻话呢?这些话要是让你爸爸听见,又一顿好骂。” “倒是梁卓是个好孩子,就你这丫头不懂珍惜啊。”顾妈妈说这话时无不是一阵惋惜,她有段时间还把梁卓当作是未来的女婿看待,可是谁知道这两人后来就是好不了,冷冷淡淡的,看着人都着急。 “妈,再好也是别人的了,所以以后别记挂着了,免得惹来误会。”顾一萌小心提醒。 顾一萌回到房间,她房间里的桌上放着一个相框,是一张毕业照片。每当想起季烨的时候,她总是会看着照片默默落泪,都过了这些年了,可是就是忍不住啊。 人们常说时间是最好的疗效药,所有的悲伤绝望都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变无,一个人存在这世间的痕迹也会渐渐的被时间抹去,到最后记住他的人会越来越少。可是顾一萌觉得,时间这味药在她这里不管用,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季烨离开的悲伤还能久久萦绕在心头,忘不掉抹不开,每次想起,都会难过得要死。那么年轻的生命,本该放肆挥霍着好时光,可是老天爷留给他的时间是那样少。 而她也亦是后悔,在他最后的时间里,他们的关系是那样糟糕。 顾一萌拿起相框,心都被刺痛了,她的家里也只有这张照片上能够看到季烨,曾经倒是合拍过一些照片,可是都被季烨搜走扔进了火堆里。他是这样容不得她对他的爱呀。 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那时季烨气势汹汹地跑来她家,不顾她的反对,在她的房间里翻箱倒柜,将所有关于他与她的照片都扔在地上,顾一萌起初不明白季烨到底要做什么,可是后来才明白,他那是要夺去她对他所有的念想。 他说:“顾一萌,只要我想到你手里有我这么多的照片,我就觉得呕心。” 这些犀利的言辞,如针般一根一根地刺进了她的心里,血淋淋地痛着。 她几乎跪在地上求他,哭着喊:“不要对我这样残忍。” “顾一萌,那也请你不要对小暖那么残忍。顾一萌,看着我们认识这些年的份上,那天你差点害了她的事情我不找你算账,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保证,我用我的命发誓,我一定让你好看。”他说得这样仇恨,他们这些年的情分就这样轻易地没了。 这张毕业照还是被顾妈妈收着,要不然也就被季烨带走了。 顾一萌仔细地用手婆娑着相框的玻璃,一张毕业照片,全班那么多人,季烨的身子小小的,贴着梁卓和林阿楚站在最后一排,彼时阳光斜射下来,落在他们的四周,倒是被拍照的人抓捏得恰到好处。 “我想你了,季烨,我很想你,你听到了。”她动动了唇,无声地说,然后流泪满面。 第二章 重逢(三) 那个曾经你发誓要用命保护的人被嫌弃成那样,不知道你是否会厌恶自己已经死去?顾一萌略带嘲讽地心想。 想起白天宋平壤对迟小暖的厌恶,顾一萌心里就是一阵舒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也会有这么一天啊。成为一个几岁大的小孩的妈妈,狼狈地走在相亲道路上。关键是,那相亲对象还是那从小就嚷嚷着要娶她顾一萌的宋平壤。 如此怪异的缘分。顾一萌感慨万千,同时也在纳闷。 为何她与迟小暖每次相遇,总是在争夺着什么呢? 那个曾经令她嫉妒到发狂的女孩,如今过得如此狼狈,多不应该啊! 有生之年,顾一萌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见到迟小暖的场景,她从来不会安慰自己说,世界这样大,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一定不会再见到,因为她总觉得她与迟小暖之间的这一场孽缘,上天没有那么容易让它散场。 迟小暖一定过得比她幸福。 顾一萌始终这样相信。 季烨死了,她一夜之间老了,所有的幸福都随之枯竭了。 迟小暖不一样,她总是可以轻易地就得到别人努力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幸福,总是这样惹人艳羡。 曾经的迟小暖身边站着的都是要把她宠爱到骨子里的男孩,那些男孩也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她幸福的。即便是季烨已经死了,顾一萌也认为迟小暖也一定会让自己过得很好,秦未歌那么爱她,她也那么爱着秦未歌,应该会一起组个家庭,过上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只是,想象与现实是如此的有差距。 顾一萌能够和迟小暖打上正面,还是拜楚晴所赐。 周六,楚晴一早来到顾一萌家里,风风火火地上楼,一下子就掀开了顾一萌盖在身上的薄毯,动作幅度如此之大,导致还在睡梦中的顾一萌还以为自己是遇到了强盗。 顾一萌坐在床上,睡眼模糊地看着楚晴,“你怎么来了?” “陪我出去逛街吧,我不开心。”楚晴一脸哀怨。 顾一萌觉得奇怪,笑道:“真稀奇,谁会惹你生气啊?” “还不是那疯子。”楚晴有些激动地吼出来,眼睛里是熊熊怒意。 顾一萌一下子来了兴趣,精神振奋,“疯子胆子变大啦。” 她们口中的疯子叫张晓军,从去年冬天起就一直都追着楚晴不放,楚晴前段时间与他打得火热,还说这人是个不错的对象,就算感情不深也要先霸占着,不能让其他女人抢了先。 说这话的时候,楚晴死死地盯着顾一萌看,那眼神就像是在防贼一样。 顾一萌心下明白过来,无奈地笑了,当即发誓,这个男人她绝对不会染指。 在那之后,顾一萌一直都觉得楚晴太猥琐了,虽然张晓军各方面条件真的很不错,可是也不用藏得那么严实,每次都能从楚晴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但就是很难再见到真身。久而久之,她就很鄙视楚晴每次在她面前晒幸福这种行为了。 好吧,她顾一萌是有前科的人,因为在大四那年,她抢了楚晴的男朋友。 天知道,她那时是有多冤枉,好歹她也是一院之花,名声在外,怎么就无缘无故的做了别人的小三了? 那一天,楚晴雷厉风行地带上宿舍里的女孩子一起在教室外堵住了顾一萌,顾一萌一看这阵仗,自是心里奇怪。虽说她一贯孤傲,多少人暗地里瞧她不爽,但是总不至于与人结仇。 虽然她们人多势众,可是顾一萌依旧气势不减地说:“让开。” “你就是顾一萌?”楚晴傲慢地昂起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顾一萌心里不悦,“是,你是?” “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行。”这里有出入甚多的同学和老师,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顾一萌可不想变成围观的对象,只好跟着她们走。 走到学校里有名的鸳鸯湖边,天色有些灰暗,但是还是能够看到碧青的湖面上的波光粼粼,鸳鸯成对的结伴同游觅食。 “找我什么事?”顾一萌丝毫没有惧怕,表情淡淡的,这样的沉着与她从小生活的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楚晴伸手用力推了顾一萌,顾一萌措手不及地差点摔在草地上。她稳住身子后,看着楚晴在向她一步步地逼近。 “顾一萌,你胆子不小啊,居然敢抢我男朋友。” “有病吧,我用得着抢你男朋友吗?”顾一萌甩了甩长发,脸上尽是不屑的笑意,天知道,她那时候肚子都快要笑疼了,这辈子她顾一萌也会被当成第三者受到女人的围攻呀。 “范斯佳他是我男友。你居然光明正大地走在他身边,接受他的礼物,接受他的亲吻,你不要脸。” 一个巴掌顺势就要打了下来,顾一萌眼疾手快,捉住了楚晴的手,“说清楚,你男朋友是范斯佳?” “真是见鬼。”顾一萌冷冷地说,眼睛中透着寒气,她松开了楚晴的手,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随即对楚晴说:“我让他来这里了,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让你的帮手们先撤离,我可不想到时候笑话传出去了。” 顾一萌说的话有道理,人多口杂,虽是熟悉的朋友,可是在八卦面前大家都是大嘴巴,所以楚晴还是让一些不相关的人离开了。 范斯佳跑到湖边,以为顾一萌要和他来一次美美的约会,可是谁知道气喘吁吁之际,却见到了楚晴在这,一下子有些慌乱了。 “她是谁?”顾一萌指着楚晴问有些尴尬的范斯佳。 范斯佳结巴了,吞吞吐吐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顾一萌明了,嘴唇勾起了妩媚的笑容,用她那纤细但有力的手抓着范斯佳的衣领,拉着他到了湖边,一下子就将他推进了湖里,下一秒就听到了清脆的水声。 楚晴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不由得佩服起顾一萌,这个女人,真牛叉。 “敢让我做小三,范斯佳,我看你是活腻了。”顾一萌冷眼看着,范斯佳还在水里扑腾,一阵狼狈。 楚晴用力拍拍手,走到顾一萌身前,赞赏道:“没想到你还挺有气场的。” “我可没有兴趣做你们的小三,你以后还是看好你男朋友,别让他四处放电地勾引人,还有,我的感情,不认真的。”顾一萌无所谓的说着。言下之意就是,她对范斯佳纯粹就是玩玩的。 “交个朋友吧。我叫楚晴,我就喜欢你身上的这股劲,真过瘾,这种男的,你都看不上了,我又怎么会看上呢?摆明了,他就一贱骨头呗。”说完拿起脚下的大石头往湖里的那人砸过去,干净利索,然后就听到范斯佳一声惨叫。 楚晴伸出自己的右手,顾一萌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叫楚晴的女孩子如此爽朗,笑了,送上自己的手,然后握住,就这样这份友谊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那个傍晚发生的事情后来一直在a大校园里传着,成为拿来作为警告花心男最好的武器。 阳光中夹带着花香味洒进房间,顾一萌看着窗外刺眼的太阳,睁不开眼,还在耐心地等着楚晴来回答她的问题。 终于,楚晴在一阵沉默后还是开口了。 第二章 重逢(四) “他昨晚去我父母家了,算是正式拜访我父母,给我们家来了个措手不及,我爸妈居然还就看上他了,觉得他配得上我,以后也一定会是个好丈夫。你说,我还没有玩够,怎么能落他的套里?那混蛋居然还撺掇着我妈让我下周去他家见父母。还说挑个方便的时间,两家人一起吃个便饭,商量下婚事。靠,见过厚脸皮的,可是没见过这么厚的。极品啊!天知道我妈打电话来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火大,那个时候我要是在我父母家,我一定赏他几巴掌。” 顾一萌有些意外,但是想到自己都已经这个年纪还只身一个人,难免心里觉得萧索,连忙劝说道:“这样一个送上门的,你就接受拉倒了,他宠你,以后呢也少会少受委屈。一个男人愿意娶你,说明他是真的对你用情至深了。” “我凭什么要受他摆布?”楚晴不服气。 顾一萌叹气,这好友就是这么个死脾气,做什么事都不服气的样子,有时候觉得挺好,可是有时候觉得太矫情让人有忍不住想要上去掐死她的冲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走吧,你不是要我陪你出去逛街吗?我去洗漱。” 横扫了几大商场,楚晴靠买东西把坏心情都发泄得差不多了,顾一萌脚下穿着一双新鞋,特别磨脚,走路都在抖,好不容易姑奶奶心情变好,不逛了,她乐得自在。找了家店吃东西,刚坐下看菜单,楚晴的目标被另一桌子的人吸引住了,眼睛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顾一萌伸手挡在楚晴眼前,晃晃,被楚晴不客气地用力拍下,她吃痛用菜单敲了一下楚晴的头。 “你看,那个小女孩真的好可爱啊。”楚晴指着顾一萌身后的方向。 顾一萌掉过头后,转眼间笑了。“你母爱泛滥了,喜欢的话自己去生一个呗。” “小禾,我们点菜吧。”说话间,身后传来了令顾一萌熟悉的声音。顾一萌半信半疑地又转了一次头,一刹那的时间,怔住了,果真是迟小暖。 “喂,你不是吵着饿吗?还不点菜?” “我看到熟人了。”顾一萌回头,有些呆愣。 楚晴看了看四周,目光锁定在刚看到的小女孩那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人,还算漂亮的女人。 “她谁呀?” “我情敌。”顾一萌有些出神地说。 楚晴大笑了起来,“开玩笑吧,你不是都很多年不谈恋爱了吗?她喜欢梁卓吗?” 顾一萌和梁卓在一起的那几年,楚晴虽然知道,但是她一直都不认为那是一场恋爱。虽然顾一萌不提她的过去,但是楚晴觉得在顾一萌的心里,一定有那么一个讳莫如深的人存在。或许就是那个人,伤得顾一萌在感情方面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畏畏缩缩的,一点都不勇敢。 顾一萌送给了楚晴两个大白眼,“不关梁卓什么事,那是我多年前的情敌,最近真是冤家路窄。” 楚晴了然地点点头,瞥了顾一萌一眼,楚晴所熟知的顾一萌是从她与她认识的那一天起后的顾一萌,顾一萌从不会主动说起自己的过去,所以这么多年,楚晴对顾一萌的过去一无所知。 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自己的过去呢?楚晴忍不住想。 其实或多或少,陪着顾一萌的这些年,她总是会忍不住地心疼这个女孩。 “要不要姐姐帮你去刺激下她?”楚晴一脸坏心思地凑近顾一萌。 顾一萌摇摇头,面露微笑,“不用,她过得不好。倒是用不着你,我很想知道时隔这么多年,她会不会已经不认得我了?” “我真好奇,你们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很疼的过去。”顾一萌感慨。她、迟小暖、季烨,三个人之间的关系真纠葛呀。 顾一萌鼓足了勇气站起身,以一种最佳的姿态慢步走到迟小暖身边,她弯腰看着还在逗着小朋友的迟小暖,咧开嘴微笑,温柔地说:“迟小暖,好久不见。” 迟小暖抬头,在见到顾一萌的脸之后,脸上的柔和消失不见,剩下的满是渐变的局促不安。 “你——”她指着顾一萌,说不出话来。 顾一萌不请自坐,坐在她们的对面。“你女儿?” “是。” “呵呵,你不用这么怕我吧,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说完,顾一萌看着小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禾。” “啊,小禾,真好听。你爸爸呢?” “顾一萌。”迟小暖大声制止。“别太欺人太甚。”这么多年,小禾总是会问她爸爸的事情,她都一直避而不谈,好不容易孩子不问了,如今顾一萌这样子问,从小禾垂下去的脸就知道她心里很失落很难过。 顾一萌表现出无辜的样子,“我怎么欺负你了?你倒是说呀。” 迟小暖强忍着即将涌出的眼泪,抱着小禾,匆匆离开了餐厅。 顾一萌坐在座位上,眼神变得空洞起来,心里一阵哆嗦,她这又是做什么呢?季烨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为何她就是不肯放过对方呢? “晴子,我先走了。”顾一萌不等楚晴是否同意,直接逃似的跑了出去,此时的她心里只想到一个人,那便是还在医院里躺着的梁卓。 开车去市人民医院,一路顺畅,不见一丝堵车,这倒是令顾一萌想不到的。平时这条路,这个时间点,总得要堵上个把小时。顾一萌心情轻松了许多,不似方才的激动。 医院里15楼以上都是vip病房,早闻市人医把vip病房装修得跟个总统套房一样,顾一萌现在总算是见识了。梁卓的护工将她带到梁卓的房间,梁卓看到顾一萌,就是一阵笑。 顾一萌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你笑什么?” 梁卓还是不停地笑。 “笑屁啊,牙齿白啊。”顾一萌将手中的百合花束扔在梁卓头上,梁卓让了让,牵动了腿上的伤,他嘶嘶地叫出来。 第三章 倔强(一) 顾一萌才注意到他的左腿打上了石膏,收敛起脸上的幸灾乐祸,变得认真起来。 “很严重吗?” “差点死了,不过想到我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不能对人家女孩子不负责任,于是我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为祸人间了。” “梁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男人了?真是个大笑话啊。”顾一萌轻笑,带着讽刺的意味。她认识的梁卓,可不是个会负责任的人,她了解的梁卓,一直一直都不把其他女人当回事的。 他心中独一无二的位置这些年来就只放着她一个人的。 然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没有一丝的征兆,梁卓就真的将她从心里驱逐出去了。 梁卓看着顾一萌,心想着自己出车祸这件事是没有告诉她的,当时怕吓着她,也只能是阿楚说出去的。 于是,他问:“阿楚去找过你了?” 顾一萌眉头蹙起,偏过头去,语气平淡的说:“他让我别再折磨你了。”站在窗前的她接受着阳光的洗礼,微微闭上了眼睛。 “那你怎么说?”梁卓的脸上收起了嬉皮笑脸,变得严肃起来。 顾一萌嘴角微微上扬,睁开了眼睛,看向梁卓:“梁卓,我都把自己给过你了,我试着和你在一起,可是后来,我还是骗不了我自己。我还是很爱季烨,我觉得他死后,把我爱人的感觉都带走了。” 这些话,梁卓听着真想去死一死。她在他面前从来就不避讳自己对季烨的感情,就算他们曾经亲密无间,比她和季烨的关系要好上千倍万倍,她也是从来不顾忌自己的感受,不曾想想她说的话会不会让自己难过得想死。季烨没有吻过她,没有抚摸过她,没有和她做爱做得死去活来。季烨曾经对她的温柔就让她记住了季烨的好一辈子,可是这一切都是她的想象啊,季烨不是只对她一个人好的,他对身边的人都很温柔体贴啊。顾一萌,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清醒过来?不活在自己的想象中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梁卓犹豫不决道,但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下一秒,他就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说出来。 林阿楚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到顾一萌身边,“你中午见过小暖?” 顾一萌愣了下,快速地甩手就给了林阿楚一个巴掌,清脆而响亮,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林阿楚捂着脸,隐忍的说:“顾一萌,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林阿楚,你亲切的称呼她为小暖,你和她什么关系呀?你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站在我面前质问我?你还真不怕你女朋友吃醋。” “那是季烨一辈子最爱的女孩,他走后,我就一直把她当作妹妹照顾。” 他就是要刺激顾一萌,就是要拿季烨这个名字让顾一萌难受。 顾一萌一时词穷,因为她敏感于“季烨一辈子”这五个字。 季烨的一辈子,太短了。 “阿楚,小暖怎么样了?”梁卓有些担心地问。 梁卓的话就像一把利刀刺在了顾一萌的心里,她流着泪朝梁卓吼道:“你以为我还是那样的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吗?” “萌萌。”梁卓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真的够了——”顾一萌握着拳跑出了病房,指甲刺得掌心疼。梁卓一阵着急,示意阿楚追出去看看。 林阿楚不愿意,盯着梁卓看,“你刚才差点就说出那个秘密了,我就知道你不能对她心狠。可你对她的好也该有个度。” “对不起,我只是没忍住。但是好在你及时出现了,想起来就觉得后怕。” “你对她,还是放弃吧。”林阿楚奉劝着。 梁卓笑笑:“我早就放弃了,不然也不会有别的女人了。” “你别骗我了,我是说彻底放弃,说实话,我们一起长大,你的性子我也知道点,就认个死理,看上的人也是变不了的。可是,梁卓,你都已经要和小景订婚了,就要对人家更尽心点。” 梁卓有些慌神,这说话的语气,分明就像另一个人。 “你真的是越来越啰嗦了,不看你的脸,不分辨你的声音,我真怀疑是季烨出现在我面前了,他从前也就喜欢这样训斥我们,把自己看成个大人。” “是啊。” 一阵沉默后,林阿楚又坐了会就走了,而后病房里恢复了如初的安静。 顾一萌觉得自己和迟小暖生来就是斗个你死我活的。不然,她就不会像噩梦一样一直纠缠着自己那么多年。因为迟小暖,顾一萌体验到了不被亲近的人信任的那种绝望感。一时之间,周边所有的人都在怪罪她,都在说你错了、你怎么可以变成这样,而她明明就很无辜冤枉,不论怎么解释都得不到信任,最后因为心寒而认了这错误。 那一年,在得知季烨有喜欢的人之后,顾一萌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在t市见到了迟小暖的庐山真面目。迟小暖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皮肤有些苍白的姑娘,虽没有自己好看,但就是入了季烨的眼。顾一萌远远地瞧着她,看着季烨走在迟小暖的身边,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看着季烨送迟小暖回学校,在校门口轻轻地问了她。顾一萌看到迟小暖脸上的错愕,以及稍纵即逝的释然,她的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在回去之前,她没忍住,去找了迟小暖,希望迟小暖知趣,不要和她抢季烨,迟小暖当时只是笑笑,不卑不亢的说做不到,反倒自己变成了一个小丑。这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很友好。 后来,迟小暖来南城玩,是在冬天飘雪的日子,天气恶劣得令人受不了。季烨组了饭局约了几个好友,想把迟小暖正式介绍到他的圈子里。他当然没有邀请迟小暖,但是梁卓还是告诉了她这件事,于是,她不请自到。她也不过就是很爱一个人,这有什么错?她也是有自尊的人,在被季烨那样的嫌弃后,她也会痛也会怨。那晚,顾一萌做了最沉默的那个人。 第三章 倔强(二) 第二天,迟小暖失踪了。又过了三天,迟小暖被陌生人送去了医院,她浑身都是伤。醒来的时候,她说她被人绑架了,季烨当时就报了警。顾一萌好心好意地准备了果篮去看迟小暖,却被警察带走了,因为迟小暖说指使那些人绑架她的人是顾一萌,因为她听到那些人在她面前打电话,对电话那头的人喊萌萌。迟小暖也只和这一个顾一萌认识,有过不愉快,所以理所当然的就将目标锁定她了。 季烨气疯了,要不是被人拦着,他肯定上前狠狠揍顾一萌,把迟小暖身上的伤都还给顾一萌。 顾一萌一时之间百口莫辩,她被警察审问,最后因为证据不足才放了她。在顾一萌看来,她这是冤屈得以洗去,但在季烨这些人看来,这只是因为警察看在顾一萌父亲的面子上不多做计较,意图蒙混过去,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连她父亲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那个时候,顾一萌真是失去了理智才会承认自己是绑架案的指使者。 其实喜欢季烨的人真的很多,嫉妒讨厌迟小暖的又何止顾一萌一个。顾一萌知道这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对她的故意栽赃,只是她无论说多少都是错、都是狡辩,就索性都不说了,如他们所愿,她全都认了,反正在他们眼中,她就是个罪人。 不知道在路上晃荡了多久,顾一萌脚上长了好几个大的水泡,她疼到麻木。 到华灯初上,霓虹笼罩了整座城市,顾一萌才消停下来,不再折磨自己的脚,她定睛看了眼这条街,是城市有名的红灯区,她对这个地方不陌生,跟着梁卓后,他带她来过几次。虽然在她看来有些杂乱,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可以买醉的好地方。 在这里,堕落是一种司空见惯,不用太多顾忌身份。 她随便挑了一家,脱下脚下的鞋,拎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踩在凉凉的地上,她觉得舒服多了。 会在这里遇见宋平壤是顾一萌没有想到的,她那时酒劲儿上来,眼前已经有些眩晕,有位男士走到她的桌前,面带微笑的问:“小姐,你需要服务吗?” 顾一萌只是傻笑,看着面前这个有两个头的怪物,它们在晃着,晃得顾一萌有些生气,她撅起了嘴,跌跌撞撞起身,男士扶了她一把,她用力捧着男士的头,放正,这才满意地笑了,随后又瘫坐在了沙发上。 醒来的时候,在一个陌生的房子里,顾一萌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白色绒被盖在身上舒服极了,只是这份舒服还有一种赤裸裸的感觉,顾一萌偷偷地往被子里瞧,惊叫出声,她居然光着身子,而且整个房间里似乎都没有看到哪边有她的衣服。 她的头痛了起来,努力地去回忆,然而就是一片空白。 突然,门被打开了,她拉高了被子,与走进来的人四目相对。 “怎么会是你呀?”顾一萌的声音都有点变了,她太震惊了,这样一个大熟人,让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宋平壤不给好脸色,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瞪着顾一萌,怒意十足的说:“还好是我。” “我宁可不是你。”顾一萌小声嘀咕着,随即满心期待地问:“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宋平壤笑了,反问:“你难道希望我对你做什么?” “别。”顾一萌用手挥挥,被子松了下来,春光乍现,顾一萌还没有意识到要尖叫,宋平壤就已经用手捂着眼睛,大喊着:“快遮遮。” 这话一出,宋平壤红了脸,顾一萌则是愣在了床上,真没有想到,这孩子还挺纯洁。那她身上的衣服就肯定不是宋平壤脱的了。 “我的衣服呢?” “扔了,都是你吐的脏东西。” “那我穿什么走呀?”顾一萌有些恼火地问。 宋平壤放下了手,看着顾一萌,“别走最好,现在外面都是记者。” “什么意思?” “电影节啊,这家酒店住的全是明星,狗仔们都在蹲点。” “宋平壤,你是猪吗?”顾一萌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地爆发出来,实在是太火大了。“你要不是猪,那我就是猪,昨晚我明明就是去喝酒了,怎么会被你带来这里了?”顾一萌裹着被子下床,突如其来的痛感让她意识到她的脚伤,但是并未迟疑地跑进了卫生间。 宋平壤在门外继续说:“你还说,我帮你赶走了一个坏人,你应该要好好感谢我,不然,你今后就要为你昨日的一夜情而付出沉痛的代价,一直一直被敲诈,直至你跳楼身亡,不对,那人会出书,继续赚钱。” 再出门时,顾一萌已经穿上了里面的睡袍。“什么样的坏人?”她好奇。 “专门傍富婆的小白脸。” “你神经病吧,我又不是富婆。” “你有美色。”说完,宋平壤横抱住了顾一萌,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拿出一遍的医药箱,仔细地为她的脚消毒,然后贴上创口贴。 顾一萌在一旁忍着麻利的痛,边说:“我听我爸说你在南大上学了。” 宋平壤无奈地点头,“你要是敢笑话我,我立马扔了你。” 顾一萌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不受管教的小霸王,那个总会成为别人家大人教育小孩子的反派例子,到如今,他真的是一点一点地在变好,变成熟,甚至是温暖,从前的戾气,都在渐渐消失不见。 “嗯,这样挺好的。”顾一萌认真地说。 宋平壤被惹笑了,“算了,你要笑就笑吧,我现在只要想到我以前那些混账事就特别恼火自己,也难怪你会不喜欢我,会喜欢上季烨那个小子了。” 顾一萌沉默了片刻,故作轻松地说:“是啊,若你那时是个好孩子,该有多好啊?”若她那时候执著于宋平壤,之后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现在也不迟。”宋平壤那一脸严肃的神情刺痛了顾一萌的眼,她有些躲闪地不敢看向宋平壤的脸。 “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我给你定了衣服,送衣服的人马上到,再等等吧。有件事,可能你听了后要生气,我昨晚打电话到你家给你报平安,顺便说了句你在和我在一起。” “宋平壤,你去死。”顾一萌吼道,对这个男人的好感全无。 第四章 绯闻(一) 酒店里的人将衣服送来,顾一萌穿好后,站在镜子前,头发被随意地抓了个马尾,眼下是隐隐的黑眼圈,顾一萌无奈,果然女人一过了25岁,这皮肤就是不经折腾呀,不过就一个晚上的宿醉,她就如此疲惫了,放以前,让她一天24小时不睡觉,她也不喊个累字。 开了门,宋平壤正在吃早餐,顾一萌在他对面坐下,不客气地动起汤匙。 七分饱后,顾一萌才觉得自己精神多了。宋平壤在看着她,被她一眼瞪回去,宋平壤笑了笑,也不介意。拿起西装,套在身上,“走吧。” “你不是说外面全是记者吗?”顾一萌有些别扭,做贼心虚的摸样。 宋平壤被逗乐了,“顾一萌,也有你怕的事情呀。” 顾一萌翻了个白眼,“和你牵扯在一块,我怕被我爸打死。” 宋平壤沉默了会,脸上不见嬉皮笑脸,顾一萌意识到自己可能说这话伤到眼前人的自尊了,立刻改口,“我就是怕被记者拍到,我现在在电视台工作,还算有些名气。” “算了吧。人家记者哪有闲工夫拍你呀?别自作多情了,走吧。还是,你还想再和我待下去?” 顾一萌撇撇嘴,知道这人心眼小了。在他们这一票人中,好像所有人的父母都对宋平壤或多或少有着诸多的偏见,她家爸爸也不例外。 与宋平壤坐电梯到一楼酒店大堂,宋平壤不知何时已然握上了她的手,紧紧地,顾一萌挣脱不开,再后来,一阵阵闪光灯,等到回过神来,眼前就已经围着一窝蜂的记者了。 顾一萌有些紧张,反倒宋平壤镇定自若,面上是微微的笑容。 “宋先生,请问你身边的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吗?” “宋先生,请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宋先生,请问您父亲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 …… “这不是主持美食节目的顾一萌主持人吗?”眼尖的记者惊呼。 其他人跟着看向顾一萌,了然。 “那就更是金童玉女了,想必不久就能大婚了,宋先生,到时候请一定要给我们一个独家呀。” 宋平壤笑得合不拢嘴,频频说:“谢谢,谢谢,一定,一定……” 后来电梯再一次开门,出来了几位光鲜亮丽的人,在最中间的人带着黑色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身材修长,贴身的衬衣一丝不苟。那人好似认识宋平壤,冲着宋平壤笑,点头致意,又扫了扫顾一萌的脸,然后被簇拥离开,之前还在询问宋平壤与顾一萌的记者一下子就跟着美男问东问西了。美男好脾气,回答了几个问题后上了保姆车。 顾一萌看着美男非常眼熟,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但是当下最紧急的事情就是赶紧拉着宋平壤离开。 “走这么急做什么啊?” 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顾一萌终于甩开宋平壤的手,气呼呼地问:“现在该怎么办?都是你做的好事。” 说完,将手中的皮包砸向宋平壤,宋平壤连忙躲闪,辩解着:“昨晚你醉成那样,我要是把你送回去,你肯定被抽,我要是把你带到我住所,那太远了,我怕你吐我车上,就随便找了家酒店呀,要知道现在酒店都爆满,我也是通过熟人的关系才订到房的。” 幸好白枫一行人住在这里,给他们省了间房出来。 “会写出来吗?” “应该……会吧。” “被我妈看到解释不清的呀。”顾一萌只要想起来她家妈妈只要看到她与哪个男人走得近了就恨不得她能立刻嫁人的场景就一阵惊悚。 “我到时候上门解释。”实际上,宋平壤已经在心里有了自己的小算盘,到时候一定把她顾一萌手到擒来。 顾一萌当然不会明白宋平壤心里的小九九,听到宋平壤这样说,心里轻松了许多。 只是脑袋里陡然想起刚才那墨镜美男是谁,顾一萌捂着嘴怕自己大叫出声,看得宋平壤一愣一愣的,转变如此之快。 “你发疯啦?”宋平壤没好气地问。 顾一萌激动的问:“那是白枫耶。你和白枫很熟吗?有没有很熟啊?” 宋平壤点头,又摇摇头,“不算熟。” “如果你让他上我的节目,他会同意吗?”顾一萌满含侥幸的问。 宋平壤果断摇头,回答坚决:“不会。”现在的白枫已经不需要将就任何人,现在所有的通告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对他的事业有帮助的,不会将时间浪费在顾一萌那收视率不是特别高的美食节目上。 顾一萌热情被浇灭,几近抓狂地看着宋平壤,“你去拜托他啊,求你了。我们的美食节目可以帮他塑造居家好男人的形象啊,是有助于他的形象的。” “你知道我跟他怎么认识的吗?” 顾一萌摇摇头,一副要听故事的样子。 “他有个妹妹,前不久我刚和她分手,到现在还闹死闹活的,白枫差点为他妹妹跟我打架,你觉得对于他妹妹的情敌他会上节目吗?” “哇靠,原来你这么禽兽啊,大不了你和他妹妹和好就是,反正人家肯定还没忘了你,你牺牲点色相,我好完成我们台里的任务。”顾一萌劈里啪啦说了一堆才反应过来,等等,她什么时候成为白枫妹妹的情敌了。 “顾一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宋平壤微眯着眼睛,脸上写满了不悦。虽说自己编了一个理由有些扯,但是得到顾一萌这样的回应,难免失落。 顾一萌想想,确实是自己过分了,虽然是个难得的与白枫套近乎的机会,可是宋平壤不愿意帮忙就算了,总不能拿把刀逼着人家吧。 “你送我去市人民医院吧,我的车还停在那里呢。” “好。” 车里放着悠扬的钢琴乐,顾一萌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审视着宋平壤,太异类了,实在是太异类了!她在心里不断感慨着。 分别的时候,宋平壤的脸上又堆了笑,“顾一萌,要是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就帮你这件事。” 第四章 绯闻(二) 顾一萌听后,冷哼一声,抬起脚下高跟鞋猛踩了宋平壤的鞋,越来越用力,这人还真能忍,脸上一点痛苦都没有。顾一萌昂起头,目光仰视宋平壤,高傲的说:“你做梦。”随即开车门上车扬长而去。 宋平壤终于抱起自己的脚在地上转了几圈,顾一萌透过镜子看到这一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个男人,还挺可爱的。 要是到时候她还是搞不定白枫的话,倒不妨可以考虑下做宋平壤的女朋友,事成之后直接踹开就好,反正大家都是熟人了,也没有什么伤心伤肺的绝望。 周一的早晨,顾一萌特地避开她爸妈早早从家门出发到电视台,怕自己老爸老妈一不小心看到哪家的报纸正好出现她和宋平壤两张脸要问东问西,昨晚她家老妈也逼问了会,都被顾一萌随便瞎编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此刻,她心虚到连手机都不敢开机。 她家老爸对宋平壤的印象依旧不好,根深蒂固般。倒是顾一萌的老妈越看宋平壤越顺眼,还在顾爸爸面前夸赞宋平壤聪明,没靠家里关系考进了南大,还是第一高分成绩。由此,顾爸爸总算对宋平壤有些刮目相看了。 电视台大楼就在眼前,可是顾一萌有些不愿意踏进去的感觉,怎么说呢?进到这里,她就有种挫败的感觉。她今年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台里谁不挑,就偏挑她,让她扛起那么个烂摊子,想想就生气。 但是生气归生气,眼看着在外面磨蹭了那么长时间,快到上班时间了,越来越多的同事从她身边走过,乘电梯,她在最后一秒做好挣扎跨进电梯去了七楼她的办公室。 一上午时间,她与她的组员都在开会,一时之间意见不统一,也拿不出个好的方案出来,午饭后,顾一萌本打算躺在办公室沙发上睡个午觉,下午继续烦那些烦人的事情,可是偏偏有人捧着厚厚的报纸敲门入内,将一份份报纸摊放在桌子上,“你快过来看看,你今天是报纸头条。” 顾一萌的瞌睡虫一下子被驱散光,瞪大眼睛看,果然是,她与宋平壤的脸大大的印在报纸的头版。 “萌萌姐,这宋总裁的儿子的未婚妻真的是你么?”乔依不敢相信,又问了遍。 顾一萌大致翻了每一份报纸,太诡异了,昨天白枫也出现在了那家酒店,那些记者明明有上去围着他,怎么他就不是报纸头条呢?一定是有人搞鬼了,顾一萌在心里肯定着,同时锁定了那个人选。 “我要是攀上了他,我用得着在这里忙这档子烂节目吗?”顾一萌笑笑,反问。 电视台的人基本上都不知道她的家世,被宋平壤这么一搅,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烂摊子,想到此,顾一萌今天的坏心情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她将乔依推出办公室,拿出手机,开了机,一下子蹦出来许多条提示信息,竟有二十几个未接电话,大致看了下,全是家里的电话,顾一萌有一种她要惨了的感觉。 顾不上其他,她先打了电话给宋平壤,没好气的骂道:“宋平壤,你这烂人,你怎么可以这样陷害我?” “萌萌,你在说什么呀?发生什么事了?”宋平壤放下手中的报纸,专心接电话,事实上,他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演技,这等装无辜是成了家常便饭了。 “少装蒜,我就不信你没看今天的报纸。” “萌萌,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事实上,我刚才正想要打电话给你,没想到你就给我打来电话了,我们俩真是好默契呀。”宋平壤还想要再说下去,被顾一萌打断。 “你有话快说。” “白枫答应与你一同主持美食节目,不过他的建议是要整改节目,有些新意出来。希望可以找个时间一起商量,等到电影节结束后,他会联系你。” 顾一萌激动,“真的吗?太好了。”心里完全把报纸的事情放下了。 “我待会要去上课,我们晚上一起吃饭细说吧。” “好,我傍晚去南大接你,电话联系。”顾一萌爽快的答应。 挂了电话后,开了办公室的门,高兴宣布,“白枫将加入我们节目。” 组员们一阵欢呼,大家都兴高采烈的,顾一萌心里终于轻松开来,将办公桌上的报纸收拾起来扔进了垃圾桶,这些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现在白枫都答应来她们节目了,再大的事对她来说都是小事。 让绯闻见鬼去吧!让逼问见鬼去吧!让停播见鬼去吧!在心里吼出这些话,顾一萌觉得舒服顺畅多了。 顾一萌一个下午都在时不时地看手机时间,深怕错过约定好的时间,对于宋平壤这位带给她幸运的主,她一定要留下点好印象,不能搞砸了。 只是当她好不容易挨过下班时间,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地下台阶时,竟然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梁卓,他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仿佛已经等待了很久。顾一萌高跟鞋崴了下,差点摔倒,她听到他喊“小心”,她重新稳住了身子,一步一步走向梁卓,脸上挂着职业性的标准微笑,对梁卓来说,客气得扎眼。 梁卓的脸上终于不再平静,点点怒意。“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为什么一定要接你电话?”顾一萌反问。 “萌萌,你和宋平壤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管得着吗?顾一萌得意地说:“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他是我未婚夫。” “顾一萌,你疯了吗?”梁卓内心最后一点镇定被磨尽,怒吼道。“你用得着这么糟蹋自己吗?” “糟蹋?呵呵,梁卓,你没有看到报纸上是怎么说我们的吗?我和宋平壤那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呀。你到底有没有眼光呀?哦,对了,你要是有眼光了就不会看上景家那丫头了。” 梁卓心里燃起了希望,“你吃她醋了吗?” 顾一萌冷哼,将这一问题重新抛给梁卓,“你觉得我会吗?” 果不出所料,梁卓一副失望的样子,随后眸子里闪过异样的眼光,“萌萌,我娶你好不好?” 第四章 绯闻(三) 顾一萌没忍住拿手里的包砸向了梁卓,一下又一下,梁卓躲也不躲,确切的说是他坐在轮椅上,想躲也躲不了。 顾一萌转怒为笑,调侃道:“我还真不喜欢你认真的样子,我还是只习惯你一副什么事都不当真都看得开的洒脱。” 他们最后一次大吵的时候,顾一萌气急败坏地用花瓶砸他,她看到梁卓流血,终于崩溃了,那次,她只一会儿时间就冷静下来,拿出医药箱,给梁卓的手臂消毒、上药、缠纱布,梁卓静静地看着她,她把手上的活结束后,会心笑了,“你去找别的女孩吧。” “好。”他虽然诧异,但是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她想想那次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大吵大闹,嗯,那一天,梁卓向她求婚了。她如果告诉别人是为这原因,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受到唾弃的。她再也不年轻,28岁了,有人向她求婚,放在别的女孩子身上该乐了,但是她却暴躁了。 后来很多人看到梁卓与景雨涵走在了一起,再后来双方家长见面商量订婚、结婚的日子,一切都顺顺当当的理所当然的样子。梁家高兴得见人就说他们的儿子与景家小姐的事情,在他们眼里,梁卓长这么大来都没有谈过恋爱,都没对一个女孩子上过心,这次居然与景雨涵有了发展,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 曾经,梁卓的爸爸因为梁卓不交女朋友而抽了他一顿,怀疑他是不是染上了恶习,比如喜欢男生。梁卓都这么大了还被老子打,实在冤枉,那个时候他已经和顾一萌在一起,顾一萌常常和他一起在他的公寓里打闹,也会过夜,但是从来不会留下些属于她的东西,所以梁卓的父母去临时检查也只是看到梁卓的东西。顾一萌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们在一起的事情,梁卓起初生气,但是被顾一萌哄哄,他也就随她了。 梁卓那么快就和景雨涵在一起的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顾一萌不是不气,只是冷静下来后觉得事情发展下去就该是这样的结果,梁卓抛弃她,她独自一人,她的愧疚就少了许多。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在面对梁卓的时候就像一个暴躁狂一样,任何一点细微的事情都能成为她与梁卓之间大吵的导火线,起初梁卓还会让着她,但是后来她越来越过分,打他、摔东西成为了常事,折磨着梁卓的同时,她的内心竟然出现了快感。他在乎她,不与她计较,但总会有个底线的。 他们分开了快要大半年,如今他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又一次向她求婚。顾一萌想也不想地要揍他。 “你对跟我求婚好像乐此不疲,可是梁卓,我现在真讨厌你,既然选择了景家的女孩子就好好待人家,别弄得那女的看到我就好像我就是你们中间的小三。” “顾一萌,你真狠。” “过奖。” 开车去南大的路上,顾一萌拿出手机,屏幕亮了,她看到显示出来的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梁卓打来的。绿灯亮起,可是前面的车没有动,她疯狂地按喇叭,想让前面的车快点开走别挡道。 前面车上的女人伸出头来,大骂了句“神经病”后绝尘而去。 顾一萌笑了出来,止不住,笑得肚子都疼。再后来,她的心情一直都好不起来。 在南大校门口等宋平壤的时候,看到他捧着书,穿着学生装,顾一萌终于又展露笑颜。她开车门下车,朝着宋平壤笑,他也看到了她,小跑着,不料突然有几个女孩子挡住了他的路,到后来有了些纠缠,顾一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没有要过去帮忙的念头,宋平壤向她招手,想要她过去,顾一萌假装没看见,低头看脚下的石子,宋平壤气结。 “宋平壤,你就答应和我在一起吧,我会好好爱你的。”女孩一脸热忱,真是令人感动呀。 “不要,宋平壤,你要和我在一起。”另一个女孩子说。 “看见没,那就是我媳妇,你们要是比她漂亮,我就立马把她甩了,和你们好。”宋平壤大声说,顾一萌听得清清楚楚,那些女孩子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顾一萌,虽然不服气,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平壤上了顾一萌的车离开。 “你真有女生缘呀。” “所以身边如果有个你挡着,我就不用被这样纠缠了。” 顾一萌没有继续接话,岔开了话题,“吃什么菜?” “你决定啊。”宋平壤收敛起笑容,因为顾一萌一直都板着脸。“喂,你生气啦?” 顾一萌专心致志开车,不回答。 “萌萌,今天我接到好多人的电话。” 顾一萌看向他,警觉地问:“难道我妈打电话给你了?”不该呀,她妈妈应该不知道宋平壤的号码的。 宋平壤笑笑,“还有你爸爸、我爸妈。真难得,这些个平常那么忙的人居然也会打电话给我。” 顾一萌将车弯向一旁的超市门口,着急问:“你都说什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宋平壤的错觉,他仿佛听到了顾一萌的语气中带着哭腔。 “我说报纸上不就写着了么。你妈妈说改天一起吃饭,还说让我多关心关心你,你爸爸说想做什么就去做他不反对。” “他们真的这么说?” 宋平壤点头,“我说,顾一萌,你在你爸妈眼里到底是多不省事呀?你爸妈难得见你有了男人,巴不得你早点嫁掉的样子。” “还不都是你害的。”一时之间,顾一萌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有种抬不起头做人的感觉。“要是没有被拍到照片,我需要现在连家都不敢回吗?” “正好,住我家。” “你做梦。”顾一萌随口拒绝。 宋平壤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认真的。” 与宋平壤吃饭的时候,顾一萌手机铃声响了,她看了下号码,脸上立马变得哀怨起来,她出了包厢接了电话。 “妈,我今晚不回去了,住在楚晴家。” “你和平壤在一起?”顾妈妈开门见山的问。 第四章 绯闻(四) 顾一萌纳闷,“你怎么知道呀?”话说出口,她立马捂着嘴,直骂自己笨蛋。 “自然是有人看到你们在一起了。”顾妈妈颇为得意。 顾一萌一阵无语。 “萌萌,其实宋平壤不错。” “妈,你千万别多想,我真的和宋平壤没什么的。”顾一萌还想继续说,手机就被宋平壤夺去,他接过电话,“顾妈妈,萌萌到现在都不肯承认我们的关系,我好委屈啊。”宋平壤说得可怜兮兮。 “好的,先挂了。拜拜,顾妈妈,我改天去看你。” “宋平壤,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还不够乱呀?”顾一萌心情变得糟糕透顶,冷眼看着他。 “顾一萌,你就认命吧,我宋平壤看上的,真的,会死抓着不放的。我会变成你世界里最厚脸皮的人。”他说得直白,但却是事实。是的,如果能够放下,也就不会到现在还在念念不忘了。 吃完饭后,顾一萌将宋平壤送到了指定的地点,宋平壤赖了会不肯下车,顾一萌有些犯困,懒洋洋地趴在方向盘上。仔细看了四周,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宋平壤与楚晴住一个小区。 “顾一萌,你不上去玩玩吗?” 顾一萌斜了宋平壤一眼,很鄙视的说:“你经常让女生大半夜的去你家玩玩吗?我要去我朋友家睡觉,很困。”她把玩玩两个字故意说重。 “白枫。”宋平壤眼神灼灼地看着顾一萌,停顿了会又继续说:“的女人住在我楼上。” “去,我去。”顾一萌抢着说,瞌睡虫一下子就跑了。 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呀,同时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宋平壤的房子面积挺大,白色调为主,收拾得一层不染,实在不像是一个男人的家,什么内裤、臭袜子、脏衣服都没看到。 “你为什么要住这里不回家住?” “这里离学校近呗。”宋平壤补充:“少去许多闲言闲语。” 顾一萌沉默了会,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原来你也怕这些呀。” 她曾经也惧怕闲言碎语,可是后来自然而然的就产生了免疫力,她都已经无惧于死亡了,还会在乎那些人言可畏吗? “我可比你勇敢多了。”顾一萌感慨着,带着骄傲。 “我也怕听到关于你不好的传言。”宋平壤坦白。 顾一萌“呃”了声,很认真很认真地问:“你,你真的很喜欢我吗?” “是爱。”宋平壤不避讳地说。 “鬼才信你。” 顾一萌越过宋平壤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整个城市尽在眼底,星空璀璨,这里有着大院里无法比拟的高度,这里有着大院里更安静的世界。 “这个小区还有空房吗?”顾一萌的心里突然有那么一个想法,想要离开生活了20多年的家,离开父母,有这样一个只有自己的房子,孤独、寂寞、安静、独欢,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记忆。 “应该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一萌叹了口气,摇摇头,笑说:“没什么,随便问问。”最后一秒,她还是放弃了那个想法,她,是个离不开父母保护的孩子。 宋平壤给顾一萌拿了瓶果汁,顾一萌接过去,言归正传,“楼上的人在吗?” 能够猜出顾一萌的心思,宋平壤好心提醒道:“你放弃你脑子里的想法吧,那女人是白枫的禁忌,你要是触碰了,我保证他一定不会和你一起主持你那美食节目。” 顾一萌舔舔干涩的嘴唇,开始心虚,辩解道:“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拍到白枫和他女人的照片作为威胁白枫的把柄,或者和白枫的女人混熟让白枫直接和你们台签协议,顾一萌,你说我猜的对不对?”女人天生爱八卦,这话说得真是一点也不假。 顾一萌干咳了几声,抿了几口果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呀?” “周小朵,目前白枫还在追求她中,革命尚未成功。” “啊?”顾一萌有些不敢相信了,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女孩子会拒绝白枫,谁会这么傻呀?顾一萌真的越来越好奇了。 “不行,我要上去看看。” “顾一萌,你在你们台里真的很惨吗?你们台长是吃什么长大的,连你爸爸的面子也不给。” “我只是顾一萌。他们不知道我身后站着的是谁?我的一切只想靠着自己努力赚取。” 宋平壤确信自己看到的是另一个不一样的顾一萌,这样的顾一萌,不迷恋权势,活得奋进向上。 “萌萌,你真的变了。”比起她,宋平壤真觉得自愧不如。 “不,我没有变。如果可以,我还是愿意依靠权势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的。只可惜,那样我一直都想要的早在好多年前就已经失去了。” “你说的是季烨。”他的心里尽是失落。 顾一萌苦笑,“有红酒吗?” “有。你要干什么?” “上楼找人喝酒去。” 宋平壤想要跟着一起去,但是被顾一萌坚决拒绝了,她捧着一瓶红酒就出门了。 周小朵以为这个时间点白枫又来骚扰她,开门的时候脸部表情极其恶劣,顾一萌被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母老虎。 周小朵见是一个陌生女孩子,脸上表情缓和了好多,露出了微笑,极有礼貌地问:“有事吗?” 顾一萌也跟着傻笑,将手里的红酒瓶子在顾一萌眼前晃晃,“我是楼下的住户,来找人喝酒的,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哦,进来吧。” 顾一萌看见周小朵穿着睡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打扰你吧。”她指了指周小朵的睡衣。 第四章 绯闻(五) 周小朵摇头,“没有,我还没有睡呢。睡前红酒美容很好,谢谢你来找我喝酒。”说完便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水晶杯。在这位客人到来前,她已经在床上反复翻滚好几个小时了就是无法入眠,喝点酒有助于睡觉。 顾一萌与周小朵面对面坐着,慢慢品酒。顾一萌将腿盘在榻榻米上,迎面吹来的风温温柔柔,很是惬意。 周小朵在一旁偷瞄着顾一萌,满心疑惑。 “你是宋平壤的女朋友?”周小朵随意地问。 “不是,就是从小一起长大。” “哦哦,我还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呢。呵呵,宋平壤不错,你要是做他女朋友一定会很幸福。” “你们很熟吗?” “他经常来蹭饭,另带着一个人。”周小朵没忍住笑出声来。另一个人总是会狼吞虎咽吃下她做得并不美味的家常菜。 “我叫顾一萌,交个朋友吧。” “你好,我叫周小朵。” “说实话,我真好奇,你为什么会拒绝白枫那样荧屏最受好评的男人?” 周小朵有些惊讶,但是很快恢复平静,傻笑,“宋平壤告诉你的吧。呵呵,要说白枫,他还没有宋平壤一半好呢。” 宋平壤真有那么好?顾一萌在心里疑惑着。 “宋平壤会做饭,白枫不会;宋平壤会洗衣,白枫不会;宋平壤很擅长收拾房子,白枫不会;宋平壤笑起来很好看,白枫很面瘫;宋平壤为人很谦和,白枫总是冰冰冷冷的;宋平壤很讨人喜欢,白枫总爱摆着臭脸好像谁欠他八百万似的……多了去了,总而言之,宋平壤就是比白枫好一百倍。” 顾一萌不赞同,急忙纠正。 “宋平壤说话很毒,很伤人心;宋平壤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宋平壤年少的时候活得很混账还吸过毒;宋平壤到28岁才上大一;宋平壤……也多了去了,宋平壤真差劲!” 说着说着,顾一萌边叹息边摇摇头,表示对宋平壤很同情。 周小朵噗地笑出声,“看来你们感情很好。” “才没。我们很多年不见了,也就是在前几天撞见的。” “萌萌,我叫你萌萌好不好?”周小朵问。 “好啊。那我就叫你小朵。” “嗯,我刚来搬来不久,每天都忙着工作,这里除了宋平壤其他的真的是一个熟人也没有。”周小朵有些惆怅,那些安静的夜晚,心里总像开了口子般,被寂寞充斥着,轻飘飘的空虚。 “我一个姐妹也住在这里,人超级正义大方,改天把她介绍给你,你们到时候就可以相互做伴了呀。”顾一萌开心的提议。 “你不住楼下吗?” “我和宋平壤又没关系,怎么会住在他家呢?今晚只是过来玩的。”说这句话的时候,顾一萌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搬来与宋平壤住在一起。 两个女孩子将红酒喝得差不多时候,顾一萌才起身告辞。下楼到宋平壤家按门铃,宋平壤穿了条内裤就出来了,顾一萌脸不自觉地红了,拿了自己的包。“走了。再见!” “你不头晕吗?” “有点。” “就睡这吧,别折腾了,你都喝醉了还想开车呀。” “不用了,我朋友也住在这小区,不用醉酒开车,我去她家就好了。宋平壤,谢谢你,白枫的事。等我度过这段难熬的时期,我会找个时间好好的请你吃顿大餐的。” 顾一萌说完,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 宋平壤站在落地窗前等了会,顾一萌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脚步走得有些不稳,去了另一栋楼。 “还以为把你灌醉了,就能睡这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老天,你未免太不帮忙了吧。”宋平壤控诉道。 顾一萌头晕晕地从包里的小口袋里掏出楚晴家的门钥匙,磨叽了好久终于开了门,才刚换下鞋子,没走几步就看到客厅沙发上男人在抱着楚晴激吻,两个人衣衫不整,她立刻转过身去,悄悄地拎着鞋子关门离去。 宋平壤给自己倒了杯酒,刚坐在落地窗前的靠椅上,就看见路灯下顾一萌奔跑的姿势,她在往他公寓这栋楼跑,心下疑惑怎么了,快步去开了门在门口等着顾一萌。 电梯门开后,顾一萌冲了出来,看到宋平壤站在那,愣住了,有些尴尬地笑了,“我要住你这儿了。” “你跑那么急干什么?后面有人追你吗?” 顾一萌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长刘海别到耳朵后面,她总不能对宋平壤说她的闺蜜正在与男人厮混,她不能去破坏人家好事吧。 “问这么多干什么啊?地方先借我住下。”顾一萌推开面前的宋平壤,径自进了他家。 老天,够义气啊!宋平壤做了个胜利的动作,锁好门。 顾一萌挑了间房间,打着哈气,对宋平壤说:“你明天要上课的吧,记得起床时叫我。谢谢,晚安!” 宋平壤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看到顾一萌快速地关上了房间门,随即是上锁的声音。宋平壤郁闷,要不要这么防着我啊? 顾一萌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她起床气正浓,穿好衣服开门在房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宋平壤,她去他卧室,双手交叉在胸前,脸上的表情温柔了许多,宋平壤盖着被子惬意地睡着。她起初还以为他是故意不叫他起床让她上班迟到的,原来这人也睡过头了呀。 她拍拍宋平壤露在被子外的臂膀,大声喊:“懒猪,起床了。” 宋平壤动了几下眉头,就是没有睁开眼。顾一萌用力掐着他的脸,他才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迷茫地盯着顾一萌,好半晌才感受到疼。 他拍开顾一萌的手,看了看墙上的钟,“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我不是让你叫我起床的吗?” “我今天没课,我要睡懒觉。”宋平壤拉高被子继续呼呼大睡。 顾一萌索性打电话到台里顺带请了下午的假,重新回到宋平壤的房间,她嘟着嘴用力掀开了宋平壤的被子,面对眼前的春光,她愣了下,下一秒捂着眼睛尖叫起来。 宋平壤终于被吵得没有了睡意,坐在床上,身上凉丝丝的,他低头看,红了脸。 “你流氓啊?”顾一萌骂道。 宋平壤委屈,“我在自己家裸睡怎么流氓了?明明是你自己流氓,一个女孩家掀男孩子的被子,羞不羞呀?” “谁知道你有这癖好。”顾一萌跺跺脚,跑出了房间。 宋平壤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的时候,顾一萌正坐在沙发上调着遥控器,突然她转过头看着宋平壤很平静地说:“我饿了,做饭给我吃。” 他有些愣住了,仿佛沉迷于那明显的撒娇语气里,只觉得他们已是交往多年的情侣。 顾一萌好半会才听到宋平壤问了句:“要吃什么?” “反应真慢。” “想吃什么?” “你拿手的。” 冰箱里是现有的食材,果真如周小朵所说的那样,宋平壤真的是一个很会做菜的人,顾一萌很鄙视自己的就是她竟然不自觉的觉得宋平壤做饭的时候很温文儒雅。 第五章 在一起(一) “你去叫周小朵下楼和我们一起吃吧。” “为什么?” “白枫现在应该赖在周小朵家里,多好的机会,正好介绍你们认识。” “哦哦。”顾一萌木讷地点头,往玄关处走去,心里美滋滋的。 按了周小朵家的门铃,开门的是一个穿着居家服的男人,顾一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白枫。 “是你呀。”白枫先开口。 顾一萌惊喜地指着自己问眼前的男人,“你认识我吗?” “那天和宋平壤一起走出酒店的不就是你嘛。” 顾一萌摸了摸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往白枫身后看了看,“小朵在家吗?宋平壤做了饭菜,想让她和我们一起吃,正好你也一起。” “萌萌,你怎么来啦?”周小朵穿着一件湿衣服出现在顾一萌的视线里,脸上头发上都是湿的,头发黏在脸上,很是狼狈。 “你怎么这个样子了呀?”顾一萌好奇。 周小朵拿起身边的抱枕就朝着白枫扔,“臭男人,滚出我家。” 白枫笑得灿烂,在顾一萌看来颇有些打情骂俏的感觉。 后来顾一萌知道原来是周小朵在家赖床,被白枫一盆冷水泼醒。顾一萌听着周小朵的控诉,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周小朵与白枫,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呀! 饭后,宋平壤与周小朵留在了厨房收拾,顾一萌则是和白枫在客厅里闲聊,具体敲定了白枫去电视台开会讨论如何让节目变得令他满意的时间。 周小朵和白枫离开后,屋子里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起来。顾一萌拎着包,问宋平壤要不要送他去学校,他欣然同意。不过后来宋平壤临时接了个电话,拒绝了顾一萌的好意,去了车库开车快速离开。 顾一萌好奇,开车跟在了后面,原因无他,只是她听到了宋平壤叫电话那头的人许欢阿姨。 许欢,顾一萌只认识一个叫许欢的女人,那就是季烨的妈妈,那个她好多年不亲近的长辈。 宋平壤赶去与许欢阿姨约定地点的时候,许欢阿姨已经优雅地坐在沙发里优雅地喝咖啡,他笑着点头问好:“许阿姨。” 然后在她的对面坐下,心里有些忐忑,其实已经能够猜到为何许阿姨要找他。 “平壤,我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看到报纸说你和萌萌在一起了?”许欢带着客套的笑意。 宋平壤沉默了会,终是说出了口。 “许阿姨,我和小暖不适合。” “怎么会不适合呢?小暖多好的姑娘。你爸妈也喜欢她,平壤,我知道也许你心里芥蒂小暖的女儿,可是阿姨发誓,小禾真的是小暖领养的孩子。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小禾,你和小暖结婚后,我和你季叔负责养大小禾。” 宋平壤摸了摸鼻子,转而笑问:“许阿姨,为何你就这样断定我和小暖会有好结果呢?” 许欢坦白,“平壤,这些年我给小暖不知道看了多少张照片,想要给她找个好人家,你是小暖看了照片后她唯一答应要和你见面的。我和你季叔都觉得这是一种缘分,你父母也喜欢小暖,算是知根知底,日后相处起来也是会疼爱小暖的。” “我听说小暖从前喜欢的人是季烨。” 说起季烨,许欢的眉头蹙起,眼神多了许多的惆怅,一下子眼泪湿了眼睛。 多年前,季烨第一次摔倒在她面前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段时间比较敏感,小暖与季烨发生了很大的矛盾,甚至偷偷搬出去住了。 小暖不愿意见任何人,季烨也不说原因,整夜整夜的买醉。她与长林看着着急,可是两个孩子都选择了漠视他们的关心,避而不见。 后来隐约从阿楚那里知道原来这两个孩子分手了,小暖和另一个男孩子走到了一起。长林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是太无用了,那一晚她与长林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等着季烨回来,季烨刚跨进家门,长林就上去踢了他几脚。季烨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喝得醉醺醺的,长林那几脚用了全力,季烨趴在了地上,眼神茫然,一动也不动。 她心疼儿子,上前拉儿子,可是怎么也拉不起身,“季烨,站起来呀。” 她看着季烨努力地想要站直身体,可是都没有办法,她以为是被长林踢重了,她冲着长林吼:“你就不能少用点力气。季烨,伤到哪了?” “妈,我站不起来了。” 季长林上前将季烨扶到沙发上,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浑小子,就踢了你几脚,你就伤了,太没用了。” “爸,我的腿关节好痛。” 听到季烨这样说,她和季长林这才正视这个问题。季烨从小到大,都是很少说自己疼这类的话的。这下子,更加得令人担心了。 “季烨,你怎么了?”她着急问,心里纳闷是不是这小子耍着他父亲玩的。 季烨推开她和季长林的手,努力想要站起来,可是最后都跌坐在了沙发上。季烨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她也跟着慌了,但随后又安慰:“别着急,也许你爸踢得重了。” “等天亮了,我们就去医院看看。”长林心里也是一阵内疚。从小到大,他都很少与季烨置气,更别说对季烨动手了。 在医院辗转了半月,季烨的关节不痛了,但是他似乎更严重了,夜晚她在医院陪着他,他经常被腹痛给惊醒,她有繁重的工作,不可能一直都陪着他,先前一直都是秘书帮忙在医院里陪着,但是自从那天医生告诉她,季烨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同后,她这才赶紧向单位请假。 季烨的主治医师是她多年来的好友,确诊那天,她一个人在医生办公室里嚎啕大哭。她是许欢,是季长林的妻子,很少会去那样痛哭。但是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情不自禁。 她听到医生说:“许欢,季烨得的是回肠克隆氏疾病。” 她也懂些医理,可是从未听说过这个病名。 “世界极其罕见的疾病。许欢,我建议尽快给季烨做手术。” “做手术可以痊愈吗?” 第五章 在一起(二) “许欢,我不瞒你说,这病真的很棘手,国内很少发现,能够治疗的专家都在我们医院了,可是,手术只能暂时的控制病情,这病是终身复发的。据我所了解的病人,他们没有哪个是痊愈的,基本上得了这个病,比直接死更痛苦。他需要不间断地吃药,靠些进口药维持生命。” 许欢在医院走廊徘徊了好久,就是没有勇气进入季烨的病房。 后来,她坐在长椅上隐忍着哭,正巧被季烨撞见。他坐在轮椅上,护士推着他。 “妈。”季烨的表情很沉重。 她抬起头,脸上还布满泪水,慌忙地擦泪。“你这孩子怎么出来了?” “我等你等不到,就出来找你。” “我回来了,回床上躺着吧。” “妈,是不是情况不好?” 她笑了,很夸张地笑。“怎么会不好呢?做了手术就会好了,就是肠子溃疡,切除掉就好了,妈就是觉得你从小到大没有生过病,突然间要做个手术,就心疼你。” “真的吗?”季烨不是很相信,但是脸上的表情好看多了。 她重重点头。她的儿子一定会好的,她坚信。 将这件事告诉长林的时候,长林几乎摔了面前所有能摔的东西,再后来,他哭了。她抱着长林,一起哭。生下季烨时,长林也哭过,在那之后的多年,长林都没有哭过,但是知道儿子得了不好的病后,终于不能抑制住自己的感情了。 季烨在医院里想得最多的便是小暖,他对自己的手术并不担心,因为她和长林以及医院都联合起来告诉他,只是个小手术。季烨从小就勇敢,所以也并未那样在乎。 那次,她在给他削苹果,季烨突然说:“妈,你们别告诉小暖我生病住院的事情。” 她愣了下,“嗯,没告诉。”其实是还没有想到这方面去,这些天她和长林寻找关于回肠克隆氏疾病的资料每天都忙得天昏地暗。 “那就好。”季烨笑了。 第一次手术很成功,季烨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她看着他苍白安静的睡容,就好像小时候那样,招人疼爱。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我的儿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一定会的。” 季烨麻醉药效退去后,醒来后对她和长林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妈,爸,我要是好了,我就去找小暖,我去求她原谅。” 她与长林互看了一眼,季烨与小暖之间的事情,她和长林是真的不清楚,她找不到小暖,季烨不肯说,季烨的那些朋友更是不知道。长林说:“算了吧,一切都随缘。” 当时她听后真的很生气,长林永远爱小暖多过季烨,他这是在怕季烨拖累小暖呢。 季烨痊愈后回家休养,她在不知不觉中就习惯了每天给菩萨像烧香,她求菩萨让她的儿子一定要健康下去。 两个月后,季烨又一次病发住院。那时候她才知道医生所讲的终身复发这四个字是多么的可怕。她看着儿子越来越瘦,每天都疼得死去活来,吃药,接受治疗。她的儿子就像一个小白鼠一样任人实验,她心疼,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季烨不愿意吃药,一个人在病房里生闷气,病房里乱糟糟的,秘书靠在墙上安静的看着季烨。她进去后,秘书离开,叹了口气,重新将东西归于原位。 季烨转过头来看着她,“妈,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你别多想。就是上次手术没有切除干净。”她费尽全力扯出一抹笑容,然后这个谎言却是那样的单薄无力。 “妈,你别骗我了。我需要答案。” 她不再说话,而是逃也似的出了医院。 季烨的病是长林对季烨坦白的。 那孩子很安静,只笑着说:“我的报应来得真快。” “瞎说什么呢,你会好的。”她忍不住纠正他的悲观。 “妈,把电脑给我拿来,我无聊。” “别对着电脑,有辐射。”她不愿意,因为怕他搜到关于那个病的资料,她的儿子她还是非常了解的。 有一天,季烨叫来了她和长林,很平静地说:“可以帮我个忙吗?” 她好奇问:“什么忙?” “我想死。” 长林用力拍他的头:“浑小子,说什么混账话呢。老子不许你说这丧气话。” “终生复发?呵呵,我要拖累你们一辈子了。” 他还是知道了,她和长林一直都没把这个词告诉过他,可是他还是知道了。 “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甘愿被你拖累。” “不要,我更不能拖累小暖。”季烨喃喃自语道。 “妈,你把我送出国吧,对外就说我出车祸死了,好不好?我不想再待在这里。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得这个病,我不想。阿楚和梁卓来看我,以为我得了肠胃炎,我也当作我自己就是得了肠胃炎,可是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季烨哭着说。 原来是小暖发来信息,要与他和好,在这个时期。 起初,她和长林是不愿意答应季烨这样无理的要求的,但是后来季烨以不吃药相逼,医生说他是在靠着药物维持生命不能断药。她和长林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死在他们面前吧。 最终,他们送季烨去了意大利,一走就是好多年。国内的人,包括小暖,都被他们编织的巨大的谎言给骗了,他们一直都以为季烨死了。再后来,阿楚无意间发现季烨的msn在使用,跑去调查发现了季烨的行踪,梁卓也知道了。这两个季烨最看中的朋友终是站在了季烨的一侧,就算知道所有的真相还是帮着隐瞒。 小暖参加季烨葬礼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她看着心疼。她劝说小暖搬回家里住,小暖是季烨最不放心的人,临走的时候让他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小暖。 这些年来,季烨无时无刻不在想死,觉得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他闹得最凶的便是这次了,长林特地跑去意大利去看季烨,要不是家里有小暖和小禾,她也是要跟着去的。 第五章 在一起(三) 小暖一直都是季烨心里的痛,她一直都不谈恋爱,和小禾相依为命,是季烨最看不下去的事情,他总是在自责,小暖这样子一定是因为他。 “妈,你给小暖介绍好男孩。” “妈,你快去让小暖嫁人呀。” “妈,我求你,让小暖快点幸福吧。” …… 每次听到季烨这样说,她这个做妈妈的心里都很不好受。这些年不是不努力,只是小暖实在太倔强了,倔强到了骨子里。再者,小暖的心其实也许已经死了。 季烨求他们帮忙制造假死,何曾想到小暖会如此放不下过去? 好不容易小暖答应要与宋平壤见面,可是谁想宋平壤居然和顾一萌扯在了一起,今天她才不得不拉下脸面来见宋平壤。 她知道对面的男孩也是个善良的孩子,虽然她从前也对他有着很多的成见,教育季烨的时候也会拿他作为反面教材。说实话,她以前从没有想过宋平壤有一天会成长为这样优秀的男孩,告别过去的荒谬,他的人生或许才是刚刚开始。 宋平壤略感抱歉,“阿姨,季烨都离开那么多年了,您要节哀。” 许欢嘴角弯起,强忍着情绪,“小暖就是因为一直都喜欢着季烨,所以我们都看着心疼,她不能为了季烨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这样一个女孩子不能这么早就心死了。所以,平壤,阿姨拜托你,再跟小暖试试吧。” “那萌萌怎么办?” 许欢想到那张笑脸,一时无语。那也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在情中苦。 季烨去了意大利后,顾一萌曾经自杀过,她和长林心里对这个女孩别提有多歉疚了。 “其实我和小暖早就已经断了,那天我们都说得清清楚楚了。”迟小暖对他似乎也没有多少好感,走得决绝。 “平壤,你可以和小暖先结婚试试吗?”许欢自动忽视了顾一萌的问题,她抛弃老脸,提出这样一个请求也实在是迫不得已。 宋平壤震惊。 一是听到许欢阿姨的这句话,二是因为居然在这里看到了顾一萌。这个女孩子一定是跟着他来到了这里,真调皮啊! “许阿姨,您这跟逼婚有什么区别?”突然而来的女声插进了许欢与宋平壤的交谈中,充斥怒意。 顾一萌就这样站在了身边,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许欢。 许欢尴尬,咳嗽了几下,“萌萌,好久不见了。” “阿姨,我现在在和平壤在一起。”顾一萌觉得她已经说得够明白了。要不是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也许她会说出难听的话。迟小暖何德何能让许欢放弃颜面来求一个小辈和她结婚?想到此,顾一萌心里更觉窝火。 顾一萌身上的戾气许欢能够感受到,可能是爱之深吧。 “萌萌,平壤,阿姨还有事,先走了,我们下次再聊。”这一刻,她才觉得,或许就是应了那句话:一切随缘就好。虽然有些消极,可是却是最洒脱的方式。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她或许今天这一趟来找宋平壤,真的做错了。 许欢走后,回到车上,坐在车里拭泪,司机默默地下车给了她单独的空间。手机适时地响起,是季长林的电话。 “长林,怎么办?我没有办法了。”电话刚接通,许欢就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电话那头很安静,许欢狐疑问:“长林,你还在吗?” “妈。” 许欢诧异,随后哭得更伤心。“季烨,你个不孝子,你别折磨你爸妈了好吗?要按时吃药好不好,我和你爸爸一直都没有放弃,你又凭什么放弃呢?” “嗯,我不会做傻事了。” 听到儿子说出这样的话,许欢放心了许多。“你爸爸什么时候回国?” “明天。” “季烨,你也回来好吗?”许欢哀求着。这个问题她这些年几乎从没有放弃问,可是得到的答案总是千篇一律。 “对不起,您就当已经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电话被挂断,许欢许久不能回神,双手捂着脸。 咖啡店里,空气中是浓郁的咖啡香气,顾一萌点了一杯拿铁,心情很好地坐在宋平壤身边的位子上。 宋平壤有些心不在焉,“你怎么来了?” “你是猪头吗?”顾一萌板着脸,怒意明显。 宋平壤苦笑,“迟小暖爱季烨,你爱季烨,你们都爱季烨,为何我摊上的女孩都受过季烨的伤?他一死百了,留下来的人何其痛苦?” “谁说我爱他了?我早就不爱了。宋平壤,我们在一起吧。”顾一萌语速飞快。但是宋平壤还是听到了,他睁大眼睛看着顾一萌,她的脸上有一片红晕,眼神很坚定。 “你说真的?”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先前,他对顾一萌说过希望在一起的话,顾一萌总是让他不要做梦,那时候他以为顾一萌还是没能放下季烨。而现在顾一萌主动说出这话,是不是她真的把对季烨的感情都已经收回了?想到这,他的心里轻松了许多。 “真的,我们在一起。明天我就把你带回家,我们同居,你带我回家见你父母,我就是要告诉全天下的人,我顾一萌和宋平壤在一起了。”顾一萌说着说着就哭了,眼泪落进嘴里。 “好。傻姑娘,我会给你幸福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宋平壤一把将顾一萌紧紧抱住。 顾一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落下。说出这样草率的话,她真的是一点也不后悔,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此刻的她,没能爱上宋平壤,却说出要与他在一起的话,她知道自己混账,可是看到许欢阿姨又是那样疼爱迟小暖,她那么希望宋平壤娶迟小暖,顾一萌只觉得她的肺快要被气炸了。她与迟小暖,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呀! 不过,这次,她确定的说,她赢了。 有她顾一萌在,不管家中的长辈多看好迟小暖与宋平壤,她都不会让他们有什么后续发展,一定,一定不可以。 她失去过一次,即成永远,不能再失去一次。 第五章 在一起(四) 宋平壤从没有想到有一天,顾一萌会对他说:“宋平壤,我们在一起吧。”更没有料到,这个女孩子会在他面前否认她爱季烨。 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尽管她的话很像谎言,可他宁可相信,说他自欺欺人也好,为什么不信她呢?如果相信了他会开心会幸福,那就相信好了。 他后来想,时光飞逝,物换星移,顾一萌对季烨的感情或许早就已经淡了,这么多年,漫长的时间是足够让顾一萌去忘记过去的。况且季烨已经死了,他不愿意让自己再跟一个死去的人吃醋。 白枫来找他喝酒时,他又被周小朵赶出来了,宋平壤有时候真的很羡慕白枫与周小朵,他曾经听到白枫喝醉酒后说真心话,当时的一个问题便是这辈子你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白枫眼神迷离地看着前方,沉默着,在宋平壤以为白枫不会说出答案的时候,他开了口:“为了前途抛弃爱情。” 宋平壤不知道白枫与周小朵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是聪明如他,总能猜到些什么。周小朵来b城工作,当时找房子住,白枫就让他出面,将白枫的一间三居室的公寓租给了周小朵,从此以后仗着自己有钥匙随意进出周小朵的家。周小朵也曾多次换锁,但是都能够被白枫搞到备用钥匙。这两人很好玩,据说小时候是一块长大的。 一块长大的情谊,宋平壤又想到了顾一萌。顾一萌在遇见季烨前,她与他的感情很好,他会傻傻地跟在顾一萌身后,有时候也会与梁卓打架,梁卓是另一个喜欢跟在顾一萌身边的男孩子。他从小就不喜欢梁卓,与他打架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季烨出现后,宋平壤与他不算熟悉,虽然生气顾一萌亲近季烨,但是也没有办法。 后来,他变得越来越混账。在顾一萌死命追着季烨的时候,他连努力都没有努力过,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他开始变得放荡,开始变得散漫,开始对什么事都提不上心,不爱学习,不爱去学校,玩女孩感情,抽烟喝酒是样样都会了。他想要借助一切力气去淡忘对顾一萌的感情,时而会讽刺自己,不就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吗,有必要这么折磨自己,她不喜欢自己,自己又不是缺人喜欢。 他第一次拥有女人的身体,他看着身下的女孩痛得死去活来,恍惚间居然会想如果此刻在身下的女人是顾一萌该有多好,虽然床上的女孩拥有着比顾一萌还要精致的脸,但是总也提不起他的兴趣。顾一萌,顾一萌,这个女孩仿佛已经刻进了他的心里,永远也消不掉。 学校的老师已经对他父亲发了最后的通知,如果再不对他严加管教,就请他父亲把他领回家。宋平壤又被狠狠揍了一次,他的妈妈捂着嘴流泪,他的父亲眼红彤彤的,那是一团怒火呀,那团熊熊怒火仿佛在说:“这样的儿子丢了他的脸,这样儿子打死了也活该。” 对,还有一件事的发生让宋平壤如此不受管教。那便是,他在无意之间发现了他父亲在外面的小孩和女人。 他实在不能接受,他从小到大尊敬的人是一个道貌岸然的骗子。 他的妈妈是个傻子,自己的男人有了别的女人那么多年居然毫无知觉。 连他父亲这样的人都是个混账,他也只想要做个混账。这样的话,他母亲就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在他的身上,而不是有一天会发现丈夫的背叛,那样他知道他的母亲一定会疯狂的。 在那一年,他也知道,原来堕落也真是一件非常棒的事情。 后来,他也不去学校了,因为怕见到顾一萌,怕见到季烨。 有一次,他喝醉了,无意之间让身边的人知道了他喜欢顾一萌的事情,占芮文告诉他:“顾一萌那是在碰钉子,季烨不会看上他的。” 占芮文是他的挚友,也是梁卓的好朋友,他宋平壤身边的好朋友都能与季烨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少年时期,说不定就是一杯酒的功夫都能交上一段不错的哥们友情,他与季烨也曾有过好多个机会做朋友,但是顾一萌喜欢季烨这件事就像一根芒刺刺在他的心里,不舒服。 “那他看上谁了?”这个年纪不喜欢点什么女孩子真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他在心里想。 “他喜欢的女孩叫迟小暖,梁卓告诉我的。”占芮文说。 那一晚,他真的是喝高了。骑着机车回了大院,他直接去敲了顾一萌家的门,他借着酒劲大喊着:“你出来,你出来。” 顾一萌穿着睡衣给他开门,他一把就抱住了顾一萌,用尽了全力,他的身子紧紧贴着顾一萌的身子,能够听到她的心跳声。 顾一萌用脚踢他,他不痛。 “和我在一起吧。”他说话的语气带着傻气。 顾一萌大喊:“宋平壤,你疯了吧。” “我没疯,和我在一起吧。” “你快放开我,我爸妈要回来了,要是让他们看到你这样欺负我,一定告诉你爸妈去。”顾一萌的威胁放在宋平壤这儿没有任何用处。 “季烨,你快来帮我推开他。”顾一萌语气中夹带着兴奋,看到了救星。 “宋平壤。”季烨拉开了宋平壤,顾一萌躲得远远的。 宋平壤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只能继续装醉下去,他憨憨地笑:“阿格,和我在一起吧。我爱你。” 季烨笑着对顾一萌说:“这小子原来把你当别人了。” “原来他喜欢阿格呀,怪不得这样伤心,阿格已经是王洛的女朋友了。”顾一萌释然,心里舒了一口气。 宋平壤嘴里还在说着话,季烨和顾一萌没法分辨说的是什么,他们合力将宋平壤送回了家。 宋平壤倒在床上,眼神清明,洋酒后劲大,可是醒酒也快,太快了,他还想再醉一会。 “在想什么呢?”白枫推了他一把,将一瓶酒放在他面前。 “你觉得我和顾一萌般配吗?” “俊男美女,没什么相配不配之说,只不过就是看有没有缘分而已。你要是真喜欢顾一萌,就使出全身的力气去追求,别像我这样,自作自受,我现在什么都有了,可是就是没有周小朵,周小朵,她恨我。” 白枫心里受伤,后来喝得特别多,一瓶一瓶地喝,醉得厉害。宋平壤倒是非常的清醒,打了电话给周小朵,让她把白枫扶回去。白枫是公众人物自然不能把他往外送,周小朵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把他扶到家里去了。 宋平壤看着安静的公寓,这里以后也许会多出许多的欢声笑语,他幻想着。 从未像这一刻觉得,幸福,居然离他如此接近。 第五章 在一起(五) 距离上次顾一萌说他们要同居已经有半个月有余,顾一萌还是没有啥动静,宋平壤给她打了电话,顾一萌在那头吹头发,恶作剧地让他听吹风机轰隆的声音,他耐心地等着她收拾好。 终于一片安静后,他问她:“萌萌,你什么时候搬过来啊?” “我不敢告诉我爸妈呀。” “你明天一定要对他们说出这件事。”宋平壤挂了电话。 顾一萌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笑了:“生气了?真小气。” 她以宋平壤女朋友的身份已经正式去了宋家拜访,进宋家门的时候心里觉得很好笑,多了许多的拘束,她熟悉的宋阿姨和宋叔叔有一天成了她男朋友的爸妈,真奇怪的缘分。 宋平壤来她家的时候,穿着高级定制的西装,打了领带,一副精英的样子,顾一萌看到了自己父母眼中的笑意,很显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们对这个看作女婿的人是越看越顺眼。顾爸爸的酒量非常好,宋平壤也不差。 不过那一天顾一萌发现自己的父亲好像存心让宋平壤醉一样,想测一下他的酒品。后来发现宋平壤喝过酒后那样安静,不吵不闹的,就更加喜欢他了。 宋平壤那晚被折磨得够呛,顾一萌的妈妈就让他睡在她房间里了。很自然的,同床共眠了。在亲戚那儿,她和宋平壤俨然就是一对小夫妻了。 “萌萌,睡了没?”门外是她妈妈的声音。 “没呢。妈,你进来呀。” 顾妈妈递给顾一萌一个信封,顾一萌拆开,竟是订婚喜帖,打开喜帖,赫然写着梁卓先生和景雨涵小姐,烫金的大字,真刺眼呀! “别惆怅,你也快了。” “嗯,快了。” “妈,我想搬过去和平壤住,您也知道他快上大二了,课很多,最近看他都瘦了。” “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去问你爸去。” “您同意就好,我爸还不是听您的。” “你真决定了?”顾妈妈问。 顾一萌点头,眼神变得坚定,她愿意把自己的未来放在这个叫做宋平壤的男人身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天会后悔,可至少现在,她是幸福的。有多少年,不曾享受过这样惬意的幸福了?她愿意赌一把。 “那就住一起吧。记着,你要疼平壤,这样你宋阿姨会更喜欢你。” “嗯嗯,知道。” 顾一萌又看了眼手中喜帖,嘴边挂着淡淡的微笑,内心讽刺道:“离了你,我一样会过得好。” 半夜,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睡。她看了看手机的时间,一点半,他睡了没?她好奇。拨通了电话。 响了几声后,宋平壤才接电话。“怎么了?”他的声音没有一丁点睡意。 “你怎么还没睡?” “你怎么还没睡?” 两人异口同声问出来,随后默契般地笑了。 “睡不着。”顾一萌坦白。 宋平壤笑了,“睡吧,不早了。” “等一下,明天是假日,不用上班,我还不想睡。”顾一萌有些着急,忙制止他挂电话。 “你,你明天来我家吧。” “有事?”宋平壤不冷不热地问。 顾一萌彻底爆发了,“你到底还想不想我搬去你家住啊?” 听出了端倪,宋平壤有些激动的问:“你明天搬来?” “唔。”顾一萌支吾了声。 后来又聊了许多,顾一萌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两人的手机没有挂断,早晨醒来的时候,顾一萌才发现这件事,她重新拿起手机,有些赧然,“宋平壤,你醒了没?” “在去你家的路上了。” 顾一萌听到宋平壤的回答,吓了一跳,坐在床上。 她以为这人还在睡觉呢。 挂了电话后,顾一萌赖在床上不愿意起床,盯着手机看,翻看着通讯录里的那些个人名字,她编辑了一条短信,群发了两个人:楚晴、周小朵。 “晚上七点请你们吃饭,务必参加。地址:b城青岚小区xx幢xxx号。” 门铃声响起,顾一萌迫不及待地下楼要去开门,乐坏了顾妈妈。 “你慢点。”她对着顾一萌说。“还没结婚呢,就这么腻歪。” “妈,说什么呢?我这是难得换个环境住,高兴。” 开了门见到的便是宋平壤帅气的笑容,顾一萌忍不住地上前抱住了宋平壤。宋平壤惊喜,今天的顾一萌好像特别黏人、温柔。 “进来吧。” “平壤,以后要吃什么,就让萌萌给你做,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别太累着自己了。” “谢谢顾妈妈。” 宋平壤和顾一萌也没久待,拎着行李就走了。 窝在宋平壤的公寓里收拾了好久,终于有个家的样子了。顾一萌累极了,趴在沙发上小憩。宋平壤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几大塑料袋东西。 “我买了外卖。萌萌,你来简单吃点。” “我好累啊,不吃了。”顾一萌嘟囔着嘴,懒得动。 她从没有想过,一个男人,可以温柔至此,他一口一口地喂她吃,有着极好的耐心,她不止一次看到他黑宝石般的眼眸愣神,她爱他那纯澈的眼神。她问自己,为何从前她没能够发现他的美呢? 如果早一点发现,她的从前,是不是就不那么可笑? “想什么呢?”宋平壤用纸巾擦去顾一萌嘴角的油腻。 顾一萌开怀大笑,“这真是我这辈子吃得最矫情的一顿饭了。” “宋平壤,你还记得有一天晚上,你喝醉了到我家门口大吵大闹吗?我刚给你开门,你就抱住了我,你嘴里喊着阿格的名字,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你,看起来有多可怜。” “从来都只是你。”宋平壤急切地说。 “什么?” “我不喜欢阿格,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只是当时我真的开不了口。你喊着季烨帮忙,帮你拖开我,我开不了口,我知道在季烨的面前对你表白,我必输无疑。” 顾一萌别过头去,再不去看宋平壤。 宋平壤刚想要说什么话,被一阵阵急促的门铃声给打扰。宋平壤去开门,没有想到居然冲进来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恰巧顾一萌还很熟悉的。 顾一萌以慵懒的姿态躺在沙发上享受着阳光的照耀,梁卓跑来宋平壤的公寓,气势冲冲地站在她面前,粗重地喘着气。 第五章 在一起(六) “哟,腿好了。来这做什么?怎么会找到这里的?”顾一萌一下子冷了眉眼,挑眉不悦道。 “我去你家,你妈说你搬来和宋平壤一起住了。” “消息传得真快。”顾一萌得意。 梁卓拉起顾一萌,“跟我走。” “梁卓,你这是做什么?”宋平壤挡住了梁卓,声音已经冰冷到了极致,周边处于一种低气压中。 梁卓不理会宋平壤,认真地瞧着顾一萌,问:“你真要住这里?” “对。”顾一萌斩钉截铁,没有一秒的犹豫。 “和宋平壤同居?” 顾一萌没忍住,轻笑出声,她承认自己是真的很大煞风景。 “我们在交往,住在一起很正常,我爸妈都是同意的。我不懂,梁卓,这个时间你来凑什么热闹?你该多花点时间和你的未婚妻准备订婚典礼才是。你放心,到时候我和平壤一定会准时参加的。” 梁卓的心抽搐着疼,顾一萌的冷傲,宋平壤的坦然,他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别人的地盘。“顾一萌,我希望有一天,你不要后悔。” “我不悔。”顾一萌昂起头坚定地说。 “好,好,我祝你们,白头偕老,一定。”梁卓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番话,随后用力地关上门,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宋平壤去厨房打开冰箱拿出几块冰,房间塑料袋里,走回客厅,坐在顾一萌身边,把她的手臂放在眼前,梁卓的力气大,顾一萌方才被他握住的手臂已经红肿起来。 “谢谢你哦。”顾一萌笑了,情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宋平壤低着头,专心帮她冰敷消肿,嘴角微微上扬,“你不悔?是真的吗?” 顾一萌一时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呵呵地傻笑起来。 宋平壤也不追究,只是眼睛里透露出丝丝忧伤,顾一萌看在眼里,内心选择了故意忽视。 对不起,我不想说谎,但是我会努力的。顾一萌心想,同时告诫自己,听妈妈的话,好好照顾宋平壤。 “今晚我做晚饭。”顾一萌提议。 “你确定?”宋平壤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当然。”她有些心虚,她的厨艺是这些天才被顾妈妈压着恶补的,勉强能做些家常菜。 “我现在很害怕,脑子里只要想到楚晴,我就害怕。” “为什么?”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和你的事,我没有告诉她,她这个人最爱记仇了,等下晚上来不知道要怎么收拾我呢?” “别怕,有我在呢。”宋平壤将顾一萌揽到自己的怀里。 暖暖的感觉,很奇怪,顾一萌只觉得安心。 傍晚六点半左右,门铃声起,宋平壤去开门,顾一萌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着,有条不紊地往锅里放食材。 楚晴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外,头发有些散乱,在见到宋平壤,她心里更是踌躇不已。 是不是走错门了?她在心里疑惑着,同时小心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你是?” “宋平壤,你好。”宋平壤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伸出自己的右手。 楚晴虽然不认识宋平壤,但是她一向对帅哥毫无抵抗能力,手握上去,也是满脸笑容。 “晴子,我在厨房。” 楚晴刚换鞋进门,就听到里间传来她熟悉的女人声音,那一刻,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没错了,是这里,顾一萌要请她吃饭的地方。 只是,这里,这个男人,着实令人好奇。 楚晴冲到厨房,看到顾一萌的样子,呆愣在了原地。 “尝尝味道。”顾一萌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到楚晴的嘴里,下一秒,楚晴捂着嘴呜咽起来,模糊说着:“你想谋杀呀,烫死我了。”她跺跺脚,手指毫不留情地戳了顾一萌的额头。 顾一萌嗷嗷嗷叫着痛。 “少给我装柔弱,戳几下又不会死。” “你今天去哪里了?满身都是灰。”顾一萌看到楚晴衣服上不小心蹭到的灰,忙帮她拍拍。 “你还说,我从乡下赶回来的,要不是有事,你给我发那条短信的时候我一定立马冲到你面前。” “晴子,我男朋友宋平壤。”顾一萌挽着宋平壤的手,向楚晴介绍。 虽然心里已经猜测到了,但是却还是很好奇,在顾一萌的生活中何时又出现了这么一位帅气的男人? “平壤,这是我最好的姐妹楚晴。” “来来来,跟我说清楚。”楚晴拉着顾一萌到客厅,宋平壤随后。 “你有男朋友了,你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人呀?你禽兽呀!”楚晴委屈着,但说话声音气势丝毫未减弱。“你说你,你怎么可以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我看你们这样的奸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一萌,你有种!” “晴子,谁让你不看报纸的,如果你有看报纸的习惯的话,不用我对你说,你早就会发现我和平壤的事了。而且,我想等我和他的关系稳定了再告诉你的。” 楚晴还想说什么,门铃又响了。 顾一萌心里松了一口气,“肯定是小朵来了。” 在得知周小朵住在楼上,且在这里没有多少朋友,楚晴一副豪气冲天的样子让周小朵以后都来找她玩,她的生活其实也很无聊的。 饭后,小朵回去,宋平壤在书房里做ppt,顾一萌在厨房里收拾,楚晴啃着一个苹果进来,看戏意味十足,打量了一番顾一萌后,随后笑着摇头。 “有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我都能从你身上看到母性的光环了。” “你最近在忙什么呢?都好些天不联系你了。” 提起这件事,楚晴就一个脑袋两个大,哀怨着说:“还不是我外婆的事,我妈想让外婆搬到她那里去,外婆年纪大了,哪里都有些毛病,我妈不放心她,可是外婆死活都不肯,就是要守着那处旧宅。哎,你说,上了年纪的人怎么都这么念旧呢?” “我怎么知道原因?等你老了,你就懂了。” 楚晴想起了刚才在饭桌上宋平壤对顾一萌的体贴照顾,不由一阵羡慕,“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顾一萌一愣,有些尴尬地收回落在楚晴身上的视线,然后绕过她走出厨房,只淡淡说了句:“时机到了就结。” 楚晴只觉得顾一萌怎么给她一种不情愿的感觉。她忙跟在顾一萌身后,喋喋不休起来。 第五章 在一起(七) “你是不是不想做剩女,随便给自己找了个对象呀。” “嘘——”顾一萌看了看书房紧闭着的门。“你声音小点。” 楚晴压低了声音,“不会被我猜中了吧。” “不像你想像的那样。” “那是怎样?看你这副样子一定是有什么内情。” “哎呀,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我有什么样子呀?就是觉得找到了这么个我能够托付终身的人挺不容易的,所以我要好好把握呀。而且你不知道我和宋平壤从小就认识,家里也是知根知底的。” “什么?你们是青梅竹马?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这号人物呀?哦,对,你的过去我都不知道。”说着说着,楚晴就有些沮丧了。可以说在这座城市里,她们的关系最好,可是她并不是有多了解顾一萌,顾一萌从前的事无论她再怎样逼问,顾一萌都不说。她也曾为此气恼过,在她心里一直都觉得最好的朋友不该如此保留,只是渐渐的,也就不甚在意了,正如顾一萌常说的那样,活在当下就好。 此刻,她还真的就特别好奇起顾一萌的过去了,上次碰到了顾一萌的情敌就已经很有意思了。 “哎,他在哪里工作呀?”楚晴好奇。 “还在上学。” “博士?”楚晴眼前一亮,略带着崇拜,心想博士长这么帅的,难得难得。 “学士行吗?”顾一萌脸不红气不喘地纠正。 “咳咳咳——”楚晴一下子被口中的苹果给呛到了,满脸通红。顾一萌见状忙帮她拍拍后背,好让她舒服些,等到平静下来,楚晴略微鄙视地看着顾一萌:“你居然老牛吃嫩草。” 顾一萌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们同龄,他以前不学好被送去部队锻炼去了,现在退伍出来到b大上大学。” “这样的人你也放心呀。” “不许对他有偏见,他人不错,只是年少轻狂,谁没有不在年轻的时候犯错过,人无完人呀。” “你爸妈也同意?” “起初不答应,现在完全赞成啦。” 楚晴心里轻松多了,将手搭在顾一萌肩上,笑说:“那祝你幸福!” “彼此,彼此。” 转眼间已是秋意正浓的十一月,近一个月的时间,白枫都很配合顾一萌的工作,他们走了一些城市,探访美食,录制了几期“和未来有约”节目,等到顾一萌回来b城,一时间未能适应。她的嘴在这一个月里已经被养刁了,为此,宋平壤还一阵郁闷,他可没有忘记从前可是有人说他做的菜很美味的。 这一晚,他们坐在家里沙发上看着顾一萌的美食节目,这是改版以来的第一期,先前电视台已经为白枫的加盟打足了广告,可是顾一萌还是非常忐忑,就怕收视率还是像先前那样惨淡。 近一个小时,宋平壤不断安慰顾一萌放轻松,可是顾一萌仍是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内心情绪。她太想要这份成功了,她很想要把这一份成功放在她父亲面前,她很想骄傲地在父亲面前说她从前的选择没有错。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觉得我父亲不爱我,我真的很努力地用自己的实力告诉他,他的女儿也会很优秀。” “别担心,你很优秀。” 宋平壤紧紧握着她的手,一直到节目最后播放结尾曲,那是白枫新写的歌曲,叫《幸福的约定》,静静听着,这首歌顾一萌在之前并不是没有听过,白枫录这歌的时候,她就在外面陪着,可是此刻听这首歌,却有着异样的感动,她很想哭,被这首歌感动。用编导的话那就是,这首《幸福的约定》虽然是一首情歌,但是用来做这种美食节目的结束曲也再好不过。约定,观众与节目的约定。 “你有没有觉得?看你和白枫的节目,好像约会的感觉。”宋平壤笑着问。 顾一萌有些激动,“你感受得到?” 是的,这也是她们当初的本意,就是要把这节目做出这样的感觉,这份创意是白枫想出的。就像恋爱一样,走遍全国各地,为观众寻找极具特色的美食,也希望可以帮助推动地方的旅游业,更希望世上心中有爱的人都可以去她们曾经踏足过的地方走走,去感受不一样的人文风情。 深夜,顾一萌在床上辗转了几个小时都无法入睡,她开门出去为自己倒了一杯凉水,一口饮尽。 宋平壤房间的门也开了,她们就这样隔着暗色的光亮四目相对。 “你怎么还不睡?”她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两点多了。 “有些饿。”宋平壤摸摸肚子懒懒地说。 顾一萌放下杯子,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吃的,半会,她重新看向宋平壤,“我给你炒蛋炒饭吧。” “还是算了吧,我自己来。” 顾一萌一听,手叉腰,脸上表情有些忿忿,“你这是在嫌弃我。” “没有,绝对没有。”宋平壤摇摇手。 顾一萌炒了两份,与宋平壤面对面坐着。 宋平壤吃得有些急,顾一萌看到他眼下浅浅的黑色,有些心疼他。“你又看文件到这个时候吗?” 宋平壤点点头。 “占芮文不是你好朋友吗?他整天花天酒地的,知道你学校课那么多,还让你这么累?”顾一萌生气的说。 “他在外应酬,为公司做得可比我多了。前几年我只是投资了钱,公司能有现在的成就都是靠着占芮文。” 顾一萌也是在前不久才知道,原来宋平壤是一家广告公司的挂名副总,他的车子,他的房子都是这些年他的分红买的,虽然不需要在公司坐班,可是也是很辛苦的。 宋平壤很快解决了一盘蛋炒饭,顾一萌自知已经没有什么胃口,忙把盘子收进了厨房。 宋平壤跟了进来,“梁卓和景雨涵的订婚宴,你去吗?”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顾一萌顿了下,然后笑了,原来她在忙碌的时候竟然还忘了还有这样一件事。 “去呀,也要送上我们的祝福呀。” “就在这周六,你不要忘记了。” 顾一萌点头。 回到房间,她就更睡不着了,拉开窗帘,开了窗,凉风吹在了脸颊上,很舒服。只是久了,也会冷。 她环抱住自己的手臂,不知不觉中,脸上已经有了眼泪。 脑袋里空空的,她什么都不能想起,只是一个名字总是浮出来:梁卓。 曾经是她一个人的梁卓。 他和景雨涵认识,还是她介绍的,在她大学刚毕业回来b城的时候。 第六章 情敌(一) 那日顾一萌和梁卓看完话剧出来后正好看到了景雨涵和她的男朋友,她这个人向来不是很主动,她当时只是看了眼景雨涵与她身边的男士,本来想着看过后就走开,当作没有碰到过。可是她刚收回视线,景雨涵就注意到了她,并大声叫了出来,“萌萌。” 吃惊之际,景雨涵已经和她身边的男人走到她面前了。梁卓笑问她是谁,她撇撇嘴,不无热情地说:“这是我大学同学景雨涵,这是梁卓。” 他们互相寒暄了下,景雨涵又将她男朋友介绍给他们认识。 再后来,景雨涵提议一块吃饭,顾一萌刚想找借口拒绝,没想到梁卓已经顺口答应了。 景雨涵和她男友在前面走,她在后面瞪着梁卓,梁卓有些无辜问她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事已至此,好好应对才是上策。 那顿饭是景雨涵请客的,梁卓有些尴尬,他一向都不喜欢女士为他买单,推辞了下,景雨涵又说下次让梁卓请,梁卓这才罢手。 顾一萌一直沉默着在一边。 回去的路上,少了景雨涵的聒噪,顾一萌才觉得不那么烦躁。 “你刚才是怎么了?见到大学好友也不怎么开心呀。” “我讨厌她。” 只要提起她,就忍不住地要愤怒。 “见鬼。”她骂了句。然后将车里的抽纸抽出来绞烂。 梁卓来了兴趣,因为她很少看到顾一萌这样直言不讳地说讨厌一个人。 “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她就是个贱人。”顾一萌本来以为回到了b城,算是与景雨涵彻底say goodbye了,没有想到景雨涵她家居然会搬到了b城。 她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梁卓她与景雨涵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梁卓不久之后也没有了兴趣,快要把景雨涵这个人忘记了。 再后来,景家的事业越来越顺利,景雨涵在社交界也有了名声。她与梁卓在一次酒会上再见,在那之后,就一直对梁卓开始了纠缠不清。 梁卓曾经跟顾一萌提起过这件事,当时顾一萌没有多在意,除了气愤还是气愤,只说了句:“贱人永远都在做贱事。” 大学的时候,她交过几个男朋友,她和景雨涵住在一个宿舍里,虽然她很看不惯景雨涵的大小姐脾气,但是一两年里倒也相安无事,直到景雨涵最优秀的追求者开始转变目标来追求顾一萌,顾一萌那时候也没有多考虑就答应了交往,当作玩玩。可是没有想到这位景小姐很是小心眼,明明是当初不加珍惜的男孩,看到顾一萌和那男孩看着让人羡慕,此后便开始了与顾一萌的暗暗较劲,还唆使宿舍里的其他女孩子一同孤立顾一萌。 一个月后,顾一萌厌倦,和那男孩分手,以为景雨涵会到此放手,不对她做过分的事情,却没有想到以后只要是她交往的男孩,她景雨涵都要去插一手,这人手段也算高明,并不是直接抢顾一萌的男朋友,而是和顾一萌的男朋友混熟悉后做那些男孩的妹妹。 要知道,这种认妹妹的行为就是一种暧昧关系的存在。 顾一萌在之后认识了楚晴后,也就更不把景雨涵放在眼里了,她从前一直忍让着景雨涵,不愿意与景雨涵撕破脸的原因便是她不想听到别人说她人缘差、没有朋友,所以她一直都在努力维持着友谊的假象。 她从前对梁卓是那样有信心,她一直都觉得梁卓既然已经喜欢她那么多年,就不会被景雨涵迷惑住,可是没有想到她一跟他分手后,他会和景雨涵在一起,要知道在过去的好多年里,梁卓可是一直都在拒绝景雨涵的。 他明明知道她讨厌景雨涵,非常厌恶,却还是和她在一起了。在自己内心真正接受了梁卓对景雨涵是认真的后,她终于学会了接受这件事。只能用那样一句话安慰自己,两个贱人凑在了一起。 她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她一直都在恨着梁卓。 第二天一早,顾一萌看着镜子里很是苍白的她的脸,就一阵怨念。化了妆后,喝了一杯咖啡就去了电视台,领导特地告诉她昨天的“和未来有约”收视率第一,顾一萌很想矜持地接受这一好消息,可是也难免太激动的大跳起来,抱住了领导,就差对领导说“我爱你”了。 她打电话告诉白枫的经纪人vina姐这个好消息,虽然当初白枫要来和她一起主持“和未来有约”很反对,但是在后来白枫说服她后,她也全面配合起来,所以顾一萌在心里还是很感激她的。 结束通话后,她躺在办公室的小沙发上想午睡会,可是手机又响起,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数字,很陌生。 “喂,你好。” “喂。”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你是?”顾一萌问。 电话那头的女人笑了,有些刺耳。顾一萌仍是耐心性子等着。 “我是景雨涵。” “哦,是你呀。”顾一萌一下子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我没想到你会把我的手机号码给删掉。” “我只存朋友的号码。” “呵呵,我们现在是的确连朋友也谈不上了。” 难道还是朋友?呵,她可不会这么自虐。明明讨厌的要死,还要假装感情好,这样的事,她从来不屑做。 顾一萌不想再废话,直接切入主题。“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知道阿卓给你请柬了,但是能不能请你不要来参加我们的订婚礼?” 景雨涵的这一要求,让顾一萌吃惊了一番,因为她觉得景雨涵实在没有必要这样。虽说是请求,可是景雨涵的语气丝毫就是个命令,让顾一萌很不舒服。 “参加朋友的订婚礼,我并不觉得是我需要逃避的。”顾一萌显然是不想给她这个面子。 景雨涵有些恼羞成怒了,直接怒问:“是你抛弃他的,你有什么资格来参加他的订婚礼?顾一萌,你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我会带着我男朋友一起参加,要幸福那就大家一起幸福。” “你——” “不要生气,小心变丑。我不觉得我有继续讲下去的必要,还是挂电话吧,以后也不要给我打电话,接你的电话我真觉得呕心。” 未等景雨涵说什么,顾一萌就挂了电话。 第六章 情敌(二) 景雨涵不死心,又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不接听,索性将手机关机,心情更加愉快了些,她都能想像到景雨涵在那边愤怒的样子。 她曾经也和景雨涵是一个样子,只要一有人不顺她的意,她就会变得很暴躁,那个时候有人宠着她,她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如今的她,是真的变了,更甚者她讨厌这样的景雨涵,也许是在讨厌着曾经张扬跋扈的自己。 周六这天,为了以最好的状态出席梁卓与景雨涵的订婚礼,白天她特地去美容中心做了个spa,虽说景雨涵是今晚的主角,但是她从不认为自己会放弃这个可以抢景雨涵风头的机会。她特地拿出以前定制但是梁卓不许她穿的黑色晚礼服,她还记得当初梁卓反对她穿这件晚礼服陪他出席宴会时说的话,因为晚礼服后面几乎是被挖空的,会露出整个背,她当时很想性感一番,可是梁卓很生气的告诉她如果她硬是要这样穿,那么他就会把她锁在家里。 后来,她没穿这件晚礼服,也没有穿上梁卓为她挑选的比较保守点的晚礼服,她没有陪他去参加宴会,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了一整晚的恐怖电影,家里就她一个人,她害怕得要哭,她希望身边有个人陪着她,只是这个人在第二天上了报纸,他和景雨涵跳舞的照片被登在了报纸上。 她气得一个星期都没有理会他,回了自己的家。梁卓不停地解释自己与景雨涵什么关系也没有,诚意十足,她后来也觉得自己矫情了,为这事闹别扭实在是没事找事做,不值得。 如今,物是人非,她再穿上这件晚礼服,不知道梁卓会是什么表情,也许压根就不会在意了吧,顾一萌想着想着,自嘲般地笑了。 镜子里的她,她的笑容,在她看来,是那样苦涩。 “咚咚咚——”敲门声起。 宋平壤在门外喊:“萌萌,我进来了。” “嗯,好。”顾一萌在试衣镜前转了一个圈,“你来看看我的礼服怎么样?” 宋平壤看到顾一萌光洁白皙的背,有些脸红了,“很好看。不过,你还是换一件吧,别抢了人家准新娘的风头。” 顾一萌不满地嘟着嘴,“我就喜欢这件,我连搭配的项链都准备好了。现在要我换,绝对不可以。” “萌萌,听话。”宋平壤从背后抱住顾一萌,商量着。他不想自己女友的美好被别人看去,她的美好只能由他一个人欣赏。 “不要。”顾一萌挣脱开宋平壤,去一旁取出盒子里的项链,重新站在试衣镜前要带上,却怎么也带不上。她看着宋平壤一动也不动,没有丝毫要来帮她的意思,她有些恼了,瞪着他。 宋平壤无奈,帮她带上项链,一吻落在了她的脖颈,顺其自然。顾一萌表情并未多变化,只是这宋平壤看不见的内心早已翻腾,她喜欢这个吻,自然。 “你和梁卓这么多年朋友,算了,就准你穿这件了。下次不许了。”宋平壤妥协。 顾一萌露出了笑容,抱着宋平壤亲了他的嘴唇,然后说:“谢谢亲爱的。” 顾一萌有些庆幸,宋平壤并不知道她和梁卓的以前的关系,否则依他的性子断然不能这样轻松地就让她去参加梁卓的订婚典礼的。 而她今晚,是为了梁卓才穿着华丽。 到了和悦酒店门前,她清楚看到了梁卓与景雨涵的合照,背景是马尔代夫的海,景雨涵穿一袭白纱长裙,光着脚丫踩在白色沙滩上,梁卓手牵着她的手,很显然是一张抓拍,照片上的梁卓在笑,虽是静物,但是顾一萌觉得那笑容是非常有感染力的,笑到了眼底。撇开对景雨涵的敌意不说,她第一次觉得景雨涵与梁卓站在一起是那么的般配。 顾一萌站在这张合照面前足足五分钟,宋平壤先看了会照片,后来又盯着顾一萌看,也不去打扰她,她的面上并无多少表情,眼神很专注,没有丝毫其他情绪在。 到后来宋平壤觉得顾一萌站着的时间太长了,才握住她的手,轻轻说:“进去吧。” 顾一萌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宋平壤的动作和声音有些吓到了她,她快速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退了几步,远离开宋平壤,等到她回神过来,她已然这样做了。 宋平壤一开始震惊,后来眼神变得阴郁起来。 她知道他生气了。 “好了,我们进去吧。”顾一萌微笑着上前主动挽住宋平壤的手臂。 因为看到了她的笑容,宋平壤的脸色才舒缓开来,边走边问:“刚才在想什么呢?” 顾一萌摇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正就是看了那张合照,觉得异常的般配。”说这话的时候,她其实内心有些忿忿不平。 “是啊,很般配。可是我觉得我们以后的照片一定会比他们的好看,因为你可比景小姐好看多了。” 顾一萌心里受用,呵呵笑了出来。用手推了推宋平壤,小声说:“小心点哦,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 和悦酒店是景家的,景雨涵好歹也是景家的大小姐,要是刚才宋平壤这句话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到了景雨涵的耳中,景雨涵肯定要被气死。 “实话实说。”宋平壤骄傲地说。 顾一萌摇摇头,也不辩驳。 景雨涵不希望她来,她偏要来,她这人就是不吃硬。如果景雨涵不打电话给她,她或许还有可能随便找个借口逃开,正因为那个一副胜利者姿态的电话,她偏偏还就非来不可了,而且还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席。 到了订婚场所,顾一萌看到了不远处她的父母与梁卓的父母在交谈,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大家都在笑。宋平壤拉着她走过去,她露出得体的微笑,然后一一问好。 她的妈妈拉着她的手,把她仔细瞧了一遍,“上次你回家穿着外套,没有发现,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小壤没有好好照顾你吧。”宋妈妈怪罪宋平壤,并叮咛他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顾一萌。 “妈,我知道的。”宋平壤笑着说。 “他对我很好,我前段时间出差,晒黑了,所以就这样了,其实我没瘦啦,妈。”顾一萌下意识地为宋平壤辩解,这让两家父母亲面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大抵有种快要抱孙子的感觉。 “你们的婚事,你们想什么时候办呢?”宋平壤的父亲开口问。 “伯父,等平壤毕业吧。” “也不一定呀。”宋平壤插嘴。 “好,好,好,那就早些办。看这梁家小子都订婚了,办得有声有色的,还真是令人羡慕呀。”顾一萌的父亲感慨道。 第六章 情敌(三) “爸,你有看我的节目吗?”顾一萌满怀期待地问。 “没,我哪有时间?” 顾一萌听他这样说心情一下子失落了,下一秒她妈妈笑了起来,拆穿了老伴的谎言。“谁说的,你爸看了,我都看见他在书房偷偷瞧了。” 顾一萌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撒娇着喊:“爸爸。” “老顾,你这就不厚道了,干吗要骗闺女呢?”宋平壤的父亲笑问。 “萌萌,我和你伯父也看了哦,你很棒。”宋妈妈竖起了拇指称赞道。 说笑间,两家父母看见熟人又去互相寒暄去了,她和宋平壤站着,一时无言,等着时间过去,等着订婚典礼的开始。 林阿楚笑着走过来,绕着顾一萌看了一圈,“穿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为什么不来?”顾一萌有些紧张,他害怕林阿楚口无遮拦,让宋平壤知道了她和梁卓以前以前的关系。 “你准备不来的吗?”宋平壤疑惑地问。 顾一萌给了林阿楚一个白眼,示意他滚蛋。然后对宋平壤说:“就是讨厌准新娘。” “你讨厌景雨涵?这倒是一件稀罕事。” “磁场不和吧。” “给我说说吧。” “就是觉得某人老是抢她男友。”林阿楚抢着说。 “滚,死木头。” 林阿楚知道顾一萌是真的火了,忙识趣离开,找他朋友聊天去了。 宋平壤有些不确定地问:“景雨涵抢了你男朋友?你以前交过男朋友?” “大学的时候处了几个。怎么?不可以吗?” 宋平壤恍然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一种叫快乐的因子在叫嚣着。“没什么可不可以,每个人都有过去。” 原来,季烨并不是那样坚不可摧。在今晚之前,他告诉自己不要跟季烨计较,因为季烨已经死了,他真的可以忍受顾一萌仍旧爱着季烨,现在才知道,原来顾一萌在大学时交过几个男朋友,这就说明季烨在顾一萌心里并不是那么矢志不渝了,不然她不可能试着和别的男生交往。 可他忘记去计较结果了。 “你怎么了?”宋平壤的笑让顾一萌觉得心里寒寒的。 “没事,就是心情好。” 他们坐在离舞台较远的桌子上,等待着订婚典礼准时开始。 她看到了梁卓,也看到了景雨涵,她看到他们交换订婚戒指,她看着他们相爱的视频,那里满满的都是他们的笑容,她看着他们携手切下他们的订婚蛋糕,她听到震耳欲聋的鼓掌声,连她的手都在机械式地拍着。 再后来,和悦酒店的菜色不错,顾一萌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吃饭上,她就像个饿了好多天的人,幸好一桌的人都算是熟识的,顾一萌也不必装模作样。 “萌萌,你慢慢吃。”顾一萌的妈妈有些尴尬地提醒她。 她只是嘟囔了句“我饿”,再不理会其他。 后来被一只青椒辣到,她倒是光明正大地哭了出来。宋平壤连忙喂她水喝,四周的人都看着她,景雨涵用一种恶毒的眼神投向她,梁卓也看到了她,随后一杯白酒下肚,眉毛都没眨一下。 梁卓与景雨涵向每一桌敬酒的时候,顾一萌已经安静下来。 几十桌,梁卓一桌一桌敬酒下来,很快醉倒,走路已经是不稳,他差一点撞到顾一萌身上,幸好景雨涵及时扶住了他,他不领情地推开了景雨涵,景雨涵没有料到,一下子没站稳,跌倒在地,旁边的人忙扶她起来。 “阿卓,你醉了,别喝了。” “你别管我,你看今晚萌萌穿得这么好看来参加我的订婚典礼,来,萌萌,我敬你一杯。” 顾一萌站起身,将杯子里的果汁饮尽,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对着梁卓举杯,然后一口喝尽。 “萌萌,萌萌,我喜欢你。” 顾一萌震惊了,他居然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句话,她看了看四周众人看着他们的表情,掩饰住尴尬,微笑着对梁卓说:“我也喜欢你呀,梁卓,我们都认识二十多年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今天你订婚,我真为你感到开心,祝你和景小姐幸福!” 梁卓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还想再说什么,被景雨涵强行拉走了,梁卓跌跌撞撞没走了几步路,就倒在了地毯上。 他被人扶走去休息,景雨涵忿忿看着顾一萌,顾一萌迎上她的目光,她想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样景雨涵现在眼睛里的仇恨可以变成一把把锐利的刀,直接飞进她的身体里,杀死她。 她转身入座,感受到了宋平壤看着她灼热的目光。她侧过头去,看着宋平壤,无辜地问:“怎么啦?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他摇头,收回目光。 她连续喝了几杯红酒,也有了醉意。 从和悦酒店出来,她被宋平壤抱着,她窝在他的怀里,觉得温暖极了。 她紧闭着眼睛,听着他的心跳。 他温柔地把她抱进车子里,她听到她父母让他好好照顾她,一番说辞后,他也上车,体贴细心地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随后她听到他低低的叹气声。 原谅我,原谅我这样装醉。顾一萌在心里无声地说,眼泪顺延着脸颊落下。 到了青岚小区,宋平壤停好车子,开车门,将顾一萌抱了出来。 走进公寓楼,宋平壤并没有坐电梯上楼,而是抱着顾一萌从楼梯上去,顾一萌在心里只说疯了,疯了。 十几层楼梯,宋平壤是想把自己累死吗? 时间过得异常的缓慢,顾一萌心里焦灼。她是否太过分了?她是否不该怕面对他而装醉?她是否该坦白这一切?她是否现在就醒来?她不想他这样累。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平壤抱着她倚在墙壁上休息,他的汗滴在了顾一萌的脸上,顾一萌咬咬牙,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宋平壤一直都在盯着她的脸看,眼色平静,看不出异常。 “放我下来吧。”她无力地说。他应该早就发现了她在装醉了吧,这个男人,聪明如他,她的演技在他眼里可以说是拙劣不堪。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顾一萌,我在想,你会不会心疼我?你会不会就这样一直装下去?你会不会任由着我抱你回房间帮你盖好被子然后你心安理得地睡到第二天早上直接无视我今晚的感受?你是不是……” 顾一萌的手捂住了宋平壤的嘴唇,“平壤。” 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别说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错了。” 第六章 情敌(四) 她的脚刚落地,下一秒就抱住了宋平壤。 “你别生我气,好不好?你别对我这样冷漠,我会伤心的。” “是吗?你会因我而伤心吗?”宋平壤面无表情地问。他的手抓住顾一萌的手臂,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径自上楼。 身后,顾一萌抓住了他的手,紧紧地。 他们一起回到家,顾一萌从宋平壤的身后用力抱住了他。 “你会离开我吗?” “你和梁卓,呵呵,原来你和梁卓的关系是那样非比寻常。” “我们结束了,我们已经结束了。”顾一萌哭着说。 “是吗?” “你去参加他的订婚典礼,你为他穿着华服,你为他展现美丽,你为他在宴席上失态,你为他喝醉酒……而他,喝醉了,居然哭了,口口声声叫着你的名字。情深意切?是不是都后悔了?”今晚,他真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他从没有这样生气过,顾一萌,他最爱的女孩,居然曾经和梁卓在一起过。 “你听我说,我和他真的结束了,他向我求婚,我没答应,我和他分手,我们努力试着要在一起,可是最后失败了,所以他决定要和景雨涵在一起了,我们真的都放弃了彼此。平壤,我现在在跟你在一起,请你对我有些信心。”她解释着、恳求着。 她是那样害怕宋平壤就这样离开了她。 “你说每个人都有过去,梁卓就是我的过去。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和梁卓的关系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们两家的父母亲也并不知情,他们都以为我和梁卓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平壤,你是我的现在,也是我的未来。请你,不要为这件事生气好吗?” 宋平壤伸手擦去顾一萌脸上的泪痕,朝着顾一萌鲜艳的红唇吻去,他的舌头灵活直入,挑拨着顾一萌的舌头,顾一萌回应着。 很长时间,宋平壤才松开了顾一萌,嘴唇勾出一个好看的弯度。顾一萌心里安心了许多,他笑了,那就表示他原谅她了。 “没有下次了。”他有些强势的说。 而顾一萌丝毫都没有考虑就点头答应了,回到家,各自回到房间,顾一萌的脑子还是乱乱的。 洗完澡后,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一遍遍问自己:“我是怎么了?” 方才,她是真的害怕宋平壤会抛下她,她是那样害怕,那样深刻的恐惧感已经印在了心上。而在宋平壤原谅她的时候,她居然心里是那样轻松。 她轻轻触碰着自己有些微肿的嘴唇,“难道我真的爱上他了吗?”下一秒,她忙否定自己脑海中的想法。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这样快的。顾一萌在心底挣扎着。 她与宋平壤在一起才这么短的时间,她没有忘记自己当初会和宋平壤在一起完全是受到了许欢的刺激,以及她不想要宋平壤与迟小暖在一起的私心。 她想到了季烨,想到了脑海中关于他的脸孔,是那样的清晰,是的,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不能够忘记季烨。或许正是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季烨,就是她这辈子心里的最美好。 至于宋平壤,她方才不想失去宋平壤,一定是因为她长时间没有谈恋爱,她享受着与宋平壤的恋爱过程,她希望宋平壤爱她,她也迷恋这种被爱的感觉。 “哎,不想了不想了。”她嫌烦地摇头,闭眼,带着疑惑,逐渐睡去。 而宋平壤,一夜不眠。 第二天一早,顾一萌开门看到宋平壤也正从他房间里出来,头发湿湿的,在滴着水。 “你洗完澡怎么不把头发擦干呀?你这样会感冒的。” 宋平壤无所谓地说:“没事。” “我给你擦干。”顾一萌去拿了一条干毛巾,让宋平壤坐在沙发上,帮他擦干头发。 宋平壤静静坐着,不发一言。顾一萌有些担心,她小心翼翼地说:“你还在生我气吗?” “没有。” 顾一萌有些难受了,他虽然这样说,可是他的语气中有多少冷漠的成分在,她还是能够感受出来的。 顾一萌没再说什么话,而是专心给宋平壤擦头发。 宋平壤皱起了眉头,手突然抓住了顾一萌的手,“好了,差不多了。” 顾一萌悻悻然。 “萌萌,你和梁卓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昨晚回到房间,怎么也睡不着,只要闭上眼,就想起顾一萌和梁卓在一起这件事。 顾一萌沉默了会,淡淡笑了。 “我毕业后开始,今年年初结束。”顾一萌看了一眼宋平壤又继续说:“在知道我和季烨不可能后,我玩感情,后来季烨死了,我厌倦了,想要安定下来,就和梁卓发展了。” “四年了,为何不继续走下去呢?” 顾一萌没办法回答他的提问,因为她心里清楚她的答案一定会让宋平壤失望难以接受的。她不能对宋平壤说,她一直都对着季烨有着很深的执念,在旁人以为她早就过上新的生活的时候,其实她还深陷在过去的泥淖中,不得自救。 “不想走了。”她答,声音低哑,心里泛着苦涩。 “我在想,如果那时我在你的身边,你会选择我吗?” 顾一萌低下了头,眼泪溢湿了眼睛。“以前季烨对我很好,可是后来他就对我不好了,我喜欢他对我好,我一直都喜欢着他,从小到大,梁卓也对我很好,只是我一直忽视他的感受,他是我生活里对我最好的人了。所以我选择了他,而你,除了小时候,之后的那些年里,一片空白。”顾一萌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宋平壤苦笑,是啊,他错过了时机,也怪不得别人。他从前因为得不到顾一萌而堕落,学坏付出了代价,在这一刻之前,他从没有后悔过自己过去的人生,但是现在他是真的后悔了。为什么当初他不是一个好学生?如果是好学生就不会丢尽父亲的脸而被送走,如果没被送走,或许他会更早的与顾一萌在一起。 “你有想过会和我结婚吗?” 第六章 情敌(五) “啊?”顾一萌被吓住了。“可是你还在上学。” “b大从来就没有说大学生不可以结婚,我们先结婚,也是可以的,我们的父母不是都希望这样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我享受谈恋爱的过程,而且我们才交往没多久,我外出工作一个月,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我总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磨合。” 宋平壤笑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也随着他的笑容变得轻松起来,不再是先前的压抑。 “我就这样说说,我们就先享受谈恋爱的过程吧。”他终究是舍不得逼她太紧,退了一步。 听宋平壤这样说,顾一萌心里松了一口气。那次对话后来不了了之,宋平壤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她想他们之间的相处是恢复了如初。 她以为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可是却没有想到,远远只是个开始而已。 几天后,顾一萌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赶回了家。 “爸爸,怎么回事?为什么妈妈会突然昏倒?”她着急地问。 未等到答案,却不想挨到了一记耳光,她知道父亲是用了全力。她的半边脸一下子麻了,她沉默了,不再问下去,而是开门进房间去看她的妈妈。 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她记忆里,父亲这样打过她好些次,所以这些年,她与他总是不亲近。 床上,她的妈妈靠在枕头上,眼神有些呆滞,似乎在想着心事,连顾一萌走近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顾一萌喊了一声“妈”,她才反应过来,看向顾一萌。 “你爸爸打你了?” “嗯。” 顾妈妈叹了口气,“你爸就这副臭脾气,动不动就这样,也不想想你这么大了,多伤你自尊。” “我都习惯了。你身体怎么样了?现在还难受吗?怎么会突然就晕倒呢?” “萌萌,你——”顾妈妈有些迟疑了。 顾一萌等得她妈妈说话,有些着急。“到底怎么了?” “那晚,梁卓和景小姐订婚宴上,梁卓失态叫你名字,现在这件事都传疯了,要是被宋平壤的父母听到了这些闲言闲语,就不好了。” “妈,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只要你相信你女儿就好了,再说,那天宋平壤的父母也在,也知道梁卓的失态,并没有什么的,喝醉了嘛。” “那些人传得太难听了,说梁卓对你有情,有了景家小姐后,还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又说你那天穿得那样漂亮,就是在勾引梁卓。哎,你妈老了,听到这些说你的坏话,看到那些个嘴脸,血压就上来了。” “妈,别气坏了身子。” “我和你爸爸商量着找个时间约老宋家两口子,先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早些在一起,也避免一些流言蜚语。” “这样也好。”如果这样做,能少些闲言碎语,顾一萌何乐而不为。 后来顾一萌又陪她妈妈待了一些时间,陪着她妈妈说着话,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她回到家的时候,宋平壤已经在家了。 她走进宋平壤的书房,宋平壤正在对着电脑打字,抬头看到了顾一萌脸上倦意,放下手中的事情。 “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顾一萌抿抿嘴,摆摆手,“没事。” 宋平壤显然不相信,他伸手摸了摸顾一萌的额头,“好像有些发烧了。” 顾一萌自己摸了摸,“是吗?不难受,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你忙吧。” 顾一萌的固执,宋平壤心里有数,她不要的事情,是勉强不来的。顾一萌回房间休息,他就出门去外面的药店买了些退烧药给她用下。 到了第二天早上,顾一萌还是很不舒服,打电话给台里,请了假,又安心地继续躺在床上。看到床头柜子上宋平壤给熬的粥冒着热气,心里也跟着温暖起来。 这一次感冒,折腾了顾一萌近半个月,这些天里,她足不出户,在家看看动漫、电影,吃的东西要不是宋平壤做的,要不就是定的外卖,日子过得很安静、舒服。 周小朵经常来找她玩,她就更加不觉得孤独寂寞了。从周小朵口中得知,白枫最近在忙着创作新歌,所以也很少来这里打扰她。听她的口气,她倒是很兴奋。这让顾一萌对周小朵与白枫之间的感情更加好奇起来。很显然,白枫是厚着脸皮喜欢周小朵的,至于周小朵喜不喜欢白枫,就真的很难说了。 这一天,顾一萌在周小朵家里和她一边喝着花茶,一边聊天,沐浴在阳光之下。 “萌萌,我很喜欢你的节目。” 顾一萌忙纠正,“不,是我和白枫两个人的节目。” “那些个地方,如果我有了时间我一定要去走走,实在太美好了。”周小朵感慨道。 顾一萌笑了,“让白枫陪你去哦,不然你会迷路的。” “萌萌,你干吗老是扯上他呀?”周小朵有些不乐意了。 “就是觉得,他对你很好,他很适合你,你们站在一起,他的光芒,你的光芒,都是那么的耀眼。你们都是那种很有气场的人。” 周小朵叹了口气,说:“我还不打算原谅他。” “呃。”这回换顾一萌吃惊了。“白枫做什么了?你不原谅他?” “他不好,你不知道他从前对我有多坏?” 周小朵气愤道,眼泪从她眼角流下,顾一萌赶紧抽纸巾出来给她擦擦。 “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反正我不会原谅他,永远不。”周小朵说得决绝。 忽然,顾一萌和周小朵都被门重重关上的声音给吓到,她们齐齐走到门口,周小朵开门,走出门外,看到了白枫的背影,他在等电梯。周小朵站在了原地,也不喊白枫。 倒是顾一萌眼快,在电梯打开的那一刹那,叫住了白枫。 白枫身子一顿,转过身,看着顾一萌。 “萌萌,好久不见了。”他笑了。 顾一萌走近,“你怎么刚来就要走呀?” 白枫答:“有事。” “有事你还到这里来?”周小朵面无表情地问。 白枫并未接话,只是跟顾一萌说:“萌萌,我们改天再见。我先走了。” 第七章 辜负(一) “嗯,好。”顾一萌有些呆呆地说。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白枫有些落寞地离开。 顾一萌和周小朵重新回到屋子里,周小朵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最后她哭了。 “小朵。”顾一萌有些心疼地叫她的名字。她心里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曾经发生过什么痛苦的事情,才会这样折磨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苦折磨着他们,这让顾一萌很是好奇。 “他都听到了。这样也好。” “能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吗?”顾一萌坐在周小朵对面的沙发上,眼神诚挚地看着她。 顾一萌等了许久,周小朵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前方,仿佛思绪早已发去了远方。 她以为她不愿意说,却不想,最终还是听到了周小朵开口。 “我大学快毕业那年,和白枫偷偷交往了一年多,五月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很开心,你可能体会不到,第一次做妈妈的那种感觉,你会每天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肚子,你会为肚子里的小生命感动。那个时候,白枫已经有了很高的人气,我不懂演艺圈的事情,我只知道白枫是我孩子的爸爸,我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我本来以为他也会和我一样很开心的。 “只是没有想到,我等来的不是他娶我,而是让我等他几年,他让我先拿掉这个孩子,他当时的情况不允许自己那么早的结婚生子。他说孩子还会再有的,但我不舍得,考虑了好些天后,我告诉白枫就算成为单亲妈妈,我也想要生下这个孩子。白枫和我吵了一架,说我太任性,劝我好久,我假意答应他会去做掉小孩,我想等到肚子越来越大的时候,错过了做手术的时间,白枫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可是,后来我的压力太大了,爸妈不许我生这个孩子,他们的观念很传统,一定要白枫娶我之后才可以怀孕。我提前回了学校,准备毕业论文答辩的事情,和白枫几乎都不联系了,我骗家里,孩子已经没了。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在一家书店打工,孩子六个月大的时候,我被车撞了,送去医院前,孩子就死在了肚子里,医生说我以后怀孕的机会很小,当时,我这一辈子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心灰意冷。 “那年冬天真的好冷,房东太太陪我做完月子,我整天躺在床上,待在不通风的房间里,脑子里每天都要想很多事情,然后就得了抑郁症。我停掉了手机号码,每天都去图书馆,努力地准备司法考试,第一年没有考上,第二年我考上了。我在一家律所实习,赚的钱不多,但也够用。第三年,白枫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在我面前哭了,我从未见过他那样哭,他问我过得好不好?问我为什么突然就联系不上了。 “无数次,我都会梦见他这样问我,我记得梦里的我总会扑到他的怀里,抱着他大哭。那一刻我终于知道,现实就是现实。白枫真实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发现我根本就无法原谅他,是的,我是恨他的。我无法忽略那种感受,想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 “他知道你的伤吗?”顾一萌焦虑地问。 周小朵苦涩地笑了,“他找人调查过我,所以他对我才会这样的充满歉意。” “我想我终于明白你们之间为何如此了。” “发生了太多事情,以前总觉得非你不可,现在也许是心态已老的缘故,想想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了,错过了就是错过,总有一些事情是无法弥补的。”周小朵不无遗憾地说。 顾一萌轻叹了口气,“人生路还很长,或许你该给白枫一个机会。” 周小朵决绝地摇摇头,“我不喜欢将就,虽然也许他是最适合我的人,但是每次面对他,我总能想起过去的生活和我的痛苦,我的孩子是在我生日那天死去的,他早已为了事业抛弃了我。再回头,又怎能指望我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现在这样挺好,我的伤痛交给时间来治愈,我每天醒来想到的事情就是工作,我的心不大,已容不下一份爱情的负担。” 在电视台与白枫相遇,这一次顾一萌看到白枫并没有那样热情,他们简单招呼过后,就进了会议室。 会议未开始前,顾一萌看着白枫在和她的同事们随意聊着,为人随和,一点都没有大明星的架子,顾一萌好多次都与白枫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他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盯着她,只是短短的时间,从她逃避的神情看,也许她已经是知道了他与周小朵之间的事情了。 顾一萌并没有多少时间想白枫与周小朵的事情,后来也没有那么多精力了,因为会议过程中,她得到了一个爆炸性的通知,那就是“和未来有约”节目组决定再加入一名新的主持人,白尘。 顾一萌听过这个人,去年参加台里举办的主持人选拔大赛,各方面表现都很优秀,被台里签下,重金包装。她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也是同事之间茶余饭后的话题女王。 比如说有人看到她和台里哪位领导一起吃饭了,言行举止亲昵等等,背地里,她有个“狐狸精”的称号。 “白尘的气质与白枫很符合,他们站在一起很般配。” 顾一萌面上一直保持着笑容,看似很认真地听着领导的说话,内心已经把他诅咒一万次了。 凭什么?原先这样一个烂节目,她费尽心思地捧红了这档子节目,过河拆桥也没这么快的。心中虽然气,但还是得忍着。谁让人家有领导撑腰。 “白枫,白尘是你干妹妹吧,这样你们合作起来也不需要磨合期了。” 白枫微微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一萌。 会议结束后,推开会议室门,就看到会议室外沙发上,白尘正悠闲地坐在上面,翻看着时尚杂志。白枫与白尘寒暄了几句,就和顾一萌先行离开。两人并肩走到了楼顶上吹风。 “萌萌,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顾一萌抬起头看着远方,郁闷地开口:“可能。”脑袋转了几遍,就是记不起,她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费得那人一次又一次地打压她。 不过既然想不到谁有这能耐,顾一萌索性也就不费这份脑子了。 “白枫,你和小朵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白枫听到顾一萌的话,诧异地看着她,“看来小朵对你真的很不一样。她从很久之前就没有什么朋友了。从前倒是有一个,不过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就怨恨上了。” “还有这样的事,是什么样子的朋友啊?”顾一萌随口一问。 “大学里很好的朋友。你知道季烨吗?” 第七章 辜负(二) 顾一萌怔了怔,忘记了回答。她想起周小朵大学是在t大上的,难道那位朋友是迟小暖? “我还以为你认识的呢?宋平壤倒是也知道他。”白枫看着远方的天空,声音低沉地继续说:“说到底,小朵和迟小暖也是因为季烨而闹翻的,小朵讨厌迟小暖。” “为什么?”顾一萌有些不懂了。 “我和小朵是因为季烨的关系才会走到一起,我们和季烨的关系挺好,那个时候,小朵常跟我说季烨对迟小暖有多好有多好,她一个外人看着也很感动,后来迟小暖与季烨在一起,她真的非常开心。只不过后来,迟小暖还是辜负了季烨,小朵说她无法原谅迟小暖。” 顾一萌有些恍惚,听不进白枫后来对她说的话,心口是说不出来的压抑。白枫离开后,顾一萌一个人待着。 “迟小暖辜负季烨,她竟然还做过这样的一件事?这是为什么呢?得到的不懂得珍惜,得不到的纠缠多年。”眼泪滴落进唇里,再后来,她笑了,随即是悲愤地大哭。 她从来也没有如此强烈的希望迟小暖能够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里。她与她仿佛就是不能共存的。这一刻,她为季烨不平。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怎么能够被辜负?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阻断了顾一萌的哭声。 她抽泣着拿出手机,是宋平壤打来的,只是她没有勇气去听他的声音,她按掉了来电,关了机。跌坐在地上,头深埋在膝盖间,紧闭着双眼,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回忆曾经的她与季烨。 那段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迟小暖这个名字的岁月,有的只是季烨对她的百般宠爱。而她,是那样的幸福。 她生命里的甜头,仿佛那时最浓。 回到家,开门的刹那间,宋平壤书房的门也开了,他走到顾一萌跟前,“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顾一萌有些心虚地笑了,不敢多看宋平壤,怕他瞧出她眼下的疲惫。 “当时在开会,我饿了,还有吃的吗?”顾一萌将包随意扔在沙发上,往厨房走去。 与宋平壤一起吃完饭后,许是胃里被充实,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顾一萌将洗好的碗碟放进消毒柜,宋平壤端着一杯水倚在门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还是不想说吗?” 顾一萌愣了下,转而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问了。”她用手贴着自己的脸,好奇问:“我的情绪真的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没有,只是我的直觉一向都准。” “你还真是很自信。” “你错了,面对你,我永远都不够自信。” “呃……”顾一萌不自然地转移了自己的视线,为自己倒了杯水解渴,宋平壤还是很有耐心的在等着她开口。 “我工作上有些不顺利。” “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总觉得有人在电视台领导那儿吹风了。”说完,看到宋平壤微微皱着的眉头,“别担心,或许是我想多了。” “如果做得不开心就不要做了,你在家,我养着你。” 顾一萌没忍住,眼泪湿了眼。 宋平壤急忙放下杯子,走过来抱住顾一萌,“怎么了?” 她用手挡了下眼睛,情绪平复了些,笑着,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好啊,你养我。” 自那晚起,宋平壤常常会在不经意间笑,他的心情很好。 他懂,一个女人愿意让一个男人去养她,代表着什么意思。他似乎找到了些自信,他在顾一萌的心里,或许是重要的。 连此刻参加公司会议,他也在走神。 直到会议室里剩下他和占芮文。 占芮文将文件扔在桌上,坐在会议桌上,笑着看着宋平壤。 “你最近很不一样呀。” “是吗?” “你不觉得你笑的太多了吗?” “多吗?” “看来与顾一萌那丫头在一起,你真的很快乐。”当初听说宋平壤与顾一萌在一块,他心里还暗自替宋平壤担心,他这样的傻小子怎么能够栓得住顾一萌的心呢?可是现在看来,是用心爱了,不然何来的快乐呢? “明晚我生日,我想正式把易安介绍给我爸妈认识,家里会办个派对,你也来吧。”占芮文提议。 宋平壤这才懂,原来占芮文最近也是春风得意。 “好啊。” 占芮文想了会才开口,“别带顾一萌来。”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反正顾一萌是融不进我们的圈子的。” 占芮文话里有话,宋平壤有些不懂了。 面对宋平壤的疑惑,占芮文也不想多说什么,刚拿起桌上的文件离开,被宋平壤拦住,“说清楚,不然你就是想和我打一架。” 占芮文抿了抿唇,开玩笑,宋平壤那些年在部队里也不是白混的,他的身手哪会是他的对手,心想,说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周边的人除了宋平壤不知道那件事外,其他人都是知情的。 “以前的事情了,我说了,你也就听听。” “嗯。” 占芮文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微叹了口气。 “还记得和你相过亲的迟小暖吗?” “和她有关系?”宋平壤反问。 “季烨喜欢了迟小暖很多年,顾一萌知道后,很难过,消沉了一段时间,但是她没有放弃。她找人绑架了迟小暖,折磨她,逼她和季烨断绝往来。” “这不像是她的风格。”宋平壤冷静说道。 “她可是亲口承认了的,她这种疯狂的行为还真让人不能苟同,她爱季烨没错,可也不能伤人呀。事后,她也吃了点苦,被顾伯父送去了警察局关了些时间,季烨很坚定的要追究顾一萌的责任,顾伯父找了季叔、许欢阿姨求情,顾一萌才被放出来。这件事也导致了季烨与顾一萌彻底一刀两断。在那之后,有迟小暖的地方,顾一萌都不会出现的。” “竟是这样。”宋平壤心里恍然大悟。 “明晚迟小暖是要去的,所以……”再后来占芮文也没说下去,他知道宋平壤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占芮文似是开玩笑地说:“平壤,其实我觉得迟小暖可比顾一萌适合你,怎么说呢?顾一萌就像一把火,迟小暖是一池水,火能伤身,而水不能,她只会让你的生活越来越安定。小暖后来收养了小禾,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你难道没有细想为何你父母愿意接受她吗?” 小禾?他记得那个小女孩,很可爱,很爱笑。与此同时,想到从前对迟小暖的冷嘲热讽,真心觉得赧然。 见宋平壤不说话,占芮文深吸一口气,索性问到底,他已经好奇了好几个月了。 “你对顾一萌是认真的吗?” 宋平壤只是笑笑,并没多说什么。这个问题其实很没有意义,是否认真不是通过嘴巴说说就好的,而是行动,而是时间的验证。 年轻的时候迷恋过顾一萌,长大后的他仍然没法阻挡顾一萌对他的影响。那是一种宿命吧。 第七章 辜负(三) 宋平壤出了公司,从手机里调出来一个号码,想要按拨通键,可是久久下不了决心。 算了,明天见到迟小暖再说吧。 开车去了电视台,昨天顾一萌的车送去保养了,早上送她上班,她不想让电视台的同事看到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笑笑,他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此刻来接顾一萌回家,他多了些烦躁。 听了占芮文说的事情,他心里触动很大,原先开朗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 说不出为什么,他总觉得顾一萌不是那样的人。 多年前,部队里的战友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萦绕在心头,驱散不去。 “很多时候,我们看到的只是事情的表面,真相是要去发掘和验证的。” 那年的顾一萌,他能够想到她的嚣张劲,能够想到她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气样子,只是如此恶毒的事情,她会做吗?会因为太爱了而冲昏头脑吗? 他爱的女人是否真的曾经如此荒唐过? “下来吧,我到了。”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顾一萌看着手机,有些郁闷。“是怎么了?” 坐进宋平壤的车里,刚想要抱怨,见宋平壤面无表情的样子,她也就闭了嘴。 在外面餐厅里吃饭,氛围也是极冷的。 顾一萌没吃什么就饱了。 “你怎么了?”她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尽管他有满心的疑问。那段他缺失在她生命里的时光,她做了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 也许她真的有想要害死迟小暖的心,也许她不够善良,也许……可是纵使她有千万的不是,他爱她到了这样的地步,他早已无法回头了。 爱她,不是只接受她所有的好,更要接受她曾经的坏。 “萌萌,你有曾做过后悔的事情吗?”他状似无意地问。 “很多啊。”她的语气轻松,脸上是柔柔的笑意。 “比如说呢?” 她没有料到宋平壤会深究下去,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忘记了。”她敷衍着。 “是吗?”他问。 她讪讪笑了,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宋平壤的语气很是怪异,可是咋一看他的表情,又想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她最近是越来越在乎宋平壤的想法了。 半夜,顾一萌被楚晴的电话吵醒,她迷迷糊糊按了接听键。 “萌萌,我要告诉你一件劲爆的事情。”楚晴激动地说。 “什么?”这边满脑子都是困意也就不甚在意地问,兴趣缺缺。 “哎,我说……不行,你来我家一趟吧。” “晴子,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我疯了,而且外面很冷。” “你多穿一件外套就好了嘛,要不是宋平壤在,我就冲到你那儿去了。” “先说到底什么事。我考虑下值不值得。” “之前你让我找我那个侦探朋友帮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楚晴的话让顾一萌一下子振奋了,所有的困意一干二净。 她毫无留恋地掀开被子,挂了手机,从衣橱里拿出一件厚外套套上,外面才几度,顾一萌到楼下就已经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了,她哆嗦着跑到了楚晴家。 按了门铃,两秒钟后,楚晴开了门。 “我说怎么三更半夜你朋友告诉你结果呢?” “她临时要去外地,去机场的路上就顺便把结果给我送过来了。”楚晴边说边把一个厚厚的信封交到顾一萌的手中。 “看吧,别太吃惊了。” 顾一萌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 当把信封里的东西倒在茶几上后才发现,果真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第一张照片就有景雨涵,她身处一家餐厅,她对面的男人微胖,虽然只是个侧脸,但是顾一萌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是她电视台里的台长。 翻开了几张后,发现景雨涵在她身上下的功夫还真不少,除了那些个与她最为亲近的同事,很多人景雨涵都给他们送了礼物。 在后来的几张照片里,顾一萌发现原来白尘和景雨涵居然是好朋友。 “我没想到景雨涵这么贱,在你背后捅你刀子。” 顾一萌苦笑,“我也没想到。” 从她的工作不顺利开始,那段时间,她还和梁卓在一起。 没想到,景雨涵那么早就下了工夫了。 “你现在要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就辞职。” 楚晴有些不敢相信,她所认识的顾一萌这样轻易地就认输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开玩笑了吧?”她笑说。 顾一萌没再说什么话,拿着照片回家。 再后来,她就没怎么睡着了,做了些零碎的梦,梦里有梁卓,她梦见自己态度坚决地离开了梁卓,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梁卓哭了。她清晰地看到了梁卓的眼泪,那么真实。 她醒来的时候,有些无力,全身骨头都在痛。 居然又发烧了。她在心里哀怨道。 宋平壤敲了顾一萌的房门,顾一萌睁着眼睛就是不想搭理。 门被打开,宋平壤看到顾一萌,“醒了,怎么还不起床?” “不想工作了。” 宋平壤只当她在开玩笑,“别任性了。”他知道她是喜欢她的工作的,从她工作那么拼命就可以看出来了。那份工作,说起时,她总是异常的骄傲,因为她没有靠任何关系走到了现在。 “我发烧了,我不去上班。”顾一萌哽咽了声音。 这突然的变化让宋平壤有些懵,他连忙拿手贴着顾一萌的额头,再比对了下自己额头的温度,体温确实高了点。 “怎么办?我今天上午八点的课。” “你吃完早饭去上课吧,我吃药睡会就好了。” “我逃掉,带你去医院,今天课不多。”事实上,今早的课,教授治学严谨刻板,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子。最讨厌的便是学生逃课,一旦发现肯定是要严厉处罚的。 “我可能只是气着了。” “气着?” “嗯。”顾一萌点头。“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做怒极攻心吗?我就是这种情况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讨厌景雨涵。”顾一萌恨恨地说,咬牙切齿。 突然间听到这个名字,宋平壤愣住了,随即眼睛里有些阴霾,没多说话,就走出了顾一萌的房间。 她来不及叫他的名字,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再后来,她听到外面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他是误会什么了吧。顾一萌在心里猜测。 她无力地倒在床上,埋在被子里,闭上眼睛,不再乱猜测。 过了没多久,房间门被打开,顾一萌露出脑袋,以为是宋平壤回来了,却没想到是楚晴,心中不免失落。 “晴子,你怎么来了?” “宋平壤去我家,说你生病了,让我今天不要去上班,陪你去医院。” “哦。” “他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你们吵架了吗?” 第七章 辜负(四) 顾一萌有些心虚地摇摇头。 “晴子,我现在很矛盾。” “怎么了?” “我从来就没有告诉你我的过去。” 楚晴闷闷地说:“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跟我讲你的过去呢。昨晚我就一直好奇为什么,为什么景雨涵会那么针对你?” 顾一萌苦涩地笑,“你还记得梁卓吗?” 楚晴有些印象,梁卓的外表不错,她和顾一萌在外面吃饭曾经偶遇过,当时顾一萌还正儿八经地为他们做介绍。 他彬彬有礼的样子,楚晴想忘也忘不掉。没办法,帅哥就是有这等魅力。 “他是景雨涵的未婚夫。” “啊?”楚晴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真是浪费人才了。 “我和梁卓偷偷在一起过,在我和梁卓分手后没多久,梁卓就和景雨涵在一起了。” “狗改不了吃屎,景贱人还真是令人无语,不过捡你不要的,掉价。” “可能是觉得我和梁卓之间断不掉吧,或者梁卓还在爱我,毕竟上次在她和梁卓的订婚典礼上,梁卓醉酒叫我的名字,可让她够难看的了。”顾一萌说着说着便笑了。 楚晴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萌萌,你为什么会和梁卓分手?” “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他,我只是急需要一个可以给我温暖的怀抱,而当时身边就只有一个梁卓,他待我好,然后我就和他在一起了。你信吗?” “我信。”楚晴笑了,继续说:“人有的时候就会这样的,选择一种最轻松的方式让自己好过些,很正常。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你心里真正喜欢的是谁?” “晴子,你还真是了解我。”顾一萌无奈。 楚晴被顾一萌吊足了胃口,催促着:“快说啊。” “季烨,一直以来是季烨。只是从来不属于我……”顾一萌哭了起来。 那个漫长久远的故事被顾一萌从记忆深处挖出来,一一告诉了楚晴。她感到诧异,因为她人生中最悲惨的几年,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可是当想起的时候,所有的画面都是那样清晰出现,如同昨日故事一般。 那些时光,变成了一部旧电影,斑驳了岁月。那里,有着她倾尽全力的深爱,爱到精疲力竭,爱到无法再爱。 “萌萌,有时候你真的明白自己要什么吗?” “什么意思?”顾一萌不明白了。 “你真的忘记了季烨了吗?即使他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了,但是只要他在你心里一天,你和宋平壤之间又算什么呢?” 算什么呢?是啊。她彻底懵住了。 “我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都恨着迟小暖,一直都恨着,那日,我看到迟小暖在相亲,而她的相亲对象竟然就是宋平壤,再后来,我就顺势和宋平壤在一起了。我错了吗?” “如果你爱宋平壤,那么你没有错。可是如果你不爱,那你就是错的。萌萌,你爱宋平壤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难道真的是为了报复迟小暖才跟宋平壤在一起的吗?” 顾一萌慌乱不已,这些个问题,能不能逃避呢?她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不行,她不要想了,不想了。 楚晴心疼地抱住顾一萌,这个傻姑娘,可怜的姑娘。 晚间,宋平壤开车到了占芮文的家里,刚停好车,梁卓就从里面急匆匆地出来。 他没注意到宋平壤,他们就那样擦肩而过。 也好,不见面,就没有怒气。宋平壤是这样想的。 眼看着梁卓的车远离自己的视线,宋平壤才进门。 客厅里灯光璀璨,占芮文携手易安忙着招呼客人,宋平壤随手拿了一杯鸡尾酒,向客厅角落处走去,迟小暖坐在沙发上逗弄着腿上的泰迪狗。 “最近过得好吗?” 迟小暖猛地抬头看向他,然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对不起。”宋平壤说。 “啊?”迟小暖显然有些跟不上宋平壤的思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对她说这么一句。 宋平壤坐在她身边,将杯中的蓝色液体喝尽。 “从前对你的讽刺,说过的所有不好的话,我通通都收回,你是个好女孩,小禾也很可爱。” 迟小暖有些呆愣住了,不冷不淡地说:“哦,谢谢!” 不过才几个月没见,怎么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迟小暖纳闷。 “没关系,我没在意。” 沉默了会,宋平壤才开口:“我现在在和顾一萌在一起。” “我知道。”平静的语气。 “你就没有要对我说什么吗?” 迟小暖看看他,良久之后才问:“我要对你说什么呢?” 宋平壤有些口讷。 迟小暖有时会站在顾一萌的立场考虑她的感受,平白无故地出现了一个人就抢走了自己的最爱,任谁都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她很理解顾一萌。“我曾经很欣赏过顾一萌的性格,敢爱敢恨,虽然这些年,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再见她,心里可能也会情不自禁地怕见到她,可是不得不否认,她的确是个好女孩。所以,幸福是在自己的手中,自己感受到就行,不需要别人来说什么。” 宋平壤听到这番话,心里受到了安慰。 是啊,幸福只需要自己感受就可以,不需要别人说什么。 只是,他真的有感受到幸福吗?他从未如今天这般彷徨过。 顾一萌感冒好了之后,恰好赶上最新一期“和未来有约”的录制,她因为请假两天,稿子什么的都没有到她手,导演组直接在这一期让白枫与白尘主持,顾一萌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白枫已经和白尘离开b城去往拍摄地点了。 正所谓了那句“一切都迟了”。 好在,她不在意了。 回到办公室,打开word,敲出一份辞职报告,直接发到人事部的邮箱里。 只要再在这里待一个月就可以了。这个她工作了好长时间的地方,虽然不舍,但是如果做得不开心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勉强自己。 人事部的同事单独找了她谈话,言语之间并未有要挽留的意思,顾一萌想估计早想着要找个理由辞退自己了,现在她的辞职信简直是帮了这帮人的大忙。 一个月里和宋平壤相处正常,白尘接替了她的位置,交接工作做好之后,顾一萌就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到了茶馆,楚晴看到她这样,吼道:“你真的辞职了?你个女人,疯了吧。” 顾一萌无力地扯出一抹笑容,“我躲得起呗。” 楚晴知道她的心灰意冷,那是她曾经努力奋斗过的职业。 第七章 辜负(五) “这种时候,你傻啊,你要是搬出你爸,你们领导才不会这么对你。”楚晴仍然觉得有些可惜。 顾一萌摇摇头,“如果靠他,我会被他看不起的。现在好了,回来跟你一起好好经营这家茶楼。” “真不明白,你们这样做父女,有什么意思?” 我一直都明白,他只是对我太严厉了,我一直都是知道的。我真的很想成为他优秀的女儿,只是我这么努力,也终究是抵不过景雨涵在背后吹吹风。我只是心寒。而这些话顾一萌不曾对楚晴说出口。 她辞职的事情并没有立即告诉家里,一来父母亲虽然对她的工作从来就不多问,但是知道她辞职总是要问原因的,而这个原因又恰恰是她解释不清的,总不能告诉他们景雨涵嫉妒她和梁卓之间感情好,煞费苦心地逼她离开电视台。那样的话,母亲估计又要气倒卧床了。 在茶馆没有待多久,顾一萌打了电话给宋平壤。 “还在学校吗?” “嗯。怎么了?” “今天晚上请我吃饭吧,我失业了。”顾一萌说得可怜兮兮。 宋平壤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辞职啦。” “你现在在哪里?” “晴天茶馆。”顾一萌如实说。 “你在那等着我。” “好。” 顾一萌见到宋平壤时,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怎么事先都不告诉我?” “早一个月就递交辞职信了,今天离职。好饿,我今天中饭都没吃呢。”顾一萌将自己的东西放在车后座位,自己坐进副驾驶座位上。 宋平壤板着脸,顾一萌连忙求饶说:“不怪我任性,是景雨涵在我们台长那儿吹了风。然后我的工作一直都在受阻。这世界还真是让人寒心,没后台真悲催。” “我找你们台长去。” “别。工作是我自己的事情,保不保得住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况且,现在是我不想干了。我还就不受景雨涵那口气了。快到年底了,工作暂时不找了,等到明年开春再说吧。以后每天窝在晴天茶馆里,晒晒太阳,喝杯热茶,看点有内涵的书,想想这种日子真惬意。” 宋平壤终于被顾一萌的话给逗乐了。“行,你怎么过得舒服就怎么过,工作嘛,都是浮云。” “so,宋平壤,你要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养我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遵命,女王。” 不工作的日子是清闲的,每天睡到自然醒,一切收拾妥当后去晴天茶馆也差不多日上三竿了。 茶馆的生意不算热络,但是勉强维持生存是足够的。因为开在一所大学附近,所以来的小情侣特别多。 晴天茶馆里的一楼二楼都有一面墙上贴着各式各样客人们写下的便利贴。顾一萌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看遍这些便利贴。 基本上都是些小情侣约定要一辈子在一起的话语,要不然就是客人们把自己愿望写了上去,当作许愿墙了。 顾一萌撕下一张新的便利贴,想要写点什么。 思索一番后,才下笔。 “这世上最没劲的事情就是复制别人的人生。不要眼馋别人的幸福,而盲目地追求不适合自己的路。做自己,才好。爱你,这个世界。” 她刚写完,楚晴就一把夺过去,看完之后,摇摇头。 “你越来越哲理了,怎么了?最近还受什么打击了?” 顾一萌乐呵呵地将那张便利贴找了一个空地方贴上,“打击倒是没有,只是老想到景雨涵,心里面咽不下这口气。你不觉得这话送给她正合适嘛?” “那倒是。不过现在我越想越气,你也太后知后觉了。我要是你,那个时候就该把景雨涵约出来,揪她头发,打肿她的脸。” “大姐,我打得过她吗?”顾一萌想自己才没有那么大力量。 “笨啊,还有我呢?可是事情都过那么久了,怒气早消了。你个傻瓜,当时真不能那么便宜她。” “那是我大度。” “对了。”顾一萌突然不怀好意地盯着楚晴看。 楚晴被盯得毛骨悚然,“怎么了?” “我发现一张便利贴很有趣。” “什么?”楚晴突然想到了什么,觉得心虚。 “‘爱晴天的男人,生日快乐!’你别对我说,那个不是你的字,爱晴天的男人,不就是张晓军吗?看来你对他也很有爱啊。” “我哪有?”楚晴狡辩道。 “其实我有一次晚上看到他在你家过夜的,你们在沙发上拥吻,别提多激烈了。”说出这话,顾一萌都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时候?”楚晴瞪着她,然后安慰性的想顾一萌才不可能看到那一幕。“你骗人的吧?” “你就自我安慰吧,也不知道节制点,你的脖子那儿还有颗草莓呢。” 楚晴顺势摸了下自己的脖子,明明就有围巾遮着。 “看吧,心虚吧。” “不理你了,你就取笑我吧。你小心哪天你的把柄落我手里,到时候我也取笑你。” 顾一萌的手机适时响起,一看是家里的座机号。 “妈。” “哦,知道了。宋平壤啊?他今晚同学聚会。哦,那妈,我先挂了。” “怎么了?” “我爸今天生日,我妈让我回家前去买个蛋糕。” “那你现在下班吧,去那家最好吃的蛋糕店,排队就够你受的了。去吧。” “谢谢了,老板。” 顾一萌拎着蛋糕下车,正好看到他爸的车也停下,司机给他开门,他笑容满面地对司机说:“老张,今晚留下来吃饭吧,我们喝一杯。” “张叔叔,你好。”顾一萌走近。 “萌萌,回家啦。” “嗯。”顾一萌将手中的蛋糕举高,“爸,生日快乐!” 顾爸爸难得笑容看着顾一萌,“进去吧。” 顾一萌在厨房里帮她妈的忙,她爸爸和老张在客厅里下棋。 “到时间了吧。”老张提醒。 顾爸爸打开电视剧调到那个频道,“和未来有约”正好开始。 只是十分钟后,顾爸有些生气地扔掉遥控器,耐着性子继续看。 “怎么都见不到萌萌呢?”节目结束后,老张随口一问。 “萌萌。”顾爸爸冲着厨房喊道。 “爸,怎么了?”顾一萌急匆匆出来。 顾爸爸指着电视机,“那新来的主持人说你辞职了,今后都由她来主持,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我辞职了呀。”顾一萌没想到他家老爸是只要一有时间就会看“和未来有约”,此刻难免有些心虚。 “爸,你从前不是都不屑我主持的节目吗?这个工作,你也不怎么看好,我现在辞职了,不是正合你意嘛?”眼看着她老爸的脸色越来越阴郁,顾一萌讨好着说。 “那你找到新工作了吗?” “我不是和晴子合开了一家茶馆嘛,我现在在那边帮忙。” “你个没志气的东西。”顾爸爸怒骂道。 顾妈从厨房出来,“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又发这么大的火气?” 第八章 辞职(一) 顾爸指着顾一萌的鼻子骂:“你哪一点像我了?就这么点出息,难得一份工作开始做得有声色了,你又不做了,你这是任性个什么劲?你过了年都29岁了,怎么还这么心性不定?你说你大学毕业后,你都换了多少工作了?每一份工作都是半途而废。” “爸,你冷静点。去茶馆工作,轻松点,没什么不好吧。” 顾爸见不到人说这么没志气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你大学白读了。去茶馆工作,你当初怎么就不对我说你就这么点志气,你要是早告诉我,我早打死你了。” “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工作都做了这么久了,你怎么又辞职了?”顾妈妈也感到意外。 “就是做得不顺心,工作做得不开心,换个工作是理所当然的呀。”顾一萌脾气也上来了,她好歹这么大了,做什么事,她自己能够对自己负责。 “你翅膀硬了,什么事都随你自己高兴。”顾妈妈用手指点了点顾一萌的额头。 “疼——”顾一萌喊道。 顾一萌觉得灰心,不想与父母争执下去,他们总认为自己是有理的,总认为她是任性过头,不让人省事。 可是,有谁问问她是不是工作上遇到困难了? 没有。他们在意的是结果,从来就不是过程。无论她曾经多么的努力,都没用。 顾一萌解下围裙,拿着包就冲出家门,开车离开。 “一份工作而已,有必要那样吗?”顾一萌哭着问。 没人回答她。 她是傻瓜啊?她不是。她也很喜欢那份工作,不靠任何势力,努力做好的工作。只是,现实难为啊。 红灯亮起,她停车等待,拿出手机拨打了楚晴的号码,却是关机。 她生气将手机扔到后车座位上。 去便利商店买了两瓶红酒,几罐青岛啤酒,开车去了附近的公园。 草坪上绿色的灯亮着,诡异极了。她顺势坐下,不顾露水沾湿,打开一罐啤酒仰头就喝。 等到身体冻僵,她已经醉得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了,甚至连走路都走不稳,只觉得轻飘飘的。 出了公园,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地址,然后就呼呼大睡起来。 “小姐,醒醒,到了。”仿佛只是闭眼间,时间就已悄然而去。 顾一萌迷迷糊糊睁开眼。 司机先生又说了句“到了”。 顾一萌付钱后,下车,冻得直哆嗦。 她走了几步,连忙捂着嘴,往路边跑去,然后“哗啦”吐了出来。 她又干呕了几声,没有东西再吐,这才找了一块干净的石阶坐下。 夜越来越深,她坐在高级小区大门口,傻笑着。 都是梁卓那臭小子管不好自己的未婚妻,她才这么倒霉的。越想越生气,不顾夜深人静,朝着天空大喊一句:“梁卓,我讨厌你。” 她真的醉得厉害了,不过醉的感觉很舒服,很轻松。 有车经过她的面前,然后停下。她一直都低着头,双手抱紧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冷得更加厉害。 “萌萌,怎么是你?”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她抬头,半眯着眼睛。 眼前那人似在她眼前晃动般,“喂,你别晃了,头痛。” “萌萌,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我难过。” 梁卓扶起她,将她横抱住。 “喂,你放下我,你谁啊?” “你真醉得厉害了,我是梁卓。” “梁卓啊。”下一刻,顾一萌反应过来了。“梁卓,我真讨厌你啊。” 梁卓呆住,停下脚步。 “为什么?” “因为,嘿嘿,我讨厌你女人。” 梁卓心里多了些期待,“小景怎么招你讨厌了?” “她啊,就是讨厌。” 梁卓将顾一萌带回家里,把她放在沙发上,就去厨房冲了杯蜂蜜水,然后给顾一萌喂下去。 顾一萌倒是变乖了,蜂蜜水喝了一半,顾一萌便推开了梁卓的手,喃喃道:“太甜了。” “喝了,你才会舒服点。” “不要,我不要。”顾一萌摇头,表情依旧傻傻。 只是在梁卓不经意间,她突然抱住梁卓,吻上了梁卓的唇。 酒气难闻,可是欲望难耐,他要她,一直都要,只是姻缘难料,她不要他而已。梁卓不想推开顾一萌,也不曾细想自己是否乘人之危。 任由着顾一萌不太娴熟的吻技撩拨着他内心的渴求。 他再也没有耐性,将顾一萌抱向了他的房间,将她扔在了大床上,然后俯身重新吻住了顾一萌,霸道极了地吻。 再之后,也便是顺其自然了。 宿醉后的头疼,让顾一萌觉得很不舒服,再加上身上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她皱着眉头睁开眼睛,梁卓安静的睡容就出现在她眼前,她惺忪的睡眼变得精神起来,捂住嘴,不让自己大叫。 怎么会这样?顾一萌着急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头太疼了。她悄悄掀开被子,在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之后,想死的心立即出现。 她劈腿了!!! 她挪开梁卓抱着她的手臂,慢慢移到床边。俯身拾起地上的衣物,动作快速地赤脚跑到了卫生间,镜子里的她身上不少地方都被种了草莓。 顾一萌挠挠头发,恨不得死了算了。 一时之间,羞愧占据了整颗心。 穿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看了眼床上还在熟睡着的梁卓,心里杀了他的心都有。 可是,得忍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脑袋里乱糟糟的,打车去取回了自己的车,回到宋平壤的公寓,就往浴室跑,放好了洗澡水,她把自己好好洗了一遍。 羞愧的心理,让她备受煎熬,很想大哭一场。 她和宋平壤要怎么办?如果宋平壤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之间就完了,一想到此,她就觉得恐惧不安。 顾一萌穿着睡袍出了浴室,拿起自己的手袋找手机,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这才记起,是忘在车上了。 算了,现在她很累,只想躺在床上。 可是当她躺在床上时,又发现自己很难入睡。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座机响起,顾一萌坐起身,看了看来电显示,分明就是宋平壤的号码。 她有些不敢接这个电话了。宋平壤今晚回来,而她,显然是无法面对宋平壤的,她也不能让宋平壤瞧见她的异常。 这里是不能待的,家又是回不了的。想来想去,也只有楚晴家才是她最后的避风港。 她掀开被子,下床,用了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下楼,先将自己的车开到了附近超市的地下停车场,然后步行到楚晴家的楼下,她有钥匙,直接开了门。 手机里有几个未接电话,最后一个是楚晴打来的,就在半小时前。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第八章 辞职(二) 她给楚晴回电话。 “喂,我说大小姐,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到啊?” “晴子。”顾一萌才刚喊出她的名字,声音就哽咽了,然后直接哭了出来。 楚晴在那边干着急,问她出什么事了,也不说。 “我在你家呢。” “我马上回家,你等我。” 通话结束后,顾一萌在楚晴家的沙发上躺着,许是因为安心不少,没多久就睡着了,连楚晴回到家,她都没感觉。 楚晴去卧室拿了床被子,给顾一萌盖上,她的眼角还残留着眼泪的痕迹。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哭得那么委屈。 她的脸色不太好,很是苍白。 顾一萌是被饭菜的香味给饿醒的。 “你醒啦,饿不饿?快过来吃饭吧。”楚晴在摆碗筷。 顾一萌跑到她面前,抱住了她,“怎么办?我做错事了。” “到底怎么了?你快给我说清楚啊。” “我——”说不出口。 “等等,你脖子上是什么?” 听到这话,顾一萌连忙躲开。 楚晴心里有了些猜测。 “你和别的男人。”楚晴咽了咽口水,“上……床……了?” 顾一萌为难地点头。 “不是吧。”楚晴有些不敢相信,怎么这么狗血? 楚晴去房间找了几颗安神丸吞下,然后坐到顾一萌身边,等着她从实说来。 “我昨天跟我爸妈吵架了。”顾一萌顿了顿,看着楚晴。 “嗯,然后呢?” “我连我爸生日都没过,就跑出去了,买了些红酒和啤酒,找了附近的公园喝起来,然后就喝醉了。” “嗯,然后呢?” “然后我就上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那司机就把我放在梁卓他小区的门口了。” “嗯,然后呢?” “我吐了,就坐在路边,梁卓正好看到我,把我领回家去了。” “你到底要不要说说你们到底谁先吻谁的?”楚晴有些火大,陈述事情不会一下子讲到底,偏要这样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挤出来。 顾一萌摇摇头,然后表情凄婉的讲:“貌似……是……我……” “尼玛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你这色心起了,色胆也大了。” “梁卓不厚道,他都有未婚妻了,他怎么还能这样做。”顾一萌哭着说。 “你这送上门的,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况且是你先投怀送抱的。”楚晴不客气地讲。 “他难道不会一把推开我吗?” “他一个心智正常的男人推开你才是不正常呢。”楚晴还在替梁卓辩解。 顾一萌有些生气,“你是我朋友还是他是你朋友,你不跟我一起骂他就算了,干吗要维护他呀?还替他说话。” “是我损失大啊。”顾一萌加大了嗓门,哭嚷着。 “我这是站在理性的角度,不过感性的角度,他确实不君子,不道义。” “我现在怕极了。”如果这件事被宋平壤知道,他会杀人的。 “你活该,喝酒误事,多少人就毁在喝酒上了。你不怕,那才不是人了。” “我反正不能让宋平壤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晴子,我要怎么办啊?” 楚晴托着下巴思索了会,良久给了顾一萌一个建议。“我们出去玩几天再回来吧。” “去哪?”在顾一萌看来,逃避,是现在唯一她愿意做的事情了。 “正好我前几天团购了一组婚纱摄影,地点在三亚,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啊?” “我们?你和张晓军?你们什么时候进展这么迅速,都相约拍婚纱照了。”顾一萌感到惊悚。 “团购便宜嘛。” “为了贪这点便宜,你就把自己嫁了?” “我不年轻了,再过几年,人老色衰,谁要我呢?” 提到年龄,顾一萌也有些闷闷不乐了。“谁说不是呢?” “真想年轻几岁,很想那样肆无忌惮的过日子。” “姐姐,你做梦吧。”楚晴毫不留情地打击。 楚晴去三亚这件事决定得太突然,张晓军工作上的事无法协调,所以楚晴和顾一萌先去玩,二人世界。 在网上订好了机票和酒店,顾一萌也回到宋平壤的公寓收拾行李,离开前,把家里收拾了下,顺带留了张字条,告诉宋平壤她和楚晴去三亚玩了。 宋平壤和他的同学告别,坐车往家赶,虽然才离开三天,可是正所谓应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他很想见到家里的那个人。 昨天打电话一直都没通,不知道她过得如何。 他当然不知道,就在两个小时前,他心心念念的人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 看着空无一人,异常整洁的房子,宋平壤只剩下了失落。 她不接他电话,她悄悄出去玩,就算是打一个电话、发一条短信给他,都能让他改变行程以最快的方式见到她。 心里闷闷的,也没有立刻打电话给顾一萌,他洗了澡,睡了个昏天暗地。 酒店装潢优雅的餐厅里,顾一萌面对着满桌的海鲜,没什么胃口,楚晴的好胃口在看到顾一萌的表情后也消失了不少。 “你这样子就像谁欠了你八百万似的。”楚晴没好气地说。 顾一萌也不回嘴,放下刀叉,擦擦嘴,离去。 楚晴连忙去追她,拉着她的手臂,顾一萌也停下了脚步。 “你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都三天了,他没打电话给我。” 楚晴恍然大悟,一时无语,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毕竟宋平壤的心思,她又不清楚。 “你给他打电话就是。”有时候主动点未必是一件坏事。 “你明明知道我心虚,我不敢啊。” “所以说,谁让你喝酒误事了。”楚晴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顾一萌撇下楚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的手机在b城的时候一直关机,但是到了三亚的第二天就开机了,一阵震动后,太多个未接电话,可是没有一个是宋平壤的。 愣神之间,梁卓的电话打来,她怔怔看着。 屏幕暗下,又突然亮起,梁卓仿佛不打通电话不放弃。 “什么事?”顾一萌口气奇差。 “对不起,萌萌。” “知道对不起我,你还那样对我?”顾一萌吼道。她也想保持冷静,只是太委屈了。她是有男朋友的人,而梁卓有未婚妻,他们这样子又算什么呢?顾一萌只要想到宋平壤,就备受煎熬,恨不得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太丢人了。 “我会对你负责的。” 顾一萌冷笑,“怎么负责?你以为景家都是吃素的,景雨涵和她老爸会这样轻易放过你,梁卓,别天真,好不好?” “你何时顾忌过这些,你何时怕过什么人?” 第九章 背叛(一) “我不会和宋平壤分手的。”顾一萌坚定地说,“所以,梁卓,求你,忘记那晚的事。我们,这辈子也不会有未来,就算最后我只剩一个人。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说完,顾一萌就挂了电话。 随意玩弄着手机,按了“3” ,却怎么也按不下拨号键。 记忆里,宋平壤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的,他曾跟她说,她是他心中的no.1。 “萌萌,快把我换成单键拨号按键 ‘1’吧,我不要按键‘3’,你看你未来几十年都是我陪着你的,我当然是你生活中的no.1。” 当时她笑着拒绝,“才不要。” 他一直以为她手机中单键拨号按键“1”是她妈妈的手机号码,按键“2”是她爸爸的手机号码,当初她就是这样骗她的。 她没法向他解释,从她拥有第一支手机的时候,从她习惯用单键拨号按键“1”永远都是季烨的手机号码,这些年,都不曾改变,尽管那个号码早已变成了空号,她也没有删除掉。 她本以为再过不久,宋平壤一定会打电话给她,一定会的。可是,三天了,他冷着她三天。 想到此,顾一萌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黄昏日落,那通红的夕阳慢慢隐入了海的尽头,海面上残留下的夕阳的余晖,渐渐随着黑夜的到来,变得什么也不是。 顾一萌在这家酒店的私人沙滩上漫步,百无聊赖,听着潮起潮落。 借着微弱的星光,她堆起了沙堡,时间静谧流逝。 而酒店房间里她遗落在沙发上的手机突兀响起,过了很久,灯光暗下,室内恢复了平静。 深夜,她回到房间,洗完澡出来,看了眼沙发上的手机,静悄悄的,重重叹了口气,趴在床上。明天张晓军就要来和楚晴会合了,她在三亚惬意的旅途也该结束了,她可不想做电灯泡。 在楚晴还在熟睡之际,顾一萌已经退房,坐车去了码头。 从前认识的一个网友知道她来三亚了,一定要她去蜈支洲岛,那个被人当作和情人逃离尘世后的天堂。进岛,没走几步路,不远处就有个人在朝着她招手, 顾一萌摘下墨镜,看清楚来人后,欣喜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西西,你越来越有味道了。”她穿一袭波西米亚长裙,带着编织的帽子,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和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样子还真的不一样。 西西把顾一萌带到了她的旅馆,给了她一本画册,“你随便挑一个你满意的房间吧。” 顾一萌翻了几页,感慨:“啧,西西,你当初放弃大城市的工作来到这里开旅馆的选择真是对的。看着你现在的生活,真令人羡慕呀。” “羡慕什么?各人有各自的活法呗。我选择了一条轻松的路,还好过得还算惬意。” “你老公呢?” “离了。” 顾一萌吃惊,不敢相信,“当初你们的感情那么好。” “本来就是在旅友网认识的,旅途中培养出来的感情,从前觉得他多好多好,可是结了婚之后,距离近了,什么缺点都暴露出来了。离了好,不用委屈自己。”西西洒脱地说。 “佩服。” “对了,你交男朋友了吗?” “嗯。” “那他怎么没陪你一起来玩?” “我临时决定来的,没有告诉他” 说话间,房间到了,西西拿钥匙开房门,进去后,顾一萌瞬间被秒杀了。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用来形容这里再好不过了。” 房间里有一面玻璃墙,外面的美景净收眼底。西西打开通向外面阳台的门,走了出去,伸了个懒腰。 顾一萌坐在阳台上的木椅上,看着远处的深蓝色的大海。 “这里的房间都是我设计的,你别看现在我活得多滋味,当初投资的时候欠了一屁股债不说,这些房间的设计图也让我吐血了。去买家具买窗帘什么都亲力亲为,还要忍受着我家老太太每天催我回正途的电话。现在想想,当时坚持下来,真的很不容易。” 顾一萌和西西聊了很多,说起第一次在论坛里勾搭上的情景,一直到现在,多年的情谊仍在,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晚上,顾一萌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这么安静,是因为没电的缘故。 她连忙充电,开机后发现,除却楚晴的电话,居然还看到了宋平壤的名字。 她哪里知道就在她离开酒店的时候,宋平壤刚下飞机,想要赶到酒店给她个惊喜,却是扑了一场空,那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当天下午就回了b城。 顾一萌给楚晴发了信息告诉她,好好玩,不用担心她。 又打电话给宋平壤,没想到宋平壤又是不接。 “随便。”顾一萌恼火地把手机扔一边。 顾一萌在岛上住了下来,起初还会出门去玩,后来索性就窝在房间里,吹吹海风,睡睡懒觉。 其间,顾妈妈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她直接回在度假,万事等她回了b城再说。 整整一个月,她和宋平壤之间就熬着一口气,谁都不愿意打电话给对方。顾一萌在海边玩腻了后,这才回了b城。 宋平壤的公寓里,很是凌乱,酒瓶到处放,宋平壤的衣服也丢得到处是,顾一萌回到她房间,发现一股酒味,原来宋平壤正睡在她的床上。 顾一萌开窗透气,然后坐在床上,拍了拍宋平壤的脸,啧啧,这人胡子多久没刮了,怎么好些天不见,一下子变得这么邋遢了。 “喂,醒醒了。” 宋平壤眉头皱了皱,眼睛都没睁开,继续呼呼大睡。 顾一萌一把掀开盖在宋平壤身上的被子,“我回来了。” 宋平壤这才睁眼。 顾一萌不免有些不满,“我不在家,你怎么把家里弄得这么乱,你还喝得臭熏熏的睡我床上。还有,你为什么那么久都不联系我?我打你手机,你也不接听。” “你不也是一样吗?”宋平壤面无表情地说,很是冷淡。 顾一萌愣了下,“说话阴阳怪气的。谁惹你了?” “梁卓都告诉我了,你会逃开我的身边,一个月不回来,都是因为你们复合了,你们背着我上床了。” 顾一萌心里一下子被怒火充斥,对梁卓,恨不得当面揍他一顿。 “不——不是的,你不要相信他的话,我当时只是喝醉了。我不是故意的。” “顾一萌,我真没有想过,你这么贱。我没碰你,你按捺不住了。” 宋平壤刚说完,顾一萌就一个巴掌甩过去,宋平壤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个红指印。 第九章 背叛(二) “宋平壤,你不相信我?你嫌弃我了,是吗?”说完,她自嘲地笑了,退后了几步,“我有什么资格让你不离开我呢?”这话似在自言自语。 “你以为我在嫌弃你?”宋平壤心寒,沉默了片刻,“顾一萌,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顾一萌身子一震,然后浅笑。良久,她才开口问:“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在她心里最需要温暖的时候,他抛下了她。 想要再说什么话,终究被压抑住了。 宋平壤也没再给顾一萌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拿着外套出去了,留给了顾一萌一个生硬的背影。 关门声大而惊,割去了两人的世界。 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可是亲爱的,当你伤我满目疮痍后,你还想我怎样爱你? 宋平壤觉得前所未有的累,这段情,由他开始,是不是也该由他结束? 他从一开始霸着她,无赖地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是不是就是错误的? 他矛盾极了。 顾一萌,如果不曾爱过你,该有多好呢?他在心里问道。 顾一萌跌坐在床上,冷笑:“啧,他嫌弃我,哈哈。” 她看着倒在地板上的行李箱,搬回家真省事了。 宋平壤那天再没出现过,顾一萌去了楼上,将钥匙给了周小朵,让她帮忙交给宋平壤。 “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不好。” 顾一萌摇摇头,温柔笑了,“我们有时间一起喝茶。再见!” 周小朵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顾一萌不想多说,那么她也不就不便追问了。 道别后,顾一萌拖着自己最后的一个行李箱,把它放在车子后车座上,然后开车离开。 自始至终,她都不曾发现,楼下花园里的木椅上,一个人一直在看着她离开,静悄悄的存在着。 顾妈妈看到顾一萌突然间大包小包回家,有些纳闷,“你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顾一萌心情极好的样子,让她妈帮她搬行李上楼。 顾妈妈原以为她这是在跟宋平壤闹别扭了,现在看女儿脸上也没有多大的悲伤,笑着自己实在是想太多了。 而顾一萌只解释说自己回家住,离晴天茶馆近。 毫无破绽的理由。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一萌不知道怎么的,闻到那粥的味道,胃里就不舒服,呕心,有着强烈要吐的欲望。 在吃了几口后,她终于忍受不住,捂着嘴跑去了卫生间,大吐特吐了起来。 顾妈妈跟过去,帮她拍拍后背,“好点没?” 顾一萌刚要说话,“呕——”,忙闭上了嘴。 好久之后,那份恶心的感觉终于平复。一连几天,顾一萌的胃口都不怎么好,顾妈妈越想越不对劲,忙拉着顾一萌问:“你是不是有了啊?” “什么有了啊?” 顾一萌脱口而出。 “孩子啊?”顾妈妈提醒。 顾一萌震惊了。 不会吧? 见顾一萌这个样子,顾妈妈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不要了,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月事正常吗?” 顾一萌突然觉得晴天霹雳。 这下子顾妈妈不淡定了,看着顾一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没结婚怀孕,万一宋家那边的小瞧你怎么办?” “关他们什么事啊?”顾一萌不耐烦地说,她心里也是乱如麻。 “你说什么?” 顾一萌连忙噤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如果真是怀孕,她只知道自己会死得很惨。 “梁卓,我被你害死了。”她咬牙切齿地说。 拿起手机,拨打他的号码,电话嘟嘟嘟响了许久,她的怒意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去不少,到后来惊醒,忙按掉电话。 “顾一萌,你到底在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吗?打给他做什么,他早已是别人的未婚夫了。”顾一萌沮丧地爬到床上,将自己埋在被子里。 第二天一早,顾一萌就被她妈妈拉起来,等着顾妈妈吃完早饭,门铃就响了,顾一萌去开门,竟然是宋平壤。 “你——”顾一萌发出声音。 他穿一套考究的黑色西装,衬托出他高挑修长的身材,只是隐隐透露着些忧郁的气息,甚至连他看向她的眼神,顾一萌都觉得异常的陌生,也不过才几天未见,竟是这样的疏远。 “你来做什么?”顾一萌拉回理智,语气平平的问。 宋平壤绕过她,走进去,对着顾妈妈喊了声:“妈,我来了。” “来了,那走吧。”说话间,顾一萌就把她妈妈拉到一边,低声责备:“妈,你干吗要叫他来啊?” “万一真怀孕了,他总归要负责的吧。” 顾一萌一时无语,让她死了算了吧,这样狼狈的时刻,为什么要让她碰到啊? 她与宋平壤分手的事情,她一直都不敢告诉她父母亲,可是难道她妈让宋平壤过来陪她们去医院,宋平壤就不能拒绝吗? 顾妈妈先出门,宋平壤等着顾一萌。 “我妈什么时候联系你的?” “昨晚。” “你应该直接告诉我妈,我们已经分手了。” 宋平壤笑了。 “你妈说你可能怀孕了,怪我做事没分寸。” 顾一萌忍不住打断,“可是宋平壤,你明明就知道。”剩下的话她噎在嘴里,就是说不出来。 “顾一萌,你就当作我舍不得你丢人吧。”宋平壤扔下这句话,离开。 顾一萌愣了会,跟上去。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尽管她表现得很随心淡定,可是心因为恐惧跳的很快。面对宋平壤,她更加觉得羞耻。 车厢内突然想起一段手机铃声,顾一萌正在发呆,被她妈推醒。“接电话呀。” “啊?哦。”顾一萌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梁卓的名字,心就灰暗了。 不想接。她按掉电话。 顾妈妈觉得奇怪,“谁的电话啊?” “不认识。” 刚说完,手机又响了。 顾一萌忍不住要翻白眼,偷偷看了眼宋平壤,他面上毫无表情,只是很认真地在开车。 她往车窗那边移了移,低头接听了电话,小声说:“喂。” “萌萌,你昨晚打电话给我了吗?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顾一萌没好气的回:“既然第一个电话都不接了,那你就不要打第二个电话,我肯定是没事啊。”语气中多是不耐烦的口吻。 “我已经向景雨涵提出分手,她不同意,但是萌萌,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顾一萌气得跟什么似的,刚要反驳又觉得时间地点不恰当,直接按掉电话,关机。世界才安静下来。 第九章 背叛(三) 到了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后,在医生告知她,她没有怀孕后,她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 顾妈妈有些不放心,“医生,她最近胃口不好,还经常有呕吐的感觉。那个月事也不正常。” “妈。”顾一萌忙制止,没怀孕就没怀孕,还问什么呀,况且当着宋平壤的面,好丢人啊。 “走了啦。”她拉着她妈妈就要走。 “你这孩子,总要把原因问清楚吧,不能大意了。” “顾小姐可能是最近受凉了,肠胃不太好。至于月事,我建议开几副中药回去调养吧。” “好,那医生,你开方子吧。” 顾一萌黑着脸出去,宋平壤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尾随其后。 顾一萌坐在长木椅上,看着宋平壤也坐在她身边,“你回去吧,我待会和我妈自己回去。不麻烦你了。” 宋平壤冷哼,“如果是梁卓来,你就不会觉得麻烦了吧。” 顾一萌火气一下子窜上来,“我说,宋平壤,能不能别有事没事的扯上梁卓好不好?” “梁卓最近在和景雨涵闹分手,两家父母不管怎么劝,都没用。他是想和你在一起吧。” “关我什么事?还有宋平壤,不要因为我犯了错,就老把我和梁卓扯到一起,我和他早就结束了。”顾一萌看到她妈出来,忙闭上嘴巴。 “怎么了?一个个脸色都这么难看。” “没事。”顾一萌没好气地说。 “去中药房抓药吧,医生说你身体有些虚,等调理好身体,月事就正常了。有的女孩子半年都不来,正常。” 顾一萌看着宋平壤,忙拉开她妈妈。“你能不能别当着宋平壤的面说这些。”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宋平壤又不是小孩子了。” 去中药房等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过顾一萌觉得赏心悦目,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帅哥在药房里忙碌着。 头发比起一般的男生要长,亚麻色,皮肤白皙,鼻子高挺,单眼皮的男生,眼睛褐色,长得有些像混血儿。 顾一萌为他抓药时的认真表情给吸引住,连宋平壤走到她面前都浑然不知。 宋平壤冷笑,“多大了,看到人家还犯花痴。” 顾一萌不屑瞧他一眼,只是下一秒,她突然转过头去看宋平壤,指了指他的脸,“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有点相像啊。” “什么?” “鼻子,脸型,嘴唇,眉毛,除了眼睛,其他都好像,就是你皮肤没他白。” 宋平壤神情严肃,在他看到那个男孩白色褂上别着的名字时,他这才明白过来。 竟然是他,宋平安。 他父亲在外面的小儿子,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许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宋平安放下手中的东西,朝着顾一萌他们看过来。 他突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有些慌乱地侧过头去,假装淡定地继续下一个配方的抓药工作。 顾一萌拿到煎好的中药,顾妈妈也正好从附近的超级市场买菜回到医院,“好了没?” “可以走了。” 回去的路上,顾一萌肚子饿得咕咕叫,为了做检查,她早上没吃早饭,连水都没敢多喝。 顾一萌无力地倒在一边,闭眼,打算睡过去,就暂时不会感受到饿了。 “平壤啊,你和萌萌的婚事也早点办吧,这次没怀孕,下次就不好说了。我的心总是提着,很慌张,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忧心忡忡的。估计是人老了,想的东西多了。” 宋平壤看了眼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的顾一萌,“妈,我懂的。” 不知过了多久,顾一萌被推醒,睁开眼睛,不经意间就撞进了一双漆黑的深眸中,她吓得往后退了退,又四周看了看,原来已经到她家了。 她妈妈估计早就进去了。 “今天麻烦你了,谢谢。”顾一萌说完就要开车门走。 宋平壤拉着她的手臂,“顾一萌,我们下个月就结婚吧。” “什么?” 原谅她有些跟不上宋平壤的节奏,明明他们前几天才分手,现在直接跳过复合的阶段,谈结婚。这也太神速了吧。 “我妈又没逼你娶我,你只要告诉她我们早就分手了就可以了。” “你难道就不期待我原谅你对我的背叛吗?” “原不原谅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没办法改变你的想法。反正都结束了,你原不原谅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一萌,你赢了。我离不开你。所以,我们和好吧,重新开始。” 宋平壤俯身直接吻上了顾一萌,在她神智还不清醒的时候,他又加深了这个吻。 顾一萌该反对的,但是她发现,她爱他的吻。 她爱他的吻,是不是也表示她早已经爱上了这个人呢?顾一萌在心里有些不确定了。 虽说是和好,但是顾一萌总觉得自己与宋平壤的相处是尴尬的,她没有办法忽视她和梁卓犯下的错,宋平壤嘴巴上说原谅了她,可是到底心里应该也是有疙瘩的吧,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女朋友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可是几天下来,宋平壤在她身边时,脸上都挂着笑容,有时候深情注视,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拥吻,种种亲昵,真的给了顾一萌许多的安心。与此同时,在心里对宋平壤的歉疚更深,总想着,嗯,要好好对他,要让他幸福。 宋平壤要准备期末考试,顾一萌有时候会陪着他在b大的图书馆,宋平壤认真复习,她则找一本好看的小说静静看着,从不会打扰到他。到了傍晚,宋平壤会带着她吃完饭,送她回家,因为把宋平壤在青岚小区的公寓作为新房,所以那边暂时在装修,宋平壤最近一段时间住在父母家,两个人会在一起散步,有时候谁都不会说一句话,可是从对方温暖的手里能够得到幸福。这样的相处模式一直到宋平壤的考试结束。 宋平壤最后一门考试是在上午十点二十结束,他们约好结束后就一起去商场逛逛,顾一萌一直坐在图书馆里等着他。 她看着手机里的时间发呆,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突然手机震动了,她的脸色由平静到后来的烦躁,是景雨涵的电话,虽然她没有保存她的号码,可是对她的号码是有印象的。 顾一萌看了看周遭,为了不打扰仍在认真复习的同学,拿着手机悄悄走到了书架间。 “什么事?”她压低声音问。 “我们见一面吧。”景雨涵说。 顾一萌语气不善地说:“抱歉,我不乐意见你。” “顾一萌,你把我的生活害成这样,你就没觉得自责吗?也对,你本来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景雨涵讽刺道。 “既然知道我的为人,就不要浪费时间打电话给我。” 顾一萌挂断电话,重新回到座位。 第九章 背叛(四) 其实景雨涵要和她见面,顾一萌能够猜到景雨涵要说些什么,无非是一些嘴上不饶人的话,顾一萌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送上门去遭羞辱。 心里想着事,以至宋平壤到自己身边都没有发现。 “又在发什么呆?” “啊?”顾一萌一下子站起来,看到宋平壤后,佯装生气地拍打了他几下,“你吓到我了。” “嘘——”宋平壤捂着她的嘴,对周边的人做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后对顾一萌说:“我们走吧。” “嗯。” 开车到了商场,宋平壤去停车,顾一萌等在门口,拿着笔在手里的便利贴上写写画画,把今天要买的东西都写上去,以防漏掉。 “顾一萌,我们还是见面了。”景雨涵得意地说。 顾一萌抬头,看到不知何时站在她眼前的景雨涵,真有种阴魂不散的感觉。 “哟,多日不见,憔悴了不少。”顾一萌幸灾乐祸道。 景雨涵脸上的笑容散去,眉头皱起,眼神凌厉的看着顾一萌,仿佛想把她活生生地吃掉。 “顾一萌,你别以为我治不了你。”景雨涵恶狠狠地说。 顾一萌也不拐弯抹角,“我可没这么想,你景大小姐一句话就可以让我丢饭碗,我不觉得你对我很仁慈,所以,收起你那副嘴脸吧,我们之间就是水火不容,没有余地。” 景雨涵有些诧异,“原来你都知道了。你知道都无动于衷,不像你的作风啊。” “谁说我无动于衷了?我如果没有做了什么,梁卓怎么会与你闹分手?景雨涵,我没去找你,实在是因为你在我的人生里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所以,别再考验我的耐性。” “你——”景雨涵气得咬牙切齿,惯性动作,伸手就想给顾一萌一巴掌。 下一秒手被人接住,顾一萌看到了宋平壤冷静的面孔,眼神阴鸷地盯着景雨涵,过了许久才一脸嫌弃地甩开她的手,景雨涵踉跄下,差点跌倒。 “不知道萌萌做了什么事惹得景小姐这么生气?”他明知故问。 景雨涵平复了下自己的愤怒,毕竟对宋平壤还是有些顾忌的,冷冷地说:“管好这个贱人,否则,后果自负。” “请景小姐注意说话分寸。” 景雨涵冷哼了声,唇角动了动,没再多说什么,留下一个背影,渐渐远去。 良久,顾一萌和宋平壤都还站在原地,顾一萌看着远处,宋平壤一脸担忧的看着顾一萌。 “你没事吧?” “没事。”顾一萌的兴致全无,“我们回家吧,我不想逛了。” “好,回家。” 上车后,顾一萌就倚在车玻璃上,闭目。 宋平壤一边注意路况,一边想着怎么才能不失风度的开口问她这件事,内心极度矛盾纠结。 顾一萌真觉得最近自己真该去庙里拜拜,为何总是有一些她不喜欢的人来纠缠她,硬是闯进她的生活中? 先是景雨涵,再现在是白尘。 白尘直接来到了晴天茶馆,未经顾一萌同意,坐在她的对面。 顾一萌注意到对面的动静,这才从书里面的故事走出来。 “是你?”她略带疑惑。 白尘面带着自信的笑意,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顾一萌的面前,“好久不见了。” 顾一萌心里不屑,她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有事吗?”无事不登三宝殿。 “只是好奇,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那么多优秀的男人为你爱得死去活来?” “这个问题你不该来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 “你——”白尘气结。 顾一萌的不在意与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得意之色刺痛了白尘,她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心里忍不住叫嚣,顾一萌,你凭什么,你到底凭什么? 白尘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知道这是什么吗?” 顾一萌摇头,“什么?”她最讨厌这种猜谜的玩意,她向来没这个好耐性。“直接拿出来显摆吧。” 白尘将信封推到顾一萌跟前,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很大的惊喜。” 顾一萌倒出信封里面的东西,一张张照片从里面洒出来,落在桌面上。 “你怎么会有这些?”顾一萌眉头紧蹙,声音有些颤抖。是那晚她和梁卓在一起的照片,她在小区门口等着梁卓,梁卓抱着她进公寓,她眼神魅惑地看着梁卓,他们之间是那样亲密暧昧。 “这个不重要,如果我把这个寄给宋平壤,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因为他比你知道得要早。” “什么?”白尘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一萌,眼里充满着熊熊怒火。“他……不在意吗?” 顾一萌别过头去,不再看白尘。“你走吧,我们之间没有聊下去的必要。” 白尘没有想到宋平壤居然会这样大度,她真的嫉妒起顾一萌来。为什么?到底是怎样的一份爱,让那样骄傲自信的宋平壤如此委屈自己?她真替他感到不值得啊,顾一萌这般不好,真的配不上这份爱。 傍晚宋平壤来茶馆接顾一萌,两人手牵着手走在热闹的人群里,新年的味道愈加浓烈,耀眼的红色遍地可见。 顾一萌吸了一口宋平壤买来的奶茶,嚼着糯糯的黑珍珠。 “你和白尘交往多久?当初你为什么会提出分手?”两人间的沉默被顾一萌打破。 宋平壤有些不知所措,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样突兀的问题,为何顾一萌会突然提起? “怎么了?” “就是突然之间好奇,不对,是很好奇。”顾一萌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故作不在意,内心纠结万分。 “其实,其实,我们没在一起过。” “可你当初说你和白枫相识就是因为你甩了他的干妹妹,他的干妹妹不就是白尘吗?” “我骗你的。” “为什么?” 宋平壤深吸一口气,终究承认。“顾一萌,承认我爱你多年,多年都不曾与女孩交往,在当时的我看来,真的很伤自尊。” “白尘喜欢你?” “我不否认。” “以后,不要跟她单独见面了。” “偶然遇见也不行?” “我不管,我才不管你们是不是偶然,总之我就是不许,不许。”顾一萌没有理智地大喊大叫着,也不管路人异样的眼光。 宋平壤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答应你,以后离白尘远远的。”他的心里泛着甜意,顾一萌,这是在吃醋吧。 吃醋了,也就代表她是在意他的,这真是一个好的发展。 第十章 悔婚(一) 除夕那天,宋平壤刚到顾家,就看到院子里顾一萌的爸爸搬着梯子,顾一萌和她妈妈的手里一人拿着一盏大红灯笼。 “爸,还是我来挂灯笼吧。” 顾爸爸看到宋平壤来了,有些得意地笑了,“有了女婿就是不一样。” “平壤,怎么能让你做这事呢?”顾妈妈怨怪地看着顾爸爸,“就你偷懒。” 顾一萌被逗笑了,“好了,妈,你们进去吧,外面怪冷的。挂灯笼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和平壤就好了。” 宋平壤右手拿着灯笼,一步一步往梯子上爬,顾一萌在下面紧紧握住梯子,深怕一丝的移动让宋平壤有半点危险,与此同时,小心翼翼地提醒着:“宋平壤,你小心点啊。” “好了,很快。” 宋平壤熟练地把旧灯笼换下来,挂上新的灯笼,把梯子搬回杂物间后,和顾一萌手牵着手进屋。 屋内暖意扑来,厨房间,顾妈妈在捏着好看的饺子。 “妈,我来帮你。” 顾妈连忙摆手,“你陪着平壤玩吧,不用来帮我。” “不要,明年除夕我就不能陪着你们一起过了。”顾一萌卷起袖子,去洗了洗手,用纸巾擦干,推了推身边的宋平壤,“你去陪我爸下棋吧。” 顾一萌拿起饺子皮,感慨着:“妈,我觉得你做的饺子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明年除夕就不能吃到了。” “傻姑娘,等你嫁人了,我省心了,你想吃多少饺子,我都给你包。” “我能不嫁吗?” “你试试看。” “好啦,不开玩笑了。” 晚饭后,顾爸因为喝多早早回房间休息了,顾妈在客厅里看着春节联欢晚会,宋平壤则和顾一萌在院子里放烟火,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绽放在半空中的绚烂光彩,顾一萌倚着宋平壤,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宋平壤掌心传来的热度一直传送到了顾一萌的心里。 “宋平壤,我们会幸福吗?” “当然会。” “你好像都没向我求婚,我好像太便宜你了。” “萌萌,想要求婚的女人多俗气。”宋平壤讨好的说。 顾一萌板着脸,一把推开宋平壤,“偏偏我就是个俗气的女人。” “顾一萌,你也太矫情了。” “还没嫁给你,你就对我这态度了,嫁给你,我的地位不就直线下降了。宋平壤,我不嫁你了。”说完,顾一萌就要跑回家。 宋平壤从后面抱住了顾一萌,不让她走,头埋在她的颈窝,“好了,好了,这辈子你想要个求婚是没指望了,下辈子吧,我们结婚前我一定先给你个盛大的求婚,好不好?” 顾一萌忍不住笑了,“切,没诚意。” “我发誓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一定要哦。”顾一萌转过身,重新抱住了宋平壤,很安心,不由得想起了那么一个词,现世安稳。 她与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一下子就可以走到天荒地老。 无疑,这一年的拜年是忙碌的,顾一萌在顾家与宋家亲戚间奔走,在这忙碌之际,林阿楚突然打电话给顾一萌说要请她吃饭。 挂电话后,顾一萌觉得纳闷,林阿楚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到了约定的餐厅,林阿楚已经在等着她了。 “看来你是有话要告诉我。” 半会,林阿楚才正色,认真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顾一萌下意识的问。 “你可能会觉得很荒唐,可能会难以接受。” “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顾一萌笑说。 林阿楚摇摇头,给顾一萌倒了一杯酒,递到她眼前,说:“喝光它。” 顾一萌狐疑地看着林阿楚,心里只觉得奇怪,但还是仰头喝酒,直到酒杯里最后一滴液体进入口中。 她的胃已经有些烧灼,吃了些菜,才重新正视林阿楚。 “说吧。” “想给你讲个故事。” 听到这句话,顾一萌止不住地要笑,“阿楚,你疯了吧。这还是你吗?” “顾一萌,我现在在很认真地跟你说话。”林阿楚有些生气,怒瞪着顾一萌。 顾一萌看到如此认真的林阿楚,内心涌上一些歉意,“好啦好啦,我不闹了,你快说吧。” “从前,有一对男女,他们指腹为婚,男孩从小就把女孩当作未婚妻疼爱,后来女孩一家搬到了别的城市,他们之间的联系不见少,男孩会时不时地打电话给女孩。他一直都以为他和女孩会如大人们所希望的那样,在一起。可是没有想到,女孩喜欢上了别的人,男孩知道后,忍住了所有的生气,用了一些比较极端的方法逼走了女孩喜欢上的人,之后,他总是做一些令女孩感动的人,诚然,女孩也感动了,他们在一起了,只是后来,女孩知道为什么她曾经喜欢的人要离开她了,这一切都是男孩搞的鬼,她不能原谅男孩,要和男孩分手,男孩起初不同意,还会去纠缠着女孩。 “有一天,男孩生病了,他得了世界上极为罕见的疾病,一辈子都不得好了。男孩第二次发病住院,收到了女孩发来的短信,原来女孩早已喜欢上了男孩,她希望他们可以重新来过,她说她不生男孩的气了。这样的结果是几个月前男孩最期盼的,男孩哭着求他的父母把他送出国,并对外宣布他出车祸而死的消息,他以不吃药的方式逼着父母答应他的要求。 “后来,如他所愿,他被送到了国外,他以为女孩会与从前女孩喜欢过的人在一起,却没有想到伴随着他的死,女孩的心也死了,她收养了一个孩子,一起生活了好些年。男孩偶尔从国内父母的口中得知女孩的近况,就变得有些疯狂,他希望他爱的女孩能够幸福,但是女孩太执著,执著得令人心痛。就在前些天,女孩知道了男孩没有死的消息,她坚定地一定要找回男孩,她要他们在一起。” 林阿楚停顿了,看着顾一萌。 顾一萌现在脑子有些昏昏的,等林阿楚接着说下去,却没有想到林阿楚只是看着她。 顾一萌用手摸着自己的脸,“你干吗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的脸上有东西?” 今晚对顾一萌说出这件事,他想了很久,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他不知道顾一萌知道季烨未死后,会有什么反应。这些年,他看着季烨为迟小暖操碎了心,他看着迟小暖生活得这样郁郁寡欢,他看着梁卓与顾一萌很艰难地在一起,他看着梁卓因为不小心醉酒后和景雨涵发生了关系就违背自己的内心自暴自弃地随便找个女孩子一起度过下半辈子。有时候想想,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这个怪圈子,他一直都没能有幸进去过,他不爱迟小暖,他也不爱顾一萌。 比起这些朋友们,他是何其的幸运遇到了那个他深爱的女孩,在感情路上,他走得很顺畅。 “顾一萌,那个男孩和女孩就是季烨和迟小暖。”林阿楚紧张的说。他仔细观察着顾一萌,果然,她下一秒的面色就变得苍白起来。 她声音颤抖地问:“什么?你在说什么?”她不敢相信。 第十章 悔婚(二) “顾一萌,季烨没有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摇头,流着泪,她无措地从座位站起身,然后踉跄地走出包厢。 林阿楚跟了出去,他抓住顾一萌的手臂,“我送你回去。” 顾一萌使出全力推开林阿楚,“不要管我。”说出这句话,她就因为腿软,跪在了地上。 林阿楚也跟着她坐在羊毛地毯上,他背倚着墙壁,脑海中浮现起那一年他和梁卓发现季烨没死后一起去意大利看他,那时的他病发,他的姑姑、姑父在照顾着他,他疼得死去活来,他在睡梦中叫着小暖的名字。那个时候,他和梁卓在一家酒吧里拼命地喝酒,他记得他们都哭了,他们是被季烨吓到了,季烨与他们一样年纪,却要忍受着这样的痛苦,他们心疼季烨,更心疼的是,季烨一定要他们答应不可以告诉迟小暖这件事,一定要帮他好好照顾好迟小暖。 顾一萌痛哭出声,在长长的廊道里,气氛有些诡异。 林阿楚抱住她,借给了她一个宽厚的怀抱。 顾一萌哭得就像个孩子,时间慢下来,饭店的服务员来询问情况,被林阿楚一个眼神示意离开。 林阿楚轻轻拍着顾一萌的背,她哭累后,也就躺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他知道她没有睡去,她也许是在接受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他清楚季烨在顾一萌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他也是在这一刻,才突然羡慕起季烨,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女孩对他如此,为他哭得撕心裂肺,一直都将他藏在心底很多年,又或许是一辈子。 这样痴情的女子,林阿楚苦笑,也许也是一种灾难吧。 因为对季烨的感情念念不忘,所以顾一萌也许和迟小暖一样,过得残缺,只不过迟小暖的柔弱是在明处的,而顾一萌则是骄傲地用一种强势的姿态藏起了她的柔弱,藏起了她的伤,藏起了她的痛。 这样一想,林阿楚内心多了很多的自责,过去的那些年,他该对她好点的。 “对不起。”他情不自禁地开口说。 顾一萌睁开了眼睛,因为哭太久,眼睛已经肿了。 林阿楚低头看到顾一萌睁眼,继续说:“这个秘密已经兜不住了,季烨得的是世界罕见的疾病‘回肠克隆氏疾病’,一种只能靠药物维持生命的病,许欢阿姨看到小暖瘦成那样,看到她除了小禾外对什么都不关心,心疼小暖,没有忍住就告诉了小暖。而你,我也觉得应该要告诉你一声。” “你知道一切,是不是梁卓也一直知道?” “是。” 顾一萌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她记起了梁卓冲到宋平壤的公寓里,对她说,他希望有一天她不要后悔。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了,他知道季烨没有死,他知道那年她的心里只有季烨,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他骗了她。 突然间,她的心里充满了对梁卓的仇恨。 她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想要站起身,却没有多少力气,最后还是在林阿楚的帮助下站起来。 林阿楚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交到顾一萌手中。“这是季烨姑姑家的地址,也许你需要。” 顾一萌紧紧将纸抓在手中,感激地看着林阿楚。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阿楚,我从来没有这一刻内心这样感激你。”说完这句话,她就先一步离开了饭店。 坐在飞往佛罗伦萨的飞机上,顾一萌才略微清醒开来,她原本该在第二天出现在她与宋平壤的婚礼上,可是,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那样决绝地离开b城,她只能说她的脑子里很乱很乱,早已不知所措,慌乱不已。 对不起。她在心里默默说。 偷偷离开家之前,她还与宋平壤通了电话,宋平壤还说要过来接她一起去参加明日婚礼的彩排,她敷衍地说现在在外边,让他去她家等等她。 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旅程终于结束。 出来佩雷托拉机场,坐上出租车,给了司机一张纸条,上面是她要去的酒店地址,这是网友介绍的酒店,她和她老公蜜月旅行的时候就住在那家酒店,环境很好。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想要找些话题打破这份沉默,语言不通的旅客,她是最安静的。 “你是中国人吗?” 一句纯熟的中国话传入耳中。 顾一萌感到诧异,又有些激动。“你怎么知道?” “我妻子来自中国。” 顾一萌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了另一张纸条,递给司机问:“我不去刚才那个地方了,你能带我去在这个地址的附近的酒店或者旅馆吗?” “没问题。” 最后顾一萌找到一家家庭旅馆入住。旅馆主人的小儿子领着她进房间,在五楼。一打开窗户,便看到了外面夕阳染红了整个佛罗伦萨和arno河,晚霞中的佛罗伦萨华灯初上,她能够看到季烨姑姑家的房子。她发了会呆,听到了敲门声,还是那个意大利小男孩,他的手中是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她的晚餐。 “thank you! good night!” 关上门后,顾一萌将托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环顾起这个房间,屋内摆放着有些年代的家具和古董,洛可可风格的大镜子镶嵌在墙壁内,刻着不知名文字的古董灯,发出柔弱的黄色光芒,厚重的温暖色调的窗帘,这房间虽然不大,但是倒也别致,颇合她的心意。 将行李箱打开,大致整理了下。洗完澡,躺在床上,闭目休息。她已经连续20几个小时没有睡觉了,身体是极累的。但是只要闭上眼睛,总是会想起季烨,想着她与他同在一片天空下,同呼吸着属于佛罗伦萨的空气。 她抱着枕头靠在床边,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小托盘,上面是主人家准备的糖果,还有一张印有佛罗伦萨夜景的明信片。 拨开糖纸,将糖果放进嘴里,舌尖的甜一下子化开,甜到了心底。 她喜欢这里,喜欢着这里的黄色外墙,红色屋顶的古建筑,这是一座有着优雅气质的古城。 她吃完主人家为她准备的晚餐,重新穿好衣服,锁好门,将托盘放进厨房,和女主人用简单的意大利语沟通,真是一个累。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很快就熟睡了。 第十章 悔婚(三) 第二天,她就见到了季烨和迟小暖,只不过,她以为自己会直接冲到季烨的面前,狠狠抱住他,可是,现实情况是,她不敢。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面对季烨,会这般怯弱。 而到后来,在那么多天的观望后,她最终还是决定默默的离开。因为她明白自己的心,已经不再偏向季烨,正在慢慢地远离他。她在这陌生的国度里,恍然明白了许多事。 不是你爱了,就能够在一起的。 不是你不爱了,就能够放下的。 她想,她这一辈子是放不下季烨了,但这再也无关男女之爱。 离开的时候,顾一萌没有告诉任何人,回来的时候,亦是。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会在机场与宋平壤不期而遇。 宋平壤推着行李,也看到了她,停下了脚步,顾一萌有些不知所措地愣住原地。 宋平壤面无表情地走向她,脚步声稳而健。 “你去哪里了?”顾一萌指着他的行李问。 宋平壤笑了,夹带着讽刺的意味,顾一萌看得有些心虚。 “这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吧。” “我——” 在顾一萌还为难的时候,宋平壤早已轻松地抱住顾一萌,“好啦,回来就好。” “对不起。”顾一萌伸手贴上了宋平壤的后背,闭上了眼睛。在佛罗伦萨发生的一切都似很久之前的事情一样,但所幸都放下了。 “我想你。”顾一萌亲吻他的脖颈。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最后随着她的吻一并落在宋平壤的脖子上。 宋平壤松开了她,“哭了?” 顾一萌胡乱擦着眼泪,“婚礼最后怎么办了?” “我推迟了。” “我放了你鸽子,你恨我吗?”顾一萌有些忐忑。 “你说呢?”宋平壤不答反问。 顾一萌低下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做了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或许已经让家人成为了别人的笑柄。一想到此,她现在甚至连回家的勇气都没有。 “你爸妈,一定觉得我不懂事。” “没事,他们都理解你。” 顾一萌不相信,“怎么会呢?我做出了这么任性的事情。” “因为我说,你看到了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 “宋平壤,你疯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我不值得你这样维护。” 为什么要这样傻呢?顾一萌轻轻抚上自己胸口处,那里很疼很疼,疼得快要窒息了。 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一直憋在心里的眼泪,都宣泄出来了。 宋平壤仿佛是懂她的,没有安慰她,没有劝说她别哭,而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忍受着周围人的好奇注目。 宋平壤将顾一萌送到顾家,刚停车,屋子里的人就跑了出来,是顾一萌的妈妈。 “是萌萌吗?” 顾一萌推开车门,下车,然后哭着扑到她妈妈的怀里。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顾妈妈拍着她的背,安慰着:“没事,没事,你回家就好。” 顾妈妈看到宋平壤,并不给他好脸色,甚至连家门都不让他进去。 “妈妈,不关平壤的事情。” “傻孩子,妈都知道,你维护宋平壤,不过宋平壤那天来家里请罪了,说他的确在和一个女人暧昧不清,被你发现了。所以,你也别替他说话了,这人就该给他些苦头吃吃。” 她跑到窗边,拉开窗帘,看见宋平壤指间夹着一根烟,倚在车上,一副颓废的样子。 他不该如此的,不该如此委屈。 顾一萌打开窗户,喊了声,“平壤。” 宋平壤看到了她,扔掉烟,踩灭,然后一步一步走过去。 “我爱你。”顾一萌说得极慢,一字一字,清晰。 “你……说什……么?” 听到宋平壤结巴,顾一萌没忍住笑了出来,“回去吧,少抽烟,对身体不好。我一定做你的新娘,我这辈子只做你的新娘。” 说完,她将戴在手上的佛珠拿下,给宋平壤带上。 宋平壤回到宋家老宅,一进去就遭到了他妈的数落。 “萌萌还没找到,你又跑出去,你是要急死我们?” “她已经回家了。”宋平壤疲惫的说。“妈,我上楼补觉去了。”方才疲劳驾驶差点出了车祸,现在想起还觉得后怕。 不顾宋女士在身后说些什么,宋平壤左耳进右耳出,无非是一些要他好好对待顾一萌、不要辜负了顾一萌的话。 可是,妈,你知道吗?我要不起她。 回到房间,重重关上门,宋平壤无力地笑了出来。虽然她终于说出了“我爱你”这句话,虽然她很动容的对他说:“我这辈子只做你的新娘。”可是,他真的无法再无条件信任她了,毕竟她曾那样辜负了他对她的信任,毕竟她最爱的季烨没有死。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手机响起,宋平壤被惊醒,坐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了接听键。 占芮文的声音传来,带着急切。 “平壤,你回来了吗?你在佛罗伦萨找到顾一萌那个死丫头没?” “嗯。” 那边似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说:“回来就好,那天梁卓听到我把季烨的事情告诉你,揍了我一顿,兄弟,我为了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谢谢,芮文。” 是的,在顾一萌去了佛罗伦萨的第三天,他也去了。占芮文向梁卓打听到了季烨没死的消息就打电话过来告诉了他。 季烨,在顾一萌心里那么多年,他似乎都能理解顾一萌为了季烨的疯狂,若换作他,也会如此的。他竟然没有死,季烨,他的面庞出现在脑海中,还是很多年前的模样。 那天,他找到季烨姑姑家,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顾一萌在季烨姑姑家门口的踌躇,她想按门铃却下不了手。 他本能地就要跑过去抓住她,要带她走,他害怕失去她。下一秒,季烨姑姑家的门打开了,顾一萌惊得像路人一样走远,躲在了一棵松树后。 季烨由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推着轮椅出现,那还是季烨吗? 没等他多想,他便看到了房子里又跟来一个女人,是迟小暖。她匆匆将手中的衣服披在季烨的身上,只是季烨似乎并不领情,他的表情并不温柔,是一种不耐烦。可是迟小暖只是笑笑,并不在意,仍旧固执地跟在他的身后。 第十章 悔婚(四) 迟小暖和季烨沿着arno河,缓缓而行。那是一幅画,永远都存在记忆里的那幅画。只是世界空明透彻,他们的感情还未见彩虹。 顾一萌哭着离开,他尾随其后。他看到她进了一家家庭旅馆,他由此也住了进去,顾一萌住在五楼,而他住在三楼。有意的隐瞒,所以那几天,顾一萌也没有发现宋平壤的存在。 他听到她在深夜的哭泣声,他站在她的门外,静静倚在墙上,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他看着她每天都要走很远的路,只为去教堂祷告,她不去附近的教堂是因为害怕见到迟小暖。记忆里,她似乎是信佛的。他听到她低声请求上帝,要上帝保佑季烨。 佛罗伦萨的夜晚是热闹的,街边的露天酒吧,每天都在上演着不同的娱乐,那晚,她喝醉了,推开性感的歌女,对着话筒,含泪唱了一首《不如放弃》,没有伴奏,声音空灵,所有的人都在静静聆听。 他无法忘记她眼角的泪落下时的落寞。 在春暖花开的日子,宋家和顾家又一起准备起宋平壤与顾一萌的婚礼,这一次顾妈妈千叮咛万嘱咐顾一萌,不可任性。顾一萌只是笑笑,内心对宋平壤生出许多的抱歉,但更多的是欣喜,她是真的要嫁人了。这一次,仿佛也没有什么理由让她与宋平壤的婚礼再失败一次。 只是她没有想到宋平壤居然也会逃婚。 她从早上五点多就起床,任由造型师给她化妆梳头,到一切都妥当的时候,太阳都快要升起了。 只是宋平壤迎新娘的车始终未到。 她妈妈安慰她可能是路上堵车了,然后又继续打宋平壤的手机关机了,拨电话去宋家,他家电话总是占机。 什么都是无厘头式的不确定,顾一萌开始心慌。 直到宋平壤的父亲亲自到她家来,这才确定宋平壤是逃婚了,这并不是一个玩笑,是他,是他宋平壤真的不要她。 她突然为这个认知感到很悲伤,脑海中宋平壤带笑的脸庞异常深刻。从佛罗伦萨回来,她与他之间的相处,越来越和谐,难道都是骗人的吗?他难道感受不到她在越来越爱他吗?又或许,他都知道,只是在知道她越来越爱他后还是决绝地放弃了她。 “你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两家人的脸面都丢尽了,顾爸爸不顾众人在场,怒问顾一萌,她和宋平壤究竟在搞什么鬼? 她苦涩地笑,她哪里知道呢?这一瞬间的她,真可悲! 顾一萌跑回房间锁上门,不管敲门声多大, 她就是不理睬。脱掉婚纱,卸妆洗头,一切都恢复正常后,她开始打电话给航空公司取消她和宋平壤今天去巴厘岛的机票,然后酒店那儿,也打去了电话。酒店经理告诉她,宋先生早在昨天就取消了,还赔付了一笔钱。 “原来他早有打算。”顾一萌冷笑。 此时,她的手机忽然震动,有新邮件,来自宋平壤。 她连忙打开,邮件的内容并不长。 “顾一萌: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知道你的心情应该如同我当初一样愤怒,不,或许更愤怒。因为我的突然消失让婚礼又白忙活一场,两家人又该丢面子了。 悔婚不是我的本意,只是当初你因为不想让迟小暖好过才故意与我接近,这件事确实侮辱了我,我宋平壤何德何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顾我的感受伤害我?所以我决心用同样的方式还击你。当然,我逃婚,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你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季烨没死,你是想继续爱,还是不爱,都不关我什么事了,只是你应该趁早知道自己想要的幸福到底是什么才好,否则,伤人伤己而已。 祝幸福! 宋平壤” 急切看完邮件后,她的腿就软了,跌坐在床上。 原来很多事以为是秘密,却不想别人早已知情。 许久之前,她与楚晴的谈话,他大概听了去。 她是因为不想让迟小暖好过才故意与宋平壤走近,是,一开始是因为这样,可是她也是有感情的,他对她所有的好,她也是会感激的,她也是会被感动的。 “啊——”顾一萌不能自抑,大叫出声,将能搬动的东西都砸掉了,满地的碎玻璃,她真想捡起一块,就此解决自己可笑的人生。 可是她没有这个机会,门被人用力撞开,扑进来的人,她认识,梁卓。 身后涌进来她的父母朋友,一个个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 顾一萌泪眼婆娑,口中有股腥甜,倒在了梁卓的眼前,梁卓眼疾手快,上前接住了顾一萌,才不至于她倒进满地的碎玻璃里。 在医院里醒来,顾一萌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被梁卓握着的手,病房里一片亮堂,顾一萌动了动手,梁卓就醒了。 他欣喜地问:“有没有哪边不舒服?” 顾一萌摇头,“你回去吧。” “我在这陪着你。” “我不需要。”顾一萌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将头扭向另一边。“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萌萌,宋平壤那混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顾一萌有些激动,坐起身,面朝着梁卓,皱着眉头问:“你干吗不放过他?他又没惹你。” “他这样待你就是惹到我了。”梁卓握紧了拳头,眼神里带着丝丝狠绝。 顾一萌连忙纠正,“他没有错,错的人是我。” “萌萌,他就是一个混蛋,不值得你去维护。” “难道你就不是个混蛋吗?梁卓。”门被打开,景雨涵气匆匆走进来,眼睛死盯着梁卓看了一会,然后扬起手就给了病床上的顾一萌一巴掌,清脆的声响在耳边萦绕。 顾一萌的脸麻了,景雨涵刚要给第二巴掌,被梁卓一把拉住,推得远远的。 “你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我要教训破坏我幸福的贱女人。顾一萌,你不要躲在梁卓身后,有本事你就直接站在我面前,光明正大的与我较量。”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梁卓怒吼道。 景雨涵不可置信地盯着梁卓,不由得觉得心灰意冷。这样一个男人,对她永远都是这般绝情,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她景雨涵,是人,有感情。 第十一章 放手(一) “你对我为何总是这样狠?梁卓,你到底有没有心?” 梁卓眯起眼,眼眸中慢慢蓄积起一种危险的气息,看得景雨涵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直接撞上了雪白的墙壁,她倚在墙上,借着那点力,不让自己脚软跌坐下去。 病房里死亡般寂静,只听到那几声若有若无的喘息声。景雨涵略低着头,看不清楚此刻脸上的表情。 顾一萌冷眼看着,可是再仇视景雨涵,也会有动容之处。 “梁卓,你送景雨涵回家吧,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言下之意,她并不想牵扯进去。 景雨涵听到顾一萌这样事不关己后,一阵愤怒。“顾一萌,如果没有你,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吗?” 顾一萌冷哼,“如果没有我,你们会相识吗?景雨涵,早知现在,当初你干吗要和梁卓牵扯在一起?” “我……”景雨涵一时愣住,是啊,如果早知道梁卓是这样一颗硬石头,任她再温暖地去呵护还是这般狠心决绝,她有多后悔为什么让自己爱上了梁卓,还是这般的不可放弃,而眼前的顾一萌,是多么的可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她伤得遍体鳞伤。 “顾一萌,我怀孕了。”景雨涵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什……么?”顾一萌被这一消息吓到了,再看了眼梁卓,他的表情并未多惊讶,看来是早已知情。 “是吗?那恭喜你了。”顾一萌笑了笑。 “恭喜?一个不被祝福的孩子,哪有恭喜可言?他的父亲不要他,我们母子变得这样悲剧,都是因为你,顾一萌,你为何要存在这个世上?”景雨涵说着便扑向了顾一萌病床,手掐在顾一萌的脖子上,一点也不手软。 梁卓赶紧拉开了景雨涵,顺带给了她一巴掌。他太愤怒了,“你疯了。” “是你疯了,你不要自己的孩子,你不要他,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让我自己决定孩子的去留,你说你不娶我,我要留下孩子,我就一个人抚养他。梁卓,我看错了你,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我再怎么后悔,也不能让时光倒退,我没那么大能耐。”景雨涵狠狠瞪着顾一萌和梁卓,随即抚上肚子离开病房。 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可是顾一萌的心被搅乱了。 梁卓心虚地看着顾一萌,等待着她的反应。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梁卓握住顾一萌的手,恳求道:“萌萌,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和景雨涵在一起,我不该拿景雨涵气你。现在我跟她分手了,宋平壤也离开你的世界,一切都还可以回到从前,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对你很好的。” “梁卓,很多话,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对你说,你真的不要逼我。” “萌萌,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季烨没有死?” 梁卓愣住了,表情僵硬在脸上。一晃眼的时间,梁卓觉得自己犹如坠入无尽的深渊,无边的恐惧占据了整颗心。 “林阿楚还是告诉你了。”良久,梁卓才无奈开口,他的内心一阵荒凉,仿佛一切都到了无法挽回的境地。 “你知道但是一直瞒着我,你不知道季烨对我的重要性吗?” “当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你就会离开我。”他急急解释。 “我不知道真相,可是后来还不是离开你了。梁卓,时间证明,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们都努力过,可是失败了不是吗?” “不,没有失败,只是你从未给我机会让我走进你的心里,是你,是你让我失败的。顾一萌,你很残忍。” “你曾说过我和宋平壤在一起,我会后悔的。当我知道季烨还活着,我看到他和迟小暖在一起,我这才知道,我原来是不后悔的。梁卓,我变了,我变得没有那么爱季烨了。是,我对你是很残忍,因为我没能让你走进我的心里,我却让宋平壤进了我的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萌萌。”梁卓艰难地喊出口。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么多年,我对你,时常带着恨意,莫名其妙甚至是对你有很不公平的恨意。我一直都忘不了那个雨夜,是你,是你给我带来了季烨死去的消息,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我对你一直都不好,我不高兴的时候,我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我对你大吼大叫,我伤透了你的心,我这样不好,你真傻,为何总要一次又一次地包容我体贴我?你试图去温暖我的心,可是梁卓,你越是那样妥协温柔,我就越内疚,对你就越恨。这样的一份感情可真变态。你不需要再忍受,因为连我自己都无法再忍受自己再变态下去。所以,我选择放手。好不容易你同意了,我们分手,当我知道你选择了景雨涵后,我不是不气,只是更多的时候,我会想,如果景雨涵是你的幸福,也没有关系,只要不是我,不是我就好。你都已经握住了自己的幸福了,为什么要放手呢?” “可是,顾一萌,一直以来,只有你,才是我想要的啊。”梁卓哭着说。 “可是人生本来就充满了许多的将就。我无法爱上你,你要让自己幸福,你就要去将就爱你的,你要逼着自己去接受景雨涵,这样才是正确的。” 梁卓终究是提起了勇气开口问:“你爱上了宋平壤是不是?” “是,也许曾经怀疑过,可是今天他逃婚,我认清了,我爱上他了。” “萌萌,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梁卓猛地站起身来,不愿意去相信这对他来说有些惨烈的消息。 顾一萌知道梁卓心里想什么,他在她身边这么多年,那么努力地去爱,可是到头来她还是不能爱上他,可是为什么遇到宋平壤,她就能这样轻易爱上呢?其实自己不是不觉得奇怪的,后来想了想,也只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宋平壤在她倦了的时候出现,在她心境平和时闯进她的生活、她的内心,他取代了季烨在她心里的地位,仿佛就是一场命中注定,她选择了对宋平壤偏心。 “回到景雨涵身边吧,虽然我真的很讨厌她,可是,你对她有责任有义务,你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爱她,爱你们的孩子。这样,我才不会瞧不起你。” 第十一章 放手(二) 其实你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你不肯承认,只是你不愿意放手。可是,梁卓,你知道吗?不如放手,放下的越多,越觉得拥有的更多。 “也许,你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让景雨涵进驻了你的心,只是这么多年的执著,你不愿意承认你已经放下了那些偏执,你只是难过那些青春,梁卓,问问你的心,你对景雨涵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梁卓落寞地松开了握住顾一萌的手,稍稍退后,自嘲地笑了笑,转身。 顾一萌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后背,眼泪顺延着脸颊温柔落下。“我希望你把握住你自己的幸福,别做令自己以后后悔的事情。” “你呢?” “我不想放开他的手。” 这一刻,她才恍然明白,她与梁卓不能再这样纠缠下去了,他们都不是彼此的幸福。 原来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是做不成朋友的。做朋友太伤,做恋人不够,也只能做陌生人,才能让彼此的生活恢复平静。 对不起,梁卓,我这样不懂事,这样无理取闹的耽误了你最美好的年华。 谢谢你,梁卓,在我需要爱需要被人疼时陪在我的身边,不计较我的疯狂,治愈了我的伤口。 祝福你,梁卓,从很久很久之前,我就确定你的幸福从不会是我,跟我在一起,你太悲惨了,而现在,那个女孩,虽不是我喜爱的,可是她足够爱你,这样的你,才能在以后的人生中更加幸福。 愣神之际,楚晴走进病房,有些犹豫。 “萌萌,你怎么样了?还好吗?”问着问着,楚晴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不该是这样的啊,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你来了啊。”顾一萌有些无措地用手胡乱抹了抹自己的脸颊,擦去了些许眼泪。 楚晴摸了摸顾一萌的额头,“别难过,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宋平壤,那混蛋,我一定不放过他。” “晴子,是我的错,真的是我错了,我没有好好珍惜他。” “你不要把什么错都推到自己身上。我有眼睛看,上次那场婚礼,他都要和你结婚了,还要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这次呢?你还能跟他在一起,他就该懂得珍惜,怎么还做出逃婚这种事?这样的男人,还真是不能嫁。” “不是,他没有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从来都是我对不起他。那次我逃婚,他为了不让我受到伤害,才编了那个谎,他不是那种坏男人。” 楚晴满腔的怒火原本可以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但是听到顾一萌说的这番话,只觉得憋闷。 “那他这次呢?” “他知道我跟他在一起的初衷是为了不让他和迟小暖在一起,加上我上次的逃婚,可能是真的忍受不了了吧。更重要的是……” 楚晴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顾一萌继续说下去,有些着急。“更重要的是什么?” “季烨没有死。” “什么?”楚晴呆住了,这世界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狗血了?“怎么可能呢?” “季烨拜托他父母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他生了一种永远不会好的病,他不想拖累迟小暖,而现在这个秘密被拆穿了,宋平壤说要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他竟然知道季烨没死。”顾一萌闭上了眼睛,想起了季烨那张苍白的脸,“晴子,你知道吗?我遇到了季烨,就注定了我这辈子要变得悲惨。我为什么当初会爱他?为什么?如果当初不那么爱他,我就不会那么绝望。他,从来都不爱我,从来都不爱。我生气的是,明明在那段最美好的时光陪着他身边的一直是我,可是到后来,我连争取他的机会都没有。晴子,若是你,你会甘心吗?” 顾一萌顿了会,又继续说:“因为不甘心,我做了许多错事。到如今,宋平壤知道季烨没有死,他要我重新选择,他可真傻,如果我有选择的机会,就不会让迟小暖进入季烨的心里了,我年少时那份强烈炙热的爱恋早就被时间磨平了,这才是事实,只是我一直都不肯去承认。我早就该想到的,在佛罗伦萨,在我最悲伤的时刻,我的脑海中想到的是宋平壤,我为什么要这般后知后觉呢?” “没关系,还有机会,萌萌,你不要哭了,我们都不要哭。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保重自己,养好身体,你可以去找宋平壤说清楚。” 顾一萌想起了什么,撕掉手上的胶布,拔掉了针头。 “喂,你做什么啊?”楚晴急忙按着顾一萌,不让她下床,拿起桌上的棉签棒帮顾一萌止血。 “我不想待在医院里,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你要是不晕倒就不会待在医院里了。” 顾一萌也不顾手上的血有没有止住,抓住楚晴就是一阵急促地请求:“把你的手机借给我,快点。” 楚晴有些迟疑,“你要联系宋平壤吗?” “他肯定不会接我电话,我必须要见到他。” 宋平壤的手机号码浮现在脑海中,顾一萌快速拨号,庆幸的是宋平壤没有关机。 “你好。” 顾一萌握着电话的手更加用力,“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顾一萌?”那边带着疑惑的语气。 “是。” “我们还有谈的必要吗?” “当然有。” 良久,电话那头才传来回复。“我在青岚小区的公寓等你。” “好,不见不散。” 宋平壤率先挂了电话,顾一萌有些怔怔,然后将手机还给了楚晴,“帮我办下出院手续,再打电话告诉我爸妈,我很好,我没事。” 楚晴看着顾一萌穿衣服,有些迟疑地开口。 “萌萌,我觉得你爸是很爱你的。” 顾一萌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抬头。“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伯父伯母为了你,不知道让别人看了多少笑话,一个一个地向来宾解释,说得唇干舌燥,你知道吗?在我印象里,伯父,他从来就不会这么狼狈,他也不该遭受到这些。我以为他的心里一定会怨怪你,可是他说他没有,他说他知道你的心里更苦,他不忍心再对这件事说什么责备的话。你当时不在场,反正我被他感动了。他的神情很是落寞,看得人心疼。” 顾一萌没再说什么,匆匆离开。 出了住院部大楼,走在医院里的花园中,顾一萌还在想着刚才楚晴说的那些话,走神之际,与一个人擦肩而过时,两人的手臂打在一起,在空气中发出闷响。 “啊,痛……”顾一萌惊呼。 来人穿着医生白褂,个子很高,脸上带着歉意,五官棱角分明,却也是熟悉的。 顾一萌这才记起,这个医生她见过。 “你没事吧?” 顾一萌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没事。” “对不起。”来人一脸歉意。 “是我走路没注意,不是你的错。再见!” “再见!” 第十一章 放手(三) 坐车来到青岚小区,顾一萌吸了吸冷空气,以试图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 顾一萌万万没有想到,来给她开门的是白尘。 白尘对着她笑,“你来啦。”随即往里面喊了一句:“亲爱的,顾一萌来找你了。” 顾一萌的脑袋轰地一下子空白一片,直到宋平壤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来了。”他的语气平平淡淡,没有丝毫波澜起伏。 “亲爱的,你们聊,我先离开了。”白尘回客厅拿了自己的包就先离开了,临走前,还给了宋平壤一个缠绵的吻。 顾一萌气得脸色苍白,却什么都没有说,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人。 “你们?”顾一萌的注意力锁定宋平壤。 “正在交往。” “宋平壤。”顾一萌大声叫着他的名字。 怎么可以这样?混蛋。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另一方面,仅存的理智提醒她,一定要冷静,冷静下来,才能开始接下来他们的谈话。 顾一萌暗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别开玩笑了。”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顾一萌愣在了原地,咬咬牙,坚定地说了声“是” 宋平壤轻笑出声,“你可真有自信。” 他的语气略带嘲讽,顾一萌听着很是刺耳。 “你怎么可以这样?”顾一萌忍住冲动,才让自己不至于给宋平壤一巴掌。 “顾一萌,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非你不可的。” 曾听过许多伤人的话,可是都不及这一句令她心痛。 “可是你答应过我,你会离白尘远远的,你答应过的。” “顾小姐可能忘记了,我答应你的时候,我们还是恋人,如今我们这样的身份,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守信呢?” “宋平壤,你……混蛋。”顾一萌只觉得自己气得浑身颤抖,连话都无法说完整。 “还是你想,为了不让我和白尘在一起,又来和我在一起?” “宋平壤,你听到那天我生病时对楚晴说的话了,为什么当时不揭穿呢?要等到这个时候来追究?” “因为当时我舍不得,因为现在我能够放下你了。” 顾一萌后退了一步,她今天来找宋平壤就是为了讲和的,可是听多了刺人的话,连挽留宋平壤的最后一点勇气都要消灭殆尽了。 “还有什么话说吗?” “你……你真的能够放下我了吗?” “是。”他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极其坚定。 可是,能不能不要这样坚定?顾一萌在心里哀求着,现在要她怎么办呢? 宋平壤等了会,顾一萌仍是没说任何话,挑眉,“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什么事,你就走吧。” 顾一萌缓了缓脸上的表情,露出点笑容,以试图缓解有些僵硬的气氛。她调皮地用手指戳戳他的手臂,但是却被他嫌恶地躲了开去。他的表情淡然得近乎绝情,眉头微微皱起,不悦的神情显而易见。 他不是个会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可是这个时候,顾一萌倒希望他能够收敛下自己,这样,她才不至于被他的冷漠伤到,不至于害怕,眼前一个星期未见从前很熟悉但是现在看来很陌生的男人是不是心里再也没有了她。 她到底该怎么挽回这段感情? “宋平壤,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逃婚,你也逃婚,我们扯平好不好?我好累,我们不闹了好不好?”她的声音柔软,击打在宋平壤的心头,若换作从前,宋平壤一定会答应,不闹了,好好过下去。可是,今非昔比,很多念头在心里发生了许多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从前舍不得不爱她,而如今,现实难耐,不得不逼着自己那样做。 他暗暗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你还以为你说几句好听的话,态度放软一点就能解决一切。我告诉你,顾一萌,无论你说再多的好话,做再多的事,都没用。我不要你了。你得接受这个现实。” “你爱白尘吗?你不爱她,你不要这样强迫自己。” “可她足够爱我,顾一萌,你说你累了,其实我早已累了。我想选择一份轻松的感情。既然你都知道了季烨没有死,那么又为什么不尊崇自己的心?去追寻自己的最爱。”宋平壤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忙闪开,逃避顾一萌的火热热的注视。 “你为什么会知道季烨没死的事情?为什么?”顾一萌紧张地追问。 “偶然的机会。” “怪不得你会说,要我重新选择。” “你应该感谢我的放手。” “宋平壤,我说过我这辈子只做你的新娘的,你忘记了吗?” “对不起,我不想娶一个心里存在别人的新娘。我要的爱,必须完完整整,那个人的心里,只能有我。顾一萌,爱,都是自私的。” “我爱你。”顾一萌脱口而出,说出这一句话,花费了她太多的勇气,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宋平壤。 “是吗?可是,我不相信了。” 因为相信过,失望过,最后害怕去相信。 顾一萌,我相信过你,可是,我后悔相信你了。 顾一萌刚在玄关换好鞋,准备上楼回房间,她父亲的声音就从客厅传来,他的父亲端正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是一套紫砂茶具,茶杯正冒着热气,白色飘缈的烟雾冉冉上升。 “回来了。” “嗯。”顾一萌有些僵硬地杵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说什么话。 顾爸爸偷偷瞥了眼顾一萌,咳嗽了一声,喝掉茶杯里的茶,润了润嗓子,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陪爸喝一杯热茶吧。” “爸,我来吧。”顾一萌抢过她父亲手里的茶壶,小心翼翼地为她的父亲的茶杯倒满,然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顾一萌一口饮尽,“爸,对不起,我让你丢脸了。” 顾爸爸为顾一萌倒茶,“萌萌,你恨过爸爸吗?” “嗯。”顾一萌直言不讳。 顾爸爸听到女儿的回答,尽管事先已经猜到了答案,可是当真正听说的时候,整颗心瞬间冷了下来。 第十一章 放手(四) “你出生的前一天,我的亲妹妹跳河自尽,那年,她才十七岁。她的死,给了我太多的震撼。她是家中的宝贝,你爷爷奶奶极尽宠爱她,自小她就没受过什么委屈伤害,温室里长大的她,很善良,但同时内心也很脆弱,极度依赖人。这样性格让她在后来受到了一定伤害后就选择了轻生,她偷偷喜欢的男孩子患了骨癌,被锯了一条腿,她每天都悄悄去医院看他,对我说不管那个男孩子变成什么样子了她以后都要嫁给他。 “我只当她是小女孩,随口一说。后来那个男孩癌细胞转移,不愿意再承受痛苦,跳河自杀。我妹妹得知后,哭晕了过去,一连好几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意吃,不愿意喝。不管我们怎么安慰她,她只是哭,静静地流泪。突然有一天,她仿若想通了一样,变得正常起来,与从前那个简单爱笑的她并无多大的差异,我们一家人的心思都放在了你的出生上,对她自是无暇顾及,直到看到了她的尸体。那样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你一直都觉得爸是重男轻女,其实,爸从没那种思想。爸也想把我的小公主好好的宠上天,而不是每次都对她非常严厉,让她小时候害怕我,见到我就躲得远远的。爸爸不想这样的。可是,爸必须狠下心来,让你万事只靠自己,做一个独立的女孩子。若你的性格像你姑姑,受不了一丁点伤害,爸会每天都活在恐惧里。” 顾一萌强忍住热泪夺眶而出,“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还有个姑姑。家里都没有她的照片。” “她是我们家族的痛,所以也就不常提起。你自然就不知道了。” “爸,谢谢你,现在我的心里好受多了。”也难怪人家会说,在爱情里受了伤,没关系,亲情会抚慰你。 “今天的事,我们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你要好好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忘掉宋平壤,就当作你们没有缘分,也不要去怨怪什么。好了,上楼吧,去安慰下你妈妈,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天了。” 顾一萌站在父母房间门口,手握成拳头状,悬在半空,犹豫了许久,才敲门入内。 房间里黑漆漆一片,顾一萌随手开了灯,瞬间的光亮照射到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她的妈妈躺在床上,背靠着顾一萌。顾一萌站了会,上前几步,轻轻地帮她的妈妈拉好被子,“妈,我爱你。” 她将头埋在床边的被子里,发出轻轻的抽泣声。 突然,她的头被一股重力压着,她猛地抬起头,看到自己的母亲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今天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去睡吧。” “妈,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我满心欣喜地盼着你做这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可是盼来的又是一场空欢喜。妈不再年轻,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了。” “我再也不嫁了,我就陪你和爸爸过一辈子。” “爸爸妈妈还有多少年能活,等我们离开了,你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孩子,别说傻话。” 顾一萌回到房间,入眼的便是她和宋平壤的婚纱照,照片里,她绽放着笑容依靠在宋平壤的腿上,宋平壤看着她,举手投足间尽是宠溺。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她与宋平壤的和谐,那个时候的她不知道季烨还活着,宋平壤热心地准备他们的婚礼,期待着她成为他的新娘。也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这一切都变了。 宋平壤说他不相信她爱他。 当时她的心里真的很受伤,只是,她也没想去再解释什么,比如,她早已放手了。 她凝视着那张照片,直到眼睛发酸,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疼痛着的太阳穴,重重地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睡过去。 她不期待在这样劳累的情况下,还能做一个即便她醒来还念念不忘的美梦。那个梦,美好到她不愿意醒来。梦里的一切都完美地进行着,她是幸运也是幸福的。 梦的初始,她迷迷糊糊地走进一家教室,教室里有些哄闹,女孩子们聚在一起闲聊,男孩子们打闹着,她看到有个有着明亮笑容的男孩向她招手。 她记得,这是小学时候的宋平壤。 “快来坐,要上课了。” 她还没有弄明白情况,脚就不听使唤地走过去,坐在了宋平壤身边的位子。 再后来,上课铃声响起,老师捧着书本进来,教室安静下来。 是一节数学课,讲课的内容很简单,班上的学生都一个个昂着脑袋认真听课,顾一萌自是觉得好笑,这样的学习积极性自己是很多年不曾遇见了。顾一萌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宋平壤,很吃惊,他这样的人,居然也是会认真听课的。 “顾一萌,你看着我做什么?”宋平壤好奇地低声问她。 她动了动唇,无声地说了句“好玩”,然后头转过去看向周边。 她记得她的小学,和宋平壤不坐在一起的,她的同桌是季烨。 对了,季烨呢?她有些郁闷。 查看了整间教室都没有发现季烨。 因为四处张望,被老师注意到。 “顾一萌,这一题你上来做。” 她吓了一跳,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就开始在黑板上解答。 很快,就又重新位子上,听到了老师的表扬,心里觉得好笑,如果连小学生的题目都做不对,那她顾一萌这些年不是白混了?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宣布下课后,宋平壤用手推了推她,“你今天傻了,不是发呆,就是傻笑。” 宋平壤的声音还真是稚气,一想到这个,她就又忍不住地笑出声。 宋平壤握拳敲了她的头,她吃痛地大呼一声。“你欠揍啊。” 谁知这话一说出口,宋平壤就愣住了,好半会都不说一句话。 她觉得不对劲,忙问:“吓到你啦。” “你今天不仅傻了,还变凶了。”宋平壤慢悠悠说道。 她懒得和他贫嘴,随口问道:“季烨在哪个班啊?” “季烨?谁是季烨啊?” “你不知道季烨是谁?” “我不认识。” 第十一章 放手(五) 顾一萌皱着眉头,看宋平壤一脸真诚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后来她才发现,她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季烨这个人。 她茫然了,分不清楚她所处的境界,究竟还是不是梦? 场景不断在变化,教室、家里、校园等等,只唯一不变的是,在她的身边,总有着一个宋平壤。他们始终都在一起,从小学一直同班到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了,一切的一切都顺顺当当的,理所当然的样子。她感到甜蜜,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了。 她傻傻分不清楚了。 再后来,她就远离那个世界。 眼睛睁开的瞬间,看到一室的阳光,熟悉的房间,才恍然,原来,方才的一切都只是梦啊。然后,心里怅然所失,觉得有些空空的,难过得想要大哭一场。 这样的情绪一直维持到了下午,久久萦绕在心头,散不去。 顾一萌窝在房间觉得无聊,索性开车去晴天茶馆。 楚晴看到顾一萌,很是意外。“你怎么来了?” “在家里无聊啊。” “切,不懂得享受。那,把这个端去给楼上2号桌的客人。” 顾一萌没有想到2号桌的客人居然是她曾见过的人,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太小了,而她与他,太有缘了些。 将托盘里的茶壶放下,“请慢用。” “谢谢。” “好巧啊,来喝茶,医院今天不开门吗?” “你认识我?” “不记得我了,昨天在医院我们还撞到了。宋平安对吗?”顾一萌微笑着问。 “我记起来了,真的好巧。”宋平安随后也笑了起来,“一起坐下来喝杯茶?” “谢谢。”顾一萌也不拒绝,坐在了宋平安对面。 “我今天请假了。” “在医院中药房工作很辛苦吧。” “还好,我才参加工作。有的是拼劲儿。” 与宋平安聊天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他是个风趣幽默的人,不会让聊天冷场,总是有说不完的趣事,他对顾一萌他上学时有趣的事情,比如现在正说着大学校园里的电太脆弱了。 “对对对……”顾一萌听得有些激动,“想起来就让人郁闷。学校太变态,管的很严格,宿舍里的电断了又不能自己弄好,只能去找宿管站的阿姨,找阿姨是要付出代价的,交一件大功率电器,运气不好,要写检查,也说不定阿姨看你不爽给你上报学校,到时候一个学分就被扣掉了,着实太坑爹了。我们大一、大二都顺利度过,没想到到大三了,有一天晚上宿舍两个水壶在烧水,还有几个暖手宝在充电,宿舍里突然断电了,大家都被吓到了,赶紧打电话给楼上有经验的同学,让她们教教接下来要做什么,还特地准备了一个吹风机上交给阿姨,我们一直在强调这是第一次,阿姨当时就放过我们了。可是没想到三天后,我们又断电了,这下子,宿舍里的人都后悔没重视这个问题了,好在那晚楼下宿管站阿姨换成了另一个,我们就又拿着一个吹风机去骗她,嘴里强调着这是第一次,阿姨看我们态度诚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真的太凶险了。” “你们也太幸运了,我们是直接每人一万字检查。那时候写好检查后,手都在抖,看到纸和笔就想吐。” “哈哈,那还是你们学校更变态。” 楚晴在一旁偷偷瞧着这两人,感慨着顾一萌的帅哥缘实在太强悍了,走到哪都能结交帅哥,羡慕嫉妒恨啊! 到了傍晚,宋平安看到窗外霓虹闪烁,这才无奈地说:“时间过得真快,我好久都没有和人聊天,说了这么长时间话,更是第一次。” “我也是,嘴巴都有点痛了,呵呵。” “你饿了吧,我请你去吃饭,纪念成为朋友第一天。” “我年纪比你大,你是弟弟,我请你吃。” “好。” 虽是这样答应着,可是最后付款的还是宋平安。 “下次一定我来付钱。”顾一萌坚持。 “好啦,下次让你请。” “一定哦。” 生活在不温不火进行着,顾一萌每天都去晴天茶馆帮忙,时间长了也会觉得无聊,抱着电脑在网上看看八卦,看看小说。 有一天,当楚晴不知道第多少次把一份城市娱乐报纸扔在她面前,她又不知道第多少次看到宋平壤和白尘的合照,苦笑一番,将报纸放在一边。 看多了,就麻木了,然后就无动于衷了。 “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了?”楚晴纳闷了,先前都会把报纸撕掉的。 “他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好吧,你继续淡定,到时候哭了别找我安慰你。” 顾一萌想了想,犹豫了会,还是决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晴子,我总是有一种感觉,我和他之间不会那么轻易结束?”她的心里很平静,就好像宋平壤和她仍在一起,他们根本从来就没有分手。 “每对分手的恋人,都这么觉得,可是,到后来不还是接受现实,各奔东西,老死不相往来。你现在这么想,是正常的,时间长了,你就不这么想了。” “也许吧。” 她总以为,到最后,宋平壤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似乎是她太过自信了。 楚晴把电脑移过去,“最近都有什么八卦,整天看你抱着台电脑,以前你可没沉迷网络。” “我在写小说啊。” “真的假的?” “就是前些天晚上突发奇想地想要把自己的故事写下来,然后就为自己有这个想法感到激动。”因为可以虐死宋平壤,也算是让自己内心的苦闷有个发泄口吧。 楚晴只觉得她是一时兴起,闹几天也就算了。 可是后来她看到顾一萌每天都在茶馆的二楼敲敲打打,甚是认真的样子,倒愿意相信她的坚持了。如果让她知道顾一萌只是为了拼命虐宋平壤才会这么发奋写小说,肯定会吐血身亡。 “哎,多少字了?给我看看吧。”楚晴心里痒痒的,按捺不住地问。 “不要,等我写完了。” “那要很久之后耶,不行,等不了了。” “好啦,看完之后不许告诉我你的想法,我不想受刺激。” 楚晴做了个ok的手势,就把顾一萌推离座位,自己鸠占鹊巢,兴致勃勃地看起小说来。 大约半个小时候,晴天茶馆出现了老板楚晴强而有力的尖叫声。 第十二章 弟弟(一) “怎么啦?是不是真的很难看啊?都叫你看了后不要声张了。你这样尖叫,不是在打击我的积极性嘛?” “没……我没啊……我尖叫是因为,我觉得你这故事写得很好,完全够得上出版的水平了。没想到你才写了几天,就这么多万字了,还真快。” “你真的觉得我写得好吗?不会骗我的吧?”顾一萌有些不相信楚晴的话。 楚晴又一次强调,“是真的,是真的啦。” 顾一萌心情大好,无法形容的激动感在心里雀跃着。 “萌萌,发文学网站上吧,这样就可以拥有读者了,还能知道自己文里的不足之处。” “正有这打算,才会一直码字,存稿子的。” 顾一萌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刚在文学网站上发文,当天就有编辑主动来洽谈与网站签约的事情。网站编辑说她这文潜力很大,得到这样的肯定,让顾一萌更加有了信心,写稿子的积极性也就越来越高了。因为每天更新多,编辑也乐于给她推荐,渐渐地就多了许多读者来催文,鼓励她,希望她不要弃文。 因为写文这件事,她真的交到了许多的朋友,顾一萌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一定程度上安慰了她被宋平壤折磨的心。 这一天临近中午,有些安静的茶馆二楼,空气中只听见劈里啪啦键盘敲字的声音,顾一萌坐在临窗的位子,阳光柔和洒下,暖暖的。 写得正顺利的时候,桌上的手机震动了。 顾一萌打开,宋平安的信息。 “陪我吃饭吧,我好饿啊。” “ok,我去找你。”信息发送完毕,顾一萌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将笔记本电脑抱在怀里,下楼,交到楚晴的手里,“我出去吃饭,帮我保管,下午我回来继续写。” “你的小说什么时候完结啊?”楚晴并没有等到回复,因为顾一萌早已奔出门外了。 开车到了医院门口,顾一萌打了电话给宋平安,让他出来。 没过多久,宋平安就坐在了副驾座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你指路,到底有多好吃啊。” “那里有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米饭。” “瞧你兴奋的,走,姐姐带你去吃饭。” 因为餐馆在巷子里,车子开不进去,找了附近的停车场停好车,和宋平安步行去那家餐馆。 巷子里是古色古香的建筑,走在青石路上,别有一番风味。 到了那家餐馆,顾一萌看到人那么多,就知道今天是没白来,这家餐馆肯定是不错的。 跨过门槛,服务员来招呼他们入座,宋平安说:“去二楼吧。” “嗯。”二楼还有一张空桌,宋平安高兴地指着那儿,“那是我最爱的位子了。” 顾一萌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下一秒脸上的笑容滞在了脸上。竟然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宋平壤,冤家路窄的是,他对面坐着的是白尘。 “怎么了?”宋平安推了推她。 她反应过来,“哦,没什么。走吧,去坐下来点餐。” 路过宋平壤那桌的时候,顾一萌故意昂起头,笑得灿烂。 宋平壤和白尘都看到了她。 她坐下后,清楚听到白尘问宋平壤,“不过去打声招呼吗?” “不需要。”宋平壤冷冷地答。 顾一萌嗤笑,小声嘀咕了两句话。“装作路人就路人,谁也不认识谁。” 虽然桌子的旁边一桌坐着宋平壤和白尘,但是她的胃口一点也没有被影响。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宋平安会这样偏爱这家店的米饭了?真的是很柔软的感觉,有着浓浓的米香。 “你怎么都不说话?”宋平安问。 “我在争取时间多吃点。”顾一萌埋头认真吃着。 “你很赶时间吗?” “不是我赶时间,是你赶时间啊?你两点不是要上班嘛,快吃吧。” “哦,没事,时间很充裕。” 宋平安刚说完,宋平壤和白尘就起身离开了。 这个时候,顾一萌才松了口气,终于走了。 顾一萌吃得差不多了,拿纸巾擦擦嘴,看到对面的宋平安吃得并不算热闹。 “怎么了?大胃王,今天怎么吃这么少?” “我吃很多了啊。” “吃得没我多。说真的,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什么啦。我住的地方就在隔壁,要不要去参观。” “期待。” “那走吧。” 宋平安的家显得很冷清,顾一萌记得宋平安提过他是孤儿。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应该很孤单吧。顾一萌猜想。 “你随意看,我去换件衣服,刚才吃饭时,油滴到衣服上了。” 望眼之处一尘不染,顾一萌猜想大概是请了阿姨打扫了吧,房子里的家具都有些年代,但是看上去质量非常好,有一面照片墙,大多数是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人的合照,还有些婴儿照,从眉眼间可以看到与宋平安现在有几分神似。 那个女人应该是宋平安的妈妈吧。 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只可惜死得太早了。顾一萌觉得惋惜。 “咦?”顾一萌蹙起了眉头,有些不解。那么多照片,怎么都没有看到宋平安的爸爸呢? 宋平安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走到顾一萌身边,看向那些照片。 “我妈妈很好看是不是?” “嗯,很美。她怎么会?”死。 “脑瘤。她不愿意做开颅手术,不管多少人劝她,她都不肯,她是疼死的。” “为什么这里都不见你爸的照片?” “我爸……他不肯跟我们拍照。” “哦。你没有其他亲戚吗?” “有,但是都不联系了。” 说话间,门外传来敲门声,听得出来敲门的人情绪似乎有些暴躁。 宋平安去开门,竟然是宋平壤。 他还来得及说什么,宋平壤伸手就给了他一拳,把他撂在了地上。 “你凭什么乱打人?”顾一萌冲过来,用力推开了宋平壤,宋平壤脚步不稳,差点跌倒。 顾一萌懒得与他再计较,将宋平安扶起来,“你没事吧。” 宋平安的手揉着脸,淡淡笑了,然后摇摇头,眼神丝毫没有刚才看着宋平壤的狠戾,而是温温柔柔的,顾一萌有些看呆了。就好像方才他被打,只是一场错觉般。 “你真的没事吗?”顾一萌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 宋平安忍着脸上的痛,展露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有些宠溺地摸了摸顾一萌的刘海,“我是真的没事。” 顾一萌小心后退了一小步,收敛起刚才的尴尬,转而看向宋平壤。“宋平壤,无故打人,请你道歉。” “呵,他出现在你身边就是不应该。顾一萌,你别不知好歹。” 顾一萌不悦地皱眉,“什么意思?” “别再有下一次。”宋平壤没再逗留,用力关上门。 顾一萌有些尴尬,“对不起啊,让你白挨了一拳。” “没事。”宋平安摇头,“走吧,我该去医院了。” “嗯。” 第十二章 弟弟(二) 顾一萌开车送宋平安到医院,宋平安并没有急着下车。顾一萌看得出来他有话要说,心里忐忑,会不会是不愿意再和她做朋友了,也不催促他,耐心的等待的他的话。 良久,宋平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眼神虔诚地看着顾一萌,“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什么?”顾一萌一时未反应过来,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舒服。我们交往好吗?” “宋平安,这不行。” “为什么不行?是因为刚才那个男的吗?” 顾一萌点点头,“嗯。” “平安,跟一个人在一起舒服,并不是爱情啊,交往的前提必须要有爱情才行。你还年轻。” “我只是很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对不起,是我错了。” 他渴望一个完整的家,那是正常的,毕竟他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顾一萌心生出许多的怜惜,“做朋友真的很好,恋人会分手,但是朋友却是一辈子的。” 宋平安扯出一抹笑容,坦然了一些,“也对,那就做很好的朋友吧。” “我们已经是啦。” 顾一萌的车开走后,宋平安刚要转身进医院,身旁突然停下来一辆车,猛烈刺耳的刹车声传到他的耳中。 宋平安看过去,宋平壤下车,两人四目对视,气势逼人。 “不要再出现在顾一萌的面前了。” “看来你真的知道我是谁。”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和顾一萌做朋友。” “我会告诉顾一萌,你是故意接近她。” “你要是说出来了,我就告诉你母亲我是她丈夫在外面的私生子……呵,我赌你不敢。”宋平安气势嚣张的说。 宋平壤更加气愤,无奈的是面对这样的威胁,他竟然找不到话来应对。 宋平安继续说:“没关系,等我伤害顾一萌了,你再来安慰她,这样不是很好?”说不定,就和好了。 顾一萌是个好女孩,配得上宋平壤。 宋平壤内心十分纠结,为了报复顾一萌,找来白尘,把顾一萌气得够呛,但是看到她和宋平安在一起,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其实在他与顾一萌之间的游戏里,他早已输了,因为他是真的不能忍受顾一萌和别人在一起,他觉得自己会疯狂的。 与宋平壤这次交锋后,宋平安更加频繁地约会顾一萌,宋平壤终于忍无可忍,打算摊牌。 这一晚,顾一萌和宋平安刚从电影院出来,情绪还沉浸在方才的电影里,宋平壤出现在两人面前,两只手抓住宋平安的衣领,就往旁边推过去。 顾一萌有些头疼,第二次了,对宋平安多了几份歉意。她拦在两个大男人之间,维护着宋平安。 “顾一萌,我是在帮你。”宋平壤吼道。 顾一萌听后觉得好笑,“什么意思?” 没能等到宋平壤接下来的解释,宋平安就按耐不住地站在顾一萌与宋平壤的中间,“很晚了,萌萌,我送你回家吧。” “可是,他还没道歉。”顾一萌不罢休。 “算了吧。” “宋平安,不用你假好心。”宋平壤并不领情,他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顾一萌看,眼神越来越阴鸷,看得顾一萌有些心慌。 明明他才是犯错的人,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很不安呢?顾一萌很是困惑。 顾一萌拉着宋平安就要走,被宋平壤拦住。 “不许跟他走。”宋平壤很强势地说。 “你是我的谁啊?这么对我说话,对不起,我真的怕自己会误会,误会你是不是还在喜欢我?”顾一萌挖苦道。 宋平壤示弱,“我允许你的误会,对不起,萌萌,是我前段时间把话说得太难听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偏要记着。”顾一萌赌气回嘴。 “宋平安,非要我给你难堪,你才肯离开是不是?”宋平壤眼神凌厉地看向一旁的宋平安,脸上表情,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宋平壤,你要是再动宋平安,我对你不客气。”顾一萌很生气。 宋平壤气不打一处来吼道:“顾一萌,你知道他是谁啊你就这样护着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 “谁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不在乎。” “我在乎。”宋平壤顺势接下去。“因为,宋平安是我亲弟弟。” 顾一萌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确定地问:“什么?” “宋平安是我爸在外面的私生子。”宋平壤咬咬牙,一字一句地说清楚。回答了顾一萌的问题,宋平壤看向宋平安,“现在你满意了吧。” 只见宋平安嘴角渐渐扬起,“游戏结束,可惜太快了。” 顾一萌有些懵了,宋平安是宋平壤的亲弟弟?“你来到我的身边,是巧合吗?” “不是。”宋平安直截了当地回。 “还问什么问,事情都摆在眼前了。”宋平壤走过来,强势地抓住顾一萌的手臂,拉着她就要走。 “喂,放手。”顾一萌挣扎开宋平壤的束缚,停下脚步,“你先走。” “顾一萌,你要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顾一萌随口回道。 一句话噎得宋平壤气闷。“随便你。”好心没好报。 宋平壤气匆匆地离开,直到他们的视线里再没有宋平壤的身影,宋平安还是站在原地,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吧。” “我以为你会讨厌我。” “我把你当成弟弟。” “你太善良了。” “告诉我原因好吗?” “我想以一种他们都难忘的方式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继而走进他们的生活里。”他神情有些落寞。 “他们?”顾一萌知道,其中必然也包括宋平壤。 “你去过我家,从十岁开始,我就一个人住在那里,宋先生也请过好几个阿姨照顾我,可是毕竟是别人的孩子,谁又会真心待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亲生父亲,从来就没有想过把我接回家。而我,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我想回家。” 顾一萌沉默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对宋平安回以什么话。她太震撼了,眼前的大男孩,从他嘴里听到这番令人揪心的话,顾一萌突然觉得很同情宋平安,内心深处竟然多了丝内疚。 “你可以去向你父亲说。又为何要故意来接近我?” 第十二章 弟弟(三) “如果你渴求的东西是你请求来的,你还会满心欢喜地接受吗?我如果告诉他我的想法,我怕自己听到拒绝的回答,我怕他答应了但是极不情愿,我怕他会为难,因为那个家里,不只是他。有他的妻子,有他的婚生子,而我只是个私生子。” 顾一萌上前抱住了宋平安,她找不到一句话来安慰他,因为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无法感受到切身之痛。 楚晴明显感受到顾一萌近期有些不正常,比如:过分的沉闷。 没有如平日里的那份积极性在码字,而是坐在一边发呆。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我的小说要出版了。” “真的吗?”楚晴大叫。 顾一萌连忙捂住耳朵,“你想害我耳朵聋掉啊。” “嘿嘿,不好意思啦,我是太高兴了啊。不错啊,萌萌,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可是,这明明是好事,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顾一萌眼神闪烁,“没不开心啊,在装深沉构思小说啊。” 她的心里其实在想着宋平安的事情,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这现在还是个秘密,所以不能告诉楚晴,因为楚晴是个大嘴巴,不可靠。 顾一萌拿出手机,拨了宋平壤的电话。 “喂。” “我们见一面吧。” “好,我待会有课,三点四十结束后就去找你。” “不用,我去b大等你。到时候联系。” 挂了电话后,顾一萌有些紧张不安了。“万一不同意怎么办?” 顾一萌愁眉不展,心里烦乱得很。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些距离,顾一萌开了电脑,端坐好,准备现在就完结小说。在喜剧与悲剧中,她作下了决定。 当敲下全文完的时候,心里舒服了许多。打开文学网站,看到文下的留言都是来催更的,顾一萌把结局更新上去,设置了完结状态,然后关闭了网页,她想她应该会离开网站一段时间。 登陆qq,将全文给出版编辑发送过去,然后聊了几句就关了电脑。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出发去b大了。 b大校门口,顾一萌看到宋平壤的身影后才下车,宋平壤加快步子走到她面前,有些不耐烦地问:“找我什么事?” “宋平安他想回家,你帮帮他,好不好?” 宋平壤只觉好笑,“你知道他故意接近你,你还要帮他?” “我们是朋友。”顾一萌很坚定的说。 “顾一萌,你有脑子没?我爸千辛万苦地瞒着我妈,我这么多年选择不说出这个秘密,你觉得我会答应你这个要求吗?”宋平壤怒极了。 “他是你亲弟弟。”他很无辜,为什么一个孩子要来承担大人们犯下错误的后果?这不公平。 “如果可以,我宁可没有这个亲弟弟。”他将“亲弟弟”三个字咬得极重。“我恨他。因为他和他母亲的存在,势必会伤害到我母亲,我也暗自在恨着我父亲,你明白吗?” “可是她母亲是个好女人,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破坏你父母的婚姻,她只是一个人默默带大宋平安,即便是生命中最后的时刻,她也只是告诉宋平安要坚强,她不让你父亲为难,她甚至都不要求你父亲接宋平安回家。平壤,人要有良心,她真的不是一个坏女人,宋平安也是你的好弟弟。” 宋平壤发现自己根本就反驳不了顾一萌,因为她字字句句都在理,是的,他也承认那两个人并不是恶人,他的家庭得以完全,他必须承认,是因为那两个人的隐忍和成全。 “好,我帮他。但是,我有条件。” 顾一萌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她和宋平壤从前就玩过这个游戏。“条件,你还真是乐此不疲。好,说吧,什么条件?” “你要回到我身边。” “我可记得你有女朋友。” “分了。”其实由始至终,他和白尘都是在演戏,他请白尘帮忙,气气顾一萌。当然,他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不然会被顾一萌笑话的。 “成交。” 顾一萌这么爽快的答应,倒是让宋平壤很不适应了。 “不过,我有条件,宋平安进你家门后,我们才和好。” “行。” “那没事了,我先走了。” 宋平壤拉住顾一萌,“等等,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再见!”顾一萌说得决绝,至于她对季烨放手这件事,她想还是等以后再告诉他吧,免得他太过得意。 顾一萌回到家,她的妈妈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妈,我回来了。” “萌萌,你过来。” “怎么了?”顾一萌坐在她妈妈身边,好奇地望着她。 “林阿楚刚才来过家里,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哦,不小心关机了。”顾一萌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事实上,在和宋平壤分开后,她就接到了梁卓打给他的电话,从那次医院分别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顾一萌当然不会去接这通电话,好在梁卓只打了一个,顾一萌索性就关机了。 “他来家里有什么事吗?”顾一萌问得小心翼翼,也有些心虚。 “来问你,要送什么礼物给梁卓的孩子?” “哦,待会我打他电话。妈,我先回房间了,晚饭不吃了。”未等顾妈妈再说什么,顾一萌就急匆匆上楼。 林阿楚的意思,她懂。 梁卓最终还是为了孩子,要和景雨涵结婚了。 顾一萌心里坦然了许多,这样,真好。似乎所有的人,都快有个完美结局了。这纠缠了很多年的情感乱线,终究是要理清楚了。 而这时,她发现自己开始想念宋平壤了,不免有些害羞地笑了。 顾一萌在一个月没见到宋平壤、发他信息也不回复的焦急后拨打了宋平壤的手机,可是手机无人接听。 “搞什么鬼啊?”顾一萌担心起来。“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到了下午,顾一萌的手机响起,是宋平壤打来的。 她兴奋地笑了,随后咳嗽了声,好让自己恢复情绪。 “进展怎么样了?” “你打来就是问这件事?”宋平壤的声音有些低沉。 第十二章 弟弟(四) “你声音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挂了吧,我很忙。” “等下,你在哪?我去找你。” “医院。” “你生病了吗?” “是我妈在住院。” 顾一萌去花店买了一个花篮,去医院探望宋妈妈。 宋妈妈的精神还算不错,宋平壤陪在一旁,看到顾一萌笑得特别开心。 聊了一会,医生来给宋妈妈做检查,宋平壤带着顾一萌先离开了。 “你妈怎么会突然住院了?”顾一萌问得小心翼翼。 “知道我爸出轨的事情,一下子没能接受就晕了,到了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发现肝上面有阴影,医生确诊为肝癌早期,现在已经做了手术,完成了第一个化疗,明天就可以出院。” “你还好吧。”顾一萌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心里也很不好受。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很脆弱吧,耳根子也软,这不,她很容易就接受宋平安了,也原谅我爸的错误了。” “宋平壤,我知道你心里在怪我。”顾一萌很是自责。 “还真没,我妈要是不晕倒,还真就发现不了这个病,现在这么早发现,切除癌变的部位,她才能活。平安已经被我妈妈接受了,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清楚吧。” “我最近很忙,没时间和好,等我忙过了这段时间吧。” “忙什么?” “我的小说要出版,最近要定稿,很忙。” “什么?你写小说,居然还能出版。我们分开后,你过得很充实啊。” “还好,马马虎虎。所以,近期你不要来打扰我,我要修改稿子。” “那我什么时候能来找你?” “我不知道,到时候通知你吧。”顾一萌拽拽地离开。走了几步,就停下来,转过身,眼泪已经快要涌出来。 宋平壤快步走过去,抱住了顾一萌。 “接下来的路,我陪着你走。宋平壤,我再也不跟你闹别扭了。” “我也答应你,我会好好对你,我们从头开始。” “嗯,我们都忘掉那些不愉快的。”顾一萌停顿了会,又继续说:“其实,我真的对季烨放手了,他和迟小暖才是最适合的,宋平壤,你真的是猪脑袋,你让我重新选择,可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愿意选择了?很多年前,季烨和我决裂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和季烨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我忘不掉季烨,是在他死后。我真的有在疯狂地想念他。宋平壤,很多时候,我无法鼓起勇气面对的事情,都有你在陪着我。你要多一点自信,多一点耐心,我真的会努力让你幸福的。” 宋平壤此刻找不到任何话来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动,只能用吻阻止顾一萌继续说下去,够了,一切都够了,这一刻,他觉得他所有的守候,都是值得的。 宋妈妈的病,一下子将整个家庭的力量都凝聚在了一起,每个月的化疗,宋平安和宋平壤都陪着,任劳任怨。顾一萌在小说定稿后,也经常去宋家陪着宋妈妈。 一连六个月,在宋妈妈最后一次健康检查结果出来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她是完全康复了。 这一天,宋平壤哭了,然后跑出去买了一大束玫瑰花,把顾一萌约到了公园里,向她求婚。 他的求婚很仓促,可是顾一萌还是答应了。 其实浪漫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诚意,他要照顾她的决心。 顾一萌哭了,明明该开心的一件事,可就是想哭,想痛痛快快地哭下去。 宋平壤陪着她,不言一语,等她哭累了,借给她宽厚的肩膀。 “我们不办婚礼了,我有恐惧症了,我真怕你会逃婚。”宋平壤说。 顾一萌反驳:“我还怕你会逃婚呢。” “所以,直接登记去吧。”宋平壤坏笑道。 顾一萌欣然答应,“那好吧,宋先生。” “走吧,回家拿户口簿,宋太太。”宋平壤嬉皮笑脸地说。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顾一萌和宋平壤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怕再有意外出现了。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多美妙的词语啊。 曾举办了两次婚礼,顾一萌都没能将自己嫁掉,她从前一直都很在乎这些仪式,可是如今发现,简单登记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至少,一次,她就嫁出去了。 “哎呀,不好了,我答应了楚晴,要做她婚礼上伴娘的。” “那就去啊。” “我是已婚妇女了,去什么去啊。” “怎么办?得赶紧找个人做伴娘啊。” “周小朵呗。” “行吗?” “楚晴请了白枫做他们的伴郎,你觉得小朵知道白枫是伴郎会同意做伴娘吗?很困难吧。” “那你就错了,其实周小朵就是嘴硬,她的心里别提多在乎白枫了。只是不肯说出来而已。” 顾一萌突然想起了一件开心的事情,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宋平壤。“你知道吗?楚晴的未婚夫,我没怎么见过?她把那个男人保护得太好了,我知道他们拍了婚纱照,可是之后,我也没见楚晴有什么动静,没想到前几天就突然给我扔来了结婚请柬,吓到我了。你说,结婚要准备那么多东西,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都不找我帮忙。” “的确很奇怪。”宋平壤赞同。 “因为我从前抢过她男朋友,哈哈。所以,她对我有心理阴影了。” 宋平壤一阵无语,“这种事值得你炫耀吗?也不觉得丢人。快点打电话给小朵确认这件事。” “好啦,马上。” 令顾一萌出乎意料的事,周小朵听了这件事后,居然没有考虑就答应了,这让顾一萌和宋平壤觉得,这两人估计是快成了,白枫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宋平壤专心开车,顾一萌则负责把他们的结婚证拍照发到好友手机上,然后直接关机了。 “耶,我终于在30岁前结婚了,真不容易啊。” “感谢我吧。”宋平壤笑得有些欠扁。 顾一萌剜了他一眼,“应该要你感谢我吧,因为除了我,没人敢要你。” “是、是、是,谢谢夫人。” “乖啦。从今天开始,小金库都交给我保管,网上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第十二章 弟弟(五) 回到顾家,少不了受到长辈们的一通数落,宋平壤和顾一萌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了。 “你说你们年轻人做事,一点也不知轻重,这婚是随便结的吗?还瞒着我们偷偷跑去登记。” “没,没想瞒你们,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怕你们问太多话,耽误了时间,这才先什么都不宣布的。妈,我们结婚证上的合照好看不?” “你别想给我转移话题。” “这事,你们谁给解释清楚。” “没啥好解释的啊。就是之前有了点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就自然把先前耽误办的事情给办了。就是这样。”顾一萌说。 “算了,老婆,孩子都大了,让他们自己瞎折腾吧。”顾爸爸阻止顾妈妈继续说下去,问宋平壤:“吃过饭没?在这吃吧。” “不了,我们还要去把这件事告诉宋平壤的爸妈。”顾一萌抢先替宋平壤应答。 出了顾家门,宋平壤激动地把顾一萌抱起来,在她的脸上连续啵了几下,“我今天算是彻底体会出了老婆的好了。” “等待会到了你家,看你表现。” “ok,没问题啊。” 宋平壤牵着顾一萌到宋家的时候,宋家二老看到顾一萌都很吃惊,在看自家儿子手紧紧握着顾一萌的手,算是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中有掩不住的喜悦。 “最后,我的儿媳还是萌萌啊。”宋平壤的妈妈舒了一口气,压在心里的石头终还是落下了。 “这一次你们两个人的婚礼,可不能再出差错了。”宋平壤的爸爸提醒着。虽说他这张脸早就被这个儿子丢光了,可是顾一萌这个女孩子,他是真的喜欢。 “爸,我们已经登记了,不办婚礼了。” 听到宋平壤的话,宋家二老不免又开始一番说教,全部都是责怪宋平壤的话,顾一萌躲在一边偷偷地笑,偶然看到宋平壤投射过来求救的目光,也只是转头,装作没看见,最后实在看他可怜了,才帮忙转移下话题。 “平安怎么不在家啊?”顾一萌状似无意地看看四周。 宋平壤的妈妈笑了,“今天我们给他安排了相亲对象。” “ 啊?他才多大,也太快了吧。”宋平壤吃惊。其实心里是有些不爽,他宋平壤29岁才娶到老婆,宋平安怎么可以那么快就成功? “妈,你们也太偏心了,我25岁的时候你们给我相亲了没?” “谁叫你当年那么拿不出手?”宋妈妈毫不留情地打击他。 “妈,你不爱我了。”宋平壤撒娇道。 “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以后你媳妇会疼你。” 宋平安就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回家,宋妈妈看到,连忙问:“怎么样?那个女孩漂亮吧。” 宋平安郁闷地笑了,“我被放鸽子了。” “啊?” 宋妈妈惊讶的同时,另一边,宋平壤破口大笑,被顾一萌狠狠扭了一下,然后便听到惊天动地的哀嚎声。顾一萌在一边装无辜。 “活该。”宋妈妈暗自叫好。想起正事,变了神色,“我打电话去问问汤家。” “妈,别问了,估计是不想相亲所以逃了。” “哎,别着急,妈再帮你介绍。” “我不着急。”言下之意,真的不用麻烦了。 可是宋妈妈故意装不懂,“知道你害羞,没事,这事就包在妈的身上。” 顾一萌看到这和谐的一幕,突然觉得,很多事在冥冥之中,其实自有安排。宋平壤的妈妈是个善良的女人,她包容了她丈夫的错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爱宋平安,这个本该她怨怪的孩子。 原谅,如此美好。 初冬季节,冷风嗖嗖,顾一萌在季家门外徘徊,她的手想要按门铃,可是又踌躇不已,无法按下去。 这些年,她都未曾踏进这栋房子。 “萌萌。” 顾一萌抬头看到许欢阿姨向她走来,“许阿姨。” “快进来吧,外面冷。” “嗯,好。” 季家,还是和记忆里的样子差不多,只不过家里多了许多的洋娃娃,顾一萌环顾四周,许欢递给了她一杯热饮,她接过,“谢谢阿姨。” “听说你和宋平壤结婚了,真的恭喜你了!再过不久,梁卓的孩子也要出生了,你们这些我看着长大的孩子,都幸福了。这样,真好。” “许阿姨,季烨的事情我知道了。我和平壤打算去看季烨和迟小暖。我想迟小暖一定很想念小禾,所以我想把小禾也带过去。” “谢谢你,萌萌。看到你有了自己的幸福,许阿姨真的替你开心。只是,我不知道季烨是否愿意见你,毕竟……”许欢没再说下去,毕竟,她相信顾一萌是懂的。 “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要害迟小暖,我是真的忘记了。阿姨,季烨当时那样不相信我,我被气着了,所以才会承认,其实,我对迟小暖没有恶意。” “萌萌,你这傻孩子……” “我相信季烨不会记恨我的,他不会的。” 顾一萌上二楼找小禾,小禾正安静地趴在地毯上给洋娃娃穿衣服。 顾一萌走过去,抱起了小禾,“小禾,想妈妈吗?” 小禾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我想我妈妈。” “阿姨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好。”小禾乖巧的声音感染了顾一萌。这个小天使,一直陪伴着迟小暖,在没有季烨的那些年里,迟小暖大概心里满满的都是小禾给她带去的快乐。 飞机抵达佛罗伦萨,迟小暖早已在机场等候多时。 小禾一眼就看到了迟小暖,小身子笨拙的跑过去,嘴里不停叫着“妈妈,妈妈。” 迟小暖抱起小禾,眼睛止不住地流泪,“小禾,妈妈好想你。” “妈妈不哭,妈妈不哭。”小手擦着迟小暖脸上晶莹的眼泪。 顾一萌和宋平壤走近,迟小暖破涕为笑,“你们来啦。” “你怎么会在这?” “妈妈告诉我你要来,我估摸着时间就来这等了,季烨最近抵抗力下降,我就没让他一起来。你们来,他很高兴。”迟小暖放下小禾,手握住顾一萌的手,“顾一萌,对不起,这些年,我们都误会你了。” 第十三章 原谅 “什么误会?”宋平壤问。 “一场绑架乌龙,哎呀,你不知道,就别问了。”顾一萌回答他。 宋平壤笑了,他哪里会不知道,听到“绑架乌龙”四个字,他大概就猜出来了,应该占芮文告诉他的那件事吧。原来他的萌萌,一直善良。 到达季烨的住处,季烨的姑姑已经为他们准备了丰富的大餐,季烨坐在饭桌前,眼睛含笑看着顾一萌和宋平壤。 吃过饭后,宋平壤去了房间休息,迟小暖哄着小禾睡觉,可怜的小天使说自己不敢睡觉,怕睡醒了妈妈就不见了。而顾一萌则是和季烨在他的房间聊天。 “季烨,肯定是你妈妈跟你说了当年不是我找人绑架迟小暖这件事,所以你才会对我这么友善。我记得你当年可恨我了,恨不得把我杀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可记得没那么清楚了。你可能体会不到,分隔多年,能想到的也只是你的好,你的坏早已如尘埃埋进土里了。其实,在今年2月的时候,我和小暖都看到了你,你真的变了好多,倒不是容貌多少改变,而是身上的那份气质改变了。我不得不感慨,你真的是个大人了。再不似从前的骄纵,你变得成熟安稳了许多。” “我以为我隐藏得够好。”顾一萌笑说。 “我们都以为你会来找我们,不过等了好久你都没来找我们,再后来我们看到了宋平壤,小暖说你们在一起,我想你和他一起来的,大概是幸福了。” “他……” 顾一萌忍住了自己要说的话,转换了话题,“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谢谢你努力地活着。” “呵呵,我没有那么勇敢,也曾想过放弃生命,想过无数次。可是,大概是舍不得这个世界吧。” “你是舍不得这世界里的一个人吧。”顾一萌揭穿他,笑说。 “再相见时,我疑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为何面对这样活生生的你我会这般的静心?现在我明白了。”顾一萌静静地看着季烨,嘴角慢慢弯出一个弧度,缓缓开口,“季烨哥,我变心了。” 季烨失笑出声,“我记得小的时候我让你喊我哥哥,你每次都不肯,现在,你终于愿意叫我一声季烨哥了。你这一声季烨哥,真的让我等了太多年了。” “我不仅要叫你季烨哥,我还要叫迟小暖大嫂。哥,我知道你怕自己拖累她,一直都不愿意她陪着你。可是,守在你的身边,对她来说是更好的结果。你还想再耽误她多少年呢?” “是啊,我已经耽误她好多年了。” “所以,早点结婚吧。先声明哦,我是已婚夫妇了,不能做她的伴娘了。” “萌萌,你一定要幸福啊。” “嗯,我会的,必须的。” 从季烨房间出来,迟小暖倚在门口的墙上,若有所思。 “进去吧,大嫂。” 迟小暖猛地抬头,“你叫我……什么?” 顾一萌吐吐舌头,语气轻快的说:“大嫂啊,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大嫂了。” “谢谢你。” “傻瓜,干吗要对我说谢谢?” “我和周小朵能够和好,都是因为你。”那是她心里多年的遗憾,她们多年不曾相见,若不是顾一萌,她也不会知道周小朵原来已经来了b城,她以为这辈子,周小朵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如今这样,真好。 “你看,你和周小朵从前是朋友,我和她现在是朋友,其实,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啊。”顾一萌的眼睛湿了,脸上展露笑容,“我能抱抱你吗?” 迟小暖没再说什么,用行动代替了语言,抱住了顾一萌,然后加重了力度,这个拥抱越来越紧。 顾一萌的眼泪流了下来,低声抽泣。年少时候的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和迟小暖有一天,如此近的距离,也从未想过,她会用这样平和且带着感恩的心情面对迟小暖。 脑海中不自觉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迟小暖的时候,当年她的傲气可是让她气了很久,且印象深刻到现在还那么清明。 “要和季烨哥健健康康的幸福下去,还有小禾,她真的是一个好女孩,你把她教得很好,大嫂,我好羡慕你啊。” “未来有一天,你也会做妈妈的,所以不用羡慕我啊。” “妈妈,我想爸爸了。”突然而来的稚气声音打扰了这样略显悲伤的氛围。 小禾懵懂地站在楼梯口,然后小跑着,抱住了她妈妈的腿。 顾一萌破涕为笑,“你们进去吧。”她也该去找那个小气鬼了。 来佛罗伦萨的前一天,刚好收到了出版社寄来的《用一辈子去忘记你》的样书,宋平壤偷偷藏了一本,躲在卫生间里看,看完之后就一直生闷气。 原因无他,无非是在这个故事里,以他为原型的男主角最后被顾一萌这个后妈写死了。这也是当初宋平壤闹着要看她的电子稿,她不肯的原因啊。因为知道他看到后一定会生气的。 顾一萌回到房间,宋平壤躺在床上,随手翻着一本杂志,连抬头看一眼顾一萌都懒得去。 “我当初逃婚来佛罗伦萨,你也跟来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切,我当初跟你到三亚去找你,没找到,我也没告诉你这件事,我没告诉你的事情多了。” “哟,你做的事还挺多啊。”原来,那么多事,她都不知道。她突然发现,她真的越来越爱这个男人了。这个男人,要陪她那么多年,这么想,不由得感慨,老天爷还是很偏爱她的,没有季烨,但她完完全全拥有宋平壤。 另一边,宋平壤咬牙切齿地答:“谢谢”。 顾一萌看他这阴阳怪气的态度,假装发飙,“不就是一本小说,你跟我生气了多少个小时了,你至于吗?” “有人活得好好的,当然不在意。” “我把你写死了,你就真的死了吗?” “你既然把你的故事写成小说,请问你最后跟谁在一起了?不就跟我吗?我死了吗?你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嘛。” 顾一萌深吸了口气,跟这人吵架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稿子完成的时候,我们没和好。我就当你死了,谁让你当初为了不让自己委屈不肯乖乖娶我,逃婚了还和我讨厌的女人走在一起,我把你写死了算对你客气了。”事实上,完稿的时候,故事的最后,男主角是被虐得死去活来的,但是出版社的编辑看不下去了,硬是要逼着她改了结局。如果宋平壤看到了原稿,估计要气得吐血了吧。想到这,顾一萌抑制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宋平壤下床走近顾一萌。 “不告诉你。”顾一萌刚转身,身体就被宋平壤凌空抱起,她大叫了一声,立刻抱紧了宋平壤。 “吓到我了,你要是把我摔了,我就不跟你好了。” 宋平壤坏笑,把顾一萌扔到床上,随后就扑了过去,身子压在了顾一萌上方。 “那本书里,你把季烨写得太好了,女主太爱季烨了。” “没办法,当初放在网上连载,读者强烈呼吁我要给季烨加戏,读者喜欢看季烨,这也是我一直引以为豪的,我的读者还是蛮有眼光的,你和季烨相比,季烨永远比你讨喜。” “你——”宋平壤瞪着顾一萌,顾一萌趾高气昂地瞪回去。 “好,待会可别向我求饶。”说完,就吻上了顾一萌的唇,顾一萌睁大了眼睛,由最开始的反抗到后来的柔软回应。 这满室阳光下,充满着动情的味道。 第一章 冒牌货(一) 四月里,林安落在西雅图的家里收到了来自华盛顿大学的offer,正要打电话给国内的父亲,巧合的是父亲的电话就打来了,在她还来不及宣布她的好消息时,父亲阴沉着声音让她回国参加母亲的葬礼,那一刻她本能的不相信,让父亲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后来,电话那端长久的沉默,林安落这才信了半分,挂了电话后,便订机票,收拾行李,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她不哭不闹,神经紧绷着,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旅途,她片刻都没休息。 飞机降落在海市国际机场时,林安落的情绪终于崩溃,等到机舱里乘客都走光了,她这才拿下自己的行李出舱,海市的时间是晚上11点50分,机场里格外安静,这是她第一次回国,陌生的环境令她感到格外害怕,在出口处看到父亲高大的身影,她连忙扔下行李箱,飞奔过去,抱住父亲痛哭出声,像个孩子一样。 长久以来的寂寞生活令林安落养成了比同龄孩子更成熟的心智,她很少哭,更别说像个孩子一样哭,如果林安落的同学看到现在她这副样子一定打死都不相信。 坐在回家的车上,林安落终于止住了哭泣,她从父亲的只言片语里知道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林安夕爱上了一个男孩,他叫宋流光,因为种种原因,宋流光向林安夕提出了分手,打算去英国读书,林安夕哭着闹着,让母亲陪她去机场,可就在去机场的途中,司机疲劳驾驶,车子与迎面的一辆大卡车撞上,母亲最终抢救无效,坐在后座的林安夕虽捡回了一条小命,却也因为脑部严重撞击,还在昏迷。 林尧讲述这些时,林安落的脑子里自动形成了这幅惨烈的画面,她缩了缩自己的身子,头倚在父亲身上,说:“daddy, i wish you to lie to me returning cast lies, and more hope this is what i do a nonsensical dream, i have a chance to wake up.(译:爸,我多希望这是你为了骗我回国撒下的谎,多希望这是我做的一场无厘头的梦,我还有梦醒的机会。)” “sarah, i am so sorry .”林尧吻了吻她的额头,带着哭腔的声音说:“soon, you will see your mother.” 车子在这样相对寂静的氛围里开进林家,林安落从来就不曾想过,她第一次回到父亲的家,是因为她母亲的死。 车窗外灯火通明,父亲的家真大,这是林安落的第一感慨。 下车后,林尧领着她进屋,林安落终于看到了她的母亲,因为开颅手术,周芳死后带了假发,虽经过化妆,却总是觉得奇怪,林安落仔细端详着母亲的脸,眼泪如溃堤的洪水不断向外涌出,等到林安落哭累了,她这才见到传说中的奶奶,林老夫人。 保养得当的脸并未显出多少老态,只那面无表情的脸,令林安落未与她相处便心生惧意。 “回来啦。”林老夫人审视了下林安落的脸后开口说,语气冷淡。 林安落尝试叫出口:“奶……奶……”长久不说中文,她的吐词有些生硬。但林尧提醒过她,在这个家里,只能用中文交流。 “嗯,你大概累了,好好休息。” 林尧让佣人准备了些吃食给林安落,林安落没有食欲,却因为林尧担忧的眼神勉强自己吃了点,后来林尧领着她去她的房间,她这才开口问:“安夕她还好吗?” 林尧停住步子,面露难色,“sarah,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姐可能再也看不到东西了。” “怎么会这样?”接二连三的晴天霹雳令林安落有些招架不住。 “等你母亲葬礼结束后,你再去看她吧,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 林安落的房间在林安夕房间的隔壁,林尧路过林安夕房间时有片刻的迟疑,最后终究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林安落转身面对林尧,问:“爸,你后悔过吗?” “什么?”林尧有些不解。 林安落哽咽了声音,“我后悔,后悔没有阻止你们离开西雅图。”说完,便进入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开了灯,房间里瞬间变得亮腾腾的,偌大的水晶吊灯发出淡紫色光芒,不难看出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诚如林安夕当年想的一样,公主样的生活。 在13岁之前,林安落一家都生活在西雅图,父亲林尧是当地一家计算机软件公司的高级程序员,母亲周芳在星巴克里做服务生,一家人生活得虽然不富裕可是却很温馨。 彼时林安落还不知道林尧和周芳之间的爱情故事,她只是沉浸在初恋的幸福中无法自拔。 林安落永远都记得那一天,6月28日。 当地时间上午10点54分,一场里氏6.8级的地震席卷了西雅图,那个时间,林安落和她刚交往不久的男孩martin在街边约会,刚觉得天旋地转时,martin用力推开她,她脚步不稳狠狠摔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喊疼,就听到耳边房屋坍塌的声音,林安落抬头看到不远处巨大的广告牌砸在martin的身上,四周都是尖叫的声音,街道上人们才恍悟是发生地震了。 有好心的大人合力一起搬开了广告牌,martin已经昏迷,在去医院途中,林安落试了几次终于拨通父亲的手机,得知家人都安全这才松了一口气,父亲让她赶紧回家,她却直接挂了电话,握住martin的手,心中万分感谢上帝让她遇到这个会为了她敢于牺牲自己的男孩。 医生说martin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手臂被砸伤得厉害,恢复需要些时间,林安落在病房里陪了一些时间,直到martin的家人赶来,她才离开。 天黑后,林安落回到家,家里的气氛很是古怪,父母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林安夕悄声怪责她怎么现在才回家,然后拉着她去了房间。 “你回来之前,奶奶打来电话让爸回家。” “奶奶?”林安落很是困惑,什么时候突然蹦出个奶奶了? 林安夕着急解释:“就是爸爸的妈妈,原来爸是中国海市林氏集团的独子,当年遇到妈妈之前就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只不过妈妈当时是个酒吧歌手,奶奶就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爸就为了妈妈和林家决裂来西雅图了。” “你看上去很兴奋。” “当然,突然发现自己要变成公主了,难道你不兴奋吗?” 林安落撇撇嘴,表示无语。 “不过爸似乎在犹豫。”林安夕又接着说,眼见安落没什么表示,便说了句“无趣”后走出房间。 林尧的犹豫并未持续多久,他在第二天便宣布要带着林安落她们一起回国。 当全家人都在兴奋地收拾行李时,安落提出她不走,家人当然不能接受。安落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她父母让她可以继续留在西雅图,期间,她还把藏在心里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她说,她讨厌双胞胎,她讨厌和林安夕一起生活,她讨厌被分享的爱。她说了很多伤害林安夕的话。林安夕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数落了安落的“罪行”后,成功地将她们的矛盾推到一时之间无法挽回的地步,林尧没辙,才同意安落继续留在西雅图。 安落送走了父母和林安夕,和林尧请来的保姆搬到了大别墅里,可是等到她收拾完一切再去医院看望martin时,病房里早已换成别的病人,询问下才知道martin的妈妈给martin办了出院手续,林安落很着急,他的伤还没有好,怎么可以出院呢? 她拨打martin的手机,却发现根本就无法接通。 他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失踪了,安落去过所有他们一同约会的地方,那里都没有他在,只剩下一些曾经快乐现在却是令人痛苦的回忆困扰着她 这些年,她一直在等,等着与他在西雅图三百五十万分之一的相遇机率发生,却再也没见过一次,这之间的空白早已冗长到对他的记忆模糊一片。 林安落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因为太累,很快就熟睡了,等到她睡醒后发现已经是第二日的凌晨,她连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房门怎么也打不开,她觉得莫名其妙,她大喊着,想要引来人给她开门。 门是打开了,可是进来的是面无表情的林老夫人。 “奶奶,谢谢你给我开门,这房间的锁好奇怪。” “不用觉得奇怪,你母亲葬礼结束前,我怕你白天乱跑,所以命令安嫂锁了你的门。” “什么意思?我不是太懂。” “你只要安静地待着,别让人见到你就好,不用懂太多,饭菜会有人按时给你送来,日后我自会告诉你原因。” 林安落还想再问什么,林老夫人显然已经没有再交谈下去的念头,让安嫂放下托盘后出了房间。 林安落隐隐觉得很不安,难道这个老女人很不喜欢她,想要偷偷解决掉她? 她吃完晚餐后出房间想要去找父亲,却听到楼下客厅隐隐传来父亲的声音。 她立马下楼,却在楼梯口看到自己的父亲跪在林老夫人面前哀求着。 “妈,周芳毕竟是我爱的人,也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她死后,我总得让她葬在林家祖坟上啊。” “我从来就没承认过她是我林家的媳妇,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喜欢她。” “妈,我求你,请你别让我后悔回家。” 林老夫人一阵沉默,无奈地说:“你要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也答应让周芳葬进我林家祖坟。” “什么条件?” “日后我要为你续娶,你不得做任何反对。” 林安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父亲的回答。 “好。” 那一刻林安落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一根弦砰的一下断了,她急忙冲出去,“不可以,爸,你不要答应,你绝对不可以做出对不起妈妈的事,不然我不会原谅你。”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回房间睡觉去。”林老夫人严肃地斥责道。 林尧也起身,让林安落回房去。 林安落不肯,“爸,奶奶要把我锁起来。” “妈,这是怎么回事?” 林老夫人理直气壮地说:“你们回国只带着安夕,大家都不知道安夕有个妹妹,她这样突然出现,不觉得太突兀了吗?等到葬礼结束后,我会恢复安落的自由。” “可我想参加妈妈的葬礼。” “你如果同意用你姐姐的身份参加,我便答应你。” 林安落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反正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冒充很容易,“好,我同意。” 第一章 冒牌货(二) 只是安落没有想到,在她假扮林安夕一次之后,林老夫人会逼着她继续冒充下去。 周芳入土的下午,林老夫人就把安落叫到书房。 她难得的慈祥,她说:“安落,既然你回国了,那就住下来吧。你姐姐现在这个情况,毁了她的一门婚事,我们林家丢不起这个人,林家和刘家的联姻不能被破坏。” “什么联姻?”安落吃惊。 “你父亲接手林氏集团后,林氏的资金调度出现问题,差点令林氏集团面临破产,幸好奶奶的朋友刘老给公司注资才勉强度过危机,前提是安夕嫁给他孙子刘玉扬。玉扬这孩子又是难得的人才,德国名校高材生,我也就答应了。现在,刘玉扬快回国了,奶奶想让你成为刘玉扬的未婚妻。你和安夕长得一模一样,你又从来不在国内出现,让别人都把你当做林安夕,不成问题。” “我不要,这怎么可以?反正不行。我是林安落,是sarah,才不要变成林安夕。”不等林老夫人再说什么,林安落就表示了自己的拒绝。 门被关上的那刻,林安落也亲耳听到了书房里林老夫人那句厌恶她的话:没教养的野丫头。 安落的心被伤到,很想再回去理论,因为她觉得林老夫人真的很过分,可是从前母亲对她说过,长辈都不喜欢违背他们的人,所以,安落决定忍气吞声。 安落将林老夫人的打算告诉林尧后,林尧也觉得异常气愤,可林老夫人毕竟是他母亲,他也不好明着表示愤怒。 虽然安落表示出了拒绝,可是林老夫人似乎并不打算放弃那个念头。 她给林安落看了她和刘老签下的合同,第一次林安落觉得林安夕活得有些失败,原来一个人的婚姻大事也是可以当做买卖签进合同里的。 “如果联姻失败,你应该可以看到合同上标明了什么,林安夕和刘玉扬联姻失败,若是女方过错,那么林氏集团就会属于刘家。你姐姐已经成了一个瞎子,她还怎么嫁给刘玉扬?” “这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过些天就回西雅图。”林安落依旧强硬。 “这些年你吃的用的住的都是林氏集团给你的,你觉得你能独善其身吗?” “奶奶,我有爱的人,我不要成为别人的未婚妻。” “你才多大?呵,果然和你妈一样卑贱。” “不许你这样说我妈。”她真的,真的好讨厌眼前这个人。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都是细雨连绵,空气很清新干净,林安落站在窗前看着绿意盎然的花园,想起了西雅图,内心无比怀念几年前他们一家人在西雅图的生活。 父亲的家,她真的适应不了。她很想去看看林安夕,可是林老夫人不同意。安落知道她这是在逼她答应,便再也不提这要求。白天父亲去公司上班,她因对这地方人生地不熟也没有出门的打算,在这个家里,除却林老夫人对她冷淡,还有便是跟在她身边的安嫂,从来不给她好脸色看。 正有些出神,“咚咚咚”的敲门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进来。” 是小夏,比林安落大不了几岁,人倒是很善良,就是有些胆小。 “小姐,外面有个叫苏颜若的女孩说是安夕小姐的同学,你看让她进来吗?” 安夕的同学? 她正好有问题想问,比如林安夕和宋流光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安落点点头,“好,你让她进来吧,我马上下楼。” 小夏出去后,林安落换下睡衣,梳好头,下楼就看到了客厅里那个浑身湿漉漉,且冻得有些瑟瑟发抖的女孩。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苏颜若看到她兴奋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安夕,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吗?这几天我一直都很担心你,可是我家里也出了些事情,一直没法抽出身,我听说阿姨去世了,安夕你要节哀。” “我不是……”林安落突然顿了下,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透露自己不是林安夕,又开口说:“谢谢你。” 苏颜若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有些湿,苏颜若略带抱歉的说:“对不起,我出门没有带伞,都把这个弄湿了。” “这是什么?”林安落好奇地问。 “宋流光出国前一天约我见面,把这封信交给我,说让我找个适当的时机交给你,可是没有想到你会出车祸,我今天也是碰碰运气才会来你家找你。” 林安落接过信,看了眼苏颜若,“你还是跟我去房间换件衣服吧,不然要感冒的。” “啊?”苏颜若的表情很吃惊。 林安落并不知道,虽然苏颜若是林安夕的朋友,可是林安夕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并不会对苏颜若这般好。 “有什么问题吗?”林安落不解地问。 苏颜若摇摇头,微笑道:“谢谢你,安夕。” 林安落将苏颜若带到自己的房间,给她拿了干衣服、毛巾以及吹风机,自己则是坐在梳妆台前拆开那封信。 “我还是决定离开,虽然我相信你的为人,但是我已经厌倦了和你之间的感情,对不起。” 落款:martin。 看到那熟悉的英文名字,林安落的心跳得很快,也很困惑,转过身去问苏颜若:“martin是宋流光?” “对啊,安夕,你忘记了吗?” 林安落连说了两遍“没,没”。 “martin长什么样子?” 苏颜若皱起眉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担忧地问:“安夕,你没事吧?” “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林安落不安地吼出声。 也许只是同名,就如过去的六年,出现了太多叫martin的人,到最后总会发现那些人都不是她认识的martin。可是,一个人消失了六年,哪怕只是一个相同的名字,都会令她忍不住地去期待。 苏颜若有些被吓到,断断续续地说:“你的相机里有你们的合照啊,安夕,我想你大概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我想先回去了,再见!”苏颜若放下毛巾,匆匆离开。 林安落跑到林安夕的房间,四处翻找着,终于在衣柜的里端发现了林安夕的相机和一个铁盒子,林安落止不住地颤抖,心里乱极了。 无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都势必会令她无比难受。 若是宋流光就是她的初恋martin,可是他也是林安夕的前男友,她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 若是宋流光不是她的初恋martin,她的希望落空,茫茫人海中,她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要等待下去,年少时期的梦是不是早就该醒了? 她打开相机,安落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看到第一张照片的时候,安落就知道自己完了。 照片里的男孩和记忆里的男孩是那么相似,眉眼、鼻梁、嘴唇,还有他纯净的眼神,安落几乎可以确定,这个martin真的就是她的小爱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和林安夕在一起? 安落隐忍着自己的愤怒,一张一张翻过去,一共一千四百张照片,多数都是martin和林安夕的合照,也有林安夕的偷拍,那么幸福甜蜜。 她等待了六年的男孩和自己的姐姐在国内早就在一起了,安落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粗鲁地打开铁盒子,手链、戒指、暧昧的大头贴、情书……犹如一把把刀,直接扎进了安落的心,痛得早已麻木。 她用力地摔掉了相机和铁盒子里的东西,似乎还不解气,哭着踩碎相机,就像只要毁掉这些合照就能抹去martin和林安夕的过去一般。 林安夕,林安夕,林安夕,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林安落跑到楼下去找林老夫人,可是哪里都没有找到,她喊来小夏,问她:“奶奶呢?” “老夫人出门了。” “安嫂也不在吗?” “是的。” 林安落朝着小夏吼道:“我要见林安夕,我现在就要见林安夕。” 小夏为难地说:“小姐,我马上打电话给安嫂。” 安落突然想到也许安嫂她们不会让她见林安夕,她连忙制止小夏:“不要,你只要告诉我林安夕在哪家医院。” 小夏被吓到,支支吾吾的。 安落不耐烦地说:“你快说啊。” “司机王大哥知道,一直是他和安嫂去医院送饭菜的。”小夏小声说。 林安落推开小夏,往外跑,雨下得很大,林安落的衣服一下子就被打湿了,她找到司机王大哥,逼着他带她去医院找林安夕。 因着林老夫人的安排,为避免林安夕的消息走漏,林安夕被安排在郊区一家林氏集团投资的私立医院治疗。 林安落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睛被蒙上了纱布,正倚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的坐着,大概是门被推开的声音惊扰到她,她无措不安地问:“是谁?” “我。”林安落冷冷道。 林安夕有些不确定地问:“是sarah?” “姐姐这么快就忘记我的声音了。” “sarah,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 “你猜猜看。”林安落走到林安夕病床前,仔细看着林安夕的脸,眼睛里像要蹦出怒火,有些狰狞,可惜林安夕看不到。 “你在生气?如果不是我,妈妈不会死,你恨我。” “不止这一点。”安落提醒。 “还有什么?” 林安夕无辜地表情落在林安落眼里,她真恨不得撕碎她的脸。 “martin。” 果然,林安落才说出这个名字,林安夕便变得不再镇定。 过了会,林安夕试探性地问:“你都知道了?” 第一章 冒牌货(三) 安落深吸了口气,稍稍平息了自己的愤怒,变得理智些,“我在msn上的日志、照片你都有看到,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他,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男友,可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你告诉我。林安夕,你让我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傻瓜。” 这一刻,她的心仿佛被撕裂了,疼痛感早已震慑进灵魂里,令她永生难忘,似乎是要她记住这份背叛感。 眼前的林安夕笑了,“sarah,对不起,明知道他认识的人是你,可我从来都不去说清楚。那年,我刚回国,在国际学校遇到了宋流光,他看到我大为吃惊,他说sarah,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你。我知道他认错人了,有些不想搭理他,可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说我忘恩负义,说他可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这样不搭理他,可太令他伤心了。 他说他知道自己错了,不该一声不响地离开西雅图,可是他也是没有办法,他妈妈收走了他的手机,只为了让他好好养伤。 许是因为他太好看了,我被迷住了,我纠正他说,叫我安夕,林安夕,不要叫我sarah。 是爱情吧,虽然来得早,但我清楚地知道那是爱情。我告诉母亲,母亲不相信,她说,安夕,你只是个小孩子,你哪里懂爱?可是,我疯狂地想见宋流光,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的脸,他的眼,这还不是爱吗?于是,我冒充你,和他在一起,我贪恋他带给我的温暖时光。 sarah,原谅我,一直都没告诉你martin就是宋流光,他早就不在西雅图了。可爱情都是自私的,我害怕宋流光知道我不是sarah会离开我,我害怕是你们相遇的时光太美好才会让他和我这个冒牌货在一起。” 所以,我是唯一不催促你回国的人。林安夕在心里无声地说。 林安夕这个冒牌货和宋流光终究是没能走到一起,安落不知道自己是该幸灾乐祸还是对林安夕表示同情,她做梦都不会想到,她的亲姐姐,一手毁了她年少最美的梦。 林安落把一个小时前苏颜若带给她的信交到林安夕手里,“宋流光给你的信,哦,我忘记了,你已经是个瞎子了,看不到了,我读给你听,‘我还是决定离开,虽然我相信你的为人,但是我已经厌倦了和你之间的感情,对不起。’林安夕,不清楚你和宋流光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你活该,可惜死掉的人是我们的母亲,而不是你。” 临走前,林安落更不忘记给林安夕一个重磅炸弹。 “你看你冒充我和宋流光在一起,现在风水轮流转,奶奶让我冒充你成为林安夕,生活真的很戏剧,我和你谁都不能避免成为冒牌货。” 林安夕最后说的话,令林安落大感意外,她以为林安夕会激动,会反对,可是林安夕只是很镇定地说:“那也不错,至少林安夕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不是个受了情伤变成瞎子的女孩。” 林安落回到家,听到书房里林老夫人和林尧在争吵,她贴在门上听了会,林尧是在为林老夫人逼着安落成为林安夕而恼火。 安落推开了门,在林尧和林老夫人的争吵声里宣布自己答应做林安夕,林老夫人是兴奋的,林尧是极力不赞同的,可是林老夫人一句话,又让他闭了嘴。 “公司弄成这样都是你的错,你对不起你父亲多年的苦心经营。” 林尧的负罪感,终究是让他妥协了。 安落安慰林尧,“爸,我成为安夕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是对林安夕背叛她的最好报复。 对于她收到华盛顿大学offer的事情她只字不提,只当没有发生过,她也没有回到林安夕的学校,只是把自己闷在家里,偶尔陪林老夫人去参加宴会,或是去刘家吃饭。 同年七月,刘玉扬从德国回来,成为了安落的男朋友,安落则被家人安排进入海市大学学习珠宝设计。 骄阳似火,聒噪的蝉鸣声从附近的树林里传来,给人的心里平添了些心烦意乱。 白色的三层别墅前,种满了勿忘我,紫色的小花开得正盛,却也因为这强烈的光照微低下头,显得落败。 阴凉处的秋千架上坐着一个怀里抱着白色小熊的女孩,黑色的长发别在耳后,露出完美的侧脸,白皙的肤色,立体的五官,一看就是令人一眼忘不掉的大美人,可总是有些遗憾的,女孩的眼神空洞、呆滞,缺了灵性。 她穿一袭白色的长裙,裙摆微微动着,露出美丽的脚踝,脚踝上系着带有蝴蝶状的白金链子,那是她最珍爱的东西,比生命还重要。此刻的她安静地坐着,嘴角是似有若无的笑容。 屋子里落地窗后,林安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林安夕,她的双胞胎姐姐。 三年来,生活的范围只是这有限的郊区别墅,由看护纯姐陪着,是被林家放弃了的女儿。 放弃,这个词,可真残忍,只有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才会被放弃,而从林安夕失明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成为林家的一枚弃子。 林安夕被放弃,安落接着被利用,这就是现状,是安落无力改变的现状。 转眼,安落成为林安夕也有三年了,其实一直到现在,她都在想,如果十三岁那年她和家人一起回国,结局会不会就不是那样了? 那个她一见钟情的男孩不会和林安夕的生命扯在一起,他们爱情的终结不会以她母亲的死为代价,林安夕不会变成现在这副可怜模样,自己对林安夕也不会既爱又恨…… 还在恍惚中,纯姐带着林安夕进屋,带着笑对安落说:“sarah小姐,麻烦您帮我照顾下安夕小姐,我得去医院一趟,帮安夕小姐去取药。” 安落回神,微笑,“好,你去吧。” 林安夕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等到纯姐拿着包出门,林安夕才打破客厅里的沉寂,“你来这里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我一直都想问你,宋流光如果不回来,你要怎么办?” “那我便去死。” 林安落眉头蹙了下,而后舒展开来,“你放心,他已经回来了。” 第二章 重逢 林安落开车从郊区回到市区,车子开进家里车库,刚下车,就看到刘玉扬笔直地站在门口台阶上。 安落取下黑色墨镜,刘玉扬一对勾人的桃花眼,赫然正对她放电。 她笑着走近,“不是说后天才回来吗?” “想你,就提前回来了。”刘玉扬一把拉住她,她紧贴着他的身子,鼻尖是他微热的呼吸。 他低头,吻住了安落的唇瓣。 安落咬紧牙齿,不让他灵活的舌探入。 他的手抓了一把她的腰,她吃痛,松了口,一场法式舌吻,差点夺去她的呼吸,结束时,刘玉扬还不忘吻了吻她的唇角,脸上是戏谑的笑意。 安落推开他,略微得意地说:“下次来见我,最好检查一下自己脖子上是否有口红印,脏。”临了,嫌恶的眼神瞥了瞥他,直接进屋。 “一个星期后,我们就要订婚了,可你的花边新闻是不是太多了?”安落将茶几上的八卦报纸摔到刘玉扬身上,瞪着他。 刘玉扬耸耸肩,有些无奈,“sarah,你也知道,我一向不懂拒绝别人,这些人要靠近我,我就由着她们,都是玩玩的,放心,你老公我,还是清白的。” 安落冷笑,有些无语,手握成拳头状,指甲越来越嵌进肉里,“你可要小心了,哪一天,说不定,这些八卦小报上也会出现我的名字和照片。” 圈子里都在笑她,栓不住刘玉扬的心,奶奶也在怪她,对他不上心。 可这样一个人,心思深着呢,她若上了心,不知得伤得多重。 其实,相比现在的他,她更喜欢的是三年前,他的模样。 涉世未深,有些单纯,绅士风度十足,对她彬彬有礼,说话适度,从不轻薄,如今这副样子的刘玉扬,可真令人讨厌,不仅言语轻薄,连身体都随便得很。 岁月,愣是把当年的青涩小子历练成如今这般世俗稳重的男人。 “sarah,你爱过谁吗?” 话题一转,安落有些招架不住,她转过身,强作镇定地说:“没有。” “是吗?”他的尾音拖得老长老长,令人心慌。 刘玉扬过来抱住她,贴着她的耳轻声说:“宋流光。” 她的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幸好被刘玉扬抱着,才不至于跌坐至地。 耳边传来笑声,“这世界没有永远的秘密。”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吗?” “sarah,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得不到的,宁可毁掉,也不会为他人做嫁衣。sarah,你听好了。” 安落轻笑,“你变得不自信了。” 刘玉扬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对你,我永远不够自信。” “谢谢,让你这样不安,我其实很有成就感。”安落故作轻松地说。 三年前的刘玉扬如果知道三年后的他会这样爱着这个女孩,一定不会提出假装恋爱这个办法,也不会说服父母暂缓订婚,先谈恋爱培养感情。 这事到现在,刘玉扬都在后悔。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安落离开刘玉扬的怀抱,从一旁的包里拿出手机。 是苏颜若打来的。 刚按了接听键,那个女人的声音就噼里啪啦传来,急促而又刺耳,安落用手堵了堵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了,晚上我一定到,好了吧?”安落求情道。 刘玉扬不解地问:“什么事?” “中学同学办的同学聚会,苏颜若一定要我参加。sorry,本该陪你出去享受一顿烛光晚餐,看来今晚你得找你的红颜知己度过了。” 刘玉扬听后,一脸兴趣地问:“可以带家属吗?” “不知道。” “那我也去。” “哎,我不要,就算带家属,我也该带个年纪相仿的,你可是比我大了四岁,一条鸿沟啊。”安落摆摆手,不同意。 刘玉扬有些不爽,大声吼道:“sarah。” 傍晚到了约定的饭店,苏颜若拉着安落到了包厢,包厢里已经先来了一部分人,这些人都是林安夕的初中高中同学,安落不太熟悉,但是也参加过好几次这样的聚会,所以应对不成问题。 “安夕,你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说话的是印度大男孩比利。 “谢谢!” 随意地寒暄了几句,服务员就开始上菜,突然包厢的门被打开,安落随意抿了口哈密瓜汁差点呛死她。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苏颜若帮她拍拍背顺气。 想到白天还在告诉林安夕宋流光回来了,晚上,这个大活人就出现在她眼前,那么突兀却又似恰到好处。 他成长为这般风姿绰约的美男子,是个女人都会为他怦然心动。 这样的一个人,哪里还是她记忆里的小男孩,大概也不再是林安夕记忆里的人了。 他的脸上受灯光影响,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虽然脸上的表情不多,但也不会令人觉得阴寒,白色的衬衫领口微敞,露出性感的锁骨,下身穿着黑色的紧身裤勾勒出他修长完美的长腿,整个人站在那里,存在感强大到令人无法忽视。 九年,不见。安落在心里无声的说。 “流光,你不是在英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苏颜若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瞥安落,见她没有多余的表情,脸上也就放松下来,暗地里松了口气。 “毕业了,当然得回国。”他淡淡的语气答。 “羡慕哟,我们还有一年才解脱。”某同学发出哀怨声。 “安夕的右边有空位,你坐吧。”苏颜若客气有礼。 安落皱了皱眉头表示不满,想着,也许宋流光会拒绝,因为昔日的恋人这层身份放在现在很尴尬。 可安落没想到,宋流光会那么爽快地说“好”,甚至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浅浅的笑意。 林安夕的同学有不少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安落起身,略道抱歉的语气说:“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然后和宋流光擦肩而过。 出了包厢,她才觉得自己可以正常的呼吸了。 她快步向洗手间走去,转角处,一个不留神正好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那味道可真熟悉。 抬头,就看到刘玉扬一脸得意的样子。 “哟,投怀送抱啊。” 安落顺势瘫软在刘玉扬的怀里,“腿软,送我回去。” “不是说要参加同学聚会吗?怎么要走?” “没那心情了,可以了吧?”她没好气地说。 刘玉扬无奈,扶着她往电梯处走去。 “安夕。” 安落的身体有些僵硬了。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宋流光。 这人可真不看场合。 刘玉扬转过身,看到宋流光后,手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安落的小腰,略带警告地在她耳边低语:“又乱勾引人了。” “有事吗?”安落故作镇定地问。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宋流光一脸担忧地问。 “你也知道怀孕的女人会不舒服的。”她笑得灿烂。 宋流光的表情几变,震惊错愕到失望难过,可真精彩。 “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男朋友刘玉扬,亲爱的,这是我从前的同学,宋流光。” 两个男人之间彬彬有礼、客套虚伪了一阵,她才被刘玉扬扶着到停车场取车。 刘玉扬一言不发,熟知他的人一眼就明白,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安夕,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那特异功能,不需要男人就能怀孕。”他每次生气都会直接喊她林安夕,而不是sarah。 安落轻笑出声,“一句玩笑话,你也当真。” “宋流光,那就是宋流光啊。” “是不是觉得奇怪,你从苏颜若那里得到的消息有误。” “除了他现在在国内这件事,其他的也差不了多少。”刘玉扬替安落系好安全带,右手捏着她的下巴,力道一点点加重,她有些吃疼,眼神凌厉地看着他。 第三章 惩罚 “你居然能看出我和苏颜若的关系。” 她用力拍下他的右手,“刘玉扬,泡我身边的朋友,你可真好本事。” “你对宋流光的态度可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若是旧情难忘,就不该撒谎说你怀孕了,可若不是有旧情,你今晚怎么会这样失常?” “刘玉扬,你要是实在难受,你可以取消和我订婚,还来得及。” “想得美,我可不能便宜了你们。” “哼!算你识趣。” 刘玉扬开车到了附近的西餐厅,刚下车,安落包包里的手机就响起,本不想理会,可是打电话的人似乎有些不放弃。 她拿出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后,有些错愕。 “怎么了?” 刘玉扬凑过来看,她状似无意地逃开,冷冷道:“你先进去吧。” 跑到一边,接听了电话。 “爸,怎么了?” “安夕自杀了。” 她的心咯噔了下,深呼吸了几次后问:“还活着是吗?” “是。”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才松了一口气,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爸,下次她要死,不必救她。” “sarah,她是你的亲姐姐。” “是,要不是我亲姐姐,我根本一滴眼泪都不会为她流。” 父亲叹了口气,责备道:“纯姐让你好好照顾她,你怎么能放她一个人在家?” “爸,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不可能每次都围绕着她打转啊。爸,你公平点,我现在的生活,不是拜她所赐吗?” “sarah,你是不是恨死我们了?” “是。”她赌气地说,挂了电话。 其实,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能爱的人,只有他们了,不是吗? 擦掉眼泪,转过身去,看到远处落地窗内刘玉扬正在认真地翻看着菜单。 那一秒钟,安落厌恶了这世界上的所有人。 装腔作势的刘玉扬,虚伪懦弱的林安夕,一直做别人生命中过客的宋流光,道貌岸然的苏颜若…… 戏演多了,伤得最深的还是自己。 她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刘玉扬侧头看到了她,然后眼神一紧。 她走进餐厅,在刘玉扬对面坐下,眼角还残留着眼泪。 “稀奇了,你也会流泪。” 安落不理会他的嘲讽,端起桌上水杯,手一甩,杯子里的水如数泼了他一脸,惹来周边的一阵唏嘘。 “刘玉扬,你和苏颜若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苏颜若,她对你说什么了?”果然,偷吃的男人没有哪个是不紧张的。 “她能说什么?当然是说你们如何鬼混到酒店去。” 起身离开餐厅回到车里,安落开始放声大哭,终于,终于可以哭得这般名正言顺了。 刘玉扬整理了一番后刚出餐厅,她就开车离开了,从后视镜看刘玉扬追她车的狼狈样子,心里痛快极了! 刘玉扬这出气筒,关键时刻,总得发挥点用处,不然我留他在身边当花瓶摆设吗? 手机响起,安落泪眼朦胧地看到那个名字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然后开怀大笑,眼泪顺延着脸颊流进嘴里,那冰冰凉凉的感觉可真怪异。 随手按了接听键,等待着那边说话。 “林安夕。”刘玉扬的声音难得一本正经。 林安落沙哑着声音吼道:“不要叫我林安夕。”她记得她曾纠正过他,不要叫她林安夕,叫她sarah,她固执的希望,她所在乎的人都能叫她sarah。 “sarah,如果不是今天看到你初恋情人回来,我可真以为你哭得这样惨,是为了我。也对,我和苏颜若那点破事也不值得你林大小姐大庭广众下不顾脸面当场对我发飙。sarah,我究竟还要等你多久,你才能对我多上点心……” 未等他再说下去,她就挂了电话,刘玉扬难得深情,可是在安落看来怎么想都是个笑话,因为刘玉扬从来就没有把女人放在心上。 擦掉了眼泪,等到哭意消失后,她才拨了苏颜若的手机。 电话那头由嘈杂变得安静下来,安落估摸着苏颜若是离开包厢了。 “若若,恭喜你。” “什么?” “和刘玉扬啊,我才知道,你加油,争取让他浪子回头,娶你回刘家。” 电话那头有些沉默,苏颜若迟疑地问:“安夕,你真的不在意吗?” 林安落笑着说:“若若,当初可是我撺掇你靠近刘玉扬的,你们在一起,算是帮我一个大忙了。” “安夕,要不要我把宋流光灌醉直接打包送到酒店?”苏颜若的语气也变得轻松,开起了玩笑。 “你要是有那本事,也可以啊。” “ok,我尽量。” 翌日清早,林老夫人正坐在花园里用早餐,手边翻看着报纸。林安落站在二楼阳台上伸懒腰,向楼下喊:“早安,奶奶。” 林老夫人回过头,冲她招招手,“下楼来。”她的表情有些不满,林安落收起嬉皮笑脸,想必是昨晚她泼刘玉扬水这件事上报了。 “sarah,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不体面的事情?”刚在林老夫人对面坐下,她就批评起来。 安落接过报纸,文章标题可真醒目——《林氏千金不忍男友拈花惹草终爆发》。 大致看了一遍文章内容,“奶奶,我觉得这记者很同情我啊,整篇文章可都是维护我的,我泼他那一杯水,可是正确的行为。” “刘家的人看到这报纸要怎么想你?” “平日里刘玉扬那些花边新闻可都没把咱们林家放在眼里,我只是给他点小教训。” “sarah啊,男人有的时候是得惩治,但绝不能这样公之于众。” “我明白,奶奶。” “找个时间去看看那个人吧,大概是太寂寞了,想要以此来吸引我们的关注。” “我会的。” 其实林安夕不是因为寂寞,她只是害怕,害怕宋流光知道她的现状。当然,这一点,林安落是不会告诉林老夫人的,她和林安夕之间的小动作,只是她们之间的秘密。 林老夫人看向不远处,脸上出现笑容,保养得当的脸上也因为这笑容出现了细细碎碎的皱纹。 “安嫂,多准备一份早餐。” “是,夫人。” 安嫂离开时,刘玉扬已经近在咫尺,怀抱着开得娇艳的黄玫瑰,那春风得意的样子,依旧碍眼。 “奶奶,早安!” “玉扬,这么早就来找我们家安夕。” “昨晚惹sarah生气了,今天当然是来送花赎罪的。”说完,便把花递给安落。 安落接过,闻了闻,然后放在了一边。 林老夫人起身,“你们聊,我去溜狗。” 安嫂端来早餐后,就站在身边,安落给刘玉扬示意了一个眼神,他立马装腔作势起来,“安嫂,我和sarah有话要说,那些肉麻的话可不能被你听了去,你会笑话我的。” 安嫂展露笑颜,安静地离开。 “不生我气了?”刘玉扬心情极好,声音轻快。 安落把番茄酱挤在土司上,然后把瓶子递给他,“先把这瓶番茄酱喝掉,看你表现了。” 刘玉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却也是如她所说,痛苦地喝光了那瓶番茄酱。 她忍着笑意,故意不去看他,用完早餐后,捧着那束黄玫瑰去了客厅。 过了会,刘玉扬也进来了,他手抵着胃,脸色苍白。 “小姐,要准备胃药吗?” “不用。” 安嫂脸上出现不满,稍纵即逝,却也碍眼。 刘玉扬有胃病,可安落还让他喝下一瓶番茄酱,在安嫂看来,她太不体贴了,太胡闹。安嫂很早就跟着林老夫人,对她这个后来才住到家里又有着那样出身的母亲的人,自然不怎么尊敬,有时候安落会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有时候,她会直接把她的愤怒表现出来,就比如现在,她的心情不佳,没必要再继续忍着。 “刘玉扬,厨房里的醋,你去喝掉我才原谅你,要是不喝掉,你就不要来见我了。”安落摔下黄玫瑰,拿着车钥匙,出门。 第四章 不放过 一个小时后,林安落终于到了郊区医院。 父亲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守在这里,安落走到林安夕的专有病房,推开门,纯姐在喂林安夕喝粥,父亲在一边看着,满脸欣慰。 如果可以,安落真的不想破坏这和谐的气氛,但是…… “爸,我来了。” 父亲这才注意到她的出现,林安夕停下动作,准确无误地把视线投到她身上,安落有时候真怀疑,林安夕其实没有失去视力,她还是完好健康的人。 “爸,你该去公司了。”安落提醒道。 父亲走后,安落支开纯姐,自己亲手一口一口喂林安夕喝粥。 等到一碗粥喝光后,林安夕才开口,作认命状,赌气地说:“你骂我吧。” 安落轻笑,“我为什么要骂你?你折磨的人是你父亲,不是我。” “sarah,如果我当初和你一起留在西雅图,我就不会遇到宋流光,我就不用活得这样凄惨。” “说不准。上帝的安排,谁又能未卜先知?” “活着这么累,倒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林安落看着林安夕手腕上包扎的纱布,语气清冷,“下次割腕,你可以割得更深一点,不让人那么早发现你,你就可以死了。” 林安夕苍白的脸上出现自嘲的笑容,无声无息。 林安落对她,总是这样没辙,握住了她的手,继续说:“这场游戏从三年前你第一次自杀时就已经开始了,我们两个谁都没有资格停止。林安夕,你应该明白的,如果不是你变得这么惨,我会恨你恨得更厉害。昨晚我亲眼看到宋流光了,他过得那么好,你甘心吗?” “sarah,你打算怎么办?” “按我们说好的做,一个都别放过。”说这话时,林安落眼里闪过一丝狠绝。 林安落刚回到家,身后就传来一声暴吼。 “sarah,你是不是又让我哥喝醋了?”声音洪亮略带尖锐。 安落转身,看向怒气冲冲的来人,刘玉扬的亲妹妹刘紫彤,安落的大学同窗兼室友,那狗血的缘分让她们相遇,成为臭味相投的好朋友。刘紫彤火爆,她温吞,却相处得异常默契惬意,旁人都道奇怪,只有她们心里清楚,刘紫彤是明骚,安落是闷骚,骨子里都骚,就是一路货色,只不过安落比她更会装,大家喜欢安落多一点。因此,刘紫彤有一阵子常常叫安落伪淑女。 “他爱喝那东西,我也没办法。”林安落无辜地说。 “sarah,你这个泼妇,把我哥折磨得要去医院吊点滴,他硬是让我陪着,我哪有时间?大小姐,你现在快点滚去陪我哥。” “你在忙什么?”暑假开始到现在快一个月了,见面次数不超过三次,是挺忙的。 “我要开工作室啊,前些天不是跟你说过这件事。靠!sarah,你太无视我存在了。” “忘了,不好意思。你哥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过去。”有些心虚,连忙转移话题。 “铭泰。sarah,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哥小学时喜欢的女孩在那里做护士,所以我哥特爱去那家医院看病。” “是吗?叫什么名字?” “丁默晗。” “我知道她。” “咦,你怎么知道的?” “三年前,刘玉扬和她还出现在八卦周刊上,正巧被拍到夜宿美女香闺,那位美女就叫丁默晗。”那时她与刘玉扬刚开始谈恋爱,也是她第一次认清刘玉扬是那种货色,原本对他的一些好感也灰飞烟灭,后来刘玉扬和各路女人厮混,被报道的次数增多,她也就见怪不怪,产生免疫力了。 “那么久远的事,你居然还记得。” “我天生记忆好。对了,下个星期你生日,要和我一起过吗?” “嗷嗷嗷!!!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已经三年了,为什么我每一年的生日都要和你这女人一起过?”刘紫彤又不淡定了,一阵狼嚎鬼叫后似乎仍解不掉心中的抑郁,到后来还真带着哭腔了,眼泪巴拉巴拉往外涌。 “谁让你甩男朋友时机每次都那么恰恰好,下一次你好歹让人男孩子陪你过一个生日你再分手好吧?还有,我不嫌弃你就算了,你反过来想嫌弃我,刘紫彤,小心我去告诉你哥那朋友,你暗恋他八年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哎,叫什么名字呢?” “你少给我装,我得去哭会,太伤心了。” 没等安落再说话,刘紫彤就一阵风似的从安落眼前离去。不多久,院子里就发出车子引擎的声音。 心里有些酸意,也有些不服气。 怎么她身边的人都这样感情不顺呢? 开车到铭泰医院,车子刚在停车场停好,就看到对面车位上的宝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刘玉扬的挚友,折磨了刘紫彤八年的面瘫男——顾昔年。 刘玉扬这骚货,就是这样耐不住寂寞,男的女的都不放过。 安落在心里无限吐槽时,赶紧下车,用力甩上门,令顾昔年发现她的存在。 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对他笑笑,“hi!好巧啊,在这里遇到。” “不巧,都是来看刘玉扬的。”说完,眼睛凌厉地瞥了瞥她,“我猜,林安夕你一定是不知道刘玉扬在哪间病房,你才会跟上来的。” 安落嘿嘿地笑,不予置否。 电梯门在十楼打开,林安落和顾昔年还未走到刘玉扬的病房就在走廊上听到了这骚包的笑声,与此同时还有个女孩的声音。 “默晗,你看我都追了你这么多年了,你就从我一次吧。” “不要。” “好不好啊?”刘玉扬不死心地撒娇。 “不好。” 丁默晗,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顾昔年咳嗽了一声,病房里的两个人都惊了一下,望向他们。 丁默晗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相反刘玉扬笑得更灿烂了。 一时之间,还真是有尴尬的气氛存在。 丁默晗起身,对刘玉扬说:“我先去工作了,回见!” “好。” “默晗,我有话对你说。”顾昔年追着丁默晗出去。方才那深情脉脉的表情,要不是安落今天亲眼所见,一定不会相信,那是顾昔年。 怪不得刘紫彤从不表白,原来她早就知晓一切。 转过身,刘玉扬望着她笑,“过来。” 安落依言走近一点,眼睛微眯着,“行啊,刘玉扬,在医院都能勾三搭四。” “sarah,我闹着玩的。”刘玉扬立刻嬉皮笑脸起来。 “未必!”安落意味深长地说,刘玉扬再不多说一句,选择沉默自保。 在医院陪着刘玉扬吊完点滴已经是午后一点,他们俩都饥肠辘辘。 “去吃火锅。” 刘玉扬一脸菜色,“sarah,我胃疼。” “疼着好,你不疼了,就轮到我疼了,你说你是情愿自己疼呢,还是宁愿我疼?” “sarah,我越来越看不准你了。” 第五章 王子与灰姑娘 刘玉扬转过脸,小心谨慎地看着安落,“点菜吧。” 安落在菜单上勾勾画画,差不多后抬头问:“玉扬,你要啤酒吗?” “我要开车。” “没事,你醉了,让若若送你回去,吃火锅不喝啤酒多没意思。”说完也不等刘玉扬反对,点了一打啤酒,然后将菜单交给苏颜若。 “辛苦啦,若若。” “没事,请稍等片刻。” 望着苏颜若的背影,“我怎么觉得若若胖了?” “我没发现。”刘玉扬忍着怒意回。 安落笑着将视线转向落地窗外的大海,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出现越来越多的白帆,不远处的沙滩上停靠着一艘船,黝黑肤色的渔民正坐在船头抽着烟,惬意地看着美丽的木栈桥上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对着镜头和新郎秀恩爱。 婚纱照,她和刘玉扬怕是走不到那一步了。 “吃完我们去沙滩玩吧,阳光真好。” “你今天似乎特别有闲情逸致。” 林安落侧过头对上刘玉扬的眼睛,笑了,“突然间觉得,我们之间留给彼此的美好回忆太少了,这么多年,甚至连一张好看的合影都没有。” “报纸上不是经常放我们的合照。”刘玉扬反驳她。 林安落低下了头,选择了沉默。 苏颜若将菜放好后,对他们说了句“祝用餐愉快”后就离开了。 林安落想,刘玉扬大概是郁闷的,他从来就不知道苏颜若的困境。他这人,不太喜欢自己掌握不住的局面。 将蔬菜倒进锅里,等着熟。 “sarah,你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吗?”刘玉扬试探性地问。 林安落假装生气,“你总是有个坏毛病,习惯多想,有时候真令人觉得烦。” 再后来,他们之间再无言语,安静地吃火锅。 准备离开时,林安落刚打开车门,刘玉扬就拉住了她,“你不是说要去沙滩玩?” “我以为你不愿意。” “走吧。”刘玉扬帮她关上车门,握着她的手下去栈桥。 “刘玉扬,我们拍张合照吧。”安落从包里拿出拍立得。 “你怎么会随身带这玩意?”刘玉扬有些惊喜。 “恰巧。” 背景是湛蓝湛蓝的海,海风吹乱了安落的发,刘玉扬给她理了理,然后拿着拍立得对着他们,“来了,1、2、3,茄子。” 画面定格,不久相片出来。 安落拿在手上看了又看,然后满意地收进包里,连带拍立得。 刘玉扬问:“不拍了吗?” “嗯,一张就够了。” 刘玉扬还想要说什么,就被安落打断。 “你知道吗?这里的海总是比西雅图的海更有温度,天更蓝,沙滩更干净。那年回国很匆忙,我坐在飞机上一直都在想,若是再多一点时间,我一定去看一次西雅图的大海。后来回来海市,我看到了这里的海,明明更美,可我还是想念西雅图的海,想念我和父母在沙滩上烧烤的日子。” 安落笑了,仿佛自己站在记忆的那端,在西雅图,在海边,母亲拿着烤好的肉喂自己,周边篝火灿烂,歌声萦绕。 “你若想,我们随时都可以去啊。” “物是人非,不一样了。”话一说完,安落就愣住了,回神,“抱歉,可能是我母亲的生日快到了,我太想念她了,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 刘玉扬捏着她的下巴,抬高,脸靠近,低头,吻住了她的脸颊,然后在她耳边说:“sarah,霸着过去记忆活着的人很可悲。” “是吗?那我这辈子就注定是个可悲的人了。” 林安落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天很热,刘玉扬的衣服都被汗湿了,可安落却觉得她的心在微微发抖,她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得冰凉。 后来,他们牵手奔向大海,一波一波浪袭来,她差点站不稳脚步。突然,刘玉扬把她横抱起来,扔向了大海,她尖叫着,浑身湿透地就要往回走追他,可是这厮跑得太快,她累了,坐在海里,看向远方。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到脸上出现了冰冰凉的眼泪。 她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居然能出现刘玉扬的脸。 原来,饶是他再怎么不济,这样的一个人,她仍是把他放在心里过。 “你怎么了?”耳边突然传来刘玉扬紧张的声音。 安落并不急着睁开眼,“沙子迷了眼睛,疼。” 他湿漉漉的手贴上她的脸,“我帮你吹出来。” 她抗拒地离他远点,“不用,多流点眼泪就好了。” 她突然为自己拙劣牵强的借口感到羞赧,好在刘玉扬并没有点破她。 那天,他们一直在海边待到傍晚,被海水侵湿的衣服也干透了,赤足坐在亭子里一起看着夕阳西下,远处的大海被落日的余晖照射得像张印象派油墨画,她的手一直被刘玉扬牵着,她靠在刘玉扬的肩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玉扬,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时光也可以是柔软的,像这样偷得浮云半日闲,真的很美好。” “你要是喜欢,我们常常来这里。” “好,说好了。” 心有些涩,约定做下,可她却知道,大概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回去时,刘玉扬的车子跟在安落车子后面,到林家后,刘玉扬下车,坐在安落的副驾驶位子上,变戏法似的将一个紫色的正方形绒布盒子放到安落手里。 刘玉扬的脸上都是柔和的笑容,“打开看看。” 林安落的眼前豁然一亮,忍不住夸赞道:“好漂亮啊。” “这条羽毛流苏钻石项链,共镶嵌了两千颗钻石,我们订婚那天,你带着。还有这对羽毛钻石耳钉,这些钻石都不是我亲自镶上去的,不过,最后一样戒指,我可是费劲一番功夫亲自镶嵌的钻石,现在还不能让你看。” “你竟然知道我爱羽毛。”这一刻,她觉得很感动。到现在,她想她终于猜到刘玉扬一直神神秘秘藏着的订婚戒指大概是什么设计了。 “你看,你之前还怪罪我花在你身上的时间太少。是因为你太容易令人记住,你的一切,根本就不需要花费时间,我就能记在脑海中。” “油嘴滑舌。”她没好气地说,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刘玉扬还未说什么,他的手机就响起来,他看着手机上的号码犹豫了片刻,然后下车接听。 林安落将车子直接开进车库里,走出车库,看到的是刘玉扬的背影,她顿了顿脚步,默默看着他上车,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童话故事里,王子和灰姑娘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现实世界里,王子和灰姑娘,他们的结局也即将上演。 这不就是她一直都期待的戏码吗?可是为什么她却吝啬得给自己一个笑容都不愿意? 想到此,心狠狠地抽痛着。 第六章 逃婚(一) 林安落和刘玉扬订婚那天,天一直阴着,到下午,闪电划破灰色的天边,巨大轰鸣声随后而来,整座城市沉浸在哗啦啦的大雨里。 安落在酒店房间穿好礼服,任由着化妆师和造型师摆弄。 到后来,看着镜子里出现的不真实的自己,她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折腾完毕了。 大红色的抹胸拖尾长裙,栗色卷发盘在脑后,脖子上带着那条羽毛流苏项链,钻石的光芒熠熠生辉,林安落站在长长的落地镜子前一点点露出微笑。 “太美了。”造型师赞美道。 “是啊,林小姐,你真令人羡慕。”一旁的助理小妹也插嘴道。 林安落笑了笑,“谢谢你们。” 不多久,房间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她倚在窗边,看着外面湿漉漉的景,有些失神,连刘玉扬走到她身边她都没有察觉到。 刘玉扬从后面抱住她的双肩,她惊了一下,然后放松下来。 “你今天真美,精致得毫无缺点。” 面对着刘玉扬,安落忐忑地笑了笑:“好紧张。”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也很紧张。盼了三年,你终于要在今晚成为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 林安落弯了弯嘴角,选择了沉默。 刘玉扬还要再说什么,安落用手蒙上了他的嘴,连忙“嘘”了一声,“听,窗外的雨声,清脆悦耳,就像是有灵魂一般。原来一个人停下来开始欣赏这个世界,就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外面的世界纷纷扰扰,她和刘玉扬听了一场大自然的演奏会后心情极好。 他的手机可真安静啊。林安落在心里感慨着,有些担心的时候,突然他的手机响起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安落看着他走到一边去接听了电话,还不忘回头观察她的表情,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 林安落想苏颜若电话里一定是这样对刘玉扬说的。 刘玉扬的脸色有些惨白,挂了电话后就一直心不在焉。 此时,离订婚宴的时间越来越接近。 他的手一直紧握着手机,有些心浮气躁。 不多久,他表情严肃地对她说:“对不起,我有事得去处理,订婚宴开始之前我努力赶回来,对不起,sarah,你一定等我。” 余音回绕在房间里,安落看着他匆匆拿起外套开门跑出去。 她缓缓走到镜子前,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里那个光鲜亮丽的人说:“他再也无法回来了,你开心了?” 提着礼服裙摆离开房间,为避开人群,走楼梯下去,高跟鞋嗒嗒的声音在楼梯间回旋,她优雅从容笑着。 没有新人的豪门订婚宴,明天大概又得占据报纸头条了。 手机响起,是苏颜若打来的。 “他去找你了。”接听后,林安落抢先说,假装轻快的语气。 “安夕,我用自杀和孩子逼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从头到尾我就只要他的钱,我并不想要用孩子这个筹码破坏你们。” 苏颜若到如今还不忘试探她。 林安落忍住冷笑,“若若,你没有破坏我们,就算不是你,也会有无数个阻碍让我和刘玉扬不能在一起的,你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没说再见,挂了电话,顺便关机。 她不想与苏颜若说再见,她怕自己是真的做错了,她多害怕会后悔放走了刘玉扬啊。 毕竟,她爱过他呀。 去到停车场开车离开酒店,神不知鬼不觉。 车子疾驰在满是落叶的路上,时不时溅起一阵水花。 林安落记得,也是在这样一个恶劣天气里,她对刘玉扬动心。 那一晚的她,很狼狈。 林安夕自杀了,那时的她并不像现在这样身经百战,她被吓到腿软,和父亲在医院里守着,当听到医生对他们说病人已经无碍时,下一秒,她便跑出了医院。对医院的憎恶情绪,也是由那时产生的。 接近凌晨,她在城市最繁华的街道走着,天空雷鸣电闪,全身都被雨淋得湿透,她颤抖着想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来接她回家,可是她刚拨了号码电话还未接通,手机就没电进入关机状态,她很疲惫,街道上没有行人,也看不到出租车,那一刻心里很失落,这座城就像空了一般,令她感到恐惧与失落。 “林安夕,活着就那么难吗?”她朝着天空用力大喊,发泄心中的抑郁。 “唔——”突如其来的刺痛感令她发出呻吟,林安落将手用力抵着小腹,明显地感觉到下身一阵阵湿润涌出。 她的心情跌进更深的谷底,难受极了。偏偏这个时候,痛经还来拜访,真够倒霉的。 夜越来越深,雨越下越大,她去了附近的酒店,拿着房卡从电梯里出来,就再也撑不下去跌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腿,将头埋在腿间,小腹的痛折磨着她,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在那份疼痛里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男人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小姐,你怎么了?” 那好听的声音,那么熟悉。 她猛然抬起头,尽管她的视线被眼泪模糊,可她还是看清了他的轮廓,到越来越清晰看到他的震惊。 是刘玉扬,居然是他,未免也太凑巧了。 刘玉扬喊了一声“林安夕”后连忙扶起她,横抱起她,要带她去医院,她拒绝,小声告诉他她是痛经,他有些不自在地“哦”了一声,放她下地,看到她手中的房卡,陪她去了房间。 “你先去洗澡,我出去一趟。” 她在浴室里磨叽了很长时间,听到了敲门声,她才裹着浴巾去开了门,救星终于来了。 刘玉扬拎着大包小包刚要进门,看到她后愣了下,然后恢复正常,脸有些微红。 “这是干净的衣服,里面……也有你需要的东西。” 林安落接过袋子,忙问:“衣服哪里来的?” “这个你就别问了。” “哦。” 她拎着袋子去了卫生间,等她再次出来,闻到了房间里肯德基的香气。 “快来吃点东西,现在也只能买到这些,你凑合下吧。”刘玉扬摸了摸后脑勺略带抱歉。 这个和她一起反抗家族联姻的盟友,她大概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待人谦和,彬彬有礼,绅士风度十足,尽自己的可能给别人最大的温暖,如果自己做得不好,他就会觉得很抱歉。 “谢谢你。” “我还买了生姜红糖,我去烧水,待会给你泡点,你喝了后痛就会好些。” 她看着他拎着壶去卫生间放水,心里感到窝心。 第六章 逃婚(二) 因为刘玉扬的出现,这个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的夜晚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等她精神恢复了些,她靠在床边,才开口问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 刘玉扬有些懵,到后来小心翼翼地问她:“如果我说和女人开房,你会生气吗?” 她说:“不会,这说明你很诚实。” 嘴巴这样说,可是心里早已阴沉沉的。 “你今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生痛经在的时候,就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当我发神经吧。这个解释如何?” “不够诚实。不过,我接受这样的回答。” 脑海中闪过什么,她有些诧异。 “刘玉扬,我身上穿的该不会是你去找你女人借的吧?” “呃,这是女人的直觉吗?” 她有些无语,哭笑不得,但是,看在这个男人为她奔波的份上,她原谅他了。 看她有些沉默,刘玉扬下床又给她泡了一杯生姜红糖水递到她手里,“你介意我跟你睡一张床吗?” 她思考了下,“当然……不介意。”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一夜噩梦,梦里的林安夕各种凄惨,最后一个梦,她尖叫着醒来,明黄的灯光柔和地照亮房间。 一旁的刘玉扬安静呼吸着,睡相极好。 她看着他俊美的脸庞,脸一热,手轻轻触碰着他的脸,心里默记他的样貌,想把这样的一个男人永远刻在脑海中。 那一刻她才明白,刘玉扬虽花心,可她还是会对他动心,这便是他的魅力。 那天后,她把msn的签名换上了,生姜红糖水,嗯,很温暖。 现在想起来,遇到刘玉扬,不管经历了多少难受,他也是她的幸运。 到海市国际机场时已经是七点,林安落从车子后备箱里拿下行李箱。 机票是七点半从海市直达西雅图的。 她穿着华服,戴着最华丽的钻石项链,踩着高跟鞋,拉着行李箱,奔跑在机场光滑洁白的大理石地上,忍受了所有人异样的目光,刷好机票、过了安检、等待登机,工作人员广播航班延误,人们看向落地窗外的瓢泼大雨,似乎能够理解。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已经有了些预感。 亲耳听到航班取消的那一刻,她才戏剧性地大笑出声。 本来想选择这最懦弱的方式来逃避接下来的纷扰,可是这天气太不给面子了。 拖着行李箱回到家,客厅里可真热闹。 林老夫人,林尧,还有刘玉扬的父母亲,大家一脸严肃地坐着。 听到她的动静向她的方向看过来。 林尧脸上松了一口气,“sarah,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尧严厉的声音令刘母对她温柔起来,“亲家,我们不如听听sarah的解释。” “对啊,亲家,先别气坏身子。”刘父也劝慰着。 林安落放下行李箱,走到他们面前,问:“找到刘玉扬了吗?” 刘家二老面露难色,“没有。” “这就是我的答案。” “什么意思?sarah。”林尧不解地问。 林安落笑了,“因为是他先逃走的,我的离开只是不想让自己太难堪。爸,我很累,我想先上楼休息了,有事以后再说好吗?” 林尧重重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摆摆手。 刘家二老也是不知所措。 林安落躲在房间,从早睡到晚,饭菜是佣人送来房间,她醒来便吃,吃完便睡,一直躲到第三天,刘紫彤的生日。 吃完午饭,安落才开始收拾了下邋遢的自己,因为睡觉太多,脸肿了,眼睛也肿了,可真的一点也不好看。随手挑了一件湖绿色的长裙穿着,化了浓妆遮下不足,开了手机,不理会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新消息提示,给刘紫彤打了电话。 “你不会忘记今天我要陪你过生日的吧?” 那边大声吼道:“你这死女人终于肯联系我了,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可是我又不敢去你家找你。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我哥哥做了那样的事。” “我答应过要陪你过生日的。刘玉扬是刘玉扬,你是你,你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少废话了,我在我们常去的那家ktv等你。” 刘紫彤赶到的时候,林安落已经在ktv里唱哑了嗓子,唱那首《我的歌声里》,一遍一遍忘我地嘶吼着: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喜,情不自己,可是你偏又这样,在我不知不觉中悄悄地消失,从我的世界里没有音讯,剩下的只是回忆,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 刘紫彤走过来夺过话筒,扔到一边,“sarah,你不要这样,你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 林安落低下了头,坐在一边沙发上,也许是早已做好这样的准备了,眼睛干涩到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口饮尽。 心口憋着什么,下一秒就似要炸开一样。 “紫彤,我想说话。”如果不说些话出来,她会疯掉。 “好,你说,我听着。”刘紫彤端正坐好,正色道。 “不许告诉别人,也不要问我任何问题,我只需要一个非常安静的聆听者。” 刘紫彤做了个ok的动作。 林安落深深望了她一眼,表示感谢。 微张开嘴,才发现那些埋藏在心里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太不合时宜了,那些秘密还是只能暂时烂在心里。 “算了,你还是听我说吧。”刘紫彤幽怨地说,“我哥第二天回了家,坦白了所有的事。外面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有自杀倾向,他说他要负责。我哥很爱玩,他也从来意气风发,可在我听到他说他要负责,那落败的表情和颓丧的语气,我真的很心疼他。sarah,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再帮着我哥说话,可是我真的觉得你们太可惜了。” “这也没办法,不是吗?” “我妈答应我哥和那个苏颜若的婚事,不过她有要求,等孩子生下来后,做过dna检查,确定是我哥的孩子,才会举办婚礼。” “这样挺好。”林安落敷衍着,继续拿起话筒,跟着旋律唱起来。 如今,只缺她和刘玉扬正式分手这一幕上演。 刘玉扬,以后,你只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 第七章 狭路相逢 林安落没有想到会在餐厅和宋流光狭路相逢,世界之大,他们的相遇竟半点由不得人。 宋流光帅气且魅力十足地走到林安落和刘紫彤的面前,道了一声:“好巧。” “是啊。”林安落有些不自在地回。 “宋少。”他身后有人走来,“是你的朋友吗?让她们一起来吃吧。” 林安落回绝道:“不,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朋友生日,我们想单独庆祝。” 宋流光的朋友看了林安落几眼,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你是谁了,逃跑的准新娘。” 刘紫彤有些火大,“你闭嘴。”倒不是针对宋流光的朋友,只是现在她不想听到任何有关逃婚的字眼。 宋流光的朋友脸上白了白,“好辣。流光,我去点菜,你们慢聊。” “宋流光,我们也先走一步,有机会再见。”林安落有礼貌地对宋流光说。 宋流光一只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皱了皱眉头,“怎么办?我想现在就和你聊聊。” 话语霸道,表情无辜。 刘紫彤推了推林安落,对宋流光表现出很大的好奇。“不介绍一下吗?” 林安落指了指宋流光,对刘紫彤说:“我的前男友,宋流光。”然后又对宋流光说:“这是我的好朋友,刘紫彤。” 对于朋友染指过的男人,刘紫彤向来索然无味。 刘紫彤自动让位,“那你们先聊,我去点菜。” 他们走到大厅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你没有怀孕,对吧。”宋流光很笃定地说。 林安落点头,没想到他还记得那日她的玩笑话。 “你为什么逃婚?” “如果我说是因为你,你相信吗?” 宋流光愣住了,久久凝视着她,似要从她表情里找出点丝毫变化来确定她是不是在说谎。 “我能相信吗?”他把问题回抛给她。 林安落耸耸肩,笑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就这么简单的道理。” “安夕,你恨我。”他很肯定的说。 林安落也坦言:“是,我恨你。”曾经多少爱,现在就有多少恨。 “对不起,安夕,我是有苦衷的。” 林安落阻止道:“对不起,我对你的苦衷不感兴趣。抱歉,我得先和我朋友会合了。” 未等宋流光同意,她就先行一步离开,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苦衷,每个人都有。安落从不屑。 “我点了你爱吃的爆炒牛蛙。” “谢了。” 侍者帮她拉开了座位,她刚坐下,刘紫彤就凑过来问:“聊了什么?” “缅怀了下过去,展望了一下未来。紫彤,我觉得,我和他很有可能会复合。” “好吧,只要你幸福就好,我就在心里为我哥小小的惋惜下,我绝不给你搞破坏,我也不会告诉我哥的。对了,你和宋流光当初为什么会分手?” “因为一个流言。” “什么流言?” “不想说。”安落冷冷地回,想到了林安夕给她讲述这个流言时落下的眼泪。 那种恋人的不信任感,令彼此输得一败涂地。 刘紫彤也收回自己好奇的表情,安分坐好等着上菜。 周边可真热闹啊,因为热闹倒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林安落问:“为什么不去包间?” “坐在这里有氛围,而且自己点的菜才好吃,包间里搭配好的菜单很乏味。” 林安落想了想,“也是。” “sarah,下个月陪我去趟英国好不好?” “去干吗?” “还记得南非开采出来的那颗‘太阳水滴’,全球迄今发现的最大的梨形黄色钻石,下个月要在苏富比伦敦拍卖中心进行拍卖。” 说到这,林安落大概了解刘紫彤的想法,如果能拍卖成功,那么她的工作室将名声大噪。 “你野心真大,资金怎么办?” “我爸给了我八个亿的预算。”说到这,刘紫彤面露悲伤,“从现在起,我就欠我爸八个亿,亚历山大啊!” “加油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的。” 饭后,她们在路上闲走,走到城市的最中央,她们停下了脚步,抬眼看街道另一边的大摆钟,城市的霓虹变幻着色彩,大摆钟旁边的电子屏幕上还放着某珠宝广告,她们就这样站着,默默准备着12点的倒计时—— “十、九、八、……三、二、一。” 十二点的钟声准时响起。 “恭喜你正式成为23岁的小女人了。”林安落从包里拿出礼物递给她。 “哇,什么啊?” “我那块你一直觊觎的缅甸翡翠原石。” “oh my god!”刘紫彤激动地抱住了安落,“女人,我爱你,我最爱你了。” 林安落打了个哈欠,“好了,我们各回各家吧,好困。” “谢谢你,sarah,就算你做不了我嫂子,我对你的情谊永远不变。” “我懂。”今生得此知己,足矣。 刘紫彤半夜回到家,家里客厅开着灯,刘玉扬坐在沙发上喝酒,神情郁闷,时而专注地盯着茶几上的手机。 她本想直接上楼回房间,不想因为自家哥哥的不争气而坏了原先的好心情,可是,谁让他是她的亲哥哥,她舍不得自己从前感到骄傲的对象变得这么落寞。 刘紫彤走过去一把夺过刘玉扬手中的酒杯,“哥,别喝了。” 刘玉扬抬头,一看是刘紫彤,露出笑容,“是我妹妹回来了啊。” 听这声音,刘紫彤就知道刘玉扬是喝醉了,这样一个好酒量要想喝醉,得浪费多少绝世好酒啊。 刘紫彤坐在刘玉扬身边,将手中杯子里的酒饮尽,叹了口气,“在等谁的电话呢?” “sarah那狠心的女人。” “我呸!我看你才是狠心的男人吧。”刘紫彤不认同地反驳,“sarah今天在ktv里唱歌,我看到她那么难过的表情,差点哭出来。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犯了错,还一副不知错的样子,看着就讨厌。” “今天她发了五十个短信,打了三十四个电话。我全都忽视了,都是为了要分手吧。” 这是第一次,刘玉扬觉得很受挫。 他心爱的女人,坚持不懈地要跟他分手。 他唯一的办法,只是窝囊地躲着,拖延时间。 第八章 你本来就是他的女人 刘紫彤叹气道:“如果这么拖着能让她和你和好,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刘玉扬看着手机,注意到了时间,一点四十,他转头盯着刘紫彤,“这么晚,你怎么才回来?” “你忘记啦,今天是我生日,我和sarah去庆祝了,我看你是喝酒喝糊涂了。”刘紫彤一边抱怨,一边想起了什么,做了个“等一下”的动作,笑着从包里拿出锦盒,献宝似得给刘玉扬看,“她送我的礼物,她没有因为你而和我有任何的生疏,我真的很高兴。但我也知道,sarah是不想和你好了。她那个人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如果她还想和你好,今晚就不会让我安全回家了。” “哥知道,她的脾气我比你了解。” “哥,我早就让你离那些女人远一点了,可你就是不听。你是爱sarah的,可你没能好好珍惜她。” “我他妈就是仗着那一纸合约,我以为自己和她一定会走下去,却没有想到会遇到苏颜若这个克星。你知道吗?苏颜若就是sarah找来对付我的,她想尽方法地要离开我,她还是对她从前那个初恋旧情难忘啊。” 犹记得那日,苏颜若告诉他她怀孕了并以死相逼时,他赶到苏颜若租住的房子,苏颜若告诉他,是sarah让她故意勾引他的,他不愿意相信,可苏颜若给他听了电话录音,里面sarah的声音依稀还在耳边停留:事成之后,我会帮你付清这一年你父亲的医药费。 也是因为这句话,他再也没有勇气回到订婚典礼现场,在苏颜若小房间里枯坐了一晚,听着苏颜若嘴里说着如何如何对他动了真感情。他只觉得很可笑,从来只有他玩女人,却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被女人玩。 大概这个世界真有因果报应这一说法。 刘玉扬直接拿起酒瓶就往嘴里灌酒。 “哥,你别喝了,不要你的胃了。”刘紫彤说完,就去抢刘玉扬手里的酒瓶。 刘玉扬被抢了酒,皱着眉头,很是不满,不耐烦地说:“你上楼睡觉吧,别管我。” “好,说完我就上楼睡觉。哥,你倒是误会sarah了,今晚我们去吃饭,碰到她那个初恋了,可是她很冷淡的,我根本就看不出来她有多爱那个宋流光。我觉得,如果你能摆脱掉苏颜若,你好好跟sarah认错,告别你过去那些花花世界,你和sarah和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怎么摆脱?苏颜若肚子里的孩子可千真万确是我的。”第一次见到苏颜若是在酒吧,他和朋友喝得有些醉,当时朋友还调侃着要追苏颜若,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醒来竟是和苏颜若在一张床上,而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再之后才发现,苏颜若是sarah的老同学,多戏剧! 一提到孩子,刘紫彤也烦,气愤道:“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从前也没见你做事那么不妥帖。” “我被她下药了。” “什么?” “算了,不想说了,你快消失,我看着烦。” 刘紫彤也不再自找没趣,乖乖扔下刘玉扬一人,临走前放下酒瓶和酒杯,同情地说了一句:“还是让你喝吧,你好好喝。” 原来刘玉扬也可以被人算计。 林安落尝试无数次去联系刘玉扬,可是都失败了。她知道,刘玉扬必然是在故意躲着她。当然,林安落也有对付他的办法,那就是去他公司楼下守株待兔。 在她蹲点的第二天,刘玉扬终于无力地来到安落待着的咖啡馆里,带着宿命的无奈。 他在林安落对面的位子坐下,将紫色绒布戒指盒放在桌上。 林安落看了眼那盒子,然后直视刘玉扬的眼睛,拼命维持着笑容和风度。 “刘玉扬,你应该猜到我约你出来的意思。” “你早就知道苏颜若怀孕了,你早就知道我们的订婚礼是办不成的,sarah,你费尽周折买通苏颜若让我处在劣势,不就是在等这一天。” “我只能说是你给我的这个机会。” “你赢了,不仅破坏了林刘两家的联姻,还让林氏集团完好无缺的属于林家。” “这个结果不是我们三年前就期盼的吗?” 其实,订婚办不成在她的计划之外,几天前苏颜若来见她,说她怀了刘玉扬的孩子,安落才不得不临时改变了主意,提前从与刘玉扬的这段关系里抽身出来。 “你明明就知道虽然我们当初是假装恋爱,可是后来我们都付出感情了。” “错,不是我们,是你一个人,我从头到尾都不爱你,我只能说我演戏的天分比你高。” 刘玉扬无力地问:“我就这么不如宋流光?就这样让你急切地逃离我身边?” “你从来都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林安落平静地说。如果他是个值得信任的男人,以他的魅力,谁又不会爱上他呢?可惜,他不是。 “sarah,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做这么多事,无非就是宋流光回来了,你要回到他身边。”玩世不恭的语气,一如从前。 林安落没有再说话,半会,刘玉扬轻笑出声,满脸鄙夷、嘲笑,“也是,你本来就是他的女人。” 林安落的嘴角微动,“我是我自己,不是谁的女人,你记住了。”冷冷的语调,又似在说给自己听。 “生气了?”刘玉扬倒是一点也不恼火。 “是。” “sarah,多少年了?” “什么?”这一刻,林安落有些无措,仅仅是因为刘玉扬那一问句,多少年了?天知道,不知从何时起,她真怕极了那句“多少年”。 “你隐藏自己的脾气,像个木偶活着有多少年了?” 林安落怔住了。 刘玉扬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却什么也没有说,扬长而去,走至门口,将手中的戒指盒子塞到一个女孩的手里,只隐约听到他兴趣极好地说了句“送你”。 女孩娇红了脸,微微低下头,再抬头,他早已离开。 林安落忍俊不禁,刘玉扬离了谁不一样潇洒? 离开餐厅走到门口,林安落脚不自觉地停下,她犹豫了会,走到刚才的女孩面前,“对不起,可以请你把那戒指卖给我吗?” 第九章 母亲的生日 “啊?”女孩原先的笑容僵在脸上。 “或者我可以用别的珠宝来跟你换。我和男友分手,这个戒指原本是订婚时他要为我戴上的,可惜我们没有机会了。不过,戒指对我来说依旧意义重大。” 女孩的脸上出现失落,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戒指,恋恋不舍,然后抬起头,对安落明媚一笑,“还给你,不过我不要你用什么来跟我交换,这个戒指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谢谢你!” 林安落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忍着眼睛的酸涩疼痛,终于数清楚那片羽毛上的碎钻——99颗。 刘玉扬是珠宝镶嵌的门外汉,可是却为了她费尽心思。 登陆msn,换上签名:99颗钻石,却再也不是我的梦。 msn上,有人来找安落,她点开。 李司默:你怎么了? sarah:没有人告诉你吗?我被男人抛弃了。 李司默:你没事吧? sarah:就算再难受也得活下去,对吧? 李司默: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sarah:司默,你还爱我吗? 李司默:你一直都知道答案的。 sarah:谢谢,我心里不那么难过了,因为还是有人会爱我的。 李司默:安夕,我尽快赶回去。 林安落满意地笑了,下线。她吊着李司默三年胃口,是时候给他一个甜枣吃吃了。 林安夕从前说李司默很优秀,如果没有宋流光,她会心动的。 李司默是林安夕中学班主任的儿子,高考成绩全市第一,现在在日本东大医学部读本科。一直对林安夕痴心不变。 只是可惜,林安夕就算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她也还是看不上李司默。 两天后,周芳的生日,林安落在房间里收拾好自己,意外地接到了李司默的电话。 “来机场接我。”他的声音有些软绵绵,似在撒娇。 林安落看了看时间,九点一刻。 说实话,这感觉真不好,原先的计划被打乱,却又不能推辞这份打乱,任谁的心里都会不舒服的。 许是她长久不说话,那边带有试探性的话传入耳中。 “安夕,你生气了吗?” 林安落叹了口气,“没。等我一个小时。” “好,别说一个小时,再久我也愿意等。”他的语气愉悦,略带激动。 收起电话,下楼,看到了林尧在整理茉莉花盆栽,那是母亲最爱的花。 “爸,我有事,你能等我一些时间吗?晚点我们在墓地见面。” “行,你去吧。” 临出门,林安落迟疑地转身去问林尧:“安夕还是不愿意去看母亲吗?” 林尧的视线由茉莉花转移到林安落脸上,皱着眉头,无力的说:“心结难解。” 林老夫人抱着她的爱狗走过来,对林安落说:“sarah,帮我也送一束花给你母亲,告诉她我也想念她。” “嗯,好。”林安落敷衍地说。 自母亲去世,每年生日,只是她和父亲去扫墓,然后在寺庙吃一顿素斋,寄相思之意。林老夫人往年从来都是持沉默态度,她恨周芳,这份恨意被她放在心里二十几年,不会因为周芳的死而结束。如今这样的改变,林安落实在摸不清林老夫人的意思。 去机场的路上,一路顺畅,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林安落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 车子刚停下,她就看到巨大的落地窗内坐着休息的人影,她下车走近,带着微笑,用手敲了敲玻璃。 里边的人注意到动静,看过来,随后平静的脸上出现了灿烂的笑容。 林安夕在形容李司默时,从来就不曾提到他那会笑的眼睛,水汪汪的,太有魅力了。 “欢迎回国!” 李斯默放下行李箱,打算给她来个拥抱,她却躲开了。 失落并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太久,被一种运筹帷幄的优越感替代。 “我送你回家。” “别,我回国就告诉你了,我可不能住到家里去,送我去市中心的酒店吧。” “好。” 车子开了一会,李司默就有些坐不住了,托着腮用他勾人的眼睛盯着林安落。 “安夕,半年没见,你变得越来越迷人了。” 林安落笑笑,“是吗?我倒是觉得自己老了许多。你会这么想,大概是因为距离产生美。” “安夕,我这次可就是为了拉近我们的距离才回来的,你会忍心令我失望而归吗?” “不知道耶。”林安落打着太极。 随意给李司默挑了一家酒店,正打算送他去房间,父亲突然来电,问她在哪边了。 “我的事办完了,我很快赶到。”挂了电话后,她一脸抱歉地对李司默说:“对不起,我有很急的事,必须要走了。” “什么急事?” “今天是我母亲的生日。” 正要上车,右手臂被李司默抓住,“让我跟你一起去好吗?” 林安落愣住了。 “安夕,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唐突,但我想陪你一起去承受这世间所有的不好。” 良久,林安落才鼓足勇气回:“不,还是不要了,不方便。” 再没去看他的脸,上车离开。 林家的祖坟在芍山半山腰上,周芳的墓正对着青葱的群山,山的另一边是朦胧的海,视野极好。 此时周芳的墓前放着一个花篮,鲜花开得正艳。 “谁来过了?”林尧感到诧异。 林安落猜测:“也许是刘玉扬,我曾和他一起去过山上寺庙欣赏芍药花,途中带他来过这里。” 林尧也不多说什么,将家中带来的茉莉花盆栽放在周芳墓前,伸手开始拔掉周边的杂草,繁杂的情绪并未持续多久,林安落也蹲下帮忙除草。温柔的风吹拂在脸上,好像母亲的手在抚摸着她。 林安落和林老夫人一直都亲近不起来,因为她觉得林老夫人对周芳太刻薄了。 那年父亲为了让母亲葬进林家的祖坟,答应林老夫人会再娶,这个空头支票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兑现,林老夫人近期又开始着急。 “爸,听说奶奶在找适合的女人让你结婚,你会答应吗?” “小孩子,这些事,你不要管。”林尧看都没看林安落,认真专注的继续除草。 第十章 恋人变成好友 过了不知多久,在他们准备离开墓地上山时,不远处传来鞋子与草地摩擦的声音,抬眼的那刻,林安落怔住了,宋流光捧着一束白菊花走近他们。 “安夕,伯父,我来祭拜伯母,表示我的歉意。” 林尧有些摸不着头脑,和林安落相视一眼。他并不认识宋流光,虽从前见过他的照片,可是现在的宋流光俊逸非凡,又岂能和当年那青涩的男孩相提并论。 “爸,这是宋流光。”林安落介绍道。 话刚说完,林安落就看到她父亲的表情明显僵硬了,带着排斥,哼了一声从宋流光身边走过,将他看作隐形人。 宋流光也没觉得尴尬,上前献上花束,对林安落说:“安夕,对不起。” “没必要向我道歉。”林安落冷淡地说。 小跑着追上林尧,挽上他的手臂,“爸,我们上山吧。” 林尧在崇光寺里和长明大师说话,林安落走进佛堂,今天的佛堂显得非常清净,屈指可数的香客跪在佛像前,她跪在最右边的蒲团上,闭上了眼睛,虔诚祷告。 再次睁眼,旁边方才还空着的蒲团此时已经跪着人,她不小心瞥过去,愣了片刻,宋流光居然追到了这里。 “你出来。”林安落轻声对身边的人说。 宋流光睁眼,看向她,露出笑意。 他们并肩走在幽静的竹林间的石阶上,周边是沙沙的竹叶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 “安夕,我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歉意。” 林安落忍住冷哼,面上维持着淡定,“抱歉,我母亲不会接受你的歉意。” 和父亲下山,林安落告诉他她今天要去郊区住。 林尧停下脚步,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sarah,你离宋流光远点。”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真正的安夕。” 半会,林安落才点头,“明白了。” 林尧接着问:“宋流光是什么意思?” “减轻自己的歉疚感。”林安落随口答。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有没有可能会在一起?” “爸,安夕不是个正常的女孩,不仅是失明,而是她有抑郁症。你觉得一个优秀的家族会接受这样的女孩进家门吗?” “那倒也是。”林尧无奈地说。 到郊区别墅已是傍晚,天边的晚霞映红了脸。 林安夕坐在轮椅上,由纯姐推着在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 “安夕小姐,sarah小姐来了。” 林安落走过去,从纯姐手里接过轮椅,对纯姐说:“你去忙你的吧,我推着她出去散步。” 纯姐有些迟疑。 林安落知道纯姐的心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对不起啦,上次的事以后都不会发生了。” “好吧,我再相信小姐一次。” 纯姐恋恋不舍,一步几回头,终于进屋。 林安落推着林安夕出了院子门,到附近的河边。 “你应该知道我和刘玉扬分手了,这些天你不打电话给我,我都有些摸不清你的心思了,你太淡定了。” “我相信你的判断。” “姐,今天宋流光去了母亲的墓地。” “算他还有心。” 林安夕表现得毫不在意,可是,那颤抖的手,是无法瞒住林安落的。 “李司默也回来了。” “都扎堆了啊。”林安夕冷笑着。“李宗康要是知道你和他的儿子在一块,会不会被气死?” “他被气死,不是更省事吗?” “sarah,不要轻敌,他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放心,他的把柄在我手里,什么时候让他输就看我的心情。只是可惜了李司默,白白做了牺牲品。” 林安落抬头看向远方,落日余晖一点点被乌云遮盖住,世界渐渐变得黑暗起来。林安夕已经生活在黑暗中三年,她感受不到每一天的晨曦温柔,也感受不到落日如火,在她的生命里,希望就像一个小点,偶尔发出光亮,但更多的是黑色的绝望。 姐,老天爷欠你的公平,我都会给你讨回来。 我保证,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此后的几天,林安落一直陪着李司默各种饭桌。娱乐八卦报纸上头版头条很快出现“名门千金牵手型男”这一巨大的标题。 一时之间,将她和李司默的关系推到了风间浪口。 林安落拿着报纸上楼回到房间后,就给李司默打了电话,那边还在睡着懒觉,声音慵懒迷人。昨天他们在酒吧玩到很晚,他送她回家还要再回到酒店,折腾了这么一趟,必是极累。 “这么快打电话给我,想我了吗?”他开着肉麻的玩笑。 “我觉得你有麻烦了。” “什么意思?” “大概你父亲已经知道你偷偷回国这件事了。” “为什么?” “我们被偷拍见报了。” 李司默带着笑意回:“这样啊,也不错。” 挂了电话后,林安落就笑了,有一个娱乐记者学姐就是便利。 打开电脑,现在城市网站上,也都出现她和李司默的八卦,甚至很快便有人挖到了李司默的家底,父亲是海市教育局的副局长,母亲是百康医院的院长,当然又是她给的独家。 菲儿线上找她,说:“等我拿到奖金后就请你吃饭。” “好。”林安落高兴地回。 手机震动起来,林安落拿起来看,是刘玉扬的短信。 此刻这个时间,他大概在会议室主持会议。 “你和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安落快速编辑短信,发送。 “这个已经不在你关心范围内了,刘先生还是多花些时间在你女朋友和孩子身上吧。” “sarah,我们有必要闹成这样吗?就算不能做恋人,我们也会是很好的朋友。” 她突然有了耐心,要和他耗下去。 “抱歉,恋人变成好友,这种身份的改变,我不感兴趣。” “sarah,从前你总是说小心你哪一天出现在娱乐报纸上,当时的我从未觉得不妥,可是今天看到报纸以及网页上那些八卦猜测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就算我们现在的关系是这样,我也忍受不了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就请你学会忍受吧,勿回。” 第十一章 你在报复谁(一) 这一辈子,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次。刘玉扬也终于能体会一次她当初的感受了——那些他和无数个女人传出绯闻见报后她的嫉妒和愤怒。 “咚咚咚——” “进来。” 林安落依旧盯着电脑屏幕,浏览着网页。 “sarah小姐,老夫人找你。”安嫂走过来说。 “好,我马上下楼。” 关掉电脑,跟着安嫂下楼,心里有些忐忑,该不会这么快就要谈我和李司默的绯闻吧。 林老夫人悠闲地逗着怀里的小牧羊犬。 “奶奶,你找我什么事?” “sarah,宋家的小儿子正式就任启明珠宝公司总裁一职,周五晚上宋董事长为他爱子准备的就任宴会,你代我们去参加吧。”林老夫人将请柬递给我。 林安落打开默读了一遍,合上,“好。” “我让你去的意思,你懂吗?” “还请奶奶直说。” “你姐曾经丢失的自尊,你得帮她挣回来。” “我明白了。”听着虽令人心寒,但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她的眼里,她的自尊,高于一切,她大半辈子都是这么活过来的,必要时,所有的亲情都得让步。 城市另一边,刘玉扬刚回办公室就看到了苏颜若端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翻看着时尚杂志。 秘书苏婵在一旁站着,左右为难。 刘玉扬面无表情地走进去,苏婵迎上来,表情为难,微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老大,我拦不住。” 刘玉扬没忽略苏颜若嘴边的得意笑容,对苏婵说:“你先出去吧。” 门被关上。 刘玉扬直截了当地问:“苏颜若,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看我未婚夫工作的地方不可以吗?”苏颜若放下杂志,笑得和善。 刘玉扬不打算再理会他,坐在办公桌前翻开文件夹。 苏颜若不满地走过去,压住文件夹,“我和孩子想你了,都好些天都没看到你了。” “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而已,别抱有期望,以为我会喜欢这个孩子?” 苏颜若再也无法把笑容维持下去了。 “你不在乎这个孩子,但你爸妈在乎,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孙子,他们可是期待着呢。” “等到孩子长大后变得和你一样坏的时候,他们就会后悔莫及了。”刘玉扬不痛不痒说着。 “我不许你诅咒我的孩子。”苏颜若有些崩溃,操起桌上的文件夹就往刘玉扬头上砸去。 文件夹的角割破了刘玉扬的额头,苏颜若看到血流出来时,被吓到了。 可是刘玉扬依旧那么镇定得令人抓狂。 苏颜若觉得自己的肚子刺刺的疼,她害怕地捂住肚子,“刘玉扬,我肚子疼。孩子,孩子会不会有事?” 刘玉扬终于用正眼瞧苏颜若,看到苏颜若因为紧张额头上一下子出了好些细密的汗,开始紧张起来,连忙抱起苏颜若就往外冲。 到了医院,做了b超后,医生说宝宝很好后,刘玉扬和苏颜若那颗悬着心才放下来。 走出医院,苏颜若一脸幸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宝宝,你可一定要健康成长。” 刘玉扬的毒舌本想在这个时候发挥下,可是似乎又说不出口。 嗯,其实他也希望那个小生命健康。 他突然想到办公桌上的那份请柬,转头对苏颜若说:“明天你去我家,让我妈带你去做些礼服,周五你得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 “好。”苏颜若心里偷乐,这是一个好现象啊,他在慢慢地接受现实了。 李司默被他父母捉回家,晚间给林安落打来电话,说自己平安度过此劫。 林安落问:“你怎么解释自己偷偷回国这件事的?” 他说:“为了爱。” 多矫情,却又是个堂堂正正的理由。 “你爸妈什么反应?” “我妈没多大表示,不过我爸,不知道为什么,很反对。可我是谁?我是已经羽翼丰满的李司默,任凭他再怎么反对,都阻止不了我对你的爱。” “谢谢哦。”林安落实在找不到别的话来答。 “你也太敷衍了吧。”那头不满道。 话题适时岔开,免得越来越尴尬。 “周五晚上有时间吗?我想约你跟我一起参加某个宴会。” “行啊。”李司默爽快答应。 宋家的宴会在城市最奢侈的酒店举办,阔绰地包下了四楼宴会厅,宴会厅大门口,红色的地毯旁立着一个牌子,写着“热烈祝贺宋流光先生荣任启明珠宝公司总裁一职”。 “居然是宋流光。”李司默感到意外,“没想到他居然能顺利从帝国理工大学毕业。” “喂,他从前的成绩虽不如你,可是也不差。”林安落说。 “喂,你居然到现在还帮他说话。”李司默表示不满。 “你要是早知道是不是就不答应来了?”林安落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李司默摇头,“不,我很高兴,你拉着我陪着你来参加宋流光的宴会,我们得告诉他,你现在过得很幸福啊。” “口是心非。” “我是认真的,我当年对你不死心,可没少跟他打架。” 林安落笑笑,不予评论。 推开宴会厅大门,安落挽着李司默的手臂,颇为自信地走进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男的高大俊秀,女的美丽得很不真实。 一袭蓝色飘逸长裙,胸下是缎质剪接设计,双色蓝紫的大量透质轻网纱笼罩着安落曼妙的身子,令安落拥有了宛如精灵的唯美感,这件礼服是海市最具盛名的设计师w小姐特地留给她的。 周边变得嘈杂起来。 “哇,好幸福啊,w小姐最新力作,居然被她穿着了。” “那件晚礼服,我垂涎很久了,可是w小姐硬是不卖给我。” …… 林安落不理会其他人的讨论,将注意力全都放在寻找宋流光上,会场的气氛可真热闹,放眼望去,几乎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请来了。 终于,看到了宋流光了。 宋流光穿着白色的晚礼服,一身贵公子打扮,不知迷倒了在场多少名门小姐。 安落大概知道,为何那么多身着华服的美丽女子在场。 大概是宋家要为宋流光找到儿媳人选。 第十二章 你在报复谁(二) “在想什么呢?”李司默凑过来问她。 她轻轻推开他的头,保持适当的距离,“没想什么。” 刘紫彤穿着一袭紫色露肩晚礼服走到安落面前,她看了看李司默,什么也不说直接拉着安落去了外边。 楼梯道里可真阴森。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打你电话也不接。” “就是怕你问我怎么回事,所以才不接的。” “sarah,你是认真的?和那个男人?” “当然。” “你……”刘紫彤被气得够呛,额上青筋若隐若现。 林安落颇无奈地说:“紫彤,我知道我和任何人在一起,你都会心里不舒服,可是你总有一天要适应这样的改变,我真的……不再是你未来的大嫂了。” “你带着李司默,刘玉扬带着苏颜若,你们……算了,我不管你们了,气死我了。”刘紫彤提着裙摆气呼呼地离开。 七点半,宋流光的父亲对着麦克风讲话。 “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参加小犬的就任欢迎会……” 宋流光也上台发表了简短的讲话,然后所有的吃货都奔着自助餐桌走去。 男人们站在一起相谈甚欢,女人们嘴上也没闲着,吃饱后开始坐在一起聊八卦。 林安落淡定地观察着四周的热闹,苏颜若时不时和她的视线相撞。 李司默离开后,苏颜若就走到她面前了,带着骄傲自信。 “若若,你今天真美。”林安落夸赞道。 “谢谢。”虽然自知自己与安落相比稍逊一筹,可是她不想当面承认。 今晚,林安落无疑是在场年轻男士都想追逐的对象。 “我们找个时间谈谈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苏颜若语气里都是生疏,这样的陌生令林安落愣了一下,也就片刻,后来心里也就释怀了。 半个月前,她们还亲密说笑,如今冷漠对待,却也在想象之中,本来,她们之间的关系便是相互利用,现在都没什么利用价值了,真实的面目也该暴露出来了。 “有必要吗?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想让我和刘玉扬彻底断了联系吧。可是,苏颜若,你别忘了,我从来就不是你的敌人。” “可你是他心里最爱的女人,我们就是……情敌。” 最爱?这个女人可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啊,刘玉扬有的只有博爱,可没有最爱这一说。林安落轻笑出声,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我以为你只是爱钱,可没想到,你也爱他那个人。见面真的不必,我没那么多空闲时间。至于刘玉扬,你放心,我从不吃回头草。” 苏颜若刚要说什么,刘玉扬便走过来,从林安落面前领走了苏颜若,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对林安落说过一句话。 他必是在生她的气,苏颜若也必是诽谤了她许多。 林安落隐约觉得有人在看着她,环顾了下四周,果然看到了宋流光灼热的眼神,他缓缓向她走来。 李司默从洗手间回来,林安落刚要和他说话,手就被人拉住,被一股力道带向一边,靠在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不用看也能猜到是宋流光。 林安落推开他,“做什么?” 李司默眼睛里都是火苗,将她护在身后,周边的人声变小,大家都在看着他们,本来,今晚宋流光是主角,他所到之处必定是全场的焦点。 “我们出去聊。”林安落不自在的说,顺带安抚了一下李司默,让他不要担心。 走出宴会厅,到了同层的露天花园里。 夜晚的风肆谑着林安落的皮肤,当宋流光问她“你和李司默到底是怎么回事?”后,她就起了鸡皮疙瘩。 安落看着他的脸,露出完美的微笑,“就如你看到的,我们在交往。” “林安夕,你疯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我有资格进行一段新的恋情,不是吗?” 他的愤怒到达极点,上前拉住安落的手,用尽了力气,安落的骨头被勒得很疼,蹙起眉头,决定无视宋流光脸上的不爽,选择沉默,令气氛变得压抑晦涩。 良久,他的愤怒稍稍减少,恢复些理智,他将她拉得靠近他,他们的脸离得很近,安落有些紧张了。 突然,他冲着她笑了,那笑容令她觉得毛骨悚然,安落挣扎着,宋流光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停下,低沉的声音传来—— “林安夕,你在报复谁?” 林安夕,你在报复谁? 一个问,快而准地击中安落的内心,她不得不佩服宋流光的心思通透,一如林安夕说过,这件事瞒不过他。 “这是你们欠我的。” “安夕,你就不能忘掉从前吗?” “痴心妄想!宋流光,从前太有趣了,我怎么舍得忘掉?” 宋流光终于不再说什么,抬步离开。 李司默来找安落时,安落正坐在扶栏上,长裙飘逸在空中,眼神干净地望着远方的万家灯火,心里很平静。 “都结束了吗?” 李司默点头,“我们也走吧。” “李司默,我饿了,我们去吃宵夜吧。我突然很想念海大后街的大排档了。” “好,我带你去。” 比起开学后的人声鼎沸,这时的大排档略显寂静,只寥寥几个留校大学生在这狼吞虎咽着。 林安落拉着李司默找了个干净的位子,兴奋地对老板娘喊:“我们要点菜。” 安落点了几个从前爱吃的菜,又要了两瓶二锅头。 李司默终于看出安落的不同寻常,尽管这个女孩脸上洋溢着笑容。 可是,却感染不了他。 “安夕,你怎么了?” 林安落摇摇头,做了个“嘘”的动作。 在此之前,她从未喝过二锅头,可她知道,这个很容易醉。 在这个夜晚结束前,她想做些事让自己好受些。 唯一简单的办法,便是喝酒。 李司默看着安落逞强地喝了一杯又一杯二锅头,有些心疼。 她还是很在意宋流光的吧,这个认知让他很失落,不自觉地陪着安落喝了几杯。 林安落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可以变得这么好,一瓶二锅头都快见底了,她居然还能认得清东南西北,头不晕气不喘。 “老板娘,你们家酒掺水了吧?” “小姑娘,你可真爱开玩笑,你看你都醉了,小伙子,照顾好你女朋友啊。”老板娘笑着说了几句,便不再管他们。 第十三章 你在报复谁(三) 李司默的手机响起,他走到一旁接起。 “爸。” “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家?” “快回去了。” “你是不是又跟那个林安夕混在一起?” “爸,安夕是好女孩,你不要这样讨厌她。就这样吧,先挂了。” 安落走到李司默身边,傻笑着,“你爸啊?” “哎,安夕,你到底是怎么得罪我爸了?居然让他这么不喜欢你。” “谁知道呢?也许是你爸做贼心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导致现在无法面对我。” “瞎说什么呢。”李司默有些不满。 林安落拍拍李司默的肩膀,不满地嘟嘟嘴,“开个玩笑都不可以啊,李司默,你真不可爱。”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好啊,你把我送回西雅图吧,我想念西雅图,我想念我妈了。”安落的眼神越来越散漫。 李司默终于确定,“你醉了。” 林安落哭了起来,像个孩子,嘴里呢喃着:“martin,martin……” 李司默付完钱,抱安落到车里,车开往她家。 安落在车里闹腾了会,就安静下来了。李司默看向她,笑了,原来,他的女孩睡着了。 林安落醒来时还能记得昨晚李司默将她轻放床上体贴地盖上薄被时的温柔。 其实她并没有喝得有多醉,她只是觉得疲惫,不想睁眼看这浑浊的世界,不想说一句话。 她的内心十分矛盾,李司默是个好人,他生活在单纯的世界中,除了爱便是学习,他不懂得趋炎附势,不懂得装腔作势,他是怀揣着一颗纯洁正义的心选择读医的,未来他还要读硕、读博,有着无比美好的前程。这些年,她对他漫不经心、若即若离,给他营造着一种她和他是有可能的错觉,让他以为她和刘玉扬只是因为家族联姻有了牵扯,她不爱刘玉扬,在和刘玉扬分手后,她又故意示弱,表现得很难过,想要让他主动回国。 他如她所愿,回国了,在她身边了,给她安慰与快乐,而她奉还的都是些折磨。 就如昨晚,她故意在醉酒后喊着martin的名字,她故意告诉李司默,她的心里仍旧是对宋流光恋恋不忘。可他,依旧给予她无限柔情。 是因为爱得不够,还是因为爱得太多?这份宽容令林安落有些迷惑了。 她揉了揉头发,逼迫自己不再去想李司默的事情,安慰自己说,反正再过不久,他们就没任何关系了。 李宗康会打来电话,在林安落的意料之中。当时安落正在和林老夫人用午餐。 他约她下午见个面,她很爽快地,拒绝了。挂完电话后,她轻轻笑了。 这么着急吗?呵呵,现在哪里算是个见面的最好时机? 起码这见面的地点就令人不胜满意。 林老夫人随口问:“昨晚送你回家的那个男孩是叫李司默吧?” “是啊。” “你喜欢他?” “没啊,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林老夫人以为安落喜欢李司默,现在听到这样的回答,不免有些失望。“昨晚我和他交谈中,他毫不避讳地承认对你的感情,我觉得他不错。” “奶奶,你忘了吗?我是安落,不是安夕。这些喜欢安夕的男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如醍醐灌顶般,林老夫人选择了沉默,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奶奶,听说你和反贪局高局的夫人是多年的朋友了,能不能替我引荐一下高局?” “做什么?” “帮朋友的忙,奶奶,您就别多问了。” “我帮你约约看,时间另外通知你。” “谢谢奶奶。” 后来的几天,李宗康的电话没有断过,而林安落都选择了无视,她更加积极主动地和李司默见面,起初李司默还能接到他父亲打来的电话,后来索性就关机,和安落静静地厮磨着时间。 这样不着痕迹地折磨人,可真过瘾。 林安落与李司默的关系一直都受到媒体的热切关注,就在媒体猜测李林两家好事将近时,男方家却出了爆炸性新闻。 李司默的父亲被反贪局的人抓走,接受调查中。 城中有家报社,更是指出将李宗康贪污的证据交给反贪局的举报人就是林家大小姐安夕。当全城的焦点都放在她身上时,这位林大小姐已经到达伦敦heathrow机场,与她一同离开机场的人还有刘紫彤。 酒店是刘紫彤在agoda网站上定的希尔顿逸林酒店,位处伦敦的金融区中心,紧邻伦敦塔,可俯瞰伦敦都市风景,晚间在顶楼的露天阳台上更是可以对泰晤士河的风光一览无遗。 办理好入住手续后,林安落和刘紫彤各自回房间休息,与刘紫彤不同的是,因为在飞机上睡了很长时间的觉,林安落倒也不觉得困,洗完澡后更觉得神清气爽,她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的行李箱,然后坐电梯下到底楼的餐厅,挑了一个视野极好的位子坐下,空气中飘散着现磨咖啡的香气,勾人欲望,可她因着有些口干舌燥便舍弃掉咖啡,点了一份鲜榨果汁和手工蛋糕,然后将手机开机,一边用早餐,一边一条条翻看着手机里的未接电话和短信,原先惬意的心情愈加沉重起来,满满的被歉意填满。 对不起了,李司默,我也没办法。 这个单纯善良的男孩始终都不相信是她将他父亲贪污的证据交出去的,发来的短信里提到最多的是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是啊,父亲在孩子心里就是一座大山,挡风避雨,屹立不倒。他代表着正义与力量,是英雄,是年少时期最坚实的臂膀。 林安落不止一次地想要给这个男孩打去电话,说些安慰他的话语,但是都被她忍住了。这样,不是太讽刺了吗?明明这个结果就是自己精心安排的,她还去装什么烂好人? 海市现在的情况她之前大致能猜测出来,所以她才这样算计好时间,在自己陪刘紫彤来伦敦的前一天晚上将能打败李宗康的证据交给高局,避开不必要的纷乱。 第十四章 风光无限(一) 她索性清空脑袋所想,将手机放在桌上,侧过头看向窗外人潮攒动的街道,慵懒的阳光透过擦拭干净的玻璃照射在脸上,时间长了,安落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困意悄悄来袭,她把用过的餐盘往前推了推,趴在桌上准备小憩一下,却没想到一闭上眼睛就沉沉睡去,不多久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不远处的餐桌前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他所有的目光都锁定在林安落身上,他蹙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天大的事情,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等待接听。 “拿件外套到大堂吧,sarah睡着了,会冻着。”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没反应过来,“sarah在大堂吧,她梦游啊?” “要不要拍照片给你看?” 刘紫彤不满地嚷嚷道:“大哥,我真的困死了,你居然还打扰我。” “你还想不想要那颗钻石了啊?” 如果说接电话的刘紫彤几秒前还躺在床上耍赖,那么现在她一听到这话就猛地坐起身来,连原先惺忪的眼都睁得大大的,精神奕奕,气得牙痒痒的妥协道:“好啦,我知道了。” 随后又不甘心地补充道:“烦死了,早知道我就不带上你了。” 话虽这样说,可是挂了电话后,她还是乖乖地按刘玉扬说的做。 用刘玉扬那天威胁她的话便是:你要是不带上我一起,我一定在拍卖会上给你胡乱抬高价格,让你超出预算,错失宝石。 她可不想因为不给sarah取件外套再听到刘玉扬这样恐吓她。 林安落睡得很熟,直到耳边不甚清晰地听到了雨水敲打玻璃的清脆声,才辗转醒来。 她抬起头,睁开睡眼,看到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无奈笑了,伦敦的天气可真变幻多端。 无意察觉到身上多了一件外套,拿下来一看发现是刘紫彤的,她狐疑地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几步之外刘紫彤正向她走来,在她对面的位子入座。 “睡得好吗?”刘紫彤笑问。 “有一种怎么都睡不够的感觉。”说话间,林安落又打了个哈欠。 “先用午餐吧,用过后回房间补觉,你可别又在这睡了,你要是感冒了我可担当不起。” 刘紫彤语调英里怪气的,林安落因为脑袋有些懵倒也没发觉什么异样,只答应道:“知道啦。” 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伦敦时间,感到意外,明明是午餐时间,大堂吧居然不见一个客人,未免也太奇怪了。 “这家酒店客人这么少吗?” 刘紫彤撇撇嘴,心里默说,还不是你那喜欢你喜欢得紧的人干的好事,包了场子,就为了让你睡个够。 林安落和刘紫彤用完午餐后就坐车去了邦德街,苏富比伦敦拍卖行。 早在昨日,刘紫彤心心念念着的那颗名为“太阳水滴”的梨形黄钻就已经在展览厅展出,吸引着大批竞拍者的眼球。其实在三年前这颗被美国宝石学会评定为“具有彩钻中最高级别的鲜彩颜色的黄钻”就已经在苏富比日内瓦拍卖行竞拍过,当时最终价格在一千两百万美元左右,海市有几家网站和报纸都做了专题,身为珠宝设计系学生的林安落和刘紫彤在教授的提醒下关注了这件事,只不过没想到仅仅三年,这颗钻石就又要换主人了,令人唏嘘不已。 展厅里陈列出的都是后天苏富比拍卖行要拍卖的珠宝,这些林安落和刘紫彤都曾在苏富比官网上看过图片,但是怎么也没有亲自在现场见过这些珠宝后的震撼。 “总有一天,我也会设计出这样有意义的贵族首饰。”林安落笃定地对刘紫彤说。 她幻想着由她设计出的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光彩依旧的瑰丽珠宝,在几十年后也会在这样恢宏的展厅里陈列,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收藏家们情不自禁的驻足,而后经过激烈的竞价,最终她的珠宝会被一位成熟富有魅力的男士买去,当作是妻子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这样想着实在太美好了,安落都有些陶醉了,可惜心里有个声音在感慨着:路漫漫其修远兮。 “那我等着你的惊世之作哦。” “你对我可真有信心,。” 林安落记得那个时候她和刘紫彤在宿舍顶楼望着满天繁星做下的约定,要为彼此设计精致优雅的发梳。 “我的喀什米尔蓝宝石可一直都在为你婚礼上的发梳做准备呢,只是,亲爱的,你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我都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送出我的结婚礼物呢。” 刘紫彤轻轻掐了安落一把,“讨厌!不许戳我痛处。” 嬉笑间,林安落的脚步慢慢停下,目光被吸引过去。 “你看。”她指了指角落那边的陈列柜,然后拉着刘紫彤走了过去。 玫瑰金色的小丑面具,雕琢精细,别具匠心,眉心处还镶嵌着一颗大约30克拉的红宝石,散发出一种带有神秘色彩的雍容华贵。 林安落激动地问刘紫彤,“是不是很特别?” “你想要啊?”刘紫彤突然提高了音量,尾音拖得老长,多少有些故意的成分在。 “算了,买不起,据说是欧洲王室珍藏的。” “你买不起,有人买得起嘛。” “你吗?” “我要是男的,我一定买来夺你芳心,可我是女的。” 林安落有些失落地说:“我要看看这个面具最后会以什么价格成交。” “我也拭目以待。”刘紫彤说完拉着安落走去展示“太阳水滴”的展览柜,神情显得迫不及待。 而不远处那个西装笔挺的身影落在林安落的眼里,令安落的脚步越来越迟疑,直到看到他的侧脸,她才算跌进了彻彻底底的震惊中,然后在刘紫彤的拉扯中,她们走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林安落的视线一直被他牵动着,怎么也移不开。 此刻的他负手而立,微微皱起着眉头,若有所思般,神情复杂。 也许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他侧过头来,看到来人后有些意外,惊喜立刻爬上眉梢,问:“你怎么在这里?” “陪朋友来玩玩,你呢?”林安落不冷不淡的说。 第十四章 风光无限(二) “呀,是宋流光啊,真巧。” 宋流光笑笑,猜测:“你们是为了这颗太阳水滴来的吗?” “对啊。”刘紫彤应道,然后紧张地问:“你也是吗?”她想知道的是,宋流光会不会成为她的竞争对手,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真心觉得伤不起,前有刘玉扬威胁捣乱,现在又要多一个宋流光吗?刘紫彤哭丧着脸,她的伦敦行怎么就这么不顺意? “不全是。” 似是而非的回答落在刘紫彤心里不痛不痒的。 “一起去楼下喝杯咖啡好吗?”宋流光问。 “你们去吧,我再四处看看。”刘紫彤插嘴道。 林安落知道宋流光一定是有话要说,也没有表示拒绝,而是乖乖跟在宋流光身后离开展厅。 宋流光端来咖啡后便一直沉默着,安落喝着咖啡也不着急。 她眉眼流露出来的气定神闲,微微刺激着宋流光,他索性也不兜圈子了,“安夕,你知道国内的情况吗?” 林安落装作无辜地问:“什么情况?” “李司默一直在找你。” “是吗?” 看着眼前的女人事不关己的模样,宋流光微怒道:“你知道的,你肯定知道。” “嗯,我知道,但我觉得我帮不了他什么。” “安夕,离开你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无关。” “我知道。” “那你又为什么让李家那么不好过?” “那是我的选择,我想也与你无关。” “这么做,你快乐吗?” “快乐?”林安落低声反问自己,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问我?林安夕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没有快乐可言了。” 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指责她做错,可若有一天他能够看到那么孤单无助的林安夕,不知是不是还可以表现得这样沉静? 宋流光妥协了,“安夕,算我错了,我做错了,我们都回到那年,我没有放弃你,我们还在一起,好吗?” “宋流光,多年不见,你倒是学会了自欺欺人了。但是,抱歉,我做不到,我更做不到不对李宗康报复。宋流光,我们原本是那么幸福啊。”林安落的眼睛里积满眼泪,为自己无奈,她已经开始有些分不清楚她说这样的话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林安夕。 他始终是伤害了她们。 楼上展厅里,刘紫彤嬉皮笑脸地看着那个对她满面怒容的男人。 她讨好地上前说:“哥,你怎么这副表情啊?” “你应该一起去喝咖啡。” “我有眼力,明显当时我是不受欢迎的,你没瞧见,宋流光是望着sarah提议一起喝咖啡的,sarah会跟这个老情人走也一定是知道宋流光有话要说。” “我不管。” 刘紫彤瞪大眼睛,感到好笑,“我亲爱的大哥,你词穷了也不能这么跟我耍无赖吧。”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心碎一地了,她容易嘛?等到被sarah发现她把她们的行踪偷偷告诉刘玉扬后,sarah也会来找她算账的。 她多想对刘玉扬说,都和苏颜若搞出孩子了,咱就别出来招摇了。可惜现在她胆子还没养肥。 这场雨断断续续一直到拍卖会那天都没有停的意思,通透的落地窗外一片氤氲,整座城市都处在一种朦胧状态,林安落趴在米白色的沙发上静静地发呆,一想到那天和宋流光的谈话,她的心情有些说不出的低落沮丧,周边寂静无声,林安落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一个人待着会这样胡思乱想,倒不如和刘紫彤一起出去逛街血拼了。 手机响起时,她被吓了一跳。 她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林安夕的号码,知道她这是来给她送答案来了。 昨天林安落就给林安夕打了电话,传达了宋流光的意思,林安夕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慌乱地说等会再给安落答复后就挂了电话。 林安落倒是理解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会这般吃惊,就连她当时听到宋流光请求复合后也是有片刻出神。是这么轻易的,她从最初决绝离开的那个人口中听到了万分妥协与心甘情愿,那不是内疚,不是补偿,是平等的爱情,原来他真的深爱着林安夕,林安落不想否认这一认知,也不愿意再自欺欺人。 他后悔曾经的轻言放弃,她忍不住地去讥讽,而后他们之间是一片沉默,林安落在他眼中看到了坚定,不得已说她要求时间考虑。随之,在宋流光离开后,她泪流满面。 手机不依不挠地响着,林安落按了接听键。 “方便说话吗?”林安夕问。 “嗯。” “sarah,我想把宋流光还给你。” 安落皱眉,不悦,“你想什么呢?” “我没有想过他会回头的,他可是宋流光啊。” “所以,你心软了?” “sarah,你不是一直都在怪我夺人所爱吗?你从来就是倔脾气的主,就算过了这么多年,我相信你还是会对宋流光心动的,所以,你是可以幸福的。没有人再去抢你的幸福了,宋流光要复合,你就答应,我会祝福你们的。我不要你帮我报仇了,一个李宗康就够了,我不怨恨了。” 就算答应了复合,也是名义上的林安夕和宋流光在一起啊,不是她林安落。 “听着,林安夕,宋流光他不是一个东西,不是你想让给我就让给我的,若我想跟他重新走在一起,我不会借着你的名义,我是sarah。”林安落生气地说,然后再也不给林安夕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在地毯上,林安落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冷冷笑着。 “原来,只要宋流光一回来,你就会改变的啊。可是安夕,被你的仇恨熏染了那么久的我,没有那么容易选择放弃,为了帮你,我早已输掉了一切,我可是亲自设计了刘玉扬的离开啊。” 她从来都不在林安夕面前吐露她对刘玉扬的感情,可笑吧,明明就知道林安夕夺人所爱的戏码不会再上演了,可是安落还是会心生顾忌,让林安夕以为她对刘玉扬只是装腔作势,没有爱,所以在安落让刘玉扬离开后,林安夕会觉得那不算什么。 第十四章 风光无限(三) 也许林安夕是知道的。可她就算是知道安落把谁放在了心里,也不会在意的。这便是独属于林安夕的自私。就好比那年,她在得知安落要假扮她后的庆幸一样,她总希望自己这辈子在人前是光鲜亮丽的,可她从不会去想,这是不是安落最想要的,会不会想起安落的骄傲,大概是没有吧,如果想到,她就不会提议让安落和宋流光在一起了。 关于“太阳水滴”的拍卖会定在晚上七点半那一场。 七点的时候,偌大的拍卖厅里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人,显得有些嘈杂,刘紫彤把玩着手中的竞买号牌,额头上频频出汗已经显示出了她的紧张不淡定,因为她看到宋流光果然出现在拍卖会上了,就坐在她们前两排。她身边的林安落则一直低着头仔细翻看着手中的拍卖目录。 随着时间的接近,拍卖厅逐渐安静下来。 拍卖师走到了万众瞩目的拍卖台后,莞尔一笑,然后用英语说:“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我叫vic,是今晚的拍卖师,在此欢迎各位来参加我公司举办的拍卖会,很荣幸能够为大家服务。我的国家拍卖师职业资格证书注册编号为197,这是我的证书。”说完露出点到为止的干练笑容,向大家展示了他的证书。 “今晚我们拍卖的标的有十项,全部公布在本公司印发给大家的拍卖目录手册上,我希望各位能踊跃参与竞拍,预祝大家好运!” “下面我们就从一号拍品拍起……” 林安落有时候听佩服这位拍卖师调节气氛的手腕,总之现场十分火热。安落是整个热闹场面中的局外人,时间长了,便有些出神,等到拍到她喜欢的那个小丑面具时,刘紫彤推了推安落,“看看谁能拍走它。” 安落集中精神,听着拍卖师介绍了一番后,说出底价,两百万英镑。 场面变得有些安静,林安落这才注意到大家都在思索着要不要喊价。安落想,不愧是欧洲皇室的收藏,这么……贵。 不值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拍卖师也在竭力介绍这个小丑面具的价值,到后来也许会有那么一两个人要开口,可在听到有人喊出五百万时都消了念头。 安落在心里吐槽着:谁那么傻逼啊? 一点都不值得,可,等等,声音好熟悉。 她猛地转过头去看谁举牌,就那样不经意间和刘玉扬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一锤落定。安落听到拍卖师在恭喜刘玉扬获得这件拍品。 她无声地对刘玉扬说:“有病。” 那有些挑衅的眼神,彷佛在回:“我乐意。”真是欠抽的一张脸,钱多也不是用来这么挥霍的。 “千金来买美人笑啊。”刘紫彤感慨着。 林安落转过头,暗自捏了刘紫彤一下,小声问:“他怎么会在这?” “不知道。” “刘紫彤。” “好啦,我坦白,他和我们一架飞机到伦敦。” “所以,他拍小丑面具你授意的吗?” “需要我授意吗?不需要吧。” 安落感到无语,嘀咕着:“明明底价两百万,场上喊价的人也不多,他怎么偏偏就喊个五百万,真是傻逼行径。” 她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怎么管理公司的,这样下去,会破产的吧。 “安落,我给你一个浪漫的解释,要听不?” “你说。” “我喜欢的人难得看上一件东西,尽管这件东西也许不值得,但只要是我喜欢的人喜欢,我就得让这件东西身价翻倍,配得上我喜欢的人的喜欢。” 跟个绕口令似的,不过的确很令人心生感动。林安落还想再说什么,便听到拍卖师在介绍“太阳水滴”了。 最后一件拍品,整场的压轴戏。 刘紫彤手心都捏着汗,在听到拍卖师vic说没有底价后,心更是跳得无比快了。 不仅是她,整个现场都震惊了。 立刻就能听到有人试探性地举牌出一千英镑。 在看到vic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有人出价一千英镑,还有人加价吗?” “现在那边有人出八千英镑。还有人加价吗?” 大家都在振奋地喊价,刘紫彤还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拉了拉安落,“怎么会这样?” “毕竟是主角,当然是整个拍卖会的高潮,现在换我给你一个浪漫的猜测。”安落想了想,说:“几年前,有位男士想要买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钻石,送给爱人做礼物。可是后来他和爱人分手了,他的爱人就把这颗钻石还给了他,而他呢心灰意冷,就想着要为这颗黄钻寻找到另一对有情人,于是,便有了这场没有底价的拍卖。” “难怪你的珠宝设计永远是班级第一,不仅设计得好看,作品的寓意你也总是最吸引人的,你拥有无比强大的想象力,我错了,不该在你面前就浪漫一事班门弄斧。” “少贫!” 现在大家都喊价喊得红了眼,诱惑力如此之大,大家都兴奋得谁也不相让,好似真的会有那么美好的事情,能够以很低的价格拍到太阳水滴。 谁知道呢? 林安落一直陪着刘紫彤在等,等最后的时机。她们都认为这绝对会是史上时间最长的一次竞拍。 直到有人开始不耐烦,喊出了七百万英镑的价。 终究是变成了有实力者之间的竞争。 拍卖师vic眼前一亮,“好,真的是异常激烈啊,现在有人出价七百万英镑,还有出更高吗?” 刘紫彤举了举手中的竞买号牌,出价七百零五万英镑。 大概刘紫彤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以七百零五万英镑结束这场竞拍,拿下太阳水滴。 而她更加困惑的是,整个场上她关注的唯一对手宋流光一次喊价也没有,安安静静地看着,俨然是一位十足的过客,比安落还要打酱油。 直到去签合同时看到对方是宋流光,她脸色几变,震惊、困惑、恍然、彻悟……难怪他关注了太阳水滴,却没有一丝竞拍的意思。 “太阳水滴是你的?”一旁的林安落吃惊地问,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可能啊,我记得当初拍到的人应该是个中年人。” 第十四章 风光无限(四) “是我父亲。” 林安落点点头,又一脸好奇地问:“为什么现在又要卖了?” “私人原因。”言下之意,无可奉告。 宋流光怔了怔,他越是逃避,林安落便越想知道原因。 “你父亲居然不送给你母亲,而是要你来拍卖掉,可真奇怪。” “我母亲喜欢玉石,不爱钻石。” “真稀奇,居然还有女人不爱钻石呢。不过,你父亲可真粗心,既然不知道你母亲不喜欢钻石。”林安落继续试探,纯属抱着一颗八卦的心。 宋流光并不想多说下去,签好合同后问林安落:“你在伦敦留几天好吗?” “留几天做什么?” “我可以带你去四处走走,你知道的,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哪些地方是你喜欢的,我都能想到。” “不用了,我得陪紫彤回国。”其实他这个提议很令人心动,可是他记得的喜好一定是林安夕的,不是她的。所以,她选择拒绝。 宋流光沉默了下,“那我们海市见了。”然后便先行离开了。 宋流光走远后,刘玉扬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身后跟着一些西装笔挺的黑衣人,走到刘紫彤面前,对刘紫彤说:“这是专业的安保团队,老爸的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海市的银行保险柜也帮你定好了,总之注意安全。sarah不跟你一起回。” “我一起回呢。”林安落抢着说。 刘玉扬压根不理会她的话,自顾对刘紫彤使了个眼色,刘紫彤强忍住笑意,不敢去看sarah一眼,由保镖护送离开。 林安落正要离开,打算回酒店订机票,刚走几步,被刘玉扬一把抓住了手臂,拉着走出拍卖行,天已经全黑了,他们上了一辆车,然后刘玉扬让司机开车。 “不知道你玩什么把戏,我没时间奉陪,我回去就订机票去机场。”安落怒气冲冲地说。 “sarah,就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对你无话可说。” “求你了。” 大概是刘玉扬从来没有用这样讨好又显得可怜的语气对她说过话,安落一下子就有些心软了。 她也不再反抗,安安静静待着。 刘玉扬怕自己再多说什么话,惹得她烦,她一个不高兴就反悔,那就不好玩了。 回到酒店,刘玉扬带着安落去了city café餐厅。餐厅主要是以米色为主,餐位略显拥挤,顶端悬挂着一排排柱子状灯管,添加了许多现代元素,红木餐桌上用白色桌布套上,上面整齐摆放着餐具,除了侍者,不见多余的一个人。 林安落想起了那次大堂吧的情况,侧过头有些鄙视地瞪着刘玉扬。 刘玉扬感到莫名其妙,忙问:“怎么了?” “是你清场了?” “我怕有闲杂人偷听了我对你说的话。”他说得理所当然。 在林安落看来,这不是理由,十有八九是他骨子里的奢侈纨绔做派在作怪。 安落只和刘紫彤在拍卖会前吃了个汉堡,现在都快九点了,早就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刘玉扬点好了菜后,又让人去开了一瓶红酒。 餐厅里正放着一首英文歌,安落听着旋律觉得熟悉,后来才想起这首歌叫《skinny love》,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林安夕总是会在手机中循环播放这首歌,而且每次都会泪流满面。 林安落问她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首歌。 林安夕说她喜欢一部美剧,这首歌是《吸血鬼日记》中的插曲,当时女主角的阿姨死了,她对着他弟弟说对不起,让他失去那么多亲人,而她弟弟对她说:“i still have you。” 然后安夕红了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不仅是安夕为着那一句“i still have you”感动着,就连安落这个不曾看过《吸血鬼日记》的人听到这句话也觉得非常感动。 从那时起,在安落心中,最美的情话不再是i love you,而是i still have you。 这样想来,心中难免不堆积着一些失落。反正她喜欢的人,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给她听,没那个机会。 “sarah。” “啊?”林安落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要对我说什么。”安落随口编着。 “等你吃饱了,我再说。” 很快主菜被端上桌,林安落端起酒杯,抿了口红酒,润润嗓子,然后大快朵颐起来,猪肉上的酱比在其他的任何地方都要美味。 刘玉扬倒是没怎么享用,他大多的时间都是在看着安落,或是喝点红酒。 林安落不敢去直视他的眼,被他这样看着,她的耳朵火辣辣的,只得加快速度吃起来。 等到她吃了个七分饱后,有些狼藉的餐盘被撤下去,侍者将餐后甜点端上桌。 安落张嘴咬了口,冰淇淋的冰凉传到了大脑,而后奶油香在唇齿间四溢,安落的心情变得越来越明朗起来。 果然美食是具有治愈作用的。 刘玉扬见sarah心情有了好转,忙趁热打铁。 “sarah,我想起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是啊,也是在这种餐厅,我们被安排相亲。”安落的思绪被刘玉扬的话带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夜晚。 “不是,那不是我们第一见面。我一直都没告诉你。” 安落错愕,“不会吧?” “我们是在一家酒吧见面的。” 安落睁大眼睛,越来越离谱了,“怎么可能?” “我刚回国的第二天,我从前的哥们约我一起喝酒,你喝了很多酒,脚步不稳地从高脚椅上下来,脚步不稳撞上了我,然后你就傻傻地一味地说对不起,然后向我说了一个地址,让我喊辆出租车载你回家。然后,你就在我面前痛哭,很是凄惨,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们,对我指手画脚,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看在你的脸蛋还不错的份上,我就爽了我哥们的约,亲自开车送你回家了。所以,在我们相亲之前,我们见过一次。” 林安落久久不能回过神。 她喝醉酒,刘玉扬送她回家。那她有没有说什么醉话?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刘玉扬,隐晦地问:“我的酒品如何?” “很安静的睡着。” 安落松了口气。 第十四章 风光无限(五) “所以,你才会在相亲的时候饶有趣味地看着我,像看一只宠物。”林安落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还有那么一出戏。 “我是更喜欢你喝醉酒的样子的,因为你会投怀送抱,而你清醒时,太过冷艳了,那份疏离感并不讨喜,为人处世也是冷静自持,与我不是一国的,其实,你看到的我一直都不是真的我。我天性不羁散漫,人也花心,喜欢拈花惹草,什么事怎么高调怎么来,做事从不考虑后果。我这样的人活着尚且累,更别说你了。我那时就在想,你究竟是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你家境好,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独立懂事,你和我所认识的女孩太不一样了,她们中大多数天真烂漫,还有的是热情如火。许是你的冷若冰霜,令我觉得你的身上一定藏着故事,你会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也许和你一块玩玩,不是一件坏事。” 他就是这样抱着玩的态度开始了与sarah的接触,但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女孩会治愈他心中的伤,而后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我的心在很久很久之前就丢了,是你帮我找回了心。” 他说得这样晦涩,林安落不是很明白。 “什么意思?” 刘玉扬没有直接回答安落的问题,而是饶有趣味地问:“你觉得我爸妈的感情如何?” 林安落认真回忆了一下,“挺恩爱的。” “不。” “如果你看到我父亲在外面养的女人,你就会知道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得了不育症,恐怕我就不止紫彤一个妹妹了,而我母亲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知道真相,但她也没有闲着,我父亲出差之际,我母亲和家里的司机偷情,他们以为能瞒住所有人,可是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每次看到他们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时候,我都觉得呕心,都想大笑。这就是为什么我很早的时候就去德国读书了。 “我忘不了,所以我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你知道的,我长得不错,所以有不少女孩喜欢我,可是我不会对她们有任何的心动,应该说我不会对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付出真心。我以为我辈子会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但后来我遇到了你。我才明白,我不能动心是因为我对她们没感觉。 “我爱你,sarah,爱了很久很久。我不想失去你。可你为什么就不可以在我身边反而要拼命逃开我呢?” “你爱丁默涵?”林安落冷冷提醒。“你忘记了吗?你还对她表白过,更久之前,你们还一起开房了。” “不,我和丁默涵之间清清白白,我做那些只是为了帮助她,我们都想让顾昔年吃醋,逼他正视自己的感觉,默涵爱的人一直都是昔年。” 这么多年,终究是听到了刘玉扬解释他自己和丁默涵的关系,可即便没有丁默涵,还是会有千千万万的不安定因素。 “你和我在一起,你的绯闻满天飞,从不间断。稍微消停几天了,我还得感激上帝,终于可以让我不用面对记者的追问了。那些讨厌的记者每次都问我什么感觉,我说着一堆套话,我说相信你,搞得我好像真的相信你一样。你劣迹斑斑,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刘玉扬笑得悲伤,“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懂你啊。我懂你为何在那一堆名贵珠宝中独独喜爱那个小丑面具,你曾说过,你希望有一天你的婚前单身派对能办成一场假面舞会,你钟爱欧式复古风,偌大的水晶吊灯,老式旧唱机,火烧得正旺的壁橱,大家都穿着宫廷晚礼服,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你看,我记得你所有的话。” 她的心被触动了,她记得她当时说这些话时,他心不在焉,她以为他没听到的,却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他居然记得如此清晰。 “所以,你拍下那副小丑面具,是要送给我吗?” “不。你想要拥有世界上最华美的小丑面具,我便统统都夺走,除非你的新郎是我,不然我为何要成全你的心愿呢,我必要你的婚前单身派对因为没有令你心动的小丑面具而出现瑕疵、遗憾。” 林安落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内心痛苦挣扎着,许久才开口说:“可我已经彻底离开你了。” “我不准。你要离开,可以,但请把我的心还给我。”刘玉扬的嗓音有些微颤。 心,还回去?他痴心妄想。 他的霸道,他的纠缠,都是这般的令她心动不已。但现实难为也拉回了她残存的理智。原先有很多话,她本想这辈子就藏在心里,谁也不告诉,却没有想到会因着这样的境地,竟会想要鬼使神差地都坦白干净。 “你注意过吗?你不曾说过一次我爱你。也许你并不知道,我明明知道你很花心、不能爱,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爱上你,我为了等待你那句‘我爱你’等得心都麻木了。可你整天嘻嘻哈哈着,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让我没有自信等你爱上我。我们都受过伤,所以,我们对感情总是不那么自信,很长的时间里,我也总以为我对你的爱是单方面的,我害怕最后的下场很凄惨,所以我不断地说服自己,不可以,不可以,我得收回对你的感情。然后我说服了苏颜若去勾引你,我想你们若真在一起了,我就真的可以放手了。玉扬,真的,真的已经无法挽回了。你说这话说得太迟了。我也真的很抱歉,很对不起你,这样伤害了你,把一个你不爱的人硬是塞给了你。” “我会给苏颜若很多钱,我会求她离开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sarah,求你了,回到我身边好吗?” “苏颜若是不容易对付的,你的钱,你的人,她都要。你又不可能去害了她腹中的孩子,玉扬,清醒点吧,现在的烂摊子早已经到了不能收拾的地步了,不是我们彼此相爱就能够改变的。而且,宋流光比你快一步,他提出要和我复合,我答应考虑。” 第十四章 风光无限(六) 刘玉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冷冷地笑了,“原来你终究还是更爱宋流光多一点。” 他说着不经大脑思考的气话,狠狠地划伤了彼此。 “是。”她嘴硬道,拳头紧紧握着,悠扬婉转的轻音乐在空气中荡漾,她的声音是那样坚定铿锵。 终究,刘玉扬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先行离开了餐厅。 林安落就这样望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渐渐消失。 她不得不撒下一个这样的谎言,只为了伤他一个最深,逼他一个彻底离开。 不然呢?他们还有路可走吗? 如果,没有苏颜若,没有孩子,她一定全都对他坦白,她一定会告诉他,她不再爱宋流光了,她对宋流光是遗憾,是怨恨。她也会告诉他,23年前,西雅图医院降生着一对双胞胎,她们叫林安落和林安夕。 刘玉扬一夜未睡,虽然还是很愤怒,但是只要一想起sarah承认她爱他的情景,他的嘴角就会不自觉地上扬,心里一股暖流涌过。黑夜终将过去,他从床上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等sarah睡醒,他想和她一起用早餐,弥补一下他昨晚愤然离场的不绅士。 昨晚的对话历历在目,但他也在心里下定决心,对于sarah,他绝对不放弃,她爱他,就算前路漫漫,充满艰难险阻,他也对她势在必得。他可是刘玉扬,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不该是这种求而不得的窝囊样子。 既然sarah现在最在意的是苏颜若和孩子,那么他就得先等她们离开他身边,他苦思冥想,很多恶毒的可能从脑袋里一晃而过,他终是做不到太过残忍,那个孩子也毕竟是无辜的,所以他想,等苏颜若生下孩子,他就是不和她结婚,她也奈何不了他。他甚至可以用不给她一分钱这个理由威胁她,她很需要钱,这就是她的弱点。 这样一想,其实,苏颜若的离开,只需要时间。 他打算这样先劝说着sarah,也许sarah看到了希望就不会那么急着回到宋流光的身边了。 可是,当他走到sarah房间门口,却看到门敞开着,他有些狐疑地进入,便看到有几个女人在打扫房间。 他随便拉着一个女人问:“excuse me, could you tell me where is the room guest?(译:打扰一下,请问这个房间的客人去哪里了?)” “yes, sir. she leftst night.(译:可以,先生,她昨晚就离开了。)” 刘玉扬没有想到sarah居然没有等他就先走了,悄无声息。他立刻冲出房间,他记得再过一个小时伦敦到海市的航班才会起飞,也许他还来得及追上她,告诉她他心中所想。 他害怕,错过一步,步步错。 可是等到他上了飞机后,才发现头等舱里没有她,他又去了经济舱,依旧是没有找到sarah。飞机降落在海市机场后,刘玉扬片刻都没停歇,让司机送他去sarah的家。 已是夜深人静,城市远离了白日的喧嚣,独独万家灯火,交织成最为生动的默片。 车子开到了林家,他只见到了安嫂,安嫂告诉他,sarah不在家。 刘玉扬的心,一点点变凉,有种不详的预感。记得昨天宋流光还邀请她在伦敦玩几天,难道说sarah离开酒店是为了去找宋流光吗?他火急火燎地给苏婵打电话,他告诉她,sarah是美国国籍,要填写入境单,打电话给海市机场,让他们留意。 刘玉扬回到家,洗去了一身的风尘,裹着浴袍倒在二楼客厅里的沙发上,觉得头晕晕的,又困又饿。去伦敦之前,他连续五天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一直不断地喝咖啡,加班加点终于给自己挤出了点时间,到伦敦后,因为时差,他也没怎么睡觉,身体是消耗到极致了。 刘紫彤下楼看到他哥哥躺在沙发上,脸色不好,忙上前摸了摸他额头,又对比了下自己额头的温度,然后她惊呼:“哥,你发烧了。” 在她的记忆里,她哥哥可是个壮如牛的存在,居然有一天也会这般虚弱。 “大声嚷嚷什么?”刘玉扬语气不善地说,眼睛都无力睁开。 “凶什么凶?”刘紫彤抱怨,转念一想,心情这么差,该不会是和sarah闹不愉快了?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八卦了,她缓了缓语气,拉刘玉扬起身,“我让李医生过来一趟,你明天还要上班的吧。” 刚转身打算去找手机打电话就被刘玉扬制止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 刘紫彤看了看墙壁上的老挂钟,接近凌晨,的确是太晚了。 刘紫彤妥协,“那我带你去医院挂急诊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 刘紫彤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后看到她哥哥居然还是穿着睡袍躺在沙发上,她过去推了推他,“睡着了啊?” “没。”刘玉扬有气无力地答。 “那你快去换衣服啊。”刘紫彤催促道。 “不想动。” “哥,你不介意给我看裸体,我很介意的。” 刘玉扬睁开眼,给了刘紫彤一个白眼,吃力地起身回了房间,关上门。 刘紫彤贴着门,向里边喊了喊:“我先去取车,楼下见。” 折腾了大半夜,刘玉扬沉沉睡着,刘紫彤止不住地狂打哈欠,等着刘玉扬吊瓶里的水滴干净。 天空渐渐泛白,灰蒙蒙的一片,夹杂着雾气。 刘紫彤给刘玉扬买了热腾腾的粥回来,刘玉扬依旧睡着,怎么都叫不醒。 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 刘紫彤也就一直陪着他到这个点,中午的时候刘父刘母都来看过刘玉扬,一阵心疼。刘紫彤让他们千万不要告诉苏颜若,免得苏颜若来找刘玉扬,刘玉扬又有的烦。 刘父临走前好奇地问:“你们怎么就这么讨厌苏颜若啊?” “她不是个好女孩,为钱,什么都做。反正我不喜欢她,我哥也不喜欢她。” “我也不喜欢她。”刘母插嘴。 刘父皱皱眉,“她现在可是怀了我们刘家第一个孙子,你们的不满可别表现出来,万事等孩子生下来后,再说。” 第十五章 棘手的敌人(一) “你也是不喜欢她的吧?”刘母问。 刘父回答:“那是自然,我心中理想的儿媳人选依旧是林安夕。” 刘紫彤笑着点头,“嗯,我也是觉得她最适合我哥了。” 伴随着一声咳嗽声,刘紫彤惊喜地从小沙发上跳起来,跑到病床边,看到他哥哥睁开了眼,睡眼惺忪。 “大哥,你终于醒了。”刘紫彤提起来那叫一个辛酸,“你知道我守着你守了多久了吗?整整12个小时,我那个累啊。” “我饿了,去打包几个菜。” “讨厌,都不知道说句感谢的话。”刘紫彤嘴上抱怨着,但还是病人最大,很听话地离开。 刘玉扬看到他的手机安安静静地放在床头柜子上,他往上移了移身子,用没扎针的手去够手机,好不容易拿到手了,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机。没电了,多么令人绝望的发现啊。 早知道就让紫彤把手机先留下再离开的。 不知道sarah现在在哪里,会不会已经回到海市了。 近一个星期里,sarah就像是失踪了一样,连刘紫彤都找不到她。刘玉扬病好出院后没有直接回家,又去了一次林家,见到了林老夫人,她说sarah没有回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仔细瞧着林老夫人的表情,确定她要不就是没有骗自己,要不就是演技太好。 离开林家后,苏婵打来电话,依旧是那么一句话,海市机场没有sarah入境的消息。 他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他倒是不担心sarah和宋流光在一块了,因为苏婵说宋流光早就回海市了。只是,她这样平白失踪,不得不令人心生担忧。在他眼里,她还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被他宠得越来越任性。这还是第一次,她不在他的范围里。 安嫂看着刘玉扬的车离开后才回到别墅里。 “老夫人,人已经走了。” “嗯。” 她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串号码,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是阿纯的声音。 “是我,sarah在吗?” “老夫人,sarah小姐在的。” 电话被放下,过了会,有人接起。 “奶奶。”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刘玉扬都已经来过家里两次了,你们怎么到现在还有牵扯?”林老劈头怒问。 “他纠缠不清,所以我就只能躲着了。奶奶,您告诉他我在哪里了吗?” “我有那么傻吗?说出来,让他发现林安夕的存在?” “那就好,我这段时间陪着安夕,过段时间再回家。” 挂了电话后,林安夕对林安落说:“推我出去走走吧,我都闷在家里一天了,想出去透透气。” 这是她回到这里的这几天里,林安夕第一次主动理睬她。 八月的晚风有些暖意,天幕黯淡得一颗星星都没有,全凭微弱的路灯看路走,四周蝉鸣声、蛙叫声、蟋蟀声,形成了仲夏夜最美妙的节奏,安落把林安落推到花园角落,自己则坐在秋千上,面向着林安夕。 “看来刘玉扬真的很爱你。”林安夕的语气有些尖酸。 安落听着刺耳,有些不悦地问:“你嫉妒?” “当然嫉妒。”林安夕毫不避讳地承认,这个时候她就像一只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谁靠近她都会被扎得满身是洞。 林安落心情不好,不想去谦让,“你别像只疯狗一样,逮人就咬。”刘玉扬对于林安夕就是一个名字,他们从未见过一次面,林安夕这样说嫉妒,只是因为她看林安落不爽快。 “那就听我的话,和宋流光在一起。” “林安夕,你能不能别那么自私?我已经为你浪费了三年的时间,你还要用我的幸福为你的人生继续做陪葬吗?我有那么爱你吗?” 林安夕一时语塞。 安落嘲讽道:“说到底,你只是在逼我放弃对宋流光的报复,抱歉,我做不到。我母亲的死,仅仅依靠三年的时光解不开我的恨。所以,不光是宋流光,还有你,我都恨。别再替我决定怎么做,你没有资格。” 她觉得自己用了一生的记性去让这三年发生事情鲜活鲜活地存在于脑海中,所有的一切轮廓分明,刺穿骨血。 连日来,关于李宗康贪污受贿的事件被媒体炒得火热,虽有些媒体被李宗康岳父家的势力压着不再就此事做报道,但是网民的忿忿不平难以平息,已经成为多家门户网站上的热门话题,更是有知情人士爆料,李宗康原先在学校工作的时候,行为不端正,多方骚扰手下的学生以及同事,更是被人称作衣冠禽兽。一时之间,跟李家有关的人员都躲得远远的,关系能撇多干净就有多干净。 人情冷暖在这个时候尤为自知。 李宗康的妻子一连找了好几个高官,大家都闭门不见,她一直都想把李宗康洗白了,但是没有想到她管理的百康医院也出了一堆事情,医院被联名举报多件事情,惹得专责调查组来调查,发现了多个违规现象,查出医院存在诊断与用药不符,开检验单替换药品等情况,而且百康医院存在违反社保政策和医疗管理规定的现象,院方更是对科室以暗示方式提高职工住院效率和门诊资金使用率。于是,今天刚刚下达了处罚通知,给百康医院的院长做出停职查办和深刻检讨的处理,由社保、卫生部门责成对医院的违规行为做出纠正整改,严肃各方面纪律。 林安落在这个时候真有点同情李家了,真的是大有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意思。不少网友猜测,这个李家究竟是得罪什么人了,闹这么大的动静。多个知情人士也跑了出来,矛盾直指林家和刘家。传言林安夕和李家公子李司默在交往,新闻大肆报道,刘家看不惯,就让李家付出代价,让林家小姐背了黑锅。 安落浏览着网页,真佩服现在网友们的想象力。不过,他们的想象都太过美好,而现实总是比想象要更加残忍。 手机陡然响起,林安落看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名字,犹豫了会,接了电话,“喂?” 第十五章 棘手的敌人(二)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什么礼物?”安落不是太明白宋流光的意思。 “百康医院的烂摊子。” 安落诧异地问:“是你做的?” “既然你那么想要李家散了,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让想救李宗康出去的人自顾不暇。” “宋流光,你没有必要帮我?” “只要是你希望的,不管对错,我总会在你身边。”宋流光深情地说。 爱情,原来真的容易令人盲目。 她不由得有些同情起李司默,就在她无视了他很多天后,她给他打去了电话,约他明天下午见个面,顺便报了地址。李司默还想说什么,安落对他说,明天吧,把你想说的话明天统统告诉我。 李司默早早的等在了那家位于巷子末端的茶馆,在二楼找了个座位,点了一壶铁观音,味道清醇,很适合女生品。 没过多久,林安落上楼,很快就看到了李司默,短短几天未见,他比以前清瘦得多,脸色憔悴,胡子也是没有及时刮干净,白色衬衫皱巴巴的,显得十分潦倒。 “等很久了吗?”林安落在司默对面的位子坐下来,看着李司默给自己倒茶,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我一直都在找你,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去你家找你,你家人说你不在海市。安夕,我快要疯了。” “找我做什么呢?”林安落笑着问,显得漠不关心。 “我难过。”他情绪低落下来。“外公他们都在逼着我父母离婚,可我不想看到这样,即便我父亲犯了错,他值得被原谅,真的,我理解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野心。如今我母亲的医院也出了事,外公立刻找人接替了院长的位子,我母亲那么一个女强人,心里难过但也为了我父亲一直硬撑着,直到今天终于病倒了。” “很抱歉,我安慰不了你。” 冰冷的语言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扎在李司默的心窝里,他不敢相信,昔日还处得极好的人如今会这般对他。 “安夕,真的是你做的。”本来他是真的不相信,可是他突然间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孩了,好陌生,好冷漠,好似前段时间的快乐时光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梦醒了,人就远了。 林安落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对李司默说:“你知道吗?我上午去见了你父亲。” “怎么可能?我父亲现在除了律师,其他人都不能见。” “我托了关系。我们之间有个共鸣,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她还记得上午李宗康见到她时的镇定自若,好像一早就知道她会来。 昔日风光不在,他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但是看着她的眼神依旧犀利伤人。 “我如今变成这样,你可甘心了?”他冷笑,皱纹布满眼角。 “甘心?除非你能让我母亲起死回生。”还有林安夕的眼睛能重见光明,不然,她如何甘心? “事实上,你只是我带的一个很普通的学生,只不过家里略有钱了点,但我们之间的恩怨居然牵扯了这么多年,你成为了我事业的转折点以及现在沦落为阶下囚的推手,我真感到有些意外。” “你到现在都不想告诉我为什么你当初要对宋流光编出那些瞎话吗?”林安落情绪激动地问。 “你想要知道答案?那你就先去和我儿子断了关系,让他对你充满恨意,彻底死心。到时候,你再过来,我说给你听,原原本本,一字不落。” “好,我答应你,我正好下午约了李司默。” 茶的清香在鼻尖萦绕,林安落放下杯子,这样的氛围真适合讲一段被时光蒙尘的故事。 “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宋流光要离开我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还可以奉送一个秘密,为什么你父亲、我曾经的班主任那么讨厌我?”林安落略带神秘地说。 “这和现在发生的事似乎没有关联。” 安落不以为然,“你应该知道,我和宋流光很早的时候就谈恋爱了,就算是早恋抓得严,我们也没有分手,高三下学期,大家都在紧张地备战高考,李宗康找宋流光谈了一次话,之后宋流光就变得怪怪的,对我很冷淡,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有一天,关于我不是处女的这个传闻全校皆知,我和宋流光每天都在各色眼光中活着,你知道的,那个时候大家都很保守很敏感,而我因为从小生活在国外,对这方面不是太看重,我是处女,但我觉得没必要解释,谣言总有一天会止于智者。可就在那个时候,宋流光彻彻底底不理睬我了,而后大家也都猜测我的第一次不是给的宋流光,我和宋流光开始得太早,这就必然让我被大家误会是一个私生活混乱的女孩。我去向宋流光解释,我说得口干舌燥,可是宋流光就是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话,他相信了那个谣言,他认为我作派风流。直到我约他去家里的度假别墅,我甚至愿意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他,来向他证明我不是像外界传得那么难听。宋流光相信了我,我们和好了。可是短短不到一个星期,他就突然决定要去英国读书了,并跟我再一次的谈分手,我当然无法接受,他说相信我的,却还是要跟我分手,我不能接受。我就要求我母亲带我去机场,我要去找宋流光这个浑蛋,我不准他走。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我们出了车祸,我母亲死了。” 林安落的眼中渐渐积累了恨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司默说:“而那个流言的传出者就是你父亲李宗康。为人师表的,大家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他说我林安夕被人睡过,我林安夕在所有人眼里就是被人睡过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李司默激动地否认,这件事太出乎人意料,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与自己所爱之人有着这么深刻的纠葛,而显然,是自己的父亲站在错的那一方。 第十五章 棘手的敌人(三) 不理会李司默的激动,林安落继续说:“我因受伤无法参加高考,在我们家如此悲惨的时候,你们李家传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喜讯,先是你考上了日本东大的医学部,后来是你父亲,一步登天,成为海市教育局副局长,一时之间门庭若市,叫人好生羡慕。他怎配坐上那个位子?你觉得我能让你们家好过吗?所以,我这么多年才会一直跟你暧昧不清,同时也在等着你父亲走上歧途,他果然没令我失望。贱性难改!” “我父亲为什么那么做?” 林安落冷哼:“我也想知道,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良久,李司默才开口,“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父亲那么反对我喜欢你了。” “是啊,他当然猜得到我对你心存目的。” “那么,你们的共鸣是什么?” “我们的共鸣就是,让这世界上的李司默恨上林安夕,彻底断了牵扯。” 李司默无言已对,起身离开。他走得很慢很慢,好像在做着什么重要的决定,也许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她突然想到什么,喊住李司默,“等等。” 李司默的背影顿住,没有转过身来。 林安落说:“你母亲医院的事情与我无关,你应该能猜到是谁做的。” “不重要了。” 嗯,都已经不重要了,安落在心里默默对李司默道了一声再见。 最初的爱,成为了最致命的毒。在所有事件中,唯有他是最无辜的。 三天后,一架从海市出发的飞机缓缓起跑然后一下子冲入云霄,目的地是日本东京。 林安落就在机场看到了这架飞机遗留下来的尾巴,白色的细长的痕迹久久留在湛蓝的天空中。 她昨晚登陆msn,李司默来找她,他说他定了回日本的机票,他说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他说,与其恨,他更愿意选择遗忘。他问她,如果他没有回国,是不是就不用看到这样的悲剧。 林安落想回答他,答案却发送不出去,李司默删除了她的号。 她想,他是知道答案的,无论他回不回来,这样的结局,不可避免。因为看客除了他,还有宋流光。 她朝着天空挥了挥手,就当作是她来送过李司默了。 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她怔住了。 不远处,有人在朝她慢慢靠近。 是刘玉扬。 “刘……”林安落还没有喊全名字,就被刘玉扬拥抱进怀中,紧紧的。 她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刘玉扬,你放开我。” “我不放,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 “我去乡下住了段时间。”安落如实说。 “你怎么回来的?” 安落回忆道:“那天晚上伦敦只有到北京的飞机,我到北京时是上午十点,我去火车站,错过了到海市的火车,于是我买了北京到江城的火车票,再从江城坐大巴车回了海市。为了怕你找我,我就躲乡下去了。” “你也不嫌折腾。” “所以我元气大伤啊。” 数日的焦急在这一刻转化成了一抹微笑,“以后不可以玩失踪。” “好。” 他松开安落,“我就知道你会来送李司默的,所以我在这附近等着,看看能不能碰运气逮到你。” “你怎么知道李司默今天走?” “苏婵说的,她这几天一直和机场保持联系。” “我回来后,听到一个说法,李宗康的贪污证据是你交出去的。” “守法公民应做的事情,正好我手上有证据。” “因为什么?你和李司默不是很熟吗?” “原因,我不告诉你,以后你也许会知道,你慢慢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吧。”林安落故弄玄虚。 刘玉扬也不再好奇,一本正经地说:“sarah,我找你是想告诉你,我愿意为了你背负弃子的骂名。” 林安落也不由得严肃起来,“那苏颜若呢?” “钱是她的软肋,我相信她会屈服的,她父亲需要钱。” “太绝情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你答应我,回来我身边好吗?” “我不想为你背负骂名,我要是和你和好,我就是你和苏颜若之间的第三者,凭什么?明明她才是插足我们之间的第三者。但是世人并不知道,他们只会认为你拈花惹草,辜负了两个女人。更会说我道德败坏,人家两口子孩子都有了,还死不要脸地贴上去。不,我不想这样。所以,刘玉扬,我可以回来,但不是现在,至少等苏颜若的孩子生下来后,你再让我做决定。” “好,我同意。” 又是一阵飞机的轰鸣声,林安落和刘玉扬微笑着拉钩,许下约定。 尽管他的心里有着很多失落,但他明白自己不可以逼她太紧。能够变成这样,已是一种很大的进步。 下午,林安落约见高局长,想要通过他再去见一次李宗康的,高局长却给了她一封信,说是李宗康给她的,让她不必再去看他这个糟老头了,所有的答案都在信里。高局长说李宗康的律师告诉李宗康他儿子回日本了,以后都不打算回来了,他听到后,情绪很低落,所以现阶段他都不太适合见人。 安落向高局长说了声“谢谢”后,就离开了。 拆开信封,取出信纸,三张纸,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李宗康的字很有艺术气息,看起来令人感到赏心悦目。 “我出生寒门,自小就谨记知识改变命运这个道理,我拼命读书,家里供不起我学费,没关系,我就去镇上的小饭馆里帮忙,余下所有的时间我都拿来学习,我失去了童年换来的是能去省城重点高中上学的机会,我是镇上的中考状元,每个人看到我,都会夸我聪明,可是远在外地打工的父亲写信回来,让我不要读书了,去他那里,他给我找份工作。因为重点高中的学费,他们实在无力负担。是我的眼泪,感染了我的母亲,她四处求人借钱,可是大家都怕我们家还不起,我母亲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去镇上的歌舞厅做小姐,终于帮我凑齐了学费,可我从此看不起她,因为她,我被打上了‘妓女的儿子’这个绰号。高考结束后,我以优异的成绩去了北大外语系,这个时候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好成绩在这里不算什么,能进北大读书的都是聪明人,我也体会到了我和首都孩子的差距,我的普通话和英语口语都带有地方口音,很严重,我花了很多的时间去纠正,我充分利用课外的时间出去打工,我寄希望于拿奖学金减少点负担,我还得每天保证一定的看书时间,连续四年,每天如此,我只睡四个小时,大四那年,我被保送读研,可我放弃了,我母亲终究是被父亲发现了她的秘密,因着头上带了一顶绿帽子,他男人的尊严酿造了他无法抑制住的冲动,失手杀了我的母亲,饶是如此,我也没有回家乡。我憎恶那里的一切,我被海市的一所国际中学聘用,而我同班同学,他们的前途永远都比我光辉灿烂,出国、进家族企业、走上仕途,每一个人都比我有出息,我付出四年的努力比不过人家的万贯家财。我对现实感到绝望,但是生存让我学会了在绝境中乐观向上,我矜矜业业地教学,靠着补课费赚取了不少外快,我的生活终究是出现了一点希望。两年后,我认识了我妻子,她出生医学世家,家里开医院,很有钱,我努力追求她,然后她被我感动,我们结婚,婚后一年不到,司默出生。但她太过优秀,和她在一起,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这种压力不仅体现在金钱上还体现在职称上,我妻子在自家医院工作,是主治医生,都知道她是院长的女儿,没人敢给她气受,每个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我不同,我没有背景,在学校,任何一个老师都可以提出来让我帮忙代课,薪资她们一分钱也不会给我,要忍受着因为不合群她们在背后谈论你吃软饭等等恶言,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我永远都只能看着别人升副主任、主任的。我越来越不快乐,我妻子更是提出让我辞职在家,带司默,我当然不能接受,与她大吵了一架。十几年里,她娘家的人没有一天不觉得我窝囊,我妻子每次都会帮我说话,告诉那些亲戚,做老师挺好的。可是时间久了,她也会不耐烦,也会后悔嫁给我这样的人。 第十五章 棘手的敌人(四) “直到有一天,我的机会终于来了。这所学校的董事约我见面,她说只要我按照她说的做,她就可以帮我进教育局,做副局长。这就是天上突然掉下了馅饼,虽知道有可能是个陷阱,但是它过于诱惑人了,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无论让我做什么。我这一生,必须要在我妻子的亲戚里挺直腰板做人。而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拆散我班级里的一对情侣,都是出自豪门的孩子,谁也不能够得罪,但我只能放手一搏,因为我知道这是我此生唯一的机会,我必须把握住,无论做多么卑鄙的事情。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编造了关于你不是处女的谣言,你们分手了。那位董事说到做到,果真花了大笔的钱,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帮我得到了教育局副局的位子。后来,我想挣更多的钱给我的妻子和儿子,我想证明我不是一个窝囊废,所以别人给我送礼,我照单全收。贪婪也就越来越大,甚至会去逼迫别人来给我送钱。所以我沦落到今日的这个下场,我是自作孽不可活。 “信写到这里,我想你一定能猜到那位董事是谁了吧。仔细想来,其实我们都输了,只有她才是最后的赢家。我不想为我所做说对不起,因为这世间欠我的又何止是一句对不起。” 是宋流光的母亲,居然是宋流光的母亲。 林安落攥着信纸的力道加大,逐渐将信纸弄得皱巴巴的。 这就是宋流光没有说出口的苦衷吗?拆散他和林安夕的不是流言,而是他的母亲。 而宋流光在明明知道李宗康是帮他母亲做事的情况下,还是排除万难、不顾一切地帮助林安夕,只为减少她心中的恨意。 林安落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答案扑朔迷离的。 为什么?就算不喜欢林安夕和他儿子在一起,也不该用这样恶毒的手段啊。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靠近真相。 当然,她可以选择将这封信直接甩宋流光脸上,问他答案,但她确定,他是不会说的,如果能说,他早就说了。他有维护他母亲的责任。 而她也有不告诉林安夕的责任。 如何说得出口呢?原来她们的敌人另有其人,还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敌人。 林安落没有再回郊区别墅而是回了林家,与林老夫人一起用了晚餐。 她怕自己面对林安夕,会忍不住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她将李宗康的那封信锁进了房间保险柜里,看到保险柜里的一个雕花首饰盒,她怔了怔,心里有些难过。 里面是刘玉扬设计的首饰。 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发生的一切都出乎她意料之外。之前,她与刘玉扬走在了一条无止境的黑暗之路,却突然看到了一点点光亮,令他们都开始充满希望。但现在,那点点光亮却令人感觉在一点点消失殆尽。 她当初的设想是把李宗康送进监狱,与宋流光纠缠不清,折磨他。但是林安夕心软了,竟想让她和宋流光走到一起,安落知道现今林安夕这样说可能会有些风轻云淡,但日后,一旦她和宋流光真的在一起了,林安夕势必会痛不欲生,倘若下次她再自杀,只怕是抢救无效了。 她不可以遂林安夕的心,这样是不对的。她也冒不起这个险,毕竟,林安夕是她的亲姐姐。失去爱人的滋味,她曾体会过,林安夕已经够生无可恋了,安落不想让她变得更加绝望。 这一次,她不能听林安夕的话,不能打消对宋流光报复的注意。既然宋夫人那么不希望林安夕和她儿子走在一起,那么安落就偏要忤逆她,频繁出现在她眼前,与宋流光恩爱非常。 没有人愿意见到讨厌的人如此纠缠不休,那么意气风发,尤其是像宋夫人那种骄傲的名门千金。 她开了电脑,搜索启明珠宝近期是否有人事招聘,浏览了一番,发现设计部在招设计师助理,她松了一口气,赶紧把自己的简历修修,发了一份过去。 她需要一些意外的惊喜能够顺势将她推到宋流光的身边,在这段关系里,她需要把握主动权。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似乎,在爱情里,她永远都习惯把握主动权,与刘玉扬之间,永远也是她比较强势。而林安夕则与她相反,她在所爱之人面前显得有些笨拙,她善解人意、温柔明媚,就算与宋流光闹了别扭,也总是她先熬不住时间主动求和。大概就是因为她一贯的卑微,惯坏了宋流光,让他以为她能被他一手掌握住,召之即来挥之则去。宋流光一回国就让林安夕回到他身边的自信,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林安落登录qq,头像闪动着,滴滴声急切地传入耳中。她不习惯玩qq,在西雅图她和同学玩facebook,因facebook在国内是被屏蔽的,要翻墙才能登,她后来觉得麻烦,也就不怎么玩了,在刘紫彤的带动下玩了qq,只不过一到假期,她就不太登录了,qq容易卡机。 为此,刘紫彤叫她怪人,电脑上qq卡机,可以用手机登录qq,但她觉得她打字速度赶不上人家用电脑的打字速度,聊天有些吃力。 她连续点击数次鼠标,终于是把所有找她的人的对话框都拉电脑桌面上来了。 大致看了看,班级群的信息居多,还有一部分是班上的同学来问她怎么和刘玉扬取消订婚这件事,男女都有,很是八卦,对林安落来说这些都是一些很久远的事情了。她也没有心情回答,一个一个关闭窗口,班级群有人在聊着天,安落潜水,看着她们聊天。 她们在讨论刘紫彤的工作室以及“太阳水滴”,近些日子,关于刘紫彤的采访报道一篇又一篇,什么豪门富三代偏离家族事业自创珠宝品牌“sky”,伦敦拍得“太阳水滴”黄钻万众瞩目,所谓出尽风头,令人艳羡,还做客国内一档有名的人物专栏节目,名媛风采夺人眼球,总之是怎么高调怎么来,当然这样的效果就是工作室未开张就已经接到了数个大case。而关于刘紫彤的珠宝设计展也将于一个月后开办。 第十六章 你的梦想,我来买单(一) 其实,在同行眼中就是拉仇恨来着。林安落知道,她们这帮人生活在别人眼中,就是靠着背后的家族撑腰,有本事的接手家族企业,没本事的自主创业,成功了是家族财力雄厚,不成功了就是个玩票的败家货,总之是怎么难听怎么说。刘紫彤很早的时候因追随顾昔年的脚步去了法国读书,而后又跟着顾昔年的脚步回来海市,不顾家人的反对在海市大学读珠宝设计,她明明有更耀眼的路走,可她都放弃了。熟悉刘紫彤的人都知道,这些年她空余的时间不是在法国、英国、美国等地旅行,就是逛街购买名牌,到私人俱乐部参加派对,与中意的男人调情约会,也许在外人看来很是不屑,但是这些事情中不乏商机。万事的付出都是有价值的,刘紫彤的创业之路如此顺畅,不仅因为她父亲的投资,还因为她的社交广,大家都愿意为她出力。 此刻,a同学和b同学一唱一和表达着羡慕之意,到后来c同学插进话来后,话题就有些偏转,说着酸话,比如刘紫彤家里有钱,与她们不是站在一个起跑线上,如果她没那些光环,她的设计天赋绝对不如她们,气氛有些冷场,没有人再多说什么。 林安落倒是不愿意放弃这个可以吓得c同学睡不着觉的机会,她看她不爽,很久了。 她敲击着键盘,写了一段话,发送过去。 “既然c同学那么看轻刘紫彤的设计,为什么在大二的时候剽窃了刘紫彤的创意参加中国珠宝设计大赛?拿了一个季军回来就在班里耀武扬威的,穷得瑟。天赋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谁笑到最后不就知道了。” 林安落还等着这位c同学来点回击,等了好一会儿,就看到她头像暗了,不是隐身,就是逃了。 小样,仗着刘紫彤不在班级群里就敢随便乱说。想当初刘紫彤退出班级群也是因为这位c同学,被剽窃创意的郁闷加上c同学得了季军后在班级群里一面高调得瑟,一面表示她很谦虚,刘紫彤一怒之下,不想看到这么个道貌岸然的人,退了班级群,随后联手安落将c同学赶出了宿舍。 a同学建立了一个讨论组,把安落拉了进去,安落看到讨论组里有好几个同学。 a同学:安夕,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sarah:是真的。 b同学:你知道吗?其实c能得季军,是因为有个评委是她表姐,她表姐是启明珠宝的设计师。 sarah:呵呵。 d同学:紫彤可真大方,要是我直接向法院起诉,让媒体炒作下,让c身败名裂,难怪紫彤当初会退出班级群,我要是她看到c这个贱人也会不淡定的。 sarah:已经给了惩罚,将c赶出宿舍,眼不见为净。 a同学:这哪里算什么惩罚啊,便宜她了。你不知道,c在背后不知道说了你们多少坏话,见到谁都说你和紫彤欺负她,嫉妒她。幸好我当初没信她。 看到这里,安落也大致能想象到她们这群人聚在一起说她和刘紫彤坏话的场面。 怎不见你维护过我们一二句?安落打下这段话,随后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a同学问她会不会加入刘紫彤的工作室,林安落说了些敷衍的话后默默退了讨论组。她可不想再说些什么出格的话,日后变了味道地传出去,满足别人的八卦欲。 很多人和事,她清楚的知道,但不挑破。 记得曾听到一个学姐说,在大学里,身边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不论多么热闹,但到最后都避免不了分别。这种分别包括心理上的分别,也包括空间上的分别。因为,一毕业就代表成为了同行,而同行势必就是一种竞争的关系,无论当初多融洽的关系,一旦身在职场多少都会变味。生存的代价是在血泪中体会到的。 当初有多少人会觉得这段话现实冷漠,现在就有多少人切身体会、黯然惋惜。 她们还没有毕业,就已经是一种疏远的关系。临近大四,一封封简历投递出去,大多数人都在找公司实习。有的人会因为被前辈欺负,在群里吐槽想要得到同学的关心与安慰,可谁又能分得清虚情假意,又会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幸灾乐祸。其实,诉苦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除了暴露了自己的脆弱,又能改变什么? 三年的时间,她在这所学校的朋友只有刘紫彤一人,也不是不无道理的。她们站在相似的起点,她们不会是对手,因为没有必要,她们早已拥有别人奋斗一生才能得到的财富、地位。 林安落在第二天上午就接到了启明珠宝公司的电话,让她下午一点半去公司面试。 安落挂了电话后,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启明珠宝公司这次招聘还是挺着急的,这么快就给消息了。她悠闲地打开衣柜开始挑衣服,房间门突然开了,林安落转过身,看到是刘紫彤,脸上笑开了花。 “哎哟,大忙人怎么会来我这里?” “我刚从北京回来,我一听我哥哥说你出现了,我就来找你了。你说你是想吃我几拳,我给你发了多少短信啊,打了多少电话,你不是关机就是转语音信箱,我都郁闷死了。” “别打我,我下午还有事呢?身上可不能青一块紫一块的。” “什么事?” “去面试啊。” 刘紫彤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是邀请你加入我的工作室的?我现在缺人手啊,一个月后就是我的设计展,我得交出惊艳的作品吧。” 安落略带抱歉地说:“紫彤啊,对不起哦,我是要去启明珠宝面试。” “什么?”刘紫彤大叫,“不可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关键时刻背弃我?我不管,你要来我工作室。” 安落不禁失笑,“哪有那么严重啊?这算哪门子的背弃啊?昨晚c同学在班级群说你酸话,我可是替你狠狠出了口恶气,你看我多帮你。况且我相信你的实力,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有你在,我安心点嘛。”刘紫彤有些讨好地说。 第十六章 你的梦想,我来买单(二) “紫彤,你啊,就是对自己没自信。看来我不去你工作室是对的,这有助于你锻炼自己独当一面的能力。你把自己所有的成就都归功于别人,这样是不对的,从今以后,你得习惯性地告诉自己,我棒极了,我一定可以。其实你已经准备好珠宝展的图纸了,压轴的一套作品你自己完成,其他的你可以交给工厂来做,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被安落这样一安慰,刘紫彤有信心多了。 “你去启明珠宝面试,我哥哥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 “这是我的事,跟你哥哥有半毛钱关系吗?” “别装无辜,我哥可跟我报备过了,你们和好只是时间问题了。可你现在去宋流光的地盘,你是想气死我哥哥啊?” “你知道的,启明很少对外招聘,她们设计部的招聘从来都是交给猎头的,这次会突然招聘助理,估计又是哪位大师级人物被挖来了。如果我能进去,我学到的知识会更多。也许还能得到大师指点。”林安落尽量说得冠冕堂皇,让刘紫彤没有劝阻的理由。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的确很有诱惑力,不过林安落能进启明的核心部门,势必要与宋流光有所牵扯,刘紫彤有些担心,她哥可是大醋缸啊。 “总之,你既然给了我哥哥承诺,这次就不许再做出格的事情。” “未来的事情我们谁都说不准的。哎呀,我现在还只是面试,不一定能进。”林安落说得似是而非,然后举了举手中的套裙,笑着问:“你觉得我穿这件去面试怎么样?” “可以啊。” 安落很快换好衣服,化好妆,跟刘紫彤一起出去吃饭,然后让刘紫彤开车送她去启明大厦。因着时间未到,她准备到对面的肯德基坐会。正要过马路,一辆玛莎拉蒂小跑停在她眼前,刘玉扬摘下墨镜,对安落说:“上车。” 面无表情的,安落心中有数,一定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刘紫彤给他通风报信了,这个叛徒。 “我有事呢。” “你快上车,这里不能停车。” “那你就开走。”安落不留情面地说,转过身往启明大厦走去。 身后刘玉扬狂按喇叭,见不管用,下车追上安落。 “我不准你去。” “你干吗要干涉我的选择?”林安落有些生气,倒不是气刘玉扬,刘玉扬来拦着她,是他对她不够信任,他害怕她和宋流光再有什么,她理解他,就凭他真的在乎他。可是她无力去解释她这么做的原因。很多秘密,暂时坦白不了。 “你为了我想,也不会去宋流光的公司。如果你工作,你可以去紫彤那,我那么热心于紫彤的工作室,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啊,我想你和紫彤要好,你一定会去帮紫彤的。可你现在这样,不令紫彤心寒吗?你可是她最好的朋友,这种时候,她最需要的是朋友。” “紫彤她理解我。” “理解不代表不失望。” 被刘玉扬这么一说,她对刘紫彤更加感到抱歉了,态度也不那么强硬了,退一步说:“我只是去面试,又不一定能够进。如果我在一个位子,能学到很多的知识,那不是很好吗?你让我先面试完,我再跟你谈好吗?” 林安落劝说道:“好啦,好啦,你先回去吧。” “不要,我在这里等你下来。” 刘玉扬郁闷极了。 安落点头,“好,你高兴就好。”说完,踮起脚尖,吻了吻刘玉扬的脸颊,算是安慰。 安落坐电梯到11楼,推开设计部的门,有人看到了她,然后微笑着向她走来。 安落回以笑容,“您好,我是来面试助理的。” “您好,请问是林安夕小姐吗?” “是。” “请跟我来。” 林安落被带去了一个小型的会议室,椭圆形的红色桃木桌子放在最中间,会议室空无一人,带她来的女孩已经关了门走了出去,只说让她稍等一下,主管马上就来。 林安落等了会,门才又被推开。 只是走进来的人是宋流光,这是林安落没有想到的。 “难道说启明珠宝的一个小助理的招聘都要劳您大驾?”林安落不解,太夸张了吧。 宋流光笑了笑,“坐吧。” 林安落依言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当然,离宋流光的位子,有点……远。 宋流光手中捏着她的简历,薄薄的一张纸,他大致浏览了下,啧啧摇头,“安夕,你的简历真的是我见过最简单最空白的了,你觉得凭你这样的简历真的就能进入我们公司吗?” “我有作品啊,我用作品说话。”说完,林安落从包里拿出一份手稿,起身交到宋流光手中,再回到刚才的座位。 “你坐那么远,我看着都累。” “没关系,我戴了隐形眼镜,我不累。” “……” 宋流光翻开文件夹,欣赏安落的手稿,片刻后有些惊讶地看着林安落,“安夕,你的确很有天赋,这些作品每件都可以作为本季度的主打作品。” “是吗?我用心之作。”面上镇定,其实内心早就沾沾自喜,恨不得跳起来。 “那你为什么投简历的时候不顺便把这些手稿的电子版都发一份给hr?” “我怕被抄袭。”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类的事情,所以林安落很小心很小心。 “看来你对你那比较简单的简历还是很有自信的啊。” “没。” “那你是对我有自信吗?觉得我一定会录用你?” “没。” “安夕,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国后选择将启明珠宝作为我大展宏图的第一站吗?” “是啊,启明集团旗下的子公司那么多,你怎么就选择珠宝公司了呢?”她的心中隐隐似乎有答案,可是她不敢确定。 “因为你。”宋流光敛去笑意,认真的说:“你的专业是珠宝设计,我就在想有一天你会不会投递简历到启明珠宝,成为启明珠宝的设计师,我想了很多遍,都觉得你会。所以,我在这里,一直等着你。所以,当hr收到一封名为林安夕的简历时,她立刻就发送到我邮箱了。所以,你很幸运,没有因为你那失败的简历就直接刷了你,都是因为你是林安夕。” 第十六章 你的梦想,我来买单(三) 原来如此,对啊,这样才正常,不然小助理的招聘要大boss出马,太恐怖了。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来?” “我对你的自信,是习惯。” 瞧瞧,林安夕惯出来的毛病真不好,他真是吃定了林安夕的感觉。我一定给改了你这习惯,林安落心想。 “那我算是被录用了?” “是。” “我本来想让你做celine的助理……” 林安落激动地打断宋流光的话,“celine?tiffany的首席设计师?” 宋流光笑了,点点头。 安落恍然大悟过来,“难怪她在前段时间宣布结束与tiffany的合作,说自己要旅游一段时间,原来事情的真相是她被你请来了。” “是,明年年初开始她将担任我们设计部的新总监,所以公司正全力为celine物色最优秀的助理。” “天呐!”果然很强大啊。 “但是我看到你这些手稿后,我改变了主意,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秋季珠宝发布会的设计师团队。” “什么?”原谅她,听到如此心动的条件,她怎么能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是说,我希望我们的秋季珠宝以你的这套关于母爱的设计概念作为延伸单独成为一个系列,你知道吗?你的作品令我很感动,相信我,我一定能捧红你,我们的团队是最棒的。” 林安落有些懵了,努力消化着宋流光的话。 “我考虑考虑。”她低声说,临走前还不忘从宋流光手中抢走她的手稿。 在楼下看到刘玉扬,刘玉扬皱眉朝她走近,“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有吗?”林安落摸摸脸。 刘玉扬拉着她到镜子前,“你自己看。” 林安落笑了,还真是,“我是有点被吓到了。” “怎么说?” “我被诱惑了,你知道吗?如果我答应进入启明珠宝,我就可以直接参与这次秋季发表会,用我的设计概念。”林安落觉得自己激动得心律快不齐了。 刘玉扬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妥协,“算了,你高兴就好。” 看到刘玉扬转变了态度,林安落高兴坏了,扑到刘玉扬的怀里,“你能理解我,我真高兴。” “只是你可答应我,你对工作心动没关系,但是你不可以对宋流光心动。”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林安落点点头答应,“好。” 刘玉扬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没有那么担心了。助理的电话打来,让他记得下午的会议,刘玉扬挂了电话后,对林安落说:“我先送你回家,外面天这么热,可别中暑了。” “好。” 路上,刘玉扬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来看了看名字,一下子就像吃了黄连一样,脸苦得跟个什么似的。 林安落抢过刘玉扬的手机,原来是苏颜若的电话。 “接啊。” “不想接。” “那可是你孩子他妈。”林安落幸灾乐祸道。 “还不都怪你,给我找了这么个神经病。每天都要打好几次电话问我在哪里,我就算说了,她能信吗?” “我又不知道她会怀孕。话说你嘴上这么嫌烦,我哪里知道你是不是在她面前就甜言蜜语哄着她?” “sarah,你别欠揍啊,把我惹急了,我也收拾女人的。” 林安落心满意足地帮刘玉扬拒听掉苏颜若的电话,顺带关机。 “路过苏宁时停下,我们去买个情侣手机去,再办张新卡,然后你那张卡只准存我一个人名字。” “你的卡里也只准存我一个人的名字。” “成交!” “sarah,你怎么这么兴奋?”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有种偷情的刺激感吗?” “……” 正式进入启明珠宝工作的那天,林安落是由宋流光亲自领到设计部的总监办公室。 “安夕,这是设计总监molly,明年将由她成立新的部门,主要设计男性首饰。” molly有些惊讶,关于新部门的事在公司没有公开过,没有想到老板主动告诉眼前这个女孩了。 林安落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三十出头,修身的黑色套裙包裹着她曼妙的身材,前凸后翘,曲线迷人,她的脸上化着较为精致冷艳的烟熏妆,头发高高盘起,气场很强大。 比起molly时不时投射出来的精明干练的眸光,安落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嫩。 “你好,molly,我是sarah。”她友善地伸出手。 “你好,欢迎你的到来,昨天宋总已经跟我提过你了,我倒是很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你的设计呢。” “谢谢,电子稿我已经带来了。” 宋流光对molly说:“你亲自带安夕,先让她尽快熟悉她的工作环境和工作内容,她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只会做设计,我不需要她花很多的心思去研究市场,关于她的梦想,启明来买单。” 他说得郑重其事,万事替她考虑周全,安落心中暖意丛生。 宋流光离开后,molly带她出去见了几个主设计师,彼此熟悉一番,给林安落安排一个座位,顺便要了一份她的设计的电子稿。回到办公室前,对安落隔壁桌的女孩说:“nicole,这位是sarah,你中午吃饭的时候别忘了叫她一起,茶水间里的咖啡、茶、零食之类的也要介绍周全。还有把你手里董事长夫人的项链交给她来设计。” “啊?她能行吗?”叫nicole的女孩有些怀疑地瞥了一眼安落。 “boss带来的人能有不行的吗?” “ok。” molly转过头正好对上安落的视线,“有什么不懂的,你问nicole就行。” “好的。” 然后molly回到办公室,一个上午都没出来。 nicole将自己的qq号给安落,让她加上,然后又把设计部的群发给安落。没过多久,molly加了安落的qq,来敲她。 molly:我相信宋总的眼光,你绝对是一个可塑之才,我对我们这次秋季新品发布会更加期待,相信一定会大热。 sarah:我很期待! molly:我会尽快写出策划案交给宋总。 sarah:谢谢你! molly的头像暗了,林安落觉得无聊,问nicole董事长夫人项链的事,nicole把设计要求发给她。 然后,林安落只用了一个上午就构思好作品,到了饭点,nicole带她一起去员工餐厅吃饭,中途,她们碰到了宋流光,宋流光显得并不热络,安落也就打消了和他说话的念头,吃晚饭回到办公室后,其他人看起来依旧很忙,nicole倒是很清闲,听听音乐,看看八卦,刷刷微博,喝杯茶,时间也被这么被消磨了。 安落猜测,nicole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第十七章 珠宝设计展(一) 后来和nicole聊天后才知道,她是专门负责婚礼上佩戴的珠宝设计的,这些年,她为很多新人设计,现在轮到自己了,她花了很多心力设计了自己婚礼上的头饰、项链、手链、戒指、以及胸针,事无巨细,今天是工厂答应送样品过来的日子,她面上淡定,其实等得心都快焦了,所以只能做些其他的事放松心情。事实上,她今天应该要画出董事长夫人的项链手稿的,但是molly体谅她,把这个任务交给安落了。 要下班的时候,林安落终于完成了手稿的上色,将手稿交给nicole。 nicole看后很满意,说这件作品,董事长夫人应该会非常喜欢的。 “有个要求,不要说是我设计的。” “为什么?” “董事长夫人不太喜欢我。”林安落面露难色地说。 nicole想了会,点头答应,“我帮你去跟molly说,好歹这算是她对你的测试,你完成得挺好的,比我当初强太多了。” nicole刚说完,工厂那边就来人了,nicole将他们带到会议室,亲自鉴定起来,办公室的其他设计师也走进会议室,一睹风采。sarah有幸见证了她的作品,心中立刻钦佩起来,简直是太惊艳了。尤其是nicole的晚宴项链,由38颗直径约为11.99-15.85mm的白珍珠串成,配18k白金镶嵌斯里兰卡蓝宝石链扣,珠子通体丰盈,贵气十足。 送走工厂的人后,nicole差点感动得哭出来,同事们都笑她是个傻姑娘。 看得出来,这间办公室的人相处得很融洽。 安落也开始对她的职场生活充满期待了。 林安落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刚起身就看到宋流光推门而入,办公室里原本气氛热闹的下班氛围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大家正襟危坐,不知道boss来是有何贵干。 他径自走到安落的座位旁,“一起吃饭吧。” “啊?”林安落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今天车子送去保养了,我请你吃饭,你送我回家吧。” “好……吧。”林安落勉为其难地答应,心中暗自庆幸昨天拒绝了刘玉扬要来接她下班这个提议。 在宋流光的指示下,车子七绕八绕开进了一个高档别墅区。 “就在这停下。” 林安落踩了个急刹车,身子往前倾了倾。 “这是哪里啊?”安落觉得奇怪。 “我家。”宋流光一脸的理所当然,说得轻松。 “为什么来你家啊?”她不要。 “吃饭。” 宋流光下车,绕过车头给林安落开了车门,林安落下车后不安地问:“你跟父母住?” “我爸不住这里,我跟我妈住。” “所以?” “所以?”宋流光故意装傻。 “我会跟你妈妈碰面?” “会。” “宋流光,你这是变相的让我见家长。”林安落暴走。 宋流光微微笑了,“就是吃顿饭而已,我们家阿姨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比外面餐厅的都要好。” “菜不是重点。”安落有些气急败坏。所谓的重点不过就是她如果现在进去,不就是要看到宋流光的母亲了吗?那个千方百计地要拆开他儿子和林安夕的女人。 她困惑地盯着宋流光看,他不是知道一切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难道他什么也不知道吗?林安落忍不住在心里猜测。 “怎么了?发什么呆呀?进去吧。”说完,他就很自然地握住了安落的手。 林安落有种英勇赴死的悲壮感,但是心中一个声音突然令她停止了脚步,她仿佛恢复了理智,挣开宋流光的手,然后从他面前跑开了,用了最快的速度上车,从宋流光眼前消失。 在宋流光母亲面前,她真的很不想做个如此胆怯的逃跑者,但是她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明明这是林安夕应该要面对的。她烦躁地想。 路上,她和刘玉扬的情侣手机响了,她把蓝牙耳机塞耳里,接听。 “你到家了没?” “没。” “不是下班很久了吗?” “堵车啊。”到宋流光家的路上堵了一段时间,也就耽搁了。 “没到家正好,我们去吃饭。” 又是吃饭。林安落听到这个词头就大。 “改天吧,我今天有些累。” 刘玉扬立马炸毛了,“宋流光给了你多少工作啊?有他这么对待第一天上班的人吗?” 林安落被逗笑,“不是工作的事情。行了,我在开车,先挂了。” 取出蓝牙耳机扔一边。 宋流光很久之后才走进家门,客厅里他的母亲看到他回来,露出笑容,“回来啦。咦?你不是打电话回来说要带朋友来家里吃饭吗?” “她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他又想起刚才林安夕脸上的慌乱,她逃避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令他感觉她知道所有的秘密一般。可是,不应该啊。他在心里否定。 “是什么朋友啊?男的女的?” “女的。” 宋夫人有些激动,“女朋友?哪家的千金?” “我下次一定把她带到你面前来,到时候你可以好好地看着。”宋流光没有否认,转身时诡异地笑了。 “吃完饭再上去吧。” “我不饿。” 宋流光随手脱了外套,上楼回房间。 他为今天的计划失败感到惋惜,他多希望林安夕能来家里,与他的母亲正式地见一面,不知道母亲在见到她后是什么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可惜,也只能等下一次了。 林安落花费了些时间才开始慢慢习惯朝九晚五的工作生活,她终于切身体会到广大的上班族为什么那么渴望周末鄙视周一,并称周一为黑色星期一。因为,真的是一到周一,那种突然而来的压力挡都挡不住,她这种工作酱油党已是这么不舒心了,更何况是那些认真工作养家糊口的人。 九月在满城桂花香中不紧不慢地到来,海大也正式开学,并做好迎接大学新新人士的准备。林安落开车穿过随园路到教师办公楼,下车后就看到了刘紫彤,她和刘紫彤达成统一意见,已是大四老生,学校并不强求学生住宿,从学校到市中心的距离有些远,林安落现在在启明珠宝上班,如果还住在学校,每天都要花费几个小时的时间上下班,想想都累,还不如搬回家住,刘紫彤是随便家和学校她都能住,但是如果学校里没有sarah做伴,那她也就没有心情了。 第十七章 珠宝设计展(二) 她们去学工处的老师那办理了相关的手续,又开车到宿舍楼下,回宿舍整理行李,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积累了三年的行李,头都大了。 手机铃声适时想起,林安落看到是宋流光的号码,她今天请假,宋流光还打电话过来,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连忙按了接听键。 “喂?” “你宿舍是在哪里?我在海大。” “呃,你来海大做什么?” “帮帮你啊。” “不用了。” “我人都来了,你还拒绝我,你也太狠心了吧。”宋流光故作委屈的说。 林安落看了看刘紫彤,觉得为难,但是再开口拒绝,她真的有点说不出口。 “好吧。”告诉宋流光她的位置后挂了电话。 “紫彤,我下楼去接个人。” “不准哦,不能让他进我们宿舍。” “为什么?” “宿舍很乱,真的很乱。”作为乱室佳人,让陌生人进来宿舍不是在丢丑吗?如何好意思? “也是。” 林安落又给宋流光打了个电话,让他在楼下等她就好,等她都收拾好了,再让他上楼来帮他搬东西。 刘紫彤趁林安落不主意,给自己的哥哥发了短信,催促他来海大帮着搬东西,并透露他情敌也在,未等多久,刘玉扬发来短信,让刘紫彤务必看着宋流光,别让他太靠近sarah。刘紫彤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林安落,立刻回道:“我找了个借口把宋流光拦在宿舍楼下,进不来,放心,我聪明着呢,你赶紧过来。” 刘紫彤刚把手机放包里,就听到林安落叫了她一声,她惊了一下,有点心虚。 “怎么了?” “这些不重要的书和报纸都卖掉吧?” 刘紫彤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好啊,正好楼下有收废品的爷爷在。先别管书了,等收拾好其他东西了,让免费劳动力上来搬。” 等到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刘玉扬才出现,宋流光看到刘玉扬在宿管站阿姨那做登记,他连忙下车跟了进来。 刘玉扬敲了敲门,刘紫彤满头大汗地来开了门,不免轻声抱怨道:“来得也太慢了,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宋流光跟着进到客厅,“你们好。” “呵呵,你好,你好。” 而刘玉扬根本就不理会,进到房间。 林安落出了一身汗,低着头把重要的书和要卖掉的书区分开来,看都没看来人就说:“宋流光,我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帮我搬到楼下吧。” 刘玉扬生气地关了门,发出一声巨响,林安落不满地回过头看到是刘玉扬,心里一惊。 “你怎么来了?” “你让宋流光来帮你都不找我,你什么意思?”刘玉扬质问着。 林安落现在又渴又累,脸上的油腻感更是令她没了好脸色,“能不能搬?不能搬,你就回去。” “你现在连跟我解释都懒得解释了吗?” 林安落将手中的书摔在地上,站起身来面向着刘玉扬,压低声音说:“他打来电话给我的时候就已经在学校了,我怎么拒绝?” “你可以说你有我帮忙了,不需要他了。” “我当时没想到。” “这种事,你本来就应该找我来帮你。” “这是小事,我不想麻烦你。” “麻烦?这怎么能算是麻烦,sarah,你有种你是我女人的那种自觉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叫麻烦吗?算了,不想跟你吵。”刘玉扬本来想好好教育下sarah的,但是考虑到宋流光在门外,装幸福都来不及了,怎么还能在情敌面前吵架,这不是给情敌希望吗?他连忙开了门,弯腰将地上的三个收纳盒搬起来。 “车钥匙给我。” 林安落咬咬牙,瞪了眼刘玉扬后,将车钥匙扔在收纳盒上。 本来这样闷热的天气里,心情就够压抑的,刘玉扬态度还这样,更是勾起了林安落心中的火气,现在这团火还没发出来,就被刘玉扬生生扼杀在摇篮里了,叫她怎么不郁闷。林安落真想问问刘紫彤到底让他来干嘛的,来吵架,还是来搬东西的。 刘玉扬出去后,宋流光走了进来,语气温柔地说:“我帮你把这些搬下去,你去洗洗脸吧。” “嗯,谢谢你。” 不知道刚才宋流光听没听见她和刘玉扬的对话,哎,真尴尬! 林安落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冷水浇在脸上,散了些烦躁,对着镜子,吹了口气,刘海被吹起来,刘紫彤过来洗手,林安落不满地问:“你叫他来干吗的?” “防情敌。” “是吗?那他怎么来跟我吵架?气死我了。” 刘紫彤看着有些暴躁的林安落,狐疑地问了句:“你大姨妈来了吧?” 林安落被问得有些愣住了,想了会,好像,是快要来月经了。 “干吗?没来,不过就这一两天的事。” 刘紫彤啧啧摇头,“难怪别人总说世界上最凶猛的动物是在大姨妈前后的女人,你今天真的是太凶残了,不就是我哥发了下小牢骚嘛,你就像要杀人一样,眼中喷火,你至于吗?好好去配点中药调理下你的大姨妈吧。” 被刘紫彤这么一说,林安落的火气没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很暴躁,看来的确是要去看医生了。 从洗手间出来,刘玉扬一脸汗从外面进来,一声不吭地从她面前走过进到房间搬剩下的东西。 林安落跟上,将地上的书搬起来。 “你放着吧,让我哥搬。”刘紫彤制止道。 “我能搬?” “你腰不疼啊?” 被刘紫彤这么一说,林安落好像还真觉得腰有点酸疼。 这下子,刘玉扬总算是明白了,嘴角微微扬起,一扫方才的郁闷,更加勤快地搬东西。 后来,宋流光被刘紫彤指派搬她的东西,刘玉扬就更快乐了。 终于把一切都搬上车,卖掉了一堆的书和报纸,林安落才觉得轻松不少,提议四个人一起去吃饭,她可是饿惨了。 令刘紫彤大跌眼镜的是,她没发现他哥的车。 “哥,你车呢?” “我打车来的。” 第十七章 珠宝设计展(三) 刘紫彤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正要问为什么,就看见刘玉扬上了sarah车的副驾驶座,而宋流光面无表情地上了自己的车,从关车门的力度来看,想必是生闷气了,不由得佩服起自家哥哥的手段,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宋流光这个情敌,似乎有种被秒杀了的感觉。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海鲜自助餐厅。 林安落饿得前胸贴后背,深深觉得只有自助餐才能满足自己大快朵颐的欲望。 由侍者领到一个面向大海的位子,刚落座,林安落就起身去拿食物。 “她今天胃口很好啊?不过,那眼光怎么令人觉得渗得慌啊?”刘玉扬不解地问刘紫彤。 刘紫彤笑了,“大姨妈期间要禁欲,接下来几天只能痛得死去活来,喝点白粥过活,我要是她,现在肯定也是疯狂的吃喝。” 宋流光笑着看着林安落忙碌的背影。 刘玉扬也觉得好笑,可是一想起接下来几天林安落要受折磨,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起身离开座位去外面安静的地方拨打了个电话。 林安落拿着两个盘子回来,正要回去拿醋,宋流光叫住了她,“你先吃吧,你要拿什么我去帮你拿。” “醋加片柠檬。” 宋流光怔了怔,半会才开口说“好”。 刘紫彤很自觉地将林安落盘子里的扇贝、蟹钳倒进小火锅里,慢悠悠地对林安落说:“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维持点吃相,谢谢!” “放心,我有分寸。” 刘玉扬回来时手中端着两个盘子,里面各放着四只生蚝,“要吃吗?” “当然要。”她最受不了的便是碳烤生蚝的诱惑了。 “我记得你吃生蚝过敏的?” “没事,先吃了再说。”她话刚说完,就动作迅速地把刘玉扬手中的盘子抢了过来,准备开吃,下一秒手却被一只大手握住了。 林安落抬头看到是宋流光,有些莫名,“怎么了?” “那上面有蒜。”宋流光皱眉道。 “我最爱的便是加了蒜的生蚝了,有什么问题吗?”林安落不解。 宋流光松开了手,另一只手放下调好的醋,若有所思道:“你以前最不喜欢吃加蒜的东西了,还有蘸醋吃东西。” 刘紫彤回想了一遍,似乎林安落并没有这个习惯,对宋流光说:“没有吧,sarah还是挺喜欢吃蒜的,而且她特别喜欢蘸醋吃东西,虾、鱼、螃蟹,对吧?哥。” 刘玉扬双眼紧盯着宋流光,不无讽刺地说:“你记错了,不知道记成了哪个女人的喜好了。” “是吗?” 林安落这才想起来是哪里出了错,宋流光熟悉的饮食习惯是属于林安夕的,却不是她林安落的喜好。林安夕比较娇气,挑食近乎到变态的程度,她不吃葱蒜生姜,不吃香菜,不吃有腥味的鱼,不吃除生菜外的蔬菜,就算吃生菜,她也是包着烤肉才能咽下,她最爱的是牛肉和虾,吃的最多的是鸡肉。比起醋更偏爱酱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调的温度太低了,林安落觉得有些瑟瑟发抖,她笑着抬头对宋流光说:“你记性真好。不过,流光,那是我的从前,我长大了,就不挑食了。” 宋流光情绪低落地入座,后来也没怎么说话了。 林安落的胃口一下子就小了许多,心里有些苦涩,就连平日里爱吃的生蚝,吃多了都差点想吐出来,果然心情不好吃什么都没滋味。林安落本想吃一个舒心畅快,坚守到最后时间再离开这家自助餐厅,可是有宋流光在场,到底是有些坐立难安,气氛始终是有些微妙。 结束的时候,林安落才恢复满面笑容,宋流光回公司,刘紫彤回工作室,林安落好心好意地要送刘玉扬回公司,他偏要她先去中医院,他说要去那里办点事。 在停车场等了片刻,就见刘玉扬拎着一包中药走过来。 “刘玉扬,你病了吗?” “给你的。” “我又没生病?” “老中医说了,喝下这些中药保准你痛经症状消失。” 林安落有些感动,这人想得可真合心意,声音明快地说:“谢谢啊!”然后激动地身体前倾吻住了刘玉扬的唇。 刘玉扬抑制不住地加深了这个吻,灵活的舌戏谑地逗弄着她的舌,林安落闭上了眼睛,全身心都放松下来,双手勾住刘玉扬的脖子,鼻尖都是他的气息,魅惑诱人,刘玉扬灼热的掌心贴着林安落的后背,慢慢移动,在林安落未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附在她的胸前,轻柔地揉捏,撩拨着她的欲望,酥麻的感觉令她差点呻吟出来,林安落一个激灵退后了些距离,毫不犹豫地将暧昧终止。 她睁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别勾引我啊?” 刘玉扬舔了舔嘴角,玩世不恭地说:“哟,被你发现啦?” 林安落脸刷地一下红透了,她当然不会那么蠢笨到要告诉刘玉扬她上一秒有想上了刘玉扬的冲动,她对他的欲望比从前浓烈了许多,发现这一点更是令她觉得不可思议。饥渴的女人与心动的男人待在一个空间里不干柴烈火一番实在是一种压抑本能的行为。 “走吧,我送你回公司。”恢复正常的林安落利落地启动车子,倒车离开医院。 一旁的刘玉扬笑得春风得意。 林安落将车子停在刘玉扬公司大厦楼下,几乎是同时,林安落和刘玉扬都看到了站在大厦门口的女孩,穿着宽松的裙装,脸上是浅浅的笑容。 “sarah,你先走吧。” “嗯。” 刘玉扬下车后,苏颜若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住了。 林安落快速离开,隐约听到刘玉扬不悦的声音:“你又来这做什么?” 苏颜若说了什么,林安落没听到,也许什么也没说,她透过镜子看到,苏颜若霸道强硬地挽住了刘玉扬的臂膀,不管刘玉扬怎么挣扎就是不松开,然后他们一起走进了大厦。 林安落妒忌坏了,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手机安静极了,刘玉扬都不知道发条短信安慰一下她的。回到林家后,林安落连车上的行李都顾不上,跑回了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睡衣,就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她忍不住给刘玉扬发去了短信。 第十七章 珠宝设计展(四) “她走了没?” 很快,手机响起,提示有新短信进来,林安落却发现不是刘玉扬发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安夕,你贱不贱?我不会走的,永远也不会走。如果你再这样和刘玉扬纠缠,我一定让你名声扫地,丢尽脸面,我说到做到。” 虽没有署名,可是林安落还是能够猜到是谁发来的,显然,苏颜若是看到刘玉扬的手机了。 这个刘玉扬也真是的,连个手机都看不好。她的心情愈加凝重起来。 接下来几天,林安落和刘玉扬的联络也变少了,偶尔的电话中听出来刘玉扬最近工作挺忙的,林安落打电话告诉他喝了中药的效果很好后就没再主动联系过。 虽说林安落现在是启明珠宝的设计师,但是她的工作并不是很繁琐的,这一点倒是令刘紫彤很是满意,因为她正好有很多的想法需要征求林安落的意见。临近设计展,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她花费了许久时间终于把她珠宝展最重要的一套首饰给做出来了,看起来效果比自己想象得要好,所以第一个就想让林安落看到。 周六一早,林安落就被刘紫彤的电话吵醒,让她去她的工作室见面,电话里语气听着很着急,林安落也不敢怠慢,很快地收拾好自己,驱车赶往刘紫彤的工作室。 刘紫彤的工作室是一栋三层楼,属于她父亲的资产,坐落在浪漫的婚纱一条街,旁边是全市最大的圣卡教堂,幸福的气息浓郁,这栋小楼属于巴洛克式风格,建筑外观整洁雅致,造型柔和,外墙干坦,但是小楼内部的装饰却是奢华浮夸的,内外对比,有着强烈的视觉冲击,整个布局豪放,内部墙面布满浮雕与壁画,放荡不羁,色彩明艳,有着一种唯我独尊的霸气。 林安落走到三楼,刘紫彤正坐在古典雕花扶手椅上喝茶,林安落走近,坐在另一把椅子上,“这里真令人觉得享受。” “你来啦。”刘紫彤给林安落倒了一杯红茶。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好事。”刘紫彤颇为神秘地起身去开了保险柜,取出了一个很大的紫色绒布盒子。 林安落抿了口红茶放下,“什么啊?” “我的压轴作品啊。” “快给我看看。”林安落激动地抢了过来,好奇极了。 慢慢地打开后,林安落震惊了。 “天呐——太漂亮了!”她的手轻柔地抚摸着那枚钻戒。 “蓝绿撞色,的确给人一种清新感,这两种颜色本身独立大胆,很少有设计师会用在一处的,但是现在看来说不定会引领新的时尚潮流。紫彤,你棒极了!” “矢车菊蓝宝石与祖母绿宝石一直都受人追捧,用白钻分隔开蓝和绿,其实还是很奢华梦幻的对不对?” “对,我很喜欢呢。”林安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我就说你可以的,你看,你现在交出这么一份完美的作品,我们大家都为你感到自豪。” “哈哈,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其实真的有好多事让我烦的,不过好在我聘请的五位珠宝设计师他们都有很丰富的工作经验,要我烦心的事情也少了许多,所有的媒体、国内外买手也都发了邀请函,希望能成功。” “你做得很好。”林安落合上首饰盒,还给刘紫彤。 “是啊,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满足过。” 刘紫彤将珠宝重新放进保险柜里,“我三年来所有的作品加起来居然有八十多件,不过,好在很多都是成品,不然工厂会被我逼疯的。” 刘紫彤预定了餐厅,打算中午好好地庆祝一番,正要打电话让刘玉扬一定要来,却被林安落阻止了。 “你最近跟我哥很冷淡嘛。” “嗯。”林安落坦白。 “又出什么事了?” “我都被人家正牌未婚妻警告过了,还不消停点,非要弄得名声都臭了才罢休?” “什么?苏颜若居然敢警告你?”刘紫彤说到这,有些恍悟,“难怪最近苏颜若缠我哥缠得那么紧。” “哦。”林安落心里不是滋味。 “越是这样,我就越要让我哥出来,你们见一面好好说说话,不能让你被一些无所谓的人给气着了,话说我哥也确实迟钝,你都气他到这样了,他居然都没察觉出来。” “我把负面情绪隐藏得好。” 刘紫彤最终还是给刘玉扬打了电话,不过故意隐瞒了林安落也在的事实,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刘玉扬本来要拒绝,却因为拗不过刘紫彤就答应了。 不过后来,却只有惊没有喜。 因为刘紫彤和林安落在餐厅里等到的人不止有刘玉扬,还有苏颜若,她一袭白色的小礼服,腰身虽有些粗,但不妨碍她的美感,言笑晏晏,款款而来。刘玉扬在看到sarah后,怪罪的眼神扫向刘紫彤,仿佛在说怎么不早点说。 刘紫彤怔住了,只觉无比尴尬,这下子要怎么办? 林安落不动声色地换了座位,坐到刘紫彤身边。 “谢谢你,sarah。”苏颜若笑着入座。 林安落没有理会,看似心无旁骛地看着菜单,心里却是千回百转,这一切不能怪谁,只能怪自己,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该是她承受的。 刘紫彤狠狠在桌下踢了刘玉扬一脚,刘玉扬蹙眉,隐忍着痛意,瞪向刘紫彤,刘紫彤不客气地又送上了一脚。 “苏颜若,你怎么来了?真破坏气氛。” “我找玉扬吃午餐,结果他说他要来跟你一起吃,我怕他骗我,又不知跟哪个狐狸精纠缠不清,我就跟来了,没想到还真是跟你一起用餐,只不过还多了一个人。”说这话时,眼睛无意瞥向林安落。 林安落恍若未闻,镇定自若。 “适可而止,要是不想吃,你可以先离开,不要破坏我用餐的心情。”刘玉扬冷冷地说。 “好嘛,我不说了。我现在的身体不能吃海鲜,玉扬,你帮我点吧。” 刘玉扬嫌恶道:“你够了!” “矫情死了。”刘紫彤低声吐槽。 一旁的林安落自顾对着侍应生说:“澳洲龙虾,谢谢!”然后合上菜单,将菜单交给侍应生。 第十七章 珠宝设计展(五) 等餐的过程中,刘玉扬去了洗手间,给林安落发来一条短信。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最近这么难缠,让你难堪了。” 林安落当着苏颜若的面回起短信,装作开心的样子。 “女人难缠也只是因为有了难缠的资本,这是你给她的。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似乎是我应该承受的。是我对不起你。” 消息发送后,苏颜若面无表情地问:“sarah,你在和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林安落笑着看向苏颜若,慢悠悠地说:“你管我?” “你——是不是跟刘玉扬?”说完起身,就要抢夺林安落手中的手机,但是林安落早有防备,轻松地避开了她的抢夺,讽刺道:“侵犯别人的隐私,这不太好吧。刘玉扬的手机你可以看,但是我的,你免了。” 这句话无疑是承认了她的确是在和刘玉扬发着短信,苏颜若怒气更甚。 “你要不要脸?”若不是那日看到了sarah发给刘玉扬的短信,她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sarah和刘玉扬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在她的印象中,sarah还是很有底线的一个人,没想到,是她将一切都想得太过美好了。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抓不住刘玉扬了,越来越觉得即便是自己的宝宝生下来,刘玉扬也不会娶她。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快令她窒息了。她是那样嫉妒sarah,因为在她那么彷徨无助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帮到她,而sarah的身边有那么多人在。 “我没跟刘玉扬上床已经是给你最大的脸面了。” 苏颜若气急败坏地就要来抓林安落的头发,却被刘紫彤一把扯住手,甩向一边,苏颜若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你够了!今天我请客,sarah是我最重要的客人,你居然敢动手也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肚子里还怀着你哥哥的孩子,你居然这么对我?”苏颜若泪眼婆娑地望着刘紫彤。 刘紫彤撇撇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慢慢走到苏颜若面前蹲下,手不顾苏颜若的阻挠,按住苏颜若的肚子,“把我惹急了,我管你肚子里怀得是谁的孩子,一样弄没。”与此同时,手上的力度加重。 苏颜若心里有些害怕,“你别欺人太甚。我要告诉你爸妈,让他们好好管束你。” “我劝你还是收敛点,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讨厌。我是我爸妈捧在手心如珍如宝20几年长大的孩子,你觉得你这肚子的那块肉能和我相提并论吗?能生下我哥哥孩子的优秀女人太多了,记着,是优秀女人,而你不是。所以他们不会在乎的,现阶段接受你,只是因为面子。” 刘玉扬回来时,苏颜若还在地上坐着,他幸灾乐祸地笑了,“怎么都坐地上了?地板凉快吗?” “刘玉扬,你还不快扶起我,如果我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罢休的。” 刘玉扬在苏颜若面前伸出手,这让苏颜若心里有些喜悦,说明他还是很在乎孩子的。 谁知刚站稳,就听到刘玉扬说:“如果你不小心把孩子弄没了,也挺好的。” 也挺好的。 苏颜若一下子觉得自己跌进了冰冷的井水中,从头凉到脚底,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她觉得自己就像一直蝼蚁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轻易碾死。 “你们别得意。”苏颜若拿起手袋,疾步离开餐厅。 “真丢人!”刘紫彤觉察餐厅其他几桌客人都望着他们,虽都是些生面孔,却也是觉得很不自在。 林安落仔细回味着苏颜若的那句话,她让他们别得意,她是要采取什么行动吗? “这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破事,你要是告诉我sarah也在,我在碰到苏颜若时就不出来吃饭了。” “想给你个惊喜,你还怪我?切……我的大少爷,你能看好自己的手机吗?让苏颜若看到你的短信,发信息来警告sarah,你可真够迟钝的,不知道sarah最近一直都在生你气吗?” 刘玉扬“啊”了一声,看着sarah面无表情的脸,他承认自己似乎真的有些愚笨了,还以为她是因为近期深受大姨妈折磨才情绪不高的,原来是在生他的气啊。 “sarah,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苏颜若欺负你了。” “哦。” “哎哟,sarah,你别这么冷淡嘛?” “我有吗?”林安落笑得一脸纯真。 看到这个笑容,刘玉扬和刘紫彤终于松了口气,看来气是消了。 一周后,满城报纸都在报道林家大小姐林安夕和启明珠宝总裁宋流光好事将近,图文并茂,一跃成为八卦榜头条。 林安落下楼用早餐,被家里佣人告知门外来了一些记者,想要采访她,她淡笑,自己什么时候又处在风尖浪口了? 林老夫人喊她去书房,一堆报纸砸在她眼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安落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奶奶会这么生气。 她拿起报纸快速阅读,她和宋流光吃饭的照片被放大,关于林安夕与宋流光的前尘往事也被报道出来,他们是曾经的恋人,后来分开了,如今再在一起,也算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云云。不知道为什么,林安落脑袋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苏颜若,关于林安夕和宋流光的恋情知道的人虽然很多,但毕竟时间那么久远了,谁会无聊到去告诉媒体?当然,苏颜若最有这个动机。 “奶奶,这不是真的。” “是吗?如果不是真的,为什么几家报社老总他们都告诉我这是经过宋流光亲口证实才登的?” “什么?”林安落有些目瞪口呆,直摇头,“怎么可能?” “你去启明珠宝上班,真的只是因为你的兴趣爱好?还是因为你对宋流光这个人感兴趣?是不是林安夕让你去的?她想要你给她报告宋流光的动向?我就知道那个死心眼的孩子不会那么容易就忘掉宋流光,她也不甘心。” “奶奶,你的想象力能不能不要这么丰富?安夕不知道这件事。纯粹是因为我自己想去启明珠宝学习知识,你也看到了,我干得不错,能力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我对这份工作很感兴趣。” 第十七章 珠宝设计展(六) 林老夫人看林安落这么激动,打消了自己的怀疑,“算了,你打电话找宋流光问问清楚,我找人帮你登报声明你和宋流光没有男女情谊,只是单纯的工作伙伴关系。” “好,就这么做吧。” 林老夫人遗憾地说:“如果你是个有魄力的孩子就好了,奶奶可以让你进林氏集团,这些纷扰也就不会出现了。说起来,我把顾仲当作接班人来培养不仅是因为他是我外孙,还因为他智商高、野心大,以后他可以帮助我们把集团发展得更好,他的领导能力遗传他母亲,他母亲就把海外分公司打理得蒸蒸日上。而你呢?你太没有野心了。” “所以,我只适合商业联姻。”林安落苦笑。 “奶奶也是为了你好,有林氏做你的靠山,没人敢欺负你,和你离婚,你可以拥有一个长达几十年的婚姻,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 “嗯。” “去用早餐吧。” “好。” 出了书房,林安落就去楼上找手机,一通电话拨给宋流光。 电话很快被接起。 “安夕,你是因为报纸的事打给我的?” “是。”她并不想拆穿宋流光,所以选择什么都不问。 “奶奶会找人做出澄清,说明我和你的关系,你放心好了,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太久。” 宋流光久久都没有回复。 “没有事了,我先挂了。” “等下,安夕。” “什么?” “我并不想澄清。我的确爱慕你,这是事实,不追到你,我是不会罢休的。” 这一刻,林安落打算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林老夫人身上,“这是奶奶的意思。因为过去的事情,奶奶对你不是很满意。” 她尽量说得似是而非。 宋流光语气明快起来,“这么说,你并不排斥了。” “嗯,偶尔的绯闻说明自己追求者不断,也挺好的,我魅力大嘛。”林安落开起玩笑。 “以后我会让林老夫人满意我的,我会努力。” “好。” 林安落第二通电话是打给她的学姐菲儿,因为她刚才看到那些报道绯闻的报纸有份是菲儿所在报社出版发行的,她要问清楚到底是不是苏颜若爆的料。 “学姐,能不能帮我了解下这则绯闻的爆料人是谁?” “这可是隐私啊。”菲儿有些为难,“不过,不是我写的稿,不是爆料给我的,我是不是就没责任去保护别人的隐私了?” 林安落笑了,“是的。那我等你好消息。” “等我,很快。” 林安落用完早餐后,就接到了菲儿的电话。 “苏颜若,刘玉扬的未婚妻,你们有仇啊?” “小恩小怨有的。” 才刚挂掉菲儿的电话,手机就响起来了,刘玉扬打来的,林安落接听。 “喂?” “你刚才在和谁通电话呢?”刘玉扬的语气平和,不像是来质问的。 “打电话问问到底是谁这么关心我的终身大事,这样撮合我和初恋和好。” “那问出来是谁了吗?” “你猜?” “苏颜若。” 林安落本来打算也这么回答的,没想到刘玉扬先一步说了出来。 “很聪明嘛。” “因为我也去问过了。她还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尽闹事。作为惩罚,我已经将她父亲转到普通病房了。” “她没跟你闹?” “决定权在我手里,我得让她明白,现在,孩子对我来说不顶事了。她得消停消停,聪明的话,主动离开。” 林安落突然间有些厌倦这样的话题,匆匆结束电话。 尽管宋流光吩咐佣人将今天的报纸全部都收起来,不让他母亲看到,可是终究还是没有防备到母亲的闺蜜们会打来电话询问这件事,母亲让他坐在对面沙发,哪里也不准去,冷声吩咐佣人出去买所有登这件事的报纸,她要一份一份读。 其实宋流光在昨天报社老总打来电话打听他和林安夕的关系时就该压下这一切的,但他和林安夕之间一直停滞不前令他有些着急,加上刘玉扬那么一个强大的敌人,他觉得让他和林安夕的绯闻闹得满城皆知也挺好的。他自私地想让更多人知道现在林安夕的绯闻男主是他,他们曾经有着一份深爱,是别人羡慕不来,抹不去的。 片刻功夫,一叠报纸就这样展开在宋夫人面前,宋夫人大致了解了情况,看着儿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流光,你居然没告诉我,林安夕那个丫头在你手下工作?你疯了吗?就那么喜欢那个丫头?” “妈,我可从来都没否认过对林安夕的爱,不妨告诉你,上次想带回家的女孩就是林安夕,我在追求她,我想娶她。” “我不准。”宋夫人强硬反对道。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从前,你对安夕做的事情,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在顾全你的尊严才没有说出来,才会退一步,和林安夕分手去英国读书。” “所以就是因为你知道了,才会帮着林安夕一起对付李宗康?” “是。只要是林安夕想做的,从今往后,我都会站在她那一边。”从他回国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是盲目的,所有的对错,都是林安夕说了算。 “你太令我失望了。如果她真的是个与你匹配的女孩,我又为什么会反对你们呢?在我心里,她配不上你。” “妈的标准太高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平凡人,不需要完美的恋人。我的女孩受了那么多伤害都是因为我曾走错的那一步。我错在不该认为在我心里,你比林安夕重要。你哪里会有林安夕重要呢?你根本就不懂爱,所以父亲才会和你貌合神离,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面对宋流光的指责,宋夫人一下子暴躁起来,情绪有些失控,“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你没资格评判我和你父亲之间的事。” “妈,如果你不想失去我,就试着成全我。不要再故技重施陷害安夕,那样只会逼我离开你,像父亲一样。” 宋夫人的情绪有些崩溃,这些年,她以为自己已经金刚不坏,刀枪不入,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一言一语就可以将她伤得满目伤痕。 宋流光起身上楼,他的母亲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旋,却硬是被逼着不落下来。他想,也许只剩下母亲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能释放出自己的情绪。 他曾经问过父亲,母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当然那是在父亲还住在这里的时候。 第十七章 珠宝设计展(七) 父亲说,她是他见过最深情单纯的女人,爱憎分明,有着良好的修养,永远的高贵典雅。但性子太过冷淡,即便是捧着世上最珍贵的钻石到她面前,她也不曾多给他一个笑容,他用尽了办法。是他的失败。 在那之后,宋流光有时候觉得母亲是个怪物,不会开心的怪物。 隔天,多家报纸都已经刊登出林氏集团的林老夫人的澄清,大致意思是说,林安夕与宋流光是彼此的初恋,但是早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今他们只是工作伙伴关系,中午的时候外出一起吃顿工作餐是很正常的事情,希望大家不要捕风捉影。 而扑面而来的刘紫彤珠宝设计展的报道压下了这次绯闻的后续影响,整整一周各家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在介绍刘紫彤以及她的珠宝设计理念,时尚圈颇具影响力的人物接受采访时都表现出对这位名门千金的设计展很期待。公众的眼球终于转移。 是夜。国际展览中心8号展馆,万众瞩目,奢华璀璨。 展馆现场,所有的来宾都安静地坐在t台两侧,等待着即将开始的“sky”珠宝走秀。 林安落坐在贵宾位置,万分期待着。她的左侧坐着刘玉扬,右侧坐着宋流光,因着刘紫彤坚决不同意给苏颜若邀请卡,所以她就是想跟来也没办法。无论是t台、展厅设计,刘紫彤都是请的全国最具盛名的团队设计的,不得不说,贵得还是很有价值的。整个展厅都被铺上了一层浅绿色地毯,t台的主题颜色是蓝色,如海洋一般深邃梦幻,美轮美奂。 不一会儿,四周灯光暗淡下来,蓝紫色的灯光打在t台上,激情澎湃的音乐声起,随着模特身着蓬松的黑纱礼服登场,腰间那条熠熠生辉满是白钻的流苏链立即就吸引了人们迷醉的注视,闪光灯不断,媒体争相记录下这璀璨夺目的瞬间,林安落在众多国内外专业珠宝买手的脸上都看到了惊艳的神色,满意地勾起了嘴角,真好奇他们若是看到刘紫彤的压轴作品会是什么表情。 刘紫彤早期的作品统统符合一个特色,闪耀奢华,钻石越多越好。而后,偏爱了一段时间彩色宝石,在设计首饰的类型上也有了突破,不再局限于传统的戒指、项链、手链、脚链、胸针等设计,对发梳、腰链,以及在手袋、皮革、衣服上镶嵌珠宝也有了浓厚的兴趣。 现在模特展示的是脚链,t台周围的棱柱灯也亮了起来,宋流光偏头过来,“刘紫彤的设计真的不错。” “她有强迫症,完美主义者,万事都要做到最好。” “有这个强迫症真不错。”宋流光笑了。 林安落还想说什么,手被人扯了一下,身子倾向左侧,吓了她一跳,她不满地看向始作俑者。 “不许跟他讲话。” “……” 刘玉扬等了片刻都没等到回应,又拉了拉她。 林安落望着他:“又干吗?” “怎么不答应我?” “答应了。同时,公平点,我也不会跟你讲话,认真看秀吧。” “哦。”刘玉扬有些失落地说。 幼稚死了。林安落笑了。 刘紫彤的压轴作品的模特请的是娱乐圈当红明星,女星完美的气质将名为“soul”的蓝绿撞色整套珠宝演绎得淋漓尽致,随后女星走回幕后牵出了刘紫彤,众多模特跟出来,完美谢幕。 林安落手掌都拍疼了,感动的眼泪竟不知不觉中流了出来。她最好的朋友,太成功了。 场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在英国时尚界最具影响力的珠宝杂志主编更是说了句:“perfect!” 这令刘紫彤更是觉得信心十足。而后,刘紫彤的父亲亲自上台献花给自己的女儿,并为女儿带上了一顶皇冠,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顶皇冠中间镶嵌着的黄钻“太阳水滴”,他亲吻了她的额头,从这一刻起,她不再会被人说成纨绔败家的富三代,她将是珠宝设计界万众瞩目的一颗新星,有着万丈光芒,前途无量, 接下来两天,刘紫彤将会在国际展览中心9号展厅里展出她的80多件作品,以后这些作品将会限量出售。 一时之间成为明星、时尚名媛们趋之若鹜的对象。 刘紫彤也在珠宝设计展结束后举办庆功宴,几乎海市有头有脸的贵妇人都要参与,这当中,也包括宋流光的母亲。 而林安落作为刘紫彤的挚友,与宋夫人见面,成为了必然。 其实她大可以在刘紫彤发出邀请函的时候就制止她,可是她没有那么做,上次她和宋流光的绯闻闹得满天飞的时候,她想到宋夫人一定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她居然能按耐住性子没来找她,想必是宋流光说了什么。不过,这也给了她一种勇气,能够面对宋夫人。 庆功宴七点开始,定在四季酒店的私人沙滩上。 下午,林安落和刘紫彤出现在w小姐的高级定制工作室,刘紫彤很是慎重,因为她的男伴是顾昔年,这是她哥哥给她争取来的福利,这辈子大概只有这一次,所以她格外的珍惜,挑选了很久才选中那件鹅黄色单肩及膝晚礼服,林安落则是看中了平日里从不挑战的红色,深v领,后背是蕾丝勾花,裙摆摇曳坠地。而后林安落与刘紫彤分别回家去翻首饰搭配,洗澡、梳妆打扮,没有额外地请发型设计师到家里来,自个编了个头发,插上镶嵌红宝石的发梳,迷人的颈间搭一条珍珠红宝石项链,唇色也与礼服差不多,说不出的妖娆妩媚。 五点半的时候,林安落接到宋流光的电话,说他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今晚,宋流光是林安落的男伴,刘玉扬知道,但是一贯爱吃醋的他却没有立场生气,因为今晚他只能是苏颜若的男伴,无可奈何至极。 “我马上就到。”她急急忙忙地从珠宝盒中找到那枚珍珠戒指,戴在食指上,拿了手包就往楼下跑。 第十七章 珠宝设计展(八) 到小区门口时,林安落已经是气喘吁吁。 她拉开后车门,坐在宋流光的旁边,一脸抱歉地对宋流光说:“不好意思,我不能让奶奶看到你。” “我理解。“你今天真好看。” “谢谢!”林安落笑了。 司机将车子掉头,开往四季酒店。 到沙滩的时候,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华灯初上,湿润的海风徐徐吹来,扫去了白日里的火热浮躁,刘紫彤迎了上来,递给林安落一朵海芋,林安落注意到刘紫彤在单肩肩带上扣上了自己设计的流苏肩饰,闪闪发光,贵气逼人。 刘紫彤凑到林安落耳边说:“你今晚完全可以把苏颜若甩出好几条街,好迷人哦。” “嗯,顾昔年今天也很帅。”林安落不吝赞美道。 “当然,我的白马王子啊。” 刘紫彤和林安落拉开些距离,看着宋流光说:“看好你的女伴啊,小心色狼。” “呵呵。” 刘紫彤笑着走开,去接待别的客人。 林安落转身便看到了苏颜若和刘玉扬,她高傲地昂起头,挽着宋流光,走上前,然后与他们擦肩而过。 走到自助台前,林安落拿了一杯鸡尾酒,优雅地抿了几口。 眉目间都是得意。 有和林安落相熟的名媛李黎走了过来,多看了宋流光几眼,目光含笑。 “sarah,你和宋公子绯闻当口都不知道避嫌,莫非传言你们在交往这件事是真的?” “不是啊。”林安落回答得很坦荡。 李黎惋惜道:“看你们很登对呢。” “谢谢!”宋流光礼貌地说。 此时,天边夕阳照射出来的金光一点一点隐没在墨色云朵之后,黑夜即将来临,不远处的篝火、蜡烛都被点燃,刘紫彤挽着顾昔年走到杯塔处,开了香槟,倒酒,宣布庆功宴正式开始,然后是一片鼓掌声,乐队演奏着《情人渡》,舒缓明快的调子徜徉开来。 林安落和刘玉扬隔空相视,刘玉扬一脸郁闷,林安落对刘玉扬举了举酒杯,心情不错地一饮而尽。转身端着餐盘,拿了一些生蚝与虾,和宋流光找了个露天餐桌坐下,不多久,李黎和她的未婚夫也坐了过来,于是女人之间八卦些小秘密,男人间说一些商界的事,倒也相谈甚欢,气氛和谐。 直到宋流光的母亲出现,她身边还跟着几位雍容华贵的夫人,都是宋流光认得的长辈,宋流光恭敬有礼地打招呼。 宋夫人温柔地笑了,“这位想必就是林家的姑娘吧,真人比报纸上可漂亮多了。” 其他夫人纷纷点头,说“是”。 宋流光扶起林安落,对他母亲说:“妈,这是林安夕,我目前正在追求的姑娘。” 林安落听到这样的说法一点也不惊讶,倒是宋夫人脸上的笑一下子僵硬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安夕,这是我母亲,打个招呼吧。” “伯母,您好。”林安落甜甜喊着。 宋夫人有些局促,“嗯。你好,我可以叫你安夕吧?”用眼神示意其他夫人先离开。 “当然。” 李黎和男伴觉得拘谨,找了个借口也走开了。 “流光,你去帮我拿点食物吧。” “妈,你自己去吧。”宋流光不乐意,料想母亲肯定要对安夕说些难听的话。 “唉,你这孩子。”宋夫人气结。 林安落颇为大方地对宋流光说:“去吧,流光,想必伯母是想和我聊会天。”边说边用手推了推宋流光,他才不情愿地走开。 重新面向宋夫人时,林安落脸上不见丝毫的笑意。 宋夫人也无所谓,直接开门见山,“看来李宗康都告诉你了。” “嗯,我真感到很意外。” “我不喜欢你纠缠着我儿子。” “目前我和宋流光之间他是主动的一方,谈不上是我在纠缠。”林安落辩解道。 “他以为自己忘不了你,其实只是因为他愧疚,他现在可以一时想不开,但是我不容许他总是想不开。” “那是他自己的思想,你、我,都管不着。他不是傀儡娃娃,你也没有控制他心的本事。而且,是真的因为愧疚吗?你确定?我看不尽然吧。” “看来你是真的要和我作对了。” “作对谈不上,就是觉得让你好过,我太亏了。”林安落嚣张地笑着。 这样的无礼无疑令宋夫人更加讨厌她,骂了句:“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不论家族多显贵,你的血液里始终都留着卑贱。” 这一瞬间,林安落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那么的熟悉,那种鄙夷的语气多像曾经的林老夫人。 林安落的脸上闪过憎恶,“自认为高贵的宋夫人,我真的会让你因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她发誓。 宋流光走了过来,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宋夫人一声爽朗的笑意消失无踪。 她对宋流光说:“流光,你喜欢的女孩可真有意思,我很喜欢她呢。听说她是珠宝设计师,以后让她来负责我的首饰吧。” “妈,这?你这样突然换设计师,nicole心里会不舒服的。” “不会的,nicole是个大气的女孩。”宋夫人故意将大气说得很大声。 暗讽她是小家子气的女人?林安落歪歪嘴角,不屑一顾。 “我平日里也不常定制首饰,安夕,你愿意帮阿姨的忙吗?” 林安落浅笑,“当然……愿意。” 我愿意个屁!不爽不爽不爽! “安夕真是个好姑娘。”宋夫人夸赞道。 林安落敷衍地笑了笑。 剩下的时间,宋夫人就好像存心给林安落心里不痛快一样,没再去找其他夫人聊天,而是陪在林安落和宋流光身边。林安落听到了刘紫彤爽朗的笑声,知道他们在玩游戏,虽然刘玉扬和苏颜若都在那边,但是也总好过这边的压抑,她起身,微笑着说了声失陪,宋流光要跟着起身,林安落快速地按下他放在桌上的手,示意他不要跟来。 离开宋夫人后,林安落舒了口气,真觉得畅快,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可爱了,拎着裙摆,小跑着到刘紫彤身边。 “在玩什么?”林安落弯腰问。 “骰子。” 第十七章 珠宝设计展(九) 掷骰子游戏是她和刘紫彤经常玩的,骰子上的六个数字,代表着六件事。1代表shewen异性,2代表tuo一件衣服,3代表公主抱,4代表shewen同性,5代表xixiong,6代表给个陌生人打电话说在酒店等他(她)。无比凶残,重口味。 “晕……也不注意点形象。” “没事,小清新口味的。” 刘紫彤这么说,林安落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1代表qinzui,2代表掐一个,3代表抱一个,4代表一杯鸡尾酒,5代表告白一个,6代表说一个秘密。” “ok。懂了。”林安落坐在刘玉扬为她搬来的椅子上。 “sarah,你刚来,你先掷骰子吧。”苏颜若将骰子递给林安落。 林安落将骰子合拢在手心,摇了摇,然后掷出去。 是4。 “喝酒喝酒。”顾昔年笑着递给林安落一杯螺丝起子,林安落笑着喝光。 接下来是苏颜若掷,她掷出了个1,代表着她可以随意地抱一个人。 唉,不用想,也知道她要抱的人肯定是刘玉扬了,尽管刚才刘玉扬在苏颜若要抱他的时候说了句“不要抱我”,但也没用,因为游戏规则必须遵守。 刘玉扬阴沉着一张脸,骰子上数字2朝上,他绅士十足地掐了顾昔年一把,顾昔年嗷嗷叫着,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连续玩了两圈,林安落是最倒霉的一个,已经是喝第三杯螺丝起子了,头都有些痛了。 刘紫彤比方才更兴奋,因为她掷到了数字1,成功亲到了顾昔年,理直气壮,不带一点羞涩,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亲同性的嘴,毛骨悚然,亲哥哥的嘴,有种luanlun的感觉,所以在座的只能亲顾昔年了,反正,顾昔年差不多算是光棍一个,也没什么损失。 林安落鄙视了下刘紫彤,因为酒精的作用,她显得尤为兴奋话多,手舞足蹈的,在刘玉扬看来,真可爱。 后来她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林安落在自己的床上醒来,连怎么回家的都记不住了,口干舌燥的一下子喝了两杯水,头痛得要命,吃完早饭后,刘紫彤打来电话问她起没起床。她回废话,没起床怎么接你电话。 随意的抱怨着昨晚喝高了,然后问刘紫彤:“昨晚谁送我回家的?” “我啊。” “哦,那就好。”要是被奶奶看到宋流光,自己又是少不了一顿说。 “失望了?也只有我方便送你。” 林安落失笑,“我有什么好失望的,你送我回家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有苏颜若在,她才不指望送她回家的人是刘玉扬。 “对了,sarah,你昨晚说了个秘密,你还记得吗?” 林安落想了想,仍旧是什么都没记起来,“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不是林安夕。还连续说了三遍,当时的表情可真萌。”刘紫彤笑着说。 林安落握拳作势要拍自己脑袋瓜,但是没舍得。 “呵呵呵呵,我真喝多了。” “是啊。我昨晚也很开心的,顾昔年,能吻他一下,也算是圆了我多年的暗恋梦了。” “你说,用联姻的方式将顾昔年绑在手里好不好?你暗恋了这么多年,这辈子肯定是忘不掉了。” 刘紫彤心里也清楚,但是勉强顾昔年,太令她难受了,她不想这样。 “我祝福他得到所爱,一辈子都幸福。” “明天周一了,你还要上班,你下午好好在家休息吧。” “好,我会的。” “对了,我接到一些时尚杂志的邀请,他们想让我在他们的杂志上开个专栏,一两个我还能答应,可是现在有五家,于是我想到了你,让你给我分担分担,那些主编也同意了。反正你有时候也是个文艺小青年,喜欢写点文章。就这样说好了,不接受no。” 林安落正想说好,就被挂了电话,她笑了笑,回房间去了。 周一,林安落刚到办公室,nicole就把一堆资料交给林安落。 “sarah,我听说了,以后就由你来负责宋夫人的首饰了。这些是我以前给宋夫人设计首饰的图纸,当然更多的是被毙了的设计,这里还有宋夫人个人收藏的一些裸钻、宝石之类的照片,你也适当了解了解。总之,宋夫人这个人,特别难伺候。运气好,一张图纸搞定,运气不好,几十张图纸也是应该的,更奇葩的是说不定还偶尔碰到工厂没有严格按照图纸来完成首饰,那时候你想死的心都有了。谢谢你,sarah,我终于解脱了。”nicole说得心潮澎湃,慷慨激昂。 林安落的脸变得惨白惨白的。 nicole解放了,可她将陷入比nicole更惨绝人寰、暗无天日的境地。 想辞职了。这是林安落此时唯一的想法了。 开了电脑,打开word,就要打出一份辞职报告,可怎么都写不下去。原因当然是舍不得。 离启明珠宝秋季新品发布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作品得到认可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而她离这个心愿是如此接近,为了宋夫人,就轻易的放弃掉,太不值得了。 桌上手机震动起来,刘紫彤发来一条短信。 “qq有要事。” 林安落关掉了word文档,长叹了口气,登录了qq。 老班发来了qq消息,林安落觉得奇怪,通常老班不出现的,她连忙点开,原来老班是来通知这周要统计好毕业设计的题目。 这也太快了点吧,往年都是要到十一月才统计的。林安落翻看了群里的聊天记录,才知道,原来某些指导毕业设计的老师明年要去英国进修,所以部分学生需要在今年就完成毕业设计开题报告,毕业设计定稿,毕业设计模型。 真是非常艰巨的任务啊。 林安落从群共享里下载了毕业设计题目的选择范围,然后浏览了一遍,挑选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哥特式首饰设计》,而后把自己的题目发给了学委,并在心里祈祷一定不要是那些要去英国进修的老师指导她完成毕业设计。 关了qq后,林安落看着桌上的一大堆资料,认命地翻开看起来,等她终于消化了这些资料的时候,宋夫人就出现了。 林安落跟着她走进会议室,nicole端来两杯咖啡,偷偷给林安落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后吐了吐舌头离开。 “不知道宋夫人这次是想要设计什么样的首饰?” 第十七章 珠宝设计展(十) “聘礼,给我未来儿媳的。你随意构思,我不扼杀别人的灵感,等你画好图纸再联系我。” “您老考虑的事情可真长远,您儿子还没女朋友呢,就想着给您未来儿媳设计首饰了。不过,我觉得自己能够胜任这个任务,非常适合,因为我确定这些首饰的主人是我呢。画好图纸联系你也没有什么必要,因为我确定你不懂我的喜好。” “你——不要脸。”宋夫人用力地拍了下桌子,然后嗤笑道:“别痴心妄想了,我已经在为流光物色合适的相亲对象了,从明天开始,流光下班后都只能去相亲,不然他就是不孝。三年前,他能够为了我放弃你,三年后,也同样可以。” “谁知道呢。”林安落狂妄地说。 送走强忍着怒气佯装笑容的宋夫人后,林安落觉得太爽快了,想整她,没门。 nicole悄悄凑过来,“怎么样?老太后要求多吧?” “我回绝她了。” “牛气!果然有老大罩着的人就是不一样,小女子佩服!” “岂敢!岂敢!” nicole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我下周开始要休婚假了,很是对不起你们啊,在这么忙的时候。” 林安落“咦”了一声,问:“不是要到11月才结婚的吗?” “唉,我肚子里有一个了,等不及了,老大刚批我假了。” “真的吗?恭喜啊!好羡慕。” “自己生去啊。” 林安落讪讪一笑。 临近下班,林安落也没什么心思工作了,去茶水间倒了杯白开水,拉着nicole去休息室聊天去了,nicole慢慢交待她下两周的工作。 林安落有些可惜地说:“下周工厂会送来一批新品发布会的设计成品,很期待呢。” “三年前,我也像你现在这样兴奋的。明明是属于一批人的发布会,可是我当时却觉得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特为自己自豪。” “大概是我们都有些得意忘形了。” “是的,叫得意忘形。两年前,我觉得自己江郎才尽,灵感快要枯竭了,男友劈腿,房东违约,我被撵出门,每天都要被molly骂得抬不起头来,没什么朋友,我唯一的乐趣就是下班买点啤酒喝得微醉,你知道吗?有一天,我跑错了楼层,拿着一把钥匙怎么都开不了门,然后我就踢门啊,接着门从里面打开了,我就看到我现在的男友了。后来生活事业都恢复了正常,很奇怪的一件事,我和前任谈了八年恋爱都没能结婚,但是我和现任谈了两年恋爱我就想嫁给他了。” “是天意吧。” “哎哟,小姑娘居然也信天意呀。” “那是,我可是有信仰的人,我从前信耶稣,后来被我奶奶逼得信佛了。” 谈笑间,时间已经超过下班时间,林安落和nicole从休息室出来,她今天跟刘玉扬约好一起吃饭、看场电影,于是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这么着急走,约会去吗?”nicole开玩笑地说。 林安落也不避讳,“是啊,吃饭去。” “那快走吧。” 路上有些堵车,到餐厅的时候,在停车位上就看到刘玉扬那台骚包的法拉利。 这是家新开的餐厅,内部装潢有点像欧洲古典宫廷风格,高大雪白的罗马柱、紫红色光滑的帷幔、极富感染力的油画、带有流苏的落地灯、精心雕琢的大理石壁炉……无不透露着精致典雅的生活气息,给人犹如置身在中世纪的欧洲宫廷的错觉。 侍应生将她领到楼上,手扶在曲线优美的铁艺扶手上,缓缓上楼,在明黄的水晶灯下,林安落感觉这是公主的待遇。 到了二楼,放眼望去,刘玉扬已经在描金雕花圆桌后等待着她。 林安落心情极好地走了过去,“你真像王子殿下。” “你也像公主殿下。” 林安落激动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哈哈。” 侍应生将雕花铁艺烛台上的蜡烛点燃,将器皿中的红酒倒入浅蓝色雕花水晶高脚杯中。 入口有浓烈的橡木味道,是拉菲,林安落又抿了一口,刘玉扬点的雪花牛排被端上桌来。 用餐到一半的时候,林安落才想起来问:“你今天包场了吗?怎么都没有其他客人?” “开业第一天,当然要让老板享受一下全程服务。” “这家餐厅是你的。”林安落感到讶异,又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讶异的,刘玉扬开家这么骚包的餐厅实在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刘玉扬接下来的回答倒是令林安落觉得惊喜。 “不,是你的。” “怎么可能?”林安落脱口而问。 “你从前不是一直都希望能够拥有这样的餐厅吗?但是你怕做赔本生意,所以一直没开,现在我们公司正在创建这个品牌,这家餐厅是全世界第一家加盟店,我送给你了。” “哟,刘老板,可真大气。” “博得红颜一笑,什么都值了。” “不过,还是找专业人士打理吧,我只管吃喝就好。” 刘玉扬宠溺地笑了。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刘玉扬和林安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在响,两个人都掏出手机,然后就见刘玉扬一脸菜色。 “苏颜若。” 林安落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真破坏气氛,“要接?” 刘玉扬虽然为难,但是还是说:“接。” 手机铃声依旧在响,没有林安落的松口,刘玉扬也不敢轻易接听。 “你从前不是都不接的吗?” “最近公司开拓新的领域,我必须注意点形象,在股民心里还是成熟稳重有担当些,不能有什么负面影响,你也知道,我最近都被逼着让苏颜若做我女伴,我也没办法。” “行了,接吧。”她不耐烦听这些。 林安落拿起刘玉扬的手机按了接听键,顺带按了扬声器,然后放在桌上。 “刘玉扬,你在哪?”苏颜若语气不善地问。 “你管我?” “是不是和哪个狐狸精在一起?” 刘玉扬望了眼对面的林安落,有些不安。 “对啊,就是跟我这只狐狸精在一块呢。”林安落凑近电话,故作得意地说。 “林安夕,你这贱人!” 林安落拿过手机,直接关机。 刘玉扬故意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安落,“没事吧?” “火气大算不算有事?” “算,当然算。”刘玉扬狗腿般地笑了。 第十八章 绯闻缠身(一) 林安落送给了她一对白眼,谁知这次是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不动声色地看了对面的人一眼,然后拿起电话正要接听,谁知手机被对面的人抢先一步拿在手里,宋流光来电,刘玉扬叹了口气,依葫芦画瓢,就像sarah刚才对他的手机一样,接听,扬声器,并用嘴唇无声地对sarah说:“这样才公平。” 林安落“切”了一声,声音甜腻地说:“喂?流光。” “安夕,你晚上11点有时间吗?” 刘玉扬小声警告道:“说没有。” 林安落没理会他,“有,怎么了?” “陪我去机场接一个人吧。” “哦,好。” “我刚下班,陪我吃晚饭吧,然后我们一起去机场。” “sarah,这个牛排不错吧。”刘玉扬适时插嘴,说完得意地笑了。 “呃,你跟刘玉扬在一起?”宋流光问。 “哦,吃饭中。” “那我不打扰你了。”语气中都是失落。 挂断电话,林安落忍不住讽刺刘玉扬,“你真是个不合时宜的人。” “无所谓你怎么说。” 虽然有些小吵小闹的,但是这个夜晚过得还是很生动温馨的。虽然刘玉扬不愿意sarah那么晚还和宋流光一起去机场接人,但是林安落还是撇下他开车与宋流光先会合,然后再一起去了机场。 到了机场时,没等一会,从纽约飞来的航班就到了,林安落这才想起来问:“要接谁啊?” “反正肯定是个惊喜。”宋流光卖着关子。 而令林安落没有想到的是,她和宋流光接的人居然是celine。 这位优秀的女人,林安落曾经在不少时尚杂志看到她的照片,但都没有见过真人的震撼,真实的她,是那样的优雅从容,一点都不像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celine拥抱过宋流光后,又拥抱了林安落。 林安落微笑着向她介绍自己,celine微微惊讶。 她笑着说:“my son loves woman named sarah. (我儿子爱慕的女人也叫sarah)” “oh! that’s quite a coincidence.(那太巧合了)” 宋流光帮着celine将她的行李放进车里,然后celine坐进车里,林安落坐在celine的身边,陪着她聊天。 原来她提前来中国是想要看看启明珠宝这次的秋季新品发布会,以及担任今年中国珠宝设计大赛的评委。 林安落很好奇,为什么她会离开纽约来中国发展。 celine用英文说:“这些年,我一直都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我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我忽视了我的丈夫、儿子,其实也是在我丈夫和我提出离婚后我才觉醒过来,有生之年,名利地位都不是那么重要,拥有家人的呵护才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我儿子明年要来中国学习中文,我想与他同进退,正好martin向我递出了橄榄枝,我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林安落有些了解了。 “我儿子喜欢一个姓林的中国姑娘,然后想要学习中文,他还给自己取了个中文名字,叫林维特。” “林,我本家哦,名字不错。”林安落笑说。 把celine送到酒店后,林安落走在微凉静谧的夜晚中,旁边的人嘴角带笑,“见到偶像的感觉如何?” “超级有魅力,给了我很多正能量。”林安落仰起头看着漫天的繁星,感叹道:“我最喜欢凌晨的夜晚了,这个时候,内心真的很平静,什么烦恼都不用想,有星星陪伴,也不觉得孤单,凉凉的风吹在脸上很像男人的手,超级适合幻想白马王子。”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山上等日出吗?那时候你的脸上也是这样满足的表情,真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我当时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都帮你留住那份满足的表情的。” 林安落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宋流光脸上,“是不是现在在你的心里,我比你母亲重要了?” “对,你比我自己还要重要。”宋流光笑着说。 “如果有一天林安夕出了意外,断手断腿了,或者是瞎了,你还愿意爱她吗?” “不许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不,我是在很认真地问你。到那时,你是不是就会放弃我了?”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 林安落陷入了片刻的恍惚,他不假思索,回答得如此迅速,如果是从前,林安落会觉得这样不经过慎重思考的答案是草率的,可是此刻,她是如此地想要去相信他,相信他诚心诚意,相信年少的爱情是会这么执著的。 “好,我相信你。” 只是到时候,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林安落暗自祈祷着。 回到家后,想起刘玉扬的吩咐,到家要给他打电话,可此刻已经很晚了,林安落想想还是直接洗洗睡吧。 celine来中国这件事一直都是保密着的,林安落依着宋流光的吩咐没有告诉别人。这些天,宋流光都不在公司,对外说是出差,其实是在陪celine游山玩水,顺带逃避掉相亲。林安落最近频频接到宋夫人打来的“问候”电话,她不知道她儿子的下落,可是她知道林安落知道,因为宋流光的通讯记录里显示,他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林安落,林安落也大方承认,宋流光每天都会打来电话报告他的行踪,但是她就是不愿意告诉宋夫人,就这样,她每次都能把宋夫人气得牙痒痒的。 这天,林安落的工作忙完后,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写好了答应给三家杂志开的专栏稿子,起身的时候,脖子已经疼得麻掉了,她用手用力捶了几下肩膀,去茶水间倒了杯水回座位,就听到信箱提示有新邮件的声音。 读完邮件,林安落的脸就垮下来了,哭笑不得。 林安落觉得近期有些邪门,想不要什么偏偏来什么。比如,她选择的毕业设计的题目的指导老师偏偏就是下学期要去英国进修的老师。 高效率的老师已经发来一份邮件,内容如下: 一周后交开题报告,开题报告通过后用两周时间完成毕业设计说明,毕业设计说明通过后完成设计初稿。注意:一个月内完成的。 真是言简意赅,令人想要掀桌的邮件。 第十八章 绯闻缠身(二) 林安落下班后,打算去海大图书馆找资料。她要研究的哥特式首饰,属于硬朗派,黑暗中的华丽,特立独行,充满魔幻气息,林安落觉得和自己的另一面比较相似。 刘紫彤打来电话问林安落选的什么毕业设计题目,林安落说了之后,就听刘紫彤畅快地喊了一声“太好了”,林安落唉声叹气道:“有什么好的?即将进入准备开题报告的苦逼状态,我都能预想到了,未来很忙,很忙,很忙……” “有人告诉我c君也选了这个题目,你好好做,给她来个深刻的打击这是一件多么爽的事情啊。” “好,我尽力啊。” “还有,近期你和宋流光的绯闻怎么又被炒起来了。” “什么啊?”林安落觉得莫名其妙。 “我看到有份报纸登了一张照片,你和宋流光半夜从四季酒店出来。” “靠——”她真想知道哪个记者这么敬业,半夜还跟拍。 “你靠什么?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是我肯定的确是你们俩无疑。” “有我们的床照吗?”林安落反问。 刘紫彤愣了下,吼道:“sarah,你胆子大了嘛,该不会真的和宋流光那个了?” “想哪去?我是想告诉你,等哪一天记者们拍到我和宋流光的床照时,你再来问我吧,无聊的新闻多了,我都懒得回答了。” “好吧。我要挂了,我约了人吃饭。” “好,拜拜!” 林安落打开谷歌搜索引擎,输入了她和宋流光的名字,果然找到了那则新闻。 都是些小网站发表的,倒也没有惹到多少人关注。林安落这才松了口气。 下班后,她去图书馆借了十几本书带回家,匆匆吃了晚饭就上楼研究去了,密密麻麻的字,惹得哈欠不断,林安落终究决定不为难自己,早早睡觉。 可她刚刚睡熟,手机铃声就把她吵醒了,她半支起身体,迷迷糊糊接听,听到了林安夕的声音。 她看了看壁钟上的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她倚在床上,问:“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 “为什么?” “今天纯姐给我读了一则新闻,我有些兴奋。” “什么新闻?” “有个俄罗斯的姑娘,她出了一场车祸,双目失明了,做了多次手术还是失败了,她的丈夫和孩子都离开了她,尽管如此,她从未放弃过,11年后,她再次出了一场车祸,头部受到了很大的撞击,这次她从医院醒来后,发现自己又能看到了。你看,奇迹不是没有的,我的眼球和她的一样,都没有萎缩,是不是代表,我再经历一次车祸,就能重见光明了。” “林安夕,你想再出一次车祸?” “我想,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一试。” “我看你是疯了。” “sarah,虽然你时常说理解我,可你知道吗?我花了三年的时间都无法习惯黑暗,你没有我的痛苦,永远也无法真正的理解我。你看,这是我想要的,你却一点也不支持我。” 因为害怕彻底地失去你。要这样对林安夕说吗?林安落发现自己做不到。 “前些天,我问了宋流光一个问题,我问,如果林安夕瞎了,他还会爱她吗?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林安夕的笑随着电波传入林安落的耳中,她有些紧张。 “他说他永远也不会放弃你。” “呵,漂亮话谁不会说。”尽管心里是开心的,可是林安夕还是无比尖锐的讽刺着。因为这样的漂亮话太像谎言了,她更害怕相信后的失望。 “不,我相信他。” “你凭什么相信他?”林安夕有些生气。 他铭记着所有和你相关的记忆,熟悉你所有的喜好,要我怎么不相信他对你的爱呢。 最终,林安落什么也没说,挂了电话。 反正她说什么,林安夕也不会相信的。 林安落给纯姐打了电话,让她近期多注意着点林安夕,不要让她做出什么傻事出来,也叮嘱她以后不要给林安夕读类似那个俄罗斯女人的新闻了。 奇迹偶尔会发生,而大多数等待奇迹的人总是在那份日渐失望中蓦然离开。 宋流光回到海市,没有打电话让秘书去机场接他,而是打了电话给林安落,彼时,林安落刚刚完成她的毕业设计开题报告,正想出去透透气,也就没有拒绝。 看到宋流光后,林安落向宋流光招了招手,宋流光加快步子向她走来,然后扔下行李箱,小跑着来抱住了林安落。 林安落有些惊呆了,路过的行人面露笑容地看着他们。 “你干什么?快放下我。” “给我抱抱又不会少块肉。” “宋流光。”林安落吼道。 好在宋流光识相,在林安落真的生气前,偷吻了林安落嘴唇一下,然后放下了林安落。 “你——浑蛋!”林安落追着宋流光,作势要揍他,可一步之隔,却怎么也追不上,直到她弯腰粗重地喘着气,终于骗得宋流光走到她面前,她暗自得意,捶了宋流光胸膛几下。 宋流光温柔地笑着,任由着林安落闹着脾气。 突然他单膝跪地,手握着林安落的手,另一只手摊开,赫然是一个戒指盒。 “安夕,我在向你求婚。” 林安落瞪大眼睛,“开什么玩笑?”她顿了顿,看了看四周,想要把宋流光拉起来,可是宋流光倔强地昂起头,含笑的眸子深情地凝视着林安落,这一瞬间,林安落忘记了反抗,她有些被迷住了。 “嫁给我吧!” 他们的周边已经围着一些人了,有些兴奋的路人喊着“答应,答应”。 “林安夕,嫁给我吧!”宋流光重复着。 在听到这一声林安夕后,林安落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下一秒一脸愠色,甩开宋流光抓过她的手,然后穿过人群,往机场外走去。 身后,宋流光对周围的人表示下感激,追了上去,他们并肩走着,俊男靓女,十分登对。 有心人早已认出这两人的身份。 林安落开车,宋流光坐在副驾座上,时不时地扭过头去看林安落,赔笑道:“celine告诉我,求婚是最令女人感动的事情,也会使女人最心软。林安夕,你的心真的是硬梆梆的,你伤害了我。” 第十八章 绯闻缠身(三) 林安落认真开车,没理会,让他一个人在那边自言自语。 “你知道吗?celine的儿子喜欢了一个女孩很多年,为了那个女孩,他甚至放弃去哈佛大学的机会,只因为他爱的女孩被华盛顿大学录取了,他本想在开学后,精心准备一场告白,却没有想到,他找不到那女孩了,找了好多年,都没有找到。” 林安落无疑也被这个略带悲情色彩的故事吸引着。 宋流光趁热打铁,“他们就那样错过了,我不想错过,所以,我才会向你求婚。” “在你我之间横亘着太多的悲剧。” “我知道,你的心里放不下你母亲的死,我无法弥补这件事,但我会努力减少你的悲伤。” “我只当刚才的那一幕是玩笑。”林安落冰冷地说。 晚上,刘玉扬回到家,发现苏颜若也在。 苏颜若笑着走过去,贴心地替刘玉扬脱下外套,交给佣人去挂好。 “伯母打电话让我来吃晚饭。” “哦。”刘玉扬兴趣缺缺。 “正好我手上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你看了后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什么?”刘玉扬挑眉,心里预感肯定不是好事。 苏颜若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然后把手机交给刘玉扬,虚情假意道:“正好有朋友在机场拍到就发我了,看样子,林安夕和宋流光复合了,不然也不会半夜去酒店,亦或是在机场接吻。刘玉扬,都这样了,你也该死心了吧。” “不可能,是假的。”刘玉扬瞪着苏颜若,扬手将手机摔在地上,然后推开苏颜若,转身离开。 身后,苏颜若大声说:“其实你心里是相信了,不然你又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 刘玉扬没理会她,走出了家门。 刘玉扬的母亲来到客厅,看到苏颜若失了魂一样地杵在那里,“你想什么呢?对了,玉扬呢?我刚才听到他回来的声音了。” “又走了。”苏颜若有气无力地回答。 “唉,你是怎么回事啊?连个男人都留不住,真是没用。” “伯母,你心里满意的儿媳人选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和宋流光接吻。”苏颜若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饶是这样,他还是不会注意到我对他的爱。” 刘母有些不忍心,她最见不得别人哭了,忙说:“你别哭了,孕妇的情绪是很容易影响肚子里的胎儿的。” “我先回去了。” “我让司机送你。” 站在偌大的庭院中,苏颜若转身望向身后灯火通明的别墅发誓,她一定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不惜一切代价。 刘玉扬将车停在林家大铁门外,下车给sarah打电话,不远处驶来一辆宝马,车前灯照得刘玉扬睁不开眼睛,刘玉扬放下手机,往前走了几步,宝马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林安落有些诧异,“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看上去她的心情不错。 “你去哪里了?” “去机场接人,然后一起去逛了下夜市。” “是吗?接谁啊?” “宋流光。”林安落毫不避讳地说。 刘玉扬的脸上变得更加阴郁,他上前抱住了林安落,尽力用平静的语气问:“既然是接人,为什么你们会接吻呢?” “你怎么知道?”问出口后,林安落觉得自己有些傻气,机场里那么多人都看到了,照片什么的肯定也是早就传到网上了,刘玉扬看到也不足为奇。 “你真的和宋流光和好了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他的声音渐渐哽咽。 林安落一下子红了眼,将头抵在刘玉扬的胸前,贴着他的心脏,然后伸手搂住了刘玉扬,恳求道:“别误会我好吗?那只是意外,他突然吻了过来,我自己也是猝不及防,他还向我求婚了。” “辞职好吗?我受不了了。” “玉扬,再等等好吗?” “我怕自己快要没有耐心了。宋流光的母亲告诉我,你曾经不止一次对她说会做她的儿媳,她居然来找我,让我不要破坏他儿子的幸福,你们很相爱。sarah,真的只是我误会吗?为什么偏偏要有那么多的误会呢?” 呵呵,宋夫人可真是耐不住性子啊。 唉,刘玉扬,我要怎么向你解释这一切呢?好像,我什么都解释不了。 林安落有些不知所措,良久,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对刘玉扬说:“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拉着刘玉扬上了他的车,林安落开车,刘玉扬有些沉默,车子开到了四季酒店。 她停好车,拉着刘玉扬下车。 刘玉扬认得这里,问:“来这里做什么?” “开房。”林安落说得理直气壮。 拿房卡刷开房间后,刘玉扬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女人并不是开玩笑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能想到。 “你为什么?”他记得从前,他也曾经提及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是都被义正严词地拒绝了,她一直强调,她的初夜要留给新婚夜。 关上门,林安落回身搂住了刘玉扬的脖子,踮起脚,吻住了刘玉扬的唇,火热的吻一下子就令刘玉扬的欲望膨胀,刘玉扬化被动为主动,拦腰抱起了林安落,往大床走去,他轻轻地把林安落放在床上,半个身体撑着在林安落上方。 “你真的不后悔吗?” 林安落的眼神有些迷离,摇摇头,语气坚定地说:“我把未来许给你,只许给你一个人。” 刘玉扬满意地笑了,低头和林安落一阵纠缠,各自为对方脱掉衣物,很快赤身裸体贴在了一起,刘玉扬灼热的欲望摩擦着林安落的大腿,蓄势待发,林安落脸颊嫣红,有些羞涩地望着刘玉扬的俊脸,慢慢贴上自己的唇,刘玉扬的欲望也顺利冲刺了那最后一道防线,林安落疼得表情有些扭曲,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刘玉扬放缓动作,企图用吻分散林安落的注意,密密麻麻的,林安落为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还感到兴奋。长久的欲望顷刻间发泄出来,一夜都不得安宁…… 林安落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刘玉扬的精神却很好,抱着她去洗了鸳鸯澡,然后两人相拥入眠。 第十八章 绯闻缠身(四) 第二日,日上三竿,两人才恢复些力气,在床上厮磨了好一会才起身,下楼吃午餐。林安落和刘玉扬都选择任性翘班,手机没电了,正好没人来打扰他们,他们在酒店沙滩上晒晒日光,时光惬意慵懒,浑然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经闹翻天,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一组关于林安夕和刘玉扬去酒店开房的照片在网络间传开,同时,林安夕和宋流光接吻的照片,让林安夕陷入了三角恋中,傍晚时分,娱乐频道更是报道得肆意,更是在节目中连线了苏颜若,问她是怎么看待她的未婚夫与好友的这则八卦的,情况是否属实。 苏颜若情绪失控地哭了。 她坦言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和刘玉扬有过一些争吵,而这些争吵时常围绕着林安夕,她有些累了,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怀着刘玉扬的孩子,她早就选择放手了,成全刘玉扬和林安夕。只是,她必须要为孩子考虑,她甚至去求林安夕放手,却遭到了刘玉扬妹妹的推搡,她跌坐在地上,刘玉扬的家人根本就不愿意对她和孩子负责,他们只是为了顾全面子,假意告诉公众,刘玉扬会娶我。 针对主持人关于林安夕和宋流光关系的提问,苏颜若也做出了回答。 她说林安夕是个生性放荡的女人,她水性杨花,在两个男人间游刃有余,谁都不放手,而这两个男人这么被林安夕玩弄却是甘之如饴,她都替他们感到呕心。 刘紫彤恨恨关了电视机,打电话给苏颜若,可惜这人就是不接她的电话。 “哼,既然有胆量做,就该有胆量接我电话了。”刘紫彤忿忿不平道。 刘玉扬的母亲也在试图联络刘玉扬,可惜未果。 “这下子事情闹大了,我们刘家被这苏颜若一闹变成全城笑话了。” 舆论一边倒,公众都站在了苏颜若那一边的,刘家成为冷血的一家,林安夕名声扫地。刘紫彤看着网页上大家骂刘玉扬和林安夕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摔了电脑。她跑着走出院落大门,记者的闪光灯不断,她下意识地遮住了眼睛,咬咬牙还是开了铁门,走到记者面前。 “刘小姐,你真的曾经将苏颜若小姐推倒在地吗?” “是。我还扬言要弄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们不知道吧?”刘紫彤特嚣张地说。 “对于林小姐插足你哥哥和他未婚妻的关系,你作为林小姐的挚友,你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在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中,林安夕从来就不是第三者,真正的第三者是苏颜若,在我哥和林安夕的订婚前,苏颜若在我哥的酒里下药,如此卑鄙地怀上了孩子,她的人品我不予置评,只单说孩子这件事上,我没有怀疑她苏颜若在外面乱搞怀了孩子然后推到我哥头上,就已经是对苏颜若人品最大的仁慈了。我现在开始质疑,苏颜若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哥的。” “请问你知道刘玉扬和林安夕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总之在幸福中。”刘紫彤握住她面前的一个话筒,“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不希望你们再去打扰我的朋友林安夕,她近期事多,压力大,我不希望她受到这些困扰,这是我们刘家的家事,不适合放在公众面前任人评价,我们家是正经商人,不是明星,不想每天都出现报纸、电视上。” 刘玉扬本来是要送sarah回家的,可是看到林家门外站着的记者,立刻掉头,随便在路边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给苏婵。 苏婵在接到刘玉扬主动打来的电话后,差点哭了。 “老大,你终于知道联系我了,出事了,明天董事局召开会议。您父亲的意思是,尽快举办您和苏小姐订婚典礼,先平息这场风波。” “出什么事了?”刘玉扬还处在云里雾里。 “老大,你和林小姐是不是去酒店开房了?” 刘玉扬吃惊,“你怎么知道?” “满城皆知。” 刘玉扬报了个地址,让苏婵带着手机充电器和电脑来找他,重回到车上,他面色凝重,林安落也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们被跟踪了。” 林安落否认,“不,确切的说,被跟踪的人只有我一个人。” “你知道你还?” “总得要还击某人,不然某人会太得意了。”现在这样,就更加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苏颜若找人跟踪了她。 刘玉扬什么也不再说,等到过会sarah看到新闻后,就会明白她是有多小看苏颜若了。 他带sarah去了他在这座城市置办的秘密公寓,只有苏婵和他知道。他几乎没怎么来过,这次打算让sarah在那里住几天,外面的纷扰他一个人面对就好。 林安落在刘玉扬的书房看到了新闻,才明白事态的严重,她庆幸自己手机没电,不然该被打爆了,首先林老夫人就不会放过她。 “我没想到苏颜若居然会用舆论来威逼你承认她的身份,这招的确是很聪明,整个事件里,我被臭骂得最惨。” “她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刘玉扬咬牙切齿,让苏婵打电话给医院停止给苏颜若父亲医药费资助。 苏婵出现在公寓,对刘玉扬说:“我也带来了董事长的话,明天让你带着林小姐一起去公司。” “有必要吗?” “老大,董事长的话您还是听听吧,毕竟我们公司新项目正开始,正处在关键时期,已经有两位取消了对我们公司新项目的融资。” 林安落换上苏婵带来的衣服后,恰巧听到苏婵的话,她走到刘玉扬身边,“伯父既然让我去,我就去。” “sarah,你不会从我父亲口中听到什么好话的,他一辈子都注重名声,不想去我都能猜到他要对你说什么,肯定是让你今后与我保持距离,而你为了我,也肯定会听话。可是,我不要这样,我们之间难得有了些进展,我不要再停滞不前,我不要。” 苏婵偷偷退出房间,将她买来的食材放进冰箱里才离开。 第十八章 绯闻缠身(五)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总觉得会有更大的事情要发生。” “好了,不要想太多了,我去给你做晚餐。”刘玉扬理了理林安落额前的发,吻了吻她的额头。 “嗯。” 翌日,刘玉扬和林安落出现公司大厦楼下时,苏颜若居然也在,慢悠悠的,像是在专门等着他们。 就在林安落稍稍愣神之际,眼角的余光感觉到黑压压的人在靠近他们。 刘玉扬将林安落护在身后,阻拦着记者靠近林安落,大厦的保安出来护送他们走进大厦,而被苏颜若围着的记者苦涩地笑了,一副落寞的样子,令人心生同情。 “苏小姐,请问你会离开刘玉扬吗?” “苏小姐,请问你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小姐,请问你当初真的是用下药的手段才和刘玉扬发生关系的吗?” …… 面对记者一连串的问题,苏颜若恍若未闻。 隔着旋转玻璃门,她看到刘玉扬他们进了电梯,她才回过神来,面对记者说:“你们可能没有想到过,当初让我勾引刘玉扬的人是林安夕,所以,我才会下药,这不是卑鄙,这只是我太渴望刘玉扬的爱情了。我觉得我怀孕,是上天在怜悯我,上天在指引我,我才是和刘玉扬走到最后的女人。所以,不管如何,我都不会离开刘玉扬。” 记者还要再问什么,苏颜若脸上出现一丝疲惫,她略带祈求地说:“我相信刘伯父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的,对不起,我累了,先离开,麻烦大家让让,不要伤害到我的肚子里的孩子。” 苏颜若上了一辆出租车,再次看了眼高大巍峨的大楼,然后车窗玻璃缓缓升上。 这一仗真的干得漂亮。苏颜若心里不由得佩服起自己来,手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得意地笑了出来。 到达21楼会议室的时候,气氛凝重,刘玉扬让苏婵带sarah先去他办公室,他自己则推门走进了会议室。 林安落坐在刘玉扬办公桌前,拿出手机,开机。她删掉了所有的通话记录和短信,然后发了条短信给宋流光,她要请假,反正近期公司最重要的新品发布会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所有的珠宝首饰工厂都已经做好,却送到各位设计师手里看成品,大致满意。联系媒体等事是宣传部的事情了,与他们设计部没多大关系,设计部最近都在忙着接受各大杂志的采访,为新品发布会造势,林安落觉得缺了她正好,她现在处在风尖浪口,不适合接受各种采访。 宋流光回了短信,答应了她的请假。别的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这令林安落得到些安慰,因为她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宋流光解释。 林安落还在发呆,刘玉扬的父亲就已经走到她面前。 “安夕,和伯父谈谈好吗?”刘父面目慈祥地问。 林安落站起身,回答:“好。” 金黄的阳光穿透玻璃墙照射在林安落的脸上,沙发对面的老人正在沉思。 “伯父,您就直说吧。”比起刘父,林安落显得意外坦荡。 “苏颜若不顾全我们刘家的名声,光凭这一点就休想进入我刘家的大门,但是眼下,这场戏还得做足了,对董事局负责,刘玉扬必须处理好自己的私人感情,不能给大众留下个薄情寡义的名声,近期我会安排他和苏颜若订婚,我希望你也帮我劝劝刘玉扬,你放心,最后成为刘玉扬妻子的人选只能是你,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会把苏颜若送走的。” 林安落有些沉默。 刘父试探性地问:“你愿意答应我吗?暂时离开刘玉扬的世界,出去走走,散散心。” “我答应。” “好,这才是好孩子。” 办公室里剩下林安落一个人,她等了很久,刘玉扬都没出现,不得已留了一张纸条,告诉他她先回家了。林安落给家里的司机打了电话,让他来接她。 她并没有回林家,而是打了电话给父亲,让父亲先找处房子让她住几天,然后刻意让自己变得与世隔绝。 她将自己变成一个工作狂,为毕业设计忙得呕心沥血,披星戴月。 她和刘玉扬的新闻随着她的消失而渐渐淡出公众视野,苏颜若赢得了一个满城祝福的订婚礼,在下月举办。 林安落瘦了许多,忙完了毕业设计后,她白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日三餐佣人准备好端进房间给她,到了晚上,她就会披一件外套去外面的沙滩上走走,听着海浪声,慢慢走着,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偶尔,她会接听刘玉扬打来的电话,听听他的声音。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启明珠宝的新品发布会,她带着自己的工作证轻而易举地混进了发布会现场,躲在灯光不足的角落,她亲眼看着台上模特演绎自己设计的珠宝,得到了台下一致好评,而后泪流满面。 走出会场的时候,她撞见了宋流光,不禁一怔,有些出乎意料。 “回来吧。”宋流光流下了眼泪,“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烂醉如泥,你和刘玉扬带给我的伤害,太痛了,可是即便是这样,在见到你的这一刻起,那些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我不介意了,我只想你回来。这些天,你都不看手机的吗?你看不到我给你发的短信吗?那么多条,你居然一条都没有回复,我等得心都焦了。”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林安落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宋流光走向她,为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我们扯平了,林安夕,我们都深深伤害了彼此。” 就在此时,宋流光的母亲突然出现,大声喊着:“流光,你太令我失望了。” 而下一秒,宋流光当着他母亲的面,吻住了林安落。 林安落脑袋一片空白,她看到宋夫人脚步有些踉跄,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晕倒在光洁的地面上,林安落推开了宋流光,指了指他身后,平静地说:“你母亲晕过去了。” 宋流光转过身后,看到自己母亲躺在地上,心里一惊,连忙跑过去抱起他母亲到休息室。 林安落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第十八章 绯闻缠身(六) 她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不知不觉中竟来到了刘玉扬公司楼下,她打开车的天窗,抬头仰望刘玉扬办公室所在的那一层,这么晚了,那里还灯火明亮,是在加班吗? 她知道今天刘玉扬和苏颜若去试礼服了,隔着一条街,她看到刘玉扬脸上臭臭的表情,她看到苏颜若脸上孤单的笑容,她摸着自己明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会痛的心,那种突如其来的寂寞感吞噬着她,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好像注定要与这座城市匆匆而过。 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留在海市。似乎是为了报复林安夕,为了等待宋流光,却在这等待的过程中丢失了自己的心,她甚至不能拥有自己的身份。宋流光、刘玉扬,她一个都没抓住。她的幸福离得越来越远了。 她后悔了,厌倦了。 许久许久,大楼已是漆黑一片,她流着眼泪,打电话给自己父亲。 电话很快被接听。 “爸,我迷路了。”她撒娇道。 “sarah,我来接你。”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怎么办?” “没关系,你告诉我周围有什么明显的建筑物。” “没有,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亮。其实,我不是真的迷路了,我只是心迷失了方向。” 电话那头,林尧叹了口气,“爸带你出去散散心,我们去希腊,我们去每一个神庙,男朋友不能陪你做的事情,老爸都陪着你去做。” “爸,你真可爱。你走了,公司要怎么办呢?” “过两天,你姑姑就会回来,而我将正式辞去董事长一职。”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爸,连累你了。” “说什么连累?你也知道,爸对管理公司本来就没什么兴趣。这样也好,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着你和安夕了。” “爸,我今天来大姨妈了,这次一点都不痛了,刘玉扬给我买的药真的很有效果。可是,爸,这也意味着我没有怀孕。我为什么会没有怀孕呢?我如果也怀孕了,该有多好啊,可以让刘家对我的不满消失,我知道刘玉扬的父母一定为我当初设计刘玉扬而生我气,事实上,我也后悔了啊。爸,你能给我买到后悔药吗?” “傻孩子,傻孩子。” 林安落“扑哧”笑出声来,闪着泪光说:“好像回到了西雅图,那时候你总对我说这个字眼,你偶尔会叫我小落,我真怀念。” 两人都变得沉默起来。 “小落,爸爸看到你了。”林尧嘶哑了声音。 林安落听到汽车喇叭声后下车,就看到林尧也正在下车,她的眼泪没忍住全部涌出眼眶,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光亮。 “爸,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 “你想要什么礼物?” “一件婚纱好不好?” “好。” 林安落带着林尧去了下午刘玉扬和苏颜若试礼服的婚纱店,在vip室里,导购小姐热情地为林安落挑选了几件婚纱。 “我要最贵的。” 导购小姐的笑容更加灿烂,说了句“请您稍等片刻”。 林尧静静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满是愧疚。 “奶奶已经不生你气了,你什么时候回家?保姆说你这些天吃得不多,你瘦得一点都不好看。” 林安落笑了,“爸,你是恨不得我养得跟猪一样圆润才觉得好看。” “也不需要,比猪瘦点就好,能嫁出去就好。”林尧幽默地纠正道。 导购小姐推着婚纱出来,白色缎面抹胸上蒙着一层薄纱,然后布满了细碎的钻石,亮闪闪的,腰身下的裙摆也是一层飘逸的薄纱,长长地垂在地上,修身款,能够清晰地看到里面过膝的白色内衬,很仙的一款婚纱。 导购小姐递过来相册,“这些都是模特在室外拍摄的效果图,这款婚纱在室外的微风下,薄纱裙摆衬得腿无比修长,然后被风吹起在身后飞扬,很美对不对?这款有很多人喜欢,但是由于钻石的修饰,价格也不是一般新人能够承受的。” 林安落看着模特的效果图很是满意,“爸,我就要这件了。”她就要穿着这件婚纱去参加刘玉扬和苏颜若的订婚礼。 林尧问导购小姐,“这件婚纱有几件?” “北京的店里还有一件。” “那好,两件我都要,我有两个女儿。我希望有一天我的女儿们都能穿着这件婚纱嫁人。” 林尧辞去林氏集团董事长一职后就从林家搬了出来,搬去和林安落住一起,因为林安落对他说,林家对她来说太过压抑了,压抑得几乎不能好好呼吸,会不断陷入过去的记忆里,会怨、会悔、会恨。她说他终于明白林安夕说的生无可恋是什么感觉了。这么一说,林尧有些被吓到,他不能让两个女儿都心理不健康,所以将希腊的行程提前。 用了最快的时间订机票、订酒店,然后拿到了签证。林安落算好了,等到她和林尧回来后就是参加刘玉扬订婚典礼的时候。 出了大使馆后,林安落将林尧带到刘玉扬送给她的餐厅,走着楼梯,林安落有些自豪地对林尧说:“我的男孩很贴心,对我很好,对不对?是我没有好好珍惜过他。” 说完有些黯然失色。 因为林安落看到了苏颜若。 在刘玉扬送给她的餐厅里,看到了苏颜若,宛如一个女主人,神采奕奕。 她杵在原地,直到林尧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到一个座位前坐下,然后淡定从容地点餐。 林安落还是看着苏颜若,她比从前更加丰满了,她看着她起身,面带笑容地走向他们。 “林叔叔,您好,好久都没有见到您了,最近身体好吗?”苏颜若虚与委蛇起来。 “挺好的。” “我能和sarah单独聊聊吗?” “sarah,我去楼下抽支烟。待会回来。” 林安落点点头,默许。 苏颜若在林安落对面的位子坐下。 “想说什么?” “我没有想到刘玉扬对你可真的大方,居然会送给你一家这么豪华奢侈的餐厅,对你可谓是用情至深啊,真是令人感动呢。这些天我一直都在这里用餐,想着也许能够碰到你,如果碰到你了,要问问你,怎么有脸收下这份礼物的?” 第十九章 你会后悔的(一) “哦,像这样的餐厅,我爸可以开无数个,你要是要,我送给你,回头跟玉扬说下,你把这家餐厅再转卖了,你爸以后的费用也有了。” 林安落淡淡的表情有些刺痛苏颜若,“我真讨厌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林安落轻轻地笑了,“你知道吗?高高在上是有些人与生俱来的气质。你讨厌我高高在上的样子,是因为你没有,你没有高高在上的资本。” “你气不到我的。” “是吗?” 苏颜若平息了下自己的情绪,“林安夕,来做我的伴娘吧,你从前答应了我的。” 林安落没想到苏颜若如此厚着脸皮,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起身,就要离开,真是无比倒胃口。 这家餐厅以后都不要来了。林安落心想。 “你别走,不许走。”苏颜若大吼着。 林安落不加理会,脚步更加快起来,下楼的时候,手臂被人用力抓住,她有些火大地看着苏颜若,“你要不要脸?” “你答应我。” “耍无赖对我来说没用。” “放开。”林安落挣扎着。 “不放,除非你答应我。” 林安落异常烦躁起来,不顾苏颜若的赖皮,往楼下走去。 突然,苏颜若踏空了步子,带动着林安落一起滚下了楼梯,因为楼梯铺着地毯,所以摔下来,林安落虽然疼,但是觉得自己应该伤得不严重,她揉着腿起身就看到苏颜若蜷缩着身子,抱住自己的肚子,林安落有不好的预感,吓得跑去喊她爸过来。 林尧匆匆扔掉烟头,随着林安落跑了过来,此时,苏颜若已经满脸苍白,白色的裙摆去已经看见有血渗透,触目惊心。 “快打电话给医院让他们做准备。”林尧的一声吼令林安落找回了一些理智。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抱起苏颜若往出口跑去,她连忙边打电话边跟上。 车子很快开到医院,苏颜若被推进了手术室,林安落有些虚脱地跌坐在冰凉的地上,她的手上还有着斑斑血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尧喘着气,得空问了句。 “她拉着我不放手,然后她踩空楼梯,还连累我一起摔下楼梯,我也痛死了。” “你就祈祷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无事吧。” “一定会平安无事。”虽然她挺想孩子出事的,可是也不要在自己面前啊。 “你打电话给刘家的人了吗?” “对哦,还没。”经过林尧的提醒,林安落从地上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一给刘玉扬他们打了电话。 刘玉扬最先赶到,正好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让刘玉扬签一份协议。 林安落有那么一刻耳朵失聪,医生说了什么,她听得不是那么清楚。 “孩子保不住了,我们会尽量保大人的。” 刘玉扬在听到这话后,心凉了半截,他把sarah拉到面前,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尧一个不经意间发现林安落耳朵出血了,“sarah,你右耳是怎么回事?” “疼。” 林安落说完后便晕了过去,刘玉扬连忙接住她,“医生,医生——” 拍完ct后,医生紧急地将林安落推到了手术室,林尧此刻满脑子只记得一句话——“颅内出血”。 十个小时候后,林安落才被推出手术室,林尧在听到脑科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后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明明中央空调温度足够冷,可是林尧还是出了一身汗。 手术期间里,刘玉扬来过,告诉林尧:“我的孩子没了,是个儿子。” 要在平时,林尧看到刘玉扬这么失落,肯定是要说几句话安慰这个后辈的,可是他的女儿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刘玉扬又说:“我妈听到这个消息后晕了过去,苏颜若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杀了林安夕那个杀人凶手,她说是林安夕恶毒,推她下楼,林安夕猝不及防地被她抓着,一起滚下楼。我告诉她,林安夕颅内出血在手术中,苏颜若想也不想就说了一句‘报应’,我告诉她,这不是林安夕的报应,是我的。” “我不允许她这么污蔑我的女儿。不是我女儿推得她,反倒是我女儿受她连累现在还生死未卜。刘玉扬,如果我女儿出事,我不会放过苏颜若的。”林尧情绪激动起来。 “不管过程是如何,呵,过程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我发现这样的结果,我有些承受不住。” 林尧有些悔恨地说:“明天我们就要去希腊了,她打算今晚告诉你的,她还准备了最美的婚纱要去参加你的订婚礼,可是短短的时间里,她就把自己弄进了手术室里。sarah是个可怜的孩子,尤其是在遇到了你。而我应该早点带她走的。” 刘紫彤跑来问了下情况,然后拉着刘玉扬下楼,说是妈妈醒过来了。 林尧看着他们的背影,红了眼睛,他想打电话给另一个女儿,他想如果如果在这个人世间有更多的人为sarah祈祷,那么sarah就会很快脱险的。可是犹豫了会,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也是个苦孩子,还是不要让她跟着担忧了。 林安落没有想到,她只不过才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变成了光头了。林尧给她买了不少好看的帽子,她难过得哭了。 林尧无可奈何,这个姑娘明明是手术伤口疼,偏偏嘴硬说成是因为变成光头哭,他也不拆穿她。 哭得累了,林安落揉了揉已经红肿的眼睛,问林尧:“我的手机呢?对了,苏颜若怎么样了?” “苏颜若孩子没了,你的手机没电了,手机有辐射,近期禁用。” “没了?不是吧?” “别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静养,虽然你的手术很成功,可是如果不好好恢复说不定以后会有后遗症,不是恐吓你,医生说了,后遗症有失语、癫痫之类的。” “啊?你说得我都有些害怕了。”林安落皱起了眉头,缩了缩身子。 “刘玉扬他是不是在陪着苏颜若,孩子没了,他一定很难过。” “没有,他公司忙,在公司。”林尧扯了个谎言,他可不能现在就告诉林安落,刘玉扬已经决定等苏颜若身体好起来,就跟她结婚,林安落现在还不能受刺激。 第十九章 你会后悔的(二) “你昏睡的时候,刘玉扬坐着陪你陪了好几个小时呢,可惜你睡得真熟,就是没醒来。” “我其实现在挺想见他的,我可是好不容易在鬼门关捡回了小命,刘玉扬怎么能把工作看得比我还重要呢。” “sarah,女人有时候不能太矫情,男人是要在外面忙大事业的,女人就要给于最大的支持。” “好吧。爸,让护士给我打止痛针好吗?我快疼死了。” “忍着点。”林尧一副就算疼死也不会给你打止痛针的架式。 林安落赌气,闭上了眼睛,希望能睡着,这样就不用再感受这样的疼痛了。 病房门被推开,林安落心里一喜,想着会不会是刘玉扬来看她了,忙睁开眼睛,没想到是刘紫彤。 “姐妹,我好惨。”林安落刚收住的眼泪又蓄势待发。 “我可怜的姐妹,你怎么这么倒霉?”刘紫彤说着说着落下一滴眼泪。 “哭什么?我还活着呢。” “那天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你怎么会和苏颜若在那家餐厅的?” “我跟我爸去吃饭,正好碰到了苏颜若,她说要和我单独聊聊,然后就让我做她伴娘,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要走,她偏要拉着我,谁知道她脚踩空了楼梯,把我拖着一起滚下了楼梯,她孩子没了,我差点死了。就是这个情况。” “那……”刘紫彤明显感觉有人推了她一下,连忙转移了话题,“那我明天去山上帮你求个平安符吧。” “好啊。” “我要走了,我妈也在住院,她孙子没了,受了点刺激。” “哦,那你快去陪床吧,这里有我爸和护工呢。” 刘紫彤在病房外等了会,林尧走了出来,她刚要把心里的疑问问出口,林尧就拉着她走远。 “林叔,为什么不让我告诉sarah呢?苏颜若明明就是在诬陷她,我不能让sarah背这个黑锅。” “等sarah的身体好彻底了,我会跟她说的,她最近不能情绪激动,怕颅内再次出血。” “好吧。”尽管有些不情愿,但是为了sarah的健康,刘紫彤还是勉强答应了。 “我真不懂为什么我爸妈他们那么相信苏颜若的话。” 林尧感慨着:“大概是为自己的悲痛找个发泄口吧,恨sarah要比恨苏颜若受安慰些。” “我不是太懂。” “他们失去孙子,哪里会愿意接受这个悲剧是由苏颜若这个做母亲的无心之失造成的,所以他们宁愿相信是sarah故意造成这一切的,好让这份恨更理所当然些。” 刘紫彤有些理解了,向林尧说了声再见。 当然,她心中有另一个怀疑,只是有些说不出口,怕被人说成是冷血动物。 一周前,刘紫彤参加一个聚会,认识了一名医生,聊天过程中无意中听到现今有种胎儿dna检测技术,胎儿亲子鉴定一般是在怀孕8-10周的时候提取胎儿绒毛做鉴定,或者在怀孕16-24周的时候通过提取羊水做鉴定,根本就不想要等到孩子出声后去做dna比对。后来她还听那医生说起了近期发生的一件事: 一位富家公子和女友奉子成婚,在妻子怀孕20周时去医院做了个胎儿亲子鉴定,结果显示,这个胎儿不是富家公子的孩子,逼问妻子,妻子终于说出实情,原来在和富家公子交往的同时,她还在跟另一个男人暧昧不清着,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富家公子一气之下杀了妻子,然后自杀。 刘紫彤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后,然后两个人为这一惨剧无限感慨后,想到了一处去了,那就是苏颜若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刘玉扬的。在第二天,母亲就给苏颜若打电话说起了这件事,谁知道苏颜若说自己的孩子未满16周,等满了16周再去做。 没想到现在孩子居然就没了,这令刘紫彤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苏颜若故意伤害孩子,让sarah做了垫背的。 要是真这样的话,这个苏颜若可真阴险。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她的想象,而且无凭无据的,就算说出来也只能算是诽谤。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刘紫彤决定将自己的怀疑彻底埋进心中。 林安落受了一夜折磨,没怎么睡得着觉,护士刚上班,她就嚷着让护士找医生去给她开一支止痛针,林尧舍不得女儿,也松了口。 止痛针打下之后,林安落终于不那么疼了,在父亲的帮助下喝了一碗米粥后,不时地盯着病房门看,过往的人太多了,只是都没有刘玉扬。 “爸,我还想着我不疼的时候见见刘玉扬呢。” “sarah,我要是你,我就这个月都不见刘玉扬,你现在样子可太丑了,也不怕吓跑刘玉扬。” 经林尧这么一说,林安落才想起来要去照下镜子,林尧去问护士借了面镜子就直接给林安落递了过去,“你不仅没头发,脸色还吓人。” 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后,林安落有些泄气,脸色不仅吓人,脸还浮肿了,她连忙把镜子丢在一边,对林尧说:“你去告诉刘玉扬,我不要见他了。” “好,我会转达的。” 没过多久,林安落就睡着了。 宋流光捧着一束玫瑰花来探病,被林尧拦在门外,林尧把刚才林安落对他的嘱咐换个对象说给了宋流光听。 “我女儿说了,现阶段长得有些丑,不,是丑爆了,拒绝访客。” “好吧,叔叔,请帮我转交我的玫瑰花。” 林尧在确定宋流光离开后,把花束中的卡片扔掉,带着花束回到病房,他要等林安落醒来,告诉她这是刘玉扬送的花。 林安落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每天都会收到一束白玫瑰,都是刘玉扬送来的,当然这都是林尧转告的,事实上,直到她出院的那天,她都没见到刘玉扬本人,她带着帽子坐在轮椅上,被林尧推出住院部,在门口看到了宋流光。 宋流光显得有些激动,“终于又见到你了。” “呃,宋流光。” “我送的花你喜欢吗?” 林尧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只听林安落问:“花,什么花?” “白玫瑰啊。” “那是你送来的?” “对啊,林叔还对我说你看到白玫瑰心情就好很多。” 林安落看着自己的老爸,顿时明白,原来所有的花说是刘玉扬送来的,根本就是个谎言。 第十九章 你会后悔的(三) “爸,怎么回事?” “回家再说。”林尧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不忘怒瞪宋流光几眼,太可气了这小子,居然拆了他的台,和他真是不对盘啊。 林安落的心情已经跌进谷底,太不寻常了,刘玉扬居然一个多月不来看她。 坐上车后,林安落问:“他还活着吗?” 林尧汗颜,“还活着,活得还很潇洒。” “那他是怎么了?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因为他要结婚了。” “我不相信。”林安落想也不想直接说。别说苏颜若怀着孩子嫁给刘玉扬都是难事,更何况现在苏颜若绑着刘玉扬的孩子都没了,刘玉扬就更没有可能娶她了。从父亲口中听到刘玉扬要结婚这个消息,林安落觉得这真像个笑话,她没死于颅内出血,但快要被这个消息气死了。 “和谁结婚?” 林尧心想这姑娘开过一次脑袋,是不是变笨了。“苏颜若,不然还能跟谁?” “因为同情吗?”林安落彻底愤怒了。“爸,带我去找刘玉扬,我一定要当面问清楚。” “不行,我不同意。” “爸。”林安落哀求着。 林尧退一步,“这样,我们先回家,我让刘紫彤来家里,你困惑的问题,刘紫彤都知道答案。”说完,给刘紫彤打了电话,并说了新家的地址。 刘紫彤几乎是和林安落他们差不多时间到的新家。 林安落被刘紫彤扶到床边躺下,顺便给她竖了两个靠垫。 “为什么?” “苏颜若一口咬定是你推的她,而且餐厅的侍应生居然也说是你推的她。” “我没推。”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激动,我相信你,我相信我认识的你,你很善良。我觉得苏颜若一定是买通了那个侍应生了。等着吧,总会有破绽的。” 听到刘紫彤这样说,林安落更觉得难过了。 “你相信我,可他没有相信我。” “你不要为了我哥不相信你而难过,他只是在逃避,嗯,逃避,他不想去相信谁说的,分辨什么是谎言,什么是真话,无论他是相信苏颜若还是相信你,结果对他来说都很难接受。因为伤害已经造成了,他的儿子的确没了,他相信苏颜若的话,他得恨你,得娶苏颜若,他若相信你的话,他还是得娶苏颜若,这样他会为自己的不甘心而痛苦。sarah,一直以来,都是我哥在追逐着你,也许,他是真的累了。” “就他累吗?我也累啊。”林安落哭着说。 “别哭,别哭。”刘紫彤连忙抽出几张纸巾给林安落擦眼泪。 “婚礼日期定了吗?真的不先订婚直接结婚吗?” “事实上,在半个月前,他们领证了。” 林安落冷冷笑了,咬牙切齿道:“刘玉扬,好,真是好样的!” “他这算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的,我真的会让他后悔的。” 刘紫彤离开后,林安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她几乎都把脑袋想痛了,也想不到该怎么去阻止这场婚礼,他和苏颜若是合法夫妻了,以后,若是她再和刘玉扬有些什么,那她可就是非法了。 刘玉扬,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林安落哭着给林安夕打电话,纯姐把手机递给林安夕。 “sarah,你痊愈了吗?我一直都很担心你。” “姐,我被抛弃了。” 林安夕一时之间忘记了说话,尽管她有满腹的疑问。 “姐,他怎么会如此狠心呢?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就和别人结婚了。” 林安夕想到那段宋流光和自己分手的时光,大概也是这般疼痛的。 “sarah,看开点,不就是个男人吗?” “呵,这句话你应该要送给你自己啊。” “所以,看到我,你也该看开点了。我就是因为看不开,所以我才会失去了太多宝贵的东西。” “我不想放过他,他凭什么对我这么绝情?如果是这样的结局,我一定不受他迷惑的,当初把他甩了就是甩了,我还吃什么回头草啊?” “是刘玉扬?” “对,就是这个臭男人。” “我听爸说,宋流光每天都会去医院看你,爸连续拦了他一个月,可是他还是每天准时报道。我想,也许宋流光才是你最正确的缘分。” “如果哪天我一时激动了,我就拉着宋流光去领证,到时候你别后悔。”林安落威胁道。 林安夕笑了,转移了话题,“你知道吗?爸说你出事,当时你这前车之鉴正好打消了我的愚蠢念头,我那时想着摔下楼梯,脑袋受了重击,会不会就能重见光明了。不过,看到你,我就知道没戏了。” “看,我救了你一命呢。” “听爸说,你们有新家了,还在海边,我真想和你们一起生活呢。” “安夕,我满足你这个愿望,就当作迟到的生日礼物。” “算了,别开玩笑了。”她除了这栋别墅,哪里还能去别的地方呢。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林安落在心里说。 “我哥说他的订婚礼就不邀请你了。” “不,我要去的。” “sarah,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呢?我现在想起来心都痛了。” 她想起了自己和刘紫彤的对话,握拳发誓,她一定会在那天给大家留下一个异常深刻绝望的印象,一定。 日子过得大多波澜不惊,细水流长。刘玉扬结婚这件事无疑是拉近了林安落和宋流光的关系,林安落给自己买了几顶假发,偶尔会跟着宋流光出去玩,她辞掉了宋流光公司的职务,她太酱油了,还赖在人家公司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宋夫人眼见着自己无法阻止这两人交往了有些破罐子破摔,病了些日子。 当然生活中还是有惊喜的,比如说林安落的毕业设计被论文指导老师偷偷拿去参加了珠宝设计大赛,拿了奖,颁奖那天,还是celine那天亲自颁给她的。 林安落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我从不去参加什么比赛。我怕被人说成用钱操控结果。我的身后是林家,没有人注意到我的才华,他们也不在乎。可我在乎,我想要有一天人们提起sarah时,第一个想到的不再是,哦,她是林家的女儿,而是珠宝设计师sarah,嗯,她很有才华,有天赋,还很努力,她的前途注定是万丈光芒的。为这一天,我一直在奋斗。 第十九章 你会后悔的(四) 那晚的后来,celine还介绍了tiffany的现任设计总监给林安落认识,这是喜事,惊的是,她见到celine的儿子ron,这个ron居然是自己当年班上的同学。 ron在见到林安落的那刻,激动地紧紧抱起了林安落。 “我终于找到你了。”此时的ron已经能够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可见他在过去的时间里有多么认真的学习。 “ron,见到你真高兴。”看到ron后,林安落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以前班上别的同学,她当初离开得是有点悄无声息。 林安落让ron先放下自己,因为她看到了宋流光阴鸷的眼神。 “我们都很挂念你。对了,叫我林维特,这是我给自己取的中文名字。和你的林安落一样好听哦。” 林安落有些惊慌失措,对着ron笑道:“连我名字都记错了。唉,晚上我们聚聚吧,流光,今晚能把时间留给我们这对好久不见的同学吗?” “你同学记性真好,这么多年还能记得你。”宋流光面无表情地说。 “我当然能记住,她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姑娘。”ron大胆告白。 林安落傻傻地笑着。 宋流光的意思是小学同学离现在太过久远了,因为林安夕是13岁回国的,所以他也就误会ron是林安夕的小学同学了。林安落真怕ron再说出些什么,暴露了她的秘密。 好在第二天,ron就离开了海市。 刘玉扬和苏颜若结婚的日子挑在刘玉扬的生日,而在那天,林安落也做了一件大事。 傍晚,林安落和宋流光一同出现在四季酒店。 刘玉扬的父母在看到sarah也来了后,碍着宋流光在,尽管对sarah讨厌得咬牙切齿的,也忍着没有发作。 刘紫彤先是给了林安落一个大大的拥抱后,悄声赞美道:“假发不错。” “谢谢!” “衣服也不错。” “这件衣服对我有重要意义,我爸送的。” 刘玉扬牵着苏颜若从宴会厅走出来,苏颜若原先布满笑容在看到sarah消失不见,甚至下一秒变得狰狞起来,她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叫了一声:“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来呢?”林安落不答反问。 “你怎么有脸?你害死了我和玉扬的儿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林安落冷哼:“演技不错。苏颜若,你该去预约下心理医生,简直就是有病,被害妄想症。” 苏颜若有些失控地上前,扬起手就要给林安落一个巴掌,林安落抢先一步,先给了她一巴掌,打得痛快淋漓。 苏颜若显然没料到林安落会这么理直气壮地动手,连忙捂着脸,装柔弱。 “这是你欠我的。”林安落霸气十足地宣布,脚往前垮了一步。 刘玉扬将苏颜若护在了身后,厉声对林安落说:“林安夕,你不要太过分。” 他看着她的眼,是那样的寡淡冷漠。 林安落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钻戒。 “我来是宣布一下,我今天和宋流光结婚了,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了。” “sarah,你疯了?”刘紫彤大呼。 “顺便,来过过口瘾。”林安落轻蔑地笑着,扬手也给了刘玉扬一巴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无比不屑地说:“一对狗男女,下地狱去吧。” 在刘玉扬还在错愕中,牵着宋流光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内心觉得爽快极了,可是眼泪也在簌簌落下。 宋流光将林安落带到海边,一路过来,他显得有些沉默。 “我问过ron了,你叫林安落。那晚,我听得清清楚楚,我也看到了你在听到林安落这三个字的无措,所以我问celine要了ron的联系邮箱。他再三强调,你叫林安落,不叫林安夕,他说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个叫林安夕的女孩,不过不是他多年来一直深爱的女孩,而且林安夕早在上中学前就离开西雅图了。我一直都不知道,林安夕有双胞胎姐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晚。”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答应我跟我去登记结婚?” “因为,你用的是林安夕的名字,拜你所赐,林安夕终于成为宋流光的合法妻子了。”宋流光顿了顿,又问:“她到底在哪?我回国后,一直都是你在和我接触吗?” “这个答案,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今晚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改变了。 这个世界上,将永远有一个人永远欠着我林安落。 误会我,背弃我,他将受到惩罚。 她朝着远方的大海,大喊了一声:“我恨你!”声音势如破竹划破平静的大海,一波一波地传开,不一会儿远方传来几声回音…… 原来,我真的已经失去你了。 “下面我们来播报一则交通事故,晚间时间9点,一辆白色宝马撞上了高架桥隔离栏,女驾驶员伤势严重,现在正在市人民医院里进行抢救,还未脱离危险,目前可以确认,该名女子名叫林安夕,是林氏集团的千金,事发时她正穿着雪白的婚纱,事故原因疑为自杀……” 刘紫彤正开着车,突然听到这则消息,急忙踩住了刹车。 “what?”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后面喇叭声不断,刘紫彤将车转弯开进一家大型超市的停车场,打电话给sarah,谁知道手机属于关机状态,这下子,她彻底慌神了,又先后给林尧和宋流光打电话,原来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此时坐在车厢后座的刘玉扬仿佛从烂醉如泥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谁出车祸了?” 他今晚从sarah离开后就变得不正常了,酒喝得很猛,人很沉默,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喜悦之情。sarah和宋流光结婚了,好像是被他逼出的决定。他们两个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离谱,黑暗无光的前路是那么令他感到惧怕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因为早已无路可退了。 “都给我滚下车。”刘紫彤吼道,现在的她很生气,才不管刘玉扬是不是她亲哥哥。 “林安夕出车祸了?”刘玉扬有些失神。 “对,你满意了?”刘紫彤打开车门下车,然后开了后座门,将刘玉扬和苏颜若拽了出来。 “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一对狗男女,老娘现在没空管你们。”刘紫彤粗鲁地骂道。 刘玉扬脚步不稳,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睡了过去。 第十九章 你会后悔的(五) 刘紫彤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怪自己答应给sarah上山求个平安符的却没有做到。 自杀,这就是你给刘玉扬的报复吗?会不会太惨烈了点,sarah。 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周边苍白的环境好像都在叫嚣着一种死亡的气息,她双手合在一起,放在嘴边,在心里默默为sarah祈祷着。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多久,宋流光气喘吁吁地赶来。他仍旧是不敢相信现在的变故,他总觉得这是林安落给大家开的一个玩笑,没有车祸,不是自杀。 她说过的,今晚之后就有答案了。 那么答案呢?如果她出事了,谁又来告诉他答案呢?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林老夫人、林尧、林清都来到了医院,等了大半夜,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手术室,对众人宣布,他们已经尽力了,只是病人的视神经严重受损,病人醒来后可能会面临失明。 林老夫人有些站不住脚,由林清搀扶着,她对刘紫彤和宋流光说:“谢谢你们这么晚了还陪着,都回去休息吧,sarah这边,我们会照顾的。” 刘紫彤还想说等到见到sarah后再走。可是林老夫人抢先一步对林清说:“你送送他们。” “是,妈。” 林清,林安落的姑姑,气场十足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刘玉扬第二天酒醒后,就被刘紫彤痛扁了一顿,刘紫彤大吼着:“sarah失明了,你开心了?” “都是因为你硬是要跟苏颜若结婚惹得祸,你伤了sarah的心,所以她才会和宋流光注册结婚,才会在你婚礼的夜晚开车自杀。哥,我从来都没有这一刻这样讨厌你。” 刘玉扬被骂懵了。 过了一会,拿着车钥匙就冲出门外。 只是,他根本没能在市人民医院的病房见到sarah,因为医生说sarah转院了,去美国治疗了。 刘玉扬慢慢走到一边,倚在墙上,缓缓滑下,眼泪沾湿了他的脸颊,追去美国吗?不,他已经失去了那个资格,再也没有立场了。 “妈妈妈妈,那个哥哥哭了。”路过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对着她妈妈说。 “是啊,那个哥哥伤心了。”小女孩的妈妈回答,心想,估计是哪位亲人离开人世了。 小女孩将手中的棒棒糖递给刘玉扬,“大哥哥,吃糖就不哭了。” 女儿的懂事惹得她妈妈一阵骄傲,她安慰道:“小伙子,看开点。” 林家郊区别墅里,林家所有成员都聚齐了。 林安夕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连奶奶都惊动了? “林安落,你看你闯的祸,你胆子也太大了。”林老夫人斥责道。这招先斩后奏,饶是她这个见多了世面的人差点没能招架住。 昨天他们接到电话真的以为林安落出了车祸,没想到在去医院的路上,林安落打了电话给他们,电话中提到她没有出车祸,然后让他们在今天来一趟郊区别墅,大家都以为见鬼了,可是到了这里,看到毫发无损的林安落后,才放下心来,只是愈加糊涂,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 “如果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你了,你不会同意的,所以我就只能先自己计划了。我昨天和宋流光登记结婚了,林安夕成为宋流光的合法妻子了。我制造了一场车祸,买通了一些人,将林安夕车祸失明这件事炒得全城皆知,这样真正的林安夕,我的亲姐姐,就不用再躲着藏着,她将成为宋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sarah。”林安夕咆哮道。 “你想得也太简单了,宋流光会接受失明的林安夕?”林老夫人说出自己的顾虑。 “他会的,不然他将倾家荡产,因为我在昨天登记结婚之前给宋流光签了一份婚前协议,如果婚后宋流光背弃林安夕,他的财产全归林安夕所有。所以林安夕就算最终被宋流光抛弃了,她也赚到了。” “我不同意。”林安夕极力反对道。 林安落显然能够猜到这个情况,对林安夕说:“你同意与否,这个问题我们散会后单独讨论。” “你这是在逼我们答应,否则我们林家就会成为一个大笑话了。”林清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赏,“计划挺完美的。” 那是,我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才把这一连串的事情凑到了一起,顺带狠狠地凌迟着刘玉扬的心。林安落暗自腹诽。 “那你自己呢?”林老夫人好奇地问。 林安落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会很快离开海市,只需要奶奶派私人飞机送我和林安夕去美国,然后我留下,林安夕回来,便能不露出任何痕迹。” 对于这个回答,林老夫人还是比较满意的。从前犯下的过错,注定她只能留住一个孙女。 “好,就如你所言。明天我会安排私人飞机送你们去美国,林尧跟着去。” 林安落没想到谈判如此顺利,剩下唯一要做的工作,便是努力说服林安夕同意了。 林安落将林安夕推进房间,关上了门。 “我不懂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嫁给宋流光,不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吗?” “让宋流光知道我是瞎子,这就是所谓的好事?” “我用我这辈子所有的好人品发誓,他绝对不会抛弃你的。” “因为钱才会不抛弃。”林安夕有些绝望。 “不,那是说给奶奶听的借口。你知道吗?宋流光在跟我登记之前就知道我不是林安夕了,可是他还是和我登记了,他说无论我是不是林安夕,和宋流光登记结婚的名字是林安夕,这样就足够了。你看,他多么爱你,我都要被他感动了。” “他真的这么说?” “我骗你又没有糖吃。接下来,我将告诉你一件事,这也是我让你嫁给宋流光最重要的原因了。” “你变得好严肃,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那天,宋流光的母亲告诉我一个秘密,如果答应她的要求,她就会同意你和宋流光在一起。这个秘密,就是为什么她当初那么反对你和宋流光的答案。我想,你听了后会和我一样震惊的。” “洗耳恭听。”这也是一直困扰她多年的问题,如今终于要有答案了。 这辈子,林安落只从两个人的口中听见卑贱这个词语,一个是林老夫人,一个是宋夫人。这两个人有着一个共同怨恨的人——周芳。 第二十章 真相大白(一) 宋夫人的本名是萧岚,她出生书香世家,父母都是大学的教授,因是老来得子,对萧岚很是宠爱,萧岚人长得漂亮,成绩优异,一直都不乏追求者,性子被娇纵得有些清冷孤傲。当时萧家和林家关系不错,两家人商量给各自的儿女定下亲事,林尧看萧岚长得不错,也没反对,乐见其成。萧岚大学毕业后就要嫁进林家做儿媳,这成为一个公认的秘密。当时林家已算海市的大户人家,萧岚在见过林尧一面后,更是早已暗许芳心,她一年中最盼望的日子便是暑假,因为林尧会从西雅图回来待上两个月,那时,她常常去林家做伴,缠着林尧带她出去玩。 本以为会这样一直幸福下去,却没想到林尧会在酒吧遇到周芳。其实林尧一开始很不喜欢周芳,他认为周芳世俗,男女关系混乱,那时相较之下,他还是比较喜欢萧岚这种衣食无忧,在万千宠爱下长大的女孩,没有尖锐的棱角,美貌与智慧集一身。可是随着他遇到周芳次数多了,他渐渐觉得周芳身上有一种神秘感,她无时无刻不在困境中挣扎,而那双楚楚动人泛着泪光的眸子终究彻底俘获了林尧的心,他想要帮助这个靠着在酒吧唱歌的女孩,她没读过什么书,家中重男轻女,所有的劳动力都是为了能让弟弟读书,将来有出息,她交过两个男朋友,可是那些男人总是向周芳伸手要钱,周芳真的是捉襟见肘,无奈去酒吧唱起了歌,在酒吧里,她也认识过不少男人,也会利用自己姣好的容貌和一些男人保持着暧昧关系,从而得到礼物。 就是这样一个有些无耻的女人,迷惑住了林尧。但是最令萧岚生气的是,周芳不爱林尧,她清楚地告诉萧岚,她只当林尧是能救她出贫穷的绅士。 林尧把周芳带回林家,林老夫人被起病,她扬言,如果林尧硬是要和周芳在一起,他们就断绝关系,而林尧也将失去一切财产。林尧有些纨绔作风,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失去财产就意味着要告别过去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要和周芳一起为生活奔波。他有些犹豫了。 周芳恳求林老夫人接受她,她身上所有不好的地方,她都会改,当时林老夫人只说了一段话就彻底堵住了周芳的嘴。 她说:“你臭了的名声无法挽救,你丰富复杂的人生经历已经将你变得粗糙。林家和你沾上关系了,势必要与你那没有文化且贪图势力的父母打交道,林家丢不起这个人。在我心里,萧岚或许不是最适合林尧的人,可她家世清白,父母是桃李满天下受人尊敬的大学老师,林尧与萧岚的结合不会给他的生活带来一丝污点。可是你不同。” 在听完林老夫人的这一番话后,周芳主动放弃了,是的,如果林尧没有钱了,那么她也就没有跟着他的必要了。 周芳放弃了这段感情,林尧自然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坚持。林尧回到了正轨,甚至向当时还没毕业的萧岚求婚。虽然林尧和周芳的事给了她莫大的打击,可最后结果不坏,林尧迷途知返,她总得要给个机会,她答应与林尧提前结婚。在周芳面前,她俨然就是个胜利者,从前在周芳那里受到的冷嘲热讽与屈辱都一并还给了周芳。 然而,是她将事情想得太过顺利了,她没有想到就在她和林尧欢天喜地的准备婚礼的时候,周芳怀孕了,这个孩子的出现,令林尧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再次和萧岚提出了分手,把周芳再带到林老夫人面前,而当时林老夫人问林尧的第一句话就是:“林尧,你确定这是你的种?” 林老夫人彻底忽视着周芳,把她当作空气,连正眼都不瞧上一次。周芳一气之下,甩了林尧一个巴掌后跑开,林尧愣在原地。 “婚礼一定要举办,孩子打掉。”林老夫人义正严词地说,“不然你应该能够知道你会失去什么,没有了林家做支撑,你能忍受贫穷吗?长期以往,你能忍受吗?” 在当时林老夫人眼中,林尧还是个不成器的孩子,他比不上他妹妹的聪慧,她料想林尧也不敢和周芳胡来,他没有能力养活自己,更何况还有周芳和肚子里的孩子。 那些天,林尧一直都很沉默,他清瘦了许多,萧岚以为他是彻底死心了。她陪着林尧待在他的卧室里,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直到林尧打破了这份令人抑郁的沉默。 “我讨厌你!”林尧任性地说。 萧岚怔住了,冷笑,“你讨厌我?” “我讨厌你。”林尧又说了一遍。 “讨厌我妨碍了你和周芳双宿双飞?还是讨厌我处处比周芳优秀让你妈喜欢我喜欢得紧?你搞清楚了,林尧,没有我,你也不会和周芳在一起,因为比周芳优秀的女孩多了去了。” 萧岚强忍住眼中的泪意,深吸了一口气,“林尧,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不是真的喜欢周芳呢,你只是在同情弱者。” “不,不是这样的。”林尧极力否认,有些疯狂。 “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成全你和周芳,你只能是我萧岚的丈夫。”萧岚说完这句话就跑出了林尧的卧室。 婚礼那天,新郎失踪了。 萧岚在教堂里,撕碎了婚纱,她成为了一个笑话,整个萧家都成为了一个笑话。林尧毫不犹豫地将所有人的自尊踩在了脚下,唯独捧高了周芳的。 林老夫人劝慰萧岚,“我一定会帮你找回他的。” “不,林老夫人,不需要了,我要取消婚礼,你们记住了,是我,是我萧岚不要他林尧的,他林尧算什么东西。”她怒急了,眼神中都要迸出火焰。 林老夫人只当这是孩子的气话,也并未多放在心里,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知道林尧去了哪里。 然而,当萧岚和宋昊结婚的消息传入她耳中时,她才懂得萧岚是彻底放弃林尧了,而当时,她刚刚得知林尧带着周芳去了西雅图,她正要派人去抓他们回来,可现在,她突然觉得没有意义了,不管是林尧,还是萧岚,最后都背弃了她。 那么,她也不要他们了。 这就是宋夫人萧岚和林家所有的恩怨情仇。 时至今日,宋夫人在讲述这些的时候脸上还有些狰狞愤恨。 林安落似乎有些理解宋夫人了,虽然周芳是她的母亲。 被这样一个有些不堪的女人夺走今生挚爱,是个骄傲的女人都不会甘心的,也难怪宋夫人会执著了这些年。 但她回想过去,又不得不为自己的母亲辩驳一句:“我相信我母亲是爱父亲的。” 第二十章 真相大白(二) “日久生情?也许吧。” 不知道为什么,林安落总觉得宋夫人在说她自己,于是她说:“我也相信,你对你丈夫不是毫无感情的。” 那个当初被萧岚随意挑选作为夫婿的人一定是倾尽了全力去呵护萧岚,林安落想起了宋流光拍卖掉的“太阳水滴”,宋流光的父亲当初拍到这颗钻石一定是花费了巨大的心意,而又是一种怎样的心死才会让宋流光送走“太阳水滴”。 宋夫人微微叹气,摇了摇头,“我丈夫已经对我失去了信心,我挥霍掉他对我全部的爱,流光说得对,我不懂爱,是个怪物。” 那一刻,林安落是有些钦佩这个女人的,她并不是不懂爱,只是曾经爱得太过炽烈,把自己伤得太深了。 林安落猜测:“所以,你曾带着流光去西雅图生活了一段时间,就是为了找到我父亲吗?” “他欠我的太多,我想要知道离开我,他过得到底有多惨?” “不,我们过得很好,真的很好。在西雅图的生活,一直是我和父亲一生最美好的记忆。也许我父亲曾经真的如你们认为的那样没有能力,可是他为了我们变得成熟稳重,很好的养家糊口。” “你知道吗?你挺不错的,但是我和林家的怨恨结得太深了,我没能嫁入林家,我又为什么要让林家的女儿嫁进宋家?但是现在,我败了,我败给我儿子了。流光说就算离开宋家也要和你在一起,我仿佛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当年的林老夫人,注定了要被背弃。所以,我必须退一步。你让林尧来找我,让他向我道歉,我就原谅他,原谅过去,也会允许你和我儿子在一起。” 林安落向林安夕讲述全部的故事,故事结束后,仍是觉得唏嘘不已。上天将他们这些人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而现在是时候该有人退出这场恩怨中获得幸福了。萧岚已经明白了谁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林安落希望她和她的先生能够有个美好的结局,毕竟她的丈夫从来不曾真正地放弃过她。 “原来我是受母亲连累。”林安夕苦笑。 “我甚至在想,你和母亲的车祸是在还债吗?” 没有答案。 “父亲会去道歉吗?” “会的,就算是为了你的幸福,他也会去道歉的,况且他是真的欠了宋夫人。”林安落有些惆怅,“不过这些等你从美国回来后再说吧。” “你真的不再回来了吗?你舍得吗?” “苏颜若曾经说我是一个有底线的人,她说她以为我在明知道她怀孕的情况下是不会跟刘玉扬在一起的,我才明白,刘玉扬令我放宽了底线,我甚至为了让他安心,和他上床,现在,他结婚了,我再怎么没有底线,也不会去和一个已婚的男人再纠缠。还有就是,我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要我告诉他们,其实我不是林安夕,我是林安落吗?他们的心里肯定会很不舒服的,因为这太可笑了。而我不知不觉中做着这件可笑的事一做就是三年多。离开是最好的方式,我本来都打算瞒着宋流光的,可是没想到被他发现了。他要的答案,还是由你来告诉他吧。” 林安落觉得她做的事情永远比刘玉扬漂亮,她清楚的知道,她真的有在让刘玉扬痛苦,比她痛十倍、百倍。 “安夕,以后不要见刘玉扬了,我要他痛,作为他不信任我的惩罚。也不要见刘紫彤了,她太好了,好得令我太过羞愧了。” “好,我答应你。sarah,你在计划这些的时候,就不曾想过也许我最后都不会回到宋流光身边吗?” 林安落擦掉眼泪,握住林安夕的手。 “安夕,那是你和宋流光的事情,不再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了,你不懂吗?在我心里,我只要一个结果就好,那就是林安夕和宋流光这两个名字今生都被捆绑在一起。你还要如何折磨宋流光是你的事情,但我只对你的幸福负责到这一地步。当然,我不需要你告诉宋流光我和他之间的过去,这一点,你可以选择隐瞒。” “有时候我觉得你才是姐姐,我是妹妹。”这个事事都为她设想的妹妹,她当初是那样的伤害她,而她最终是选择了释怀与成全,叫林安夕如何不觉得羞愧? 回想起过去这几年,她对林安夕有着的那种又爱又恨的复杂心情,似乎都得到了释怀。 “呵呵,下辈子吧,请你帮我承受我所有的痛苦。这辈子呢?人生苦短,你就和宋流光好好的生活吧,别折腾了。而我也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ron还被我一直骗着在西雅图等我呢。” “ron?谁啊?” “以前我对你说过的啊,那个拉着我一定要我纹身的男孩子。他可真够深情的,一直都在西雅图找我呢。”就像她当年一直都在西雅图找宋流光一样。 林安夕“哦”了一声,“sarah,不管你选择什么生活,我都祝你幸福。” “你也要幸福,穿上爸为你买的那件婚纱,嫁给宋流光吧。” “好,我会的。” 晚餐是在客厅里用的,这是一顿林家人数最全的团圆饭,因为明天林尧以及两个孙女要去美国,所以林老夫人难得留在这里。 林安落知道,在这个老人心里,她是有着不舍得的。 饭桌上,除了林安落说说笑笑的,其他人都显得有些沉默,其实林安落也不愿意说话,她就想安安静静地吃晚餐,可是如果连她这个要走的人都不说话了,那其他人不是更难过了。 她给每个人的碗里都夹了菜,好歹是坚持到用完晚餐才开始掉眼泪。 她小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哭了好一会儿才去洗澡,穿好睡裙从卫生间出来,她看到了那个孤零零的黄色行李竖立在地板上,她停止了手上用干毛巾擦干头发的动作,走了过去,跪在箱子前,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个大纸盒子。 “对了,差点把这个忘记了。”她喃喃自语着。 推开林安夕的房间门,林安夕已经躺在床上了,林安落走过去,爬上床,睡在她身边。 “我有些东西要给你。” “什么?” 第二十章 真相大白(三) 林安落打开盒子,从里面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你的身份证和护照,我的手机,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和刘玉扬是情侣款。这个呢,是送给你的结婚礼物,镶钻的手镯,很闪,姐妹款,我也有一个,你看不到没关系,你可以摸摸看是什么样子。还有这个,我的日记本,上锁了,哈哈,你就算想找个人读给你听你都没办法。安夕,记得明年去我学校领取毕业证,好歹我也用四年的时间帮你挣得了个学位。” 说着说着,两个人都哭成了泪人。 “我舍不得你。”林安夕泣不成声。 林安落装作潇洒的样子,吸了吸鼻尖的酸意,“你看,我从前总是和你作对的,你还舍不得我,你也太傻了吧。多想想我们吵架的情形,你就不会想我了。” “不,我还是会想你的。我从很早的时候就想告诉你,当年我随爸妈离开西雅图,在上飞机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舍不得你了,我想你,我只要一想到以后的生活中没有你陪着我,我就难过得想哭。其实那次,我在飞机上哭得稀里哗啦,可是我让爸妈不要告诉你。”林安夕倔强地说。 “其实我也是,哭得稀里哗啦。” “我和宋流光的婚礼,你都不会来参加了。我们说好的,以后要做各自的伴娘的。” “我会在心里默默为你祝福的。” 凌晨一点,刘玉扬醉得不省人事,被顾昔年送回了家,吐得稀里哗啦,一身臭味。刘紫彤本来不想管,但是她可见不得她哥和苏颜若同床共眠,于是让顾昔年将刘玉扬悄悄送到楼上客房。 “你好好照顾他,我先走了。”顾昔年今天滴酒未沾,就是怕刘玉扬喝多了赖在他的酒吧不走。 “昔年哥,别急着走啊,把他背去浴缸,泡着,然后穿上衣服。” “大姐,我也够累的了。”顾昔年有些求饶地说。 “顾昔年,求求你了。” 顾昔年最见不得刘紫彤这样子,忙挥手,“好啦,答应你。” 刘紫彤赶紧下楼去给刘玉扬找了两声睡衣,打算留下顾昔年和刘玉扬一起睡。 顾昔年把刘玉扬扶到床上,身上出了一身汗,衣服黏在身上无比难受,也不顾刘紫彤是否在意,直接脱了上衣,重新回到浴室。 刘紫彤望着他的背影,咽了咽口水,心跳加速,脸热热的,顾昔年精瘦的腰身外加古铜色的肌肤,于她来说,简直就是色诱啊! 她匆忙地刘玉扬准备了茶水,关了门,溜得比兔子还快。 翌日,刘玉扬醒得特别早,在看清楚他身边睡的人是谁后,他直接不客气地把顾昔年踢下床,顾昔年彻底清醒了。 “大哥,你恩将仇报啊。” “让你把我送到南湖那边的公寓的,你没听到吗?” “你要是在那边休克了连个救你的人都没有,我哪能放心?” 刘紫彤刚啃完一片面包,嘴唇上还沾了点番茄酱,顾昔年和刘玉扬就坐在了对面。 “哟,醒得还真早。”刘紫彤没个好脸色地嘲讽道,看向顾昔年后又换成一张笑脸,“昔年哥,早上好!” “早上好!” “差别待遇。”刘玉扬有些不满,看到餐桌上就坐着刘紫彤一个人,问:“其他人呢?” “爸妈去散步了,至于那个人,我骗她你在酒店和别的女人开房,她去捉奸去了。”她打定主意和苏颜若做对到底,把她最好的朋友害得那么惨,还想有好日子过,她苏颜若做梦。等时间长了,刘紫彤还准备把爸妈发展成自己的盟友,最好苏颜若不堪虐待和刘玉扬离婚,那就万事大吉,阿弥陀佛。 “无聊啊你。” “怎么?心疼了?怜香惜玉了?” “没。以后我不住家里了。” “那样最好。”刘紫彤说完,体贴地为顾昔年倒了杯热牛奶。 “她怎么样了?” 林安落当然清楚刘玉扬问的这个她指的是谁,没好气地回答:“我没联系上,不知道。” “看来挺严重的。”顾昔年觉得世事真是够无常的。 刘紫彤和刘玉扬同时沉默不语,情绪低落。 顾昔年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担心,就去美国看看。” “都不知道哪家医院,怎么追过去?我打电话给林家,都给我搞神秘,说过段时间sarah就会回来的。” “我会派人一家一家医院的查。” “不想要你操心,你没资格。”对刘玉扬,只要一涉及到sarah的事,刘紫彤就会变得剑拔弩张,攻击性极强。 刘玉扬起身离开,拿了桌上的车钥匙,朝玄关处走去。 顾昔年在身后喊:“去哪?等等我啊,你要把我送回酒吧的,我车还在那里。” “待会我送昔年哥去酒吧取车,顺便有事想请昔年哥帮忙。” “什么事?” 刘紫彤也是昨天才知道,那个指认sarah故意推苏颜若下楼的侍应生辞职了,听他同事说这人已经离开海市了。 “我觉得他是心虚了。” 顾昔年仔细分析了下,说:“你这样想也在常理,我会帮你找到他的。” 自那天之后,刘玉扬没有在家里出现过,苏颜若找不到人,询问刘紫彤,因为她觉得刘紫彤肯定知情,但是刘紫彤哪里愿意理睬她。 苏颜若本就为刘紫彤骗她去酒店捉奸结果被人家夫妻痛骂一顿这件事对刘紫彤窝着一通火,顺势和刘紫彤大吵了一架。 “吵什么?”刘母听到声音跑上楼。 刘紫彤立刻眼泪汪汪地走到母亲身边,极度委屈的说:“妈,苏颜若找不到我哥就拿我出气,这算什么事啊?” “不是,妈。” 苏颜若想要辩解,刘母却不愿意听她说话,“我说苏颜若,你才刚进我家门几天,就和我女儿吵架,你也太嚣张了,温婉大气这个词跟你真的是不沾边。 苏颜若生气得扭头就走。 “你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想回家呗,家里真压抑,尤其是见到某人就生气。为了我的身心健康,我也想搬出去住了。” 刘紫彤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搬去和刘玉扬一块住了,她肩上担着刘母的嘱咐,好好照顾刘玉扬。 而对于刘玉扬隔三岔五酗酒这件事,虽然令刘紫彤很头痛,但也有好处,她可以很频繁地见到顾昔年。 第二十章 真相大白(四) 不过也会有厌烦的时候,就比如刘玉扬和顾昔年一块喝醉了,然后酒吧的员工打电话给刘紫彤,说是老板吩咐的,如果他们喝醉了就打这个号码。刘紫彤对顾昔年醉酒这件事还是挺震惊的,多问了一句:“你老板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啊?” 酒吧员工说:“他好像失恋了。” 顾昔年终于和丁默涵结束了,终于还是结束了,刘紫彤心里有些小惆怅还有些小激动。 赶到酒吧后,顾昔年和刘玉扬已经睡着,面对这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刘紫彤觉得把他们运回家实在是很困难,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喊辆救护车把他们拖去医院吊点水睡一觉,明天又是神清气爽的一天。 因为这件事,刘玉扬和顾昔年好几天都把刘紫彤当作隐形人。因为觉得太丢人了。 临近春节,林安夕从美国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刘紫彤第一时间就去了林家,却吃了闭门羹。 “安夕小姐已经被宋家接回去了,他们将在三天后举办婚礼。”林家的佣人如是说,甚至都没有给刘紫彤开门。 刘紫彤不放弃,又去了宋家,这一次,她被彻底忽视在门外。 “我靠!”刘紫彤再也忍不住,爆起粗口。 就在此时,顾昔年打来了电话。 “喂?昔年哥。” “帮你找到那个人了,现在已经在机场了,两个小时后到达海市,你想如何处理?” “我去机场等着。” “好,我们机场见。” 飞机晚点,刘紫彤和顾昔年找了家咖啡厅点了两杯咖啡以及甜品。 刘紫彤耐着性子,压抑着自己的急躁脾气。 “昔年哥,我真的是……手痒。见到那个人,我一定好好扇那个人几巴掌。” “淡定点。” “不然,昔年哥,你先给我过过手瘾吧。” 顾昔年喝着咖啡,差点呛到。 “刘紫彤,本帅哥如此英俊潇洒的脸也是你可以染指的,做梦!” “切,是啊。英俊潇洒也被人甩了。” 顾昔年被噎到,“你管我。” “我以前就觉得丁默涵不厚道,浪费你这么多年的青春,现在我觉得丁默涵就是贱,原来她不仅有你这个长期饭票,还养着小白脸。” “打住,我不许你骂她。” “你不让过过手瘾,也不许我过过嘴瘾,顾昔年,我要告你侵犯我人权。” “神经!” “你这次彻底放下了吗?”刘紫彤有些紧张地问。 “彻底放下了。”顾昔年认真的说。 “天涯何处无芳草,昔年哥,你会遇到一个好姑娘的。”说完,抿了口咖啡。 “你是吗?” 这回轮到刘紫彤呛到了,她猛地咳嗽着,涨红了脸。 “什么啊?”她有些心虚,用略带无辜的眼神望着顾昔年。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暗恋我好多年了。” “啊?啊!唉……”刘紫彤心里说不出的心酸,多年的秘密真的被他知道了。 “我空窗期的这些天,都不见你来追我,我都心急了。” 刘紫彤彻底不明白眼前这个是什么情况了。 “昔年哥,我不懂。” “如果你不来追我,那我就只好来追你了。” 刘紫彤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太不真实了,她使劲地捏了下自己,疼。 “你说真的?” “嗯,紫彤,我们试试吧。” 刘紫彤激动得流下眼泪,觉得好丢了,随即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顾昔年有些慌了,“有这么难过吗?” 刘紫彤抬起头来,“对,就有这么难过。你为什么现在才回头呢?你折磨了我那么多年,我对你很生气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对你说no,我好没用。” 顾昔年拿着手帕帮刘紫彤擦干净脸。 “好,顾昔年,我们试试吧。” 顾昔年面露惊喜,笑得灿烂明媚,而刘紫彤破涕而笑。 时光静静流逝,咖啡厅里一曲《相爱太晚》应景地播放着,富有磁性的男音缓缓唱道: “如果相爱不算太晚,我们就不会遗憾。 我想牵起你的手,看你说愿意嫁给我。” 苏颜若拎着大包小包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些人,就连多日不见的刘玉扬也在。 “出什么事了?”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她从刘紫彤的眼神中看到了得瑟。 刘玉扬上前扬手就给了苏颜若一个巴掌,又脆又响亮。 苏颜若半张脸都麻掉了,“刘玉扬,你发什么疯?” “你做的好事。” “我做什么好事了?”苏颜若气势不减地问道。 刘紫彤冷笑,“没见到你之前,想狠狠给你几巴掌,但是我现在手肿了,无能为力,你该庆幸,不然我会把你打得跟里面那个猪头一样肿。哦,对了,你不知道猪头是谁吧,就是你的相好。” “你胡说什么?”该不会是? 顾昔年推着一个人出现,苏颜若看到那张脸后愣住了,虽然那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徐东,你不是已经走了吗?”脱口而出的话,令她心里一惊,她有些惊慌地望向众人。 徐东低下了头,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他是走了,不过又被我们找到了。苏颜若,你完蛋了!” 苏颜若,你完蛋了! 就像威严的判刑一样,令苏颜若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他可什么都说了。”刘紫彤好心提醒。 “那晚我们根本就没发生关系,你怀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可你还是嫁祸给我了。你知道我们家肯定会等你生下孩子去做dna比对,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根本就不想要那个孩子,而嫁祸给sarah也是你早就想好的。苏颜若,你利用孩子,利用我对你的愧疚,成功地嫁给了我,你事事想得周到。你真是好本事。” 难怪连刘玉扬也回家了,这是要聚在一起审她啊。 “徐东,你个王八蛋!”苏颜若歇斯底里地上前扯着徐东的衣领,“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的一辈子。” “苏,不是你的,强求不得。” 苏颜若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地上,真的,好不甘心。明明一切都是这样唾手可得,可还是失败了。 “我本来可以成功的,都是因为你。”她哭着对徐东说。 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所有的真相都已浮出了水面。 第二十章 真相大白(五) 徐东是一名酒吧调酒师,帅气的外貌和精湛的调酒技术令他有了很多的粉丝,这当中就包括苏颜若,那时,她刚到酒吧打工没几天。真正喜欢上他,是因为他对她独有的温暖,因为徐东平日里对别人都一副酷酷的模样,唯独对她,会露出笑容。 在那段为父亲的事焦头烂额的时候,徐东更是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帮助他,可面对父亲庞大的医药费实在是杯水车薪。 然后,sarah找到了她,她答应帮她颠覆她父亲的医药费,只需她答应一个要求,勾引刘玉扬,帮助她破坏林、刘两家的联姻。苏颜若也会犹豫,但是她更需要钱。那是虽然没什么钱但是送她去贵族学校上学的父亲,也是因为辛苦工作才积劳成疾病倒的,她不可以置之不理,更不想像父亲说的那样,放弃治疗,做不到。 所以,她同意sarah的要求。 父亲拥有了一间独立的病房,再也不用忍受医院的白眼。苏颜若羡慕sarah拥有的一切。她想,如果可以嫁给刘玉扬了,那么财富、地位,这些她都能拥有了,心中的天平偏向了刘玉扬,她放弃了徐东,向sarah借了钱,还给了徐东,也和徐东把话说清楚了,她和他没有可能。 那晚,她成功和刘玉扬结识,并让刘玉扬喝了下药的酒,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把刘玉扬带去酒店。可是没过多久,有人来敲门,她开了门,看到了徐东。 徐东气愤地推开苏颜若,走进房中,看到床上躺着昏迷的刘玉扬后,更是被怒火烧得失去了理智。 他对苏颜若说:“你就这么犯贱吗?” “徐东,我……” 徐东二话不说地将苏颜若推到墙上,吻了上楼,动作粗暴,苏颜若想推开她,无奈这时的徐东太过可怕了,她就这样被他强奸了,还是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事后,徐东有些害怕,苏颜若很平静地说:“你走吧,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苏……对不起。” “没关系,我是被刘玉扬上了,不是被你。”她自欺欺人地说着。 “苏,你……” 苏颜若冷漠呵斥:“快滚吧,不然我就报警了。” 徐东离开后,苏颜若脱光了刘玉扬的衣服,等他醒来。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而徐东也离开了酒吧,不知所踪,苏颜若只当他是害怕坐牢了。 只是没有想到,几个月后,她会与徐东重逢,他在一家餐厅做侍应生,而戏剧的是,那家餐厅就是刘玉扬送给sarah的餐厅。 其实苏颜若和sarah滚下楼的那个瞬间,谁也没有看到全过程,但是她还是找来徐东给她作证,是sarah推她下楼的,她料到了徐东会帮她,他不得不帮。 刘玉扬将离婚协议书扔给苏颜若,“签了吧,然后我们就去办理离婚。” “不要。”苏颜若哭着摇着头,她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她不要这样,太无助了。 “苏颜若,你把我们玩弄鼓掌间,现在还缠着我们玉扬不肯离婚,你是想身败名裂吗?那就打官司吧,总之你是一分钱也别想拿到,因为我们可是签过婚前协议的。真可笑,你当初信誓旦旦地说不贪图我们家的钱,结果却偏偏是冲着我们家的钱来的。”刘母忿忿不平的说。 “苏,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我们重新开始。” “徐东,我恨你。” 刘玉扬也不跟苏颜若废话,“不签可以,那我就报警,告你诈骗。只有蹲几年牢房,你才会醒悟,才会痛彻心扉。” 最终,苏颜若还是签下了离婚协议书,和刘玉扬领回了两张离婚证,出了民政局,刘玉扬就撕毁了离婚证,从苏颜若面前潇洒离开。 苏颜若冲着他的背影喊:“你也输了,你输掉她了,无路可退。” 刘玉扬停了下来,“我会用余生去忏悔,求得她的原谅。” 当天,苏父拔掉了氧气罩,抢救无效死亡,这一天,苏颜若才真实相信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因果报应一说。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 整座圣卡大教堂无不透露出与往日的不同,今天的它格外安静,被红玫瑰和白纱点缀着,少了些许浮夸,多了些浪漫。 这里即将见证着林安夕和宋流光的婚礼。 因为新娘的要求,邀请的亲友并不多。刘玉扬和刘紫彤都收到了请柬。本来刘紫彤说她一个人来参加了,可是刘玉扬硬是要来,他说他想了解下那天sarah穿着婚纱来他婚礼的心情。他说既然无法挽回,至少让他见证她的幸福。 刘紫彤心疼着,但也无能为力,只觉得sarah有些残忍,她居然给刘玉扬也发了请柬,这不是存心要刘玉扬更加痛苦嘛。 那日,苏颜若被赶出去后,刘紫彤给宋流光打了电话,让他把电话转给sarah,她有重要的话要对她说。 难得宋流光没有拒绝。 电话到了林安夕的手里,刘紫彤就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她,试图想改变她的心意,取消和宋流光的婚礼。 她一直在强调一句话,“你和我哥是有未来的,现在这个未来就把握在你的手上。” “谢谢,我邀请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吧。”林安夕说得风轻云淡。 刘紫彤觉得难以置信,接着便听到嘟嘟嘟的声音,电话被挂断了。 林安夕穿着那件令刘玉扬和刘紫彤都觉得眼熟的婚纱,由林尧带领着,慢慢走到宋流光的面前。 今天的她和那日一样美好,刘玉扬在心里说。 只是,她失去了光明,她那双无神的眼睛刺痛了刘玉扬的心。 神父说着誓词,林安夕说:“yes,ido.” 未等神父说完下段誓词,宋流光性急地说:“yes,ido.”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他们交换了戒指,宋流光吻住了林安夕。 刘玉扬默默走出了教堂,背影落寞,刘紫彤看向林安夕,现在的她不仅眼睛看不到了,连心都被蒙上了一层灰。 时过境迁,所有的一切真的都成为了回不去的昨天。 宋流光贴着林安夕的耳朵说着悄悄话。 “他们走了。” “嗯。”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做?林安落不是不让你邀请他们吗?” “有这么好的机会折磨刘玉扬,我为什么不好好把握住呢?” 宋流光捏了一把汗,想着自己以后千万不要得罪她,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紧紧抱住了林安夕,失而复得的心情,令他心中充满了对上天的感激。 林安夕抱着爱人,在心里默默说:“安落,如果你能在,该有多好!” 有些人,有些事,一转身,再相见,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此时的刘玉扬和刘紫彤哪里会想到,林安夕自从婚礼后就不曾再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就像凭空消失了般。 彻彻底底地脱离了他们的世界。 第二十一章 靠近(一) 林安落在到达街角的星巴克连锁咖啡店时,又接到了ron的夺命连环call,问她究竟什么时候回西雅图,几点到,他好去接机。林安落看了看腕表的时间,只笑着回答了一句:“还早。” 说完,便不管ron罗哩罗嗦的一堆抱怨挂了电话。 林安落推门进入咖啡店,点了杯焦糖玛奇朵,挑了一个靠窗的位子,看着落地窗外的行人发了一会呆,离开座位去取咖啡,她和人约好三点见面,她早到了半个小时,此刻咖啡店里的音乐已经换成了小野丽莎的那首《iwishyoulove》,慵懒空灵的声音令人觉得享受。 林安落拿着咖啡回到座位,喝了一口咖啡后,从包里拿出了一本杂志,随意翻看着。 这期《vogue》杂志里刊登了她设计的珠宝,虽然只有一页,但每个月这都是她最激动的瞬间,因为这代表着她的设计将会大热,成为时尚流行。 只有被很多人爱,才会令人觉得值得。 她现在是小有名气的美籍华裔珠宝设计师——落,通常只用设计说话,不露面,不接受采访,私生活颇为神秘。 哦,对了,这里是纽约的曼哈顿,全世界摩天大楼最云集的地区,一到夜晚,千栋摩天大楼通夜而亮,是个不夜城。这里有帝国大厦、百老汇、华尔街、中央公园等世界著名的标志。纽约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人怀揣着梦想涌入这座城市,也有数以万计的人带着沮丧离开这座城市。 她来到这里已经两年,现在是tiffany的珠宝设计师,几个小时后,她将成为数以万计离开这座城市的众人之一。倒不是辞职,而是休假,有两个月的时间,一想到她将暂时逃离这快节奏的城市嘴角就会不自觉地上扬。 她矫情的想到了一句话:也许不留恋,只是因为这座城市中没有你。 “对不起,我迟到了,对不起,对不起。”来人一脸歉意,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有着一张清秀的容颜,长发散开着,此刻有些凌乱,套着一件棕色的针织长裙,胸前挂着单反相机和几个长短镜头,有些森女风。 “没有,没有,是我早到了。”林安落笑着说。 “你好,我叫李桥,是《vogue》的编辑,我们在msn上聊过天的。你真漂亮。”不仅漂亮,还如此年轻。齐肩的黑发包裹着一张精致的面容,未施粉黛,真令人羡慕。李桥在心里补充道。 “谢谢。我是落。” “要喝什么咖啡?” “呃,不用,我去买就好。”说完,拿出钱包冲去柜台,点了杯焦糖玛奇朵。 今天林安落将在这里接受《vogue》杂志的一个人物采访,是总监帮她揽的活,大概是看她最近太清闲了。 李桥捧着咖啡回来,便从包里拿出了录音笔和平板电脑。 “落,能给我简单介绍下你过去的生活吗?” “当然可以。我在西雅图出生,19岁回国,在国内生活近四年,然后又回到了西雅图,我来纽约看朋友的时候,和现在的tiffany的总监遇到,呃,我们从前有过一面之缘,她邀请我加入她的设计部了,于是,我就留在了纽约,成为tiffany的一员啦。” “落是你的中文名字吗?” “是的,我的中文名字叫林安落。” “落,我听说你之前从不接受杂志采访,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会接受我们的采访呢?” “因为你们主编和我们总监是好友嘛,盛情难却,我屈于总监的淫威。”林安落笑说。 后来,采访进行得很顺利,李桥的问题总是问得很细致,林安落也尽量回答到位。 “最后,我想问一下,落,你有男朋友吗?” 林安落笑容更深了,在李桥看来有些小女人的娇羞。 “我正在恋爱。”林安落说。 李桥倒也不觉得意外,问:“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这是个秘密哦。” 李桥给林安落拍了几张照片后,结束了今天采访。 “落,我们一起用晚餐吧,我有一些餐厅的优惠券还没用完。”李桥热情地说。 林安落婉言谢绝。 “不了,谢谢你,我今晚飞西雅图,现在得去机场了。” 李桥脸上难掩失落,“那我们就下次再聚了,今天聊得很开心。” “嗯,我也是。” “去见男朋友吗?” 林安落笑了,没有作出回答。李桥只当她是默认了。 和李桥分开后,林安落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先回家拿行李,再去肯尼迪机场,路上ron又打电话过来催她快点,他之所以这么勤快心急,是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希望林安落能在12点之前赶到西雅图,当面向他说声“生日快乐”,并送上当季最时尚的由落设计的镶钻腕表作为生日礼物。 路上遇到了堵车,林安落也有些担心,怕是要赶不上今天的飞机了。没想到后来司机很给力,她终究是及时登上了七点飞往西雅图的航班。 一上飞机,她就带上眼罩,补个觉。这一觉睡得是天昏地暗,还是被空姐叫醒,才下的飞机。 她睡眼惺忪走着,突然撞到了一个硬梆梆的胸膛,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i’msorry.”说完便绕开那人继续走。 “喂!林安落,你又不拿正眼瞧我。” 好熟悉的声音。 晕! 林安落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最先看到的是ron的络腮胡子,“是你啊,不好意思,你长得太高大了,没注意到你的脸很正常,因为你的胡子比你的脸有魅力,还有,你肌肉真发达啊,撞得我很疼知道不?” “你怎么还是短发啊?上次见到你就是这样,我不是让你一定要留长发吗?”ron不满道。 他是前段时间看了一本中文小说,故事中的男主让女主把头发留长了,这样她就能多一点点了。 林安落鄙视道:“你居然矫情到现在?佩服佩服!” ron得意地说:“我把那本小说看了不下十遍,真的超级好看的。” “我已经习惯这样长度的头发啦,简单就好。” 一起走出机场,ron把林安落的行李箱搬上车,“今晚允许你陪我玩通宵,以后就不准你这样了。” 第二十一章 靠近(二) “ok,寿星最大。”林安落从包里拿出一个白缎蓝盒子,“给,你心心念念的礼物。” ron看清是什么后,激动地拿过盒子,有些爱不释手,然后无比深情地说:“落,我最爱你了。” “我也爱你。” 到ron家时,他的朋友们都在,大家纷纷向林安落打招呼。 还好,都保持头脑清醒着。林安落在心里庆幸。 不多久,ron的朋友推来了一个大蛋糕,用英语对林安落说:“落,ron一定要等到你来才肯吹蜡烛许愿,你的面子可真大。” “是啊,小心reba吃醋哦。”另一个朋友插嘴道。 reba是ron众多爱慕者之一,是他和林安落曾经共同的朋友。 林安落笑着环顾四周,觉得奇怪,“怎么不见reba?” “她啊,出差了。”ron回答。 “哦。” 到底是没能坚持通宵,在林安落连续打了n个哈欠后就被ron赶到楼上睡觉去了,楼下的人则是继续疯着,喝酒的喝酒,打游戏的打游戏,总之势必要熬到天亮。 翌日,林安落醒来后打开房门,就看到了ron坐在地上,倚着墙呼呼睡着。 她蹲下来,看着他,露出笑容,揉了揉他的头发,“快起来,回房间睡。” ron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林安落,笑了,“你醒了,我带你去吃早餐,街那边开了家新的餐厅,早餐特别好吃。” “你看你黑眼圈好严重了,去睡吧,我们明天再去就是了,我这次可是有两个月的假期呢。” 林安落格外坚持,ron拗不过她,只好答应,“那好吧。” “我先回家了。” “我把车钥匙给你。” “好。” 林安落的家离ron的家有十五分钟的车程,知道林安落要回家,ron已经找人打扫过整个别墅,就是想要林安落推开家门看到一尘不染的家具,能够有个好心情,玄关处鞋柜上放着一束白玫瑰,林安落拿起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取出小卡片。 “fighting!” 她咧开嘴笑了。 转了一圈后,她拿起电话给家政公司打了电话,希望能请一个短期保姆。 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前两天她开始出现头疼的症状,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她颅内有轻微的出血,医生看了看她的头就问:“你以前做过开颅手术?” “嗯。” “什么原因?” “我摔下楼梯颅内出血,5个出血点。”当时是医院的院长做的手术,医术精湛,所以基本没留下什么后遗症,这也是林安落一直感到庆幸的事情之一。 “曾经颅内出血过的病患的确容易复发,你这出血量不多,先保守治疗吧,吃点药,降下颅内压,定期做ct,观察出血自行吸收情况。” 医生让她多加重视,如果弄不好,就要再次做开颅手术。 她很清楚,颅内出血的后遗症最严重的是偏瘫。 她不能接受,想都不敢想。 从医院出来后,林安落就有些恍惚,陷入了过去的记忆里。 比如,她是因为什么而颅内出血的,过去的记忆狠狠纠缠着她,许久不曾想起的苏颜若在脑海中浮现,明明当时是一起摔下楼的,怎么苏颜若的脑袋毫发无损呢?唉……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林安落觉得自己这两年过得还不错,顺风顺水的。现在这样,果真如国内那一说法——本命年不好过。 她立刻奔商场多买了几件红衣服、红内衣裤、红鞋子、红手包,就连红帽子都没放过。想着红帽子也许之后用得着,说不定她真的要再次做一次开颅手术,到时候又会变成光头一个。刷卡之后,林安落才冷静下来,迷信是一回事,理智又是另一回事。她才不会愚蠢地以为只要穿着这些东西,自己就能病愈。她立刻回了公司打申请休假,本来总监不批的,但是林安落直接把医生开的证明甩她面前,然后总监一脸同情地先批准了两个月假期,让林安落好好治疗,并祝她好运。大概是怕林安落会一命呜呼,总监就给她联系了《vogue》的采访,想要留下点照片,好给后人瞻仰。 这件事ron也是知道了,原因无他,她不想告诉家人,又不愿意一个人承受,就只能告诉他了,好歹也要拉个人跟自己分担一下忧虑。 家政公司答应会推荐最靠谱的保姆过来。 林安落在脑袋里脑补了一下到时候的画面。 保姆来报道。 林安落交给她一个小册子,对她说:“上面都是我国内家人的电话号码,如果我晕过去了,或者死了,你给他们打个电话,好歹不能连我死了这件事他们也要等个一年半载才能知道。” 保姆会一脸惊恐地这样问:“小姐生病了?” 然后,林安落就会面上特豪气地说,“没事,就是颅内有点小出血。对了,你以后要记得一日三餐提醒我吃药。” 脑补完后,内心却无比悲悯。 窗外传来割草机的声音,林安落觉得奇怪,看到隔壁一栋别墅前的花园草坪上站着以为大叔,他正在一丝不苟地修理杂草。 “奇怪,这里什么时候住人了?” 修理草坪的大叔看到林安落,说:“小姐,待会我帮你一起把草坪修理下吧。” “好啊,谢谢啊。” “不客气!” 白色木栅栏都有点坏了,林安落想着明天去找人来修下,顺便买点花回来种上。 看书、品茶、种花,真有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这就是她未来两个月的生活节奏,当然她自动把医院、吃药排除在外,请原谅她的逃避心理。 到了晚上,林安夕打来电话问她,“第一天假期度得如何?” “没感觉。”林安落从纸袋子里拿出要吃的药,全都倒进嘴里,然后猛灌了一口水。 “我打来电话是想告诉你,你要做姨妈了。” “噗……”林安落猛地咳嗽起来,看着地上的一滩水和几颗药后,有点呕心。 “喂,你还好吧?” “就是……太激动了。”林安落又咳嗽了几声,“姐,我不说了,挂了。” 第二十一章 靠近(三) 她来不及按掉电话,就发出了作呕的声音,被林安夕听到。 “等下,落。” 林安落恍若未闻,烦躁地按掉了电话,眼泪立刻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落下。她怕自己会忍受不住冲动告诉林安夕,她现在有点痛苦,有些脆弱。 等到呕心的症状消了些,她重新拿出药,一粒一粒地吃下。她觉得自己压力大,有些焦虑,而焦虑和压力大,会影响出血的自行吸收。 所以,她不断地催眠自己,“我没有焦虑,我没有压力。我才不焦虑,我有什么好焦虑的?” 夜晚是宁静美好的,可是她的心却总是在焦灼。林安落裹了件厚厚的米色披肩,拿着电脑下楼打算到院子里坐会,隐约有钢琴声传来。 这个邻居真有闲情逸致。 林安落坐在白色方木桌前,放好电脑,登录邮箱。 收件箱里不见一封新邮件,已经是第五天了。 在过去两年时间里,从来都没有过这么长时间不发邮件过来的。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林安落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不远处的草地上传来碎碎的脚步声,林安落下意识地扭过头去,脸上的表情僵硬住了,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站起身来,隔着轻薄的白色雾气,那个人的轮廓渐渐明朗,但林安落还是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切。 “你……” 林安落想起了那句话: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似梦,又非梦。 他还是记忆中的风度翩翩、卓尔不群的男子,轻薄的唇瓣慢慢张开。 “好久不见,林安落。” 他叫她林安落。 他都知道了。 她乱作一团,突然感觉到鼻尖一热,有股热流不断地涌出,滴落在胸前的衣服上,她低下头就看到了衣服上的一滩血,她有些惊慌地立刻仰起头,手捂着鼻子,有些笨拙地往家走。 突然,身子被人扶着,耳畔是温热缱绻的呼吸。 “怎么一见到我就流鼻血了?”他的笑容有些轻佻。 林安落无言以对,将他当作透明人。 血怎么也止不住。林安落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害怕起来。 “刘玉扬,送我去医院。” 她神情紧张,刘玉扬眸色凌厉起来,拦腰将林安落抱了起来,往外走。 到了医院,好不容易才止住血。 当然,如她所想,这不是普通的流鼻血,而是颅内出血引起的流鼻血。 果然一见到刘玉扬,这颅内压就蹭蹭蹭上升了。 医生走了后,刘玉扬才着急问:“怎么回事?” “你没听医生说啊。” “我当然听到他说是颅内出血,我是问为什么?” “复发了。” 刘玉扬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嘴里呢喃着:“怎么会这样?”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这几天知道的。”林安落如实答。 “你应该立即住院接受治疗。” “我现在在住院了。”林安落有些不耐烦地说,情绪稳定后问刘玉扬:“你见过林安夕了?” “是。” “什么时候?” “也是这几天。” “呵,你动作还挺快。” “她消失了两年多,突然有一天让人给我带来一栋别墅的画报,说只要我买下来,就能见她一面。” “我家隔壁那栋?” “对。我买下来后,真的就见到了她,可是她却告诉我,她不是我所认为的那个人,我都被她搞糊涂了,后来,我就听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才明白,原来一直都是你,林安落。” “对,一直都是我,林安落。你是不是心里没那么自责了,因为我完好无缺,我没有失明,你内心的歉疚也该少了很多吧。” “你哪里是好好的?你分明就不好。” “我恩怨分明,这是苏颜若害我的,我不会把怨恨牵扯到你身上。” “对不起。” “烦死了,我不想听到这句话。” “那好,我说点别的给你听。” 刘玉扬眼神灼灼,抓住林安落的手,“我觉得庆幸,庆幸你没有嫁给宋流光,你不是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的妻子。我对你,还有机会。” 机会?呵呵。 因为出来的着急,林安落电话没有带在身上,问了问刘玉扬,“你手机带了没?” 刘玉扬从裤子口袋了掏出手机,“要打给谁?” “我让我男朋友来照顾我,等他到了,你就可以先回去了。” “你有男朋友了?”刘玉扬有些艰难地开口。 “嗯,很抱歉,你没机会。” 号码已经拨出去,ron接通后,颇为礼貌地问是谁。 “我在医院,快来照顾我。” “落?” “对,是我。” 挂了电话后,将手机还给刘玉扬。 刘玉扬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去,而是说:“把你的号码存进去。” 林安落也没回绝,原因无他,回绝了倒显得自己余情未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她就是要在刘玉扬面前无比坦荡。 “你不该来的,因为我的身边已经有别人了。” “来之前,我就已经想过这种可能。我当然会很介意,可是我告诉自己,没关系。尽管你已经不再眷念,可我还是想再靠近你一些。也许始终不会有结果,那么就让我在这过程中体味一点点有你的满足。” 林安落无语地摇摇头,闭目养神。 而刘玉扬沉默不语,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ron很快赶来,看到病房里还坐着一个陌生男子,有些愣住了。 林安落介绍道:“这是刘玉扬,我邻居。刘玉扬,这是我男朋友,ron。” 是邻居,连朋友都算不上。 刘玉扬苦涩地笑了,然后颇为淡定地站起身,和ron握手。 “这么晚还麻烦刘先生,真是抱歉。”ron说得恭敬有礼,却带着疏离感。 刘玉扬走后,ron一脸不爽地对林安落说:“你前任比照片帅多了。” “是吗?不觉得。” “怎么流鼻血了?” “情绪波动大,看到刘玉扬突然出现,我受刺激了。”林安落坦白说。 “你就这出息,看我多淡定,我虽然在心里夸他好看,可我一点都没表露出来。” “看出来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嘛。” 第二十一章 靠近(四) 刘玉扬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看情况倒真像男女朋友,而且林安落话变得超级多。 他郁闷地踢了踢墙面,转身离开。 这几天,他也是受了不少刺激,在和林安夕见面后,他就把公司事情丢给了手下的人,定了机票来到了西雅图,本来是要去纽约的,可是林安夕及时打电话告诉他,安落休假了,打算回西雅图。 没想到,林安落休得是病假。 他在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告诉林安夕,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尊重林安落的意思,他的嘴角逸出一抹微笑,时隔两年,她仍旧是那个独立自主的女孩,带着倔强与骄傲。 天边渐渐泛着白,刘玉扬关了电脑,捏了捏自己的额头,从医院回来后,他都在查资料,看看颅内出血复发后是个什么情况。事实证明,只要和大脑牵扯在一起的病状,都很严重。 他登录了邮箱,已发送那里显示着数字602,收件箱那里没有数字。这两年,他一直都在往林安落的邮箱里发邮件,当时只是急于找一个发泄的途径,不知不觉中养成了每日都要写封邮件给她的习惯。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一直都认为失明的她不会看到这些信的,当然他的本意就是不想让她看到。但是,当他知道失明的是她姐姐后,他又觉得说不定这两年,她一直都有读这些信。 他控制不住地去猜想,或许他的生活,她一清二楚。 他去浴室洗了个澡,扫去了些许疲惫,然后开车去街角的餐厅买了早餐,打算给林安落送去。 他买了三人份的,他想即便是装,他也得在林安落面前装出对ron的风度。 推开病房,就听到了林安落爽朗的笑容,空气中飘散着奶精和面包的香气,刘玉扬走进去才发现,林安落和ron在用早餐,而那早餐的包装纸袋和他手上的如出一辙。 “早上好!”ron笑着说。 “早上好!”刘玉扬回道。 林安落用纸巾擦了擦嘴和手,懒得去看刘玉扬,对ron说:“待会帮我去买些书回来,你懂我的品味的。” 刘玉扬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将早餐放茶几上。 林安落写了一份书单给ron,ron大惊:“这么多,你看得完吗?” “我要在这里住很久,应该能看完吧。” “好吧。” ron处理掉桌上的垃圾后和刘玉扬说了句“seeyou”就离开了。 “要住多久?” “不知道,也许半个月,也许一个月,也许更久,说不定就出不去了,看我颅内出血的吸收情况。” 刘玉扬有些生气地瞪着林安落,“什么叫出不去了?不要这么消极。” “不一定哦,医生说我昨晚那种情况有点糟糕,我不能情绪激动。” “你这是要赶我走。” “谢谢你听明白了我的话。” 刘玉扬气急,“那我就等着给你收尸。” 其实再次面对他,似乎都不会对他生气了,林安落沉默着想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有些幸福,有些甜蜜。 她偷偷用眼睛瞄了他一眼,不禁怀疑,她的这种小甜蜜是因为他的近在眼前吗? 刘玉扬突然转过头,和她四目对视,她有些尴尬地转移视线。 “你有登录过从前用的邮箱吗?”刘玉扬语气恢复了正常。 “邮箱?没有啊,都忘记密码了。”林安落故意装傻。 “是吗?哦。”刘玉扬在心里松了口气。 “我和苏颜若离婚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嗯。”当年林安夕特意打来电话问她,要不要回头。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拒绝了,伤口已经在心上了,那时候她对他,有太多怨恨了。 “你和ron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年前。” “哦。”刘玉扬闷闷地说。在和他分手之后短暂的时间里,就和ron在一起了,林安落,你个没心没肺的。 “你呢?这两年有交过女朋友吗?”她对他的生活几乎是了如指掌,可却还是故意这么问。 “没有。” 林安落笑问:“不空虚,不寂寞?” 当然会空虚,会寂寞。刘玉扬在心里吐槽道。 “忍住就好。” 病房门被推开,护士过来做身体检查,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林安落吃了护士递过来的药,伸出了自己的手,等着护士给她吊水,她的血管极细,护士有些拿捏不准,战战兢兢的,总算是把针戳进去了,血很快回流,护士用胶布把针固定住,调了调点滴的速度。 “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喊护士。” “你不说我也会的。”她可是非常在意她的小命的。 护士离开后,林安落心不在焉地问刘玉扬,“打算什么时候走?” 刘玉扬本想说暂时不走了,后来改口,“等你病好了。” “哦。”林安落表现得有些无所谓,闭上眼睛,假寐。 窗外天空阴沉着,不见丝毫阳光,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刘玉扬起身去关了窗户,然后回到沙发上,闭目养神,谁知竟真的熟睡过去。 窗外下起了雨,雨水打在窗台上,发出清脆悦耳声响,滴答——滴答—— 林安落从一场不太美好的梦中辗转醒来,表情阴郁,侧过头看到沙发上平躺着的刘玉扬,松了一口气。 他没走。还好。 梦里,刘玉扬回海市了,她可着急了。 不知为何,看着刘玉扬这样安静的睡着,她突然觉得很心安。 她躺得难受,要下床走走,她小心地移动着输液架,来到窗边,此刻玻璃上已是模糊一片。 她凑近,用手指用力地画了一个笑脸,然后,冲着那个笑脸还它一个明媚的笑容,很公平。 在窗前发了一会呆,林安落觉得自己的胃无比空虚。 她转过身,便看到刘玉扬已经醒来,视线锁定着她。 “我饿了。”林安落有气无力地说。 刘玉扬先是一愣,然后笑了,把他买来的早餐拿去微波炉加热,然后放到沙发茶几上,林安落坐在沙发上,伸手拿起纸杯喝了口牛奶。 “你也吃吧,你应该没吃早饭。”看刘玉扬的黑眼圈,更知道他昨晚没睡。 “嗯。” 林安落的胃口极好,很快就啃掉一根热狗。 两个人吃完三人份的早餐,结果只有一个,两人都吃撑了。 第二十一章 靠近(五) “林安落,现在男女之间不都流行备胎吗?我就做你的备胎。” 林安落在心里呸了一声,“不稀罕,我和ron的关系好着呢,我们很相爱。” “唉……林安落,你上哪里去找我这么优秀的备胎?” 林安落没理睬他,病房门被推开,护士来换了一瓶新的药水,林安落又乖乖地躺床上去了,病房里又恢复了如死寂般的安静,刘玉扬试图打破这个氛围。 “紫彤要结婚了。” “和谁?顾昔年吗?”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有种暴露的感觉,面对刘玉扬的疑惑补充道:“她如果不是和顾昔年在一块,她会甘心结婚吗?” “嗯。” 林安落内心无限感慨,开心地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真的就在一起了。” “准备年前结婚。” “她知道我的事吗?”问出口后,林安落又在心里猜测,肯定是不知道的,不然依刘紫彤那风风火火的性子,她现在的生活才不会那么平静。 “知道了。” 林安落有些不相信,“骗人。” “真的知道了,不过她说你已经不是她的朋友了。” 林安落愣了一下,然后叹息:“我对她隐藏了太多。” “不过,她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如果你肯做她大嫂,她会原谅你的。” 他多希望林安落会在那一瞬间里嬉笑着答应这个要求,成为他的妻子。而事实上,林安落却将头偏向了另一边,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心情大起大落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林安落刚闭上眼睛,脸颊就已经湿了。 “你走吧。” “落,不管你怎么折磨我,我都承受,而且毫无怨言。”刘玉扬不无失落地说。 林安落将自己埋进被子,她似乎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然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门被打开,又重新关上。 ron回来时,带回了林安落要的书,还帮林安落拿来了手机。 “我在楼下看到他在抽烟,看上去挺苦闷的。” “你会不会觉得我特狠心?” “他千里迢迢地来了,你就不要这么折磨他了。” “可他来得这么不凑巧,我怕自己熬不过这一关。” ron皱眉道:“瞎说什么?你还这么年轻,上帝不会忍心的。” “我不信上帝很多年了。”林安落消极地说,“我怕上帝不保佑我。” “我会求上帝的。”ron温柔地说。 林安落颇受感动,可是转念一想,这货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了。 “你肯定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ron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刚对刘玉扬说,你在谈恋爱,可是你谈恋爱的对象不是我。落,reba要回来了,我不能做你的挡箭牌了。” 当年ron被林安落狠狠拒绝后,退了一步,要和林安落做兄妹。ron和reba是在一年前决定在一起的,当时ron还在中国深造中文,reba千里追寻,感动了ron。 “你重色轻友,我祝你和reba早日分手。”林安落真的动怒了,但是因为知道他们不会分手,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诅咒道。 她本想以后亲自告诉刘玉扬的一件事,却被ron抢先了。 ron见情况不妙,连忙撒腿就跑了,剩下林安落气呼呼的在思考她要怎么面对刘玉扬的质问呢。 很多人都问过她,有男朋友没?起初,她还会如实回答,没有,后来她觉得“没有”这个回答并不是那么准确的。 因为,她虽然单身,却一直都有恋爱的感觉。 和邮箱恋爱。 很不切实际吗? 不,每天阅读刘玉扬发来的邮件,了解刘玉扬的生活与心情,已经是一种习惯。她觉得自己和他靠得很近,虽然远在天涯,却觉得心是近在咫尺的。 她知道在哪一天他被伯母逼着去相亲,她知道他会在看到别人的孩子时想着如果他和她也有个那么可爱的孩子就好了,她知道他陪客户喝酒喝得吐血胃溃疡住院,她知道他在看到漂亮的珠宝第一个就想买给她,她知道他在夜深人静时哭过不止一次,她知道他在想念她…… 而她,内心何尝不是百感交集。两年来,她虽然没有回复过一封邮件,但,她一直都在陪着他,分享着他的喜怒哀乐。 午夜梦回,他出现过多少次,她早就数不清楚了。而她只能笨拙地收藏好自己的爱情。 甚至从不敢奢求自己会与他真实的相见,在纽约,或是西雅图。 可真的,就那么遇见了,如此猝不及防,又似恰到好处。 正在此时,林安落接到了家政公司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帮她物色到保姆了,问她什么时候有空面试一下,林安落考虑了一番,心里有了主意。 “不用了,我已经有人选了,不好意思。” 在她看来,有刘玉扬就够了,她有种吃定他的感觉。 刘玉扬重返病房后,比先前沉默了,倒也没有问林安落一些她害怕回答的问题,似乎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 她有些不习惯这样郁郁寡欢的他。 “刘玉扬,要是我病好了,我们就在一起吧。” 刘玉扬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安落,怕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说什么?” “我说,要是我病好了,我们就在一起。” “真的吗?” “嗯。” “为什么?”这也变得太快了。 林安落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机,然后递给刘玉扬看。 是邮箱的页面,刘玉扬这下子明白了,原来,她真的有在用那个邮箱,有读到他所有的信。 顿时觉得脸上异常的滚烫起来。 “肉麻的不肉麻的,我都看了,有什么觉得不好意思的?” “这不是我以为你不会知道吗?”他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要写那么肉麻的句子的。 林安落笑了,“要不是看你这份诚意,我才不原谅你,才不会看你可怜,跟你在一起。” “对,大小姐,你最善良了。” 她静静地看着他,渐渐地,泪眼朦胧。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曾经若即若离,飘忽不定,不敢让人深爱,于是我学会了隐藏,学会了假装不爱。 第二十二章 我变成了你的故事 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啊,让我在自己爱着的时候,过早地选择了放弃。 我以为,没有了他,我依旧会过得很好,可当真的失去他了,我才明白,我放弃的,也许是我的一生。 后来,我们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我藏,他找,彼此精疲力竭、内心焦灼,而人生苦短,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虚幻的追逐上了。 所以,此刻当他披荆斩棘地重新站在我的面前,我知道,我必须牢牢地抓住他。 因为,我对他的爱永远都比想象得更加深入骨髓,我始终不会甘心,我们的幸福要那么短暂。 林安落在医院里一住就是一个月,刘玉扬每天都来照顾她,reba回来后,ron就很少出现了,这让林安落不免怨念几句。几次ct结果显示,颅内出血吸收情况越来越好了,这让林安落感到比较欣慰。 可是林安落却觉得再待在医院,她心理上有些吃不消。 “刘玉扬,我心情不好。” “那我给你讲笑话?” “我不要。”都听他说了几百个笑话了,对笑话早疲倦了。 “那你想怎么着?” “刘玉扬,我都要发霉了,你看外面每天都下雨,雨天容易让人心情抑郁,你不知道吗?” “下雨这种事我没办法控制。” 刘玉扬觉得林安落有些往无理取闹这条路上走了。 林安落觉得脸上凉凉的,她伸手摸了一把脸,都是泪。 “你看,我现在都会无缘无故流泪了。” 刘玉扬凑过去,开玩笑地问:“不是口水吧?” “滚——” 这下子,林安落彻地暴躁了,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医生让你再住一个星期,看下次ct结果的情况决定你能不能出院。落,咱能不任性么?要听医嘱。” “我定期来做检查啊。有本事你在病床上躺一个月,看着满世界里的白色,感觉离死亡太近了。” “好吧,我去帮你向医生争取下尽快出院。” “我要快。” 刘玉扬无奈去找医生来,医生见林安落如此坚持,决定尊重她的决定,嘱咐她按时吃药,定期来做检查,以后都不能做太劳累的工作。 “明天去办出院手续吧。” 听到这句话,林安落真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出院这天,ron和reba带着白玫瑰出现了,刘玉扬当时正在帮林安落收拾她的行李。 reba是第一次见刘玉扬,不免有些好奇。 “s,yourboyfriend?” “yes.” “omg!”reba略微吃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刚。” “cool!” 刘玉扬也是一愣,有种泪流满面的感觉,他终于熬出头了,得到林安落的承认了,他激动地抱起了林安落,低头吻住了林安落,而林安落也做出了回应,深情拥吻着,旁若无人。 ron和reba默默离开。 林安落刚下车,就看到了她家的小花园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木栅栏被白漆重新刷过,显得特别干净整洁,有一大块地都种上了玫瑰花,还多了两个秋千架,秋千架中间放着原先的长方形木桌。 “还满意吗?” “你弄的啊?” “对啊。” “挺有意思的。”她想起之前异常憧憬的田园生活,对刘玉扬说:“以后可以坐在秋千上看书、品茶了,种花这种事可以交给你。” “非常愿意为你效劳!” “这些玫瑰花什么时候开花啊?” “六、七月吧。” “你还不回家吗?” “我下周就回去办理离职,然后回来陪你。” “那你要快点,我假期有限,我是不会为了你而不顾我的工作的。” 刘玉扬一脸宠溺地说:“好。那我就等你假期结束了再回国。总之,我为你牺牲一切。” 林安落撒娇地抱住刘玉扬,惋惜地说:“我们好像有很多回不去的昨天。” “放心,也会有很多幸福的未来。”刘玉扬接着说。 “对不起,这些天让你受累了。但我如此反复无常,也只是怕爱你的心被你看穿。” 听到这句话,刘玉扬心里暖意丛生,连日来的所有疲惫都被治愈了。 “林安落,我爱你。谢谢你,如此完好地回到我的身边。” 林安落离开刘玉扬的怀抱,嬉笑着:“感谢上帝,感谢林安夕。”然后跑回了屋子,刘玉扬跟在后面,追问:“如果林安夕不告诉我,你就真的不会去找我吗?” “对。” “为什么?” “也许等你再多写几年邮件,我才会去主动找你。”她还是挺享受夜深人静时一个人读着那些信的感觉的。 “幸好林安夕说了。” “明天我带你去海边,我有很多地方都想带你去看看。” “你要在家好好修养,等你病好了,再带我去。”看到林安落有些失望,刘玉扬安慰道:“没关系,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你真的要离职?” “嗯,想有更多的时间陪着你。” “可是,刘玉扬,我不喜欢没有工作的男人。” “林安落,你别太过分!”刘玉扬从身后抱住林安落,亲吻着她的脖子。 “受打击了啊?” “我发现你变成话痨了,林安落。” “因为太久都没有说话了。” “那我以后每天都陪着你说很多很多话。” “好啊……” “那现在让我好好吻吻你。”刘玉扬说。 窗外,阳光照射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月的雨,西雅图终于雨过天晴。 正如他们的感情一样,终是千帆过尽,眨眨眼,已是四月艳阳天。 自从林安落承认刘玉扬男朋友的身份后,他就十分自觉地搬去和林安落同居了。 一日三餐都有人去买,家里有人打扫卫生,每天都有新鲜的玫瑰花收……林安落乐得轻松自在,就是常常被刘玉扬“欺负”得很惨,这一点她有些怨言。 西雅图最近的天气不错,每天都能在院子里晒到太阳,林安落在医院滋生出的那么一点点抑郁也烟消云散了。 此刻的她,正坐在刘玉扬为她订做的秋千架上和林安夕打着电话。 “我前段时间在医院住了很久,颅内轻微出血,然后现在出血已经全部吸收了。” “这么严重的事情你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反正我现在恢复健康了,不用为我担心。而且告诉你,你又不能来照顾我。” 林安夕有些不爽,“我可以让宋流光去照顾你。” “哟!姐姐,你可真大方,你对你老公真有信心。” “那是。你们家刘玉扬居然也隐瞒我,我对他很有意见啊。” “都是我家的了,当然得无条件支持我的决定。不过,你可以以后收拾他。”林安落嬉笑着。 “和刘玉扬处得还好吗?” “还好。” “这样就好,看来我私自做的决定是对的。” “你这次为什么这么爱管闲事呢?居然会告诉刘玉扬事情真相。” “首先,你一直不交男朋友,其次,刘玉扬近两年的表现我很满意,最后,流光怂恿。没办法,流光的话,我一向都听的。对了,我婆婆和我公公和好了,两人最近出国度假了。” “没有人在你耳边唠叨你了,是不是觉得特开心?” 林安夕和宋流光结婚后,并没有和宋流光的母亲一起住,没想到一年后,宋流光的母亲不请自来,分担了纯姐的工作,主动照顾起林安夕。只是由于两个人的生活习惯有着差别,难免会听到宋夫人没有恶意的唠叨,林安夕每次都会来找林安落抱怨几句。 “我怀孕之后,她就让着我了,不再事事跟我计较了。不说了,我要去睡了。”林安夕打着哈欠就挂了电话。 林安落放下电话后,就看到刘玉扬开车回来了。 她冲着刘玉扬呵呵笑着,刘玉扬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了他从派克市场买来的东西,林安落跑过去帮他拿东西。 “今天我买了鱼,你要负责喝一大碗鱼汤。” “我要的生蚝你给我买了没?” “当然……买了。” 林安落搂住刘玉扬的脖子,拉低他的头,亲吻了他的唇,“赏你一个吻。” “呵呵,谢谢啊。” “不客气。” “你确定你今天要自己下厨吗?” “确定。” 刘玉扬一手搭着林安落的肩膀,推着她一起去了厨房。 其实,他的厨艺并不算好,在厨房里甚至有些笨拙,看得出来这位少爷在德国留学时肯定被人照顾得很好,一点也没有学会独立生活。 不过,林安落自己的厨艺不错。 所以,结果就是,厨房里,刘玉扬只负责打打下手,林安落也不愿意让刘玉扬暴殄天物,浪费食材。 当然鱼汤是刘玉扬自己一个人完成的。 “下午有工人会来。”饭桌上,刘玉扬弱不经心地提到。 “干吗?” “我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这些天,经过刘玉扬的一番努力,林安落已经对他制造的各式各样的惊喜从最初的激动变到现在的平淡,所以这次她听到惊喜两个字一点都不好奇,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吃完午餐,刘玉扬负责洗碗。 林安落现在都习惯了午后躺在沙发上小睡一会,晒着慵懒的阳光,无比温暖惬意,而刘玉扬会打会游戏,好像回到了青涩的学生时期。 林安落一直都是浅眠状态,然后就被汽车的喇叭声吵醒了,刘玉扬很快从楼上下来,对看上去有些呆呆的林安落说:“惊喜来了。” 他伸手将林安落从沙发上拉起来,给她裹了一件披肩,拥着她走了出去。 卡车上下来四个人,冲着他们打招呼。 林安落这才知道刘玉扬去买了一棵樱花树,忙了半天才终于把这棵樱花树种上了,林安落给它浇了些水。 西雅图的四月,正是樱花开得最好的时期,可她因为生病很少出门,都快要错过这样的美景了。再看看刘玉扬买来的樱花树,林安落不免有些失望地说:“你看樱花都被折腾得残败了,根本就不好看了。” “等以后长得强壮了就好看了,你不要现在就嫌弃它啊。” “走吧,出门,带你看全西雅图最美的樱花。”她窝在家里太久,早就待不住了。 林安落开车载着刘玉扬来到了华盛顿大学西雅图校区,将车停好后,林安落就牵着刘玉扬的手沿着大道一路走着,放眼四周,都是些哥特式建筑,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远处巍峨壮丽的rainier雪山。 “去年,ron开车带我去过rainier雪山,真的是静如处子。还有,我们在山上看到了许多小松鼠。” “这些天,你提到ron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他真的陪你去过很多地方。”刘玉扬有些吃味地说。 林安落笑了,仔细回忆,似乎每次一游山玩水,都有ron在。 “当时reba也在的。”林安落瞧着某人脸色已经不好看了补充,然后忙转移话题,“我打算明年来这里读书。” “为什么是这里?” “你知道ron当年为什么放弃哈佛吗?” “那家伙还能进哈佛?”刘玉扬嗤笑。 “我发现你每次抓重点抓得都是些奇怪的点。”林安落有些鄙视地说,“他最终来到这所学校,是因为姐姐我被这所学校的文理学院录取了。” “原来是这样。你来这里读书,那我也去申请个mba课程。” “也行。” “对了,为什么不是今年?” “呃……” 林安落对于刘玉扬的问题,有些心虚地扭过头去看风景。 “为什么?”刘玉扬还在问。 林安落敷衍了一句:“今年我很忙。” 不久之后,刘玉扬终于知道,林安落为什么今年没有时间去上学了,因为她答应了一个珠宝设计大赛评委的聘请,在中国。在刘玉扬的一再逼问下,林安落终于坦白,原来就算林安夕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林安落也会去找刘玉扬的。 听到这个回答,刘玉扬激动地将林安落压在身下,一亲芳泽。 幸好芸芸众生中,谁也没有选择放弃。他想,这便是他们的默契。 当然这是后话了。 林安落腿都走累了,终于到了樱花大道,此刻的樱花大道,已经站立着不少学生和游人在拍照。 蓝天白云下,樱花铺天盖地,灿若云霞。 林安落看着半空中樱花飞舞,兴奋地跟着转了一个圈,刘玉扬拿出相机帮她记录下这美妙的时光。 “给我好好拍,你知不知道现在拍照技术也是找男朋友的一个门槛。” 刘玉扬有些汗,幸好他的拍照技术不烂,感叹着:“现在女孩子找男朋友的门槛怎么越来越奇葩了?” “我没让你会编段子就对你很好了。” 刘玉扬大喜,“我会编段子啊。” “吹吧。” “黄段子,你听过的。”刘玉扬洋洋得意着。 林安落觉得自己的脸突然间变得很烫手,眼前这个没脸没皮的人,太令人害羞了。 夕阳西下,天边都被染上了一层黄晕,林安落和刘玉扬回到家,各自收拾行李。林安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眨眨眼的工夫,和刘玉扬已经把一个月的时间消磨掉了。 明天她将飞往纽约,而刘玉扬飞往海市,一想到即将有好些日子都看不到彼此,心里多出了许多的不舍,两人很沉默的用了晚餐后,刘玉扬就抱着林安落上楼了。 今晚,刘玉扬在床上变着法地折腾她,她虽然有些累,但是也一直都极力配合着,结束后,刘玉扬搂着她,头抵在她的肩膀,火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身上,有些痒。 “我回去的这一个月里,要记得想我。” “我很忙,没空想你。”林安落嘴硬道,离刘玉扬远了些。 刘玉扬把她拉回到自己的怀抱里,“不要总是跟ron打电话,有什么事了第一个要想到我,你要养成这个习惯。” “我尽量啊。” “也许我回来的时候,刘紫彤会跟过来。”其实刘紫彤早就想过来玩了,可是被刘玉扬威胁了,他不想他和林安落相处的时间被刘紫彤分去。 “好,我在纽约等你们。” “我还是不要让她来找你了,免得你冷落我。” “刘玉扬,你的患得患失也该停止了吧。” “安落,我怕我又会失去你。”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你已经用很大的诚意永远地打动我了。” 刘玉扬当然明白林安落指的是什么,“那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换你给我写信。” “我不要,我不会写肉麻的话。”林安落笑着拒绝,转念一想,又说:“林安夕那有我一本日记本,你找她要来,钥匙被我埋在林家桂花树下了,那是我和你开始之后写的日记,不过日记的结局是悲剧,你负责写接下来的喜剧吧。” “好。” 林安落满意地笑了,她保管刘玉扬看到日记后心会被虐到。 她就是要他看看,在他和苏颜若准备婚礼的时候,她每天过得有多么不容易,除了眼泪还是眼泪,成夜成夜的失眠,还要想着该如何给他最完美的报复,白头发都长出了不少。他只有知道了这些,以后才能更加珍惜她。 林安落是在刘玉扬走后半个月去医院做了检查才确定自己怀孕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她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又惊又喜,出了医生办公室就打电话给刘玉扬,也顾不上时差了。 电话过了很久才被接听。 “喂?安落。” “我怀孕了,两周。” “什么?” “我说我怀孕了。”林安落加大了声音。 “太好了,我要做爸爸了。”刘玉扬声音变得清明。 “我的计划被打乱了。” “没关系,宝宝最重要。”刘玉扬激动得跟个什么似的。 林安落本来想抱怨他说得轻巧,但她心里也开始慢慢期待起以后的生活了,眼泪不知不觉地掉落,她有宝宝了,这真的棒极了。 “刘玉扬,你以后要对我加倍的好。” “我会的。我白天刚把你的日记看完,安落,对不起,最后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没关系,反正当年你的结局比我惨。” “晚上我和宋流光一起喝酒,我们都总结了一句话:林家的女孩不好惹,都是报复心极强的主。安落,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林安落停顿了下,又说:“我想你了。” “我明天一宣布完这个好消息,然后就订机票回来陪你。” “我等你。” 后来,林安落去做了彩超后才知道她肚子里怀着双胞胎,刘玉扬立刻让她去辞职,林安落想着反正她明年也要辞职的就答应了,第二天就递了辞呈,总监也给予了祝福。当晚,她就去和同事吃了散伙饭,期间因为心情悲壮哭了很多次,毕竟是相处两年多的同事,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喝咖啡、一起加班熬夜,陪伴了彼此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很舍不得,在接受同事轮番安慰后,她心里才好受些。 出来餐厅,就看到刘玉扬在冲她招手,她笑着和同事道别,小跑着到刘玉扬身边。 “哭过?” “嗯。” “以后还能见面的。” 林安落点点头,“刚才总监问我以后的人生计划。” “你说什么了?” “我说,先结婚,生完宝宝后,我喂几个月奶,然后就把孩子扔给你,我去上学,等孩子长大些,也就是我大二的时候,你再读个mba课程,然后我们一块毕业。接着呢,就度蜜月。” “想得真美好,不过到时候你肯定会舍不得孩子的。” “我想过了,我就算母爱再泛滥也只能维持几个月,小孩子好烦的,还不会说话,只会用眼泪来表达吃喝拉撒睡。”林安落说得一脸嫌弃。 那我们就等着瞧吧。 刘玉扬拥住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笑了,“走吧,我们回家吧。” 璀璨夺目的夜晚,熙熙攘攘的人群,银铃般的欢声笑语中—— 从此,我走进了你的故事,我变成了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