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大枭雄》 第一回 北宋末年,梁山泊 豪杰英雄聚义间,罡星煞曜降尘寰。 王伦奸诈遭诛戮,晁盖仁明主将班。 魂逐断云寒冉冉,恨随流水夜潺潺。 林冲火并真高谊,凛凛清风不可攀。 话说北宋末年,京东西路济州有一个水乡,方圆八百里,号称梁山泊。山上有伙强人,八九百喽啰。本是以书生白衣秀士王伦为首,麾下有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两家寨主,后来东京城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上山入伙。旱地忽律朱贵也因此晋升为头领,专门打家劫舍,剪径劫掠。 水泊边上的郓城县境内东溪村保正托塔天王晁盖,纠集一群凶顽: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赤发鬼刘唐,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共七人,结拜来了个七星聚义。 这几个家伙可了不得,连同一个叫白日鼠白胜的闲汉。竟敢劫走河北大名府留守梁世杰敬献给岳父老泰山,当朝太师蔡京的寿礼生辰纲,十万贯金珠宝贝。东窗事发,朝廷来捉,这伙人上了梁山,火并王伦。尊晁盖坐头把交椅成为梁山泊主。 夺走生辰纲,杀害官兵,朝廷震怒,下旨捉拿剿灭。且说济州府尹点差本州团练使黄安,并本府捕盗官一员,带领一千馀人,拘刷本处船只,就石碣村湖荡调拨,分开船只,作两路来取泊子。 这团练使黄安乃是济州富户子弟,练过武却肤浅,读过兵书而不精,本事平平。因船小留两百骑兵于岸边等待。带领三四百人马上船,兵分两路,鼓锣齐鸣,摇旗呐喊,官兵们望着金沙滩杀将过去。 官兵虽勇,但架不住贼寇狡诈! 尤其是梁山智囊吴用,自称加亮先生。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又兼晁盖,林冲,刘唐,阮氏三雄这些家伙武艺高强。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待官兵来。 黄安没有把水泊贼人放在眼中,轻敌大意。不料先是见对方人少中了贼人的诱敌之策,追杀至芦苇荡之中遭遇四面埋伏。只听铜锣震天,钻出四五十只小船来。船上弩箭似飞蝗般射将来,官兵不敌,死伤惨重。跑得快的冲出芦苇荡,躲避不及一个个被射成了刺猬。人船被拖去或被贼人杀死。 贼人凶狠,竟是追杀出来。 官兵与贼人厮杀,乱战成一团。惨叫声,怒骂声不绝。而在这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团练使黄安因躲避箭矢,失足栽进湖里活生生淹死。也没人注意到一声晴天霹雳响后,沉底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迅速游出水面,连吐了几口水,举目四望,咧嘴咧成了河马:“呸呸,酒虽好,可喝多……” 此刻黄安应该置身在湖泊之中,一伙穿红衣着盔甲像是官差,处在被动挨打的状态,像是被一伙衣着各异,裹着头巾,像是土匪的人包围,激烈厮杀。 黄安愣愣地看着这一幕,那一刀砍下去皮肉翻卷,死尸扑倒,水都变成了血红,血腥味浓重。绝对不像是演戏。耳边不断有喊杀声和惨叫声响起。 “我靠,这是什么鬼?”黄安愣神中,被一具射成刺猬般的浮尸撞到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没有看错,又拎了把脸颊,疼的龇牙,这不是做梦。难道…,难道自己这是碰到了狗血的穿越? 正想着,黄安突然脑袋一痛,不少陌生的记忆片段涌入脑海,令他一阵头晕目眩,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随着黄安梳理清这些陌生的记忆片段,一声“我靠”。又看看混乱的战场,不得不接受穿越的事实。 此黄安非彼黄安,真正的黄团练失足落水被淹死。这个醒来浮出水面的家伙同样叫黄安,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上班族,大多数人一样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唯一值得说道的就是服过三年兵役,是个退役军人,作战勇猛,获得过多次奖项。不曾想成为穿越大军中的一员,来到这北宋末年,来到这水浒世界。 没错,就是水浒世界。 是那有一百单八将,也有金国崛起,辽国灭。热血沸腾又危险至极的乱世。 “他娘的,这不是玩人么?要穿越不选个好时间段,非要来到这乱世。开局有难度,还这么危险。这黄团练也是头猪,被人牵着鼻子转,中了埋伏……” 黄安对穿越现象不陌生,失落片刻后又兴奋起来。整理了一下思绪确认自己的身份是济州团烈使黄安,现在奉朝廷的命令来梁山泊剿匪反被围剿。溃败之中,看着混乱的战场嘟囔骂咧,避开乱飞的箭矢。本能地缩着脑袋,警惕四顾,向船只游去。 首先,他先得活下去,立刻逃离水泊,不,是战略性转移。 黄安靠近一艘小船,船上几个官兵被射杀,见没有人注意这边。他用手搭着船舷,一个纵身便跳至快船内。立刻下意识猫腰,握紧船桨滑动船只。想偷摸靠近与官兵会合,令他们往芦苇丛中攒射。 可也就在这时,只见从芦花荡中窜出一只船来。船头上站着一条魁梧健壮的大汉,身穿茶褐色长衫,下摆系于腰间,两袖挽起,干练凶恶。一手拎着大刀,一挠钩搭住黄安的船,跨步跳将过来,吼声如雷:“哇呀呀,黄安小儿,爷爷候你多时,留下首级再走。” 那条大汉动作灵活,速度极快,抡刀砍向黄安的脑袋。黄安又是一声“我靠尼玛”,一个懒驴打滚避开。扑哧一声,船舷多了大窟窿,可见其力道猛。 “呔,你这厮往哪里躲咧?再吃刘唐爷爷一刀!”那汉子一刀落空,再次抡朴刀砍来,大吼大叫。 “赤发鬼刘唐?”黄安呢喃出声,对水浒颇为熟悉的他自然知道这赤发鬼是谁,也知道对方是个高手。眼见避开一招脑后又是恶风袭来,便知是对方再次砍杀来,心中叫苦,又是就地一滚躲开。 “哈哈哈……,死来!”刘唐得势不饶人,抡刀连砍,是真的要命!黄安被逼连滚带爬地躲开,狼狈至极。惹得刘唐如猫戏老鼠般,畅快地大笑。 “他娘的,刘唐,你这贼厮好生恶毒,实乃小人……”黄安听到对方猖狂的笑恼羞成怒,不禁大骂。可脱口而出的话腔调怪异,令他脸色不太自然,他知道这是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多少带来些影响。 不,绝对不能刚穿越过来就挂,也不能被抓上山受到折磨。黄安想到本来轨迹之中的黄团练的下场。不甘心,就这样被杀或者被抓上山落得个惨死。 “靠你大爷,给我死来。”黄安大骂发泄,稳住心神。这才反应过来手上还紧握船桨,怒吼着一个老僧扫地恰好击中追来的刘唐的小腿,汉子吃痛,怪叫一声后退两步,打断其追杀,动作出现空挡。 趁着这个机会,黄安腰部发力,双腿弯曲,一个鲤鱼打挺站将起身,同时手中的船桨耍弄开来。劈头盖脸朝对方打了过去,这一动手干仗,又发现这具身体的力量非常充沛,一条船桨呼呼生风。 而且黄安脑海中各种招式清晰浮现,下意识使用出来。从生疏到熟练,一招一式,连贯紧凑,一气呵成。刘唐一个不慎被船桨连连拍脸,连连后退。恼羞成怒之下爆吼一声,奋起全力来斗黄安。 你来我往,斗了几个回合。 可是船桨用哪里比得过钢刀的坚硬? 黄安看着越来越短的船桨,在心里发出不甘的怒吼。这个年代铁匠抡锤,千锤百炼的钢刀绝对锋利。 咔嚓一声,黄安一个招架,手中的船桨被钢刀砍成两截,措手不及之下被刘唐一腿狠狠踹到他胸口上。黄安整个人向后退了数步,到了船舷边被绊倒,一个没站稳,仰面栽倒,扑通一声,栽入水中。 “哈哈哈,黄安,把首级留下来。”刘唐丝毫没有占了便宜的觉悟,大笑着跑到船舷边,挥刀朝黄安落水的地方一阵乱砍,可除了水花四溅并不见人影。 第二回 生擒赤发鬼 “赤发鬼刘唐,你这鸟毛仗着兵器占优,乃是胜之不武。算什么好汉?你,且给我下来,水中打过。” 刘唐笑容收敛,正纳闷黄安人去哪里之际。骤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转过身来只看到船只另一边黄安从水里冒出头来,满脸不屑地指着自己骂。顿时大怒,刀一甩,拔腿冲过去却为时已晚。 只见黄安手早已搭在船舷边,身体向水里沉入。接着用肩膀一扛来回摇船,腰部发力,借助水的浮力向上抬动,这艘小船瞬间就被抬起要侧翻,船上几具尸体滚动,刘唐站立不稳,双手舞动乱抓。随着船只高高翘起,怪叫一声仰面栽入水中。 赤发鬼刘唐惯使朴刀,武艺不错,可惜明显水里的功夫不怎么行,在水中慌了手脚,胡乱狗刨扑腾。连手里的朴刀都撒手,拼命想往小船靠近。 “哈哈哈哈……,老子六岁畅游泊湖,十三岁横纵华阳河,十八岁在东海闹腾。抓了你,再来说话。”黄安见状,把小船向前越推越远,哈哈大笑。接着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消失不见。 正如他说的那样,他是农村人,老家就是在湖畔。祖祖辈辈是渔民,自幼就跟爷爷学习游泳打渔。水下功夫,那是了得。的确年少时四处畅游,从军后也是在海边服役,那是如鱼得水,畅游大海。 只见黄安双脚摆动,犹如一条游鱼似的眨眼游出老远。恰好看到刘唐那把朴刀在水中飘扬下落。一把抓在手中。接着又潜伏到刘唐身下,抓住他的脚踝向下拽。可怜的刘唐发出怪叫,咕噜咕噜连连呛了几口水。肚皮见着鼓胀,白眼狂翻不动弹 黄安可不想把人给弄死了,留着刘唐用处非常大。于是便向上面游去,从后面勒住刘唐的脖子把他先丢到小船上,自己双脚在水中借力,一个纵身跳上船。 一刀斩断用来拴船的麻绳,把刘唐双手扭到身后捆绑起来。接着又在他肩膀上一拍一扭,卸了关节。剧痛使得这条汉子在晕厥中身体抽搐了几下。 黄安没有丝毫心软留情,俯下身把铜锣抓到身边,又狠狠抽了刘唐几个大嘴巴子来报复之前的狼狈之仇。最后几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刘唐嘴巴一张哇地吐出几口水来,也有了意识,只是非常虚弱。 “哼,你最好老实给我呆着,不然老子一刀弄死你。”黄安从地上揪过来一块破布揉成团,塞进刘唐嘴里防止他自尽,一边威胁着,一边把朴刀当船桨。 靠近芦苇荡后停下,黄安用力敲响铜锣,见震天的哐啷声吸引双方注意,一把揪住被俘的刘唐大声吼叫:“住手,住手,全他娘我住手……,梁山头领赤发鬼刘唐被抓,尔等这些小喽啰赶紧住手。” “团练相公威武!”附近几艘小船上的官兵见了大喜过望。有头脑灵活的人眼珠子一转,立刻放声大吼。 “梁山贼头刘唐被抓,全部住手,不然杀了这厮。” “哈哈哈,该死的,你们头领被抓。” “你们这些贼寇还敢嚣张?赶紧放下武器。”越来越多的官兵怒吼,士气大振,冲着芦苇荡开弓射箭。 反观梁山泊的喽啰们,见到刘唐真的被抓,还被黄安用刀子架在脖子上威胁,一个个慌了手脚无措。害怕头领被杀,回到山寨受到责罚投鼠忌器。 不断有人后退,不再攻击。 “老子的兵在哪里?”黄安见威胁有效,继续恐吓怒吼:“呔,你们这些小喽啰谁敢乱动?老子一刀宰了这厮。你们这些王伦的手下,肯定得受罚。” 误打误撞,白衣秀士王伦前段时间被火并身死。晁盖这一伙凶徒凶神恶煞,被黄安这么一喝破。梁山喽啰无人敢动,手头上的攻击止住,满脸惧色。 “趁他病要他命,快给我杀啊!”黄安冲着官兵喝斥。 “相公威武,杀!”官兵们本来中了埋伏被打得如丧家之犬。此刻见黄安如此神勇捉得贼头,使得梁山喽啰不敢乱动,顿时斗志高昂,纷纷站起身跳到其他船上。揪住对方劈头盖脸地一顿猛揍,甚至有人挥刀砍杀,一下让喽啰一哄而散,躲入芦苇荡。官兵中也有热血汉子,杀红眼,要追杀。 “止步,穷寇莫追。”黄安见了立刻喝止住,冲逃窜的喽啰大笑:“哈哈哈,告诉你大首领天王晁盖,想要救刘唐性命,到岸上谈话,否则要他命。” 黄安满脸狰狞,一字一顿,声若洪钟,远远地传开。 令数十艘小船上幸存的官兵看得阵阵出神,莫名震撼。从未见过黄团练这般勇猛,端的一条好汉。 黄安察觉到被周围众人看着,四下看了看,大声喝斥:“只顾发愣看着我做甚?这群水洼草寇狡猾多端又凶残成性。把战死的兄弟带上,赶紧跑路啊!王五,刘昊何在?没死的话,赶紧清点人数。” 末了,黄安从脑海中搜出几个军官的名字,大声呼喊。一众官兵这才如梦方醒,纷纷依照他的吩咐而行。分头处理伤势,抓捕俘虏,清点人数等。 正所谓蛇无头不行,鸟无处不飞。有了黄安坐镇指挥调度,众人有了主心骨,动作很麻利,在梁山泊援军赶来之前。迅速收拾好东西,离开战场。 官兵分两路攻打,黄安带领的这一路有三百多人,遭到埋伏死伤百多人,大半身上有伤,可谓是损失惨重,捉住三十多个喽啰,还有个贼头刘唐。 当然,没有黄安逆天翻盘,结果估计是全军覆没。官兵们奋力划桨,五十多艘小船迅速向岸边靠拢。 “快……再快一点。”黄安提着朴刀,站在船头大声催促。队伍里八成以上是旱鸭子,又穿着皮甲。在水泊之中跟梁山强人交战,那是愚蠢的做法。都不擅长水性,不懂水战,跑来剿匪等同于找死。 “这身体主人也是够废物的,烧掉芦苇就不怕被埋伏。”黄安边警惕身后动静边整理自己的记忆。搞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家财和当今局势等。黄家有钱,产业不少,回去接收先要处理好眼前。 这个捉的刘唐,乃是七星聚义中的一员,可以用来当作肉票威胁晁盖吴用等人。这几人结拜为兄弟发誓同生共死,江湖汉子就看中这套,肯定要救。别的可以不要,却要换取生辰纲,好回去交差。 追回生辰纲,这样也能立下大功。 至少官升一级,成为济州兵马都监,统帅驻扎的禁军。成为一州最高军事主官,自己身份地位显著提升,好处甚多,如来巴结送礼的人不知凡几。也可招揽好汉来任职,光明正大的招募亲兵培养。 若是亲自把生辰纲送到汴梁城巴结大奸臣蔡京?嘿嘿嘿,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在乱世中活下去还活得更好。抓住机会,招揽英雄好汉,自立门户…… 黄安想法如天马行空,脸上不禁浮现憧憬地笑。这时,身边有军汉惊呼打断他的思绪:“相公,快看,那里正有厮杀,应该是捕盗官人等也遭遇伏击。” 黄安回过神来,顺势望去。果然就见远处隐隐可见船只黑影,喊杀声震天,的确是另一路兵马遇伏。 “相公,我等要不要过去支援?”队伍中有人问道。 “梁山贼寇狡猾,已经来不及了!”黄安很想甩脸就骂,去了找死啊!却是忍住了,要保证自己的威严:“我等兄弟血战一场,好不容易取得一定的战绩,再跑过去估计死更多的人,甚至全军覆没。” “团练相公所言极是。”众军卒纷纷应是,没人再提救援。 “非是我等不救,却是有心无力。”黄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变得锐利,看向四周官兵厉声警告:“这件事你们心中要有数,日后休得胡言乱语。就说贼人狡诈,我等中了伏击,我们反败为胜好,” “是,我等全听相公的吩咐。”众人连连保证再三。其实不用黄安提醒,被敌人打得狼奔豕突说出去脸上无光,徒增嘲笑,在场众人没人傻到这样。 “那就好。”黄安转念一想也考虑到了,踢了一脚刘唐:“要是不抓住他,我等弟兄回去后也得受罚。现在有了筹码,可以找梁山泊商榷,将功补过。” “还是相公高瞻远瞩啊!”众人讨好谄笑,马屁如潮。 黄安又看到各艘船上的尸体面色黯然,又叮嘱着:“少拍马屁,可惜了这些兄弟,要是回去有赏赐,可要拿出一部分给他们家人,逢年过节慰问一番。” 这倒不是黄安故意做作以此来收买人心,看到这些死去的兄弟莫名想到在部队中,发自肺腑的感慨。正是他这种真挚的情感让活下来的人重重点头。 “黄团练,您跟以前不一样了!”一个十八岁的小伙说。 “呵呵,后生,姓甚名谁?”黄安认得他是刚才反应最快呼喝的小伙,只是不知其名,笑呵呵地问。 “相公,小人叫王二狗。” “呃……好名字,不知本官哪里不同?” …… 黄安见岸边遥遥在望,又没有看到后面有追兵赶来。明白此刻自己是安全了,笑着跟身边人攀谈起来。了解身体原主人在别人的眼中究竟怎样?结合着自己脑海中记忆片段,真正接受新的身份。 同时他也开始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无他,因为这个时期北方女真人年初建国,北宋要不了几年就要灭亡,他想在这个乱世之中活下去,单打独斗肯定不行,要有自己的势力,建立军队,趁乱世崛起…… 在官场上混无疑有诸多便利,如搞装备,弄官粮等。首先要回到州城复命,夸大功劳升为兵马都监。其次这个生辰纲就是最好的敲门砖,送到东京城。 最好能够抱紧蔡京的大腿,成为蔡系一员,有了靠山,混官场有人照着,定能升官发财,荣华富贵。再加上自己黄家有钱,多招募庄客军事训练。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官场混不下去,可头上顶着一个兵马都监的名号,走到哪,也受人敬佩。也不能把梁山泊得罪得太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说不定如林冲那般被人陷害,不得已落草…… 嗯,两种可能都要考虑,尽可能给梁山泊一些方便。哪怕后一条路用不着,这群家伙不在治下胡作非为也是好。更是可以暗中与梁山合作,互惠互利。甚至收服晁盖吴用等人,成为其官面保护伞。 这样可以大肆招兵买马,私底下发展势力!把自己知道确切位置的好汉拉拢上山,不断壮大自身…… 黄安笑呵呵地与众官兵攀谈,眼中不时有精光闪烁。暗自谋划着今后未来,目的,只为了迎接乱世。 …… 而在水泊东南方向,济州捕盗贼官李鹏率领三百来人想从侧面迂回。可惜同样遭遇到梁山的伏击。阮氏三雄引诱黄安率队踏入圈套,又来到此处。在众多梁山强人的打击之下,官兵不是死就是降。 一条铁塔般的黑脸壮汉,正是托塔天王晁盖,拎着大刀站在船头并没有动手,见大局已定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诸位兄弟打得漂亮,这一场大胜打出我梁山的威风。定叫周边官府听闻梁山而色变。” “寨主,寨主,刘唐首领被官兵抓走了。” 然而,远处几艘快船驶来,船上小喽啰慌乱地大声呼喊。顿时就让这位新上任的梁山泊主凌乱在风中。 “我等兄弟七星聚义,一个头磕在地上,共进退,同生死,说破天,也得救下刘唐兄弟,走,你我且去会一会这个黄团练。”托塔天王晁盖了解到事情的始末缘由,取得大胜的喜悦荡然无存。沉着脸咬着牙,留林冲负责善后,立刻带队追击。 第三回 换取生辰纲 “打鱼一世蓼儿洼,不种青苗不种麻。” 酷吏赃官都杀尽,忠心报答赵官家。 先斩何涛巡检首,再把黄安心肝挖。 水泊儿郎真义气,京师献与宋王夸!” …… 却说黄安不断催促官兵,划船再划船,离开水泊,避免水上作战。不料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只听到身后突然有歌声回荡,一艘梭形浪里窜快船首尾各有两人拼命划船,正如离弦之箭般追来。 速度要比官船快得多!一条头戴绛红巾,都一样身穿红罗短褂的汉子立在船头,手里拿着留客住(钢叉),歌谣唱罢,指着前面大吼:“呔,黄安撮鸟,快把我刘唐哥哥还来,焉有命在,否则剜心掏肺。” 这汉子又吼又叫,瓮声犹如打雷似的。 官兵队伍中有人认得,缩了缩脖子,提醒黄安:“不好,团练相公,此人便是这石碣村的阮氏三雄之一的活阎罗阮小七,年纪最小,却最是凶恶。” 黄安听到杀气腾腾的歌谣脸色一沉,得知对方是阮氏兄弟心中大定,不是林冲和晁盖来了就好。这俩人一个武艺高强,一个力量惊人,搞不好现在打不过。一个擅长水性的渔民他黄安怕个锤子? 故而,黄安沉着冷静地大声喝斥手下官兵:“怕甚?继续奋力划船,先让伤员上岸救治,与岸上的骑兵会合,严阵以待。这鸟毛自然有本官来对付。” 看来陌生的记忆对他影响是不小的,接受新身份的同时,在说话腔调和自我称呼方面与以前大不相同。“本官”这个称呼非是他本意,而是习惯脱口。 “哇呀呀,尔等撮鸟哪里跑?”那艘小船快速追了上来,不过百米。船上的阮小七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恶狠狠盯着军官模样的黄安,大吼大叫。 黄安所在的船只已经落到最后,看着阮小七哈哈大笑,晃动朴刀,满脸不屑,极力挑衅:“哈哈哈,乳臭未干的小子,毛都没长齐,有种来斗。” “黄安,你这是找死!”阮小七暴跳如雷,连连怪叫。一个纵身跳入水中,溅起一片水浪,消失不见。 “最后面几艘小船不要了,其他人到其他船上去,先走。”黄安冷冷一笑,吩咐身边的众官兵。由于他这位团练相公表现得太过神勇,官兵们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没有拖泥带水,一群人快速跳到其他船上,只剩下黄安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船头。 以及几艘小船在湖面上飘飘荡荡。 不多时,水中一条黑影来到一艘小船旁边,紧接着,船只剧烈摇晃,越来越剧烈。阮小七从水中冒头,又用肩膀一扛,小船开始侧翻,船上一张小木桌和两个板凳翻滚着撞击着,噗通噗通掉入水中。 这熟悉又美妙的声音令阮小七猖狂大笑,可突然声音戛然而止:“哈哈哈,你们这些撮鸟,哪里……” 因为没有扑腾挣扎的呼救声,一看却是木桌和板凳。 “哈哈哈……,后生仔,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也罢,把你捉住了,谈判的筹码更足。”黄安发出一阵狂笑,一个纵身扑向阮小七,在他身边不远处落水,同时抡刀兜头便砍。 阮小七对这一幕始料未及,着急忙慌地挥刀抵挡。可是他发现黄安不仅速度快,力量猛,在水中更是了得。居然能踏水而行,大半个身子都不沉。令他瞠目结舌,直呼不可能,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才交手几个回合,双臂酸麻无力,钢叉脱手。 “啊~你这厮如何这般了得?”阮小七见势不妙要跑,却已经为时已晚。黄安把朴刀掷到一艘小船上。一个猛子扎入水中,闪电般游到阮小七身边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往下拽,一只手又捏住他的上下颚用力掰,顿时对方忍不住张嘴,咕噜咕噜呛水。拼命地挥舞挣扎,肚皮鼓胀,挣扎幅度减小。 水性好,不代表就不会呛水。 毕竟不是有句话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黄安见到阮小七不怎么挣扎了,立刻拖着对方浮出水面。把对方丢到掷刀的小船上,自己也爬了上船。来不及找绳子捆绑,直接把他的肩关节给卸下。 “哎呀,小七哥哥!”停在数十米开外的浪里蹿,小船上几个喽啰好整以暇地准备看戏,看自家头领如何捉住官军黄团练,却发现局面急转直下,反倒是自家头领被人活捉,顿时大惊失色,一个个慌了手脚,片刻后才知道划船过来救援,却已经晚了。 “哈哈哈……蠢货…”黄安笑得猖狂,划船溜之大吉。可随后就笑不出来了,发出一声“我日”。因为左边密密麻麻的小船冲杀而来,至少不下百艘。相距不过百八十米米,能清晰地看到船上的人杀气腾腾。 “黄安,把我兄弟留下!”气急败坏的吼声越发响亮。那是两条相貌与阮小七有几分相似的汉子吼叫。 黄安咬牙切齿,可没气力逞口舌之利,而是卯足了劲拼命划船。向岸边逃窜,远处官兵队伍追去。少说数百喽啰,用屁股想也知道被追上的下场如何。 好在他所在的小船只有两个人,一个人划船速度也很快。后面的队伍浩浩荡荡拼命追赶却追不上。 尽管梁山泊逐步拉近距离,却晚了一步。 官兵船队迅速靠岸,大口喘气的黄安也踏上了陆地。上了岸后,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船队松了口气。与在岸上等待的两百骑兵会合后,彻底安心。 这下子终于安全了! 要问一个小小的济州哪来这么多骑兵? 这主要还是黄团练是个富户,家境殷实,又好面子。自掏腰包买来马匹武装兵卒,才有了这般规模的骑兵。之前又留在岸上,才有底气与强人谈判。 黄安换上干爽的袍子,下令全体严阵以待。尽管他对骑兵作战不熟,却也知道要摆出锥形冲锋阵,又令左右两翼一部分人奔跑起来,随时准备冲锋。 此刻晁盖率领众喽啰杀至岸边,看到官兵列阵,尤其是两百骑兵,梁山泊强人再勇猛也有些发怵。故而没有轻举妄动,推着官兵俘虏在前才上了岸。 一个小喽啰用竹竿挑着白布迅速靠近,在十米开外大声呼喊:“哪位是黄团练?我家哥哥有话要说。” “我家团练相公说,天王晁盖和吴学究出来相见。”黄安吩咐小伙子王二狗出阵,冲着喽啰撂下话。喽啰迅速跑回岸边转告,又跑回来说没问题。 黄安令人把刘唐,阮小七押到阵前,并用刀架在脖子上。他自己则是扛着朴刀,大步走向梁山众。 而对面也有两人出列联袂走来。 一个是身高八尺有余,身材魁梧,面庞黝黑的大汉。衣着华贵,拎着钢刀,想必是那托塔天王晁盖。 另一个是七尺身高,白净面皮,三缕长髯的文人。一袭月白缎的长衫,气质儒雅,双眼有些狭长略显狡诈,一双眼珠滴溜溜乱转,却是智多星吴用。 双方相隔七八米站定,彼此相互打量着。 黄安身后不远,刘唐,阮小七正被人刀架在脖子上。被五花大绑堵住嘴,说不得话,瞪着双眼挣扎。 “见过黄团练。”晁盖抱拳行礼,吴用这个秀才则是拍马屁,张嘴拜年话:“素闻黄团练胆气过人,英雄了得。今日一见,果真气宇轩昂,端地英雄……” “晁天王,吴学究,用不着这般恭维,把话说清楚就好。”黄安可不想跟强人说太多,开门见山。 “两位,你们胆大包天,惹出天大祸端来。竟敢抢夺大名府梁世杰送给岳父老泰山的十万贯生辰纲。” 晁盖听到这话,当即不服气的辩驳:“黄团练,这些尽是梁世杰那厮搜刮的民脂民膏,我等兄弟……” “这些不义之财应当用于民,这个兄弟我自然省得。”黄安摆手打断对方的话,随即无奈地耸耸肩:“朝廷降旨,蔡太师要弄死你们。本官及麾下兄弟与你们无冤无仇。奈何上支下派,不得不前来。” 黄安侧身用朴刀指着身后被抓住的刘唐和阮小七,又看向晁盖吴用两人,非常认真地说出自己的要求:“兄弟我可没有伤害两人,也没有故意虐待。这样,用刘唐,小七兄弟换生辰纲,立刻交换。” “呃……”晁盖和吴用对视,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黄安见两个贼头眉来眼去,很是不爽地喝斥着:“怎么地?钱财只是身外之物,你们兄弟七个结拜,同生共死。用生辰纲换两人的性命有何不可?” “这是自然,兄弟必须要救。”晁盖闻言瓮声表态。吴用却有些奸猾:“生辰纲已经分发,这个怕……” “那本官管不着,凑齐了送来。”黄安坚决地摆手:“数量,种类不论,生辰纲的价值要相差无几。” 吴用期期艾艾:“好…好吧,只是黄团练要这生辰纲……” 黄安耸了耸肩膀:“学究,当然是送到东京城给蔡太师。这东西本就是他的寿礼。我们这些下属追不回来,轻则被罢免官职,发配充军,重则掉脑袋。前段时间来的何观察便是例子,死在牢里。 本官知道生辰纲是你们兄弟七个一番辛苦劫来。其价值连城,仅用两个人质要挟交换定然心有不甘。可你们没得选择,我非要生辰纲不可。就当交个朋友,贵寨在济州的正常买卖,将大有便利。你们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交给我,帮你们变现。” 黄安循循善诱着给些好处,加大己方筹码:“这一仗夺回生辰纲,本官九成把握会晋升为兵马都监。不再是率领歪瓜裂枣,权力大有门路,只要日后你们山寨有钱,购得武器装备的几率将会极大。” “哦,此言当真?”晁盖心动了。梁山上有上千人盘踞生活,布匹药材等物资都离不开周边州府。要是有人照拂一二,以后这种收购价会方便很多。 至于转手卖掉抢来的古玩字画,换取粮食等必备物资。获得官府管制极严的甲胄或者弓弩更是了不得。连吴用都微不可察地点头,似乎也很满意。 “当然,是正经生意,只要不犯法,睁只眼闭只眼。”黄安察言观色暗自发笑,义正言辞地强调。升官了有权利,交好这些贼头,将来总能用得着。 黄安沉吟片刻后,冷不丁地支招:“梁山泊屡次击退官兵名声大噪,势必越发壮大。晁天王也站稳脚跟,日后专找劣迹斑斑的富户,也能抢回来。” “黄团练,你……”晁盖和吴用吃了一惊,没想到黄安这种朝廷命官,竟会说出打家劫舍这种话来。 “世道浑浊,我看得透彻。”黄安摆摆手,淡淡一笑:“兄弟我奉命追夺回生辰纲,希望不要让黄某难做。交换,双方立刻执行,不交换,本官即刻弄死他俩,然后你我双方再来斗个你死我活。纵使本官只有三百多人却有两百骑兵,也不怕你……” “好好,黄团练莫要动怒,换了!”晁盖,吴用闻言连忙答应下来。这也是没得办法,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若是连结拜兄弟都不救,梁山泊如何立足?再说了,交好一个州团练使,不,一个兵马都监。日后好处多多,互惠互利,也是明智的选择。 第四回 为自己吹嘘造势 “好了,你情我愿。非是兄弟贪财,皆是奉命追回。”黄安见晁盖吴用同意交换,脸上又恢复笑容:“晁天王让人回山取来生辰纲,本官立刻放了两位兄弟和喽啰,你们也把官兵放了,皆大欢喜。” “好!”晁盖没有迟疑,只吐出一个字来。把附近的那小喽啰唤来,小声吩咐几句便让对方立刻去办。而且还大方的多取一些金银,用作官兵抚恤所需。 黄安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认为晁盖果然够仗义。上下打量这条大汉,再想想跪地之中不禁点头。目送着小喽啰飞奔而去,把朴刀当成拐杖拄在地上:“天王,学究,黄某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并不想跑来得罪。要不然李家道口如何瞒得住我?抓住旱地忽律朱贵戳瞎你们的眼睛。然后用猛火油把芦苇荡烧个干净,把你们统统变成烧鸡。” 黄安这却是马后炮恐吓,来彰显他的能耐。身体原主人黄安无能平庸,是要造势吹响名声。这样方便行走江湖找人好汉,否则谁他娘鸟你?何况江湖草莽就是看中有本事之人,因而才会敬你怕你。 果然,黄安这番话一出口,晁盖和吴用大吃一惊,几乎是同时问道:“甚么?团练又是如何得知?” 黄安不屑地撇嘴:“没什么好奇怪的,为将者,又岂能不打探清水泊周边情况?找捞偏门吃黑饭的人一问,多少知道梁山虚实。本官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敬重晁保正等人慷慨仗义,皆是好汉,不想赶尽杀绝。否则水泊阻止不了官兵登岛。” “这样即便你们头领多,武艺高强,挡不住装备精良。兄弟我不是吹牛,有把握把你们全部绳之以法。”黄安胸脯拍得震天响,半真半假吹着牛批。 “那晁某多谢黄团练高抬贵手。”晁盖暗自咋舌,再次抱拳行礼,面对黄安的态度明显真诚了三分。吴用脸色变了变也恢复正常,尽是说黄安了得。 晁盖是条汉子没心机,吴用是个滑头,尽是小九九。黄安三言两语之中,也基本摸清两人的秉性。等待交换也是闲来无事,索性胡吹大气,彰显能力。 “实不相瞒,这次来剿灭水泊梁山本官没有一点把握。却事先图谋,只有把你们七星中的一人逮住才能达成目的。如何抓你们又很困难,所以我只能把自己当诱饵。你们果然中计,被我逮住俩。” “甚么?”晁盖和吴用失声惊呼,有些不信。毕竟之前这位黄团练犹如傻子似的,被引入埋伏圈中被打得落花流水。可看着被抓的两个兄弟,又想想对方思路清晰,手段老辣,又不得不相信其说辞。 黄安瞥了眼两人的表情心中有数,阴恻恻的笑了笑。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自己吹嘘自己:“我知道梁山头领十多个,人人不是善茬。黄某孤家寡人,要是不使用一些手段如何得胜? 譬如适合隐藏的芦苇荡没烧掉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有冒险才能抓住一人,以此来要挟。不过,你们的确够猛,差一点假戏真作,死翘翘啊!” “哈哈哈,哪里有黄团练这般有勇有谋,用兵如神?我等多有不及。”晁盖,吴用两个连连摆手。这下他们心里对黄安这番话相信的七七八八。 接下来,彼此相互吹捧恭维一阵。 黄安与晁盖和吴用说笑攀谈,关系融洽。却没有提及有关军事方面的话题,只有风花雪月,吃喝玩乐。各种新鲜词汇,高大上的会所之类的服务。令落后千年的晁盖和吴用如痴如醉,似懂非懂又不懂装懂,却是更加确认黄安极为了得。 “哈哈哈,团练当真是一个妙人。”晁盖仰天大笑,随即疑惑地问:“团练,晁某愚笨,有一事不明。您明知世道浑浊,又是条好汉,怎地执着官场?” “不是说了吗?身份地位,荣华富贵,又有诸多便利。”黄安毫不掩饰地说,突然间转头眺望北方:“再说了,有些事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晓。” 用不了几年,金人崛起,天下就会大乱! 官越大,权力越大,黄安不仅能帮到更多的百姓,也能够积蓄力量,在即将来到的乱世中活下去。 晁盖见黄安性格直率,又言语真诚,沉吟片刻后邀请:“黄团练目光长远令晁某佩服。行事光明磊落,当真是一条好汉,不如上山聚义?晁某甘愿退位,团练做大寨主,兄弟大块吃肉,大碗喝……” “打住!”黄安见晁盖想要收编自己,顿时有点恼火:“天王,我是朝廷的命官从五品,有身份有地位。黄家良田万亩,生意遍布,不差钱。我脑子又没病,如何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山上当贼?远的不说,就说天王你吧,你在东溪村当保正也是富户,若非东窗事发,又如何会上梁山?” “这个……”晁盖满脸尴尬,其实从邀请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即便一个普通人,除非是迫不得已,没人会落草,何况是一个朝廷命官,岂会上山入伙? 吴用是个人精,见晁盖尴尬,立刻挺身而出笑道:“团练莫要误会。其实保正只是觉得黄团练您是英雄好汉,意气相投,适才拉拢结交,别无他意。” “正是……是晁某孟浪了?”晁盖连连赔笑。 “天王的好意我心领了!”黄安笑着摆手,又没把话说死:“当然也不一定,说不定哪天不平事见多了,管一管得罪人,那时再来入伙,天王可别赶人。” “哈哈哈,团练要是来,晁某定扫榻相迎。”晁盖听到黄安这番话心中高兴,拍着胸脯,大声保证。 说话之间,梁山泊的喽啰挑着十几挑金银财宝来了。黄安怕对方仗着人多弄自己,也喊过来十多个人。确认挑担里面都是金珠宝贝,古玩字画无疑。 “刘唐,小七,两位兄弟,得罪了,等以后有机会,这招黑龙十八手交给你们,就当是赔罪了。”黄安走到后面,边跟刘唐,阮小七说话,边迅速在他们肩膀上扭动,咔嚓几声,脱臼关节归位。 本来刘唐和阮小七要剧烈挣扎来着,可听到黄安要教他们武功招式,面面相觑,一时间显得很配合。 黄安立刻把两人拉了过去,连同被抓的喽啰推到晁盖,吴用等人那边,被绑住的官兵俘虏被交换过来。 当完成交易后,黄安立刻带人挑着担,迅速退回本阵。冲晁盖等人抱拳呼喊:“天王,黄某这便告辞了。对啦,那些死去的兄弟,入土为安可好?” “黄团练放心,死者为大。”晁盖瓮声回应。 黄安没有过多的停留,立刻率领队伍离开这八百里水泊。 后面被解开绳索,扯掉嘴里布团的刘唐和阮小七大叫:“呸呸,黄安,你休走。”“耻辱啊!憋屈,太憋屈了!” 两条汉子发泄一番后,又看向晁盖,吴用等诸位兄弟。想到被抓有些惭愧地低下头,说着发生的事。 刘唐不甘心的吼叫:谁说这黄安本事平平?若非俺仗着武器锋利,砍断他的船桨,估计真拿不下。” “就是,这厮水里功夫了得,踏浪而行,比我还要厉害。”阮小七红着脸,梗着脖子,大声叫嚷。 “看来,这黄安黄团练的确是个能人。”晁盖感慨。 吴用也长叹一声:“要不是这位仗义豪爽,爱惜我等兄弟故意放水,怕是我们梁山泊这回真的有难。” 这回晁盖,吴用不再怀疑黄安的话,无不赞扬有加。而这种江湖名望传扬,也是黄安要的目的之一。 不说晁盖率领队伍返回梁山,整顿兵马,加紧训练等。 再说黄安率队直奔济州城,厉声训斥着残兵败将:“瞧瞧你们被打得全军覆没,捕盗官当场毙命。耻辱,奇耻大辱,要不是本官力挽狂澜,回去都得受罚。所以要统一口径,任何人不得宣扬,回到城里之后要是听到有半个溃败,老子弄死你们。” “你们听到没有?” “是是是,团练相公,我们听到了!” “好,就说梁山泊人多势众又狡猾多端。官兵血战数场,取得胜利,夺回生辰纲,这样我们都有功劳。” “对对对,一切全听相公安排。” 黄安又是三令五申,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对不能说。率领残兵败将,不,是血战数次的勇士凯旋。 第五回 升任兵马都监 济州,州治巨野,辖巨野、金乡、任城、郓城四县。归京东西路治下,是比较普通的一个州府,并无出奇,也不被看重。几个县城地方厢军拢共只有千八百人。仅有州城驻扎一个营的就粮禁军。 (就粮禁军,顾名思义是流动的,哪里有粮食在哪里驻扎。平常只负责协助拱卫州城,并无剿匪职责)。 故而黄安率领官兵剿匪,便是地方厢军。 济州地方禁军少,甚至没有。兵马都监这个职位始终未曾设立。北宋时期的武将地位不高,要受到文官监视掣肘。黄安这回夺回生辰纲,立了大功,想要升任都监一职,也得需要知州保举提拔。 他了解到目前形势,也知道没那么简单。 所以,黄安除了在返程的路上统一口径,强调是自己力挽狂澜。同时派出王二狗等心腹人等把官府征用的船只归还百姓,给些银钱当作征用的酬劳。 顺便随口为自己吹嘘造势,诸如黄团练宽宏大量,豪爽仗义,有勇有谋之类的褒奖,再如率军血战梁山获胜等言论。使得沿途村镇听闻,议论纷纷。 返程途中,黄安把梁山多给的金银半数发放给活着的官兵。剩下的当作抚恤,并派人置办棺木收敛尸体。说句煽情的话灌输团结思想,收拢人心。 快马火速赶往州城,报告大捷…… 济州知州段明近来愁眉不展,茶饭不思,背剪刀双手在衙门里走来走去,时不时顿足唉声叹气,又骂骂咧咧:“哎,当真是晦气。生辰纲被劫事件如何在本州发生?那晁保正良民不做,非要当贼……” 要问这位段相公为何如此大动肝火? 无他,十万贯生辰纲是在济州境内丢失,何涛何观察更是办事不利,错走贼人。惹得当朝太师蔡京非常不满,大名府留守衙门梁中书屡次派人责备。 在这种双重压力之下,段知州忧愁满心伤,夜夜哭断肠。知道再追不回生辰纲来,自己怕是大难临头,最好的结果被罢免官职,发配充军,一家老小也会受到牵连。重则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保不住。 而原本轨迹之中,这位段相公被贬流放三千里发配岭南。段知州坐立难安,终日在衙门里求神拜佛。只盼着本州团练使黄安真有几分本事,出现奇迹。 打败贼人,追回生辰纲,还有翻身的可能。 要是本州武官黄团练不顶用,收拾东西给后人腾位置。 段知州正愁容不解之时,一个衣甲破损,浑身染血的军卒闯入府衙,正是黄安派来的斥候,来报喜:“相公,相公,喜事,大喜事,黄团练凯旋而归……” 随着军汉如实报告,略作夸大地说明战况,夺回生辰纲。 段知州脸上愁容上去,发出畅快地大笑:“哈哈哈,好好好……黄团练果然勇猛,这回立了大功。” 这则消息不胫而走,从府衙里流传开来,可信度极高。济州城内掀起一阵狂潮,大街小巷在议论。 是以,当黄安率领队伍凯旋回到州城时,尚未进城便遭遇迎接队伍。城外聚集了不少官吏,富户,街道两边站满了百姓,争相观望或是指指点点。 北宋人的穿着打扮基本上继承唐朝的风格。却是种类更多。富贵人家穿有色彩的长衫布袍,缎绣襦氅。普通百姓衣着,色泽单调,以茶褐色为主。 黄安对这种场面有多预料,看到自己被如此多的古装人等簇拥颇感新鲜。与众同僚富贵人家寒暄,迎着众多百姓的目光入城,并没有回到府上,而是抓住机会趁热度未减,赶赴府衙面见段知州。 段明,段明,短命,短命,好名字! 黄安在衙门后堂总算见到了这位段知州,心里嘟囔。这是个中等个头,四旬左右的文人,面白有须,小眼睛,眉毛细长,久居高位散发着不怒自威。 “相公,下官幸不辱命,追回生辰纲,前来复命。”黄安稍微打量几眼收回视线,一瘸一拐走上前来,唱了个肥喏,不卑不亢,铿锵有力地禀报。 “哈哈哈,黄团练辛苦啦,快快请座,来人吶,上茶。”段知州大笑着起身,接住黄安搀扶他坐下。 “哎,相公,强人狡猾,火并梁山王伦,人多势众,头领又多。下官率领部下血战,险些全军覆没。”黄安大马金刀的坐下后,开始大倒苦水汇报。详细说着当时遭遇伏击的战况有多么凶险云云。 说话之间,十多个军汉挑着十多担金珠宝贝入了后堂,放下之后,恭敬地退下。段明赶忙起身查看,看到堆积如山的宝物,没有贪婪,只有松了口气。 生辰纲被夺回,总算可以向上面交差! 这仿佛一座千斤大山尽去,段知州只觉得浑身轻松,心情舒畅。详细询问黄安了解血战后的伤亡。 黄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先说自己这一路的伤亡情况。又把捕盗官李鹏率领另一路官兵遇伏全军覆没的事情说来,两相对比,以此来衬托自己率领队伍血战,战功显赫。 段知州也趁机踩李鹏几脚出出恶气:“哼,这个李缉捕,平时吹嘘多厉害,一到来真的,丢了性命。” 黄安赶忙劝说:“相公啊!人死为大,李缉捕宁死不降,也是条汉子。此次剿匪共损失338弟兄,侥幸活下的人不少带伤,望相公厚待阵亡者家人。” “那是自然,当论功行赏。”段明露出一个笑容来。他良心发现,立刻吩咐士曹和功曹参军论功行赏,发放抚恤,连一些受伤的官兵都会发放些钱粮。 段知州为官多年,也并非一无是处。听着官兵分为两路,一队全军覆没,一队孤军也不可能刷到岛上贼人巢穴,这位黄团练却出乎预料地夺回生辰纲。 段知州目光看着十多挑担财物宝贝,食指和中指在茶几上来回弹动,上下打量黄安,冷不丁地问道。 “黄团练,不知道生辰纲如何夺回来??” “莫不是你跟梁山泊贼人勾结,意图谋夺我济州不成?”说话间,段知州脸色陡然转冷,耍弄官威。 “相公,冤枉啊!您是误会了,实不相瞒,”黄安知道这位段相公有此疑问,战战兢兢地起身辩解。 他态度恭敬,实话实说:“下官在混乱的战场上生擒了贼头刘唐,后来又捉住阮小七,这俩人乃是晁盖心腹。于是以这两人姓名为要挟,换回来生辰纲。相公不信,随便询问,但有说谎,任凭处置。” 黄安越说声音越大,铿锵有力,脸上也有些悲愤。 “哈哈哈,本府只是例行公务,黄团练我还是信得过,快请坐。”段知州见黄安这副表情,心头大定,也不再怀疑。又变了一幅嘴脸,搀扶黄安入座。 黄安懒得跟这厮较真,叉开话题:“相公,生辰纲要是追不回来,你我都难逃干系。这回下官取巧交换,打算送到东京汴梁城,引发的祸端方能消除。 “好,黄团练随机应变,做得好,济州也算有了交代。”段知州听到这番话笑容满面,连夸黄安。 黄安趁着对方欢喜的时候,立刻转变身份出谋划策:“相公,危机解除,可这回贼人吃了一个血亏。说不定以后要来我济州闹事。此次损失惨重,我们一定要加强守备力量,同时向朝廷奏报实情。调集精锐边军镇守,方才稳妥,否则又来祸端。” “好,言之有理!”段知州闻言连连点头,又打量黄安笑道:“本州一直不曾有兵马都监,此次黄团练立下如此大功。也罢,保举你为本府兵马都监。” “哎呀,谢恩官提拔!”黄安听到自己最想听的话后大喜。立刻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又大表忠心:“黄某必当尽力辅佐相公,殚精竭虑操练兵马,保我济州安宁。在您任期之内绝不容贼寇嚣张。” “哈哈哈,黄团练,不,黄都监客气了。”段知州听到黄安这番表态非常满意,又拉着他坐下喝茶,聊聊家常,说说境内守卫之事,增进双方友谊。 黄安知道这就像后世公司任职一样,此刻等同领导考验的时候。于是便把自己在军事上的各种安排以及城防力量的调动详细说来,令段明连连称赞。 半个时辰后。 黄安才与段知州作别,又请了公假,装作一瘸一拐地出了府衙。带着心腹伴当回到黄府接收万贯家财。 第六回 闭门苦练 黄家,在济州城里也算是富户。名下有良田万亩,城外有几座农庄,城内酒楼铺面十多间。不说那种商贾巨富,却也基本财务自由,一辈子吃穿不愁。 这全都是黄安擅长做生意的老爹遗留下来的财产。老头前年因病过世,黄安从小没娘,也无兄弟。倒是有几个堂兄表弟,这些年没走动也淡了。 黄安也喜爱舞枪弄棒,终日打熬力气,不爱女色。身边有几个俏丽的丫鬟伺候着,始终不越雷池。二十六岁了也没有娶妻生子。为此是老头子生前没少与他吵架,撒手人寰那一天希望儿子成家。 “父母升天,法力无边。没有牵绊,注定做番大事。”黄安回到自己的府邸,从老管家黄福那里了解到家财,又去密室中看了看金银钱财,颇为满意。唯独偌大的内宅之中就他一人,颇显得冷清。记忆深处,头发花白的老爹临终前不甘的眼神。 “缘分未到,强求不得,以后再说吧!” 黄安上辈子是单身,重活一世倒不介意左拥右抱。只是这种婚姻大事也急不来,只能等遇到合适的。把几个心腹唤来吩咐:“交给你们两件事,一是老老实实把官府给的钱粮送到阵亡兄弟家人手中。任何人不得克扣一个铜板,否则军法从事。” ,返程途中两天来,黄安也没有闲着,跟手下官兵攀谈,觉得老实可靠的拉拢收为己用,眼前这几个人机灵聪明有头脑,如小伙王二狗便在其中。 “是,相公。”王二狗等人齐齐应是。 黄安见状,继续交代:“另外一件事,募兵告示贴出后,留意忠实可靠,比较勇猛者本官要重点培养。尤其是遇到江湖汉子时,可邀请到黄府……” 与梁山一战,暴露出许多致命的问题。 首先地方军队疏松训练,战斗力拉胯就不说了。在水泊里战斗是不方便跑路,否则定会作鸟兽散。 其次黄安身为团练使,好歹是朝廷命官,身边竟然没有能堪当大任的帮手。所以他要趁着这次招兵的机会,物色一些勇猛之人。要是恰好遇上武艺高强的江湖好汉,请到府上招待,也好笼络收服。 就算不太可能招揽到高手,也得试一试。 黄安交代完又嘱咐几个心腹,便让他们依计行事去了,接着又找到老管家黄富,声称自己受了轻伤,要静养几天,实际上是想找借口安心勤练武艺。 把府上的琐事交给老管家,又吩咐伙房多送肉食到内宅。黄安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换了一身宽松的袍子。站在铜镜旁边看到自己身高八尺,魁梧有力的身材,方脸浓眉,相貌堂堂,与自己前世长得有几分相似,钢针般的络腮胡,尽显男儿阳刚。 “生了一副好身材,却是不勤加苦练,武艺有进展才怪。”黄安在镜子前臭美了一番,又是整理了一下零散的记忆,边感慨着边走到外面演武场。 他先是围着空地跑了几圈,活动手脚热身。接着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条长枪,闭目回味在水泊之上使用朴刀熟能生巧的感觉,按脑海枪法开始苦练。 随着黄安练习枪法,配合身法闪躲腾挪,蹿高蹦矮。从生疏到熟练,再到熟能生巧,又像如有神助般的融会贯通,速度越来越快,枪法越来越精妙,不再是以往那种花架子,化繁为简,处处杀机。 只见空地上,一人一条枪舞动,枪花朵朵,人影重重…… 至此,黄安在府上勤加苦练,增强武艺! 而如他所料的那样,次日,济州官府在各处张贴两则告示。一则是说明因为梁山的威胁,济州招兵。 据《宋史》记载:宋朝上等禁军月俸1贯,中等七百文或五百文,下等士兵三百文到五百文不等。地方厢军则依次递减,最下等的杂役每月只能领到酱菜或盐。除了按月领军饷外,负责衣食住行。 除此之外,刚入伍的新兵会先发一笔招募支给之费,大概有一万钱,等同于安家费。每次打仗都会有犒赏,打完胜仗之后,更是有缴获蹬其他收入。 所以说,只要当上兵,就能吃饱饭。 这多数发生在穷苦人家,少了一张嘴减轻不少压力。尤其是济州官府是以禁军待遇招募,每月有450文钱。名额只有千人,引得不少青壮来应招。 宋朝打仗不行,但是兵员素质是非常好的。身高有硬性要求,身体素质要过关,要能长期穿上重甲。基本都在1.75米以上,1.8米以上的大高个甚多。 从这一点上来看,古人身材矮小,那是无稽之谈。黄安切身了解到也唏嘘连连,要比后世标准严苛。 王二狗等心腹按黄安要求,遇到忠厚老实或凶悍勇猛的汉子记下名姓,遇上惯走江湖之人邀请做客。 另一则告示则是济州官兵击退梁山夺回生辰纲。历经几次血战取得胜利,官府对所有参战人员嘉奖,论功行赏。 如有人因为作战勇猛,提拔成为都头,指挥使,团练使黄安力挽狂澜,居功至伟,晋升为兵马都监。 尽管团练是从五品,兵马都监是正五品,两者相差半级。可之间的差距如同鸿沟。可以理解为地方民团团长和野战部队的团长,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可以说兵马都监,一州内地位仅次于知州。也多被认为称为武太守,乃是州府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这则消息一经传开,济州城官吏,富户商贾自发的准备厚礼来拜访慰问。祝贺晋升,也被称为夸官。目的就是巴结黄安,黄府门前拜访的络绎不绝。 自有老管家使唤人招待,除非是类似本州通判,巨富这种人物。黄安才会现身接待,与之喝茶攀谈。平时基本上不会露面,只会在内宅苦练武艺。同时把数十个心腹召来,安顿在府上亲自调教。 一眨眼,半个月过去! 常言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黄安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地苦练。不知是不是穿越的原因。他这具身体的素质逐渐增强,练习武功招式如有神助般,无师自通。一身本领精进迅猛。不说一蹴而就,成为跟林冲那种顶尖高手比肩。他有信心再次碰上赤发鬼刘唐,可以正面擒拿。 而且王二狗在内,不,这名字有点掉价,被改为王贵。百余人被黄安按照新兵来严格操练,谨记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俨然成为他黄都监亲兵。 北宋初年,将领亲兵是由朝廷安排。可现在是末年,朝堂混乱。只要你有钱养得起,如有钱人私人请教头训练庄兵,或府上供养一群打手也没人管。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惯在江湖上走动的汉子投奔。会些拳脚功夫,也不是很有名,却是一对兄弟,配合默契。被黄安笼络招揽,成为自己的亲随。 这天,孙新在府上打熬气力,苦练武艺。 本州段知州派人来召见,黄安带着一队亲兵赶往府衙。见到这位州官不等行礼,对方主动大笑说来:“哈哈哈,镇北,蔡太师听闻你血战梁山泊夺回生辰纲,回函夸赞于你,官符印信,不日送来。” 镇北,是黄安的字。 这中二字可不是黄安自己取的,而是身体原主人取的,本事平平,心比天高,誓要跑到北方找死。 “哦,那全相公保举。”黄安心中一喜,连连道谢。知道蔡京发话,自己这个兵马都监是稳妥了。 朝廷嘉奖之所以来得这么快!是这位知州怕被责罚,确认追回生辰纲,段知州连夜派心腹乘坐快船前往汴梁城报喜。毫无疑问,蔡京闻知这件事情后欢喜,回信送来,黄安也正式成为兵马都监。 除了金银财帛。军官轻型甲,重甲各一套,一匹良驹宝马,乃是蔡京特意赏赐,可见老太师欢心。 段知州一拍脑袋,不无羡慕地说:“对了,镇北,太师说让你护送生辰纲前往京城,他老人家要见见你。” “相公放心,全是您指挥有方,又信任下官领兵,才能一举夺回生辰纲。”黄安听出话语中的羡慕,立刻表明态度,令段明听了,脸上笑容更浓。 接下来,两人随后商谈了一下行程,具体事宜安排。黄安便作别离去,先让人把财物送回府上,骑着神骏高大的乌骓马,带领亲兵队赶往厢军营地。 第七回 黄安之名响彻 “哎哟,见过黄都监,您吃了没?” “都监相公,新鲜的肉馅馄饨,来,装点给你尝尝。” “都监,刚摘的脆梨,又甜又多汁,拿几个吃吃。” “黄都监,近来济州来了个角儿,长得粉嫩水灵,有一副好嗓子。” …… 黄安离开府衙,带人走在街上。路上的百姓见到他来纷纷驻足打招呼,他也笑着回应,喊着老乡好。沿街小摊贩热情极了,不是用陶罐盛满馄饨送来,就是硬塞一篮脆梨过来等,尽是免费奉送。 黄安自然不会白拿百姓之物,按照市价全部给清。陶瓮和竹篮稍后会派人归还,礼数十足,谈吐得体,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令百姓更加爱戴。 要问为何半月鲜少露面的黄安如何变得这般受欢迎?主要还是因为两件事情,一是把官府征用的船只归还给那些渔民还给了报酬,事情传开轰动不小。 一切源自官府征用百姓之物能归还就烧高香谢天谢地,从来不曾给钱。黄安却给了不菲的酬劳,还说了大义凛然的话来,引得济州百姓议论黄安。 另外是前段时间剿匪遇难的官兵,黄安派人把关监督,把官府抚恤和奖赏的钱粮分文不少,送到阵亡将士们家属手中慰问。梁山的赔偿也挨家挨户送到,黄安更是私下里掏腰包给每户人家十两银子。 这件事本来是悄悄为之,奈何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一经传开,一传十十传百,济州传得沸沸扬扬。本州都监相公黄安仁义豪爽,有情有义大丈夫。 所以,这两件事情把黄安名声推到顶点。在百姓眼中那是大善人,大官人,在江湖中也已声名鹊起。 他走在街上百姓纷纷来打招呼,摊贩免费送吃喝。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来表达对黄都监的敬佩之情。 一路向前,招呼声问候声不断。 别说黄安心情激荡,暗自嘀咕怪不得宋江要名望。这种被万众瞩目,众星捧月般的感觉令人沉醉。看看跟在他身后的众亲兵,人人自豪的昂首挺胸。 当黄安率队来到军营附近,才逐渐没了百姓问候。而他刚率队进入军营,大队官兵列队,欢迎大吼。齐声喊着恭迎黄都监,大多数人脸上露出感激, 他严格发放抚恤,又偷摸给钱,令所有官兵心存感激。 “哼,以后这种虚头八脑的形式,本官不希望看见。各自归队训练,军队之中有纪律,严加操练。别忘了前段时间损失惨重,只有真训练,才能保命。” 黄安打马扬鞭看着列队整齐的军汉欢迎自己非但没有笑,反而冷着脸大声喝斥,马鞭不断地挥舞。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又把前番剿匪详细说来。令官兵们心有戚戚然,随后众人散去,开始训练。 只见偌大的军营之中,两千多官兵各自按队都散开。根据各自的训练项目常宝或是列成方阵站军姿。尽管看起来乱糟糟的,却忙而不乱,有条不絮。 半个月来,官府按照禁军标准一口气招募千人,又稍微放低要求。招募一千名厢军,入驻军营,开始军旅生涯。黄安来过一次军营,罕见的现身欢迎新兵,他亲自制定训练,派出亲兵严加督促。 时间尚短,却也有模有样。 只是大多人底子不行,官府提供的伙食没有足够的营养。只能简单操练,类似后世高强度训练还不行。黄安自掏腰包出钱收购肉食,来满足训练消耗。首先要有一个强壮的体魄才能成为合格兵卒。 无他,因为北宋时期的铠甲沉重! 根据《武经总要》记载,北宋全身步人甲由1825枚甲叶组成,总重量达58斤,可通过增加甲叶数量来提高防护力,但重量会进一步上升。其中抵挡骑兵冲击的长枪手的铠甲重量定为64~70斤。 连弓箭手都会因为卷入战斗要穿铁甲,弓箭手铠甲定为56~66斤,而弩射手的铠甲定为44~52斤。宋斤(600克),换成现在的计量单位会更重。 穿上这么重的铠甲作战,没个好身体不行。所以像这次招募禁军,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百里挑一。连地方厢军招募标准严苛都超过后世几倍有余。 招募兵卒,训练成精兵开销非常之大! 尤其是配备铁甲的禁军,一个州府难以供养太多。而且武器装备需要向朝廷申请,才能调拨发放。 黄安目前根据个人的身体素质来训练,令这些新兵蛋子适应军旅生活,争取更多的钱粮把这些兵养壮。也印证了那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古话。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人上一千,样样都全。 黄安做不到每个人都敬重自己,对自己绝对忠诚。就像他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也说着连排长的坏话。却是可以用严格的军法条例,来约束众将士。同时培养自己的亲信提拔,变相地掌握这支军队。 过几天,他要带人护送生辰纲赶赴东京城。眼下却是有时间,他与新兵们同吃同训练,亲自调教…… 与此同时,黄安派出的几个心腹头戴斗笠,扮作是渔民来到水泊边的李家道口酒楼,找到旱地忽律朱贵。入了后堂坐下喝茶,转述黄安的来意。 “朱掌柜,黄大东家让我们来,是要跟你们酒楼做一桩买卖。济州饭馆需要大量鱼,黄鳝,王八等物。每天至少要三千斤。另外水泊挖出的莲藕和茭白等物也可出售,按照市价收购,意下如何?” 没错,黄安想让麾下兵卒吃饱吃好,需要肉食来养壮躯体。自然想到了八百里水泊里面的鱼虾。相比猪羊肉,鱼肉不仅便宜,营养还丰富,更加合适。 而且他相信自己这个提议,定会被梁山晁盖采纳。水产买卖不仅是买卖,而且是一个贸易的信号。侧面证实自己当初不是忽悠,是真会给予方便。 “哼,你们东家半个月前欺负得我酒楼好苦啊!还想着做生意?”朱贵是一条身材高瘦的大汉,知道来的几人是黄安的手下,听明白来意冷笑连连。 黄安派来的军汉都是头脑灵活有胆量,也没有害怕。只是尽量转述黄安的原话来达成这单生意:“掌柜的,那是没办法,你们东家也清楚,冲突全是迫不得已。要是不找到丢失的东西,小命不保。” “不打不相识,这回买卖对双方都有好处。赚的虽然不多,但细水长流。也可用粮食和药材交换。掌柜的向贵东家上报一二,若是成,尽快开展合作。山上有了收入来源,吃穿不愁,最好不过。” “好吧,我这便走上一遭。”朱贵斟酌再三,答应下来。命伙计准备酒肉招待,他亲自乘船回山寨。 梁山坐拥八百里水泊,水产无数,贩卖的确是不错的选择。事情如黄安料想的那般,晁盖和吴用公孙胜等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商议一阵便拍板决定。 这个买卖做了!而且大多人非常高兴。 不单单是利用水泊的资源来供养山寨,还是跟济州都监黄安建立良好关系的开端,以后好处多多。 阮氏三雄,杜迁,宋万等驾驶船只,组织喽啰捕鱼。手臂长的鱼儿,脸盆大的王八,数量多不胜数。全部用活水舱养着,又制作大水箱等待交易…… 远在济州城的黄安得知事情谈妥了,也松了口气。又派人专门负责这事,选定交易地点,双方很快做成首次买卖,数以千斤计的鱼虾送入军营伙房做成食物,供应将士所需。训练强度也逐渐提升。 一连几天,黄安连家都没回,全在军中训练新兵。与他们同吃同睡,共同训练。加上他这个都监相公没有架子,乐于助人,与将士们逐渐建立友谊。 同时他在军营操练新兵时,制定军规并颁布下去。如一切行动听指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等铁律。再如新兵训练期间,不经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军营。老兵不得欺压百姓,不得扰民,不得逛窑子……。相应的处罚制度,违令者,军法从事。 黄安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只是初步约束。等到以后时机成熟,有反面案例,便会一下子整顿到底。其中表现优异的提拔,新兵营的训练如火如荼。 第八回 小温侯吕方 六月末,暮夏时节,天气仍然有些闷热。 黄昏时节,正值凉爽之时,济州城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街边卖竹筐的,卖蔬菜的,卖水果小吃的,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尽显市井气息。 济州城最大的药铺“和善堂”外的街道上,一支看穿着打扮是外地来的商队,十多辆太平车上装满了麻袋,老远便能闻见一股中药味,应该是一伙生药贩子。领头的一条红衣大汉正与坐堂掌柜攀谈。 “后生,听口音是荆湖路人吧?” “正是,我等自潭州来,一路千里迢迢,风餐露宿。” “药是好药,却是淋雨沾露,有些返潮。本店前段时间收购了不少这类生药,只能给正常价的一半。” “这……,一半?掌柜的,你这价格也太低了些。连本钱也保不住。不能让我等兄弟白白辛苦一路啊!” “后生,真对不住了。麻黄,桂枝等药材真是药铺甚多。小店再买下这些来,已经承担了很大的风险。生药有些返潮,还得晾晒,时间长了入药不得。” “哎,老人家,你行行好,再提三成……” “后生仔,老夫有心无力,不你去其他药行看看?” “两成,往上提两成,全卖了。” “这…小伙子,你别让老夫为难吶!” “你们赶紧走吧,本店吃不下,强买强卖算什么事?” …… 或许是商队生药成色不佳,或许是药铺真不缺这类药材,又或许其他如欺生压价。总之,价格比较低。任凭领头的红袍青年推销自己带过来的生药,陪笑说着好话。却被老人家婉拒,寸步不让。 药铺里面的几个跑堂的伙计有些不耐烦,开始赶人。嚷嚷声不算小,周围行人驻足观望发生的一幕。喜欢热闹的人凑到警觉,问询或是指点议论纷纷。 恰好一队官兵策马而来,人人铁甲,个个精神。为首一人身披军官明光铠,胯下乌骓马,鞍挂霸王枪,威风凛凛,不是从军营回府的黄安又能是谁? 明天就是跟段明约定好的启程日子,安排好军中事务。他带着十多个亲兵打道回府,收拾准备一番。忽然见到前面有人扎堆,拍马凑近过来观瞧。 “此处发生何事拥挤?”王贵伸长脖子,大喝一声。 “黄都监,别无他事。是这群潭州来的商贩贩卖生药,小店内……”药铺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见状,立刻上前说明此事,又指了指生药贩子们。 药铺不地道,明显是趁机压价。黄安心里跟明镜似的。可这种事轮不到他过问,也不想惹是生非。本想一走了之,却看到这群生药贩子时眉头一皱。 这一群十多个人,个个是彪形大汉,孔武有力。而且人人都是穿着红衣,有人红色抹额,颇为奇怪。 尤其是领头的小伙非常精神,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头戴三叉冠,身穿皮甲,系着一领大红袍,气质迥异,头上插两根野鸡尾翎,真有些吕布的味道。几辆车上还藏有刀枪器械,一条方天画戟。 黄安上下打量那青年,身材魁梧,腰板挺得笔直,双臂修长,手掌宽大,蕴含力道,应该是个高手。 “相公,这些人都是练家子。”黄安身后,两条相貌有六七分相似的汉子眼睛眯起,凑到黄安身边提醒。这对兄弟叫樊大,樊二,是招募的江湖汉子。 “嗯,看出来了!”黄安微微点头,看向那个红袍青年,在马上一抱拳:“那好汉子,某家乃本府兵马都监黄安,最爱结交江湖好汉,可否通留姓名?” “哎呀,入济州便多曾听闻,原来是大官人当面,见过黄都监。”那青年眼前一亮,忙上前行礼。恭敬地回答:“回相公的话,小人姓吕名方,”潭州人氏,惯走江湖多年,有个小温侯的诨号。” 小温侯吕方? 黄安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喜,暗道果然是你这小子。 吕?,祖贯潭州人氏。平昔爱学吕布为人,因此习学这枝方天画戟,人都唤做小温侯吕方。因贩生药到山东,消折了本钱,不能够还乡,权且占住对影山,打家劫舍,后来碰见宋江一同上梁山。 这小伙子出场的时候武艺不算太高,但年纪轻轻,处在成长阶段。原本轨迹之中梁山泊攻打江南方腊,吕方能跟梁山五虎级别的猛将石宝鏖战50回合。 这是个有潜力的成长型的护卫骁将! 黄安思绪飞转,把吕方的生平事迹迅速回想一遍,心说遇到了却是缘分,又岂能不拉拢收为己用? 黄安看了看十多车生药,明知故问:“兄弟贩卖生药?” “嗯,一群兄弟凑钱做点小买卖。” “那兄弟,这是遇到难处了?” “前段时间多雨,药材受潮,卖不出去。” …… 一问一答之间,黄安从当事人口中了解到实情,斜眼看了眼药铺掌柜懒得揭穿小把戏,大包大揽:“吕方兄弟,正好我军中招募不少新兵,准备采购一批药材,这批生药按照市价,我全要了。” “此话当真?”吕方及伴当大喜。 “那是自然,绝无戏言。”黄安哈哈一笑。 “只是药材受潮……”吕方喜悦后有些犹豫。 “找个地方暴晒几天,能储存数年。”黄安不在意地摆手。 “兄弟,不如到黄府安顿下来如何?” “那是否叨唠相公?”吕方稍微有点迟疑。 “哈哈哈,无妨,我府上并无女眷,兄弟来了热闹,陪我喝几杯。”黄安翻身跳下马,走到吕方身边一把拽住他热情的邀请,又招呼商队推着车儿跟随。 众人走远,只剩下药铺掌柜惋惜的叹气。 黄府,是三进三出的大院,里面又有十多个小院落,数十个房间。安顿吕方这支小商队绰绰有余。伙房准备了丰盛的酒菜来招待风餐露宿的汉子们。 内宅,厅堂。 黄安单独设宴,与吕方把酒言欢。 北宋时期的酒是纯粮食酿制的米酒,度数也就十多度。入口软糯甘甜,缺点就是杂质多,略显浑浊。不是事先沉淀后舀出酒液来就是筛酒来吃。 几杯酒下肚,话题多了,随着攀谈,黄安越发了解吕方。这小伙?幼拜无名老军习武,?爱骑射,刀枪棍棒有所涉猎,尤其善使?天画戟,武艺超群。 “哦,兄弟,不知老先生现在何处?”黄安听到对方说起拜师学艺兴趣大起,他也想拜个名师学艺。 “哎,哥哥,恩师前两年故去。”吕方神色有些黯然。 黄安暗道可惜,见吕方神情黯然,边给他倒酒边安慰:“兄弟节哀,那老先生也不希望看到你颓废。如今当逢乱世,兄弟有一身武艺,可愿从军?” “也曾想过,可却无甚门路,我等武人难有出头日。”吕方仿佛想起往事,神色更加黯然,喝了口闷酒:“不得已,跟同乡凑钱做点生药勾当过活。” “做买卖能挣几个钱?有什么作为?”黄安猛地一摆手,见差不多了抛出橄榄枝:“兄弟不嫌弃,便跟着我吧!任职军中,总好过风餐露宿,居无定所。” “当真?”吕方又惊又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黄安哈哈一笑,又说起好话来:“我也曾听闻过荆湖路多豪杰,潭州地界有个少年英雄。平昔爱学吕布为人,惯使方天画戟,唤做小温侯。兄弟以后就在我身边,做个副将如何?我也有个帮手,以后咱兄弟做出番大事来。” “多谢相公厚爱。”吕方心中感激不已,随即蹦将起身,退后几步。唱了个大喏,纳头便拜:“小弟便跟着哥哥,纵使前路刀山火海,吕方亦是无惧!” “哈哈哈,好兄弟,以后有你相助,我胆气更足。”黄安也许是绕过桌案,伸双手搀扶吕方大笑。 “来,兄弟,咱们坐下吃酒。” “是,哥哥,您坐下,小弟来倒酒。” 黄安和吕方再次入座,推杯换盏,说着彼此过往经历,又谈论刀枪棍棒等武艺,畅快大笑,好不快活。 直到深夜时分,两人同榻而眠,说不完的知心话。 第九回 锦豹子杨林 次日,黄安早早的起床,洗漱完毕,换上官袍外套明光铠。金银细软,换洗衣物自有丫鬟收拾妥当。 他又令亲兵给吕方及其手下弟兄们每人准备一套铁甲,各自收拾东西。这些惯走江湖之人跟随同行。 黄安又挑了几个亲兵,共计二十人。众人在府上用过早膳,辞别老管家人等。翻身上马,挎了腰刀,各拽刀枪,从后门离开黄府赶至府衙,段知州欲巴结蔡京不敢怠慢,早早来坐堂升厅,东西准备妥当。 贴上封条的生辰纲装了十多辆太平车。 黄安与这位段知州见过寒暄,带上他的私人信件,领了官府公文印信,又从府库中支出银钱当路费。另外又把仓曹官拍马屁准备的肉干给笑纳了。 最后黄安利用职务之便,以事关重大为由。在甲仗库之中,人人挑选了强弓劲弩和两壶箭矢来防身。负责人员并没有登记,显而易见,是有拿无还。 “这便是当官的好处,真有权利。”黄安如是说教。 “他娘的,在官府做事就是好,连吃带拿。”吕方和手下兄弟们跟着黄安转了一圈,两手空空而来,满载金银而归,个个亲眼目睹,既羡慕又咬牙。同时也更加坚定,要跟着孙新过这种三保日子。 该拿的拿,该要的要,事情办得妥了。 黄安便带着人护送着十多车生辰纲,离开府衙,直奔城外,中途与樊大,樊二兄弟带领的亲兵会合,他们七八个人骑着马,各自还牵着两匹战马。 这些是用来运送生辰纲的脚力。 黄安才不会选择推着太平车去京城,速度得多慢。本来可以乘船走水路更快,他却寻思着多出去走走适应新环境,而且遇到江湖好汉的机会更大。 再加上有这个条件,便以马队前行! 众人找了个无人处,把太平车上装有金珠宝贝的箩筐让十多匹战马驮着,十多辆太平车送到黄府。 黄安率领二十骑出了济州城。 “都监相公,慢行!”才刚出城,斜地里走来一队官兵。个个穿着铆钉皮甲,押送着十多辆特制的水车。里面装满了各种鱼虾,是从水泊回来的队伍。自从与梁山达成交易,天不亮便有人去收购送回。 “相公,这回有意外收获,逮住一个贼眉鼠眼之辈。”这支队伍迅速靠近。负责买卖的领队王五献宝似的让军汉拖拽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汉子来。 黄安在马上探头看去,心说好一条大汉。 这人身材魁梧,头圆耳大,鼻直口方。生得眉秀目疏,腰细膀阔。却眼眶发青,脸颊肿胀,身上衣裳有多处破损,嘴巴还被堵住了,一直扭动身体。看到孙新等官兵后剧烈挣扎,呜呜着,满脸悲愤。 “这是怎么回事?”黄安没有管他,问王五:“你且如实说来!” “是!相公。”王五是黄安心腹,一个转身吩咐身后队伍先入城,见四周无人,上前指着汉子小声说:“相公,你看这家伙满脸凶相,一看不是好鸟。而且这厮鬼鬼祟祟,一直在水泊边上徘徊不定。 这几天与朱掌柜交易都看到这人出没,形迹十分可疑。我等装作没有发现,歇脚时碰上找机会搭讪,趁着对方不注意,七八个兄弟拥上前,箍头扭手,将他擒拿住了。这厮有几下子踹到几个兄弟。是不是要把他关到牢房严加拷问,审讯其来历?” “甚么?有这种事?”黄安一惊,皱眉看着大汉:“兄弟,我且问你,看你这身装扮可是惯走江湖?” “嗯嗯……”那条汉子点了两下脑袋。 “好,配合就好。你是不是知道猫腻?是便点头,要是装疯卖傻,本官为了秘密不被泄露,只能让你闭嘴。” “呜呜呜……”那汉子忙不迭点头,连连叫唤像有话说。 “让他说话。”黄安挥手示意,王五立刻把汉子嘴里的破布给扯掉,这条大汉呸呸几声,立刻大声辩解着:“呸呸,我在江湖多年,其中的规矩知道。朱掌柜是李家道口的,我也了解,本来想投奔,只是担心,我只是好奇官兵为何大批收购鱼虾?” 王五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嘿嘿冷笑:“这个谁知道呢?说不定你是大名府来的细作,来刺探情报。” “你别冤枉好人,我一个江湖人是如何是官兵?”那汉子有些恼怒,圆睁怪眼,盯着王五语气不善。 “相公,你看他……”王五被看得发毛了。 “好了,给他松绑,东西还给他。”黄安摆摆手,看向那汉子,笑道:“兄弟,你我相遇也是有缘。在下乃是本州兵马都监黄安,最喜欢结交江湖汉子。你又知道的太多,这样吧,以后跟着我如何?” “哎,我自然明白相公是不放心,那我便跟着您混口饭吃。”那汉子听到这番话满脸苦笑,只得同意。 “你还别不乐意,跟着相公那多好。”王五带人给这条汉子松绑又把一个破包裹和一条笔管枪还给他。 “好汉子,不知姓甚名谁?” “回相公的话,小人唤杨林,江湖上有个绰号锦豹子。”那汉子松绑后活动一番手脚,抱拳回应。 “甚么?锦豹子杨林?”黄安闻言,脸上露出笑容。怪不得在水泊边上鬼鬼祟祟被逮住,原来是这位。 “哦?相公也知道我?”看着杨林接过行囊,好奇地问。 “哈哈哈,黄某最爱结交江湖好汉,又如何没听说过?”黄安翻身下马,来到杨林身边,行礼赔罪:“兄弟,我手底下的人下手没轻没重,不要见怪。” “相公严重了,是某家一时不察中招,休怪他人。”杨林看见黄安对自己这般礼遇,上前接住还礼。 “哈哈哈,江湖前辈锦豹子杨林的大名,幸会幸会。”黄安拉住这条大汉,满脸感慨,说着拜年话。 对于这条汉子,他还是非常看好的。 杨林,乃是彰德府人氏,流落绿林多年,走南闯北,经验丰富,人称锦豹子。他早年曾和火眼狻猊邓飞合伙做过买卖。又与登云山好汉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也颇有交情,可谓是认识的人颇多。 在绿林上混饭吃养成了谨慎的性格,原本轨迹里,这位锦豹子想上梁山又怕不被重视,后来遇到公孙胜得到引荐,仍是顾虑再三不敢前往。一直到遇到戴宗,拉拢邓飞等几个好友这才结伴上山。 此人武力排不上号却福缘深厚,令人咋舌。要说运气最差的人莫过于青面兽杨志,做啥啥不行。 运气最好的就是这位,南征北战,在祝家庄做卧底被抓活下来,高唐州箭射高廉,挡连环救宋江。攻打青州时演无间道,安然无恙,拦路建功杀丘岳。围剿方腊那一战,多少好汉折了他没事,杭州染瘟疫,死了好几个,杨林运气好,活下来归队。受职福禄求闲,锦豹子也是梁山少有善终者之一。 “杨林兄弟,来来,我来为你介绍,这个是小温侯吕方。也是自家兄弟,一条方天画戟出神入化。” 黄安自是想拉拢杨林这个福星入伙,转身指着吕方介绍。这个年轻的小伙立刻跳下马,过来见过杨林,口喊哥哥。杨林忙还礼,三人攀谈说笑一阵。 黄安又把王五等人叫过来见过陪个礼,化解小矛盾。又叮嘱这几个军卒行事需谨慎,打发他们去了。 “相公,您这是要远行?”杨林看到马队,好奇地问。 “不错,我们要去趟东京汴梁城。”黄安笑着点头。 “那小弟陪哥哥同去。”杨林二话不说,自告奋勇。 “兄弟可会骑马?”黄安问道。 杨林笑道:“哈哈哈,行走江湖多年,这个自然会。” “那兄弟请上马!”黄安让人牵过来一匹备用战马。自己也翻身骑上的乌骓,见杨林动作熟练的上了马。一甩缰绳,“驾”,便率领队伍呼啸着远去。 第十回 吃霸王餐的大汉 北宋时期,人口密度少,十里不见人烟。正值盛夏,植被茂盛,郁郁葱葱,大片原始森林覆盖绵延。合抱粗的大树比比皆是,古木狼林,青山绿水,又没有大气污染,空气清新,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哪怕宋朝官道四通八达至各处,荒山野岭却难以企及。仅崎岖山路串联,横穿穷山恶林,凶险万分。古代远行可不像后世坐个车,千里一天便至。 黄安率队远行,一路看到的尽是远山近水,景色唯美。也从吕方,杨林那了解到出门远行的危险。远行不仅夜间要提防猛兽,还得担心被人劫道。 由于朝堂腐败,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到处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遁入深山占山为王,打家劫舍,路途凶险。因此,大多数人从未离乡远行过。 不是不想,而是多数人没那个能力。保不准在路上得病死了,或是遭遇山贼劫掠等意外客死他乡。这也是南来北往的商队一般是百人规模的原因。 远行,从来不是容易的事! 不过这对于黄安等人而言,又算不得什么大事。二十余人骑着马,装备精良,沿途不惧猛兽袭击。众人全是做官兵打扮。毛贼流寇看见了也不敢招惹。 所以骑兵队伍策马扬鞭,向东京城疾驰。 午时,烈阳当空,热辣辣的阳光使得人困马乏,队伍找了一家村店歇脚。小店不大,几间草堂相连。一圈篱笆墙围着,左边有草垛,又搭建草棚,石槽,可供牲畜饮水。 黄安留下几人轮流在外面照料马匹,便带人涌入店内。十来张大小桌子,吃饭的人不多,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做了两桌,立刻有伙计跑过来招呼,看到黄安一行人的穿着时缩了缩脖子,不笑假笑。 这伙计心里却在叫苦着“怎么来了一群爹”,他也有一些眼力见,瞅准黄安这个领头人笑脸相迎,说着好话,擦抹桌案倒茶:“哎呦,这位大相公,各位官爷,快,快坐下喝杯凉茶解解乏,不知要吃点啥?” “你不用怕,吃饭给钱天经地义。”黄安看出小伙计担忧,笑着安慰。又丢过去五钱重的散碎银:“赏你的,好酒好肉尽管上来,吃完算钱,分文不少。” “好嘞,爷!”伙计慌忙接过碎银后又习惯地咬了一下,顿时眉开眼笑,心说这群官爷好生大方,得招呼好了。麻利地把银子揣进怀里,态度变得热情起来:“相公,店里有上好的黄牛肉,要切多少?” “甚么?有牛肉?”黄安眉头一皱,有些诧异地问。穿越到这个世界也有半个多月了,多少了解当今局势。贪官虽然多,但还没有到完全崩坏的地步。连他这段时间都只吃过两次牛肉,还是通过正规渠道购买。类似水浒好汉到哪有牛肉吃不可能。 耕牛,是重要的劳动力,家中养牛都要在官府报备。谁敢私自杀牛那要坐牢?搞不好要发配充军。 那小伙计立刻笑着解释道:“哎呀,相公不要误会,没人私自宰杀。是前段时间村里有头牛摔断了腿。已经在官府报备宰杀,牛皮,牛角卖给县衙。牛肉小店购得不少。秘制酱牛肉,好吃又放心。” “原来如此!”黄安恍然,随即笑道:“既然如此,先给每张桌子切上十斤酱牛肉,其他如鸡鸭只管端上来。再上几个菜蔬,另外每桌来两坛好酒。” “快点上菜,我们吃完赶路。”吕方,杨林等人催促。 “稍等,马上就来。”伙计连声应是。 黄安又叫住他:“对了,外面有马,你得准备一些马粮。” “相公放心,小的用米糠伴着,把军马伺候好喽!”伙计拍着胸脯保证,把茶壶放下来,转身离去。 这家小店厨房还比较麻利。 不一会儿,之前那伙计带着两人归来,罗列杯盘,酱牛肉,肥鸡胖鸭等肉类和菜蔬摆满一桌子。热气腾腾,肉香弥漫,酒坛拍开泥封,酒香四溢。 而且一群官爷吃饭,惊动了村店东家,是个五十多的老者。过来见过黄安,又送了两盘凉拌猪耳朵。 老者非常热情,边劝酒边推销:“相公,这秘制酱牛肉,稻花香酒,乃是本店招牌,诸位快尝尝。” “多谢老人家。”黄安笑着点头,拿过筷子却没动。 吕方,杨林品尝过后点头:“嗯,好酒,菜也挺不错。” 这是,来时路上说好的。 这一路上投店,他们两个经验丰富之人先尝试。确认酒肉没有问题,其他人安心食用,谨慎为妙。黄安自然对这个提议认同,还让人分为两拨。樊大,樊二兄弟带着几个亲兵照料马匹,轮流用膳。 这倒不是小题大做,一是生辰纲太过重要。二是这世道真的太乱了,保不准哪个村店就来点蒙汗药。杨林,吕芳没少经历过,这一路上小心无大错。 “嗯,酱香有劲道,这牛肉的确不错,酒也不错。”黄安见到两个惯走江湖的人说没问题才动筷子。品尝过后赞不绝口,这牛肉和村酒有几分滋味。 “吃吃吃,管饱。”黄安招呼大伙吃喝,众人立刻大快朵颐。打发走老东家,伙计后,众人自行筛酒,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说着当年勇,好不畅快。当有人吃饱喝足,便去外面替换同伴照料马匹。 正在众人吃喝说笑间,突然有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另外一桌客人吃完饭伙计正在算账讨钱。 “这位爷,两斤酱牛肉,一只烧鸡,一坛稻花香,一笼馒头。共计一百八十五文,承惠给一百八十文钱。” “俺…俺没钱。”那条汉子背对着黄安等人,应该身上拮据。只见他在身上摸了半晌,屁都没有,又在包裹翻找一会,取出十多文钱:“只有这么多了。” “甚么?没钱?没钱你跑来吃饭做甚?”伙计闻言恼怒。随即拉着汉子怕他跑了,又冲着村店后院呼喊“东家有人吃饭不给钱”,使得老者又跑了出来。 哪条大汉摸了摸脑袋,无礼地说道:“老人家,俺真没钱,要不俺帮你们挑水劈柴吧,算是还了饭钱。” “汉子,这些活计有人做哇!”那老人家哭笑不得:“咱村店客少,也是小本生意,起早贪黑挣点辛苦钱,一家人要养活。你这不给钱,让老夫为难……” 那汉子生得魁梧,膀大腰圆,皮肤黝黑,相貌凶恶。却又有些憨厚,摸了摸身上,不好意思地说:“老丈,对不住了,可俺真没钱,要不等俺到了济州城成为教头之后。以后有钱了,再还给你?” “哼,你这汉子又在说胡话,放你走了,饭钱还要得回来?”伙计,酒保凑过来,拦住去路冷笑。 “东家,咱们把他送官,对,送官。” “好了,老人家,这条汉子花销我给了。”黄安看到这一幕挥手制止众人嘈杂,凝神听到对话后觉得汉子憨厚有趣,见一方准备报官,立刻出言解围。 “哎呦,那怎么好意思?”店东家连连作揖。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吃饭给钱,你们小本生意不容易。”黄安笑着摆手,大包大揽,交代把帐算在他头上。 “你这汉子,今天是走运了。碰上好心的相公,还不去上前感谢一番?”伙计态度缓和,从旁提醒。那个老东家直接倒了碗酒,塞到汉子手中,语重心长:“后生仔,碰到了贵人,去敬酒谢过。” “多谢这位相公解围,以后等俺有钱了,双倍奉还。”那大汉端着酒碗走过来,敬黄安瓮声说道。 “哈哈哈,有趣,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如何奉还?”黄安越发觉得这汉子有趣,起身与对方遥遥碰杯,喝了酒,邀请道:“兄弟,坐下吃几碗酒。” “好,俺其实没吃饱,可身上没钱,也不敢多要。”那汉子也不客气,摸了摸肚子,大踏步走来。把老东家和两个伙计听得连连呲牙,又无可奈何。他们这老的老小的小,动起手来好像真拦不住。 “哈哈哈,伙计,添加碗筷,再切点肉,端两笼馒头来。”黄安非但没觉得汉子粗鲁,反而大笑起来。冲着伙计吆喝一声后,便拉着汉子坐下来吃喝。 第十一回 没面目焦挺 黄安亲自给汉子倒满酒,又让吕方,杨林,樊家兄弟来作陪。几人只顾吃酒说笑,接连吃了三大碗。 几碗酒下肚,这话题就多了。 “多谢相公解围,您是个好人!”那汉子放下酒碗,满脸认真地看着黄安。随后问道:“敢问相公名讳?” 黄安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吕方压低声音,替他说出:“那汉子,我家哥哥乃是本州兵马都监黄安。” 黄安最近名声大噪,尤其是在济州境内,几乎是无人不知。那汉子显然听说过,顿时眼珠子瞪大:“甚么?是近来击溃梁山泊,私下赠金给遇难军卒。各地百姓盛赞的,慷慨仗义的大善人黄安?” “大善人?”黄安脸皮抽搐,这个绰号有些别致,搞得跟自己冤大头似的。偏偏他还不能否认不是。只能笑了笑:“呵呵,些许虚名而已,何足道哉?” “不不不……,相公那是真仁义。”那汉子连连摇头,随后嘿嘿笑道:“俺还听说您最爱结交江湖好汉,又高价聘请教头。俺别的本事没有,拳脚功夫未逢敌手,正想前往济州投奔,找个地方吃饭。” “拳脚功夫?”黄安听到这话,来了兴趣。 杨林上下打量大汉,好奇地问:“兄弟有什么本事?” 汉子说到自己的本事,昂首挺胸,自豪的说道:“祖传三代相扑绝技,行走江湖多年,未逢敌手。” “兄弟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吕方上下打量汉子问。 “是啊,兄弟姓甚名谁?”黄安笑着问道。 那汉子闷闷地回应:“俺唤做焦挺,乃是中山府人氏。祖传三代以相扑为生。因貌相粗鄙,到处投人不着,平生最无面目,在江湖得了个诨号没面目。” 没面目焦挺? 黄安微微一愣,随即心中狂喜,这是在水浒中被严重低估的好汉之一,能力与倒数的排名极不符合。 焦挺以其出色的相扑技能成名,被称为梁山相扑擒拿两大高手之一。他与另一位梁山好汉浪子燕青齐名。随便施展拳脚,也能够轻松打倒黑旋风李逵。让这黑厮自认不是对手,可见其实力不容小觑。 “哈哈哈,没面目焦挺,久仰大名。”黄安打起感情牌:“近来我想请些厉害的江湖好汉作护卫,一直未曾遇上。没想到却在这里碰见,相遇真是有缘。” “俺也没想到在这里碰上相公。”焦挺见没有外人小声说道:“俺有意到梁山泊入伙,想找个安身之地。但因没有门路,一直不敢前往,后来听说相公大败贼人,又听说招揽教头,正欲赶往投奔。” “来,为了你我弟兄相遇,当吃一碗。”黄安端起酒碗。吕方,杨林等人知道黄安要拉拢招揽这条大汉,表现出足够的善意来:“焦挺兄弟,吃酒。” 焦挺忙捧起酒碗回敬,咕咚咕咚饮尽酒水,抹了抹嘴巴。突然起身,冲着黄安拜倒:“俺焦挺在江湖上东游西荡,一事无成。今天遇见了,俺愿意投奔相公,从此鞍前马后,还望相公收留则个。” “兄弟来投,我是求之不得,起来,以后是自家兄弟。”黄安起身双手把汉子搀扶起来,指着吕方,杨林介绍道:“这两位一个是小温侯吕方,一个是锦豹子杨林,皆是自家人,以后多亲多近。” “俺焦挺见过两位兄弟。”焦挺倒满酒后,跟两人见过。吕方和杨林等人纷纷来敬酒,重新认识彼此。 众人推杯换盏,大说大笑。 焦挺听说黄安要到东京城办事,自告奋勇地要跟随。 半个时辰后,盘空碗净,大伙吃饱喝足就面色微醺。 黄安又吩咐店家切了十斤酱牛肉,蒸了几只鸡鸭用油纸包好。又准备了三笼馒头,打了几葫芦好酒,付了足够的饭钱,这才带人拎着包裹离了村店。 而外面草棚里面的军马也喂饱了草料,照料得好了。黄安令人牵了一匹空出来的马儿给焦挺代步。 “哥哥,俺从小练的是拳脚功夫,这骑马俺不…不擅长。”焦挺略显不好意思,看着黄安吞吞吐吐。 马,尤其是好马,在大宋是稀缺货,不会骑正常。如黄安麾下近来招募的兵卒八成以上不会骑马。 “这个简单,三两天内,包你学会。”黄安哦了一声,笑容渗人。随即吩咐樊大兄弟带人拿出绳子来,几个人先是把焦挺架上马,接着用绳子拴紧。 “哥哥,这是作甚?”焦挺有些慌乱地叫。 “辅助你骑马,防止摔下来。”黄安笑着安慰汉子:“不用怕,以后在军中当差,不会骑马有些不像话。” 说话间,黄安翻身上马,不顾焦挺叫嚷,率队冲出院子。 “啊啊~,哎哟,俺要摔下去了。”马儿撒开蹄子狂奔,焦挺姿势笨拙,被上下颠簸有些慌了手脚。 周围人大笑,吕方,杨林拍马来到其身边,教导:“哈哈哈,兄弟,不要怕,挽住缰绳,身子别往后仰。低头俯身,目光看前方,双腿夹紧马腹……” “好好,是不是这样子?” 一群人快马扬鞭,很快就远去了! 离开济州境内,队伍不停歇。直到天色渐暗搞了个村店投宿。焦挺没骑过马,吃得又多,下了马连吐不停,精神不佳,喝了点米粥,早早的休息去了。 用过晚膳后,黄安则趁机跟吕方,杨林切磋武艺。直到夜深,安排好小队轮番守夜,方才回房安歇。 次日,确认生辰纲没有异常,黄安一行人又在村店里用过早膳。买了些干粮,付了房饭钱,继续起程。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焦挺骑马有模有样。 自从多了个没面目焦挺,队伍之中就多了不少欢笑。吕方,杨林等人指导汉子骑马,选用趁手的兵器。焦挺性格憨厚也是要面子,下了马,开始展现自己的相扑本领,拳脚功夫,反过来教导众人。 黄安是喜不自禁,求之不得。无论中午还是傍晚只要找到店家投宿,或是错过宿头在野外安营扎寨。他总会在马上跟吕方,杨林交战,步下与焦挺交手,不断学习对敌的经验,提升自己,增强实力。 不得不说,吕方这小伙子的确有本事,可塑性很强。随着不断交手切磋,一条方天画戟越发娴熟。以往一些没有吃透的招式开始融会贯通的使出。 最令黄安欣喜的就是焦挺拳脚功夫甚好,的确是被严重低估的好汉。双拳双脚耍开,十几人近身不得。这可不是夸张言语,吕方,杨林联手也打不过。 黄安从焦挺那里学到了不少发力技巧,独家绝技,结合自己在部队中学到的格斗擒拿,其威力得到极大的增强。他投桃报李,把擒拿术教给对方。 锦豹子杨林武艺只是一般般,但为人谨慎,江湖经验丰富。对地形颇为熟悉,能制作陷阱捕猎,烹饪烧烤等多才多艺,做事稳重,是个难得的人才。 黄安越了解三人,越感慨身边也开始聚集帮手相助。为了拉拢增进感情,途中路过集镇购买马粮的时候,黄安见几人穿着陈旧,悄悄在成衣铺子为他们置办两套换洗衣裳,送去时令他们感动不已。 黄安为了收拢人心,更是保证到了京城之后请大家吃酒逛街,大采购,使得随行汉子直呼相公高义。 二十余人,一路上,夜住晓行,饥餐渴饮,赶赴京城。除了投店切磋,歇马,几乎不停。快马加鞭,短短几天时间,跨越七八百里路,踏入开封府。 ,几天来,沿途历经不太平,令黄安心情复杂。尽管没有毛贼流寇来袭,路过集市时却总能看到衣衫褴褛的流民,富贵人家子弟呼朋引伴,挥金如土。穷苦百姓为了几文十几文钱,起早贪黑劳累。 恶霸地痞欺负底层百姓屡见不鲜,官差衙役吃饭不给钱,吃拿卡要这套很熟练,老实人忍气吞声。 “律法不严,阶级分化,在哪里都有这种糟心事。”黄安看着这些身穿古装服饰却非常熟悉的做派,心情沉重,暗自告诫自己,谁有钱那就搞谁。 第十二回 见义勇为 京畿路,乃是东京城周围地区。也是指后世的河南省。地势呈望北向南、承东启西之势,地势西高东低,主要由平原、盆地、山地、丘陵、水面构成。耕地面积多,土壤肥沃,是中华文明起源地。 历朝历代称之为中原,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此行目的地——东京汴梁城,在直隶开封府境内。坐落在平原尖端,位于黄河下游的大冲积扇平原地带。其地势西北部较高,东南部较低,北部是大堤的高滩地,而西部和南部的地势则相对平坦。因此,开封包含了一定高度的丘陵和洼地。 但河南自古就是产粮之地,时值七月初,正是收获的季节。金黄一片的田野一望无际,稻香阵阵。百姓们男女老少在田间忙碌,劳累却喜笑颜开。 七月上旬,黄安率队走在田埂之上,看着淳朴的百姓们忙着收割稻谷,又看看饱满的谷穗暗自点头。 黄安迎面碰上一个老农勒马停下,行礼与之攀谈。 “老丈,有礼了。” “见过官爷,不知何事?” “老人家,别怕,今年收成不错哟!” “是哈,这位官爷,今年风调雨顺,收成的确可以。” “不知道乡亲们最终能获得多少?” “这个分为两种,田地属于自己的只需要缴纳一成税收。若是耕种富户田地,除了官税,还得给主家交租。有的是两成,有的是三成,收成也得看天。” “原来是这样,打扰老人家。” ”不过是举手之劳,官爷客气了。” 类似的攀谈简单,却说明许多东西。黄安每到这么一处地方都会询问情况,了解各地的百姓的收成情况。兼并土地的危害显现出,富户剥削穷人。 另外宋朝农业技术的改革,优良种子的筛选和规范性施肥。北方多旱地,粮食亩产300斤,南方平均亩产有四百斤,在历朝历代中算是出类拔萃。至少要超过元明清等朝,甚至是近期民国时期。 这也是宋朝能养活上亿人口的根本所在。 如此富裕的国家,如此有基础的国家。因为国家制度的缺陷,以文官治国,领兵,尽可能的打压武将,分化权利,把武将硬生生的阉割,积贫积弱。 黄安想到北宋要不了几年便会灭亡,南宋苟延残喘。莫名有种悲凉之感,也有些紧迫,要快速发展壮大。那样在乱世来临之时,才有资本活下去。 “呜呜,救命,快救命啊!来人……” “啊,救命啊,快来人呐,快来人吶!” 这时,突然有嘈杂哭泣声,求救声令孙新回过神来。也惊动吕方,杨林等人,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群孩童沿着河岸奔跑,焦急地哭喊或哇哇大哭。 “不好,天热,定是有人戏水出了事故?” 黄安只是一眼,便想明白缘由,二话不说,拨马奔过去。吕方,杨林,焦挺等人见了忙紧随其后。 二十余人四十匹马,呼啸着很快到了附近。 果然就见湍急的河流中有四个男孩在挣扎,呼救。拼命扑腾,想抓住岸边伸过来的树枝爬上岸来。却被湍急的水流越冲越远,岸边的孩童却跟不上。 远处的大人们听见了呼救,纷纷赶来却来不及了。 “闪开,通通闪开。”黄安见情况危急,再不施救几个孩子没了。大声让那些孩子闪开,猛拽缰绳。乌骓马几乎是人立而起,黄安也趁机跳下马来。不等站稳就冲向河流,三步并作两步跳入河中。 身上的光明铠虽然沉重,但在湍急的河流中不容易被冲走。黄安仗着水性好,在水中迅速游动,接近落水的孩童从后面揽住,一边安抚一边救别人。 “不要慌,不要慌,不要胡乱动弹,脑袋拼命朝天仰。”在黄安的厉声喝斥之下,被抓住的孩子下意识地听从不再乱动弹,脑袋高扬避免呛水。 黄安再次抓住一个孩童,让他们牵着手,又抓下一个。很快,落水的三个孩童互相抓着成一条线。只是在黄安去救最后一个孩子时,对方被水冲远。 黄安看了看救下来的三个孩童,没有多想,奋力向岸边游去。河流湍急却不宽,很快到了岸边,赶来的吕方,杨林等人挨个把落水的孩子拉上岸。 黄安却是用脚一蹬岸边向后退,同时深呼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向已经被水冲走的孩子游去。 这时,大人们也闻讯赶来,落水了三个孩子父母长辈冲将过来。揪住自家小子,劈头盖脸地喝问。原来是几个孩子爬到岸边的树上玩耍,不料树枝折断,一个孩童即将掉落被人抓住,又有两人爬过来相助,树枝承受不住重量断了,四人同时落水。 “呜呜呜,我儿,我儿没了。”一个农妇听说自家娃儿被水冲跑了,顿时如遭雷击,软倒在地上哭嚎。 “哭哭哭……,你这娘们就知道哭,官爷不是去救了吗?”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应该是孩子的父亲。听自家婆娘哭哭啼啼,不耐烦地转头大声喝斥。嘴上不干不净的骂咧,眼中的担忧却掩饰不住。 “你个死鬼,娃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跟你没完。”那妇人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又哭又闹又叫。惹得那汉子恼怒伸手要打,却被众人拦住。 “快看,快看,河里有人。”这时,有不少人惊呼。众人纷纷顺势望去,果然只见有人影破水而出。定睛一看,不是黄安又能是谁?抱着昏迷的孩童。他没有往这边游,而是就近靠岸爬上岸施救。 熟练地清除孩子口鼻异物,扒掉衣服,开始摁压胸腹。待到那些大人们赶过来时,这个七八岁大的孩童哇哇吐出几口水,睁开了眼,清醒了过来。 “哈哈哈……醒了,醒了。”围着的人群一阵欢呼。 “好了,谁家的娃儿领走,以后看紧了,不要乱跑。”黄安抹了抹脸上的水渍,起身看向周围的人群。 “多谢官爷救命大恩,我夫妇给你磕头了。”那对中年夫妇飞奔着上前抱着醒来的孩童,倒头便拜。 “不用……”不等黄安开口,之前三个被救的孩童父母纷纷拽着孩童走出人群,一家人拜谢救命恩人:“官爷,没有您相助,我家娃儿也怕是凶多吉少。” “哈哈哈,举手之劳,小事尔,以后可不能贪玩调皮。”黄安仰天大笑,不在乎地摆摆手,上前搀扶起几家人,摸摸几个孩子的脑袋,好言告诫。 “官爷,不如到我们家中,好生款待恩公。”几条汉子纷纷上前,真挚地邀请黄安到他们家中做客。 黄安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吕方等人,婉言谢绝:“免了免了,这份心就行,我等还有公务在身。” “那恳请恩公留下名姓,我叫娃儿有出息了也好报恩。” “某家济州黄安。”黄安如实相告,攀谈几句让对方离去。周围百姓纷纷向黄安等人行礼,这才散去。 唯独剩下一人没走,这却是个风度翩翩的文人。三十来岁,头戴纶巾,脚踩软鞋。衣着朴素却很得体,面色微黄,相貌堂堂,身上透露着书卷气息。 “先生有何贵干?”黄安褪下铁甲擦拭水渍,笑着问道。 “这位相公请了!”那文人行了一个标准的文人礼,接着侃侃而谈:“闻某所料不错,诸位是要前往京城。可眼下太阳即将西落,抵达时城门关闭,到时候得投宿。诸位多半首次来京城,人生地不熟。不如到我家安顿,明日在下打算进城买些笔墨纸砚。正好陪相公同行指引方向,不知意下如何?” “我这儿人不少,先生家中可能住得下?”黄安也看了看天边的太阳,觉得对方说得不错,反问道。 那文人胸有成竹地笑了:“闻某是村中教书为生,私塾致尚未开课,别说二十人,再来二十人也住得下。今日恰好遇见相公仁义,也想结识一番。” “先生相邀,岂能不从?那我等叨扰先生。”黄安也觉得这个文人不简单,结交一番也好。于是便答应对方的要求。率队跟随对方前往其家中做客。 第十三回 山野遗贤闻焕章 再说黄安令人牵来一匹马供这闻先生代步。而这个文人果真非常人,踏马镫,翻身上马的动作娴熟。 “闻某这些年来,也曾陪权贵骑马射猎,故而学得。”闻先生像解释又像是自嘲,策马在前面带路。说着自己为何出现在此处和在汴梁城的见闻。 他是私塾的教书先生,教的学生越多,也越宽裕。来此无非是想多招募些学生,秋后私塾更加热闹。黄安也说着沿途的见闻,也了解京城这座古都。 当天空中太阳泛红,队伍进入一处村落。 大概距离汴梁城十里地,村庄不小,五六百户人家。时而看见篱笆院落,组成村东村西几个区域。村外田野间有人忙碌,村内幼童嬉闹,鸡鸣犬吠,一群大白鹅乱叫,炊烟袅袅,尽显田园风光。 一行人策马慢行走在村里,数十匹高大神骏的马匹,马上人穿铁甲,个个精神,人人威猛。引得追逐打闹的孩童好奇观望,不时有大人走出屋子拉着自家娃儿叮嘱,又或是向那闻先生笑着打招呼。 显然,这位私塾先生在村子里的地位不低。 他的私塾建立在村西地势较高的缓坡上,十来间茅屋相连。半人高的夯土墙围成一圈,十几棵桃树环绕,院子里梨树成荫,供孩子们嬉戏打闹。 屋前屋后几片菜园,养了两条大黄狗,一群土鸡咯咯叫唤,一条小溪从附近蜿蜒流过,群鸭在戏水……一个仆人在菜园子里施肥,两个孩童喂鸡鸭…… 私塾出了村子而平静,鸡鸣犬吠又不失烟火气,的确是个好地方。仆人是闻先生的书童,两个孩子也是他收养的孤儿,如儿子般照顾并教授学问…… 十来间屋子的确够大,安顿下黄安一行人绰绰有余。闻先生吩咐仆人安顿好众人,又杀鸡宰鸭款待。黄安悄悄吩咐樊家兄弟带人帮忙,买些酒肉来。 放好东西,安排妥当。那闻先生把黄安,杨林领到正厅草堂入座,取出上好的茶叶,亲自泡茶递来。 他上下打量黄安,沉吟片刻,笑盈盈地问:“黄相公气度不凡,谈吐得体,本领了得,绝非常人。” “先生所言甚是!”杨林哈哈一笑,立刻给黄安吹嘘造势:“实不相瞒,我家相公乃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在当地那是有名的大善人,有孟尝君之称。他最会行军打仗,谋略过人,江湖多称黄镇北。” 兄弟哎,你这是真敢说呀! 黄安听到孟尝君脸皮抽绳抽搐几下,又听到显军打仗黄镇北这个绰号,下意识看了看杨林没有说话。 杨林置若罔闻,大吹大擂,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来。如黄安如何击溃梁山泊,怎样行侠仗义。济州各地百姓是有多么欢迎这位黄公子黄大官人。 “哦,大善人,孟尝君?”闻先生吃了一惊。又冲黄安拱手:“原来是仗义豪爽的黄都监,济州有个水乡叫梁山泊,闻某也听说过,聚集一伙凶顽打家劫舍。竟是被都监相公击败,此乃是大功一件。” “哪里,侥幸而已。”黄安谦虚地摆手,心里却是唏嘘着,江湖汉子名声怎么来的?就是眼前这样相互吹捧,然后传开了被人所知。说的多了就有名。 黄安叉开话题,问道:“对了,先生言简意赅,又是足智多谋,绝非普通人,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哎,乡野村夫,算什么高人?”闻先生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无甚名声,姓闻双名焕章。” “闻焕章?”黄安呢喃出声,觉得非常熟悉。突然眼前一亮,焦急地问道:“那先生,此地可是安仁村?” “不错,正是安仁村!”闻焕章答道。 好,这里果然是安仁村,果然是那个闻焕章!黄安得到准确答复后心中狂喜,有一种捡到宝的喜悦。 闻焕章,原本轨迹里是东京汴梁城颇为有名的文士。也是当朝殿前大尉宿元景的同窗,擅长政务,精通兵法。又有治理地方的才干,朝廷大臣多有知识的,只是这位闻先生过于正直,与贪官污吏非是同路人。故而没有人举荐,一直在山村隐居。 而有一首诗形容这位闻参谋的。 年来教授隐安仁,忽召军前捧綍纶。 权贵满朝多旧识,可无一个荐贤人。 直至后来太尉高俅亲率大军征讨梁山,接连失败,才想起自己缺少一个谋士,这才请闻焕章出山相助。可后来又有奇人,建造车轮式大小海鳅船。导致高俅自信心爆棚,不听闻参谋劝谏,以致大败。 若是听取这位闻参谋的意见,等待水军训练成再打,直捣黄龙。到那时,讨伐梁山结果又会不同。不说一举剿灭晁盖,宋江,但至少不会全军覆没。 然而,这么一个有能力的人隐居在山野,非常可惜。黄安越看闻焕章越欢喜,自己手底下就应该有这种人相助。无论是军务还是生意,得有人帮衬。 黄安好话张嘴就来,一个劲夸赞闻焕章:“哎呀,闻先生乃是了不得的大才呀!又何谈无名乎?我多曾听闻过教授大名,兵法,政务无一不通,行军打仗无有不会。可恨朝堂昏聩,不荐贤才。” 说到最后,黄安满脸惋惜,低声咒骂贪官污吏奸臣。与闻焕章站在一条战线上,拉近彼此的距离。 “哎,说这些作甚?”闻焕章触景生情,连番长叹:“道不同不相为谋。闻某性格不被那些权贵所喜。无法在官场上有番作为,教授顽童亦是不错。” “先生,你还年轻,又如何这般隐居山野?”黄安察言观色见对方有意兴阑珊之意,立刻收敛笑容板着脸:“当今局势变幻莫测,我听说北方金国建立。对辽国宣战打得激烈,或许一个乱世即将来临。” “这又如何说起?”闻焕章听出言外之意,来了兴趣。 招揽好汉容易多讲义气就行。 可是对于聪明的文人,需要有东西打动方才拉拢。黄安暗自思忖着,要拉拢这种文人入伙得动脑子。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开始说起北方的局势来:“金国,女真人也!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喜食生肉,半生米饭,饮用牲畜血,生性野蛮,凶残至极。最大的部落首领完颜阿骨打雄才大略,统一部落。起兵至今,短短两年时间,建国称帝……” 古代消息传递慢,金人崛起的事情大宋知道的人寥寥。何况是黄安言简意赅,说的详细,闻焕章惊讶不已:“黄都监对塞外之事了解的如此详细?” 黄安哈哈一笑,解释了一句:“我经常使人到北方买马,听逃难的北地汉人说的。辽国安逸太久,贵族贪图享乐,贪官成群。军队又疏松训练,金国起兵之初骁勇善战,辽国又哪是对手?节节败退……” 接下来,黄安把辽国与金国发生的几次碰撞如河店口,黄龙府等几场战斗简单提及,每次金国以多胜少,打得辽军落花流水,顺便抹黑女真人。 闻焕章虽然博览群书,也颇通兵法,擅长政务,但是蜗居东京城,类似这种塞外话题知之不多,听得津津有味,唏嘘连连,不时追问黄安或探讨。 “我所担忧的不是辽国,而是北方大乱带来的影响。如北地汉人南逃,流寇毛贼增多。甚至是辽国被灭之后。面对更加强大的游牧民族,大宋危矣!” 黄安的担忧顾虑,闻焕章深有同感地点头:“黄都监所言甚是,北方多了个恶邻,又将腥风血雨。” 黄安拐弯抹角,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所以说,北方乱局起,先生不能隐居山林躲着,置身事外。” “我一乡村教授,无能为力呀!”闻焕章露出苦笑来。 黄安斟酌片刻组织一下言语,抛出橄榄枝:“先生大才,埋没可惜。黄某请先生出山,做一个幕僚长。协助我料理军务,帮衬处理琐事,不知愿否?” 闻焕章在东京城碰壁多年未能混迹官场,早已心灰意冷。眼下黄安诚心邀请,思索片刻便同意了:“好,我与相公相遇是有缘,相公所言事关黎民苍生。闻某便出山,相助相公,还请恩官收留则个。” 说话间,闻焕章起身退后几步,倒头便拜。 黄安大喜,赶忙上前搀扶,开怀大笑:“哈哈哈,我得先生相助,如汉高祖得子房,何愁大事不成?” “先生,这位是兄弟名唤杨林,江湖人称锦豹子。为人稳重,办事可靠,乃是我身边的得力帮手。”黄安拉着闻焕章寒暄过后,介绍边上的杨林。 这位兄弟也是个乖觉之人,心思缜密,立刻上前见礼问候,闻焕章态度和善,赶忙还礼,攀谈说笑。 此刻外面天色已黑,仆人进来,说酒宴准备妥当。闻焕章这个东道主,立刻拉着黄安,杨林去吃酒…… 第十四回 开封汴梁城 开封,又称“汴京”,“东京”、“汴梁”,是北宋的都城,是中国六大古都之一,富华甲天下,开封在作为北宋都城的时候,是这个古城最辉煌的时期。 之所以叫东京,是因为自古以来,一般都是以洛阳,长安作为首都。而开封在崤关以东,古时这些地方叫关东。建在关东的京城就叫东都,东京。 开封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虽然在地理位置上缺乏长安的“关中之险”和洛阳的“山河之固”,但凭它在隋唐时期汴河、蔡河、五丈河等陆续开通。水路通至各处,漕运衙门转运物资方便。使得京城越发繁荣,逐步形成了“天下要枢”的局面。 朝阳冉冉东升之时,打北边来了一队骑兵。再看到前方耸立着一座巨城的时候,人人止不住的惊呼:“哇,好一座雄城,了不得,济州城如犄角旮旯。” 这队官兵不是别人,正是黄安一行人。 昨天在安仁村闻焕章家中安顿,把酒言欢,至深夜。黄安与这位闻先生同榻而眠,讨论治国之道。次日,早早的起来,从安仁村出发,抵达东京城。 汴梁城周围地势开阔,无遮无拦,宛若一处大校场。那座巨城,城墙五丈多高,像是条卧龙绵延望不到头。城池规模之大,实属罕见,令人咋舌。 哪怕黄安见过后世的繁华大都市,此刻看到这宏伟的都城,巨型城门也觉得震撼。没有起重机,吊机等器械,硬生生修建巨城,堪称是一个奇迹。 除了经常来到京城的闻焕章,吕方,杨林,焦挺等汉子从未来过都城,此刻瞠目结舌,惊呼连连。好奇地四处张望,露出一副乡下人进城的表情。 “相公,东京城如何呀?”闻焕章满脸微笑地看着众人,过了一会儿后。拍马凑到黄安身边笑着问。 “城高墙厚,乃是座雄城,固若……等等。”黄安下意识实话实说,随即又觉得不对,看着闻焕章脸上的笑容耐人寻味,更加确定对方不会无的放矢。 这文人话里有话,黄安仔细打量这座东京城。又拨马退后十几步再看时,果然发现其中的端倪。 “嗯?城中守备力量不足,为何如此松懈?” “呵呵,相公果然观察细致,短短时间发现不妥之处。”。”闻焕章竖起拇指称赞,又无奈地叹气。 吕方,杨林等人听见两人问答,从震惊中回神抬头观察。只见城墙上驻守的军卒人数稀少,隔老远的距离站着人,稀稀拉拉。而且不是靠着墙垛打盹,就是几个扎堆聚在一起说笑,纪律散漫如斯。 “东京城的皇城禁军不是精锐中的精锐么?” 黄安又看了看城墙上的情形,十分不确定地问。不是他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而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大宋禁军,可以说挑了又挑,选了又选。天下精壮的男子都当上了禁军,装备精良,极为强悍。八十万禁军不是吹牛,仁宗时期达到八十三万。 尤其是皇城禁军,平时是不会低于十万大军驻扎。乃是拱卫京师,保卫天子最重要的一股力量。那更是禁军中出类拔萃的存在,装备也最为精良。 又哪里会像眼前这样一副歪瓜裂枣的模样? “军师重地,承平日久。”闻焕章一字一顿地说着。他这些年游走为了仕途奔波,了解的非常清楚。 见周围无人,问焕章满脸无奈,小声抱怨着:“不止眼前所见,自从十多年前太尉高俅上任后,皇城禁军渐渐不顶用,如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直至现在这般,禁军多有吃空饷,十万驻军缺额三分之一。” “甚么?这么多?” “不是,这可是天子脚下!”黄安在内,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京师重地,会出现这种情况? “哎,高太尉那可是当今皇上的心腹宠臣。”闻焕章愤世嫉俗地说道。随后在这位知情人的吐露下,众人唏嘘连连或满脸同情,对皇城禁军的同情。 帮闲出身的高俅当上太尉后,禁军变化翻天覆地。高太尉不仅将大营内盖上了花园楼阁供自己居住享乐,还把禁军当成免费的劳力,让他们盖房子来赚钱,军中没有一技之长的人,便只能自谋生路。 如汴梁城中挑夫走卒、泥瓦工匠,看家护院等。只要是能赚钱的营生都有禁军的身影!高俅又是个生财有道之人,从这些军汉身上按比例抽成获利。 真的是军卒为了钱财而折腰,军官为了钱不择手段。故而九成以上的皇城禁军疏松训练,除了装备更加优良外,论战斗力,不比地方军队强多少。 “安逸使人堕落。”黄安总结长叹,他也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东京城处在中原腹地,四周又有几个大府拱卫。哪有敌人会进犯?将士时间长了,松懈。禁军逐渐疏松训练,成为充门面的老爷兵。 怪不得金人杀到东京城时,皇城禁军几乎是一触即溃。黄安又看了看城墙上的挫兵,连连感慨。也明白大宋真正难缠的是驻守边境的西军,边军。 “走吧,习惯就好啦!”闻焕章笑了笑,招呼众人前行。沿途可以看见四面八方赶来的百姓或满载货物的商队排队等着入城,远处河面船队往来不断。 “相公有官职在身,倒是省出了不少功夫。” “哈哈哈,我就知道,在朝廷当差总得有些特权不是?”黄安笑容满面,率队跟随闻焕章直奔城门处。利用职务之便,不用与往来的百姓和商队排队。 众人到了城门处时,十多个军卒拦路喝问“来者何人”? 黄安命人取出济州官府签发的公文印信,说明得到召见。连入城费都省了,在守门士卒恭敬递还公文中放行,黄安大手一挥,率队入了这座都城。 跨过城门之后却是瓮城,城墙上几乎看不到巡逻的兵卒。过了瓮城,走不过几百步,街边的房屋渐多。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叫卖声,吆喝声不断。 在远处就可以感觉到城池内部的繁华。 汴梁城乃是宋朝的国都,设立百多年。 到底有多少人口,文献资料无确切的统计数字。但根据当年宋朝开国,宋太祖对外宣称说“京师养兵数十万,居人百万家”,如果每家每户按五口人计算,那就至少有五百万人之巨,这显然不可能。 当然,最可信的宋朝文献记载,东京城有“二十六万一千一百一十七户,按一户五口人计算,那么宋徽宗崇宁年间,保守估计,百万人口无疑。 不讨论宋朝女人名字都没有不上户籍,单单为了逃避苛捐杂税也会少报。明明家里有五个娃却说三四个。根据这点,还得多算上一些黑户,汴梁城常住人口至少150万以上,在这个时代,这种规模的巨城是绝无仅有的,在后世都被说成是奇迹。 要知道,此时北方留里克王国被辽国,金国轮流压迫。王国都城才三两万人,西方超级大国罗马帝国都城才仅有8万人口。仅相当大宋一个中下县。 可见宋朝的繁华昌盛! 当然,百万人口以上的都城非常热闹。 可不像后世都市霓虹灯闪烁,古代都城内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地下建筑,也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会所。城内大多建筑三两层,再高的建筑数量稀少。 容纳百多万人呐!占地面积大,道路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犹如迷宫。汴梁城太大了,就像一个同心圆似的。中心位置是皇宫,紧挨着则属于内城,外城范围最大。聚集的人群基数大,也最为热闹。 聚集的人多,代表建筑更多,岔路口环环相扣。没来过京城的人最容易迷路,说的就是黄安一行。置身在外城,进入闹市区后四处张望早已晕头转向。 偏偏路边的建筑风格古色古香,相差不大。 一会儿,就不知道东西南北,黄安在马上也看不到头。幸好闻焕章足智多谋有所预料,一直在身边指引,领着众人前行的同时,说着这座汴梁城。 第十五回 京城地痞真豪横 “相公,那是祥和楼,乃是汴梁城72家正店大酒楼之一。外城区共有八家正店,祥和楼酒水甚好……” “那家孙师傅饭馆百多年的老字号,实惠,孙老热情……” “从这条路直通渡河区,汴梁城有五个官船渡口,十来个民用码头。只能供应货船停泊,装卸所需……” “诸位,那是酸枣门,跨过之后便是内城。” “先生,那又是何处?形形色色的人为何如此之多?” “哦,那处香火鼎盛之地却是岳庙。盂兰盆节临近。憋在家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出来走动,平时不多见。” “京城女子皮肤真嫩,能掐出水来!” …… 闻焕章果然混迹东京城多年,犹如个导游似的沿途讲解不停。使得黄安一行人开了眼界,了解京城。吕方,杨林等等人眼睛都看花了,追问连连。 随着打马前行,一群人路过一片大菜园子望去。正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种了不少蔬菜,几个沙弥浇水。还有十多和穿着朴素的百姓帮忙种菜。 这回连黄安见了都觉得诧异,举目四望,面色古怪:“东京城这种寸土寸金之地,还有如此大的菜园?” “这座菜园子隶属于大相国寺,朝廷特批给出家人。”闻焕章说起这事时面无表情,随即又感慨:“再往前数十年,这里是狄枢密的府宅,如今成了荒地菜园。你看看那边,断壁残垣,时过境迁。” 黄安顺势望去,果然就见菜园的四周有建筑遗留后的痕迹。呢喃几句突然想起什么,忙问闻焕章:“先生说的狄枢密可是那出身贫寒,代兄受罚,面刺字,善骑射,人称“面涅将军”的狄青汉臣公?” “正是狄公,终究是没有挡住算计。”闻焕章苦笑。 “那是他屁股坐在不该坐的位置上,才招来大难。如梁山泊王伦看不透江湖险恶,白白丢了性命。”黄安对这位先生的看法不置可否,笑得意味深长:“武将太过杰出容易惹来祸端,不上不下,不好不孬,经常犯小错被训,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相公果然深谙为官之道。”闻焕章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突然眼前一亮明悟过来,竖起大拇指称赞。 “哪里?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总结,提醒自己。”黄安有些话不能明说,只能模糊的谦虚几句。 也就在这时,从菜园子附近巷子里冲出一群人来。应该说是两拨人追逃着打出来,竟是斗殴打群架。 人多的一方有三五十个,围着十多条汉子拳打脚踢。纵使人少的一方非常勇猛,奈何人少吃亏,不少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滚倒在地,迎来一顿拳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黄安等人勒住马。 在菜园子里浇水种菜的人纷纷起身,看着这一幕议论。距离隔得有点远,黄安没听清楚,只隐隐听见有人惊呼“那不是老鼠张等人”“又挨打”之类的话。 这时候,人多的一方闪出一条大汉,这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汉子双手叉腰,吼叫如雷。 “打,给爷狠狠地打,这厮们敢通知和尚令秃厮跑路,得罪了衙内。现在公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打,往死里打。” “过街老鼠,你们还敢反抗?敢得罪衙内?公子心地善良,不跟你们计较。六爷也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喊秃驴秃驴大秃驴,老子便放过你们。” 人少的一方一个贼眉鼠眼,有些瘦弱的汉子大吼:“于老六,你这鸟毛狗仗人势,休想得逞。我们弟兄是不会出卖大师傅的。老子就是不说,不屈服。你们有种把我们打死,看看你们要不要偿命?” 接着又有一个身材瘦高的汉子也像是领头,边破口大骂,边与别人厮打:“就是,你以为你们捧臭脚拍马屁,自以为傍上别人?那些老爷们会管你们这些地痞无赖的死活?地上有石头,你们拿起来照我脑袋上砸,看老子躲不躲?狠狠地打啊!” 有这两个敢玩命的主大声鼓舞,人少的一方丝毫不惧,跟对方扭打在一起。一之间有越打越勇之势。那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张三李四,咱们都是混的,只要你们臣服六爷,让出菜园子。老子就放过你们,以后也不来找麻烦。 “于老六,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也配?” “哈哈哈,想让我们服气,门都没有!” 听到这番话,那条大汉脸上挂不住了,恼羞成怒:“好好好,你们有种!往死里打,打死了六爷负责。” “看什么看?你们这群大头兵给老子滚开!”这位爷处在暴怒的状态,看到周围有人看着,甩脸就骂:“衙内在办事,快滚!再看,连你们一块打!” 好巧不巧,正好是冲着勒马停下来的黄安等人。 哟哈!东京城的地痞流氓这么豪横?给老子弄他。”黄安愣了愣,随即神色古怪,马鞭向前一指。 “打,狠狠地打,打死了黄爷负责!” 顿时除了黄安,杨林,闻焕章和几个军卒。吕方,焦挺立刻带着剩下的人翻身下马呼啦啦地扑过去。 “你们这些地痞流氓好生大胆,竟然敢冲撞相公?” “兄弟们,给我打。” “好,冲啊,往死里打。” 十多个人加入战团,虽然人少,但个个练过拳脚。近来又有黄安,焦挺教导拳脚功夫,有了不小的进步。眼下对付一群地痞流氓,还不手拿把掐? 只见军汉们列阵,犹如虎入羊群似的。片刻间的功夫就有十来人被打倒,几乎是一边倒的溃败。那条满脸横肉的大汉见势不妙,转身想跑,却被焦挺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一脚踹翻,揪住给提了起来。 拢肩头抹二臂扭送到黄安马前按倒在地,吕方等人也各自抓了一个或者两个回来,其他流氓抱着脑袋蹲地或是满脸畏惧地退到一边,甚至做鸟兽散。 “哈哈哈,就你们这些玩意也敢如此嚣张豪横?”黄安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些跪地的家伙大笑。 “快给我放开,六爷我是高衙内的人,奉命办事。你们这些家伙敢阻拦?到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那条大汉满脸屈辱,放声咆哮,狐假虎威。试图想说出京城有名的恶少,吓唬这些大头兵。 “高衙内?”黄安笑容陡然收敛,冰冷一片。高衙内这个称呼他如何不知道?乃是臭名昭著的浪荡子。把豹子头林冲害得家破人亡,欺辱妇女无数之徒。 想到此处,黄安心情很不好:“你这厮敢威胁本官?” “相公……”闻焕章见黄安动怒了,要提醒高衙内是谁? “高太尉的义子我知道,这群地痞流氓不足为惧。”黄安笑着摆手打断,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那大汉:“你这个撮鸟还敢口出狂言试图威胁。本来本官不想跟尔等一般计较,你还敢拿高衙内来唬我?在老子面前自称六爷?可见你是有多嚣张。平时也没少欺负百姓,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本官奉命被召来京城,不料被地痞流氓冲撞还被威胁。来人哪,打断这厮一条腿,让他长点记性。可以去报官,说有官兵打你,又或者去高府找高衙内告状,从犯人等赏十个嘴巴子,立即执行。” “啊,相公,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把我当屁放……啊……” 听到黄安杀气腾腾的话后,那条大汉直到糟糕,碰到了硬茬子,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动如筛糠。立刻大声求饶起来,丝毫没有之前嚣张的气势。 然而,焦挺见黄安点头示意,可不会管他,直接一顿拳打脚踢,抬起大脚丫子连跺那汉子的小腿。只听到咔嚓一声,硬生生把他的一条腿给踏断。 “啊……”这个六爷发出杀猪般的凄惨叫来。 同时被抓过来的十多个人也得到赏赐,十个大嘴巴子。噼里啪啦一顿乱响,令周围的人看得瞠目结舌。之前被围殴的地痞流氓看见解恨的一幕叫好。 “以后要是再让本官看到你们胡作非为,欺负百姓。直接把你们砍了。老子倒要看看开封府怎么判?”给了一顿赏赐之后,黄安把这些人全部骂走。指着想偷摸退走的张三李四那一撮人,挥手:“你们这群泼皮且慢,过来,本官有事问你们?” 第十六回 讲义气的泼皮 黄安之所以叫住这群泼皮流氓,是因为听到和尚秃驴,过街老鼠,张三李四等字眼,猛然想起一件事来。水浒真好汉花和尚鲁智深来大相国寺当菜头,遭到泼皮刁难后来收服,就是叫张三李四。 鲁智深大闹野猪林救了林冲,惹得高俅那厮记恨。使人要抓和尚问罪,也多亏这些泼皮通风报信。才能带着行李跑路逃离京城,后在二龙山落草。 从之前厮打就可以看出,这群泼皮还挺讲义气。黄安有事要问,也有心拉这些人一把,免得总挨打。 不过,黄安见菜园子有不少人看着,又见街上人行人驻足渐有围观的趋势,立刻带人离开,吕方等人裹挟着这一群泼皮,找了个僻静之地停下来。 黄安在马上扫视着一群鼻青脸肿,衣裳破旧的泼皮:“你们之中谁是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 半晌,泼皮之中都没有动静。 之前大声鼓舞手下的两条汉子眼珠子乱转,又悄然对视。与身边几个人目光相触,像是使坏主意。一个脸蛋有些圆,一个个头比较高的汉子欲言。 黄安见状立刻明白这是打掩护,心说好机灵的泼皮。笑着摆手:“你们不用害怕。本官不会找你麻烦。先前看得清楚,你们也不要随便来个人糊弄。” 见根本躲不过去,那个贼眉鼠眼的汉子和瘦高个对视,无奈地挺身而出:“相…相公,我是张三,我是李四。” “呵呵呵,这就对了嘛!”黄安笑着点头。 “这位相公,不知您唤我们来有何事?”张三鼓起勇气问,可算问出众人心声。闻焕章,吕方等人都想知道,黄安为何对一群泼皮如此的和颜悦色。 黄安说话半真半假,给张三李四等人吃了颗定心丸:“花和尚鲁大师乃是英雄好汉,黄某本是打算来拜访。奈何晚了一步,大师已经远离东京城。不过我知道他在哪,也知道你们是他收的记名弟子,学些拳脚功夫,你们不用担心我是朝廷的鬼。” “原来相公也知道大师傅。”张三,李四等人松了口气。他们就怕官府的人故意接近他们打探鲁智深。这下对方直接把话挑明了说,其可信度极高。 原来相公是为了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 闻焕章恍然大悟,他当然知道京城有鲁智深这号人物。 “大师走了,你们为何混得这般凄惨?”黄安看了看一群泼皮衣着寒酸,又想起之前被打,皱眉问。 过街老鼠张三听到这话愤愤不平却又无奈地叹气:“哎,大师离开京城是我等通风报信,被高衙内知道。那撮鸟不会自降身份找我们麻烦,手底下的帮闲却使唤泼皮无赖,围堵我们,没少干架。” 青草蛇李四接上话茬,说话文绉绉的却非常狠厉:“我们人少,纵使学过拳脚,可又哪里打得过东京城数百上千号泼皮?以至于总是被打,本来有数十号人,几个月下来,剩下我们十多个东躲西藏。不过他们想让我们屈服,我们弟兄偏偏对着干。” 张三与李四一唱一和,团结身边的人大声鼓舞:“弟兄们,咱们也有贵人相助,在相公的帮助下。那于老六被打断一条腿,消息传出去。找我们麻烦的人会更少。咱们不用怕,与撮鸟们斗争到底。” “就是,我们弟兄永不屈服。” “对,大不了跟他们卯上死磕。”张三李四身后十多个兄弟,纷纷呐喊,满脸无惧。哪怕他们被打得鼻青脸肿看起来有些滑稽,却也依旧有股气势。 “你们为何这么执着?”黄安反倒是惊讶,搞不明白。 “认个错,骂几句,不也能过得安生?” 张三,李四收敛笑容,满脸严肃,老气横秋地说:“相公,师傅教导我们做事有始有终,不能乱了心智。再说了跟在大师身边我等兄弟才有个人样。又岂能再回到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做一个无赖?” “好,说得好,做人有始有终。”黄安不禁抚掌赞叹。又看向吕方,杨林等亲兵说教:“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种精神一个点我军提倡学习。” 闻焕章眼前一亮,对这群泼皮的看法改变。吕方,焦挺等人也觉得这些地痞勇气可嘉,值得尊敬。 黄安稍微一思索,对张三,李四等人有了安排:“你们虽然是群泼皮,但却这般讲义气,也是条好汉。这样吧,恶了高衙内那厮,在京城是呆不下去了。你们便跟着我混。以后为我办事,在我亲兵中单独成队,专门负责打探情报,侦察敌情。” “张三李四你们为正副队长,不知你们是否愿意?”黄安笑呵呵地看着张三李四,小小的提拔他们。 “啊~,愿意愿意,我们愿意。”张三李四等人心中狂喜,整一下就抱上大腿,在朝廷当差吃皇粮。 一群泼皮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惊喜。回过神来,纷纷拜倒在地,像模像样的抱拳:“我等愿意跟在相公身边鞍前马后,死而无憾。” “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快快起来。”黄安翻身下马,把张三李四拽起来,又喝斥其他泼皮起来说话。 随即他脸色一变,盯着张三李四,沉吟片刻后说道:“当然,本官收人也是非常严格的,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本官要考验你们,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相公有何吩咐,尽管说来。”张三李四拍着胸脯保证。 “你们先去买一身好衣服,然后找一处价格公道,饭菜可口的酒楼。预定好位置。其次打听哪里采购大批量药材合适。最后来接应我等去酒楼安顿。” “不知相公带人前往何处?”张三立刻问道。 “奉命来京,赶赴太师府。”黄安一边回答,一边从马鞍袋中取出两锭银子塞给张三李四:“办完事剩下的钱你们分了,给家人置办衣服,买些吃喝。” “谢大人赏赐!”张三,李四大喜过望。一人拿着一锭银子呼喊着十多个手下呼啦啦上前,又是拜谢。 黄安让众人起来后,板着脸阴恻恻地说:“好了,你们去吧!把事情办好,要是搞砸了,那……” “相公放心,这点小事办得妥妥当当的。”张三李四等人自信满满地拍着胸,随后拜别嘻笑着走了。 “相公,这群泼皮狡猾得很,会不会拿着钱跑了?”焦挺肉痛那些银子,待到对方走远后看向黄安。 “不会,他们都是好样的!”黄安成竹在胸地笑了。 “我也觉得是这样!”闻焕章也笑了笑,又补充一句:“这群人机灵会办事,看着吧,定会办得很好。” “走吧,事情解决,只等着他们来接应。”黄安再次翻身上马,招呼众人离开死胡同,直奔酸枣门。 内城相比外城要小很多,沿途街道上两三层楼宇却多上不少。建筑风格区别不大,唯独楼面大更高档。如酒楼茶肆,勾栏瓦舍,赌坊风月场等更多。 其次聚集的富贵人家较多,阶级分化明显。街上往来百姓衣着更加体面,锦衣华服,呼朋引伴者不少。骑马游街者不罕见,装饰豪华的马车来往…… 道路也要更宽,或许彰显不同,又或许是权贵多作怪。反正街道取名比较怪异拗口,如什么安远门东南左军第一厢,丽景门左二军第一厢,朱雀门右军建院街……,四面水陆城门加起来有二十余个。这个军,那个监,第几厢等,称呼各式各样。 令黄安这个后世穿越过来的人非常不习惯,要他来说,直接东西南北大街,多少号之类的非常好记。哪像现在地区,街道名称乱七八糟,不知所谓。 要不是身边有闻焕章带路指引,问起路来,也不会轻松。他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和特殊建筑来默默记录。把这些狗屁称呼换成某路某街某酒楼附近。 悄然熟悉汴梁城地形,方便意外发生,好溜之大吉! 第十七回 蔡府规矩多 闻焕章果然熟悉东京城,又非常有耐心,说的很详细。每一条街道的情况张嘴说来,为黄安解惑, 而且他也出于好心,提醒黄安等人在东京城谁不能惹,遇见了尽量退让,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如京城权贵子弟不知多少,光是称得上衙内之人就有数十位。仰仗家势做坏事,欺压百姓者甚多。 其中又属京城两大衙内最为有名。 一个是童贯童枢密从兄弟那里过继来的养子童仁,人称童衙内。最大的爱好就是赌博,无赌不欢。在赌桌上合伙作怪,巧取豪夺,放贷给赌鬼。连本带利只要还了还好说,要是没钱还,这群放贷的人犹如土匪四处追债,抄家劫掠,家破人亡。 不少赌徒连同家人受到牵连,乃是东京城万千赌鬼的噩梦。借了童衙内的钱,事后不死也得脱层皮。 另外一个就更不得了,是赫赫有名,臭名昭著的高衙内。这厮仗着背后有高俅撑腰,行事猖獗至极。欺压良善百姓是家常便饭,尤其好色,没脸没皮到极致,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妇女,扯姑娘裙子。据说色迷心窍,接着耍酒疯,曾调戏过自家姐姐。 但凡在街上遇到稍有姿色的女子多被调戏。仗着权势强抢民女,几年来,糟蹋的良家妇女不下百多人。不少人家破人亡,女人畏惧嫌恶。给穷苦人家带来灾难,搞得怨声载道却无处申诉,徒呼奈何。 童衙内是那种你不招惹没事。 高衙内却是那种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类型。如豹子头林冲就是典型案例,正在梁山落草为寇。 听到两个恶少如此行径,吕方,焦挺这些汉子义愤填膺:“该死,如此目无法纪,朝廷就不管管吗?” 闻焕章无语凝噎,露出一个无奈又夹杂着嘲讽的笑容:“一个背后有童枢密,一个背后有高太尉。这两尊大佛又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谁人敢惹?” 黄安对这套官官相护看得透彻,隐晦的提醒众人:“好了,心中有数就行,以后有机会再来计较。你当皇宫中的那位不知道,无非就是默许对方放纵,有借口惩罚,贪官依靠他,才能坐稳位置。你可以理解为双方相互依存,才有如今的局面。” “先生,不是奸臣当道,而且从根源上已经烂掉。就像我说的那样没有救了,只有把腐朽的大树砍伐掉,重新发芽长出一棵树来,才会祥和清明。”黄安又看向闻焕章,阐述自己的想法灌输理念。 吕方杨林听不大懂,闻焕章却听懂了,摇头叹气:“哎,仔细想想的确如相公所言,问题出在源头啊!” 黄安终止这个话题,转过身来看向众人,告诫:“好了,大家在京城谨言慎行,不要任由性子来。多少做准备,我总有预感这回会遇见这两位衙内。” “相公,这话如何说起?” “先生不说还好,这一说,碰上几率大增。” “这是墨…我黄安定律,任何事情都有发生的可能……” 黄安开始张冠李戴,说着世间万物都有规律性,可能性。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众人根本听不懂。 走在繁华的京城,黄安与众人谈谈说笑,中途买了不少文房四宝。直奔此行目的地——蔡太师府上。 某军第几厢,其意思泛指区域,类似于后世城市几环路。闻焕章讲解,黄安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类似后世首都北京,距离天安门越近,地段越昂贵。 而东京汴梁城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中心是皇宫,乃是八帝徽宗及其嫔妃王子等王族成员居住。紧邻皇宫的赵家宗亲府邸坐落在太平街,羲和街等。宝积路,宣平街等则是高官的府宅区。 这些区域防范森严,多有禁军巡逻守卫。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黄安一行手持公文,畅通无阻。 宝积路,十字街。 距离皇宫近,当朝太师蔡京的府邸便是坐落在此。蔡京围观大半辈子捞钱捞到手软,有钱,非常有钱。 要问这蔡京到底多有钱? 据记载,东京城府邸放不下财宝。他为存放钱财,专门在杭州建了套豪宅,建筑匹敌皇宫奢华。内藏金银财宝无数,光金银宝货就有四十余车。在汴梁城四周,蔡京名下至少拥有50万亩的良田。 宋钦宗抄家时,其家产约有黄金价值八千万贯、白银价值二千万贯、绢二十万匹,换算数千万两。 可以做个比较,宋每年给辽的岁币不过是银20万两、绢30万匹。蔡京的家藏银两够付岁币百年,可见其家财! 蔡京正因为有钱,所以财务自由,有底气作怪。他在京城有东、西两座大宅院,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府邸内,妻妾成群、奴仆云集,开支浩繁、吃喝用度奢侈无比,日费斗金,闻名京城内外。 十字街上的是主宅院,属于东苑! 府邸内设立太师府,一年到头,蔡京大半时间居住于此。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前往西园赏景吟诗,练书法…… 东苑,那是怎样的一座庄园? 好一座大院!只见院高墙厚,占据了大半条街。红墙金瓦,阁楼处处。绕行至正门前方,左右各有一尊丈许高的石狮子,栩栩如生。朱红大门前台阶数层。烫金匾额“蔡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六个全副武装的军汉守把大门,个个衣着光鲜,面色红润。一看在蔡府日子过得滋润,人五人六。此刻这些家伙刀枪并举架住一条大汉往外面赶。 “哪里来的撮鸟还不快滚?太师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就是,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敢直接往里面闯?你这厮休要在这里徘徊,否则别怪我等无情。” “几位,某家是从福建路来,不远三千里投奔蔡太师。劳烦通报则个,就说同乡来投,捎来口信。”那条大汉不得入,却依旧不死心地说明自己的来意。几个护卫哪里肯让,只顾把对方驱赶走。 那汉子没办法,跺跺脚,无可奈何地走了! “这太师府的护卫架子好大!”黄安看得直皱眉头,见那条大汉身材魁梧,衣着破旧,显然很拮据。转头便小声吩咐吕方:“兄弟,你带两个人追上。务必把那条汉子拦下,等我回来,别让他走了。” “是!”吕方应声不问缘由,便带人策马追了上去。 黄安率领队伍直奔蔡府,立刻便被守门的军汉拦下。 “止步,此处是蔡府,尔等是何人?” 黄安勒住缰绳,在马上回应:“济州兵马都监黄安,奉知州相公之命,护送贺礼来京,劳烦通报则个?” “济州兵马都监?”几个军汉吃了一惊,不禁对视一眼。倒不是因为都监这个官职有多大,他们这些门子什么样的官没见过,主要是听过生辰纲在济州被劫。如今这济州送来贺礼,多少猜测一二。 “这位相公请了,稍等。”几人不敢怠慢,立刻入府通报。 “有劳了!”黄安抱了抱拳,率队在外等候。 这是没办法的事,蔡京是当朝太师,府上规矩森严。如外围门房没有事,不能入府堂里去。但有各处来的书信缄帖,必须经由府都管检查无误后,再传给太师亲信干办,达知内宅,主人家点头,才收礼物。辗转几次,最后才会报给蔡京知晓。 若是要回书,也要等候着。 蔡京是否召见,得看心情。而且送礼颇有讲究。蔡府不会胡乱收礼,也不可马虎等,拥有诸多步骤。 一句话,到了别人家,得按别人的规矩办。 或许是生辰纲事件是蔡京重点关注的,也或许早就跟下面的人打个招呼济州会来人。所以黄安一行也没等多久,那个跑入府内报信的军汉再次归来。身后,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紧随,匆匆出了府。 第十八回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青年衣着华贵,平底云靴,是蔡府的门房管事,也是蔡京心腹之一。二十岁出头却自有一股威势。印证了宰相门前七品官,无朝廷官职却权力不小。但凡外来礼物,信件经他的手,然后再行通报。 他一边走下台阶,一边打量黄安一行人,冲领头的黄安拱了拱手:“尊驾请了,诸位是从济州来?” “正是,奉段知州之命,应太师召唤而来。”黄安见到外门管事来了,立刻翻身下马,带人迎上去。 “济州兵马都监黄安见过先生!” “敢问是小王先生当面?”黄安笑着问。 “哦,黄都监认识我?”那青年略感诧异。 “来时,段大人嘱咐过。”黄安笑着敷衍,其实段明这家伙也是想趁机来巴结蔡京,毛都不知道一根。 是闻焕章说蔡府门房先生年轻,姓王。黄安又想起原本轨迹之中宋江在江州题反诗的事。那个蔡德彰说过门房老王死了两三年,儿子接班,绝非老头。 眼下黄安这么一说,既能拉近关系,又能打开话茬:“小王先生,段相公特意嘱咐,他与令尊王工拿着旧相识。我这趟差事至关重要,劳烦您多费心。” 黄安姿态放得很低,不是他怕了这个小小的门馆。而是不想得罪这种看门人,使得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果然就见那个王门馆听到这番话点头,没有故意刁难,也没有废话,说了句都监客气,便直入主题:“济州之事太师吩咐下来,可有公文,书信?” “这是自然!”黄安从包裹里取出官府公文,段明书信,侧着身子挡住视线,又摸出五两金子用信件卷住。塞到青年手中:“印信在此,劳烦兄弟美言。” ,“哎哟,黄相公太见外了不是?”那年轻人感觉手里的金子沉甸甸的,眉开眼笑,接过公文书信,态度和善,说话不再死板生硬,连称呼都变了。 这也难怪,这位虽然有些权利,但一次性获得这么多钱财也是少有,当然是心中高兴,态度转变。 真不愧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招好使! 黄安看在眼里心中感慨万千,钱,这玩意是个好东西啊! 古人云,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五两黄金,也就是五十两白银一给,情况立马不同。王门馆公事公办,看了看公文无误,又检查信件没有问题。说了句稍等,便亲自入府禀报去了。 “相公,给个十两银子就行,如何出手给块金元宝?”焦挺过惯了苦日子,又是耿直性格,不像闻焕章沉稳,也没有杨林的老辣,凑过来不懂就问。 “兄弟,蔡府不像其他地方,给少了还不如不给。”黄安扭过头来看了看焦挺,语重心长地提醒:“你看看连看门的都穿着绫罗绸缎,是没见过钱吗?” “十两银子不放在他们眼中。”杨林拍拍焦挺的肩膀。 “这群中饱私囊之徒。”焦挺闷闷地说。 黄安笑着安慰:“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花点钱解决,那都是小问题。万一在背后说几句坏话,那才叫得不偿失。花钱打点一二,别人才用心办事。” “官场就是这样,没钱万万不行。”闻焕章也发话了。 黄安回想历朝历代,苦笑连连:“其实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这样的。人性本贪,无法阻止。阶级群体无法避免,但可以引导,把蛋糕做大,分润得更多。羊养肥了再杀掉,一切充公,利国利民。” “把蛋糕做大,分润得更多……”闻焕章呢喃着黄安的话。只觉得是精辟之言,如茅塞顿开又像醍醐灌顶。想追问这种治国之道,如何实施才可行。 在众人的说话之间,王门馆去而复返,带人归来。 果然是有钱好办事,速度快得很。 “这位是府上李都管。”那个小王指着身边的老者介绍。黄安立刻带人迎上去,与对方寒暄见礼。又在不经意间塞过去一锭金元宝,令对方眉开眼笑。 黄安自然属于对方套近乎,三言两语,改变称呼:“李伯,这便是从梁山泊贼人那里夺回来的生辰纲。我等来到京城第一时间送过来,还望你老过目。” “好,太师早就有交代,贺礼来了,府上收下即可。”李都管得了钱财好说话,自然是不会故意刁难。说话直接,冲着门口护卫呼喊到里面喊人。 时间不长,一群壮汉呼啦啦涌出来。 随后在李都管的指挥下,把十多匹马驮着的生辰纲取下来。拆开封条检查是否有危险物品等异常。确认里面都是金银财宝,古玩字画,又贴上封条。 这便是豪门大院的规矩,送礼都不容易。就更别提外人想进入府中,不是蔡京亲自发话是绝无可能。如黄安送来贺礼,礼物进去了,人就不能进去。 “黄都监,贺礼我等收下,太师归来,会如实禀报。”李都管吩咐人把财宝搬进去,又看向黄安说道:“相公放心,太师吩咐过,无人敢触霉头。” “这个我自然知晓!那一切有劳李伯多多美言几句,段相公还盼着我回去复命。”黄安笑容满面,见没人注意,小声说道:“段相公有心向太师靠拢。生辰纲被劫,我等是拼命血战,方才多回。劳烦李伯多多费心,他说事成之后,还会重谢。” “哈哈,好说好说!”李都管眼前一亮,笑声爽朗。 “不知黄都监在哪下榻,太师召见时,也好去寻。” 黄安实话实说,没有隐瞒:“我等刚来汴梁城便直奔太师府,暂时还未落脚。不过已经使唤人去找合适的酒楼。找到时,我自会让人知会李伯一声。” “那样甚好!”李都管笑着点头。 黄安看着金银财宝被搬入蔡府既有些肉痛,又松了口气。肉痛的是这些金钱白白便宜了大贪官,松了口气则是送达可以交差,在官场上站稳脚跟了,更不用被追责保住了小命,这样一算又非常值得。 “走吧!找地方安顿!”黄安与李都管,王门馆作别之后,便翻身上马,吆喝一声,带人离开了蔡府。 待到走远之后,焦挺不放心地问黄安:“相公,那些财宝送出去,会不会被那些家伙偷摸私藏?” “是啊,我也担心!”杨林也信不过那些贪财之人。 黄安从马鞍袋中取出厚厚的一叠礼单,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吧,我和段相公有所准备,礼单分为一式三份,上百个官吏签名。他们虽然贪婪,但却不敢乱动。若是少了一个半个,必然会追查到底。” 众人听到这番话,才彻底放下心来。 “相公,这蔡府也真够小家子气的,都不留我们吃顿饭。”樊大,樊二兄弟扭头回望,颇为不满。 “就是,我听闻先生说蔡府一天开销斗金,府中伙食好。你看那些是我们的护卫和仆人,白白胖胖。”杨林,王贵等人纷纷叫嚷,说着蔡府生活奢侈。 比如说,蔡京最爱吃一种叫鹌鹑羹的美食。这种美食的做法很特别,是用鹌鹑的舌头熬成。鹌鹑那么小,其舌头更小,故而蔡京吃一次鹌鹑羹,就要杀几百只鹌鹑。这一道菜的花费够五口之家几年开销。 除了鹌鹑羹,蔡京还爱吃蟹黄包。这种包子,用最好的面粉和最好的蟹黄做成,其价自然不菲。身为宰相,蔡京常在家里请僚属们吃饭,蟹黄包就是餐前的点心,即便是点心,其造价之高、味道之鲜美,令京官们惊叹,蔡太师之名得以响彻。 “好了,蔡府不是那么好入的?再说了,入了府,你们说的什么雀舌羹,蟹黄包咱们也没资格享用。想想得了。”黄安听到众人议论纷纷,哭笑不得。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相公,都监相公……”这时,几个人从前面的路口转了出来。领头的贼眉鼠眼,不是过街老鼠张三又能是谁?此刻换了身得体的衣服,却也有模有样。 身后,吕方及两个伴当牵着马,陪同着那条陌生大汉说笑攀谈。张三领着几人边呼喊边快步迎了上来。 第十九回 猛将兄石宝 过街老鼠张三一蹦三跳地来到黄安马前,唱了个大喏。挺着瘦不拉几的胸脯,说话时脸上带着得意:“嘿嘿,相公,小的张三率队在此恭候多时了。” “不错,你带人来接应,而且接应到了。”黄安见对方这副小人得志的表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毕竟对方能够这么快接近,说明有些能力。至少在几条路口都安排的人等待,才不会错过。 张三听到夸赞更加得意,胸脯拍得震天响:“那是,我们从小就在汴梁城厮混,那些权贵府上没去过。但是内城外城有几条巷子,地形如何我们弟兄最清楚不过,一些小道消息也瞒不过我等耳目。在这汴梁城那没有我们不知道的,没有打探不……” “好啦好啦,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黄安摆手打断这厮,随即又问道:“让你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说起正事,黄安不再嬉皮笑脸,言简意赅地回答:“相公放心,我跟李四各自带队,兵分两路,各种事情办妥。跟京城最大的药铺济世堂提及过采购说好。也找到了合适的酒楼安顿,就在内城。距离的宝积路并不远,准备好了酒宴等待诸位兄弟。” “好,做得不错!”黄安不禁称赞一声,让他头前带路。又转向那条大汉,上下打量。见是一条昂藏大汉,三十来岁,浓眉大眼,相貌堂堂,斗笠挂在背后,宝刀包裹斜挎,手提哨棒。双眼炯炯有神,尽管衣着单薄而陈旧,却掩饰不住凌厉的气势。 黄安越看对方越觉得不凡,而且出于武将的直觉。隐隐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这绝对是一个武艺高强之人,不输于林冲那种级别高手。 一定要拉拢到自己麾下! 黄安打定主意,稳住心神,在马上一抱拳,笑道:“这位兄弟,看你这结实身板,就是勇猛之人。何愁在哪里不能容身?黄某也是今天刚来京城。茫茫人海中,你我相遇有缘。请你吃酒,不知愿否?” “相公邀请,岂敢不从?”那汉子略微沉吟,便同意下来。他费了好大的力气,千辛万苦从福建路来到汴梁城投奔同乡,不料却遭遇驱赶,愤愤不平地离开,后被吕方带人拦住邀请,在这举目无亲的东京城也没地方去,身上盘缠路费所剩无几,也就没拒绝。经过攀谈也知道黄安这位济州兵马都监。如今对方诚心邀请,他自然要以礼相待。 “哈哈哈……”黄安大笑,又问道:“好汉可会骑马?” “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会得。”那汉子昂首回应。 黄安没有多话,吩咐牵来一匹好马给对方代步。众人跟随带路的张三,出了这片府邸区投店去了。 东京城大大小小的酒楼不知凡几。 其中要数七十二家正店大酒楼为尊,多少都有官府的背景。拥有酿酒资格,而其他的酒店和饭馆只能卖不能擅自酿制,酒水得从这些大酒楼批发。 得胜楼,便是七十二大酒楼之一。 相比最有名的樊楼,高官最多的仁和楼等靠前的酒楼有不少差距。但靠着酒楼“物美价廉”“专职派送”两类特色,在竞争激烈的京城占据一席之地。 得胜楼这个名字的由来,是承接如赛龙舟,蹴鞠等各类赛事的得盛宴,三楼雅间专门举办宴席。另外除了酿的酒不错,经营方式独特。颇有后世外卖快餐的意思,面对中底层百姓,不是坚持亲民路线,主要是争不过樊楼,仁和楼等顶级大酒楼。 只有价格比其他酒楼低,才能引得广大百姓青睐。久而久之,有了自己的特色,宾客往来,生意红火。张三李四选择这里,一是距离蔡府比较近,二是这里价格公道,三是此地住店的客少房多。 黄安率队来到得胜楼,在后院安顿下来。对清幽雅致,宽敞整洁的院落非常满意,连连夸赞张三李四等人能干,对招揽这群泼皮的举动自鸣得意。 随后他又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二楼大客位,随着张三李四吆喝,酒菜不断端上,一桌子鸡鸭鱼肉等十八个菜肴,加上几坛酒,仅仅十多两银子。就在汴梁城真心不贵,当得起物美价廉这几个字。 足足摆满了四大桌,三十多人落座,推杯换盏,大吃大喝。军汉,泼皮一干人等纷纷来敬酒黄安,闻焕章。那条汉子也被这种氛围感染,自发加入。 众人看着窗外人来人往,议论东京城过往,说说笑笑。 几轮酒下来,尽皆酒酣耳热! 彼此关系熟络,话题也多了起来。 “多谢相公款待!”那大汉捧着酒碗,再次敬谢黄安:“小人来京城投奔不成,举目无亲,得幸遇见相公。” “兄弟,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你有本事何愁不能安生?”黄安与这条汉子碰杯吃酒,上下打量见他肩宽背阔,孔武有力,安慰一句后,问道。 “兄弟说是来自福建路,高姓大名?” “小人名唤石宝!”那汉子犹豫片刻,低沉的回应。 石宝? 黄安目光发直,继而脸上浮现狂喜,心里我靠乱叫。知道这人武艺高强,没想到居然是这位牛人。 石宝,这位可了不得!原本轨迹之中,他是福州人氏。南国四大元帅之一,被称为“南离大将军”。惯使劈风刀和流星锤,屡次击溃梁山,击杀一百单八将中的索超、邓飞、鲍旭、马麟、燕顺五人。 战绩彪炳,杀得梁山好汉最多,也被誉为梁山杀手。石宝还击败小温侯吕方,多次和大刀关胜交手,不分胜负。后乌龙岭兵败,石宝怕被俘受辱,自刎身亡。 一定要拉拢,收为麾下。 黄安面色平静在心里却是咆哮着,稳住心神后与石宝攀谈,了解到他远来汴梁城投奔同乡蔡京蔡太师。一路上吃了不知多少苦,哪知道结果被驱赶。 黄安这个知道眼前大汉厉害的人,又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又吃了一碗酒后,抛出了橄榄枝:“石宝兄弟,跟我回济州吧!且在我军中做一个副将。保证你有用武之地,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石宝颇为意动,最终却是摇头婉拒:“多谢相公厚爱。非是某家不来投奔,实在是朝堂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天下乌鸦一般黑,不如落得个清闲。” “兄弟,你有这个想法非常好,我也认为世道浑浊。”黄安见对方婉拒,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放下酒碗,严肃地说道:“但你这个消极的做法不对。” “我等热血男儿,又有武艺傍身,岂能这样自甘堕落?如何不拿起武器做个出头鸟,暗地里壮大实力,将来时局有变,也能趁势而起,做番事业。” “啊,相公你?”石宝眼睛瞪大,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位黄都监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要知道他都监这官职不低,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兄弟,风水轮流转,谁又能坐天下长久?”黄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慷慨激昂的说道再次邀请:“这种事情非是一年半载,要长时间谋划发展经营。需要志同道合之辈来相助,眼下我身边聚集了几位兄弟。可远远不够,不知兄弟愿意相助否?” 吕方,杨林,焦挺等人纷纷劝说:“是啊,石宝兄弟,咱们哥几个有缘相聚。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等以后做出一番事业来,不再受这种窝囊气。” “好,相公邀请,岂能不从?”石宝感受到黄安目光中的真诚,吕方等人热切的目光,思索片刻后便答应下来。猛地起身退后几步,冲黄安拜倒。 “”我石宝从此以后愿意跟随相公左右,披荆斩棘,扫清障碍。若有违背,不得好死,还望相公收留。” “哈哈哈,我得兄弟相助,军中添了一员虎将。”黄安大喜过望,起身以双手搀起这条汉子坐回原位:“将来兄弟不会会后悔,来,敬石宝兄弟。” “哈哈哈,石宝兄弟,吃酒。” “石宝哥哥,有时间陪小弟对练几招。” 吕方,杨林,焦挺等高下纷纷涌上前围住石宝敬酒,一群人彼此见礼寒暄,互相吹捧,笑声不断。 从中午一直到黄昏时分,方才散去! 次日,闻焕章带着几个军汉返回安仁村收拾东西,处理琐事去了。黄安派张三带人入蔡府告知李都管。也不知道何时会有回信来,便在得胜楼住下。 第二十回 东京城与樊楼 连同黄安在内,所有人都是首次来到大宋都城汴梁城。好不容易来一趟,又岂能不在城里转悠一圈?二十余人目标太大,分成多支小队在城里游玩。 张三,李四麾下十多个泼皮成为了向导。 收服这群地头蛇给自己办事,无疑增添了诸多便利。黄安如说好的那样,每人发了银钱,外出买些自己喜欢吃的,置办些衣裳,好好游玩个两三天。 为了突发意外时的群龙无首。 黄安便让吕方,杨林各自带领一小队。而他自己则带着焦挺,石宝,跟随张三,李四游玩东京城。得胜楼只留下两个泼皮轮流守着,等待蔡府消息。 张三,李四长得其貌不扬,但地头蛇熟悉汴梁城。在这两人的引领下游玩两天,黄安彻底了解了这座古都。 汴梁城繁华,非常繁华。 怪不得聪明的赵官家被忽悠得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只见宽敞的街道上往来行人不绝,街边商铺林立。城内手工业,个体户几千户,按行业划分,有鱼行、肉行、米行,马行,牛行,果子行等等百八十多个行业。不少行业的铺面多汇聚在一起。 规划的整整齐齐,如潘楼南街多真珠匹帛、香药铺,界身巷是金银彩帛交易之所,渡河长街却是桌椅板凳的家具市,马行街北多生药铺等,东角楼街巷屋宇雄壮,门面开阔,商队云集,货物集散…… 各地商队往来,为东京城注入活力,促成繁华盛世。 这些集市分为日市、夜市、早市、季节市、定期市,庙会集市等,月月开放,百姓赶集,人山人海。就像是7月15的盂兰盆节,佛事庙会同时举行。 随着日子越来越近,烧香拜佛者不计其数。街上人流持续增多,从外地赶来耍把式卖艺团伙成群结伴。十字路口,热闹市曹,百姓扎堆,热闹非凡。 凡是有些规模的酒楼开始占用街道,搭建高台,举办娱乐活动。如猜灯谜,大转盘抽奖等。得胜楼便是如此,据酒楼掌柜说是要举办联合诗词大赛。 总之,节日临近,周边百姓汇聚而来,京城越发热闹。 宋朝民风开放,夜生活丰富,每到夜晚,汴梁城会成为一座不夜城。通宵达旦所燃起的灯油熏得连蚊子都不敢呆,店铺晚上不会关门,全天候营业。 京城的夜市更加热闹,尤其是天汉桥周边,鱼龙混杂。各种小吃摊贩比比皆是,小吃种类多的难以想象。如水饭,水晶皂儿,冷元子,绿豆甘草汁,杏片这类零嘴,也有猪,牛羊肉煎炒烹炸,炸鸡糯米鸡烧鹅等这些下酒菜,种类齐全,美味无比。 绝对比后世大排档,小吃街强得太多了。 黄安在几条小吃街转悠一圈下来大开眼界,品尝过后味道很赞,纯天然无污染,没有任何添加剂。以他的目光来看,远胜各大都市吹嘘的美食街。 有些东西是他从来没听说过的,或许是宋朝以来长期的战火波及,无法流传到后世,已经失传。根本没有机会吃到这种地地道道的美食,令人唏嘘。 而且小吃零嘴的价格不贵,众人是一路走,一路吃。焦挺袒胸露怀,敞开肚皮吃。左手抓着烧鸡,右手拎着肉串,腋下夹着一包肉饼,眉开眼笑。 张三,李四非常机灵。口齿又伶俐,能说会道。各酒楼幕后关系和各种八卦灵通,说话还好听。一路走来,早已跟黄安等人混熟,彼此称兄道弟。 “相公,焦哥,宝哥,汴梁城有三好,除了夜市热闹,这小吃零嘴种类多,吃不够外,还有两好。” “哪两好?”众人顺着他们的话问。 “一个是赌。”张三,李四接腔:“另一个是喝花酒。” “这赌,京城或明或暗的赌坊不下数百家。门槛低,人人可玩。有钱人玩有钱的,如斗鸡斗狗斗蛐蛐。没钱能玩穷的,玩骰子猜大小,推竹叶牌……” “喝花酒,那就不得了!京城瓦舍勾栏,花茶坊风月坊,青楼妓院不知有多少,连我俩都数不清。只知道喝花酒成风,上至赵官家,下到百姓……” 没错,张三李四说得没错。东京城的色情行业非常红火,乃是天下一绝。却也是阶级分明,有钱人玩情调,饮酒作乐谈论诗词歌赋,一夜花千金。穷人目的是打炮,解决生理需求,一两贯钱了事。 这世上谁不喜欢女人?尤其是那种漂亮的女人,同样是穷有穷玩,富有富爽,使得京城红灯区遍布。要不是有张三李四带路,黄安绝对会误入。茶楼,戏院等地方只要挂红灯笼,其中必定有猫腻。 红灯区的由来便是源自于此。 当然在儒家文化盛行的年代,与后世还是有所不同的。倒是没有女人站在街上搔首弄姿,招揽客人。全部是在闺房之中等待,由大茶壶,也就是龟公在街上拉客,老鸨领人来,又或是熟客引荐。 这种事好玩不好听,多数情况下是偷摸来。 黄安还得知太尉高俅在没有发迹之前是地痞流氓。做过这种勾当,靠着在街上四处拉客,抽成过活。现在虽然没有人敢说,但私下议论不知凡几。如张三李四就把高俅视为泼皮中得道成仙之人。 奉为祖师爷的存在,就差点烧高香祭拜! 然而,要说东京城最有名的喝花酒之地非樊楼莫属。 这栋樊楼的历史上很有名。 名声来源,无非是风流皇帝道君天子,也就是宋徽宗的风流韵事。连带名妓李师师流传千古,赵佶幽会李师师,传言皇宫中有一条地道直通樊楼。 不说是蔡京等奸臣还是太监张迪怂恿赵官家溜出皇宫嫖、鸡。反正各种版本就是徽宗来到了樊楼。单说这樊楼,最初是宋代商人们卖白矾的地方,所以一开始称之为“白矾楼”,后来因为聚集的人多了,就转变成了酒楼。酒楼并非一家,但人们误以为其老板姓樊,以讹传讹传开,逐渐成了樊楼。 八帝徽宗最是风流多情,在位时曾经几次把樊楼扩建,并改名为“丰乐楼”,不过樊楼的称呼早已深入人心,所以许多大家还是习惯于称之为樊楼。是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三层相高,五楼相向,朱门绣窗、古色古香、十分气派。飞桥栏槛,明暗相通,宾客往来,影影绰绰。 整体建筑高低起伏,檐角交错,富丽堂皇,占据了大半条御街。集吃、喝、游、乐、购融为一体,是东京汴梁城中,乃至当代最繁华、最顶级的娱乐场所。只要肯花钱,霸气如帝王,快活似神仙。 此地非一般人能消费,多是达官显贵和风流才子钟爱留恋之地。就比如数十年前,有一个柳七郎跟赵香香,徐冬冬等头牌姑娘玩得火热,傍着几个娼妓风流快活,整天在这里吃喝玩乐,才名远播。 最后可能是纵欲过度,死在了女人肚皮上。实现了男人的终极梦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嫖妓不花钱,吃软饭吃到这种地步,也是有本事。 “这真是我辈楷模也!”黄安站在远处眺望樊楼,正是:楼台上下火照火,车马往来人看人,热闹非凡。尤其是在这夜晚花灯处处,好似婉转花间。 黄安莫名想起柳七被三个女人包养的故事。徐冬冬,赵香香,陈师师三个头牌姑娘为了他争风吃醋。 “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中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瞧瞧,柳七郎在樊楼里如鱼得水,混得是风生水起。可怜呐!八帝徽宗堂堂一个皇帝混得还不如他。 黄安只顾着感慨,就是没踏入樊楼街半步。张三李四在旁边皇帝不急太监急,眼珠子一转怂恿:“相公,常言道,来到汴梁城不去樊楼喝花酒等于白来。不去看看花魁娘子李师师,那是一大憾事。” “就是,不到长…长城非好汉,不看花魁非男儿。” “你们是哪里的鬼话?”黄安看着那两个不干好事的家伙,板着脸训斥:“创业未有一撇,岂能贪图享乐?纵使天上仙女在凡间,某家也不会留恋。若是缘分到了,我不会推脱,可眼下……” “走吧!不要拿用美色来引诱我,我之心坚如磐石,我之意志不可动摇。有缘自会相见,不必强求。以后有时间,我给你们每人说门亲事。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成家立业是大事。” 黄安招呼众人远离樊楼,没有留恋的转身,毫不停留。一字一顿的话飘来,令石宝,焦挺目露钦佩。张三李四有些羞愧,几人加快脚步,紧随其后。 第二十一回 济世堂买药 宋朝经济繁荣,领先世界几百年是得到后世证实的。而在医学领域上同样有不菲的成就,如小儿科鼻祖钱乙,药王怪医唐慎微等杰出的医学巨匠。 医疗方面分为九科,即:大方脉(内科)、小方脉(儿科),风科,疮肿兼折伤,眼科、产科(妇科)、口齿兼咽喉科、针兼灸科、金镞兼书禁科,另外正骨科,按摩科,祝由科,符禁科具体并不详细,又或者说属于偏门,多为那些赤脚大夫所擅长的。 严格来说,医学共划分为九门十三科。 后世医院科室可不是学洋人的,而是源自宋朝中医。具有力的科学论证,西医是依据唐宋照本宣科。北宋末年官方设立御药院,尚药局,医官局。统称医生,是指学医的人。又分为医者,郎中(大夫),太医等,又以在朝廷医官局挂号为荣誉。 (其地位等同专家教授,就不必多说了) 总之,御药院专门为皇室成员治病,皆是名医。尚药局,则为整个宫廷提供服务。等同太医院的医官局,非医术高超不能胜任,专治疑难杂症。 其中尚药局,该机构不仅为皇宫提供医疗诊疗服务,还销售药物。更对皇宫外的人群来增添收入。 北宋时期,由于汴梁城的人数太多,城中药铺数量繁多。但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官办药店。官办药店不仅仅是药物的零售商,包括医疗救济和药物研制。 其药物主要包括丸、散、丹、膏以及一些药酒等。这些药物不仅使用方法简单,而且易于携带和保存。关键又是宫廷配方,药材质量,用量都是极为严苛。颇有奇效,因此深受广大百姓的欢迎。 在京城开办药铺,没点关系是很难生存。 如东京最大的药铺济世堂,据说其幕后大东家与皇室有关。也不知道真假,反正药铺做得好大买卖。其铺面之大占据大半条街,几栋楼宇相连。除了拥有不低于十位座堂郎中及学徒,主营贩卖各种成品药丸,药膏,生药材等,零售或是批发。 生药种类齐全,几乎囊括宋朝现有全部。 据说店里还有镇店之宝千年人参,高丽王参之类的宝贝。黄安要大批购买药材,张三李四自然是选择这个地方,而且人模狗样的来说好,洽谈买卖。 济世堂,靠近大门处的一处客位。 “老人家,黄某乃是济州商人,受人所托。来京城作点小本生意,顺便购买一批药材,数量可观。” 黄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大马金刀地靠坐着并说明来意。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张三李四这两个帮闲。附近石宝,焦挺带着几条大汉抱着膀子等待。 游玩京城期间,蔡府那边始终没有消息。 黄安可没有忘记正事,要买一批药材,次日,便以富商的身份,带人来到济世堂找大掌柜的谈买卖。对面坐着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也是主事人。 此人姓洪,祖传中医药世家,自幼学习辨认药材,治病救人。至今将近花甲六十岁,一辈子都沉浸其中。在朝廷医官局挂号,百姓多称之为洪太医。 这老头人老成精,看看黄安,没有商人那副市侩嘴脸。又看看附近的几条大汉不像是仆人。略微皱眉,想明白过来,洪太医上下打量黄安,意味深长地笑道:“这位东家,老夫观你不像个商人?” “忘了补充,近来才做这行当,我是官商。”黄安说假话眼皮都不抬一下,随即正色强调:“老先生,这个不是重点,黄某不是土匪强人就行。是来批量买药的,你是卖药的,一句话,就说卖不卖。要是济世堂不做这单生意,那我便去另一家。” “卖卖卖,当然卖!”那老者连忙应声,又笑容满面地问:“东家不要急躁,不知需要些什么药材。本店各种生药齐全,有数百种之多,任凭挑选。” “那就好!”黄安装腔作势又坐了回去,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教材清单递给对方,豪横地说道:“你老先看看,上面两百多种生药,每种要买上百斤。” “哎哟,这么多?”洪太医接过清单只扫了一眼咋舌。又听到黄安霸气的话语来,饶是他也不禁震惊。 “上面大多是治疗跌打损伤,配置金创药,风寒等生药。”黄安怕他宰客,大剌剌地摆手:“具体价格我有数,不值几个钱,别扯什么质量好。” 那洪太医没有答话,看到清单后面几排苦笑连连:“东家,可是这滋补身体的人参,鹿茸,首乌等药材珍稀价不菲。每样百斤,其价至少数万贯。” “这个我知晓,钱不是问题!”黄安见了拍拍手掌。焦挺立刻抱着一个朱红箱子走过来,放在地上打开。露出里面整齐的金元宝,金光闪闪,光彩夺目。 没错,黄安这回带人护送生辰纲来京城给蔡京只是目的之一。另外还把黄家积攒下来的半数财富带上。黄金数千两,就是想来京城花出去增强自身。 而眼下至少数百两,洪太医看了都不禁震惊当场。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黄金来,眼前这人大有身份。毕竟普通人使用铜钱,金银只在权贵之中流通。 黄安指着地上的箱子说道:“老人家,这里是500两黄金,权且当作是定金。金银不便携带,只要把生药送到京东西路济州,到时当场钱货两清,你看如何?” “这…这个……”洪太医有些迟疑,不是这种付款方式不合理,而是他根本不知道黄安究竟姓甚名谁。万一这档子数万贯的买卖出了差错,他承担不起。济世堂尽管是他祖传留下来,却有幕后大东家。 “做买卖讲究的是诚信,双方要知根知底,我不会让老先生为难。”黄安见老头满脸纠结,欲言又止的表情立刻明白过来,立刻给对方吃了颗定心丸:“老先生无比担忧,黄某就在济州官府当差。黄家有些产业铺面,顺便采购一批药材贩卖。因为公职在身多有不便,没说真名,老先生见谅。” “原来是这样!”洪太医恍然,又见黄安掏出官府公文。确认无误后放下心来,只要能找到地方说事就行:“东家放心,这单子买卖我济世堂接下。” “药材何时到位?”黄安好奇地问道。 洪太医昂首挺胸,大包大揽:“普通生药随时来取。人参,首乌等珍贵药材申报后需要一两天调度。” “我们还在汴梁城逗留些时日……” “无妨。”洪太医笑着摆手,显然已经有了经验:“东家随时派人知会,本店生药会装上船,随你们同行。” “那样我就放心了,至于生药的价格,张三李四。”黄安转头看向身后两个帮闲,又坐下来喝茶。 张三李四喊了一声“”好嘞”,立刻跳上前跟老者讨价还价:“洪太医,我兄弟从小就在东京城长大,又久混在街头。对大小药铺生药行情了如指掌。我们家东家买了这么多生药,这是一单大买卖,以后还会有这种生意,价格是否要便宜一些?” 就是,这盂兰盆节快到了,外面到处都是喜庆促销,打折扣活动。我东家花费数万贯,可有抽奖?” “哎哟,济世堂是卖药的,不是吃喝,哪有这样的?” “以前是我们没来,我们来早应该这样。” …… 只看到张三李四各自占据一个方位包夹老者洪太医,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扯皮,讨价还价或是索要好处。可怜的洪太医年老体弱,一张嘴说不过俩泼皮。 没过多久,他就败下阵来。 不单单是药材价格下跌,这老头还不得不送出礼物来:“好啦好啦,不能再低了,要不然这成本便保不住了。这样吧,药铺在奉送两根高丽老参。” “这还差不多,以后我东家经常来。”张三笑道。 洪太医怒视泼皮:“别别……再来,本店非得关门不可。” 当然,这只是个表面现象,这么一大单生药买卖做下来。济世堂还是有得赚的,而且利润非常可观。洪太医唤来两个伙计抱走装有金子的箱子,又在张三李四的催促声中,带着俩泼皮去取老参。 第二十二回 看望张教头 “这群泼皮没有白收啊!你们看看老头子吹胡子瞪眼。行走江湖,这脸皮要厚才不会吃亏。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换成是我们,哪来的意外之喜?”黄安端坐喝着茶,目睹全过程。看着张三李四扯着老头子走远,不禁唏嘘感慨,自愧弗如。 吕方,焦挺,石宝等人纷纷点头附和:“就是,还是相公高瞻远瞩,早早收服这群泼皮为己用。” 黄安借用这个案例,看向众人提醒告诫:“以后可不能小瞧人家,这群泼皮也是自家兄弟。记住不要轻视任何人,每个人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 “是,我等明白!”众人齐声应是。 不一会儿,张三李四手上各自捏着一个红布包裹,眉飞色舞地回来。反观洪太医阴沉着脸说着泼皮。 “东家,您看,至少是半年以上的好货色。”张三李四如献宝似的,把红布包裹打开后递给黄安。只见红绸里面有两根半尺来长,婴儿手臂粗细,黄褐色表皮褶皱,有点像人形又有些不像的高丽参。 “不错,的确不错!”黄安小时候看到自家奶奶珍藏有拇指粗的洋参,眼下看到这种不住地点头。不说这品质究竟如何,反正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洪太医走到近前,指着张三李四表明态度:“东家,以后再来本店采购,老夫不想看到这俩人。否则说不定哪天就被搞得入不敷出,直接关门大吉。” 张三李四听到这话不干了,立刻跳将出来:“哎哟,讨价还价正常,老头子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就是,这趟生意做成了,药铺一下子能赚不少钱。” 眼看老头子又要跟两个泼皮争执起来。 “好了,你俩不要胡闹,对待长者要礼貌。”黄安立刻挺身而出,打断张三李四。随即哈哈一笑,打了个圆场,拱手道谢:“老先生不要跟这两个泼皮一般计较。您老放心,晚辈不好意思总占便宜。” “哈哈哈,东家说的哪里话?”洪太医也笑了起来。 就在黄安宇宙被老者寒暄几句,准备告辞离去的时候。一个身穿绿萝纱裙,面容姣好的女子冲入店里。她双目红肿,看见洪太医后,飞奔而来:“呜呜……太医,洪太医,救命,快救命啊!” “是锦儿姑娘?”张三李四失声叫道。 黄安眼里精光一闪,却没多问,而是默默地看着这幕。他比谁都清楚,豹子头林冲的娘子叫做张贞娘,身边的侍女就是叫锦儿,聪明伶俐,胆大泼辣。 要是没记错的话,晁盖火并王伦,林冲思念京城的妻子,也曾修了一封书,叫两个自身边心腹小喽啰下山去寻。两个月后回报,应该是八月后的事。 “直至东京城内殿帅府前,寻到张教头家,闻说娘子被高太尉威逼亲事,自缢身死,已故半载。张教头亦为忧疑,半月之前染患身故。剩得女使锦儿,已招赘丈夫在家过活。访问邻里,亦是如此说”。 算算时间,张教头眼下还没死! 黄安脑海里思绪万千,有些惊喜,也有了一个计划。 “小锦儿,发生何事?慢慢说来。”洪太医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已经转过身来,看到女子跑来,迎了上去。 那锦儿来不及喘气,急促的说着:“太医,我家老太爷心疼病又犯了,您快去救救他,晚了可就……” “好,马上就去,快把老夫的急救药箱拿过来。”洪太医一听也有些焦急,立刻扭头冲着伙计大吼。 “东家,出了点事,您请自便,生药随时来取就行。”洪太医又折返回来,有些歉意地看着黄安。 “救人如救火,不用顾忌我。”黄安摆手制止住老者,又小声问道:“莫不是张教头家中出了事情?” “哎,没错,自从女儿死后,张老头就一蹶不振……”洪太医显然认识张教头关系还不错,摇头叹气。 “造孽呀造孽,造孽!” 这时,药铺伙计拎着药箱,快步奔来。 “东家自便!”洪太医接过药箱打个招呼,匆匆离去。其实这位根本不用出诊,只是去安慰老友罢了。 “哎,太医,我与你同行吧!正好去看望张教头。”黄安三两步追了上去,石宝,焦挺等人纷纷跟随。 “洪太医,这……”锦儿见了目露警惕。 黄安露出自以为温和地笑:“姑娘莫怕,我只是看望,顺便告知林教头的消息,需要与张老当面说过。” “锦儿,相公是大师傅的好友。”张三李四也现身跟锦儿打招呼,锦儿姑娘见到熟人,这才放下心来。 一行人出了济世堂,走了不过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一处大门独院前,白纸窗花尚在却多少有破损,说明几个月前办过丧事。那是林冲娘子上吊自杀。 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黄安看着处处透露着凄凉的宅院,莫名有种伤悲。想到京城不知有多少人家因为权贵子弟胡作非为而家破人亡,没有地方申冤,也无人敢来申冤。 这一刻,黄安突然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有了个目标。那就是以自己的力量来撼动甚至是推翻这个腐朽的朝代,还给穷苦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世界。不然他来到这个世界随波逐流又有什么意思呢?眼睁睁地看着同胞受欺凌,异族也来屠杀肆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黄安想到了这一句话,他的心态也逐渐发生转变。本来只是想在乱世中活下去,如今要在乱世之中称王称霸,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种转变悄无声息,没有人察觉出黄安内心变化。 张角头的家普通无奇,分为前后两个院子。吩咐吕方,石宝等人在外面等待守卫。黄安仅带着焦挺,跟随洪太医进入房间看望张教头和帮忙打下手。 房间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中药味。 而看到床上的张教头的时候,黄安也不胜唏嘘。 可怜吶!一个在禁军中任职的教头,本是身强力壮的半老头。可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已经面容枯槁,黄肌瘦犹如变了个人似的,此刻老头咬着木棒,捂住胸口在床上翻滚,额头上冒出大颗的汗珠,连床单被褥都被打湿了。显然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快,快去打热水来,把这副药煎煮了。”洪太医见了喊了声“老张”,立刻展开救治,吩咐人手。黄安领着焦挺自告奋勇的帮忙,跟着锦儿忙碌起来。 只看到那洪太医从药箱里面取出药丸给张教头服下,接着又用针灸治疗,后者痛苦明显减轻不少。然后又是按摩胸口,掐人中,一套流程下来。外面的药也煎煮好了,锦儿端来喂给张教头。 “哎,老伙计,你这是思虑过度,心病还需心药医。”洪太医见到张教头的情况稳定后,松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边收拾金针边无奈地叹气。 “我的身体我知道,怕是没多久好活了。”张角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转头看向喂药的侍女锦儿:“走到如今,老头子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这个丫头啊!” “呜呜呜,老太爷……”锦儿哭泣起来。 张教头抓住洪太医的衣服,铿锵有力地说:“洪海,咱们几十年的交情,老头子求你一件事情啊,要是有老实本分合适的伙计,让这丫头招来家里……” “不,我不,老太爷没事的。”锦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锦儿相信,官人一定没事,会回来的。” “你呀,孩子大了终究要嫁人了。”张教头满脸无奈。他很想说林冲一年杳无音信估计早就死在外面。 只是老头心底存着一丝希望,也没有打击这个丫头。接下来又跟洪太医说了会话,取了几副中药。再让锦儿去拿钱的时候,这位太医着药箱跑了。 “哎哎,老洪,老洪,你……”张教头见洪太医二话不说走了,伸手呼喊无效,挣扎着起身试图想制止。 直到此时,老头才发现还有外人在:“不…不知两位是?” “张教头,您老快快躺下。”黄安快步来到床边,搀扶着老者躺下靠好,就在床边坐下,笑着说道:“在下济州黄安黄镇北,听闻教头身体抱恙前来看望。” “有劳尊驾。”张教头打量黄安发现不认识,依旧拱手。 “顺便给你老人家带来一个好消息。”黄安继续说道。 “好消息?”张教头愣了愣。 “不错,豹子头林冲林教头他还活着。”黄安沉声说道。接着他就觉得自己的手被干枯的手掌握住。 “甚么?林冲活着?”张教头双眼圆睁。 恰好侍女锦儿从侧房走了进来,听到这番话时呆住了,随即泪如雨下,手里抓着的铜钱哗啦啦掉地…… 第二十三回 挺住,你要挺住 “你是说林冲他还活着?”张教头挣扎着坐起身来,紧紧握住黄安的大手不放,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 “活着,您老不要激动,平复心情,容我慢慢说来。”黄安重重点头,把老头扶住靠好,掖上薄被。 锦儿也捂嘴哭着跑来:“这位相公,官人现在何处?” “在济州梁山落草!”黄安实话实说。 “此话当真?”锦儿又惊又喜。 “济州梁山泊?”张教头惊呼,显然听说过。 焦挺以为两人不信,于是上前指着黄安,再三强调:“不骗你们,俺家相公就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前段时间与梁山泊冲突,见过林教头,不会有错。” “那真是太好了!”张教头,锦儿异口同声,如释重负。他们以为林冲死在外头杳无音讯,却不曾想,得到确切的消息,林冲还活着,真是件幸事。 张教头欢喜过后,又是眼眶泛红,呜呜哭泣起来:“呜呜呜……,女儿啊,你好傻,好傻,为何想不开?” 锦儿也是想起过往,哭成了泪人。 黄安看见一老一少哭哭啼啼,明白他们心里的感受。任由他们哭,令焦挺去外面告知军汉加强戒备。再把吕方,石宝两人叫进来,有事一同商议。 “好了好了,两位节哀顺变,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黄安拍拍手,制止住张教头,锦儿的哭泣。 “林教头其实也很可怜,受到的煎熬不比你们差。要不要听听他从离开京城后,一路上发生的事,保证你们听完后不再是只知道哭,而是咬牙切齿。” “还请贤侄说来,老夫承受得住。”张教头止住嚎哭,抹了一把眼泪鼻涕。红着眼眶看着黄安认真地问。又看向锦儿:“丫头,赶紧去泡几杯茶来。” “教头,开封府的衙役董超薛霸你认识吧?”黄安说说林冲的遭遇打算从头说起,开头便问张教头。 “这个自然认得!” “这两个撮鸟被高俅花钱给收买,中途要结果林冲性命。这一路上是百般折磨,千般刁难,用那滚烫的开水把林教头的脚塞进去,烫出一脚水泡。扔掉旧草鞋换新的,那多疼吶,一步一个血脚印…… ”啊……,该死啊,这两个狗东西必不得好死。”张教头听的是目眦欲裂,咬牙切齿一阵骂骂咧咧。 “当时张三李四他们这些泼皮瞅见了,报知给花和尚鲁智深。这位大师傅有情有义,沿途暗中护送。果然就见那董超薛霸图谋不轨,在野猪林打算谋害林冲。把林教头用绳子捆在树上,然后下毒手……” 黄安言简意赅,开始把林冲刺配离开京城后的事情如实说来。如鲁智深及时出手相救,大闹野猪林。一路千里迢迢护送到沧州,林冲到达沧州之后发生的事情。以及高俅派白眼狼陆谦和干鸟头富安跑到沧州再欲谋害林冲,火烧草料场试图烧死他。 林冲得知自家娘子身死的消息痛不欲生,把陷害他的三人剖腹挖心砍头,在山神庙中祭奠亡妻,如何雪夜上梁山落草,其中的遭遇心酸如实说来。 “哎哟,不该不该啊,不该听信这些小人言语啊!”张教头听完事情经过老泪纵横,不断拍打床头。床榻都在不停地摇晃,可见老头是有多么用力。 黄安觉得话里有话,问过之后方才得知。 原来高俅故意说林冲已经葬身火海死了,然后亲自登门提亲逼迫。张贞娘性格刚烈,为了不使自己受辱,也给丈夫殉情。在一个午夜悄然自缢身亡。 一代红粉佳人,从此香消玉殒! “该死,该死……”吕方,石宝,焦挺安静的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三条昂藏大汉愤怒的想要杀人。这些权贵及其子弟太欺负人,坏事做尽,丧尽天良。 黄安看着老头儿不再哭了,只是愤怒,加以引导:“张教头,你的女婿林冲没有死,也算你半个儿子还在世上。你们家如此遭遇,不应该就此沉沦,自暴自弃。应该要振作起来,冤有头,债有主。” “该死,高俅小儿,高衙内那厮全该死。”张教头咬牙切齿。 “不要慌,不要乱!现在是东京城,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哭啼,焦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得从长计议。”黄安脸色平静而阴沉,又尽力安抚老头。 “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先弄个最高衙内,收点利息。但是这个前提还是要你老养好身体,吃好睡好养足气力,这样才有余力报仇,赴梁山相见林冲。” “一个女婿半个儿,他终究是你的亲人。您老还有锦儿姑娘。不如收为义女,到时许配给林教头再续前缘。这样也能更好地孝敬你,也是你女儿想看到的。杀了高衙内弄死高俅,这个日子还是要过。” 锦儿听到这番话脸蛋通红,却没有反驳。显然这个小丫鬟是对英姿勃发,为人正直的林冲大有好感。 “多谢贤侄开导,老头子好受多了!”张教头得知林冲没死的消息心中高兴,又听到黄安推心置腹的劝诫。顿时犹如久旱逢甘霖般老脸上多了神采。 “张教头,我等来得仓促,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这是一株高丽老参。权当是礼物,祝你早日康复。”黄安从张三那里要来一个红布包塞给张教头。 “贤侄,不可不可……,老夫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张教头听到这番话脑袋摇得跟拨浪鼓般连连拒绝。 “要得要得,你务必要收下。补充元气,等待时机杀高衙内。再说了,黄某送出去的东西又岂能收回?”黄安与张教头谦让一番,觉得老头性格太过固执,索性把高丽参塞到锦儿手里,嘱咐道。 “锦儿姑娘,用来煲汤熬粥,给老爷子温补身体。把家里金银细软,衣裳物件收拾好随时准备离开。” “嗯,好!”锦儿乖巧懂事,接过高丽参,点头应是。 “哎,这如何使得?”张教头见状,也没有过多坚持。只是歉意地看着黄安:“这些糟心事劳贤侄费心。” “张教头说哪里话?我等习武之人,最看不惯这种不平事。林教头是条汉子,唯独性格有些软弱。相信经历过这样磨难过后,林教头将会浴火重生。” 黄安握住张教头干瘦的手,发自肺腑的鼓舞劝说:“你是他的岳父,别胡思乱想,保重身体为重。人活着,总有希望,把张娘子那份一同活下去。” “好,大仇未报,又岂能倒下?!”张教头重重地点头,随即眼中爆发出仇恨的光芒,目光坚定决绝。尽管脸色苍白病容显现,但精气神凝聚起来。 好,心病还需心药医,有了目标就有动力!黄安在边上看着连连点头,这位张教头多半不会有事。有了希望有了盼头,身体恢复过来,也很能打。 接下来,黄安让吕方,焦挺,石宝过来见过张教头。又说了些济州水泊梁山和有关林冲的事情。见老头脸上浮现疲态打哈欠,便不再逗留,起身告辞。 “好了,张伯好生将养身体,行动时我派人告知。” “好,一切全听贤侄的安排。” “锦儿,我等就住在得胜楼,有事去寻。” “另外我会派人在宅子附近守卫,你发现了不必担忧。”黄安又叮嘱来相送的锦儿几句,便带人离去。 “呜呜呜,老太爷,官人真的没事,这下你可要振作起来。”锦儿送别黄安等人,立刻把家门紧紧关闭。又在伙房里面烧火忙碌一阵,煲好了鸡汤。回到房间看着张教头,满脸激动,好言安慰。 “是啊,这是个好消息!”张教头脸上难得露出欣慰之色。又慈爱地看向锦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孩子。” “不辛苦,这是锦儿应该做的。” “孩子,以后别喊他老太爷,喊我爹爹吧!” “爹爹,锦儿拜见爹爹。”锦儿闻言,立刻跪下磕头。张教头忙呼喊“我儿快快起来”,父女俩又哭又笑。 第二十四回 又遇不平事 “打,狠狠地打,老不死的,还敢还手?” “呜呜……爹,爹,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童衙内,衙内,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我愿跟你们走,放过我爹,求求你了……” …… 得胜楼,一楼大厅之内,嘈杂声,叫骂声,哭喊声交织。又上演着一出权贵子弟欺压百姓的戏码,只见一群体态魁梧,面貌凶恶的汉子殴打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可怜的老头双手抱头,在地上翻滚。三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在旁边拉扯,却被推倒在地。 边上一个衣着华贵,体态肥硕的胖公子脸色难看,身上名贵的锦缎衣服湿了一大片,几个随从点头哈腰,拿着手绢擦拭,还指着老头骂骂咧咧。一个少女哭成泪人,爬过来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不止。 这个胖子仿佛没有听见,冷笑连连,喝斥使劲地打,打死了他负责之类的。可怜的老者被揍得鼻青脸肿,哎呦不断,甚至咳出血来,眼看随时丧命。 周围不少食客被惊动纷纷围拢,看清那衣着华贵的胖子后没有人敢阻拦,甚至没人敢挺身说句公道话。别说周围的看官,连酒楼掌柜和伙计都不敢上前。因为这胖子不是别人,正是京城恶霸童衙内。 “哎哟,可怜呐!这对卖唱的父女我知道,经常在周边酒楼卖唱。赚点钱,据说是给家里人还债。” “不知如何得罪了这童衙内,这回怕又一个家散了。” “谁知道呢,多半是卖唱赚不了几个钱。童衙内想用那三个姐妹花抵债,卖到樊楼又能赚上一笔。” “杨老头自然是不愿,争执起来一怒之下,朝童衙内泼茶。这才遭到一群爪牙毒打,杨老头难喽!” “可怜呐,也可惜了三朵姐妹花!” “哎呦,谁叫杨老头儿子借了赌债,突然跑路。留下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童衙内如何会轻易放过?” …… 周围人虽然不敢上前制止或者说句公道话。但却小声议论着,看着杨家父女的遭遇,多少带着同情。可是在朝廷权贵子弟面前,不敢管,也管不得。 否则沾染了,他们也会遭殃。 要是不出意外,杨家父女下场会很凄惨。 然而,意外总是会发生,只听到一声雷霆怒吼响起。 “住手,全他娘给我住手。” 紧接着,周围人群被粗鲁地推开,一群人冲进来。为首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回到得胜楼的黄安。本来就想带人直接去后院,奈何却碰上这种事情。 从周围人议论声中也了解事情大概。 卖唱父女家里的赌鬼借了高利贷没有还,人跑了。债主童衙内带人找上门来索要钱财,想用人来抵债。做父亲的不同意,发生争执才有了这场冲突。 碰上了这种权贵欺压百姓,黄安本不该管避免惹是生非。可是看着无人制止,又想想这可怜父女的遭遇。便带着兄弟直接推开人群,冲上来制止。 可惜那群行凶伤人的大汉可不会听他的话,仍然殴打老者。黄安勃然大怒:“老子说话不好使?给我打。” “是!”吕方,焦挺,石宝立刻带人,飞扑上去又拉又拽,连打带踹,行凶者们不是成了滚地葫芦,就是被一把抓住擒拿按倒,老头也被搀扶起来。 这一幕变化来得太过突然! 在边上的童衙内及几个随从还没反应过来,场面已被控制。看到满脸怒容的黄安带人走来,连连后退。 一个长着八字胡,有些像狗头军师的汉子挡在那胖子身前,也有些畏惧,却指着黄安色厉内荏地喝问:“放…放肆,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楞头青?不知道这位公子何许人也?乃是童枢密之子童衙内。” “滚你娘的,你少拿童枢密来吓唬人?当我们怕了不成?”吕方,石宝等汉子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焦挺随手抄起一条板凳,当成了棍棒甩动。 “好了,不要冲动!”黄安摆手制止众人,把少女搀扶起来挡在身后,目光冷然地看着童衙内及随从。 “天子脚下,岂能容尔等在这里撒野?殴打一个老者?看看你们个个身强力壮,不去从军报效朝廷。只能犹如老鼠般窝里横,欺负可怜的卖唱老头。” “大胆,你敢多管闲事!?”那个胖子,也就是童衙内怒视黄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就是!”那个八字胡胆子壮了不少,掏出一张字据,指着被打的老者咆哮:“这老东西的儿子欠我家公子的钱,逾期不还拖了半年,适才我等来讨要,对方非但不还钱,反而用茶水泼我家公子。” “就是,这老头大胆。”几个爪牙帮腔。 是你们倒打一耙,让那老者气得连连咳嗽,怒斥连连:“你血口喷人,分…分明是你们耍无赖,本金年关砸锅卖铁还清。这利息任凭你们胡说,比本金多出数倍,这是欺负人,还想要抢我女儿抵债。” “哟呵,白纸黑字,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你可不能赖帐!”那八字胡露出狞笑,晃动手中的字据:“你要是敢不还钱把你告到官府,有你好果子吃。” “够了,少拿这套糊弄人,官府要是公正,你们敢这样?”黄安喝断对方的喋喋不休,冷笑道:“欠债还钱,还了便是,这老伯欠你们多少钱了?” “五百两银子!”那八字伸出一只手,叉开五指晃动。 “天呐,又涨了又涨了,刚才还是两百两。”那老者满脸悲愤,看着黄安辩说:“这厮在随口胡诌。” “无妨!”黄安笑着摆手,看着那八字胡:“好,五百两就五百两,我给了,来人呐,取银子来。” “呃……”这下轮到那八字胡没话可说了。 他求助的目光瞥向童衙内,那童衙内骂了声“废物,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一把推开八字胡,瞪着黄安:“慢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本公子的事情?” “你再说一遍?”吕方,焦挺等人指着这胖子怒斥。 “哼,童衙内,在下只是看不惯你欺负老者罢了!”黄安摆了摆手,上下打量童衙内,丝毫不惧。 “欠债还钱,钱还了不就得了?” “还钱?今天的事哪有这般容易?你手下打了我的人。”童衙内指着还被摁在地上的随从,恼怒不已。 “几个狗奴才而已,打了就打了,你们不也打人了?”黄安不屑地撇嘴:“我还真不信童枢密会给这几个家伙出头。大庭广众之下殴打老人,我倒要看看官府怎么判?在场看到的人可不少,可以作证,我等是见义勇为,官府应该要鼓励夸赞我们。” “就是,我等只是伸出援手,制止打斗。” 吕方,焦挺等汉子大笑起来,纷纷附和着。四周人群同样有人呼喊:“就是,我们亲眼目睹殴打事件。” 那是在后院惊动的杨林等人赶来,混在人群中应和。这招还真的起到了作用,围观的人纷纷响应。 “你……”童衙内暗自恼怒,四下看了看做声不得。他也知道众怒难犯的道理,真要追究是他们不对。随即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指着黄安身后的三个少女:“哼,杨老头逾期不还钱,本公子开恩缓了半年。今天不要钱了,非要带走那三个丫头。” “爹爹,爹爹,我怕……”三个少女害怕地躲到老者身后。瞪着天真无暇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黄安。试图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能给她们带来安全感。 三个少女十六七岁,身材凹凸有致,模样有七八分相似,赫然是罕见的三胞胎姐妹。单个容貌在水准之上,可是三个一模一样的人儿,堪称绝色。 “童衙内,做人凡事留一线,你不要太过分了。”黄安瞥了眼,也觉得惊艳。眼睛眯起,声音发冷。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没钱还那就用物品抵押。”童衙内察觉到黄安眼中的冰冷,可他嚣张跋扈惯了,哪里会怕?像是跟黄安卯上劲了似的。一把从八字胡手中夺过借据,趾高气扬地表态。 “哪怕是闹到官府那里,也是本公子占理!” 第二十五回 不如赌一把 “今日,本公子非要带走那三个丫头,你这厮敢阻我?”童衙内恶狠狠地看着黄安,满脸的威胁。双手叉腰,一字一顿地说,身子前倾像是在压迫。 仿佛像是在说我爹是童贯,谁敢得罪我? “小子,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你们最好别多管闲事。把我们的人放了,公子懒得计较,速速滚蛋。敢在京城耍横,定教你们看看我家公子的手段。”那个八字胡底气十足,跳出来指着黄安等人喝斥。身边一群爪牙也是张牙舞爪,狐假虎威。 “这位可是枢密使童相公之子,你们算什么东西?” “就是,尔等还不赶紧放人,磕头道歉,然后快滚。” 这种明目张胆的仗势欺人这群人做起来非常熟练。不知道仗着童贯的名头吓退了多少人,屡试不爽。在汴梁城这群家伙像是长了八条腿的螃蟹横着走。 这一番装腔作势,令周围的看客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甚至有人索性退走,或是离开酒楼。生怕在边上看热闹,触怒这位童衙内,招来灾祸。 大多人始终不曾离去,要看个结果。有人同情杨家父女的遭遇,有人冷眼旁观,也有人看着黄安一行人。想看看这群家伙是一条虫还是过江猛龙。 这时,那个杨姓老者听到八字胡及爪牙嚣张叫嚷。又想到童贯权势滔天,脸色变了又变,咬咬牙,跺跺脚,带着三个女儿扑通跪倒在黄安身前。 “这位相公,你我素不相识,不过是萍水相逢。您的大恩大德我父女永世不忘,事到如今,不用为了我等而得罪童衙内,免得惹来祸端,带人速速……” “老伯起来,做人有始有终,选择帮你,又如何会半途而废?”黄安忙把老头搀扶起来,又让三个丫头起身,边安抚老者边把他们父女挡在身后。 “够了,你们这套仗势欺人欺负百姓可以,对本官却是无效。”黄安踏前一步,一股气势从他身上迸发。没有丝毫胆怯之意,冷冷地看着八字胡等人。而他这话一出,四周看戏的人顿时嘘嘘声一片。 因为此时的黄安一身锦衣华服,气质也像个某家族公子。身边的人也没有身披铁甲,衣着不算差却是说不得多好,一副护卫打扮,与官府沾不上边。 别说周围食客们吃了一惊。 连八字胡和身边的爪牙叫嚷声也停止下来。正如黄安说的那样,仗势欺人欺负普通百姓手拿把掐。可要是官府中人,甚至背后有人撑腰都不敢得罪。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的京城,谁知道谁有什么关系。在没有打探清楚之前,别说他们这些狗腿子不敢招惹,即便是童衙内也不敢随意得罪有背景之人。 是以,童衙内心里咯噔一声,惊怒交加,随即死死盯着黄安喝问:“哼,你是官府中人?身居何职?” “在下官职微末,不值一提。具体衙内你无需知道。”黄安自然不会揭穿自己的底细,意味深长地笑:“本官有自知之明,惹不起也不敢招惹你父亲童枢密。但是本官却是奉蔡太师之命进京。” “甚么?蔡太师?”四下人群皆惊。 连同童衙内,八字胡等人脸上都满是诧异。杨姓老者听到后惊喜交加,他身边的三个女儿美眸瞪大,异彩连连,痴痴地看着背影高大伟岸的黄安。 不多时,四周有窃窃私语声传来。 “哎哟,怪不得这群家伙明知道童衙内还敢多管闲事,原来也是有背景之人。” “可不是?之前那几个家伙多凶?二话不说要动手。” “就是,蔡太师那可是文武百官之首,这下有好戏看喽!” “哼,这下看看童衙内敢不敢死磕到底?” 周围议论声不断传来,唏嘘声感慨声颇有些刺耳。令童衙内脸色不是很好看,八字胡见势不妙,小声提醒:“公子,这群人多半有来头,要不算了?” “滚一边去,本公子今天要是连这群外地官吏都拿不下。以后在京城还不被人笑话,我这张脸往哪放?”童衙内恼怒地喝斥八字胡,又盯着黄安:“你说奉蔡太师之命就是了,你敢糊弄本公子?” 黄安能察觉得出对方外强中干,开始占据主动权:“非也!在京城这种谁敢造谣生事,那不是掉脑袋吗?童衙内要是不信随便派个人打听也能知晓。”今天这鸡毛蒜皮的小事要是闹大,对你我双方都不好。在下哪儿来的回哪去?至于童公子你嘛!少不得要被童枢密训斥,还得禁足一段时间喽。” “你…你是在威胁我?”童衙内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可一旦事情要是闹大了,结果真的却是这样。 黄安知道这个时候要给对方台阶下,才能息事宁人。于是看了看杨家父女,又看了看童胖子说道:“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双方各退一步吧!我倒是有个提议能够完美的解决今天发生的事情。” “哼!”童衙内冷着脸没说话,算是默认。 黄安见对方这条肥鱼逐步上钩,想了想投其所好:“这里是得胜楼,讲究胜者最大,说话好使。既然事情源自赌博而起,那我便与童衙内赌一把如何?” “甚么?你要跟我赌?”童衙内怀疑听错了,反问道。 “正是!赌起,那以赌终结。要是我赢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五百两银子仍然奉上,要是我输了,愿意奉上三千两银子,另外摆上几桌酒席赔罪,公子看这样如何?不知童衙内敢不敢玩一把?”说到最后,黄安笑盈盈地看着童胖子用上激将法。 “哈哈哈,本公子不敢?”童衙内指着自己的鼻子大笑。上下打量黄安:“本公子看你也是个有趣的人,就陪你玩上一把。不管输赢如何,一切好说。” “相公,不能赌……”杨姓老者大惊失色,连忙拉着黄安。小声说着这个童衙内出老千作弊之类的话。连吕方,石宝,焦挺也有点担忧,纷纷凑过来。 “相公,你会赌?” “略通!”黄安笃定地摆手,又看向对面:“准备好了吗?” “那怎么个玩法?”童衙内来了兴趣,其实他最喜欢赌了。类似这种情况下的赌斗还从来没有过。 “你有没有骰子?”黄安大剌剌地问道。 童衙内一声大喝:“掌柜的,给本公子拿几套骰具来。” “钱掌柜,说你呢,快点。”八字胡和爪牙们立刻大声吼叫。 掌柜是一个四十来岁,胖胖的中年连连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就带着两个伙计捧着六八副骰具过来。 有人搬过来一张桌子,东西全部放在上面。黄安看着这些纯木质的骰具,骰子,发现跟后世的几乎差不多。取来六枚骰子放入骰具,看向童衙内。 “在下自幼跟随一个高人的学过一段时间,有些独家绝技。咱们也不玩一般的猜大小,你们要大,我摇出最大的点数,你们要小,我便摇出最小的点。若是,算我赢,若不是,我输,这样玩如何?” “你确定最大?最小?”童衙内看到六枚骰子惊疑不定,他知道摇出最大或者最小的点数到底有多难。 “就是,要不是那就算你输!”八字胡也立刻接腔。同为赌博场中的老手,明白这种几率几乎为零。 “那是当然!不过这种绝技事关重大,我可不想被人学了去。先让你我双方的人围成一个圈背朝里。”黄安摇晃着骰子熟悉一下手感,又看了看四周。立刻吩咐手底下的军汉各自站位,挡住视线。童衙内见黄安如此神秘郑重,也有有样学样。 顿时双方二三十来人围成了一个圈,挡住不让外人看。黄安身后是吕方,焦挺,石宝,杨家父女。而童衙内那一边有八字胡和三条壮汉在桌子另一边。 “开始吧,你们要大还是要小?” “本公子要大,最大的点数。”童衙内嗷嗷乱叫。 “好,睁大眼睛看好了!飞龙在天!”黄安低喝一声,也不废话,把骰筒里面的骰子全部撞入半空之中,闪电般手一划过,骰子尽数落入骰具内摇晃。 从生疏到熟练,再到熟能生巧! 只见骰筒在黄安手里犹如活了似的,上下抛飞,左右双手互换。凡是看到的人瞠目结舌,哦哦声不断。 第二十六回 折服童衙内 黄安这句身体的原主人对赌博有记忆,但是绝对不精通,而且是赌桌上霉运当头,一碰就输的那种。而他穿越之前,从小在农村里面长大,村里头有个开茶馆的族爷,非常了得。年轻时在澳门混饭吃。骰子,推牌九,扑克等玩出花来,神乎其神。 如玩骰子,要几点摇出几点来! 小时候,黄安觉得好玩,也特意跟着老爷子玩牌学习。后来上了初中,就觉得这样子在学校打牌能挣钱。于是每个星期天买好烟好酒,孝敬老头从他那里学的不少关于赌博方面的知识,技巧等。玩骰子,炸金花等信手拈来,纵横学校无敌手。的确是钱没少赚,但也经常被老师开会教导。 后来高中毕业就跑去当兵,部队管得严,根本没得玩。等退役后又为了生活奔波,工作忙也没时间。 “往事如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时隔多年,黄安再次触碰骰具甩动,不禁眼眶湿润。随着他尘封的记忆复苏,从小学到的技巧运用开来。用心去倾听骰子碰撞时发出不同的声音。犹如赌神在世般动作狂野,令周围人惊呼不断。 杨家三个女儿小嘴成了o型,目光晶亮地看着黄安。尤其是从她们的角度看到黄都监刀削般的侧脸,又想起他挡在身前的那一幕,俏脸不禁通红。一双小手下意识揉搓衣角,心如鹿撞却是思春…… 那些被挡在外面的看客半数以上都是混迹赌场之人,心里如猫抓老鼠的好奇不已。踮起脚拼命伸长脖子。试图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却看不太真切。 “我说六个六,豹子王!”只听到砰的一声,骰具扣在桌上,黄安边摁住骰筒顶边看着童衙内等人。 “你们信不信?” “绝不可能,我不信。”童衙内立刻接话,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全是最大的点数千次也没一……” “就是,我们在赌坊多年,清楚有多难……”八字胡和几个随从纷纷附和摇头,只是接下来眼珠瞪大。 如被掐住脖子般声音嘎然而止,童衙内等人几乎是跳起来,失声惊呼:“我的娘,这这……这不可能。” 因为黄安一下子掀开骰盅,只是一眼,震惊全场。 只见盘子骰子排成行,真是六个六,最大的数字。 “乖乖滴个咚,六个六点。” 吕方,石宝,焦挺等人无不是倒抽凉气,满脸不可置信。说是最大点数就是最大点数,太胡扯了吧? “运气,这只是碰巧。”童衙内回过神来连连摇头。 “没错,瞎猫碰上死耗子。”八字胡和几个爪牙纷纷附和。 “有能耐再玩一把!” “就是,碰运气也说明不了啥,再玩。” “耍赖,你们这是耍赖!”吕方眼珠子一转,立刻叫嚷。 “你们是不是输不起呀?”石宝,焦挺纷纷表示抗议。 听到这番话,那童衙内恼羞成怒,梗着脖子辩解:“哼,谁输不起了?本公子纵横赌坊十多年,你们去打听打听我童衙内,说话算话,赌品没话说。只是这种摇骰子,一把是碰巧,再来玩几把。本公子答应不论输赢,还钱清帐,杨家父女无恙。” “汉子,你可敢来五把三胜?”童衙内紧盯着黄安。八字胡等爪牙也在帮腔:“就是,就问你敢不敢?” “哈哈哈,别说五把三胜,来个十几把都不在话下。”黄安见童衙内有破罐子破摔之势,仿佛看到当年输了钱还要玩的隔壁班同学,不禁哈哈大笑。 “好,够爽快,这本公子还要大,由我来开骰。” “没问题,你们看好了!”黄安边说边挽起袖子,就像个赌徒满口答应。说话之间一把抄起骰具,兜住六枚骰子又是一阵猛操作,上下抛飞,左右摇摆。 “我说豹子王!”最后砰的一声扣在桌上,立刻拿开手。 童衙内防止黄安做手脚,立刻亲自俯身掀开骰筒。只是看向盘子上时人呆住了,骰筒无声滑落。吧啦掉在桌子上后,翻滚着落在地上打了个旋儿。 赫然盘子上又是六个六排成一行。 “怎么可能?”八字胡等几个爪牙脸上的笑容僵硬,吕方,石宝他们再次失声惊呼:“又…又是六个六。” “骰子有问题,来人呐!换几枚骰子,这回本公子仍是大。”童衙内逐渐回过神来,又开始找问题。 “没问题,换个方位都可以!”黄安对此无不应允。 大概两刻钟后。 “我说一条龙横扫!”黄安第十五次把骰具扣在桌子上。八字胡机械似的掀开骰筒,看一看,瞧一瞧,差点泪两行,只见六个一点弯曲成行如条龙。 这回双方人不再倒抽凉气,连同童衙内,人人闭嘴,个个满脸呆滞,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黄安。 只因接连十多把下来,无论是更换骰筒,骰子,还是调整方位。结果是一样的,黄安每次摇完不是最大的点数就是最小的,童衙内等人没一回猜对。 赌约早就不重要,黄安这一通操作,彻底把众人震惊。别说童衙内及其手下瞠目结舌,对黄安惊为天人。连吕方,石宝等人都不敢置信,恍若梦中。皆是咧着嘴,表情有些呆滞,久久未能回神。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何如此神奇? 这个时代赌博成风,你在赌这上面有造诣,有本事同样受人尊敬。别人会把你当成菩萨一般供着。 “童衙内,一下子来了十多把,这下你应该心服口服了吧?”黄安用骰具敲打桌面,喝醒童衙内。 “咱们说好的,愿赌服输!” 黄安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向八字胡吩咐:“常干办,按照约定好的办,把字据当众撕毁,再也不能找杨家父女麻烦,这件事情了结。” “是是是……”那八字胡常干办看了看桌子上的点数,缩了缩脖子。不敢违背,立刻掏出借条躺在桌上。在杨家父女确认无误后,当着双方的面撕毁。 “相公,这是五百两银子。” 这时,杨林也恰好挤进人群,捧着一个包裹到了黄安身边。 黄安结果包裹放在桌上,打开露出白花花的银两来:“童衙内,这是说好的500两银子,你们清点……” 就在黄安准备把银两推过去的时候。 那童衙内摆手抢先开口:“本公子不差钱,也不要银两。” “嗯?那你还要纠缠?”黄安眉头不禁皱起。 “不不不,这位兄弟误会了。”童衙内连连摆手,态度温和下来:“本…我童宝在赌坊十多年,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的高人。想要拜你为师学那种手艺……” “哟呵!你倒是挺识货!”黄安斜眼看着对面的胖子。 童衙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态度越发友好,满脸堆笑:“钱我不要,而且我还给兄弟银钱,在老头的面前说好话。希望兄弟能够传授一二,这招太神了。” “对对对,咱们不打不相识,就当交朋友。”八字胡眼珠子一转,也在旁边附和:“在京城之中,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兄弟有事,衙内必当相助。” “行吧!”黄安略微一沉吟,答应下来:“拜师学艺就不用提,就当哥们之间的有福同享。近来我便住在得胜楼,衙内来探讨便是,在下绝不藏私。” “哈哈哈,好,兄弟爽快,以后你就是我童宝的兄弟,”童衙内听到这番话大喜过望,哈哈大笑。 可就这时,杨姓老者见事情完美解决,悬着的心放下,人一放松。脸色潮红开始咳嗽起来,一口血喷了出来。身体摇摇晃晃,险些没站稳摔倒。 “爹爹,你怎么样了?”三个少女上前搀扶。 “三位姑娘,带你爹回去休养,请郎中看看抓几副药吃。”黄安见了,从包裹里取来二十两银子塞给三个少女嘱咐:“我派人相助,有困难来找我。” 那童衙内见状,或许是为了讨好黄安,训斥手下没轻没重。也给了三十两银子,交给了杨家父女。黄安又吩咐张三李四带几个泼皮前去帮衬一二。 第二十七回 赌,是门学问 一场冲突悄然化解,双方没有打起来。 最高兴的不是得偿所愿,即将学得绝技的童衙内。反而是得胜楼的钱掌柜长松了口气,眉开眼笑。毕竟无论是童衙内背后的童贯,还是黄安借势的蔡京,别说他得罪不起,酒楼大东家都头痛不已。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反而握手言和。这自然让悬着一颗心的钱掌柜有一种解脱之感。或许是太高兴了,又或许是有意拍马屁巴结。 三楼雅间免费排摆宴席,请童衙内,黄安及随从人等吃酒。数一数人数,直接来个六桌,豪爽大气。对于酒楼的好意童衙内见怪不怪,自然不会拒绝。黄安本着不吃白不吃的道理,也带人入席。 他还暗中嘱咐吕方,石宝,焦挺等汉子心态放宽,要学会装腔作势。该吃吃,该喝喝,该兄弟兄弟。 是以,得胜楼三楼雅间内,两方数十号人各自落落,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吃吃喝喝,大说大笑,大扇大叫。聚众吹嘘,划拳拼酒,欢笑声不断。 大吃大喝不用花钱,换做谁都开心不已! 黄安就是这种心态,吃别人的酒席,一点都不心疼。心情愉悦之下,拉着童衙内觥筹交错,尽情吃喝。几轮酒下来,酒酣耳热,彼此却是称兄道弟。 黄安说起自己当年如何了得,纵横某街某中学,开始灌输自己的理念和思想,给这位童公子洗脑。童衙内酒量明显不行,胖脸通红,一个劲地应和。 尤其是说到赌这方面,哎哟,这两人可谓是志趣相投。 “兄弟,我跟你说,赌博是一门学问。不管有钱没钱,都有一夜暴富的可能。只要运气好,放大胆。在气势上压倒别人,搏一搏,自行车变摩托。” “黄哥,这自行车,摩托是何物?” “自行车是我们家乡土话代表铜钱,摩托就是黄金。” “童宝兄弟,学习我这门手艺,其实没别的要求,但有几个讲究。在赌坊之内一天之内次数不宜过多。要装出那种偶然,否则他人都知道你有这门技艺,没有人敢跟你玩了,这样等同没学会一样。” “是极是极,这个兄弟我晓得轻重。” “还有这个主要是看技巧,当然也连带着一定的运气成分。运气这东西虚无缥缈,有人出门就捡钱,步步高升,升官发财。有人喝凉水都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看不见,抓不着,但却真实存在。” “黄哥说的是!像高俅高太尉,当年吃饭都困难。可时来运转挡不住,当今圣上还没有荣登大宝之时。高太尉抓住机会傍上,从地痞流氓一路高升,当上了大尉。成为皇帝眼前的红人,不可一世……” 黄安说起有关赌博的话题,尘封的记忆纷至沓来。说着当年的往事,特别是在高人那里学艺的过程更是令人遐想。令童衙内惊呼连连,啧啧称奇。 这小子可能天生就是大嘴巴,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又可能受到长辈的影响,说起话来嘴上没把门的。言谈之间说着高俅没发迹之前的窘迫样,丝毫不觉得有异,一副不把高俅放在眼中的架势。 见这胖子有越说越猖狂之势,黄安又装出一副老大哥我为你好的架势,边给他倒酒,边制止劝诫:“嘘,兄弟谨言慎行,有些话知道即可,不可乱讲。” “怕甚?本来就是,那厮还敢跟我爹爹争夺武官之首。”童宝有了几分醉意,说起话来也没个轻重。 “好了好了,兄弟,言归正传,想要自己的运势经久不衰,多行善事。如赌鬼借你钱,你追债情有可原,乃是天经地义。但是宽宏大量多给些时间,也不要连累家人,这也是行善事,养势之道……” “原来如此,那小弟以后多多注意。” “对头,你又不是缺钱之人,心胸宽广轻而易举。古人说宰相肚子能撑船,兄弟有胸怀必有所作为。兄弟看到过你爹童枢密有跟手下人脸红过吗?” :是极,我爹从来不会刁难百姓,下属……” …… 黄安觉得这小伙子白白胖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至少相比那些欺负百姓如高衙内之流稍微好一些。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指手画脚反而让对方反感。所以他才会慢慢引导影响他的观念多行善事。 当然,嘴巴上说说是一回事。 而手头上的真功夫才更具有说服力。 黄安说话算话,没有食言,取来骰子开始教导童衙内。先是讲解摇骰子最高境界,那是手动耳动心动。十几颗骰子想要几点要几点,简直神乎其神。 令童衙内心驰神往而不可自拔。 黄安虽然做不到那般了得,但却也是颇有几分造诣。如把摇骰子的起手势,一些发力技巧先教给童衙内。没想到这死胖子颇有天赋,学得还挺快。 就在这一顿饭的功夫,摇骰子有模有样。 “好了,回去多练习,劳逸结合,休息好,保持充足的体力。明天再来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直苦练到外面黄昏来临,黄安再次出言送客。 童宝从小就喜欢赌,要不是天色渐暗,黄安强行赶他走。这小子怕不得赖着不走,也要早点学会。 一连两天,天不亮,童宝便带着一群帮闲赶至得胜楼学艺。黄安吃惊这小子的积极性,却没有推三阻四。而是尽心尽力地教导对方学习如何摇骰子。 一个愿意教,一个又勤奋好学。 就是这短短时间,童宝对摇骰子初步有了心得并掌握技巧。不说如黄安那般,在想要大或者要小,十次之中也有六七次成功,令常干办等人咋舌。 “哈哈哈,好好好,学会了这招,谁敢小瞧本公子。”童衙内也发现果然有效果,不禁笑容满面。心里对黄安的好感大增,觉得这汉子爽快没有藏私。打定主意以后有机会要在自己爹爹面前美言。 黄安也对这小子的天赋有点赞叹,至少要比自己强得多。想当年他做到这种地步,足足苦练大半个月。没想到这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赌博颇有天赋。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杨家父女这件事还有后续。 事情解决的第三天凌晨,金鸡报晓时,黄安早早的起床洗漱,来到院内准备苦练武艺,打熬气力。 外面有嘈杂的呼喊声传来,一个酒楼伙计带着两个少女闯进院子。正是杨家三个少女中的两姐妹。 见到黄安时,两女飞奔上前,哭成了泪人:“呜呜呜…,相公,相公,我爹…我爹他…他快不行了!” “甚么?这是什么情况?”黄安吃了一惊。随即问道:“不是让你们请郎中给老人看看抓几幅药吃?” 两个女孩双眼红肿,哽咽地说道:“相公,回到家我们姐妹不敢怠慢,立刻请了郎中来家中诊治,也吃了药。昨天老父卧床不起,已是油尽灯枯。” “他老人家想见你最后一面,说有事相托。” “好吧,赶紧走!”黄安听到这话,也不好推辞。叫上焦挺,张三,李四。又跟值守的军汉打过招呼。便吩咐伙计准备马车,供两女代步,张三李四驾车,黄安与焦挺翻身上马,一行人出了得胜楼。 路上,黄安也了解到杨家的情况。 杨姓老者,从小家贫,排行老三,别人叫他杨三。年少时在大酒楼做过小厮,端茶送水也学过些吹拉弹唱。后来结婚生子,生了个儿子,第二胎是个三胞胎,婆娘早早病逝,含辛茹苦拉扯大儿女。 儿子不顶用,从小不学好,长大后混迹赌坊欠债跑了。杨老头带着三个女儿街边卖唱,挣点钱大部分用来还债,日子过得非常清贫,住在外城西区旮旯,房子破旧,街道脏乱环境差,类似贫困区。 黄安骑着神骏非凡的乌骓,张三李四驾驶马车,来到外城这片犄角旮旯,沿途不知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也看到马车里两个女孩掀开帘子探头指引方向。 “哎哟,这是老杨头说找的女婿呗?” “看这架势,说不得,还真的在官府当差!” “可惜呀,杨家三朵姐妹花,瞅瞅这,其他人没希望喽!”街坊邻居见了,自发地聚在一起议论着…… 第二十八回 另类的说亲 得胜楼,自黄安匆匆离开后。 呜呜呜……,起床哨子声响起。吕方,杨林率领军汉纷纷集结出操训练。张三,李四也领着泼皮们加入。不是围着后院负重长跑就是站军姿训练。 吕方,杨林,石宝三人相互切磋。 自从南离大将石宝加入,展现出了自己惊人的实力。黄安与他交战几次,大战五十个回合逐渐落入下风,对自己实力有了个定位,已经跻身一流。从这位猛将兄学到了不少技巧,武艺持续精进。 吕方,杨林单对单打不过石宝,两两联合方能抵挡。只见场中三匹马儿盘旋游走,六条胳膊并举,大刀长枪交锋,你来我往,三人打得不亦乐乎。 天刚放亮之时,童宝便带着人赶来得胜楼。轻车熟路地来到后院,见众人在训练见怪不怪,扫视一圈,热情打招呼:“诸位兄弟,为何不见我黄哥?” “哦,童公子,相公大清早外出有事。”吕方回应着。 “黄哥外出?发生何事?” “哎,就是前几天那杨老头不行了。” “呃……”童宝得知黄安早早外出,杨老头快死了的消息。这位莫名的良心发现,喝斥随从下手重。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当天动手打人的几个家伙抬不起头来,很想反驳是你让打的,却没人敢。 不得已,这位大公子只能在得胜楼等待。 外城,杨家。这是连院子都没有的几间老旧的瓦房。很难想象,繁华的汴梁城之下会有这类建筑。其实京城贫富阶级最为明显,暗地里穷苦人太多了,拥挤在环境脏乱差的旮旯区,为了生计奔波。 屋内弥漫着一股中草药的味道。 老头杨三卧床不起,面容枯槁,一副时日无多的模样。见到黄安来到眼里多了神采,挣扎着起身,在长女的搀扶下靠在床头:“相…相公,老头子……” 黄安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好言宽慰道:“哎哟,老人家,老人家不要说话了,且好生歇息,安心将养身体便是,振作精神,一切会好起来的。” “相公,自己的身子最清楚。”杨老头露出个苦笑:“其实没有前几天的事,老头子也活不了多久。家里棺木已经准备好,连墓地也选好,咳咳咳……” 话没说完,杨老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三个女孩双眼红肿,或替老头拍背,或递来手帕,或是倒水。她们满脸担忧而充满不舍,显然知晓此事。 “无…无碍!”杨三急速喘了几口气,喝了一口水缓过劲来。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浮现红润,有了精神。黄安只一眼,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回光返照? 杨老头精神有了,说话也变得利索,接上话茬。 “还不知道恩公高姓大名?” “济州兵马都监,黄安,字镇北。” “哦,黄相公,今年贵庚啊?” “老人家,今年刚好二十有六。” “大上九岁,正好是极位之数,非常吉利。那不知相公可曾娶妻否?” “大丈夫当建功立业,还没呢?”黄安觉得老头子问这些话有些怪异,只是看在对方即将要挂的份上。还是如实回答,可越思索越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实在是这老头问的话有点不合情理,有些像是相亲吶!黄安有些狐疑的目光审视老头怀疑他装病。 杨老头活了一辈子,人老成精,当即心领神会,又咳嗽几声:“老头早已身患绝症,本就体弱又受了伤。油尽灯枯再也撑不下去。最不放心的便是这三个丫头。她们尚小,本打算多攒点钱,招来女婿入赘。可我家那逆子败坏家财,一走了之。” 杨老头咬牙切齿,说话间,一把拽住黄安的手不放:“相公,您是个正直又有担当的人,老头子临走之前。厚着脸皮求你,把三个丫头托付给你……” 侍立在边上的三个女孩脸蛋红了红低下头。 黄安哪怕没谈过恋爱,哪怕神经再大条,也察觉出了问题。他娘的,杨老头这是临死之前来托孤?眼角余光看到三个女孩羞涩的模样更加确定下来。 这不单单是托孤,还是要找女婿吶! 三朵姐妹花,一模一样的人儿,想一想都令人血脉喷张。黄安不禁老脸一红,忙止住老头的话茬:“哎哟,使不得,使不得,老丈,您老并不了解某家。又岂能这般冒失?万一我是什么江洋大盗……” “呵呵呵,不会!”杨老头笑着摇头:“从那天相公挺身而出救助我父女,便能看出相公为人正直,有情有义。而且老头子有私心,相公又是有身份的官员,女儿过得好是我的期望,斗胆趋炎附势。” “这,你你,我我……”黄安有很多话却说不出口。他怎么也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上有人会这样撮和。拒绝不好,接受也不是,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杨老头看出他的为难之处,开始替自家女儿说好话:“相公,我家三个丫头长得还可以,性格乖巧,懂事体贴。且能歌善舞,皆有一副好嗓子会唱曲,洗衣做饭照顾人,不奢求其他,给你做小老婆。” “老人家,我光棍一个,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将来委屈了你女儿,你老要想清楚,尊重她们的意见!”黄安被老头这么一说颇为心动,但还是劝说。 杨老头见黄安没有拒绝露出欣慰的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老头子已跟三个丫头提及过。黄相公你有情有义,想必将来不会辜负身边人。” “咳咳咳……”说到这,老头又咳嗽了几声,脸上血色迅速消退,声音也变得虚弱:“这是老头子最后的心愿,希望相公你答应下来,我也走得安心。女儿啊,好好跟着黄相公,懂事乖巧,相夫教子……” “呜呜呜,爹爹,爹爹……” 父女连心,察觉的老父亲命不久矣。边上三个女孩泪如雨下,扑通扑通跪倒在旁边,呼唤着父亲。 “黄相公,能…能否答应老头……”杨老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揪住黄安的衣服,略带祈求地问。 “哎,好吧,你女儿我会好生照顾,将来不会辜负。”黄安感觉到老头的决绝不再沉默,无奈地答应下来。这叫什么事,在这种情况下被人撮合。 当然,他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 杨家三个女儿有名有姓,老大杨莺,老二杨燕,三女儿杨娟,三朵姐妹花,周围几条街上眼馋的人不少。如今他这个家伙从中插一脚,抱得美人归。 想一想当时伸出援手救这父女的时候,可没想过这样子趁人之危。却促成眼下这种情况,有因必有果。 “好,那老头子死也瞑目了!”杨老头见黄安答应并保证,老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又看向跪在床边哭泣的女儿:“娃儿别哭,你们姐妹要好好的。” “呜呜呜,爹爹……”女孩们哭得更凶了。 “孩子别哭,别哭……你们…娘来接我了。”杨老头满脸慈爱和不舍,突然笑容有点僵硬,眼神发直地看着虚空,仿佛那里有人,颓然地伸出手呼喊。 “慧兰,孩儿他娘,我来了…来了……” 黄安只觉得头皮发麻,转身看了看,空无一人却是闭上双眼。按照科学上的解释,临死前的幻觉。 果然,杨老头声音越发虚弱,直至消失,伸出来的手也突然垂下,脑袋一偏,走了,走得非常安详。 “呜呜呜,爹爹……”杨家三姐妹大声嚎哭。 “泰山,一路走好,你女儿我会照顾好的,生死相依。”黄安也在床边跪下,磕了几个头又是保证。 “好了,老头子走的安详。”随后他没有惺惺作态,也没有讲男女授受不亲,挨个把三个女孩搀扶起来。冲门大声吩咐:“来人吶!回去叫人帮忙。” “是,相公。”张三李四立刻应声而去! 第二十九回 蔡府有人来 在古代,讲究“一个女婿半个儿”这种说法! 黄安答应了杨老头的托孤照顾他的女儿,自然而然要肩负起一定的责任。代替三个女孩来操办丧事。他也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重孝服,搬出棺木…… 杨老头的确没说假话,他身患绝症,活不了多久。类似棺木,寿衣,香烛纸钱等东西置办齐全。随着得胜楼吕方,杨林,石宝得知消息后,率领一大票人赶来帮忙,童宝倒是也想来上香凑个近乎。 被他手底下那个常干办及时制止,说避免冲撞亡魂被恶鬼缠身之类的鬼话才没有跟过来自讨没趣。却是让吕方等人带过来百两银子,当作开销用度。 不过三十来条大汉齐聚,搭建灵堂,挨家挨户通知街坊邻居。其实不用刻意通知,一支马队来到这个犄角旮旯。令街坊邻居好奇不已,打探知晓。 杨老三因病走了,当官的女婿来了! 哎呦,左邻右舍的邻居自发地赶过来帮忙,请忤作禀报官府。杨老头托付的几个老友张罗人手和发丧队伍,张三李四带人置办所需,去酒楼请厨子…… 黄安则是披麻戴孝,迎来送往那些来祭拜的邻居街坊。与他们攀谈唠唠家常,烧香还礼,礼数十足。其他发丧更多事情有杨林带头负责减轻压力。 古代发丧也是有许多讲究的。 比如一些豪门贵族重要人死了,请和尚请道士作法,大操大办,棺木在家里停三五个月都是常态。那是给充足的时间让远方的人前来吊唁,上香祭拜。 可是对穷苦人家而言就没有这么多规矩。 就拿老者杨三来说吧!除了几个不怎么往来的远房亲戚也没什么亲人。平时就那些街坊邻居比较熟,一两天的时间陆陆续续来上香祭拜,之后没人来了。棺木再放在家里等着,那不就多此一举? 非常符合量力而行,没必要大操大办! 凡是上香祭拜的人都能吃到酒席,这就已经足够。 于是在第三天清晨,就在唢呐吹响,敲敲打打中,在几个道士的做法中起棺,八个壮硕小伙子抬着棺材到了城外山清水秀之地,早就选好的墓穴入土安葬。把死者生存的衣服烧掉,仪式算是完成。 之后黄安领着杨家三姐妹又是上香祭拜,添上最后一捧黄土。便回到汴梁城家中,再次摆上几桌酒席,邀请街坊邻居吃酒,当作是最后的谢客宴。 曲终人散,酒席吃完,各自散去! 杨家,灵堂撤去,白纸窗花依旧,香烛味萦绕不散。厅堂里,黄安看着俏生生站立在自己眼前的三女:“哎,这里有机会,回来看看,没机会,那就当个念想。你们三姐妹想清楚了是否愿意跟我走?” “官人,爹爹说了,让我姐妹跟着你,相夫教子。”杨家三姐妹中大姐杨莺脸蛋通红却非常认真。 “就是,当然是跟着你走!”杨燕柳眉倒竖,说话铿锵有力。杨娟点头附和,没有犹豫,非常坚决:“从此官人去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生死相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请官人收留我等姐妹。”杨莺见了,拉着两个妹子道了个万福,楚楚可怜。 “呃……,”黄安看到三个姐妹那泪眼汪汪,又如出一辙的表情时不禁打了个哆嗦,在心里说了声“妖精”。随即侵略的目光扫视着三个女孩充满活力的曼妙身材。玲珑身段,前凸后翘,小腰仅堪一握。 黄安又下意识暗自咆哮,三个少女才十六岁多一点,难道古人女孩发育的都是这么好吗?这还是在贫苦人家营养不是很充足,富贵人家那还得了? 黄安按下心中杂乱的思绪,沉吟片刻后认真地说道:“好了,你们年纪还小,等吃点好的,再长大一点。对我这个人有所了解后,再来说这个男婚女嫁。况且老泰山刚刚故去,这种事以后再提。现在你们姐妹收拾东西,没人保护,不安全吶!” “嗯哪,我姐妹全听官人的。”杨莺,杨燕,杨娟彼此对视一眼后,忙不迭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要是这位立刻就要了她们,心底总会有些反感。好在这位黄相公的确为人正直,不是好色之徒。 随后三女便收拾东西,除了各自的首饰和一些金银细软,贴身衣物等等,诸如布裙旧衣裳都没有带。那是黄安在旁边大包大揽,到时候要啥就买啥。 不多时,收拾好了几个大小包裹!三女跟着黄安走了。尽管女孩们有些扭扭捏捏羞涩,却毅然决然。身后,生活十多年的家锁上门窗,贴上封条…… 来时队伍三十多人,离开的时候至少翻了一个倍。那是这个贫困区生活在最底层的光棍小伙或是无业游民纷纷投军,经过筛选之后,符合标准的留下。 队伍浩浩荡荡,颇有气势! 左邻右舍,街坊邻居看着雄壮的马队路过,待到走远之后又聚在一起,满脸羡慕的议论:“哎哟,看到没有,据说杨家女婿这位黄相公是一个大官,” “就是,据说是一州军事主官,权力很大。” “三娃子,根生这些小伙得知后自发参军,有出息喽!” “杨家走运喽!杨老头居然招了个在朝廷为官的金龟婿。” “杨家这般,老杨头也不枉此生。” …… 诸如此类街坊邻居的议论声黄安自然是不知道的。为了使杨家姐妹尽快从悲怆中走出来,他说话算话,沿途看到胭脂水粉店,首饰店成衣铺停下。 任由三个女孩挑选,黄安做了回阔佬,只要女孩喜欢买买买。花钱如流水,回到得胜楼后,马车里是大包小包堆积。杨莺姐妹的忧伤被冲淡不少。 “恭喜黄哥,贺喜黄哥,得了宝眷,喜结连理。”一行人才刚到后院,童衙内便带人凑上来恭喜。 果然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兄弟,莫要取笑。”黄安露出一个苦笑,满脸无奈又变得郑重:“世事无常,谁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做事有因必有果,望衙内以后多多注意。” “的确如此!”童宝连连点头,从了解到这件事情的始末,又得知其中经过,也是觉得缘分难以琢磨。运势这东西真的存在,多少让他有一些畏惧。 “好了,走,看看你技巧掌握的如何,今天教你听声辨数。”黄安觉得童衙内有了变化,逐渐向好的方向发展也很满意,安顿好三女后,便拉着童胖子回到院子练习摇骰子,顺便教导他下一步。 童衙内大喜,不懂就问,非常用心的学着。 这天又是临近黄昏时教学才作罢,童宝带人离去。走后不久,一直没有动静的蔡府终于派人来召见。 黄安知道过了将近十来天才召见自己,纯粹是蔡京这老家伙要摆摆架子,故意把自己晾在一边。知道归知道,却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热情接待。哪怕来人只是狗屁不算的小厮,也笑脸相迎。 “黄都监,过几天便是盂兰盆节,太师也清闲下来。得知济州追回生辰纲送来特别高兴,召见相公你。”一个衣着华贵,脸色红润的小厮说起正事。 “请黄相公随我入府。” “哈哈哈,有劳兄弟来通知,太师召见,岂能不从?”黄安不动声色地掏出十两银子塞到对方手里:“我初来乍到,有些规矩不懂,入府后有哪些要注意的,太师性格喜好,说话忌讳等。还希望兄弟点拨一二,来来来,不成敬意,买点茶叶喝。” “哎哟,黄相公这就客气了不是?李都管有个吩咐。”那蔡府来人掂了掂沉甸甸的银子,笑容满面。熟练地揣进怀里,态度热情,连说包在我身上。 黄安沐浴更衣,换了一身绯色官服,只带着贴身侍卫焦挺,吕方及两个军汉,便跟随在这小厮赶赴蔡府。中途与对方攀谈,了解到不少蔡府的规矩。 。 第三十回 大奸臣蔡京 哪怕有蔡府人领路,入府也有诸多规矩。 在门房那里接受严格的检查,不得携带利器入府。吕方和两个军汉在门房处等待,黄安领着焦挺,身无寸铁地进入蔡府,见识到蔡京东苑的真面目。 好家伙,这是一座七进七出的大宅院! 只见地面由光滑的花岗岩铺就,花纹图案宛若天成,多种多样,美观大气。大路小径,通达至各处,阁楼,殿宇处处,一处处院落紧连,建筑成排。假山,流水,花园,竹林等景致遍布。建筑古色古香,气派豪华,用料讲究,堪比皇宫奢华。 赶来途中,黄安从领路小厮那里打探到不少消息。如最底层的养马仆人,一个月例钱跟上等禁军军饷相当。逢年过节还有礼物,年底还发几套衣服。级别更高的内宅仆人,贴身丫鬟,管事待遇更好。一个月例钱少则几两银子,多则几十两之多。 蔡京虽然严苛,但对手底下的人极好! 入了府,但见仆人往来,人人面色红润,穿着锦衣绫罗,护卫巡逻,个个体态魁梧,配备铁甲劲弩。尽是低头快走,神色匆匆,井然有序,忙而不乱。 府上待遇好,可各种规矩非常多。 如府上蔡太师最大,就是天。仆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玩忽职守要受到惩处。不经允许,任何人不得乱走。外宅仆人,护卫没有召见不得踏入内宅重地…… 黄安四处打量着,光是丫鬟,老妈子便有上百人。算上护卫,庄客,帮闲等人,至少也得有个三五百。当真是仆从成群,光是吃喝一天开销甚大。 这点从侧面印证蔡京有钱! 可见,外界传闻不虚,蔡府日费斗金。 连长期在府上从事的仆人都不能擅自踏入内宅区。更别说黄安这种被召见的外来人,可没有那种在内宅书房被接见的待遇,只有在府上普通会客厅。 黄安跟随那领路人,沿着花岗石板铺成的道路在府内穿梭来到,纵使普通的会客厅,也豪华无比! 殿堂雄壮,门前开阔,凛凛霸气,又有古典之优雅。门外有几个盔甲鲜明的护卫守把,个个严阵以待。见到小厮带着两人来立刻挡住,问清楚缘由。最终只有黄安放行入内,连领路人都不得入。 可见,蔡府的防卫工作有多严苛! 据说这些护卫都是皇宫派来的精锐宿卫。 “相公……”焦挺无法跟随,有点急切。 “兄弟,你就在外面候着,我去拜见太师,很快回来。”黄安好言安抚焦挺,冲护卫拱拱手进入其中。 外面看大殿时恢弘气派,里面更是了得。宽敞整洁,两边墙角各有几盆月季花,正值盛开,一股淡雅的清香弥漫。左右是十余张精致交椅和茶几,正墙挂着山水画。下方两张软椅,中间茶几上放着茶具。尽是上好的紫檀木散发着淡淡的檀香。烛火摇曳之下,处处荧光闪烁,赫然是镶嵌在桌椅,茶几上的玛瑙翡翠,镶边处金银光芒交织。 此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靠坐在躺椅上,他穿着青灰色的汗衫,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正闭目养神。提着小茶壶喝茶,几个丫鬟拿着芭蕉扇扇风。 “老爷,黄都监来了!”一个二十多岁,油头粉面的青年见到黄安走进来,立刻凑到老者耳边提醒。 “嗯,退下。”那老者撩起眼皮,冲几个侍女摆手。丫鬟们恭敬地应声“是”,倒退几步后飘然离去 “太师恩相,济州兵马都监黄安,奉命来拜见恩相。”黄安进入大厅快速扫视,看到躺椅上的老者,也认出那油头粉面的家伙是张干办,又听见他小声嘀咕,快步上前拜倒,态度恭敬又不失气节。 蔡京是个大奸臣不假,但是他颇有才华,本身能力毋庸置疑。做事认真,同样贪心不足,已经身为百官之首,掌管文臣升贬,还想提拔年轻将领。 根据原本轨迹之中,这位太师对军事也很感兴趣。总是召集童贯和高俅来太师府商讨军情,只是身为文官,手底下没有嫡系大将所用,处处受到掣肘。 如像梁山攻打大名府时,丑郡马宣赞举荐蒲东大刀关胜,这位蔡太师也不问其他,听说是关云长的后人,唤来京城看过后满意,便向朝廷保举重用之。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关胜都能重用,提拔为领军指挥使。何况他黄安这种立下大功的兵马都监。 想必表现好了,也能受到这位权臣的重用。所以黄安才会一进入大厅,便纳头就拜,好话张嘴就来。 “奉知州相公段明之命,历经几场血战,追夺回生辰纲。为太师献上迟来的祝贺,愿恩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每一天笑口常开,宛若青松屹立世间。您的光芒引导着我们前行,您的号召给予我们无尽的勇气,您的功绩照耀,是我等前行的动力……” “哈哈哈……好了,起来吧!”黄安这一通好话连绵不绝。那靠坐在躺椅上的老者,也就是蔡京睁开眼打量着黄安,慢慢坐直身体,笑呵呵地挥手。而那个油头粉面的张干办眼神警惕像是看到劲敌。不用说,那是溜须拍马之徒,看到了同道中人。 “你也是一州兵马都监,五品官,不要动不动拜下。”蔡京又看着的地上不起来的黄安,眉头微皱。 “是是,太师的教诲末将谨记。”黄安毕恭毕敬,爬起身来:“首次见到恩相,末将激动,恩相勿怪,” “嗯,坐吧!”蔡京用鼻音哼出一句。 “谢太师赐座。”黄安态度恭敬,倒退几步坐下,只敢沾了半边屁股。这才用眼角余光偷摸打量蔡京。 他不怒自威,面容深沉而不失清秀。双眉浓而长,弯曲高挺,有着一股自信和倔强的气质。眼睛长而细,双目炯炯有神,有着看透万物的锐利光芒。鼻梁挺拔高耸,嘴角微微上扬,展露出一丝微笑。他的额头饱满,下巴圆润有些方形,极具阳刚气质。年轻时定是翩翩公子,少女的梦中情郎。 蔡京(1047年-1126年),字元长,北宋兴化军仙游县慈孝里赤岭人。北宋末年权相、政治家、书法家。 熙宁三年(1070年),进士及第,任舒州推官,元丰(1078年-1085年)年间,升为龙图阁待制、知开封府。宋徽宗时期,交结童贯,以书画达于禁中讨宋徽宗欢心,得以重新起用,先后多次任相并罢相。分别是崇宁元年(公元1102年),政和二年(1112年),政和六年(1116年),宣和六年(1124年),也被后世称为四起四落。 公元1126年,金兵攻宋,宋朝节节败退。靠山宋徽宗吓得退位。蔡京率家南逃,被钦宗放逐岭南,途中饿死于潭州。历史上的耻辱靖康之耻发生。 正在黄安思索期间,蔡京也在打量他,半晌后,说话了,开口就是一阵勉励:“黄安黄镇北,你在济州做的一切,老夫尽数了解,非常满意。希望以后勤加训练军队,剿灭匪贼,守护地方安宁。” 黄安收回思绪,立刻顺着这位爷的意思往下发挥:“太师恩相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不辜负您的期望。做好本分之事,训练兵卒,守护一方安宁。加大力度剿匪,绝不让梁山贼人犯我济州扰民。要是这群水洼草寇再赶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嗯,好,有一股气势!”蔡京连连点头。 黄安牛批吹出去后开始哭穷,把段明推上前台索要好处:“只是太师恩相,我济州近乎中原腹地,又是个小州。临行前,段知州嘱咐我仗恩相诉说难处,济州没有一支禁军驻扎,底子薄,装备不齐全。还望太师体谅开恩,朝廷调拨些装备钱粮……” “嗯,段明信上也有提及。”蔡京皱眉陷入思索,随即笑着摆手:“回去转告段明,他的心意老夫知晓。这样吧,老夫有一封回信,你带回去交给他。至于装备钱粮自会调拨,你可要多支持段知州。” “是。”黄安猛地起身,铿锵有力地回应。 “哈哈哈…。坐吧,跟老夫说说剿匪的具体情况。”蔡京挥手示意黄安坐下,边喝茶边问起济州剿匪。黄安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实诉说战况…… 第三十一回 与蔡京的谈话 梁山泊贼人,这伙凶顽阴谋诡计迭出,狡诈多端。黄安再度说起七分真三分假的“梁山剿匪战”时,已经是驾轻就熟,熟能生巧,遭遇伏击未隐瞒。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阴阳顿挫又有节奏。不时加入自己的讲解和心情的描述,比如说时迟那时快,敌人的刀砍来。那一刹那间,自己如何如何奋力拼杀,硬生生抓住两个贼头。使得故事极具画面感,令蔡京听得心神摇曳,追问连连,不断称赞。 故事讲得好,那也是有本事啊! 蔡京显然被吸引,仿佛身临其境,对黄安此人越发有了印象。唯独那个张干办脸色阴沉,目光极为不善。瞪着黄安,仿佛是在说你这厮油嘴滑舌。 大概半个时辰后,外面天色完全暗下来。 蔡京对梁山泊剿匪有了新的认识,水泊贼人仰仗着八百里水泊为天堑,进可攻退可守,周边州府处于被动。应当建议加派人手,调拨装备,组建水军…… 而蔡京想到的这些,也是黄安有所预料的,或者说是他有意为之。为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加强军备力量和组建水军私用,做些倒买倒卖的勾当壮大自身。 这才是他来到京城的主要目的。 至于能不能抱上蔡京的大腿其实并不重要。让对方有了印象,以后总会有类似剿匪等升官发财的机会。所以对油头粉面的张干办的敌意不当回事。 只是小人在旁边说坏话总是不好的。 只见随着这个张干办凑到蔡京耳边嘟囔打小报告。令蔡太师眉头皱起,脸色阴沉下来,盯着黄安喝问:“黄镇北,没想到你本事不小啊!来京城不久,竟然与童枢密之子童宝往来密切,又来拜见老……” 蔡京话还没说完,黄安装作惊慌失措地起身辩解:“哎呀,太师恩相,此事有缘由,请容末将详禀。” 其实黄安早注意到张干办这种小人脸上的阴险笑容,知道肯定要说自己坏话。也知道自己在京城所作所为瞒不过当朝太师蔡京的耳目,当然考虑过眼下这种情况,对方提及此事,自然急忙辩解。 他可是知道这个时间段蔡京与童贯因为权力而闹翻了,争权夺利最为严重。双方势同水火,最是忌讳暗中勾结,也不喜欢墙头草,两边左右逢源。 “说!”蔡京目光阴冷,只吐出一个字来。 “是!”黄安瞥了眼洋洋得意,小人得志的张干办,便如实将当天在得胜楼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强调自己不想把事闹大,所以息事宁人。 “在下初来乍到,只是单纯的来拜访太师恩相,绝无他意。恩相若是不信可以派人调查。末将有半点不对的地方,有任何出格之举,太师随时惩戒于我。” “原来是这么回事!”蔡京听完始末缘由,脸色才好看了很多,又敲打说道:“童贯那个儿子欺行霸市不是个东西。以后你少跟这种人来往,免得被牵连。” “是,恩相,等教学完了直接让他滚蛋。”黄安连声应是,态度恭敬,没有流露出丝毫异常的情绪。在心里却是咆哮呐喊,总有一天你得对老子这样。 “好!”蔡京点了点头,冷不丁地问道:“武将多是热血奋勇之辈,嫉恶如仇,不知你是如何看待老夫?” “这个末将不敢妄加评论恩相。”黄安战战兢兢地说。 “但说无妨,老夫允许你说。”蔡京摆了摆手,盯着黄安一字一顿地说:“而且老夫要听你心里话。” 你这丫的是大贪官,臭名远扬的大贪官。连四大书法家“苏黄米蔡”中的蔡,本该是你蔡京,奈何在官场声名狼藉,名声太臭被人不喜,被选定为蔡襄。 这些是黄安心里狂翻白眼嘟囔,脸上没有半分表露。更是露出仰慕的表情,说出违心的话来夸赞:“太师恩相,乃是我大宋朝的肱骨之臣,国之栋梁。” 黄安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 蔡京是个足赤的大奸臣,正如他说的那样臭名昭著。 历史上,蔡京主政期间,在宋徽宗支持下,借继承宋神宗新法之名,不断改变盐业、茶叶的专卖制度,改革币制、完善市舶制等,增加国家的财政收入。持续大规模打击以元祐党人为主的政敌。 国家治理方面,将社会救济规模化、在医疗上,教育上等有诸多不可忽略的贡献,属得民心之举。如崇宁年间主持“崇宁兴学”,要求全国普遍设立地方学校,建立县学、州学、太学三级相联系的学制系统;恢复设立医学,创立算学、书学、画学等专科学校。 然而,蔡京虽然促进了宋代医疗处教育等事业的发展,制度改革也暂缓了北宋政府的财政危机,也满足了最高统治者八帝徽宗的奢侈之求,但蔡京只顾眼前不顾长远的经济改革,采用的是急功近利的方式。过早地消耗了民力,激化了社会矛盾。 尤其是经济改革的成果并未转化为社会发展的动力,反而刺激了统治阶层的腐败。自己借助各种机会大肆敛财,满足一己私欲,使得民心尽丧。各地百姓活不下去,揭竿起义,加速了王朝的衰败。 北宋末年,金兵围攻开封,宋徽宗赵佶退位躲到深宫不出来。宋钦宗继位,又听取被打压,自诩忠臣的大臣们的建议,名义上肃清朝!堂,实则排除异己。追究年老体衰的蔡京祸国之罪,被称“六贼之首”。 其实蔡京类似于清朝和珅,能力出众,有功有过。落得一个奸臣贪官的臭名声乃是需要人来背锅。当然,不管怎么说吧,蔡京是个奸臣贪官无疑。 蔡京精明无比又不笨,自己也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货色。看着黄安说自己是国家栋梁,冷冷笑道:“黄镇北,老夫不喜欢听这些场面话,说实话。” “太师恩相,末将说的是实话,也是肺腑之言。”黄安知道蔡京贪婪无度,但此刻绝不能说这些话。打死也不能说,只能咬死对方是清正廉洁之官。低头之时眼珠子乱转,变着法地说蔡京好话。 “太师的是百官之首,关乎国家命脉乃是国之重器。若是没有恩相挑起大梁,怕是朝堂之上乱象纷呈。维持如今的局面,全赖大师维持。连当今圣上都仰仗恩相,您不是肱骨之臣又有何人担当得起?” 试问?这世上谁不喜欢听好话? 何况黄安说的有理有据有节,又全是实话。蔡京心情愉悦,觉得黄安会说话是个人才,却依旧板着脸:“嗯,你说的有几分道理!然而朝堂之上却有不少人指责,老夫是贪官奸臣,你又如何看?” 黄安察觉到老头子有点高兴,来了兴致,愈发慷慨激昂:“哼,那些全都是乱臣贼子,嫉妒太师恩相得到圣上信任。末将认为太师您坚持改革,发展教育,医疗等,是利国利民之道。也是把大宋现在的蛋糕做大,这样人人都能够获益。百姓吃饱穿暖,功在千秋。全是那些小人中伤恩相,诬陷诽谤。” “好,说得好!那该如何处理?”蔡京脸上多出笑意。 黄安见老头子问了,继续夸夸其谈:“太师恩相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让别人羡慕去吧!一群跳梁小丑而已,如何是恩相的对手?当然,必要时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孤立一批,分化处理,远交近攻。” “哦,镇北你还懂得政治?”蔡京满脸诧异,来了兴趣。 “太师,不太懂。”黄安摇摇头,实话实说,随后又补充:“但是兵法之中讲究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强攻。对待敌人,一法通,则万法通。” “一法通,则万法通?”蔡京呢喃自语,眼前一亮。随即又问了几个在朝堂之上碰到的难题。黄安皱眉思索,郑重地回答,不全面甚至有误,却又蕴含不少道理。令蔡京想得通透连连称赞,大笑不止…… 当黄安结束与蔡京的谈话,鼓声传来,已是到了定更天。便领了回函,与老人家作别,离开了蔡府。这首次见面,应该给对方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不管将来如何,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 抱不抱大腿没关系,借着些许名头也能扯虎皮拉大旗! 第三十二回 谁,算计谁? “小亮啊,这位黄都监如何?”蔡京目送着黄安告辞离去,待到走远之后。老脸上的微笑始终不变,眼神闪烁不知在想甚,转头看向身边的张干办问。 那张干办不爽黄安此人久矣,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说他坏话。听到蔡京问来,当即苛责般告状:“太师,这厮报喜不报忧,尽说些好听的话来博取您老人家欢心。那厮看着个头不小,却油腔滑调……” 张干办逮到了机会犹如连珠炮似的,在背后说黄安的坏话。要说这位为何如此不爽黄安要陷害?一是黄安有本事用能说会道,令张干办感觉到威胁。二是黄安前段时间来拜访,居然没给他送礼。小王,老李都有好处,唯独他没有就记恨上了。 常言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蔡京耳边不断传来黄安的不是,脸上的笑容僵硬。直至变得阴沉下来,眉头皱起,显然不高兴。 张干办察言观色,眼珠子一转,立刻加大力度抨击:“老人家,这黄安獐头鼠目,又跟童枢密之子童宝勾勾搭搭,不清不楚。一看就是根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就往哪边倒。瞧瞧他那小嘴巴拉,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小人觉得他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那他有何目的?”蔡京冷冷地看着张干办。 “目的…目的……”张干办被问卡壳了,不过却有些急智:“这家伙左右逢源,拜访太师无非是想获得好处。以后有机会被太师提拔,在官场往上爬。” “嗯,还有吗?”蔡京脸色越发阴沉。 “这个…”张干办期期艾艾半天,随即又恶语中伤诬陷:“说不定这厮与童枢密暗中勾结,试图混入太师派系之中,关键时刻反水,真是歹毒。” “哼,果然是狼子野心!”蔡京勃然色变,咬牙切齿。 张干办窃喜,继续火上浇油:“就是,老人家,不应该提拔黄安这厮,直接革除他的官职,最好把他贬为……”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再也说不出口。因为蔡京怒目圆睁,用杀人般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当即闭嘴,不敢对视低下头。 “哼,你这厮真当老夫是老糊涂?任你三言两语糊弄?”蔡京见张干办如同鹌鹑,咬牙切齿地喝斥:“你这个整天口花花,溜须拍马之徒还说别人。让你去济州督促回生辰纲,你吓得狼狈逃回。 老夫且来问,若是你带队击溃梁山贼人,夺回生辰纲有没有这个能力?还是你能够训练士兵,排兵布阵打仗?又或是你能够给老夫出谋划策化解朝堂政敌挤兑?老夫刚提拔黄安,立刻又罢免岂不是自己打脸,在朝堂上闹个笑话?老夫手底下缺的就是猛将,你这厮又是何居心?” “哎哟,太师,小的错了?”张干办吓得腿软跪倒在地。 “你没有,这些你通通没有!”蔡京猛地从躺椅上起身,恶狠狠地盯着张干办:“你一天天除了溜须拍马就是胡吹大气,老夫在朝堂数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要你来指手画脚,教导老夫如何行事?” “呜哇,老人家,小亮错了。不该嫉妒黄都监,不该说他的坏话。您老不要生气,原谅我这回鲁莽……”张干办吓得泪如雨下,放声大哭打感情牌。见蔡京瞪着自己怒气冲冲,跪着走过去抱腿大哭…… “拍马屁,说坏话有诸多讲究,一个不好,傻眼了吧?”黄安领着焦挺,与吕方等人会合后离开蔡府,走远之后,转过身看向豪宅脸上笑容狡诈。 经过后世毒打的他像张干办这种小人,甚至比这还阴险的家伙在职场上见过不知多少,早已有了经验应对,也知道对方在自己之后肯定说坏话,所以在蔡京面前尽量展露自身的确有能力,有本事。 蔡京能爬到如今的高度可不是傻子,也不是脑袋长泡的人。这种手握大权,犹如集团公司董事长般的人物。要根据手下的综合能力为公司全局考虑。他黄安与小人张干办孰轻孰重,蔡京心里有数。 所以说,张干办背地里告状,又挨骂。黄安是已经想到。的也能脑补张干办扑通跪倒喊错了的画面。不过取得阶段性的进展,没有让他麻痹轻敌。 反而使得这位黄相公皱眉思索各种可能及应对。吕方,焦挺带人紧随黄安身后,只听到他神神叨叨。 “当然啦,这个张干办油头粉面,说不定卖屁眼,估计跟随蔡老头多年有感情,毕竟养条狗都是自家的亲近嘛!这个小张又哭又闹,蔡京肯定会敲打一番原谅,然后分派任务啥的,严密监视自己考虑要不要拉入派系,这老家伙也是狡诈的狐狸。 看来呀,尽快教导完童胖子让他滚蛋,彼此少往来。还有蔡京这老家伙说不得要让自己剿灭水泊梁山。就算现在不,等以后江州出了事故肯定会,来解心头之恨。这样的话也没有水军,或是忙着组建水军来拖延时间,等到田虎反叛掀开乱世……” 黄安仰仗的就是自己先知先觉,对未来轨迹的预判。以及他也算是有头脑之人,装腔作势演戏,耍弄心计谋划,倒要看一看看究竟谁能够笑到最后。 三天后便是盂兰盆节,汴梁城街头各种花灯处处,人来人往。路口耍把式卖艺唱戏的随处可见。各个酒楼门前高台搭建完毕,猜灯谜,大转盘等活动陆续举行。使得到处都是人群扎堆,欢笑声不断。 偏偏有人欢喜,有人哭泣。 黄安带人在街上游玩一番后回到得胜楼。也没有鸟兴致参加诗词大会,只想回到后院苦练武艺。哪知道横穿一楼大厅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嚎啕大哭。 “呜呜呜,表哥,表哥……” “啊~,我的兄弟,小弟如何救你呀?” 只见角落里一条魁梧的汉子一边喝酒,一边大哭。声音凄惨,手舞足蹈,吓得旁边几座客人赶忙挪移酒菜。三两个伙计在旁边好言劝说这条大汉,没有人敢说重话,因为对方身边有刀有锤子。 “哎,小二哥,来来来。”黄安一进酒楼便看到这一幕,好奇之下,不禁止住脚步。冲那边挥手招呼,唤来一个伙计询问情况:“谁在哭闹,不得安生?” “哎哟,黄爷!”小伙计一看到是黄安,一溜小跑过来,点头哈腰。又看向那个又哭又笑的汉子,娓娓把事情道来:爷,您走后不久,这怪人就来了。” “怪人?” “是啊。”那小伙计比划着双手说:“那条大汉力气大,长得浓眉大眼,一脸麻子,手脚上都有怪得很。要了几个菜点了几坛酒,独自喝着。之前还好好的看不出毛病,这酒喝多了就开始哭闹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黄安恍然,又问道:“偌大的一条汉子撒泼,是不是遇到了难事想不开?” 那伙计点头又是摇头:“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只稳住这人在前面赌坊输了钱不痛快,还有说他表哥在朝廷当差,好像是金枪班教师,遭人陷害……” “金枪班教师?这不是徐教师吗?”黄安有些诧异地问。 小伙计嘟嘟囔囔:“是啊,谁说不是呢?前两天还看到徐教师如何落难?估计是汉子喝多了说胡话。 “好了,准备一些酒菜送到我院子里。”黄安打发走了伙计。便带着吕方,焦挺走向角落吃酒的汉子。 汴梁城也是有几条好汉的如金枪手徐宁,轰天雷凌振,黄安没有去拜访拉拢是因为时机不成熟。只是没想到,眼下意外听到了徐宁落难这个消息。不管是真是假,也要过去找这条大汉问个究竟。 走到近前,便能看清这果然是一条大汉。七尺往上的身高,肩宽背阔,两条胳膊粗大。的确是浓眉大眼,只是一脸的麻点和鼻梁上那条伤疤破了相。此刻哭声嘹亮,吼叫如雷,端的一条狂野大汉! 第三十三回 麻脸汉子是汤隆 黄安把劝说的两个伙计打发走了,坐在对面喝斥:“哎哎哎,你这厮好不晓事!在酒楼学娘们哭哭啼啼作甚?吵得客人吃饭不安生,你不怕挨揍?” “呸,你又是哪根葱?管这么多作甚?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那麻脸汉子止住哭声,猛地抬头看着对面的黄安语气不善,只是突然闭嘴不言。 无他,吕方,焦挺和两个军汉一左一右把他夹住。人人手中拿着家伙,阴恻恻地看着这条醉汉发笑。顿时令这条麻脸汉子打了个哆嗦,酒意清醒了不少,抓紧窝瓜锤:“你们是什么人,要做甚么?” “你不用怕!本官是官府中人,与金枪手徐宁也算是同僚。之前听到你在这里哭嚎说他出事过来问询。”黄安见那汉子受到惊吓恢复些意识,便挥手示意吕方,焦挺退开,笑呵呵地看向大汉。 “哦,原来是这样!”那汉子长舒了口气。 黄安满脸古怪地喝问:“汉子,我且来问你,你说金枪班教师徐宁是你表哥是不是说胡话或是吹牛?徐教师现在落难了?前两天还看他好好的。” “这位相公有礼了,之前多有得罪。”那汉子放下铁锤,起身唱了个肥喏向黄安行礼,随即又哭道:“徐宁是小人表哥,亲表哥,遭人陷害,昨天被抓进牢房?我恰好来到京城,想拜访却碰上这事。” “遭人陷害?进入大牢?”黄安有些发愣了,脑子里有些乱。原本轨迹之中金枪手徐宁有这个劫难吗?不是被人联合欺骗上梁山的?如何会被人陷害? “相公,小人不敢妄言,句句属实。”那汉子见黄安脸色怪异以为是不信,连忙辩解。随即又看了看酒楼四周,小声说道:“这里…这里不是说话之地。” 黄安收回思绪,上下打量对面的汉子,冷不丁地问道:“你莫不是武岗镇上的金钱豹子汤隆吧?” “小人正是,相公听说过小人?”那大汉又惊又喜。真没想到在京城的京官也知道他这个小人物。 “呵呵,算是吧!”黄安勉强笑了笑,对这个上了梁山又坑骗自家兄弟的汉子生不出多少好感。 汤隆,本是延安府人氏,祖辈以打造军器为生。其父亲因为打铁技术高超,曾被老种经略相公看重,帐前叙用。担任延安府知寨官,专职锻造军器。可在父亲死后,因自己不争气,生性好赌,流落江湖,在武冈镇以打铁度日。他好使枪棒,因浑身都是麻点,人称金钱豹子。 后来上了梁山,为了增强或者巩固自己的地位。竟然主动向梁山贼头晁盖,宋江等人推荐自己的表哥金枪手徐宁,以致这位徐教师被诓骗上梁山落草为寇,最后战死沙场也是令人唏嘘。 因此,在黄安看来,汤隆这个麻脸汉子进入传销窝点脱身不得,便把自己表哥一家人给拉上山来。出于这种原因,他对这条汉子的做法非常不齿。或许是有其他的原因吧,但事实就是这样。 对汤隆,黄安态度是可有可无,可是金枪手徐宁是个为人正直,武艺高强的好汉,眼下对方落了难,还需要把事情问清楚也好伸出援手。 于是,黄安起身,邀请汤隆:“兄弟,既然这里不是说话之地,那兄弟跟随我等去后院详说。” “一切全听相公安排!”汤隆脸上浮现惊喜之色。他在汴凉城举目无亲,自家兄长遭逢大难,若有这位在官场的相公相助,那岂不是有了机会? 汤隆忙掏出一把铜钱放在桌上付了饭钱。背上包裹,挎着钢刀,拎着铁锤紧随黄安等人身后。这倒是让四周不少食客和几个伙计松了口气。这汉子又哭又叫,万一亮刀,吓跑客人那是小事,伤了人甚至弄死个人,那后果太严重了。 嗯,绝对会影响酒楼生意。 几个伙计想到那后果后背发凉,心有余悸的议论着:“还是这位黄相公有本事,轻松降服醉汉。” “那可不?童衙内天天往酒楼跑,都愿意结交他。“” “咱们开酒楼,就怕这种带着刀子来吃饭的人。” “幸好有黄相公坐镇,不怕!” “黄相公要的酒菜好了没有?赶紧去伙房催一催。” 在周围看客眼中黄安带人围住那个又哭又嚎的壮汉,一阵恐吓,吓得对方老老实实不敢反抗,付了钱,拎着东西直接到后院去了。几个小伙计自然是心存感激,连那些客人也是称赞连连…… 酒楼后院,一处清幽雅致的院落。 正厅灯火通明,酒楼动作麻利,送来酒菜摆满一桌子。黄安先到里房见过杨家姐妹使她们安心。随后请汤隆入座吃酒,吕方,焦挺,石宝,杨林做陪,闻焕章已经入睡,得知消息赶来。 这位军师几天来已经把安仁村的事情处理妥当。收拾好东西,今天有时间入城到得胜楼告知。樊家兄弟,张三李四各自带人守在各处戒备。 吃了几杯酒后,黄安看着汤隆问:“汤隆兄弟,这里都是自家兄弟没有外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呜呜呜,相公,还请您救救我表哥徐宁吧?”汤隆眼眶泛红哭起鼻子来,起身扑通跪倒在地。 “呃……”黄安看着这个一心救兄弟,不是哭泣就是哀嚎。可是要跟记忆中这位仁兄的做法相比较。突然有种滑稽荒诞的感觉,这还是汤铁匠吗? 黄安心中虽然思绪万千,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边说边吩咐焦挺把这条麻脸汉子给搀扶起来摁回座位:“兄弟,你莫要哭鼻子,也不要急切。且先起来说话。把事情说清楚了才好展开救援。” “就是,我们两眼一抹黑,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吕方,杨林等人纷纷劝说这条汉子并倒酒。 “我家相公来是济州兵马都监,你有话尽管说来。”闻焕章皱眉思索,看着汉子给了颗定心丸吃:“若是遭遇不公,在能力范围之内必定救援。” “谢…谢过诸位兄弟!”汤隆控制好情绪,连连作揖。随即强忍住悲伤,把事情的始末如实道来。 原来,这条麻脸大汉来到东京汴梁城是想来请教一些锻造上的难题。也想起自家表哥徐宁住在京城。买了些礼物前去拜访,却不料撞见官兵抓捕徐宁,驱赶其家人,徐家宅子被官军占据。 汤隆吓得不敢露面,趁人不注意把徐宁妻子,丫鬟接到自己住的客店安置,而他也询问表嫂和街坊邻居。得知徐宁因为收受贿赂被查出来抓住。现在关押进大牢审讯,生死未卜,遭逢大难。 汤隆双目红肿,越说越气,咬牙切齿:“出了这档子破事,小弟也没心思找曾经的老师傅请教。四处奔走打探,试图救援表兄。我表哥为人正直,从不搞这些歪门邪道。绝对不是什么狗屁收受贿赂,是被人陷害,才有这场大祸。” “原来是这样!”黄安搞清楚始末恍然,突然又疑惑地问:“那兄弟,为何伙计说你输了钱苦闷?” “这个,这个……”汤隆酒已醒得差不多,听到黄安这番问脸色涨红,吞吞吐吐,像是难以启齿。 “说实话。”黄安眉头皱起,喝斥。 汤隆看到几双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咬牙跺脚:“小弟四处奔波打探,官府差人办事都得花钱。奈何我身上银钱不足,所剩无几,想着到赌坊玩几把,赢些钱来,这样也好打点一二救人。” 黄安“哦”了一声明白过来,看着这个死心不改,赌博输的底裤都不剩下的家伙,冷笑连连:“哼,最后钱没赢到,输了个干净?连饭钱住店的钱都没了,不敢回去见表嫂,想来一醉方休!赌博害死人,你心知肚明,岂能这般莽撞?” 汤隆听到这番话,一张丑脸张红成了猪肝色。几次欲言却发现无话可说,只得低着脑袋不说话。想一想的确这么紧要的大事,居然还去赌博。汤隆内心里非常自责,内疚,抬不起头来。 第三十四回 金枪手徐宁落难 这性命攸关的大事竟想着到赌坊里面耍牌赢钱?厅堂里众人都觉得这条汉子有些滑稽,做事不靠谱。酒桌上众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压抑。 骤然之间,只听到啪啪两声脆响,打破了沉默。赫然是汤隆给自己来了两大嘴巴子,连番认错:“呜呜,我不是人,我不该赌,导致身陷困境,全赖我全赖我,对不住表兄和表嫂啊!” “好啦,好啦!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作甚?哭闹叫喊解决不了问题,当务之急是要救援。”黄安见这条汉子这番举动觉得对方知道礼义廉耻,也看到对方又哭了吧唧,语气加重安慰。 “不错,兄弟,你有这份心就是好的。”闻焕章给汤隆盛了一碗鸡汤递过去,语重心长地分析:“在下已经有了些眉目,你继续说打探到的情报。” “嗯,好!”汤隆抹了抹眼泪,轻轻啜泣的继续说:“经过这两天的奔波询问,确认我表兄徐宁是被人陷害无疑。抓人并不是开封府官差,而是殿帅府军汉。在这之前还有小王都太尉府上管家来拜访,只是听邻居说,最后不欢而散。” “小王都太尉?”黄安呢喃,下意识与闻焕章对视。 这小王都太尉可了不得,本名王诜,字晋卿。乃是宋神宗的驸马,宋哲宗的妹夫,也是当今皇帝八帝徽宗的姐夫。在宋徽宗还没有登基之前,两人的关系非常要好,如今自然是水涨船高船。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称花儿王太尉。 那是吃喝玩乐的祖宗,与八帝徽宗是一丘之貉。有独特的癖好,最是喜欢收藏各种山水字画,奇珍古玩。眼下这位牵扯其中,事情有些难办。 汤隆这段时间显然也知晓一些,满脸如丧考妣。喝了口闷酒,哽咽抽泣着:“具体原因小人还没打探出来,也不知我可怜的表兄在牢狱之中如何了,嫂嫂怀有身孕,以泪洗面,如之奈何?” “不用慌,我已经有所猜测!”黄安阴沉着脸,制止汤隆哭泣。摩挲着下巴处有些扎人的胡须呢喃:“徐教师有此一难,估计是家传宝甲惹得祸。” “不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闻焕章也想到了。 “家传宝甲?这又是为何?”汤隆骤然止住哭声,吕方,石宝,杨林等人满头雾水,没想明白。 “先生说吧!”黄安看着闻焕章,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呵呵呵,那在下斗胆推测!”闻焕章谦虚地笑了笑,看了看汤隆,吕方等人,为他们解惑:“据说在几年前,这位小王都太尉曾经愿意花费数万贯甚至十万贯钱,试图收购杨家宝刀,徐家宝甲赛唐猊而不得,在当时掀起不小的轰动。” “可是这跟今天的事情有什么牵连?”汤隆还是不解。 “你听我把话说完。”闻焕章笑着摆摆手,继续分析:“几个月前青面兽杨志在京城天汉桥杀了泼皮牛二。是在开封府收押刺配大名府,家传宝刀也被当作赃物封存在开封府库。那时杨志在大名府受到重用,开封府不敢动,可前些时间贺寿生辰纲被劫,杨志遭到官府通缉,不知所踪。我断定杨家宝刀已经落入小王都太尉手中。” “哦,明白了!”吕方,杨林,石宝三人醒悟过来。焦挺,汤隆脑袋空空,眨巴眼睛还是不懂。 南离大将石宝醉是痛恨权贵,杀气腾腾地说道:“这群该死的贪官奸臣,贪得无厌。杨家宝刀被那撮鸟得到,得陇望蜀,贪心不足,又想得到徐家宝甲。于是才有了这莫须有的名头陷害。” “表兄落难,是雁翎金圈甲引起的?”汤隆后知后觉的惊呼。 黄安搞清楚时间始末心里有底,边吃菜边说:“这显而易见!徐教师爱这套宝甲比身家性命还看重,一般从来不给别人看。小王都太尉府上来人是想重金求购,被教师拒绝,才有了陷害。”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闻焕章接上话茬:“参与此次的人不在少数,人多嘴杂。迟则三五日,快则一两天,徐教师被抓的消息瞒不住。” “那该如何是好?如何搭救?”汤隆有些焦急无措。 黄安立刻摆摆手,分析当前的局势安抚对方:“别慌,徐教师应该没事!那王晋卿目标是宝甲,得偿所愿后不至于要教师的命,不然一家老小早就被抓起来看管,岂能容你轻易地接走安顿?” “那相公,小人该如何做才能救下表兄?”汤隆仿佛有了主心骨逐渐冷静下来,哀求地看着黄安。 “徐教师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你说被关到了开封府。要是不想对方受罪,那就要花钱打通关系。争取在牢狱之中吃得好睡得好,还不挨打。” “可我我…身无分文……”汤隆满脸羞愧。 “没事,这钱我有!”黄安大包大揽,放下筷子,又让焦挺取来一包银两放在汤隆面前:“这里是三百两银子,你拿着,用来打点牢子所需。” “这如何使得?打点也用不了这么多!”汤隆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堆银元宝,回过神来连忙推辞。即便是他父亲在世,见到这么多钱也是少有。 “这钱是别人孝敬给我的,拿着吧,花销用度处处要钱。先把徐教师救出来,以后再计较不迟。”黄安板着脸轻斥,又将包裹给推回去。他的确没有说谎,这些钱是童衙内几天来给的。 “相公恩情,汤隆无以为报,愿执鞭拽鐙追随。”汤隆猛地起身,拜倒在黄安面前一字一顿。 “好,你如此为兄弟也是讲义气之人,以后跟着我吧!”黄安思索片刻,觉得汤隆有情有义,要比原本轨迹之中好得太多,偏见退去不少。 他起身把汉子搀扶起来:“好了,你坐下说话,吃酒。光是这样还不够,还有话跟你说嘞!到时候我派人协助你,要让徐教师在牢中过得安稳。” “是,不知相公还有什么吩咐!”汤隆连连点头。 “先生,你来说吧!”黄安看向闻焕章。 闻焕章笑了笑也没有拒绝,看向汤隆叮嘱道:“汤隆兄弟,开封府有个孔目叫孙定,外号叫做孙佛儿。这是一个为人正直,颇有名望的官吏。你去找他说明徐教师的情况,让他从中周旋相助。这样双管齐下,徐教师可保性命无恙。” “多谢先生指点。”汤隆大喜过望。 “你先别忙着高兴!”闻焕章立刻给他泼了盆冷水:“王太尉那边搞定,可殿帅府高俅却是个小人。走脱了林冲成了心腹之患,如今又加害徐教师,怕是会从中作梗,派人会害他性命。” “不错,斩草除根,方才高枕无忧。”杨林,石宝,吕方也想到了,个个脸色阴沉或是咬牙切齿。 “哎呀,那该如何是好?”汤隆脸色巨变,笑容僵硬。 “不要急,不要慌。”闻焕章见了,又是笑着安抚:“前面说了,徐教师应该性命无忧,会是个发配,至于到哪儿还不清楚。高俅会在路中派人劫杀。这个时候就需要你这个兄弟从中杀出来救助。救下徐教师赶赴济州,上水泊梁山安身。” “嗯,也只能如此才能救下表兄。”汤隆沉吟片刻后重重点头,对太尉高俅,那是恨得咬牙切齿。 “这只是一个计划雏形,咱们边吃边聊,仔细商量。考虑周全,做到万无一失,救助徐教师。”黄安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招呼众人吃喝。 接下来,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查缺补漏。对营救金枪手徐宁的计划有了个完善的布局。酒足饭饱后后,一直到深夜,众人散去。 次日,天不亮。汤隆背上行李,与协助他的张三李四一同离开得胜楼,先是回到自己暂住的酒店,把好消息告知表嫂,令这个美妇人心安。随后就跟张三李四等开始奔波,花钱打通关系…… 第三十五回 暗地里的交易 事情发展果然如黄安料想的那般! 在左邻右舍的见证下,徐教师家宅被官兵翻了一个底朝天,那套家传宝甲——赛唐猊被夺走。 当天开始,金枪手徐宁因收受贿赂,锒铛入狱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汴凉城中掀起不小的波澜。即便盂兰盆节将近,却也掩饰不了这个丑闻。 大街小巷,酒楼茶肆,勾栏瓦舍等地方都在议论这件事。随着知情人士爆料,事情脉络清晰明了。某权贵是为了徐宁的家传宝甲故意陷害。被太尉高俅以收受贿赂罪抓捕徐宁送入大牢。 底层百姓们无不是为这位徐教师的遭遇感到惋惜,为奸臣随意构陷官员而愤慨却又无可奈何。这则风声犹如长了翅膀般,短时间人尽皆知。 京城上下谁都知道徐宁是蒙受不白之冤。 一个是金枪班教师徐宁也算个公众人物,为人耿直,乐于助人。另一个就是朝廷贪官不是秘密。堂堂一个御前护卫的禁军军官,与别人礼尚往来。却被诬陷收受贿赂,摆明了陷害好人。 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骂高俅这厮。 尽管从高俅府上流传出他也是奉命行事的消息,却依旧没用。骂这个泼皮的人数如过江之鲫。 可怜呐!金枪班教师就这般落难。 幸好金钱豹子汤隆意外来到京城撞上这种窝囊事。安顿好嫂夫人,又碰上大贵人黄安黄相公。以金钱开道打通关系,徐宁在牢狱中没受罪。 而且收受贿赂罪不致死,开封府孔目孙佛儿孙定又是个乐于助人之辈,周璇说情,徐宁性命无忧。 九成以上是刺配。 现今只等待着开封府择日宣判! 营救徐宁,黄安自始至终就没有露过面。全都是汤隆为主,张三李四领着泼皮们协助他营救。 而黄安则是在得胜楼中,不是陪着杨家三姐妹抚琴奏乐,就是教导童胖子尽快掌握赌博技巧。然后彼此少往来,免得被蔡京误会成为墙头草。 当然,黄安本着教导技巧要收费的理念。借童衙内的人脉关系,与人谈生意做买卖还是可以。如与皇宫之中内廷甲仗库管事的宦官搭上线。 这本就是黄安带着大批钱财来到京城的原因之一。除了购买不可少的药材外,武器装备也要买。他看过有关宋朝的史料,《宋史》记载,北宋初年,军器监和军器所在编军匠定额为3700人,东西几个作坊每年生产“涂金脊铁甲”等三万两千件。不包括皮甲,刀枪弓弩等。 宋神宗时期达到万人。北宋末年,宋徽宗一心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做点功绩。持续招募工匠,人数超过一万五千。每年的武器装备数量更多。北宋末年政治混乱,贪官污吏横行,私下买卖装备并不稀奇。只要有钱就能够买到武器装备。 本来黄安是打算从私底下地头蛇那方面着手接洽。不过有了童胖子略微帮衬,事情就简单许多。 而且从这个大嘴巴那里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譬如北宋军器监,细分为内廷和外廷。内廷由宦官执掌,锻造精良的武器装备用来赏赐立下战功的臣子和军队勇士,来彰显皇帝的隆恩。 外廷则专门为京城禁军打造装备或调拨至各处。如北方西夏边境,西部边塞,各州府申请等。最初的确是这样严格执行,可时间长了又没有战事,多被人以权谋私,私下贩卖军器获利。如大宋各地豪强乡绅,甚至土匪山寨皆可买。 只是价格多少的问题罢了! 八帝徽宗对这种事情是知道的,却睁只眼闭只眼。因为甲仗库军器太多了,多到生锈回炉重造。 这是童宝酒醉的原话。 为什么会有这种荒唐事情出现呢? 他说是朝廷宁可西军装备供应紧张,也拖延调拨。如牟驼岗两三万匹好马却说没有是一个性质。朝廷怕边军势力越来越大,重演陈桥兵变。 是以,尽可能的打压,控制装备供应,削弱其实力。 导致军器监锻造出来的武器装备大多放入甲仗库。年产量多过消耗,使武器装备过剩,长年累月之下,《宋史?志第一百五十?兵十一》载,当时内库“累岁兵械山积,锈迹斑斑甚多”。 由此可见突出两个重点。 一是崇文抑武的政策即便是到北宋灭亡也贯彻到底。另一个就是大宋都城武器装备,令人发愁,贩卖自然成为不错的选择,宦官以此来谋利。再加上还有做私活的,贩卖装备甚是猖獗。 如同营救徐宁一样,这种购买装备的事黄安没有出面,毕竟以他的身份的确不适合知法犯法。所以全权交给锦豹子杨林,小温侯吕方处理。 在一家连正经名字都没有的茶楼后院! 这是宫廷宦官门专门为了私下交易设立的隐蔽地点。若非有熟人引荐担保,一般没有人知晓。 通过童胖子牵线搭桥,又经过几次接触,双方会面。杨林,吕方带着军汉全都带着斗笠低着头,皇宫中来的宦官也带着兜帽蒙面不让人看见。 不是双方搞得鬼鬼祟祟。 而是私下里贩卖军备,这种事情被发现了,一个搞不好,脑袋搬家。彼此见面,偷偷摸摸。 “阁长,熟人引荐就不多说了。”带着斗笠低着头的杨林率先开口。阁长,是对朝廷宦官的尊称。北宋宦官就是太监,小宦官称为中贵人,中等称为阁长,大宦官如杨戬人人都要称大官人。 “我等具体身份不便透露,但我们保证绝对不是什么土匪强人,而是正儿八经的商队,倒买倒卖做点正经生意。这些是定金,请您过目。”说话间,杨林挥挥手,身后军汉抬来两个箱子。 一打开,整齐的金元宝光彩夺目。 “呵呵呵,咱家不管你们的身份来历,只是来做买卖的。”看到真金白银,两个隐藏在兜帽之下的宦官发出嘎嘎的怪笑声,捻动着兰花指。 “说吧,你们有多少钱财,这样咱家也好报数量和价格。” “这里有两千两黄金,还有三千两。”杨林立刻回答。 一个身材较高的宦官算了一笔账,阴恻恻地笑:“等同五万两白银,算一下来价值不下十万贯钱。能买到不少装备,你们这生意做得不小哇?” (北宋末年,一贯钱等同于770文,本书中采取1000文好统计。另外一两黄金等同10两银子,1两银子等于1贯钱,这只是明面上的比例) 根据目前行情,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等同于两三贯钱。局势越混乱,铜钱就越不值钱。金银才是硬通货。所以宦官才会说出不下十万贯铜钱。 杨林知道对方心生疑惑,于是半真半假地说着:“这没办法,京东西路济州,郓州等地方豪强要装备。说是济州有个水乡叫梁山泊,四处作恶,据说还把蔡太师的生辰纲给劫了去,这些富户吓得要死,要买装备组织队伍防范。” “只要这次买卖做成了,接下来我等兄弟还来劳烦两位。”吕方接上话茬,说起话来年轻气盛:“不知道两位阁长有没有能力做下这次买卖?” “哼,小娃娃,你敢小瞧咱家?”另一个有些矮胖的宦官恼怒,盯着一看就是年轻小伙的吕方叫嚣:“别说十万贯买卖,再多几倍我们也能做。” “阁长莫生气,我这兄弟年纪轻轻,不懂事。冒犯了多有得罪,见谅,见谅。”杨林赶忙赔罪,又取来两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两人:“这是一点心意。” 两个宦官接过小木盒,打开一看,看到里面各自有一枚晶莹剔透的血玉扳指,顿时眉开眼笑。 “还请两位多多照顾这笔买卖!”杨林满脸堆笑。 “好说好说,既然是诚心买卖,那一切都好说。”两个宦官私下里得了好处,态度也好了不少。 “管事的几位爷可不止我们俩,以咱家两人的权利。能调用八百套铁甲,两千套皮甲,纸甲大概三千五百套。硬木弓五百张,强弓两百张……” 随着两位宦官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说出装备的数量和价格。这场不为人知的交易已悄然展开! 第三十六回 没钱了 在无名茶楼的军火交易非常顺利。 而且两位宦官做的是无本买卖,崽卖爷田不心疼。 贩卖的武器装备非常便宜。 就拿甲胄来说吧,分为铁甲,皮甲,纸甲三类。其中铁甲成本和人工锻造一套下来差不多百贯,皮甲则五十贯,纸甲所需成本也得二十多贯钱。 不知是不是着急清理库存,又或是看是童衙内引荐。总之,两位宦官贩卖的价格极低,简直是跳楼甩卖。一套纸甲十贯钱,皮甲二十贯,铁甲四十贯。共计800张弓,只收了三千贯钱。 除了价格低外,还送了不少武器装备。 其中步人重甲五十套,百具手弩,衮刀,腰刀各三百把。另外还主动提出来贩卖马匹的诉求。杨林,吕方求之不得,佯装犹豫便顺水推舟。 反正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货物交接地点选择城外,为此,黄安又派人买下几条货船,专门在城外港口附近河段等待着。 药材买到手了,随时提货上船。 武器装备也有了着落,只待送过来,当面钱货两清。 另外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意外碰上金钱豹子汤隆,这个汤铁匠也是有人脉关系的。在京城等待徐宁案子落实也是白等。 黄安这个石头能榨出油来的家伙,没有让他闲着。而是让汤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向那些老师傅请教,顺便从军器监挖一挖墙角为自己所用。 从朝廷这里买卖装备是暂时应急,哪有自己成立军工作坊有前途?各种合金熔炼,铠甲改良也能够尝试,偷偷开采深山中的矿脉也可实施…… 所以汤铁匠四处游说,拉人。开出优厚的待遇,专挑那些有技术又被欺负的老实人下手招揽…… 黄安最初的打算,是到蔡府拜访送上生辰纲,在这期间买完药材又买些装备,只等到蔡京召见之后便率队返回济州。哪知对方摆架子一旬没动静,又先后有杨家,徐宁之事耽搁,以至不知不觉,过了小半个月,明日便是盂兰盆节。 不说东京城,得胜楼举办的诗词大会非常热闹。 黄安也被酒楼掌柜邀请参加。 他有这闲情雅致凑热闹,是有原因的。 除了想在杨家三姐妹面前表现一把外,另外闻焕章认识这钱掌柜,接受对方的邀请参与诗词会,闻焕章又邀请自己来镇镇场子,不好拒绝。 最重要的还是诗词大会的奖励比较丰富,只要诗词够好,前十名在得胜楼住宿和吃饭大有优惠甚至免单。前三名有大奖,第三名奖励三百两银子,第二名五百两,夺得第一名,一千两银子。 之后入选各酒楼比拼,入选联赛取得好,名次,奖励会更高。 没错,黄安就是冲着奖励来的,多一点手头宽裕。只因他没钱了,毕竟买药材买装备,又在外面买了几艘船。几乎耗光了所有钱财。加上招募的一批青壮小伙,共五六十号人吃喝拉撒。 这些人呐,每天都花费不少银钱。 从家里带来的钱财已经所剩无几,有些捉襟见肘。 黄安也清楚地体会到自己本家前辈,南国一霸黄四郎黄老爷说的那句话有多么对,老大往往是个空架子,每天尽想着搞钱,管别人吃喝拉撒。 现在他就不得不亲自露面,为了头名奖励而争夺。而且要把这次的前三名包揽下来缓解压力。 “杨,吕两位兄弟在城外等着装备交接,这样,石宝兄弟,你也读过私塾识字,你来夺取第三名。”酒楼后院,黄安召集几个兄弟把情况说明。目光逐一在焦挺,张三,李四等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魁梧高大,相貌堂堂的石宝的身上。 石宝听到让自己顶上,满脸为难:“相公,这识文断字没问题,可这诗词歌赋,我…我不会呀!” “不用怕,我会呀,事先写好,你背熟了然后再写。这样夺得第三名获得奖励,三百两银子。”黄安拍拍胸脯大包大揽,苦口婆心的劝说。 “本相公夺得头名,闻先生夺得第二名,兄弟你得第三名。这样千八百两银子入账,压力大减。”黄安边说边握住石宝的手,往事不堪回首。把在边上刺绣的杨家三姐妹看得乐不可支。 “相公有命令,那就这么办!”石宝想也没想答应下来。这条汉子也是聪慧之人,知道钱都用来买药材和武器装备,是应该弄点钱维持花销。 当即,黄安取来笔墨纸砚,挥毫泼墨,刷刷点点,一个个飘逸灵动的字体跃然于纸上。这大半个月来,黄安没少练过书法,倒也有模有样。 不多时,他稍加改动,写了一首南宋刘过的唐多令,交给石宝让他背熟了,到时写上去应该能获奖。 这边合谋弄虚作假,刚刚完成! 那边闻焕章亲自过来邀请,黄安便带人直奔前厅。他被人簇拥着转出后院,来到酒楼一楼大厅。钱掌柜看到了眼前一亮,小跑过来,热情接待。 “哎哟,黄相公,您来了?小二,笔墨纸砚伺候。” “来喽!”小二争先恐后,拖着长音。 在酒楼吃饭的食客们见到有热闹可看,纷纷凑过来。其中夹杂着不少宽袍大袖来参赛的文人。 闻焕章率先动笔,写下一首乡村词牌。 石宝本就没有底气,立刻把背熟的唐多令写下来。却令闻焕章看见了,看向大汉的目光变了。 “本官不出手则罢,一出手,石破天惊,轰动全城。”黄安看着人越来越多,大言不惭的放话。顿时让在场不少文人嘴巴狂撇,满脸不以为意。皆是认为这位相公吹牛,倒是没有人拆台。 在众目睽睽之下,黄安当即提笔,挥毫泼墨写诗。 《两相思》 枯眼望遥山隔水,往来曾见几心知? 壶空怕酌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 途路阻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 孤灯夜守长寥寂,夫忆妻兮父忆儿。 这是一首正反都可以读的回文诗,被誉为千古第一奇诗。乃是宋朝并不出名的小诗人李禺写的(资料不全,不知是北宋还是南宋人,本文南宋)。 “本官能文能武,与众不同,诗词歌赋信手拈来。这首奇诗奉上,让各位学者文人来赏析品鉴。”黄安放下毛笔,叉腰大笑,犹如世间无敌。 这立刻就让周围不少自问有才华的文人学子,或是商家富户非常不满,纷纷上前,一睹为快。 “嘿,这有何稀奇?不就是一首诗吗?” 这首诗写的还算不错,但有人口是心非,故意说孬。 “好好,好诗好诗。”当然也有时候的人看出端倪,连连称赞。闻焕章便是其中之一,拊掌大笑。 “哈哈哈,相公总是妙语连篇,言谈之间蕴含哲理。果然是才高八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只是周围大多人不明白好在何处,又妙在哪里? “你们从最末尾,反着读一遍,试试!” “儿忆父兮妻忆夫,寂寥长守夜灯孤。 迟回寄雁无音讯,久别离人阻路途。 诗韵和成难下笔,酒杯一酌怕空壶。 知心几见曾来往,水隔山遥望眼枯。” 听到有人提醒,立刻便有人从最后一个字开始反着读。钱掌柜更是取来笔,把这首诗给写下来。 “正读丈夫思念妻子,反着读,妻子思念丈夫。” “当真是两相思,妙哉妙哉。” “好,果真是好诗!不知道多少诗词黯然失色。” 酒楼大厅里议论声,称赞声此起彼伏。当人们想要恭维黄安的时候,这位相公却已带人走了。 一行人又回到后院,摆上酒菜,把酒论诗词。 “相公果然文采斐然,两相思必定会轰动全城。”闻焕章频频敬酒,尤其是得知石宝所写的糖多令是黄安所作,那眼神仿佛要看穿他似的。 在这个时候,黄安大放厥词,把牛皮吹到底:“诗词歌赋又有何难?这次只是想获得奖励罢了。黄某不想争这个虚名,否则我这一发力谁人能比肩?没有自己道路的文人,皆是神马浮云。” 黄都监的话狂妄无比,却有狂的资本。 在身边陪伴的杨家三姐妹那小眼神充满了爱慕。这使得黄某人越发得瑟,仿佛自己文采盖世! 第三十七回 盂兰盆节这天 黄安抄袭,不,是借鉴来的“两相思”这首诗出名了。他写下时当天引起不小的轰动,不知被多少文人学子赞叹,好一首惊艳的回文奇诗。 也令不少人唏嘘不已或是扼腕叹息。 这首诗一出,当仁不让地入选为得胜楼最佳诗词。当盂兰盆节这天来到,诗词大会接近尾声时。黄安这首两相思夺得第一名已是板上钉钉。 第二名,第三名倒是有点小出入。 石宝那首唐多令排名第二,闻焕章被挤到第三名。好在前三名包揽下来,有了千八百两银子收入,在得胜楼吃饭有优惠,也是黄安的目的。 闻焕章带人接受奖励。 天才放亮,黄安便率队离开酒楼。 盂兰盆节这天,东京城愈发热闹,大街上到处是人。大姑娘,小媳妇成群结队地到寺庙道观烧香,走街串巷,又或是赶赴河园放船灯祈福…… 各大酒楼活动步入高潮,门外街道人山人海。既然碰上了这种场面,那就好好玩一玩。黄安根据实情,又是下令麾下以小队的形式外出游玩。 他黄安也陪着杨家三姐妹游玩京城。 这是杨莺,杨燕,杨娟三姐妹想要去河园放花灯,为杨老头祈祷。黄安便索性陪着她们一起,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卫焦挺,领略热闹的京城。 今天,黄安宽袍大袖,作文人打扮。杨家三姐妹人人锦绣罗裙,金叉银饰,叮当环配,漂漂亮亮。环绕带黄安身边把他衬托得犹如风流才子。 身后,跟着一个黑粗的壮汉焦挺! 一行人在热闹的街上游玩,时而路过首饰店成衣铺面进入,只要女孩子想要,黄安便买下来。杨佳姐妹乖巧懂事,知道黄安最近花钱不少用钱的地方多,大多情况下只是观瞧并不会买。 时而路过街口有人聚集,几人也会凑上前观看耍把式卖艺,鲍老戏,高跷戏,精彩之处欢呼叫好。也会像大多看客那般往铜锣里面丢铜钱。碰上街边小吃摊时,也买些零嘴,四处游玩。 杨家三姐妹在汴梁城生活的十多年,近些年来跟着父亲走街卖唱。对城内地形是非常熟悉。所以呢,来时三个机灵的丫头已经规划好路线。 黄安跟着三女走在热闹的街头,一路上陪她们东瞧西看,说些奇闻趣事,令女孩们惊呼追问。先后来到酸枣门外的岳庙烧香,供奉五岳神灵,又到大相国寺,祭拜佛陀菩萨,添香油钱。 在古代出家就是好,拥有不少的特权。 不管是岳庙还是大相国寺,香火鼎盛,人山人海。光是道观寺庙每天提供的素斋做饭都能赚大笔钱的,何况如什么放生池,功德台,香火钱甭提了。东京城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百姓供养僧道。 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尤其是上千僧侣的大相国寺,这是一座千年古刹。宛若后世公司般自成体系,升职加薪自己说了算。如胖大和尚鲁智深来的时候就是菜头。 往上还有净头,塔头,知客,首座,监寺等。寺庙就像一个吞金巨兽,从穷苦人口袋里拿钱。连佛祖菩萨身上都镀金,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搞得最近手头上有些紧的黄安真想带人做他娘一票。最终斟酌再三,放弃这个有些危险的想法。尽管寺庙里有钱财无数,可出城又是个难题。 从大相国寺吃完素斋出来后,黄安陪着杨家三女赶赴河园,这也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著名的大画家张择端清明上河图的蓝本便以此。 东面有个潘家湖,西面有个杨家湖。两个湖联通,又有汴河等多条河流贯通东西,横穿城区。这也是逢年过节,百姓聚集放花灯的首选之地。 这天来放花灯起伏的人特别多,随处可见大姑娘小媳妇。穿着朴素的百姓有家人陪伴,也有依着华贵的大家闺秀,却有仆人簇拥,一群群,一团团,聚集在河边。河面有成千上万的船灯在闪烁,哪怕是在白天,那场面也颇为壮观。 “莺莺,你们在这里占据位置,我去买花灯来。”黄安四处张望到处都是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地势平坦的河段,吩咐姐妹花中的大姐杨莺。 逢年过节来河边放等着人特别多,自然也促成了相应的生意。不少手艺人用纸竹扎成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花船,供聚集在河边人群挑选。 “嗯,官人快去快回。” “黄安哥哥,那你早点回来。”杨家姐妹挥手道别。今天游玩京城下来,三女已经跟黄安很熟了。 “好,稍等。”黄安笑了笑,又叮嘱焦挺警惕,便转身匆匆买花灯去,直奔最近的花灯售卖摊。 黄安走后不久,打河流上游出走来了一群人。为首一个身高七尺,细皮嫩肉,白白胖胖,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举止轻佻无度眼神色眯眯的。身后,跟着一群高矮胖瘦,长短不一的汉子。 这群家伙个个歪戴帽子斜瞪眼,走路甩胳膊晃腿,一看就不是好人。不是冲着看到的女子吹口哨,就是阻拦良家妇女把别人吓跑哈哈大笑。沿途人群见了惊呼“花花太岁”,纷纷避让。好似看到了一群瘟神似的,空出一大条路来。 “公子,快看,那里有三个妞儿?” 原本在河边放花的人退让散开,唯独焦挺和杨家三姐妹未挪动脚。好似鹤立鸡群似的,非常醒目。这群地痞流氓路过时有人恰好看见惊呼。 “哎呦,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诶!” “公子,快看,那三个妞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水灵。” “哈哈哈,好好好,本公子今天没去岳庙来河园真是来对了。走,弟兄们,认识一下小娘子。” 随着这群人惊呼声,浪叫声不断。领头的那个胖公子看到了眼前一亮,哈哈大笑,带人走过去。 “桀桀桀,三位小娘子,不知是否嫁人?”那浪荡公子带着一群帮闲爪牙团团围住了焦挺等人。大吼大叫,又蹦又跳,把周围放花灯的人群驱散。 这边的骚乱立刻引起周围人聚集围观。 人群之中不少人看清这一幕,小声议论或惋惜:“快看,那个花花太岁又在调戏良家妇女。” “哎,怪不得会被这厮看上,原来是三个姐妹花。” “美人,我的小美人。”那胖公子发出淫荡的叫声。直接叉开双臂,想要从后面抱住杨莺。却被眼疾手快的焦挺一个错步闪身给挡住了。 “哎呀,你们做甚么?”杨英,杨燕她们见到不怀好意的人涌来,有些慌乱,赶忙躲到焦挺身后。 “尔等哪里来的撮鸟?这是我家相公的家眷,给老子滚蛋。”焦挺性格憨厚却不傻,见这群人来者不善,立刻挽胳膊撸袖子,大骂推开胖子。 “哟呵,你这黑大汉好生大胆,竟然对我家公子无礼?”那浪荡公子踉跄后退,身边几个爪牙跳将出来,指着焦挺斥责,又指着胖公子叫嚣。 “我家公子乃是太尉高俅之子高衙内,岂容你放肆?” “高太尉?”焦挺呢喃,满脸不屑:“尔等是谁俺管不着,这是我家相公的家眷,别人休想靠近。” “那汉子,你家相公是谁?”浪荡公子,也就是高衙内脸色阴沉,知道事情难办,盯着焦挺喝问。 “是我,高衙内带人围困我夫人,意图不轨不成?”在高衙内等人后方突然响起一道冷笑声。紧接着几个帮闲被一股大力给推开。一个身材魁梧的文人,大步而来,正是去而复返的黄安。 他就近找了一处摊位,稍微询问价格便买了五盏花灯匆匆原路返回。回到之前的河边,却看到一群流里流气的家伙呈扇形围着焦挺,杨家姐妹等人。从周围人议论声中知道那个浪荡公子是谁,东京城另外一霸,臭名昭著的高衙内。 看对方这个架势,黄安也明白对方是要做什么,顿时勃然大怒,眼中凶光闪烁,恨不得上去就打。考虑到打完人爽后之后的麻烦接踵而来。还是暂且忍耐,阴沉着脸,暴力推开人群走了过去。 第三十八回 京城一霸高衙内 “官人,你回来了?”见到黄安归来,杨家三姐妹惊喜万分,也松了口气,莫名有种心安踏实感。 “嗯,有我在,放心!”黄安露出一个温柔地笑。把花灯交给杨家姐妹后,转过身看向高衙内。又看向他身后一群帮闲,眉头紧皱,喝问道:“诸位无端围困住我家娘子,这又是为了哪般?” “这是我家公子……”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指着高衙内。 黄安眼睛一瞪,甩脸喝斥直接打断:“闭嘴,老子问你们,为何无端围困国家娘子,这是为何?” “哟呵,你又是哪根葱?报上名来。”又有一人跳出来,指着浪荡公子高衙内狐假虎威“我家公子乃是高太尉之子高衙内,你敢这般放……” “啪”的一声,这人话还没说完。 黄安上前半步,伸手狠狠一个大嘴巴子呼在对方脸上。这一巴掌非常用力,这人当场转了几圈,鼻血横流,又哇地吐出夹杂两颗牙齿的血沫。 “你敢打我?”那个被打的人捂着脸,呆呆地看着黄安。满脸不可置信,像是从未料想过这般。 “老子打的就是你!”黄安瞪眼喝骂,一脚把对方踹倒在地:“大胆,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在本官面前咆哮冲撞本官,是不是嫌自己命长了?” 这一声雷霆大吼中气十足,声震八方。 令浪荡子高衙内及其爪牙不禁退后两步。也令四周围观的人惊呼,指着黄安等人小声议论着。无非是“这是个官,这回有好戏看了”之类的。 “公子,他打我!”被踹倒在地上的汉子看向高衙内。 高衙内紧盯着黄安,心说糟糕今天碰上硬茬子。只是手底下的人求助,不得不出面,大声喝问:“阁下是谁?一言不合便动手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哈哈哈……”黄安听到这话,骤然仰天大笑起来。半晌后方才止住,神色玩味地看向高衙内:“高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也配说这话?” 高衙内,本名高强,高世德,高俅的螟蛉之子(义子),原为高俅的叔伯弟兄,为了达到自己能享富贵不择手段,不惜自降身份,给高俅当儿子,足以证明衙内这厮是个厚颜无耻之人。 仗着高俅的权势,这些年来在京城作恶多端。欺压百姓,要属好色为最。专一爱调戏淫辱良家妇女,人称“花花太岁”,因东岳庙烧香垂涎林冲妻子,便与陆谦、富安合谋设计诱骗林冲妻,使其险遭不测。后来终于又逼死林娘子。可怜的豹子头林冲至今在水泊梁山落草为寇。 “偌大的京城谁都可以说王法天理,唯独你高衙内说这番话不可笑吗?你问问大伙是不是可笑?”黄安又上前一步,恶狠狠盯着高衙内反问。 “哈哈哈……”周围人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不想活了?”高衙内也是要面子之人,本就恼羞成怒,又听到哄笑顿时勃然大怒。放眼四顾,大声喝斥,身边,一群爪牙指着四周人群威胁喝骂,使得围观的众人纷纷闭嘴。 “啧啧啧,衙内这是恼羞成怒?又或是敢做,不敢认?”黄安丝毫不惧,指着这群人哈哈大笑。 “你…你究竟是谁?”高衙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目而视。随即又是搬出他的假爹来说事:“我爹可是当朝太尉,你敢得罪,羞辱本衙内?回去后定当告诉爹爹,定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哼,高强,你少拿太尉来压我?”黄安冷笑连连,看了看四周:“你欺负普通百姓别人敢怒不敢言。可你却胆大包天,欺负到本官头上来。实话告诉你,本官乃是朝廷五品命官。你敢调戏本官夫人,仗着自己老爹胡作非为,该当何罪?” “啊~,五品?”高衙内大吃一惊,心中连说糟糕。尽管五品官无法跟太尉高俅相比,却不是他这个仗着长辈权势的二世祖能够得罪得起。还是那句话,没有搞清楚对方底细前是万万不能得罪。 “你…你别血口喷人,本公子何时调戏你夫人了?”高衙内心生退意却强作镇定,死不承认。身边一众帮闲爪牙见势不妙,立刻帮腔叫嚷。 “就是,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了?” “我等是陪着公子来河边放花灯祈福的。” “这个地方是你家的不成,我就在这里又能怎样?” “哼,一群流氓也敢大放厥词?”黄安目光冰冷,扫视这群叫嚣的人,令他们不敢直视,连连后退。 “相公,这厮在狡辩撒谎,刚才扑上来想搂抱夫人。”这时,焦挺上前两步,指着高衙内大声告状,又看了看四周:“周围诸多人可以作证。” “就是,我们可以作证。” “这个高衙内就是想来调戏尊驾的夫人。”眼看黄安丝毫不惧高衙内及其背后的高太尉,围观的人群可不在少数,人多胆壮,也不怕被人秋后算账,听到焦挺的呼喊纷纷大声回应作证。 “他娘的,敢调戏我家夫人?哼,高太尉我是得罪不起,可你们这群地痞流氓,老子教训一番,为民除害。”黄安怒不可遏,阴恻恻地看着高衙内及其帮闲人等,大声喝斥:“来人呐!除了高衙内那厮,其他人欲行刺本官,给我打。” “是,杀啊!”焦挺早就按捺不住,大吼一声,大踏步冲上前,犹如虎入羊群似的冲入高衙内等人群中。尽情施展拳脚,一招一式刚猛无比。 这些地痞流氓欺负老百姓是把好手,可对付真正的练家子不够看。哪怕人群之中有几条军汉结果也是一样。被焦挺三拳两脚,打得嗷嗷怪叫,不断有人被撂翻在地成了滚地葫芦,哀嚎迭起。令周围观看的百姓纷纷叫好甚至鼓掌喝彩。 “啊,你完了,你居然敢动手打太尉府上的人?”高衙内倒是没有挨打,却被吓得躲到旁边。看着手底下的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指着黄安不断叫嚣,又吼又跳。 “哟呵!你这个东西还敢这样嚣张,以为太尉能护得了你一世?”黄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外强中干的花花太岁。三步并作两步,闪电般冲上去。对方见势不妙转身想逃窜,却被恍然赶上,一把薅住对方的衣领子,单手给提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敢动本公子?我要你死。”高衙内被吓坏了,在半空中不断地挥手蹬腿。 黄安目光怜悯地看着这厮,一手轻拍他的胖脸:“这是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可不是高太尉说了算。老子今天不打你,只是给太尉一个面子。以后再敢惹到老子头上,高太尉也护不住你,你仗势欺人,难道老子就没有背景?老子可不像豹子头林冲这种老实人,任你这厮随便拿捏。” “你…你到底是谁?”高衙内心中惊骇,咬牙切齿。 “你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平民,不配知道本官的名字。”黄安哈哈大笑,如丢垃圾似的丢掉高衙内,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满脸都是轻蔑。 “你你你……”高衙内纵横京城从未遇到过像今天这种事。心里怒火喷涌,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服?就来干一仗,让你一只手,敢不敢来呀?”黄安见对方面红耳赤,极尽嘲讽之能事。 “你调戏本官夫人,这件事情我会如实禀报给蔡太师。请他为我做主,老子倒要看看高太尉会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又或是给你几个大嘴巴子。”黄安扯虎皮拉大旗,盯着高衙内一字一顿。 “甚么?蔡…蔡太师?”高衙内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心里的熊熊怒火直接熄灭。瞪大眼睛张大嘴看着黄安,胖胖的脸上写满不可思议。纵使他爹高太尉位高权重,也不敢得罪蔡太师。 “你这个鸟毛,现在知道了。在老子没有改变主意,胖揍你一顿之前。现在,立刻,快给老子滚。”黄安一边喝斥,一边开始挽胳膊撸袖子。 “你狠,算你狠,我们走。”高衙内又惊又怕,见黄安有甩膀子开打的架势,不敢多做逗留,立刻冲着被打得四散的手下呼喊,一伙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这群家伙狼狈而逃令周围人解恨大笑。 第三十九回 酒楼中密谋 “好啦,好啦,高衙内已经被打跑,没热闹可看!大家散了,散了吧,啊。该干嘛干嘛,该放河灯放河灯,盂兰盆节,该开心还得要开心…” 黄安喊住意犹未尽,准备追打的焦挺。见周围还有大群人伸长脖子观望,便冲四周挥手呼喊。他这个打跑高衙内等流氓的汉子说话很好使。周围人大笑说着相公勇猛云云,便陆续散去。 “你们没事吧?”黄安回到杨家三姐妹身边安慰。 “没事!”杨莺她们摇头,随即三女小脸上浮现歉意:“官人,都是我们不好,给你惹来麻烦……” “这又如何怪你们?”黄安见她们这般懂事更加心疼,随即冷笑道:“全是那浪荡子高强仗势欺人,作恶多端。这件事我有计较,休要徒增烦恼。” “来吧,咱们放河灯祈福,许个心愿。”黄安立刻指着大小不一的船灯叉开话题,也把焦挺带上。 “好呀好呀,许个什么心愿好呢?” “说好的,我是大姐,我许愿爹爹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那我许愿咱们一家人身体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你们三个傻丫头,哪有许愿说出来的?” “哼,黄安哥哥,我不傻,不知会一声,愿望相同当如何?” “呃……,傻丫头的话让我无言以对。” “哇呀呀,我不傻,黄安哥哥你好坏哟!” …… 汴河边上,黄安陪着杨家三姐妹放花灯,说说笑笑。连焦挺这条大汉也满脸虔诚,有样学样双手捧着河灯,许下心愿,然后再点燃小蜡烛,把灯放入河面顺流而下,混入河面花灯群中。 几人在岸边上追逐片刻,见河灯并没有被浪花打翻,顺利地顺流而下,带走了人们美好的寄托。这样,人们认为许下的愿望有一天会实现。 哪怕明知是种奢望,百姓也乐此不疲。 每年盂兰盆节甚至逢年过节,河园河面上花灯处处。 放完花灯的时候,太阳开始西斜。 黄安又跟杨家姐妹在城里玩了一会,便原路返回。中途去了趟宝积路蔡府,拜见蔡太师请辞。同时他提及教会童宝赌博技巧保证彼此不再往来。又把今天高衙内调戏家眷的事情如实道来。令蔡太师哭笑不得,却是和颜悦色的安慰。 黄安之所以把这类小事告知蔡京,也是有深意的。除了请老头子做主得到庇护,还表明自己的态度。得罪了高俅需要找靠山,也留下了把柄。蔡京握住了黄安的“命门把柄”,自然舒畅。 用后世职场的一句话来说,领导忌惮特别有能力的,喜欢老实听话的,亲近能够被自己控制的。而官场上也基本是这个套路,换汤不换药。 黄安领了公文回函,从蔡府出来,会合焦挺,杨家姐妹:“好了,咱们回酒楼,明天离开京城。” “这就要走了吗?”杨佳姐妹楞了愣,留恋的四顾。 “东京城虽然繁华,但也是个是非之地。”黄安明白三女的心情,一咬牙首次握住她们的小手:“回到济州,那才是主场,也不用束手束脚。” “嗯,我们都听官人的。”杨莺姐妹想抽出手却不得,白了黄安一眼,红着脸低下头,声若蚊喃。 “哈哈哈,丫…娘子何故害羞?”黄安开怀大笑,就这样牵着三女的手漫步在街头,回到得胜楼。 黄昏时分,诗词大会已经终止参赛,排名也出来了。果然不出黄安所料,前三名被他包揽奖励丰厚。千八百两银子入账,又变得宽裕起来。 杨莺姊妹今天玩得很开心,中途买了不少鸡鸭等食材,说是要下厨给黄安做些好吃的。黄安便没有让酒楼准备饭菜,而是吩咐酒楼准备干粮。 随后他跟闻焕章说起高衙内的事,又把石宝,焦挺,张三李四叫来商议。众人意见,高度一致! 皆是认为太尉高俅泼皮出身,心胸狭窄,最是记仇不过。哪怕有蔡太师庇护,今后也将是一个麻烦。 连闻焕章如是说:“两年前王进王教头至今不知去向,豹子头林冲林教头惨呐!眼下是徐教师。一个个忠诚良将落难,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制造问题的能解决掉。”这是黄安说起此事时最先表态说的话。而且把高衙内给弄没是他来京城就有的打算。 前段时间还跟张教头商量过如何动手? 而眼下高衙内自己找上门来送死,那就只能让他没。 当然,黄安是不可能公然露面谋害他人,主要是他这个官方身份对自己暗中势力发展至关重要。否则以他的脾气,今天在河边就会把高衙内给干掉。他不方便动手,只能来个借刀杀人。 需要假借他人之手。 黄安转头看向张三李四问道“张教头的身体现在如何啦?” 在京城分派人手关注张教头一家是由张三李四负责的。听到问话,张三连忙回应:“相公,张教头身体恢复的不错,前两天我们亲自过去探望的时候。他在院子里舞枪弄棒,精神十足啊。” “好,那就好。”黄安欣慰地点头。 张教头便是他预定计划中的一环,这位也是最好的刽子手。有能力,有动机,合情合理,天衣无缝。这样即便消息传开了,也不会有波澜。 “好啦,明天我们就离开汴凉城,先安排一下事务。出了城先到闻先生家中,然后一同到码头登船。待到武器装备买卖完成,便立刻起程……” 黄安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便召集众人分配任务,如通知济世堂药材运上船,与汤隆取得联系,把徐宁妻子及其丫鬟送出城,又派人协助汤隆等待消息,准备救人等,皆是有所安排。 杨家三姐妹果真贤惠,手脚麻利,在厨房里忙碌。不多大一会,不断有一盘盘家常菜端上来。色香味俱全,味道不错,众人尝过赞不绝口。而且还烫了两壶好酒,供应黄安等人边吃边聊。 “三位娘子,来,跟几位兄弟吃几杯酒。”黄安见到三女系着围裙好似贤妻良母,起身请她们来。亲自给她们斟满酒,敬闻焕章等人一杯酒。杨家三姐妹也不含糊,端起酒杯挨个敬酒。 “闻先生,几位兄弟,还请多多帮衬我家官人。” “诸位想吃什么知会一声,我们姐妹立刻便做来。” “几位兄弟吃着喝着,我们再去烫几壶酒来。”吃完酒后,杨家姐妹道了个万福,钻入伙房。 “相公真是好福气!”闻焕章,石宝见了,不无羡慕。 “哈哈哈,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了。”黄安惆怅地大笑,随即又看向身边众人:“各位,身边有知冷热的人儿是个好事,将来你们都要成家。” 其他人还没说话,焦挺瓮声嚷嚷:“俺不要,我等江湖儿郎不近女色,结婚娶妻,不算是好汉。” 黄安听着这憨憨的话大笑:“兄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爹要知道你这样子,还不得揍死你。以前行走江湖吃饭没着落,不成家是对的。可现在有了安身之地,兄弟又岂能这般固执?” “就是,焦哥,以后也是官场中人。” “哈哈,焦挺兄弟,到时闻某给你说亲。” “啊,俺不要讨老婆,整天被人管着烦都烦死了。” “哈哈哈……”在场众人大笑。 众人推杯换盏,说笑之间又复盘了一下计划。集思广益之下,各抒己见,查缺补漏后更加完善。 这顿酒一直持续到定更天,便散去! …… 十字街,高府。 “该死,这厮好生大胆,敢如此藐视本太尉。速速给我去查,老夫倒要看看此人嚣张在何处?”太尉高俅脸色阴沉如水,背着手沉声下令。 无他,刚一回府,高俅便得知自己儿子险些被人胖揍。把涉事帮闲唤来喝问清楚事情始末恼怒不已。除了对黄安所作所为恼怒,还有些忌惮外。派出不少人手外出打探究竟是谁敢伤他儿子? 同时他也对自己的假子高强恨铁不成钢,骂声不断。然而却没有实质性的惩罚,仅象征性的禁毒反思几天。与其说是处罚,不如说是变相的保护。可见,权贵子弟犯法,不会受到处罚…… 第四十回 离开东京城 广平街,得胜楼! 黄安丝毫不知道高俅已经知晓白天汴河边发现的事。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明天他就要离开京城。又有蔡京当靠山庇护,高俅也拿自己没辙。 与众人把酒言欢,散去后。 众人都有任务在身,早早的回房歇息。 黄安也让杨家三姐妹早早睡下,下自己安排好明岗暗哨。 这是他在部队中养成的习惯之一。 尤其是在陌生的地方,不派人值班警戒不踏实。哪怕在京城中也依旧派小队轮流守夜,养成良好习惯。这也是培养士卒警觉性的一种手段。 半夜,黄安领着焦挺视察,拎着夜宵慰问新兵。聊聊人生说说梦想,灌输自己的思想来洗脑。如为了救助穷苦百姓努力,作为终身目标奋斗…… 次日,众人早起,洗漱完用过早膳,收拾东西。闻焕章带着几条军汉先一步离开,回村备车。张三带人去找汤隆,李四带着伴当通知济世堂。 石宝领着两个泼皮趁着天亮潜入张教头家等待。黄安则是花钱从酒楼买了辆马车,请杨家三姐妹上车。率队大张旗鼓,与得胜楼钱掌柜道别。 “相公,何不多住这时日?您的诗定会名扬京城。” “公务在身,一是蔡太师吩咐,二是济州局势不稳。及时赶回去坐镇。就此别过,以后再见。” “那相公,两相思这首诗令人惊叹,获奖当如何?” “这简单,暂存在酒楼,到时本官会派人来取。” “一切还有钱掌柜多多费心。” “哈哈哈,分内之事,相公您太客气了。” …… 酒楼前掌柜非常热情,试图挽留黄安多住些时日。奈何黄安早早离开是计划之内,只能婉拒。至于诗词联赛是否会获奖,他有眼线耳目在汴梁城。时刻关注,是他的东西,别人也拿不走。 黄安结算清这些天来,住宿吃饭等花销用度,又带上足够的干粮。在对方及伙计的送别之下。又在酒楼门口寒暄好一阵,方才离了得胜楼。 在一处拐角时,汤隆驾驶一辆马车加入队伍。张三带着几个人买了不少酒肉,各类食材紧随。 数十骑兵组成的马队浩浩荡荡,这回没有故意隐藏行踪。而是招摇过市,就差没吹锣打鼓送行。不少百姓驻足观望,或者汇聚在道路两旁指点议论。人群之中夹杂着不少耳目,了解情况。 众目睽睽之下,队伍离开汴梁城。 黄安这番举动瞒不住有心人,消息自然被人得知。他的身份,相貌,体态特征等也不是秘密。 何况是黄安有心让别人知晓自己的身份。暗地里甚至还让泼皮四处传播他打跑高衙内的事迹。高俅又是朝廷太尉,各处也是有耳目眼线的。要是这样还收集不到情报,那还不如回家种田。 是以,就在黄安率队出了东京城的时候。 正在府中享用早膳的高俅便得到手下军汉的汇报:“恩官,消息打探清楚了!昨天对公子无礼之人乃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其年龄,相貌,体态特征与公子描述的人吻合,绝对不会有错。” “哼,区区一个兵马都监,一个武官,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某节度使,不知死活。”高俅知道欺负自家儿子的只是个五品武官,顿时不屑起来,边咀嚼着食物,边骂骂咧咧。 “对了,这厮跟太师是否有关系?”高俅又问道。 “恩官,这…这个……”军汉吞吞吐吐。 “哼,有话直说。”高俅见了脸色阴沉,大声喝斥。 “是是是……”大军汉连声应是:“这位济州兵马都监领兵击溃水泊梁山贼人,追夺回了生辰纲。前段时间奉蔡太师命令进京献上奇珍异宝。几天买多次出入太师府,昨天也有人看见去了。” “哟呵,这家伙还真是太师的人?”高俅吃了一惊。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双眼狂翻,气急败坏。毕竟与蔡京有了瓜葛,要动这黄安难度不小。 那军汉察言观色之下,硬着头皮继续说:“恩官,这黄安不足为虑,估计得罪了太尉您,知道不可久留。今天一大清早便率队离开京城。” “甚么?跑了?”高俅又是一惊,心里也松了口气。暗自琢磨估计是昨天的事情发生后,蔡太师让他早早返回地方,这样自己知晓不会难做。 高俅越想越是这样,却故意放狠话,大声咒骂:“哼,这厮倒是跑得快。本太尉正想拿他试问!既然跑了,那算了,反正也没伤着强儿,本官就便给太师一个面子,不跟这小杂鱼一般计较。” “太尉果然宽宏大量。”军汉和周边人齐齐拍马屁。 不说高太尉在这边放狠话自嗨! 城里济世堂得到通知后,洪太医便着手派人运送生药。一车车装运到内城官渡区登船。李四带一队人清点数量,维持秩序,待到购买的生药上船后,呜呜号角声响起,两艘船驶向城外。 与此同时,北城外港口附近的僻静河段。几艘船上锦豹子杨林,小温侯吕方带着人也等来交易。 皇宫中的宦官做生意倒是讲诚信,没有黑吃黑。按照双方约好的时间段,地点,两艘老旧的货船驶来与杨林等人会合,双方接上头开始交易。 一方清点装备的数量和质量。 另一方核对黄金的数量,确认真伪无误。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又有一队队禁军从远处奔到河边或是从树林中绕出来,皆是骑着马,牵着马。 随着船上宦官的吩咐,这些马儿也陆续登船。不少包括那些骑兵骑乘来的马,全部是交易品。连带着马鞍,马鞭等配备齐全,贴心到位。 这场交易完成的很顺利,没有意外。 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随后趁着没人各自离去。 从汴梁城出来,才是真正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黄安更是有种脱离牢笼的感觉,畅快自在。拍马来到汤隆驾驶的马车前,冲里面呼喊:“嫂夫人,在下乃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镇北。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京城,正赶往渡口登船。” 由于之前在城中怕被有心人注视,黄安便没有来打招呼。马车里面是徐宁的妻子和两个丫鬟。 “一切全拜托黄相公。”马车小帘被掀开,一个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较好的女子探出头来满脸感激。这是徐宁娘子方氏,乃是一贤良淑德的女子。也从表弟汤隆那里了解到这几天来是谁在相助。丈夫没受牢狱苦,自然对黄安心存感激。 “嫂夫人切勿担忧,徐教师会没事的,黄某必定施以援手。只要有消息,定教徐教师早些与你团聚。”黄安大包大揽,豪爽大气,又不失风度。还让自己的三个准娘子杨氏姐妹来见过。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往码头。 途经安仁村时,张三带着一队人赶往迎接闻焕章。不多时,便有几辆车从后面追上来加入队伍。正是闻焕章裹挟着各类经书,粮食等赶来。 也来见过徐宁娘子,叙过礼罢。 一群人抵达城外码头的时候,李四带人翘首等待着。从汴梁城中出发的两艘千料船先一步赶来。 这两艘船是济世堂名下的。 买的药材一艘船足可以装载,黄安率队登船也不显得拥挤。所有人上船后,扬帆远航,赶赴济州。 驶离码头不久,杨林和吕方便率领船队赶过来汇合。首先是来向黄安诉说交易成功,获得装备和马匹的数量,装备丝毫不差,马匹三百余匹。 这一趟东京城之行,不单单是跟蔡京扯上点关系。生药,装备,马匹全部落实到位,收获颇丰。 黄安心情格外舒畅,却没有忘记汴梁城的后手。派出了吕方协助汤隆,找了个地方停靠下船。两人带着十余个伴当再次折返,关注京城动静。 第四十一回 逮住高衙内 “张教头,相公派我来是等待时机来临,协助你弄没高衙内这厮,先干掉他,收点利息呀!”石宝带着人潜入到张教头家中,见面就是这句话。顿时让逐渐恢复过来的张教头喜形于色。 “好好好,终于要动手了,老夫的大刀饥渴难耐。”张教头脸上闪过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强自按捺下来:“放心,老头子依计行事。” 不说张教头人老成精,明白身在官场的黄安不方便露面。这些天还有张三李四等泼皮时常来访。透露着黄安实施的计划,老头子晓得轻重。 与来相助的石宝商议一番后,便安排他住下。石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只派两个泼皮斥候外出打探消息,密切关注高衙内等人的行踪。 按计划是得知高衙内现身,便伺机而动。不过高俅训斥自己的假子,令其在府上禁足反思几天。 斥候一直没蹲到人,石宝便在张教头家住下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七月十八号这天,高衙内没有等到,反而是京城各大酒楼联合诗赛有了结果。黄安所作的两相思这首千古奇诗脱颖而出,令诸多词牌黯然失色。也令以词牌盛世的北宋文坛掀起一阵风暴。 黄安之名也被各地文人得知,名声大噪。尤其是这是一位兵马都监,武官,更是令人唏嘘不已。 当然,黄安声名远扬都是后话! 在东京城,黄安这首诗力压今年东京城的诗词,夺得头魁第一名。获得丰富的奖励,不光是有银两,还可在各大酒楼享受优惠,更是有名望。 这首诗被文人学子惊叹为神来之笔。 由于写出夫妻之间的相思的诗句更是在樊楼之中掀起风波。被一个个头牌姑娘钟爱,憧憬向往。也认为写这首回文诗的男子黄安是个多情种。 非常想认识结交一番! 如樊楼花魁娘子李师师,这位有着北宋第一美人之称的奇女子,在闺房之内看着黄安的真迹朗诵。 “《两相思》 枯眼望遥山隔水,往来曾见几心知? 壶空怕酌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 途路阻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 孤灯夜守长寥寂,夫忆妻兮父忆儿。” 这个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正读一遍后,又反着读着。绝美无双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丝向往之色。深陷红尘之中不得脱身,锦衣玉食却可悲可叹。 “好,好,写得真好。当得起两相思,真想认识一下这位黄公子。”李师师轻声呢喃,声若百灵鸟儿婉转动听,一颦一笑之间姿态端庄优雅。 “小兰,去打听一下,能不能邀请这位黄公子?” 边上一个绣花罗裙的丫鬟应声,遗憾地摇头:“娘子,得胜楼前掌柜说,黄公子乃是京东西路济州兵马都监。已经离开东京城,返回济州。” “离开了么?”李师师美眸之中闪过失望,随即笑了笑:“去告诉钱掌柜,说李府欲邀请黄都监。” “是,娘子……” 类似以上的对话不只是发生在李府。 樊楼之内至少十多个头牌姑娘都试图邀请黄安做客。可得到的答案几乎相同,黄安已经离去。黄安黄镇北之名,也悄然在樊楼之中流传开。 七月中旬末,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永安楼内,这是东京汴梁城七十二家正店之一。尽管比不上樊楼,太和楼这样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却也是百年老字号,酒水醇香,菜肴可口。 对权贵非常友好,服务到位,多有权贵子弟聚集。如太尉高俅之子高衙内,在家闭门思过几天。趁着自家老爹七月中旬末朝会,溜出府来。在一群帮闲爪牙的簇拥下,来到永安楼吃喝。浑然不觉从离开高府的那刻便被暗处的眼睛盯上。 “他娘的,几天来,憋死我了。” 永安楼一处雅座,高衙内居中而座,胡吃海喝。一边解脱似的抱怨,一边想起几天前骂骂咧咧。 “那该死的黄安,一个小小的兵马都监。竟然羞辱本公子?总有一天,本公子要让他跪地学狗叫。气死我也!敢坏我的好事,此事绝不能善了。” “公子,公子,您消消气,没必要跟这种小角色计较。” “是啊,还不是第二天就被吓得屁股尿流离开京城。太尉发起火来,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别看那厮像只兔子跑得快,只要他下次赶来东京城。公子随便说几句,便让他来得走不得。” 高衙内身边的一群帮闲前段时间也被痛打一顿。至今伤没好利索脸上还有淤。提起这件事来也是恨得牙痒痒。跟随高强附和,咒骂不断。更多的还是讨好这位爷,大拍其马屁云云。 只有把这位高衙内哄开心了才有银子花。帮闲帮闲,就是傍吃傍喝,打杂跑腿,顺风捧臭脚。 “公子,来,公子,我等敬你一杯。” “就是,这几天我们也没闲着,物色到了好目标。” “你可不知道那妇人长得多水灵,乃是人间绝色。” “喔,好好,你们做得漂亮,那吃完饭咱们走起!”高衙内是个好色如命之徒,听到手下帮闲说哪里有美人儿,顿时一双小眼睁得老大,充满淫邪之气,脸上的笑容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只要本公子满意,你们人人有赏。” “哎哟,我等谢过公子厚爱,来来,再敬公子一碗。” 这群坏到流脓的家伙大吃大喝,一碗接一碗,开怀畅饮,说说笑笑,又要做生儿子没屁眼之事。 人是肉做的,吃多了肚子撑,喝多了膀胱受不了。 “再给我上几个大肉肘子,本公子下楼方便一二。”高衙内满面红光喝了不少酒,挺着大肚子起身。打了个饱嗝一边吩咐,一边往楼下走去。 “哎哟哟,浪里个浪……”一想到很快又能尝个新鲜妞。高衙内就非常高兴,走起路来脚步轻盈,有点飘忽,蹭蹭下了楼,径直来到酒楼后院茅房,解开裤腰带,舒舒服服的一阵哗啦啦。 “哼,黄安,你给本公子等着,你娘子,我要得到手。本公子要当着你的面,宠幸三个小美人。”高衙内一边提裤子细腰带,一边放着狠话。 就在高衙内幻想那一幕时,身后冷不丁地有声音传来:“哼,色胆包天,你没有这个机会的。” “啊~是谁……”高衙内吓了一跳,浑身肥肉乱颤。想转身看看究竟是谁时突然一阵恶风袭来,砰的一声后脑传来剧痛,随后不省人事瘫软。 一条身高九尺,膀大腰圆的蒙面大汉从门后转出,一把搀扶住高衙内,把准备好的麻袋从头套上。八百八十斤重的高强往肩上一扛,健步如飞,离开茅房,到了草垛后面靠院墙吹着口哨。 “宝哥,没人看着,快快。”墙外面有人呼喊着。这条大汉扛着麻袋向后倒退,接着向前冲刺,用脚踏着墙体单手扣住院墙,一个纵身翻过去。 而墙外面的街上,正有一辆马车等待着。两个头戴斗笠的汉子赶忙上前帮忙,把麻袋塞进去。那个蒙面大汉也上了马车,扯下面巾大口喘气。 “他娘的,茅房太臭了,憋死老子了。” 两个带斗笠的汉子笑了几声,便驾着车迅速离去。 马车里那人非是别人,正是南离大将石宝伺机而动。在两个泼皮的协助之下,得到准确的情报,高强在永安楼现身,稍作准备,一举逮捕目标。 就这样,高衙内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绑票。而在三楼雅间之内大吃大喝的帮闲们丝毫不知情。这些混吃混喝的家伙依旧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还有人听话,吩咐酒楼再上几份大肉粥子等待高强回来享用。可是左等不来,右等ye不来。大半个时辰都不见人归来,到了茅房也没有找到人。 甚至连酒楼各处都找了个遍,也没看到高衙内的身影。这群帮闲最初不以为意,以为高强有事回到高府,可是当他们回到府上找人也没找着。再问其他人也没有看见高强才知道出了事。 于是发动大群人手四处寻找,却已经为时已晚! 第四十二回 汴京风波起 一处不起眼的民宅,正是张教头家! 高衙内犹如一头死猪一样被拖到院子里。又从袋子里解放出来,两个泼皮扒掉他的衣服赤条条一丝不挂。又拿绳子来五花大绑捆绑的跌跌实实。扯了些稻草揉搓一个团堵住了这厮的嘴。 最后是把高强吊到院子的垂柳上。 在这期间,高衙内没少被人摸头拍脑,特殊对待,本就不算大的小兄弟大了一圈,被人弹肿了。 “呸,就这点本钱还敢好色?”俩泼皮是骂骂咧咧。 “好啦,赶紧办完事,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石宝立刻吩咐两个斥候,一个带着锦儿姑娘和行李先上车等着,另一人去把张教头请来。 “来来来,张老伯,来折磨这厮,然后再干掉。相公说了他需要这官府身份,当时没有下杀手。您老要出口恶气,念头通达,身体才好得利索。不是有句话说嘛,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先杀小的收点利息,以后再来杀老的。” “啊~,狗东西,你给我醒来!” 张教头得知消息几乎是跑出来的,看到仇人那一刻,血灌瞳仁,端的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老头子想到可怜的女儿,又吼又叫,又蹦又跳。三步并作两步,抄起一条杆棒窜上去猛打。左一下,右一下,这一招,那一招,棒棒入肉。噼里啪啦乱响,高强白胖的身躯上尽是血痕。 可怜呐!平时在东京城如螃蟹横着走,无人敢惹的高衙内,此刻在昏迷之中被人打得左右摇摆,白白胖胖的肚皮变成各种形状,一张胖脸鼻青脸肿,鼻血横流。硬是从昏迷中被痛醒过来。 “呜呜呜……”高衙内睁开眼迷茫片刻后,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还是清洁光溜的被吊在树上。来不及思索自己如何到这里,见一个老头在抽打自己。浑身传来一阵剧痛。尤其是下体那种钻心的疼痛又痛又痒,让他剧烈针扎怪叫着。 “哈哈哈,高强,高衙内,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是否还认得老夫?”张教头见对方醒来,挣扎怪叫声畅快地长笑,一边手头上加大力度抽打,一边调侃地问。 高衙内强忍着阵阵剧痛,定睛观瞧片刻后认得出来,林冲的岳父张教头。又想起自己半年前把他的女儿给逼死了,吓得脸色煞白,怪叫更急了,奋力挣扎,可在半空除了摇摆,没有任何作用。 “高衙内,狗东西,你这个狗东西啊!逼死我女儿,今天老夫要让你血债血偿,也算是为民除害。”张教头察觉到对方眼里的恐惧冷笑连连,懒得多说,丢掉杆棒,接过泼皮递过来的尖刀。 “呜哇呜哇……”高衙内看到刀挣扎得更加剧烈。哀求没有作用,小眼瞪得溜圆怒视张教头,里面满是凶光和威胁,想着再说“我爹是太尉,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必定让你满门灭绝”。 “啊~,你这小逼崽子还敢这样嚣张?老夫先割掉你的命根子,再剖腹挖心肝,送给高太尉。”张教头看到高衙内临死前的威胁,又想起自己的女儿被逼无奈地自缢身亡,疯了般扑上去。 噗哧一刀正好命中高衙内双腿之间,张教头熟练的一挑。顿时一团夹杂着黑毛的血肉掉落。高强下体一片血肉模糊,剧痛让他双眼翻白晕厥。 旁边早有人提着一桶冷水兜头给高衙内泼来,顿时让这个可怜的家伙打了个哆嗦,醒了过来,浑身疼痛和下体的剧痛,让他有气无力地呜咽。 张教头是说到做到,随后在这小子意识清醒的时候,一刀扎进对方腹部开始向上划拉,真是剖腹挖心肝。知道对方瞪着眼咽气,方才作罢。 “好啦,按照计划事情办完,张教头我们该撤了!”石宝端着一个装有生石灰的食盒走了过来。 “好,老夫心中憋闷气没了!”张教头看着仇敌被杀死,只觉得解脱了似的浑身轻松,连连点头。接着三两下把高强的脑袋割下来放入石灰盒。 随后这老头又把心肝脾肺放到一边,拿了一块木板,用血在上面写上“进献给太尉高俅下酒”。又用高强喷出来的血在墙上写了几行大字。 “杀人者,禁军前教头张勇,血债血偿。为民除害。” 当这些琐事做完后,张教头清洗掉血迹,换了身衣服。与石宝等人离开宅子,装作没事人走了。 而此刻高衙内身边的一群帮闲吃饱喝足,才从永安楼出来找人。回到府上发现事情不对劲后,才发动大群人四处寻找,可凶手早就离开京城。 找了整整一天没找到人。 惊动了太尉高俅,于是调动了殿帅府军队排查。按照高衙内得罪什么人这个线索,有针对性寻找,不久后,找到了张教头家里,看到了高强那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脑袋不翼而飞的尸体。 尸体旁边木牌上和四周墙壁上的字迹格外的扎眼醒目。没人敢触碰这现场,惊动了太尉高俅。这位急匆匆赶来,目睹这惨烈的一幕险些昏厥。 “啊哈哈,我儿我儿啊,你死得好惨呐!”高俅被军汉搀扶住,一阵捶胸顿足,放声干嚎连连。随即又恶狠狠的咒骂:“该死,该死的张勇,你敢杀我儿,本太尉要你死,我要你全家都死。” 高太尉的怒火非同凡响,一面使心腹到皇宫中请示,一面加派人手,加强城门搜查。调动禁军挨家挨户的排查,一有可疑人员立马实施逮捕。 出动军队在城里四处搜查,这个消息瞒不住了。距离张教头家不远的左邻右舍,街坊邻居多少知道一些。高衙内被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这犹如过年般的喜讯,迅速在东京城掀起风波。高衙内这个色鬼死了,令京城众多女眷松了口气。更让不少被高强欺负过的人家放鞭炮,割几斤肉包饺子,买了酒,像过年似的,喜气洋洋。 可见,高衙内在东京城是多么不受待见。 有人欢喜有人忧。太尉高俅就是那个脸色阴沉之人。那些怂恿高衙内溜出府的帮闲一个都没跑掉,被愤怒之下的高俅打入大牢,择日流放发配。 只能说,这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家伙是罪有应得。 就在汴梁城几多欢喜几多愁的时候。 黄安率队乘船走水路,满载而归的赶赴济州。在船上闲来无事,为了打发时间,黄安教导军汉以及招募的数十名新兵,从站军姿等基本体能训练做起,普及军规条例,为进入军营做准备。 除此之外,黄安便是与闻焕章探讨排兵布阵。教杨莺,杨燕,杨娟三女识文断字算数,以抚琴奏乐放松。又会带着焦挺拿着抄网捕鱼抓虾。 之后会给三女熬汤补身子,或在船上来一个烧烤宴! 船队航行途中并不觉得枯燥,反而觉得时间不够用。走水路就是好,没有烦心事,日夜兼程。哪怕几艘船满载人员和货物,航行速度不是最快,中途停顿溜马,也在五天的时间抵达济州。 船队大剌剌的穿过水泊,在距离济州城最近的水湾处停泊。一群人刚刚下船,闻焕章便四处张望,这些天又了解到济州地形,立刻建议道:“这片水湾不错,依山傍水,那边有处湖泊,贯通水泊。关键是距离济州城十里地,适合建立军港。” “先生所言甚是,我也正有此意,水军必须要建立。这样无论是以后做生意还是打仗都用得上。”黄安其实早有建立水军的想法,还没前往京城的时候就派过了侦察地形,此处便是合适地之一,此刻让队伍停泊于此也是想考察一二。 闻焕章也一眼相中这个地方,说明两者不谋而合。黄安就更是要投入人力物力,占据这片僻静之地建设军港,为以后设立水军而作准备。 留下樊家兄弟率领半数人坐镇船队。 黄安率队下船,运送着大批珍贵的生药返回济州。 第四十三回 黄安回济州 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从东京城返回的消息传开。济州城上下轰动起来,不知有多少百姓自发汇聚至街上。蜂拥到城门口处,迎接黄安入城。 “乡亲们好,乡亲们辛苦啦!” “我黄安从京城归来,谢谢父老乡亲。” 沿途村镇就有百姓来迎,到了济州城就更不得了。城内城外到处是人头攒动,黄安也没想到,唏嘘不已,在马上如领导似的,向百姓挥手示意。立刻赢得大片百姓挥手呐喊,群情激奋。 队伍之中,两辆马车中女眷透过小窗看到外面这幅场景。徐宁妻子颇为吃惊,心中感慨这位黄都监得民心。杨氏三姐妹则是莫名的有点自豪。看着在队伍前方不断挥手的黄安时满眼爱慕。 “没想到相公这么受百姓拥戴?”闻焕章也是吃惊。 “这个我也纳闷,嗯,或许是百姓得知,我从京城归来吧?”黄安谦虚的摇头,估摸着是这段时间军营伙食的改善,如爱惜军卒,豪爽仗义,与士兵同吃同睡被宣扬,使得自己的名声更甚。 “相公啊,有名望是好事,可却容易被人拿捏把柄。”闻焕章看着街边呼唤的人群,小声提醒。 “哦,有这种事?”黄安知道名声大了被朝廷忌惮。也被奸臣如高俅之流说坏话,自己会有麻烦。不过自己只是个小小的都监,问题应该不大。当然任何时候不能太过乐观,当警惕为上。 他也明白有时候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聪慧,不给别人发挥的机会从而没有成就感,也没有归属感,必须适当地装傻充楞。多多请教军师显示出对方的重要性。这类也算是最简单的御下之道。 如猪哥亮太优秀,事必亲躬,累得吐血,那是蠢。黄安总结前人的经验,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装作一脸茫然:“先生可有良策?还望教我。”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相公要有当官的气势……”闻焕章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随即侃侃而谈。如何令黄安自污名声,如好色多娶几个老婆。又要端起架子来表现得威严产生距离感等。 总之,在官场上要有缺点,这样才能减少麻烦。如东京城权贵子弟作恶,也是一种变相的自污。用闻焕章的话来说,身在官场,和光同尘。 “不不不,同流而不合污。初心不改,暗中发展。”黄安是个有主见的人,对闻焕章的建议虚心听取并采纳有用的,完善自己的战略目标。 在百姓们热情的欢呼声中,黄安入了济州城。也回到阔别半个多月的黄府,老管家带人恭迎。 “老爷,您回来啦!”护卫,仆人,老妈子集体来迎。 “哈哈哈,回来了,各自忙去,散了吧!”黄安态度和善地跟众人挥手慰问,下马拉着老管家。边入府边介绍闻焕章,徐宁娘子,杨氏姐妹等。 “富伯,这位是闻先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这位是徐夫人,也是官场同僚娘子,安排上房。这位兄弟是焦挺,是贴身侍卫长,别看憨厚却武艺高强。这三位是我的红颜知己,姓杨,分别是杨莺,杨燕,杨娟,是准夫人,住在内宅……” 老管家黄富名字有些土,但也读过私塾是知书达理之人,挨个跟闻焕章等人见礼,当听到最后杨氏三姐妹的身份时,整个人瞪大眼呆住了。 “啊,三…三位夫人?” “呜呜,少爷,你总算开窍了。”半晌后,老头才回过神来,一把拉着黄安,眼眶湿润,声音哽咽。 黄安当然知道身体原主人不好女色,不娶妻妾。没少被家里人操心着急,也被外人诟病议论。自然明白看着自己长大的老管家的心情如何? 他心里也是唏嘘,用软中带硬的语气说:“富伯说的哪里话?这不是缘分未至么?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诸位尚未安顿,莫要失了礼数。” “好好好,老爷夫人泉下有知也会高兴。”老管家抹了抹眼泪呢喃,随后亲自安排众人住下来。 闻焕章,徐宁娘子安排在靠近内宅的单独小院。杨家三姐妹入住内宅正厅,焦挺住在东边耳房。那些招募的新兵熟悉黄府后便送入军营训练。 老管家安顿好众人。黄安也吩咐人手把珍贵的生药搬入库房,取来足够的银子交给济世堂管事,又派军汉把剩下的药材搬运回来完成交易。 具体细节等琐事有府上管事人负责。 黄安便吩咐仆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换上崭新的绯色官袍。焚香祈祷,才率领卫队出了府。直奔府衙,面见知州段明,叙过礼,寒暄已罢。 入得后堂落座,自有衙役奉茶。 双方喝着茶,左一句右一句闲聊着汴梁城的繁华。黄安也把从到了京城之后,率先拜访蔡太师,以及游玩东京城,参加诗词大会等事情说来。 譬如自己写的一首两相思。 令段明啧啧称赞,摇头晃脑,直夸黄安能文能武。当然这位混在官场的老油条关心自己的前途。 “哈哈,不知镇北此行去京城,蔡太师有何指示?”一杯茶快见底,段知州放下茶杯,说起正事。 黄安投其所好,半真半假,夸大其词地说道:“相公,太师老人家说您的心意他知晓。特意嘱咐末将竭力辅佐相公,济州治理得好,必定升迁。” 后面一句话是黄安故意添加上去的,就是想让这位开心。至于蔡京是不是这个意思无所谓,是最好不过,不是也不打紧,这段明不敢去问。 “哦,太师当真如此说?”段明不知,闻言又惊又喜。 “那是当然!”黄安笑得有些奸诈。评断一个地方治理好坏,那就是从境内安定和民生问题两个方面着手。怕是这位以后在任期间会好好干。不为百姓为前途,尽量少贪或不贪,多做实事。 “好好好,太师可有回函!”段明惊喜过后问道。 “有,相公请看。”黄安装作忘了拍脑袋,赶忙从随身包裹里取出蔡京的回函,双手托着给段明。 这家伙有些颤抖地伸出双手接过,不知是太激动,还是为了故意表示自己的信任,当面拆开。 黄安不知信上的内容,喝着茶偷眼打量这位表情。只见对方脸上果然浮现笑容,甚至是激动之色。就知道这位主动依靠,蔡京来者不拒接纳。 良久,段明郑重地把书信折叠好收起,看着黄安赞扬:“镇北,太师在信上多有夸赞你有勇有谋。说有你坐镇济州,贼人不敢入境内作乱。济州一文一武齐备,以后军事上劳你多费心。” 说话间,段明起身,双手交叉与胸前向黄安行礼。黄安赶忙蹦起来让过,接住段明,铿锵回应:“相公说的哪里话?黄某今天全赖您的提拔。别说太师吩咐过,纵使没有,末将也得尽力辅佐相公你。把济州治理好了,相公仕途更进一步。” “好,把济州治理好,哈哈哈……”段知州笑声爽朗。 “对了,镇北,申报的武器装备朝廷已经调拨下来。全部存放在府库之中,你带人领取发放。” “好,稍后末将便会前往。” “太师还在回函中提及,尽量组建水军。” “哎,相公,这个得一步步来,设立水军非常繁琐……” 黄安怕这个段明心态膨胀,不顾及实际情况乱搞。于是开始给他普及军事常识中的水军开销得有多大。不单单装备远超步兵骑兵,训练难度也更要强不少。组建水军只能徐徐图之慢慢来。 半个时辰后。 段明才知晓军事上各种常识,不再好高骛远。黄安又跟他聊了一阵,便起身作别,前去领取装备。到仓曹库房询问过后查点,共计一千六百余套铁甲,一千余步兵甲,五百多骑兵甲及其铁片部件。另外还有配套的强弓劲弩,衮刀长枪…… 黄安从军营中调来军汉,把这些武器装备通通运走。又利用职务之便从府库中取走千多套皮甲及配套武器。带着装备赶赴军营,着手大练兵。 第四十四回 又见那野猪林 东京汴梁城。 各处城门加强,封锁水陆交通,成百上千的禁军被调动四处搜查,大动干戈几天。没有抓到凶手。这让太尉的心情十分糟糕,动不动就大发雷霆。这些天不知有多少仆人被严厉的处罚。 而且这高太尉本就是个地痞流氓,心胸狭窄,乃是小人之心。没有抓到张教头这个行凶之人。便准备以他的宗族开刀来报复,却发现张教头在京城没有亲眷,去动那些故人又没有道理。 最后又想起张教头的女儿就埋在城外。竟然使唤人去城外刨坟,可去了之后发现张贞娘坟头被挖开棺木不翼而飞,这下连刨坟泄愤都没机会。 “啊,张勇,张勇,该死,该死啊……” 高太尉气得暴跳如雷,在府外都能听到他的吼叫。可见这位是有多生气,简直是七窍生烟。当然冷静下来之后又想到其他:“林冲,林冲……” 这一切全都是源自林冲而起。 没有把对方杀死,反而祸患无穷,害了自己儿子性命。高俅继而又想到被陷害的金枪手徐宁,这位也是有本事的人,要是对方逃脱,那以后? 说不定会对自己构成威胁,想一想都睡不着觉诶! 本来高俅就想着在牢房之中把徐宁弄死。可开封府衙门以罪不致死拒绝,并没有严厉处置徐宁。 “打虎不死,必有其害!” 于是,高俅亲自摆驾到开封府,想要在牢房之中弄死徐宁,避免对方记恨自己以后来报复。可是到了开封府之后一问,又是让太尉气歪了鼻子。 三天前,徐宁案子了结,已经发配。 纵使高俅千般不愿万般不满,也不敢在开封府大闹。毕竟开封府属于京城直隶,开封府滕知府也是皇帝的亲信,位高权重,撕破脸皮不好。 然而,有了林冲这个前车之鉴。 高俅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松放过徐宁安然抵达服刑之地?在一个夜晚派出殿帅府骑兵前去追杀。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乃明哲保身之道。尤其是在中国古代,一群没有能力的贫苦百姓只能努力让自己活下去,又哪来的精力管别人死活? 就如历史上南宋抗金名将,民族英雄岳飞岳鹏举被朝廷以谋犯罪处死。底层百姓闻言,纷纷拍掌称快。若干年后朝廷平反,为精忠岳飞鸣不平,除掉奸臣秦桧,又是那一群百姓拍手称快。 这说明百姓淳朴,没地位好糊弄。 另一个就是岁月无情,,时间它容易使人健忘! 而在东京汴梁城,前段时间还传得沸沸扬扬的徐宁被权贵陷害一案,提起来的人是越来越少。就算有人说起,也是满脸惋惜或咒骂几句奸臣。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盂兰盆节过后没几天,高衙内被张教头杀死的消息传开。令整个汴梁成轰动,百姓们争相议论。 也就在这期间,七月中旬末,或许是日子不错,或许趁着风向转变,又或许权贵尽快弄走徐宁,减少舆论。跳过了收监两个月这一步骤。开封府快速宣判断案,把徐宁脊杖二十,刺配孟州。佩戴七斤半的团头铁叶枷,批了公文,差府衙内张龙,赵虎两个解差领着徐宁离京。 东京城的百姓都被高衙内的死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多少人知道徐教师被发配,故而当天来给徐宁送行的人只有麾下军汉和邻居等少数人。 大家伙塞给张龙赵虎一些钱,又给徐宁置办衣物吃食。个个惋惜,人人不愤,送别这位徐教师。 “多谢诸位还记得徐某,若是活着归来,必有相报。”徐宁胡子拉碴,颇显憔悴,挨个谢过送行的人,望眼欲穿地在人群中搜寻,频频回望东京城的方向,想看看自家怀有身孕的娘子。 奈何,良久也没有看见人影。被官兵抄家驱赶不知去向,生死不知,不禁心痛如绞,悲凉的大笑:“啊啊,哈哈哈……,想我徐宁,天不亮入宫当差,天黑方才归家,勤勤恳恳,从不怠慢。到头来,竟然落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可悲可叹,徐宁冤枉,某家不服,冤枉啊!”在屈指可数的人群相送之下,在徐宁心如死灰,又哭又嚎之间上路,跟随两个差人赶赴孟州。 可怜呐!徐宁就这样被发配离开京城。 只是没有人发现城外村店之中一直有双眼睛盯着。待到人群散去之后,从村店涌出一群人来。不是别人,正是等待多时的汤隆和吕方等人。前两天又会合石宝,张教头,伪装成商队紧随…… 后面的事情两个公差和徐宁并不知情。 那俩押送差人张龙,赵虎三十来岁,正值壮年。皆是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之辈。斜背着包裹,拎着水火无情棍,一左一右,前后押送徐宁。 这一幕似曾相识,去年豹子头林冲就是这样去沧州。不过徐宁有人照顾,犯的罪又不是很重。不像林冲锒铛入狱后受苦,脊杖二十也无棒伤。 两个解差长得虽然凶,但却也没有想方设法的加害徐宁。一路前行,徐教师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想歇就歇,相比林冲沿途受罪好得太多。 天黑了,三人找店家住宿。吃饱喝足又睡饱了,次日天大亮,才继续赶路,走走停停,渐行渐远,一连赶了两三天的路,早已远离了东京城。 这天,早望见前面烟笼雾锁,那是一座猛恶林子。 但见: 层层如雨脚,郁郁似云头。杈枒如鸾凤之巢,屈曲似龙蛇之势。根盘地角,弯环有似蟒盘旋;影拂烟霄,高耸直教禽打捉。直饶胆硬心刚汉,也作魂飞魄散人。两侧崇山峻岭,端的是好险恶。 走到近前时,合抱粗的古树比比皆是,常青松枝繁叶茂,连初秋的阳光都透不进来,林内昏暗。 一阵阵阴风吹过,令人冷飕飕的。 这片林子非是他处,却是赫赫有名的野猪林,往前十里无人烟。真正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从东京城路过的犯人甚多,不知埋葬多少冤魂。 徐宁上梁山 徐宁也在朝廷当差多年,自然听说过。莫名想起当年林冲林教头好像就是在这险些丢了性命。又看看两个人长相凶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两位,要动手尽量利索一点,徐某早已心无挂念。”徐宁以为两个差人被高俅或者花儿王太尉买通要结果自己的性命,麻木地看着两人。 “哎呦,教师爷,你说哪里话?我们可不是董超薛霸。”张龙,赵虎闻言吓了一跳,赶忙摇头。 “就是,自从出来那趟子丑闻,事情传开轰动不小。开封府便有所整顿,凡是押送犯人必须要抵达发配地点。没有签字批复回去无法交差。而且沿途也有人盯梢,杜绝那种谋财害命之事。” “徐教师在京城多年应该也了解一些,其他的官可能为钱而徇私舞弊。开封府滕知府却是不错的好官。既然有这个命令下达,我等哪敢不从?” 张龙,赵虎两人怕徐宁不信,犹如竹筒倒豆子般说着。把近来开封府严肃整顿的事情如实相告。这倒是让徐宁对两人的话相信了八九分。滕知府的确是一个有作为的好官,处事公允。 三人说话之间来到林子,靠着大树在树荫下休息。成品字形坐定后,又把在村店买来的烧鸡,馒头等拿出来分食之,彼此倒也有说有笑。 “徐教师,不要灰心,你得振作起来。” “就是,我们兄弟也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恨呐!” “对了,我听说您在牢房这期间,可是有人上下打点。” “说不定尊夫人是不知道你被发配,没能赶过来。” 两个解差没话找话,顺便安慰着心如死灰的徐宁。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宁也觉得这段时间在牢房之中,不仅没有挨打,反而吃得好喝得好。原本意志有些消沉,此刻眼前一亮,精神抖擞。 “或许真的是这样子,那徐某还真的不能自暴自弃。待孟州服刑期满,我再回来伸冤,寻找妻儿。” 还是那句话,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上山落草为寇。哪怕是被人陷害落魄到这种地步的徐宁也没有这个想法,反倒是靠法律途径来讨回公道。 可惜他这个想法是好,现实却很残酷。 就在三人吃喝说笑,谈论以后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一队骑兵呼啸着奔来。 第四十五回 高俅派人劫杀 得得得…… 只听到马蹄声正快速由远及近。 可以看清大概二十来骑,个个穿着铁甲,禁军打扮。却没有旗帜表明身份,反而用黑布蒙面鬼鬼祟祟,一看不像好人,又像是怕被人认出来。 这群不速之客四处扫视像是寻找什么,当看到两个公差和徐宁在树荫下休息。没有打招呼,也没有丝毫停顿,“驾驾”快马加鞭,加速冲锋而来。尤其是人人目光死死盯着穿着囚服的徐宁。 “不好,两位,快跑,这是要杀人灭口。” 徐宁久混官场,在看到这群藏头露尾的人迅速靠近时心中警惕。见对方没有停歇便冲杀过来,又察觉到这些人身上一股杀气,猛然警觉。一边大吼,一边从地上蹦起来,往树林深处跑。 “两位兄弟,跑,快跑,树林里不适合骑兵冲刺。”徐宁为人仗义,这时候竟还不忘提前两官差。 可张龙,赵虎两个公人虽然已起身,抓紧了水壶无情棍。但却是没有跑,指着骑兵们大声吼叫:“我们是开封府公差,尔等是何人,报上名……” “啊,啊……” 可惜这两个家伙吼声还没完,便发出凄厉的惨叫。 那队骑兵已经冲杀而来,丝毫没有估计对方开封府观察的身份。大刀长枪乱舞,张龙,赵虎直接被戳翻在地。骑兵没有停顿,直奔徐宁而去。 徐宁听到身后先后有两声惨叫响起,转过身看到张龙赵虎两人倒在血泊里,骑兵奔着自己杀来。想到之前还有说有笑的两个同伴,转瞬之间估计凶多吉少,这位徐教师心中被愤怒填满,撒开脚丫狂奔,同时咬牙发出一阵阵咒骂:“只要我徐宁今天大难不死,将来必定杀上东京城。” “将来必定杀上东京城,东京城……” 歇斯底里的咒骂在寂静的树林里回荡,经久不绝。 夏季刚过,初秋时节,万物凋零,衰败尚未开始。树林植被茂盛,藤蔓荆棘遍布,古木成林。随着越往深处走,这种情况越明显,无论是树木还是荆棘从,阻碍了骑兵在树林里面的冲锋。 得得的马蹄声变得逐渐凌乱。 碰上陡峭崎岖的地形更是让骑兵难以跨越过去。使得骑兵不得不减速,绕路,速度越来越慢。这也给了徐宁逃窜之机,逐渐拉开彼此的距离。 “该死,快,下马,千万别让他跑了。”领头的蒙面军汉气急败坏地吼,率先跳下马来。除了留下几人看马,剩下的人全部抽出钢刀,追杀徐宁。 待到双方一追一逃深入林子之后。 剩下的几条蒙面军汉一边忙着收拢战马,一边议论。 “这徐宁真是垂死挣扎,带着枷锁又能跑到哪里去?” “就是,这家伙就是固执,家传宝甲卖了不就屁事没有?亏他混在官场多年,如此不晓事。” “这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好了,别废话了,太尉要杀的人,岂能走脱?” “这林子怪阴森的,咱们牵好马,先到外面等待。” 几人说笑着骂咧着,正准备退出树林时。突然之间,从几棵古树后方转出几条彪形大汉来。也是蒙着面,个个晃动明晃晃的大刀扑杀上来。 “不好,有敌……”那几个军汉发现不对,边大吼边去摘刀枪,却已经为时已晚。那几条蒙面大汉已经杀到了近前,大刀乱舞,一颗颗斗大的头颅抛飞,这些军汉猝不及防被砍杀当场。那领头的大汉最是凶猛,一刀劈飞两颗头颅。 “呸,相公果然料事如神,这高俅小儿最是鼠肚鸡肠,派人追杀。”领头的大汉扯下面巾,看着栽倒的无头尸身啐:“助纣为虐,死有余辜。” 此人身高九尺,浓眉大眼,相貌堂堂,拎着一把劈风刀,威风凛凛。不是南离大将石宝又能是谁? 没错,汤隆,吕方等人伪装成商队一直吊在后方。本来几人没觉得有异常,便想到无人僻静之地直接动手抢人。中途却发现汴梁城追来一队殿帅府骑兵。情况发展果然如黄安所料的那般。 太尉高俅的确要痛下杀手,派出骑兵追杀徐宁。于是队伍便加快行军,按计划行事,沿途跟踪,并到野猪林埋伏,殿帅府大多人去追杀徐宁。只剩下寥寥数个时,突然杀出,如砍瓜切菜。 “哼,我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石宝冷笑几声。心里对黄安越发敬佩,这位相公还真是神了。 “宝哥一刀双杀,当真了得。” “就是,当得起济州第一大将的称呼。” 几个泼皮见到石宝如此勇猛,不禁大拍马屁。 “少拍马屁,赶紧打扫战场。”石宝笑骂了一句,手腕一甩动,劈风大刀上血迹化为血珠飞溅。 “哈哈哈,有了这些马,咱们赶路会轻松不少。” “还有这几套骑兵铁甲,也非常不错。” 这边石宝带着几个泼皮高高兴兴地接受战利品。 另一边徐宁依旧在玩命狂奔,可是戴着枷锁受到影响。身体不协调不说,时不时被树枝绊住卡住,无法尽全力奔跑。反而被后面追兵越追越近。 “呔,徐宁,你往哪里跑?杀!”一群殿帅府禁军越追越近,四散开来,冲着徐宁狞笑或吼叫。 徐宁为人老实,但不代表笨蛋。稍微思索想到林冲的遭遇,也明白究竟是谁要半路杀掉自己。东京城中除了泼皮出身的高俅外,再无他人。 徐宁满脸狰狞,越想越愤怒,越想越不甘心。双臂用力,一张脸憋得通红,咔嚓一声,奋力挣开枷锁。仰天发出一声狂笑,向树林深处冲去。 “哈哈哈……,若是徐宁今日不死,来日必杀高俅小儿。也不会放过尔等这些助纣为虐的爪牙。” “哼,你没机会了,今天你是必死无疑。”殿帅府的禁军穷追不舍,领头的人更是狂叫回应。 “徐宁,你妻子在我们手中,要想她活命站住。桀桀桀,你婆娘大着肚子,你不想看着一尸两命?” “就是,徐宁,你老婆长得还不错嘞!”其他军汉心领神会,不是阵阵淫荡地笑就是威胁云云。 “该死,该死的畜生!”本来亡命狂奔的徐宁几乎要甩脱身后的追兵,听到这番话时犹如被雷击似的,险些踉跄跌倒,不禁咬牙切齿痛骂着。 “哈哈哈,只要你死了,你的妻子和肚子的孩子无恙。”殿帅府禁军趁着徐宁心中慌乱速度渐慢时,拉近距离。分散形成包围圈防止徐宁逃窜。 就在徐宁挂念妻儿,准备转身跟这些人拼命的时候。就在殿帅府禁军隐隐包围住徐宁的时候,异变突生。 “啊呔,金钱豹子汤隆在此,尔等狗贼还敢放肆?”昏暗的树林中骤然响起雷霆般的大吼声。 “徐宁表兄,休要听他们胡扯,嫂夫人安全得很。” 汤隆表弟? 徐宁听到熟悉的声音打了个哆嗦回过神,又听到自己的妻子安然无恙顿时精神振奋,斗志昂扬。还不等他回应,随即就看到惊讶的一幕。 “表哥,快快蹲下!” 只见从前方树林中冲出十来个蒙面大汉。为首的身材魁梧,满脸麻子,正是自己的表弟汤隆。他们抱着外形狰狞,弓弦向两边分叉的巨弩,人人狞笑不断,齐齐瞄准扑杀来的殿帅府禁军。 这些巨弩是跟皇宫宦官交易得来。乃是威力极大的穿甲连弩,其杀伤力,丝毫不逊色神臂弩。 “好家伙。”徐宁看清楚后立刻认出,就地一滚。 “不好,快躲……” 而追来的殿帅府禁军慢了半拍,待到看清楚这一幕后心中惊骇,纷纷狂吼着。想要躲避却已经为时已晚。 汤隆带着十来人已经扣动了扳机,嗖嗖破空声,一根根穿透力极强的弩箭化作一抹抹寒光落入禁军群中。只听到噗哧噗哧声不断,惨叫阵阵。 几乎是片刻间,之前还嚣张的十多个禁军倒下大半。连跑得最快的领头牌军死得最快,也是最惨。身上插着七八支箭矢,瞪着眼,死不瞑目。 第四十六回 徐宁上梁山 “不好,有埋伏,撤。” “妈呀,跑,跑,快跑……” 树林里惨叫声和怒吼声回荡,侥幸活下来的几个禁军慌了手脚,或是吓破了胆,歇斯底里的吼。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还不等他们爬起身逃跑。 “杀,杀光这些狗东西。”林子里喊杀声震天。只见五六条手持钢刀,蒙着面的彪形大汉从树上跳下。兜着禁军屁股猛杀,三两一组配合。几个禁军早被吓破胆,如何是对手?又被砍翻两个。 “我等乃是朝廷禁军,高太尉手下,你们敢……”残余禁军慌乱的大吼,试图搬出高俅来震慑。 “呸,高俅算什么东西?真要杀他,犹如杀一只鸡那么简单!杀光这些畜生,一个不留。”一个手持长枪的汉子最是骁勇,追上转身逃窜的禁军,一枪直接洞穿对方的脖子,满眼凶光。 “高俅要是敢来,第一个杀他!” “弟兄们,砍死这群助纣为虐的狗腿子。” “弟兄们,杀,抢人头哦!”汤隆也带着人冲杀上来。前后夹击,剩下的几个禁军很快被砍翻在地。 没有一个走脱,全被砍杀当场! “快快,打扫战场,凡是有用的收拾起来,离开这里。”那个手持长枪的汉子一把扯下面巾。正是吕方。看着狼藉的树林,大声下令。 “表哥表哥,兄弟我来迟了,你受苦了。”那边汤隆来到徐宁身边,看着以往英姿勃发的表兄变得如今这幅落魄的样子,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徐宁看着娴熟打扫战场的一群人:“还有这些人,又是哪里来的?” “表哥,此事说来话长,我简单跟你讲述经过。”汤隆听到询问,言简意赅地把自己来到汴梁城登门拜访,恰好碰上徐宁落难,又碰上大贵人黄安之后,展开救援等事情简单叙说一遍。 “嫂嫂我第一时间就接过来安置好了,现在安全。”汤隆怕自家表哥担忧妻子,拍着胸脯保证。 “这就好,这就好!”徐宁这才松了口气。随后苦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等性命只在权贵一念之间。落得如此大难,黄相公恩重如山。” “只是这…只是……”徐宁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又想起被砍杀在地的两个官差,无奈地长叹:“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怕是从此逃亡江湖。” “表哥,事到如今,朝廷这条路是回不去了。那狗屁王太尉抢夺你的传家宝,高俅小儿要你命。你还想着走官场,回汴梁城那等同于找死。”汤隆知道自家表哥不想当贼,咬牙切齿地劝。 “再说流落江湖怎么啦?兄弟我不也是这样活下来?以后再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除暴安良。我陪着你一家到济州上那水泊梁山,逍遥快活。” “的确,只能走这一步了!”徐宁脸上也多了狰狞:“以前看林教头只感慨,轮到自己不甘痛恨。恨不得现在立刻杀上东京城,拔剑斩仇人。” “哥哥放心,乱世即将来临,以后总有机会的。”汤隆没少从黄安那里听说,信誓旦旦地说道:“那时候再回到东京城,兄弟陪你一起报仇。” “只是苦了兄弟,被徐某连累,犯下这么大的事来。”徐宁决定落草,又有些愧疚地看着汤隆。 “哎呦,说这些话客套了,咱们是兄弟。” “兄弟,表哥不是人,当年姑父过世,我没有……” “那时你在皇宫脱不开身,往事莫提,只看眼前……” …… 日久见人心,患难见真情。汤隆得知兄弟落难,拼了命施以援手。这个做法令许宁非常感激。这对表兄弟此刻相遇,提起往昔,规划将来。 就在两人商量着如何上梁山安顿的时候。这边战场打扫完毕后,吕方也带人过来见过徐宁。张教头也带着辎重队伍赶来,他跟徐宁是老相识。熟人见面,寒暄一番,彼此又是一起骂高俅。 “徐教师,在相公的帮助下,老头子亲自杀了高衙内。为我苦命的女儿报仇,提前收点利息。”张教头情绪来了,也为了安抚徐宁,取来装着高强脑袋的盒子,打开来,当众展示一番。 “好,做得好,就应该这样,这些狗贼要杀光。”徐宁确认的确是高衙内的头颅,解恨地大笑。之前在得知娘子落入敌手,真的是万念俱灭。 “好了,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先按照计划返回济州。”吕方见到铁甲被扒下来装上车,当即下令。众人纷纷应声,迅速离开与石宝等人会合。确认开封府两个差人没得救,留下了几行血字。表明殿帅府杀害,杀人者金钱豹子汤隆。 随后一行人远离了这座野猪林。 有了缴获的马匹代步车一群人速度飞快。不走官道大路,尽走荒山野岭绕过,奔赴指定地点…… 汴梁城高衙内落得个惨死,开封府立即下发海捕公文。画影图形,责令各州府张贴告示抓捕张教头。徐宁逃离用不了几天,也会被人发现。他脸上被刺字,醒目扎眼,到哪也会被人认出。 所以走陆路返回济州有一定的风险。 黄安对这事自然有所考虑,留下一艘艘船等待。张三,李四负责带队接应,吕方,石宝等人沿着汴河前行,在约定好的大概方位会合登船。 一艘船上插着官府杏黄小旗,连夜返回济州。这样降低风险,加上时间差,官府又没有接到命令,反应过来水陆封锁,吕方等人已经返回。 与此同时,济州,黄安归来有几天了,领到朝廷调拨来的武器装备,坐镇军营,禁军将士换装后。便忙着严格操练军卒,单兵厮杀,排兵布阵。自己的亲兵队更是按特种兵方式逐步加强。 “杀,杀,杀……” 济州城,厢军军营,喊杀震天。 千余名军卒换上了重型铁甲,又配备强弓劲弩,真的是鸟枪换炮,一排排铁甲兵,战力大增。 这才有了正规禁军的气场! 再加上私底下搞来的一批军火,武器装备不缺。前段时间招募的新兵人人都配备了铆钉皮甲,雪亮的钢刀长枪,只要表现好就能成为禁军。 类似“不努力就会被淘汰”,“能者上庸者下”之类的口号开始在军中流传开,激励着军汉训练。不仅为了军饷,丰盛的伙食,还为了前途。 黄安整天呆在军营之中,训练这群济州子弟兵。争取早一点调教出一支精兵,充当自己的班底。哪怕在官府混不下去,占山为王也有资本。 没面目焦挺也兼任军中教头,专门负责教导将士拳脚功夫。前几天,得到任务带人赶赴寇州。 闻焕章也正式成为军师兼任幕僚长,协助处理军务。具体如军营中粮食,装备,矛盾纠纷的问题。连与梁山水产贸易往来也会过问,监督完善…… 就在济州官府忙着大练兵的时候。 寇州境内的枯树山,也发生一场大事件, “大憨,哎哟哟,一年多不见,兄弟是混出头来了?”面黑貌丑,双眼暴凸的丧门神鲍旭围着焦挺来回打量,如看到绝世珍宝似的啧啧称奇。还不是伸手拍一拍厚重的铁甲发出砰砰声。 “怎么样?丑鬼,俺像不像一个大将军?”焦挺昂首扬扬得意,摆出几个造型,问鲍鱼和喽啰。 “像个草包,穿龙袍都不像太子。” “你这撮鸟,俺要说的都说了,现在俺跟着济州兵马都监黄相公,是他的副将,在军中任职,吃皇粮。特来请兄弟来入伙,也不用提心吊胆,过不安生。” “他是官,我是匪,会不会我过去他立马把我抓起来?”鲍旭为了应对官府围剿,不得不壮大山寨实力,据险而守,可这样却不是长久之计。好兄弟来邀请自己投靠官府是非常心动的。只是他带人打家劫舍多年,怕官府秋后算账。 “怕个鸟?你还不相信俺?黄相公乃是真英雄,伟丈夫。”焦挺翻了个白眼,凑到鲍旭耳边小声说:“你还不知道吧,俺跟着相公在京城半个月,该吃吃,该玩玩,离开之前我等还把……” “甚么?兄弟做了这么敞亮的事?”鲍旭瞠目结舌。 “最迟三两个月消息就会传开,到时候你会明白。”焦挺憨厚的脸上露出狡诈,大剌剌地问。 “错过这村没这店,你小子还来不来入伙干大事?” “干呐!孙子才想当贼,我也要当官,我也要当将军。”鲍旭恶狠狠地看着焦挺,骂骂咧咧:“连你这家伙都能当副将,老子哪一点比你差了?” “哟呵,咋滴?咱俩比划几招?” “来就来,老子怕你呀,小的们,备酒。” 第四十七回 萧让与金大坚 “做人真的不能像猪哥亮那样劳心劳力,愚蠢至极。”自从有了闻焕章协助处理军务,黄安轻松多了,不用屁大的事都要自己到场来处理。这让他情不自禁的感慨“一个好汉三个帮”。 他这个大boss只要统筹全局,时常露面在军中训练兵卒,树立自己的威望,确认自己的领导地位。该放权放权,趁着弱小时培养各方面人才。将来以后做大做强,才不会被事务缠身。 御下之道,拥有千般变化,要根据实际情况改变。黄安目前就是这样,军中有闻焕章协助,外面联络又有杨林兄弟负责,比最初轻松太多。 他除了每天在军营之中训练兵卒外,有更多的个人时间。黄昏来临前归家,陪陪三位准夫人。杨氏三姐妹也会亲自下厨,做好饭菜等他回来。 黄安坚持教导她们识文断字算数,编写新歌等。杨氏姐妹能歌善舞,围绕着黄安转贴心服侍。 正是因为这样,彼此感情才逐渐加深。 水泊梁山就像个定时炸弹,近来又是劫掠邻州富户,商队。打出为民除害的旗号,搞得老大声势。令济州境内富户商贾紧张不已,人人自危。 官府榜文下达至各县各村镇。 凡是成年男子成立自卫队,加强巡逻,防范贼人。随着秋种农忙结束后,越来越多的青壮年响应官府的号召。自发的来到军营之中跟随训练。强身健体,或是组织民兵队等,严阵以待。 官府一天管两顿饭,米饭配咸菜。 而军营中的伙食颇为丰盛,顿顿有鱼虾或者肉食。令各地青壮羡慕不已,纷纷来训练,人数剧增。 黄安也相应地加大水产品的收购力度,又向周边村房收购大量萝卜等蔬菜,来满足训练所需。这些钱粮当然是他从官府软磨硬泡多多调拨。另外自己也补贴上一些,使得军卒吃饱吃好。 这个消息自然被负责操办的军卒议论开。不知有多少军汉发誓要跟随黄安,连一些临时来训练的青壮年绝对军营中很不错,索性留下当兵。 黄安知道还会有一批批装备和钱粮会从东京城运过来。蔡京虽然贪婪,但答应过的事绝对不会食言。到那时,自己短期不会为装备和钱粮发愁。神不知鬼不觉也能拉起一支数千人的军队。 常言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养兵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即便黄安只是补贴少部分,可三千多人吃喝拉撒,每天开销甚大。饶是黄家颇有钱财,也架不住这等消耗撑不了多久。 故而,黄安又动起了脑子故意放出风声。 富户们知道这个事情后,纷纷慷慨解囊,捐钱捐粮。或是准备厚礼来到黄府,拜见巴结黄安。济州上下只希望这位黄相公率军守卫济州安宁。 短短时间筹措到了数万石粮草,数百头猪羊等牲畜。还有六七万贯钱财,短期之内钱粮无忧, 其次,黄安在自家产业上进行变革。 济州城的产业共分为布庄,首饰店,酒楼,杂货铺四大类。其他杂七杂八的生意全部变卖。酒楼陆续推出新品菜肴,同时对外收购甘蔗甜菜等。装修杂货铺,为以后出售白砂糖做准备。 只是生意这方面,目前全部交由老管家来操持。老头上了年纪,力不从心。黄安又从军中挑选几个机灵的军汉如王贵等,协助打理各处生意。 同时济州城两位能人也走入黄安视野。 圣手书生萧让,玉臂匠金大坚,被人提及推荐。早在两三天前,便吩咐军汉去请萧让,金大坚来府上做客。只是两人结伴去外地为了生计奔波不在家,所以天天都有人登门拜访邀请。 直到今天,黄府仆人赶来报知黄安。 两位先生于昨天黄昏时分归家,已经邀请到府上。 为了见这两人,这天午时,黄安便早早地回府。为了避免让客人久等失礼,都没回内宅卸甲。便直接大踏步地来到黄府装饰典雅的会客厅。 此刻只有三人端坐喝茶,老管家作陪东拉西扯。对面左边是一个三十多岁,气质儒雅的文人,面皮白净,细眉毛高鼻梁,三缕长须,飘逸脱俗。 此人名唤萧让,济州人氏,绰号“圣手书生”,是一个落第秀才。又是远近闻名的著名书法家,善写当时苏、黄、米、蔡四种字体,以此为生。 萧让下手边是一个身材魁梧,双臂粗壮,双掌宽大。身子有些发福,酒糟鼻,浓眉大眼的褐袍汉子。此人便是那金大坚,也是济州人氏,绰号玉臂匠。刀工精湛,擅长刻画碑文玉器,乃是雕琢大师。专门给人家雕刻墓碑维持生计。 萧让,金大坚两人是多年挚交,又是合作伙伴。一人题词赞美,一人刀工雕刻,配合的相得益彰。哥俩做完手头上的事刚回来,便被邀请做客。得知这些天天有人来请,两人心中忐忑。 堂堂兵马都监,朝廷命官,他们这些百姓惹不起。面对铁甲卫兵,面对钢刀,哪里敢说不来呀? 这也是黄安执意要在官府混的原因,因为太便利了。利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招揽江湖好汉,充当他们官方的庇护伞等,不要太简单。选择去霸占水泊梁山那个破地方才是愚蠢之举。 “哈哈哈,两位先生,黄某来迟了,还望先生担待。”黄安一身戎装铁甲,拎着马鞭来了,人未到笑声先至,接着,火急火燎地冲进大厅。 原本端坐的三人立刻起身相迎。 “老爷,您回来啦?”老管家惊喜问候。 “我等见过黄都监。”萧让,金大坚两人抱拳行礼。 “富伯,劳烦备一桌子酒菜。”黄安打发走老管家,又看向萧让,金大坚,寒暄礼罢,请他们入座。打量这两条相貌端正,气质不俗的汉子点头。 萧让,金大坚,嗯,俩人是吴用的好友,可惜交友不慎被坑。原本轨迹之中,这哥俩在济州城过得好好的。奈何宋江被捉到江州,吴用献计让戴宗请两人到梁山伪造蔡京的文书,以救宋江。那可是大罪,俩人从未想过上山当贼,只是被梁山晁盖,吴用等人裹挟妻小强拽入伙。 这两个武艺平平,是典型的技能型人才。窝在山上如小透明没有用武之地,简直就是屈才。不过时来运转,遇到黄安,命运也从此改变。 萧让,金大坚可没有未卜先知,也不知道黄安的打算。被他看得浑身汗毛之竖,心里更加忐忑。 “不知道相公唤我等前来,所谓何事?”萧让看看同伴,强作镇定,拱了拱手,开门见山地问。 黄安把马鞭放到一旁,看着两人阴恻恻地问:“本官前段时间与梁山泊交战,听说梁山贼头之一的智多星吴用是你们的故交好友,是也不是?” “啊,这个……”两人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的对视一眼,仍是萧让起身作揖行礼:“回禀相公,那吴用的确与我们有些交情,也并非什么深交。无非是雕刻碑文才得相识。晁盖,吴用等这伙凶徒图谋劫掠生辰纲。与我俩无关,对此事断然不知,还请相公明鉴。” “不错。”金大坚紧随接上话茬,表明态度:“当时我们俩在外地,世代居住在济州,不说大富大贵吧,却也是富足安康,从未做过亏心事。岂能做杀头的勾当?水泊贼人与我等绝无牵扯。” “两位不要误会,黄某只是随口一问。”黄安见两人态度明确,立场坚定,笑着摆摆手,说出目的:“把两位请来,我是想请两位在官府挂职。” “在官府挂职?”萧让,金大坚更加疑惑,不禁对视。搞不清黄安请他们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四十八回 娘子,快救命 不等萧让,金大坚问询,黄安便主动接上话茬“不错”,他转头看向萧让:“近来济州新军招募训练,事务颇多,本官分身乏术,焦头烂额。 萧先生又是个有才德之人,是否来做个幕僚协助黄某处理军务?目前无官无品,只能算个吏。可说不得以后本官保举,做个一州孔目或是县令,这并不难,就是不知萧先生有这个意愿。” “当真?”萧让听到这番话又惊又喜。他从名落孙山后,官府停办科考,便绝了步入仕途的念想。没想到这突然又有机会,宛若天上降下一块大肉馅饼砸中,苦尽甘来,让他如何不惊喜? “那是自然,不妨考虑一下。”黄安笑着点头。那还考虑个屁呀!萧让眉毛一挑,当即要回答。可看见黄安转过头去,也只能作罢,心中窃喜。 黄安看向金大坚,夸赞道:“兄弟人称玉臂匠。刀工精湛,乃是雕刻大师,在济州无人能及。本官也请你来做事,除了给官府雕刻印章外。黄某准备设立一个手工作坊!并扩大金银首饰铺面,经营金银玉石珠宝,大小挂件和首饰。 缺少的就是如先生这般手艺精湛之人,可担任大匠师。专职雕琢首饰,玛瑙玉器,至于这个酬劳嘛,黄某保证绝对比碑文挣得多,也不用奔波。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不知愿将就否?” “本官诚心实意,考虑考虑?”黄安笑声中充满蛊惑。这个提议也让金大坚眼前一亮,怦然心动。他有手艺技术却没有本钱,不然又如何落到雕刻碑文为生?眼下做这种金银首饰,非常有搞头。 黄安说出的话太有诱惑力! 无论是圣手书生萧让还是玉臂匠金大坚,都为之心动。不过两人按捺住激动,假装犹豫不决,沉吟良久像是计较得失,最终点头答应下来。 “好,萧让愿为相公办事!” “可以,我金大坚愿意投奔相公麾下。” “当然,这种好事,相公如何会选我俩?”萧让,金大坚也不是笨蛋,明白这种好事不会无缘无故落到自己头上,所以有疑惑,纷纷询问。 “莫非相公是有其他的要求不成?” 黄安目光坦荡,不躲不闪,与两人对视摇头:“没有,是本官听到别人提及城里有两位奇人。又详细了解你们的能力之后,才会邀请共事。” “不过嘛,只有一点要求。”黄安又伸出一根指头。 “请相公说来。”萧让,金大坚齐声说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黄安沉吟片刻开口,目光眺望东京城的方向一字一顿:“就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当今世道浑浊,朝堂奸臣当道。别看我现在是个兵马都监,是朝廷命官。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陷害,降职贬官。我希望到那时两位与我黄某同进退共患难,互帮互助不出卖。” “当然,危急到身家性命及其家眷时,优先保命。”黄安转过头看向萧让和金大坚做出承诺。 萧让,金大坚听到这番话松了口气,又有些心头沉重和佩服这位黄相公,对视一眼后齐齐点头, “好,相公如此高义、我们兄弟也是惯走江湖,是讲义气之人。说到做到,若违背,不得好死。” “两位言重了。”黄安笑着摆摆手,正准备说些情况。 “老爷,酒宴稍等片刻。”老管家黄富与杨林来了。 “好,杨林兄弟,你来的正好。”黄安笑着起身,挥手唤来杨林,把萧让,金大坚做了个引荐。 待双方寒暄礼罢,黄安拍拍铁甲,笑着跟杨林说道:“杨林兄弟,替我接待两位先生,我去去便回。” “相公去便是。”杨林微笑回应。 “两位喝杯茶,有些事酒宴上再说。”黄安冲萧让,金大坚笑了笑,歉意地说着声“告便”,匆匆离去,令亲兵赶赴军营邀请闻焕章吃酒。 他回到内宅,吩咐仆人快快准备热水。初秋的季节有些闷热,在军营训练兵卒出了一身臭汗。 这样接见客人,有些失礼。黄安打算沐浴更衣。他这个大老爷沐浴时有几个丫鬟专门伺候着。 对于这个陋习,黄安不习惯,甚至有点尴尬。吩咐过丫鬟不用来,传到老管家耳朵里,又是一阵唠叨。最后为了耳根子清静,也只能妥协。 然而以前还没什么,眼下却有意外。 只见温水准备好了,几个俊俏的丫鬟拿着帕巾侍立。黄安准备卸甲,脱衣钻入木桶里。哪知偏房门被推开,杨氏三姐妹火急火燎地闯进来。 “见…见过夫人。”丫鬟们赶忙行礼问候。老管家黄富早就把三位夫人入内宅的事通知下去。任何护卫,仆人人等,见到了要恭恭敬敬对待。 “嗯,你们下去吧!”杨莺眼神闪躲,不敢看黄安。深呼吸一口气,镇定下来,挥手示意把几个小丫鬟打发走。三姐妹张牙舞爪地扑向黄安。 “你们…你们要做甚?”黄安吓了一跳。 “嘿嘿嘿……,当然是伺候你洗澡。”杨娟怪笑连连。 三女上来就扒黄安衣服,吓得他双手抱在胸前:“我靠,你们耍流氓啊?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哼,以前不管,以后我们伺候你洗漱。” “咋滴?你们几个是吃醋了?还是对老子不放心?” “你也说了,我们姐妹是你夫人,做这些应该的。”杨莺,杨燕脸色涨红,却说得非常坚决。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黄安已经跟杨氏三姐妹非常熟了。姐姐杨莺性格恬静,为人办事沉稳,二妹杨燕性格有点刁蛮,脾气倔强,眼里容不得沙子。三妹杨娟性格活泼,有点古灵精怪。总之,三朵姐妹花虽然是三胞胎,性格却不同。 如黄安逐渐了解三女的性格,三姐妹也没少议论过黄安此人。武艺高强,朝廷军官,为人豪爽仗义,对手底下的人好,对身边的人更好。长得有模有样,年轻多金,文武双全,还能下厨做得好菜煲得好汤,乃是最佳的夫婿不二人选。 随着相处彼此之间熟了,也接受彼此。 杨氏三姐妹亲自给黄安卸甲,脱衣,又给他按摩搓背等。尽管满脸羞涩如红云密布却没有避讳。她们从心里认定黄安是自己的男人,丈夫。 “只要用心对待,必定会有收获。” 黄安就像个大老爷似的靠在浴桶之内,享受三女的按摩捶打。又看看她们涨红的脸蛋莫名自得。他对自己身边有女人这件事没有丝毫排斥,反而有些期待,甚至在古代娶妻生子是必须的。 譬如读书人闻焕章屡次劝说黄安多娶几房妻妾:“相公,但凡成大事者,子嗣血脉,至关重要。”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 黄安被三位准夫人伺候得舒服极了,哼哼唧唧。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三女曼妙多姿,凹凸有致的身体,视线在颇具规模的小山丘上流连忘返。 “女孩子早熟,发育得不错,有c了吧。”黄安也不是个安分的主,想着想着想歪了,有了反应。 给他搓澡捏捏肩的三个女孩看得清楚,目睹了膨胀的全过程。仿佛水中有条鲶鱼蹦跳,失声惊呼,满脸通红撇过头却悄悄地用眼角余光打量。 “娘子,快救命!我好难受……”黄安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坏笑来,一把抓住杨莺,杨燕温暖的小手。在两女的惊呼声中往浴桶里塞,左右夹击。 两女入手一物,又羞又急:“哎哟,官人,你…我……” 黄安笑得如怪蜀黍:“没事的,现在权当适应,看看,它在欢呼雀跃,说明很喜欢娘子嘞!” “呸,你看着老实,实则也是个坏蛋。” “这没什么,你们迟早会成为我的人。” “来,我来教妳们,一上一下,捏掐……” …… 当黄安换了身衣袍,神清气爽,红光满面地走出偏房是半个时辰后,老管家派人说酒宴已妥当。 “哼哼,黄安哥哥坏死了,我们不理他。” “就是,说什么美容养颜,尽说好听的。”而在偏房内,杨家三姐妹的一张俏脸红成了苹果,其中杨莺小粉舌舔动,嘴角残留的一点乳白消失。双手叉腰愤愤地说,又跟两个妹妹说着某人…… 第四十九回 枯树山入伙 圣手书生萧让,玉臂匠金大坚来投。 黄安设宴款待,由于之前耍流氓,赶来的时候。酒菜满桌,杯盘罗列,闻焕章也已经赶来。正连同杨林与萧让,金大坚两人举杯,觥筹交错。 “哈哈哈,黄某来迟了,见谅见谅。” 黄安大笑着入了招待亭楼,先自罚三杯,彼此寒暄过后。入座主位,与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说些济州的前景,顺便提及各方面的规划。 根据实际情况,对两人也有了安排。 萧让担任幕僚,协助闻焕章处理事务。 济州城黄安有两家首饰店,日后交由金大坚打理。只要首饰作坊开设,生意好将会增添铺面。 萧让,金大坚两人入伙,作用不小。 黄安又想起了针线活了得的通臂猿侯健,这家伙也是一个技能型人才,使用得好作用难以估量。 以后有时间要去江州把对方招揽到麾下。 黄安得陇望蜀,觉得身边人手不够,想着各地人杰。 或许是心诚则灵,安排好萧让,金大坚的第二天。黄安一如既往地来到军营操练军队。早早有人来报,赶赴寇州枯树山拉兄弟入伙的焦挺归来。 去的时候十几个人,回来的时候几百。 黄安听到汇报大喜,立刻便领着亲兵队出城相会。 没错,黄安想到焦挺跟枯树山的鲍旭是好兄弟,从东京城回来,便让他前往寇州说服好兄弟丧门神鲍旭投奔,最好是连带着一山寨的喽啰加入。 要知道鲍旭这条好汉不出名,但却有上进心,努力壮大山寨,枯树山上可是有六七百个喽啰,两三百匹好马。枯树山骑兵,震慑周边县城。这个实力还算不错的山头,不拉拢来更待何时? 而事实的确是这样! 当黄安带着人来到城外隶属自己的一处庄园时。正好看到绵延的队伍抵达,有人驱赶牲畜,有人驾着车,至少七八百人。其中两百多个骑着马,穿铆钉皮甲,做厢军打扮。像是护送着某支大型商队来到,一路上大摇大摆,不躲不避。 这也是黄安提前的一种考虑。 焦挺不是空手上山寨,而是带着两百多套皮甲及配套的装备前往。若是山寨愿意来,武装扮作厢军。若是不愿意投奔,那不强求,人各有志。 不过眼下,却是举寨来投。 一路上,扮作是官兵,没人来查,也没毛贼敢犯。 “相公,这位便是俺那丑鬼兄弟,丧门神鲍旭。”黄安率队来了,焦挺拉着一个军官打扮的丑汉奔上前来,亲热地勾住对方的肩头介绍着。 “哈哈哈,鲍旭兄弟,久仰大名!”黄安见那大汉黑脸,暴凸眼,厚嘴唇,满脸横肉,的确是凶恶。却是没有太过异样。自来熟地打招呼。 这鲍旭,是寇州人氏,善使一柄阔剑,因长相凶恶,平生只好杀人,人称丧门神。他聚集五七百小喽啰,占据枯树山,打家劫舍,麾下有二三百匹战马。乃是诸多山头之中少有的实力派。 “鲍旭前来投奔,拜见相公,还望收留。”鲍旭没有看到大队官兵来围剿,反而只看到黄安带着一小撮人赶来。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佩服这位黄相公,果然有勇有谋,当即便上前拜倒。 “哈哈哈,”黄安笑着上前,伸双手把对方搀扶起来:“兄弟来投奔,那是好事。以后便是自家兄弟。将来做一番大事时,少不了兄弟帮衬。” “多谢相公接纳!”鲍旭非常高兴,瓮声回应。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一拍脑袋,梗着脖子辩解:“相公,小弟是不愤打死同村恶霸,上山落草。率领弟兄打家劫舍,可从来没有害过百姓,无辜人等。全都是找官府的麻烦,官府屡次来围剿,打不过我们,四处造谣生事,抹黑山寨。” “我懂,这个我懂,无非就是妖魔化。”黄安见到汉子也是个直肠人既欣慰又高兴,连连安抚。 焦挺见到好兄弟一起共事高兴,凑上来汇报:“相公,按照您的吩咐不愿意来投奔的打发走了。上了年纪或拖家带口的分开来,听候安排。” “打发走,加上不符合标准的,青壮喽啰尚有五百余人。”鲍旭说起这个,指着麾下有些自豪:“这些骑兵从开山组建,尽是骁勇善战之辈。” “好,做得好。”黄安满意的点头,在两人的陪同下四处巡视,慰问喽啰。把那些上了年纪或拖家带口的安顿在农庄,以后专门耕种照料良田。那些初步筛选符合标准的喽啰训练成军队。 做完这些琐事后,黄安准备领着焦挺,鲍旭找个村店吃酒。这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带来了好消息:“相公,东京城来人了,吕方副将他们顺利地完成任务,直接去了李家道口酒楼。” “好,这下就更好了。”黄安笑容满面,转过头来看向焦挺,鲍旭邀请:“两位兄弟,东京城的人回来了,咱们赶往李家道口酒楼与之相会。” “可是小温侯吕方,南离大将石宝等人?” “正是,走吧,正好为兄弟引荐认识。” 一问一答,黄安边回应鲍旭边翻身上马,率队奔赴李家道口。路过济州城的时候,又把军师闻焕章请来,通知杨林护着徐宁娘子出城随行。 李家道口,坐落在水坡边上的酒楼。 这里是水泊梁山安插的眼线,旱地忽律朱贵坐镇。为梁山收集情报传回,顺便接引人上山入伙。 这天,一艘两千料的货船从京城而来,停泊在附近水域。正是办完事回来的吕方,石宝等人,队伍下了船,径直来到附近的酒楼要吃要喝。 (料,是宋朝船只运载量的单位,一料等同于一石。宋朝一石等于92.5斤,宋一斤又是现在的640克。换算下来一石是现在59.2公斤。本文取个整数,一石120斤) “哎呦,小宝,快通知你们的掌柜的,有要事。”队伍中有军汉来过做生意,找到熟人吩咐。很快,朱贵从后堂出来,稍微问清楚情况后,便把众人邀请到后堂坐下,吩咐伙房置办酒宴。 双方边喝茶,边闲聊。 张教头确认,这里就是水泊梁山,大剌剌地说道:“小伙子,老头子乃是林冲的岳父,来投奔。” “啊~,甚么?”朱贵听到对方的话,不亚于如遭雷击。瞠目结舌,呆呆地看着这个老头子。要是没记错,林教头前段时间派心腹喽啰赶赴京城。 吕方,石宝按黄安的交代,稍微吐露一些情况:“掌柜的,这件事非常大,还请劳烦通报晁盖首领。我家相公有心资助山寨,加强壮大实力。无他,只因为他在汴梁城策划了一场大案……” “甚么?死…死了……”朱贵心绪未平,又听到太尉高俅的儿子高衙内被割掉脑袋这个劲爆的消息。整个人呆若木鸡,手上的茶杯差点掉落。 良久,这位朱掌柜才回过神来:“诸位,酒肉马上端来,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前往山寨通知。” “朱贵兄弟,这是我家相公的诚意,你转交晁首领。”吕方从怀里掏出一张礼单塞到朱贵手里。 “好好,我会如实转达。”朱贵只是看了手上纸条一眼,上面多少装备,多少药材,粮食等东西让他心脏怦怦乱跳,赶忙起身作揖,匆匆离去。 小半个时辰后。 原本比较平稳,近来又下山做了几趟买卖的梁山坡比较平静。可随着朱贵上山汇报,轰动起来。 聚义厅,共十二位头领齐聚。 分别是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林冲,杜迁,宋万,朱贵,白胜。白胜,前段时间被从牢里买下来上得梁山。 “甚么?老泰山来了,还把高衙内那厮脑袋带来?”得知这个震撼的消息,林冲几乎是跳起来。又惊又喜,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那是激动的。 “加亮,这位黄相公所图非小,不知是福是祸呀!”晁盖喜忧参半,看着手上的礼单问吴用。 “这个…我也不知,不如一同下山会一会这位黄都监。”吴用皱眉思索黄安放着好好的官不做跑来跟贼搅和,搞不清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能双雄会面,看一看对方意图。 第五十回 捡了个郭盛 七月下旬,中秋临近。 李家道口,茫茫水泊边上,一座酒楼孤零零耸立。环绕的梨树,枣树硕果累累,果香飘荡。附近草丛八九朵野菊摇曳,芦苇荡里三五只寒鹭咕咕的叫声凄凉,湖风吹拂,夹杂着阵阵秋意。 当黄安率队快马加鞭,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先梁山晁盖来到,进入酒楼请徐宁娘子在大堂等待给徐教师惊喜,便随着伙计入得后院。 他相信身边兄弟有能力,预料到汴梁城之行顺利完成。却没有想到,返程途中还有意外惊喜。 在后院正厅见到了金枪手徐宁,张教头,锦儿姑娘,张三李四,吕方,汤隆,石宝等军汉。也看到了不少陌生面孔,尤其是领头的一人非常扎眼。一身白袍胜雪,头戴三叉冠,吃个饭还提着一条方天画戟,就差脑袋上插着两根鸟毛。 这副装扮,与红袍吕方别无二致。 这人也是二十岁出头,唇红齿白,相貌俊郎,与吕方身材相仿,身高相等,几乎如一对兄弟。 黄安看到这人时神色古怪,也有所猜测。不等他询问这位兄弟是谁,吕方拉着这白袍人出列:“相公,相公……,这位兄弟名叫赛仁贵郭盛。” 赛仁贵郭盛? 黄安听到吕方的介绍后,心中暗道果然是这家伙。 郭盛,本是四川嘉陵人氏,善使一条方天戟,外号“赛仁贵”。从事水银买卖,但是船在黄河翻了,回乡不得。后来听说对影山有个善使戟的强盗,便前往挑战。那强贼却正是吕方。两人都有名师教导,经常打斗,谁也奈何不了谁。后来一同上了梁山入伙,成为中军哼哈二将。 只是没想到吕方人生轨迹改变,又碰上这郭盛。黄安打量两个小伙心中唏嘘不已,果然只听到吕方滔滔不绝地说着,的确是缘分纠缠说不清。 “这位郭盛兄弟是做些贩卖水银的勾当,我们归途船只转入黄河时,他运气倒霉,翻了船。我看到他打扮得跟我相似,便停船伸出援手,水银没捞回多少。他回乡不得,便一同来投奔。” “哦,原来是这样,你俩之间这还真是缘分呐!”黄安搞清楚始末缘由感慨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吕方满脸兴致盎然:“可不是咋滴?这小子也是使用一条方天画戟。武艺高强只比我差一点……” 听到吕方在自吹自擂,那个郭盛不爽地冷笑:“哼,谁比你差一点?明明是你的武艺不如我。” “嘿,是你比不过我。”吕方顿时恼怒,转过身来要跟郭盛争吵。那郭盛也不甘示弱要来辩论。 两条汉子这副架势熟练,明显没少争执。只是还不等他俩开口,边上石宝挺身而出接上话茬:“吕,郭两位兄弟在船上打了七八次,都是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败。不过他俩联手,勉强跟我打平。” “宝哥,你……”吕方,郭盛被人揭短却说不得。 “好了,自家兄弟切磋,有不足改正,慢慢增强自身。”黄安赶忙打圆场,制止众人讨论武艺高低,转身看向郭盛:“兄弟既然与吕方有缘,能够互补,那不如也来我军中做一个副将如何?” “故所愿,不敢请尔。”郭盛大喜,他正愁本钱亏没了,没地方可去。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好地方吃皇粮,如何不乐意?把方天画戟丢给吕方,上前两步,纳头便拜:“多谢相公收留我等兄弟,小弟郭盛,从此愿随相公左右,生死相随。” “哈哈哈,好兄弟,快快起来,你来投,我军又多了一位骁将。”黄安伸双手,把对方搀扶起来:“兄弟之间切磋可以,却不可心生间隙。以后有很多高手可以挑战,不断使自己变强。” “是,小弟记住了!”郭盛重重地点头。 这时,汤隆拉着徐宁上前:“相公,这是我表兄徐宁。” “哦,徐教师?”黄安闻声看过去,只见麻脸壮汉身边一条汉子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气势威严,心说好一条大汉。立刻带人迎上,笑着拱手。 “呵呵,徐教师有礼了,黄某久闻大名,荣幸得见。” 徐宁,开封府人氏,原是东京禁军金枪班教师,常随侍御驾,家传金枪法、钩镰枪法,天下独步,人称金枪手。他和金钱豹子汤隆是姑舅兄弟。奈何被小王都太尉盯上,落得刺配下场。 “哎,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徐宁满脸苦笑,随后满脸感激,快走几步唱了个大喏,做势要拜:“相公,徐宁落难险丧命,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徐教师这是做甚?”黄安一个箭步上前搀扶住:“教师这是折煞黄某。教师为人正直,武艺高强。只是遭到奸臣陷害,不应该自暴自弃,应当振奋精神。总有一天,是你的要把它拿回来。” “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徐宁暗自咬牙低吼。 “以后教师黄安上了梁山泊,训练兵卒,继续力量。”黄安很满意这条汉子的转变,好言安慰。 他最担心就是这条汉子随遇而安的性格。在朝廷做事兢兢业业,不敢怠慢。上了梁山之后陪着老婆孩子,被哄骗上山也安稳住下,不哭不闹,不争不抢。是那种到哪都可,万事看淡的人。不过现在经历过生死危机多了一些狠厉之色。 这才是当强人最该具备的素养! 而且这还是一个乱世中的好父亲,时刻惦记妻儿。 这不,徐宁没说几句话,看向黄安,急切地问:“相公,贱内先行回到济州,不知现在如何?” 黄安能够体会到那种担忧之情,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哈,教师,夫人一切安好,有我拙荆陪着。已经跟随来了,就在酒楼大堂等着你团聚呢!” “真的?”徐宁听到自己夫人来了大喜,挂念心切,连招呼都来不及。便甩开大步,往前面跑,众人看到他这幅焦急的模样,会心一笑紧随。 酒楼厅堂,几个罗裙飘飘,气质不一的女子坐在靠窗的位置。正是徐宁娘子,有些忐忑地四处张望。非要跟过来的杨氏三姐妹见了,安慰。 “姐姐,你不用担心,徐教师会没事的。” “就是,我家那口子说话算话,徐教师已经安然无恙。” “姐姐安心,说不定马上来了。”杨娟笑着说道。 女孩话音未落,后院方向传来激动的呼喊声。 “娘子,娘子,娘子何在?” “官人?是你吗?”徐宁娘子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震,猛然起身,看着通往后院的廊道方向。 不一会儿,就有一道人影飞也是在跑了出来,正是徐宁。一眼就看到靠窗的位置站立的妇人。 “娘子……”徐宁见到熟悉的人儿,揉揉眼睛确认没有看错。虎目含泪,飞将军般地扑了过去。 “官人,呜呜……”徐宁妻子泪如雨下,飞扑至他的怀里。夫妻两个抱头痛哭,呢喃诉说别离。 这对苦命鸳鸯,险些生死离别。 众人跟着上来看到这一幕,不胜唏嘘。 杨氏三姐妹眼眶红红的,来到黄安身边。黄安这才想起还没有为双方引荐,立刻拉着闻焕章,鲍旭,杨林,杨氏三姐妹做了介绍,寒暄见礼。 待到众人寒暄礼罢。 那边徐宁夫妇止住哭声,诉说,手牵手来到黄安面前。徐宁拉着自家娘子拜倒,一字一顿:“相公,你的大恩大德,徐宁没齿难忘。从今往后。你让我打谁,我便打谁,绝无半点迟疑。” “教师,您这就客套了。英雄落难,伸出援手,也是应该,快起来。”黄安双手搀扶汉子,又给杨氏三姐妹使了个眼色,三女立刻扶起徐娘子。 “当今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你我兄弟有缘聚在一起。以后做出一番事来,不负世间走一遭。”黄安目光坦荡,直视徐宁,铿锵有力地说。 “除暴安良,替天行道,还黎民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好!”徐宁握住黄安双手,吐露一个字。 “哈哈哈,好,说得好,这话说得热血沸腾。也就在这时,酒楼外面突然响起一阵爽朗的大笑。 第五十一回 与晁盖的再次相见 外面的笑声中气十足,浑厚有力。 酒楼大堂内,黄安在内的所有人看向门口。不多时,一条铁塔壮汉带着一群人涌入酒楼。为首那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梁山泊主,托塔天王晁盖。在前方侧身领路的正是酒楼掌柜朱贵。 落后晁盖半步,左边是一个气质儒雅的文人,正是智多星吴用,右边则是一个背负长剑,身穿道袍,气质脱俗的道士,却是入云龙公孙胜。 再之后是一个身高八尺,豹头环眼的彪形大汉,乃是豹子头林冲。两个长相有五六分相似的凶恶汉子,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最后是两个个头高块头大的汉子,比林冲还高,就是那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两人。 好家伙,梁山泊阵容强大。 晁盖,吴用,公孙胜,林冲,阮小二,阮小五,朱贵,杜迁,宋万,山寨头领几乎倾巢而出。 不过嘛,黄安可不同刚穿越来时的孤家寡人。看了看身边的闻焕章,石宝,吕方,徐宁,郭盛,杨林,汤隆,焦挺,鲍旭,阵容丝毫不逊色。 “哈哈哈,晁天王,吴军师,近来可好?”黄安见到熟人大笑,大手一挥率领众兄弟迎了上去。 “黄相公,好久不见。”晁盖看着走来了一大群人有些吃惊。以大笑掩饰,也领着弟兄们接住。双方相遇的场面犹如是两个黑帮团伙会晤。 黄安等人来者是客。晁盖亲自介绍身后的众多兄弟,多有吹捧。接着黄安也挨个介绍身边的人,难免夸大。两拨人寒暄见礼,互道仰慕云云。 半晌过后,双方礼罢。 晁盖看了看四周,率先邀请:“黄相公,这里说不得有外人来,不是说话之地,且到后院再说。” “善。”黄安自然什么有意见,与梁山众人入了后院。双方又各自派人在外面守着,严防戒备。 “林…林冲,拜见岳父泰山。”林冲早就看到人群中的张教头。待到双方进入后院,一个箭步窜上前,扑通拜倒,虎目含泪,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贤婿,快快起来,这些时日你受苦了。”张教头看到林冲莫名想起可怜的女儿贞娘眼眶发红。声音苍老而哽咽,快步上前把林冲给搀扶起来。 “泰山,不知娘子她……”林冲看到侍女锦儿却没看到自家娘子,心中有所猜测,但还是不死心。 张教头强忍住悲伤嚎叫几声,咬牙切齿地说:“半年前,听闻你在沧州被大火烧死,万念俱灭。又不想被逼迫受辱,一个夜晚,自缢身亡。” “哎呀,娘子,我的娘子……”林冲浑身颤抖,满脸悲泣,随即崩不住了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张教头也是老泪纵横,瓮婿两人是抱头痛哭。 侍女锦儿抱着盒子,也是泪如雨下。 无论是梁山泊众人还是黄安及其兄弟们,多少都知道林冲的事迹。看着这伤感的一幕感触良多。全都是朝廷奸臣陷害,把别人弄得家破人亡。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闻焕章,吴用这两个文人唏嘘。黄安搂住杨氏三姐妹安慰。徐宁夫妇更是心有余悸,险些也成永别。 张教头先一步擦干眼泪从锦儿手上接过盒子打开:“好了,贤婿,悲伤解决不了问题。哭过之后,便是找罪魁祸首复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忍让,窝窝囊囊被人欺凌。你且来看,这便是高衙内那狗东西的脑袋,老夫亲自割下来。” “果然是这个狗贼!好,杀得好。”林冲看着被石灰腌过的人头,他又如何忘记那张痛恨的胖脸,眼中凶光闪烁,脸上遍布狰狞,咬牙切齿:“总有一天,我林冲要把高俅的脑袋给摘下来。” 黄安走上前安慰两人,看看张教头又看看徐宁:“张伯,你跟林教头重逢也有话要说,便在院子里叙旧。徐教师,你夫妇开导一下林教头。” “明白。”徐宁应了声,与自家娘子留下。黄安又让杨氏三姐妹在外面陪着说话,令焦挺看护。随后跟晁盖进入正厅,双方落座说起了正事。 待到喽啰摆上茶点,退下时把门掩上。 晁盖放下茶杯,掏出礼单,边读出来边看向黄安:“相公,你说送给梁山百套铁甲,八百套皮甲,千套纸甲。各类药材甚多,以及大批粮食,这些的确是山寨急需之物,晁某的确很心动。” “然而,无功不受禄,平白得了好处,总要有个原因。”晁盖目光灼灼地盯着黄安,问出疑惑。 “呵呵呵,其实具体原因,你们应该有所猜测。”黄安目光坦荡,迎着晁盖,笑呵呵地回应:“高俅之子高衙内之死,都是我一手策划弄死。犯下这么大的事,兄弟我总要给自己找条后路,万一哪天在官场混不下去,我便来梁山安身。” 晁盖听到这话,一拍大腿:“好,相公若是上山入伙。晁某愿退位让贤,尊你做梁山大寨主。” 晁盖爽朗的大笑,说的发自肺腑,没有丝毫不舍。反倒是吴用欲言又止,公孙胜脸色变了变。阮小二,阮小五两兄弟板着脸,杜迁,宋万面无表情。谁当老大与他们无关,只要能有处安身。 黄安把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笑着摇头:“不不,晁天王莫要误会,黄某可不会跟你抢位置。不是兄弟吹牛,一个小小的水泊梁山不放在我眼中。我的图谋甚大野心甚大,不只占山为王。” “那相公志在何方?”吴用好奇地问。 “先不提这个。”黄安笑着摆手,又看向晁盖问:“不知晁天王有何志向,今后带着兄弟何去何从?” 晁盖指着自己的鼻子,胸无大志地笑道:“晁某没什么野心,只想领着兄弟们占据这水泊,无拘无束,不受到官府鸟气。官兵来了,打退便是。与兄弟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岂不快活?” 黄安心说晁盖还是晁盖,守城有余,却进取不足。看着晁盖一副老大哥的作派,冷笑连连:“快活是快活,这等同于不思进取,没有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占据水泊之利,可又能快活几年?朝廷有多少大军,晁天王有考虑过吗?” “这个…这个……”晁盖被问住了,他真的没考虑过。 “天王,你不在官场不清楚,我来说吧!”黄安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如数家珍地说出北宋实力:“那些地方军队疏松训练,拉胯就不说了。目前朝廷在北方边境有二十多万精锐西军,四方边军二十多万。皆是装备精良,作战勇猛的军队。随便调来个三两万,船只足够,梁山挡得住吗?” “加亮先生,水泊梁山能不能存活下来?”黄安又看向素来足智多谋的吴用,脸色平静地反问。 “挡…挡不住!”吴用苦涩地摇头。 “挡不住,那就跟官兵拼了。”阮小二和阮小五低吼。 “兄弟,不可胡闹。”公孙胜好言相劝。 “那不知相公志向?”晁盖面色凝重,盯着黄安。 黄安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野心勃勃地说:“暗中发展势力,四处招揽英雄好汉,招兵买马。等到北方金,辽两国大战,河东田虎,江南方腊纷纷揭竿而起,乱世来临,梁山泊也壮大了。步步蚕食周边州府,占据地盘,伺机揭竿起义。” 闻焕章知道黄安的计划,接上话茬继续说道:“这样,号召穷苦百姓,招兵买马。尽可能的发展水军,连通北海,进可攻退可守。又占据几块海外岛屿,即便最后失败,便率领兄弟们退守海外。也能做出一番事业,再次席卷而来。” 直到此刻,梁山泊晁盖在内的中卫头领瞠目结舌,呆呆地看着地图。又看看侃侃而谈的黄安,才幡然醒悟,这位爷是想要图谋宋朝的江山。 “相公,你…你这是要造反推翻大宋朝?”好半晌,晁盖回过神来,几次欲言最终憋出一句话来。 第五十二回 入伙梁山泊 “造反?推翻宋朝?为什么不呢?”黄安冷笑几声,眼神深邃如星空,看着晁盖等人一字一顿:“男子汉大丈夫身在天地之间,与其窝窝囊囊的活着,不如轰轰烈烈地干一场,也不枉此生…… 男儿胃口要大,梦想也要大。现如今世道浑浊,朝廷奸臣成群,贪官污吏横行,各地民不聊生。类似林教头和徐教师这种案例多不胜数,最后家破人亡。朝廷不仁,我等儿郎上顺天意,下应民心,起兵扫灭一切蝇营狗苟之辈。” “可是朝廷这个庞然大物,我等要如何才能抗衡?”晁盖被说得热血沸腾,随后又有些泄气。吴用,公孙胜,阮小二等人也不禁底气不足。 黄安感受到梁山泊众人斗志不高,声音变得严厉:“你看看你们遇到困难就后缩,害怕吃苦而不奋斗。扯什么为民除害?又算得什么好汉?” “我等弟兄一腔热血,不惧艰难,生死置之度外。”晁盖脸颊有些发烫,却梗着脖子表示不服。阮小二,阮小五,杜迁,宋万等人附和着:“就是,我等弟兄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困难?” “这才算个爷们儿。”黄安赞扬一句,转身指了指身边闻焕章,吕方等人:“正因从无到有的过程艰难,所以黄某四处结交江湖草莽,聚拢一帮兄弟徐徐图之,慢慢壮大。各自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为了目标而努力,做出一番事业来。” “将来成不成都将名留青史。成了,也是众兄弟的一条出路。当年汉高祖刘邦小小的一个亭长,本乡无赖。带着一群杀猪的混世的,打下一片基业来。建立强盛的汉王朝,乃我辈楷模。”黄安开始引经据典说着案例,变相鼓舞士气。 “在场诸位兄弟皆是能人,难道还不如杀猪卖肉之徒?只要团结一致,抱成团拧成一股绳,有力往一块使,不久的将来也能闯出一番名堂。总好过在山寨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空喊口号。” “相公您有如此胸襟,晁某拍马也不及。”晁盖一腔热血也被激发,又想想自己不禁满脸惭愧。随即又把吴用,公孙胜等人召集小声嘀咕起来。 没过多久,晁盖排众而出,目光炯炯地看着黄安表明态度:“相公,明人不说暗话,我等兄弟商量过。若是您不弃,晁盖愿意率山寨来投奔。竭尽全力相助相公起事,只为兄弟有条出路。” 黄安见梁山泊众人识趣颇为满意,把话挑明了:“嗯,好,老哥愿意相助,黄某举双手欢迎。我就不说那些场面话,其实这次来,是想入伙梁山泊。如同柴大官人资助王伦,我黄安资助梁山泊晁盖,提供装备粮草,用来招兵买马。梁山泊还是你们管理,等同镇守一方的大将。” “如此甚好!”晁盖,吴用大喜。 “既然如此,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黄安拉过来鲍旭:“这位兄弟乃是枯树山寨主,手底下有数百号喽啰,过几天上梁山,其中有两百骑兵。” “两百骑兵!”晁盖和吴用等人吃了一惊。要知道宋朝缺少好马,地方州县成规模骑兵都少见。连梁山泊也不过数十匹马,枯树山却有两百多骑兵。这份实力不容小觑,也足以让众人惊讶。 黄安没有管其他人各种表情,继续侃侃而谈:还有外面的金枪手徐宁徐教师,张教头等人也会上山。杨林,吕方,郭盛这些兄弟时常来联络。山寨军事,制度等方面都要改善,逐渐向正规军队迈进。从现在起,梁山泊应该自诩义军。” “不错,成就一番大事,的确不能像山寨那般散乱。”吴用赞同黄安的话,心里有股火在燃烧。他苦读寒窗十年,又岂甘心当一个山贼?碰上一个有雄心壮志的黄安,是该放手搏一搏。 不管成败,他吴用也会留名青史。 晁盖见黄安有详细说安排的打算,摆手提议:“相公,这种大事,把外面两位教师请进来商谈如何?” “就听老哥所言。”黄安想了想,同意了。随即让人去把林冲,徐宁,焦挺三位兄弟请进来。 朱贵也被请来后,门再次关上。 近二十人齐聚,为梁山泊今后的路首次商议。各抒己见,半个时辰的讨论,初步制定下方案。 如幕后大boss黄安混迹官场,在明。 水泊梁山接受武器装备,粮食等物资,招兵买马,在暗。两者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共同发展。 先不说黄安如何操练济州官兵, 梁山泊军事上将会设立马,步,水三军。不论规模先搭建框架,排位制度取消,按照能力安排具体职务。如晁盖统辖山寨,吴用为军师,公孙胜为副军师,客卿军师闻焕章,黄安在幕后。 马军,林冲,徐宁率领,训练等。 步兵,刘唐,鲍旭,宋万三将负责率领。 水军,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杜迁四将负责。 酒楼刺探情报,朱贵,白胜。 山寨军工作坊,汤隆负责,挑选铁匠及学徒组建。 真正的取消那种排座位,按各自的特长,各司其职。 吕方,郭盛,焦挺,杨林等人不是挂着联络官的职务方便来往,就是以某商队的名号来接触。黄安隐藏的幕后,随时会带人入山寨突击巡视。 多方面下手,使得山寨走向正规化。 以梁山泊为依托,暗中壮大,不断地积蓄力量。 当然,一群山贼不可能一蹴而就短时间成为军汉。 这是个长期约束规范的过程,从细节上循序渐进。如大头目,头目,喽啰这类称呼与官府指挥使,牌军,队长挂钩,慢慢推行律法来改变。 这其中以军官出身的林冲,徐宁最熟悉,受到重用。老前辈张教头协助,训练山寨的喽啰。借官军体制来划分喽啰,以自身特长分配军中军。如擅长骑马成为骑兵,水性好的成为水军。人高马大长得壮入选步兵,机灵有头脑去酒楼…… 以后不单单招募青壮喽啰,连带着家眷老小都会吸纳。人多了后,会衍生出各种行当自给自足。如建立学堂,商铺,酒楼等,匪窝彻底蜕变。 黄安规划好发展方向,综上所述只是预期目标。具体人员安排调度,粮草物资筹措等琐事,甚至山寨的收入来源有晁盖,闻焕章等人处理。 为了防止官府围剿,山寨武装力量才是当务之急。 骑兵,步兵非常简单,装备到位,喽啰符合标准,身体素质好,就可入选,只需要招兵买马。 而水军建设却是重中之重。不仅是梁山的防御屏障,也是山寨的核心,更是纵横海外的基础。 同时水军也是最为麻烦的。 因为需要船,小船好弄,大船闪获得就不容易。 晁盖是个土财主,又是能采纳意见的人。这家伙在东溪村几代人积累了不少财,年轻时又做过私商买卖。金银财宝加起来折算三五十万贯,加上梁山原本的积蓄,梁山泊还是非常有钱。 自从上次被黄安敲诈一笔后,也开始着手购买大型船只。只是时间太短,买船的人没有归来。 目前山寨只拥有几艘魛鱼船,还是王伦当家时留下来的,比较陈旧。大小渔船倒是有百多艘。 这种配置难以构建起水军框架。 黄安想了想,把打算组建水军的船只先交给梁山:“山寨都是小船,这样,前段时间,我在京城买了六艘千料货船,便交给山寨训练所用。” “真的?”阮小二和阮小五大喜。 “当然是真的。”黄安笑了笑,扫视梁山众人:“既然走上这条路,那就无法回头,得一路走到底。我也会利用职务之便买船,到时给山寨送来。对了,以后山寨买船,尽量以海船为主。” “海船?明白!”晁盖,吴用点头应下。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返回济州。”黄安见此行目的达到事情谈完,看了看外面天色起身。 “相公,如何不到山寨小住几日?”晁盖忙邀请。 黄安满脸意动,思索片刻后最终还是摇头婉拒:“不妥,往常黄昏时我必回府,次日还需画卯。等有时间黄某必定前来,军师先替我上山看看。” “相公放心,装备,药材,粮食,会如数送到山上。”闻焕章笑呵呵地回应,透过窗外看向水泊以及那一座耸立在茫茫水域之中的巨岛。 第五十三回 平静 “诸位,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从此以后,我等弟兄齐心,患难与共,立志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共创大业。” “我等弟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共创大业。” 在离开正厅之前,黄安环视众人,声音低沉而有力。晁盖在内,吴用,闻焕章,石宝,林冲等人纷纷起身,个个卯足了劲,齐声呐喊宣誓。 无他,因为以前是混吃等死,现在有了目标。要做一番大事,到那时再也没有人说自己是贼寇。 “徐教师,鲍旭兄弟,以后上山了,一切全听晁盖老哥的命令。不能因为是我引荐上山而分不清主次。梁山泊主还是他,尽全力辅佐老哥。” 一群人往外走时,黄安拉着徐宁,鲍旭叮嘱。说的是正气凛然,声音不小,人人可以听见。徐宁,鲍旭纷纷点头掩饰,又向晁盖行礼“大寨主”。这下可把晁盖乐得不轻,忙上前还礼。 黄安又看着三个梁山元老一阵好言安慰:“朱贵,杜迁,宋万,三位兄弟,不要心生芥蒂担忧。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王寨主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可事情已发生,实乃遗憾……” 朱贵,杜迁,宋万三人本就地位不高,没什么话语权。如今这位朝廷黄都监入主梁山,打心底是感到欣慰的,不用担心被晁盖等人看不顺眼给弄死。所以黄安说话,三人连连点头称是。 “焦挺兄弟,上山后,记得替我祭拜下王伦寨主,草创起了梁山泊。”黄安收买人心似的与朱贵等人交谈,又吩咐焦挺。后者连忙点头回应。 众人来到院子,在梨树下吃梨子聊天的张教头,徐宁娘子,杨氏三姐妹等人见了纷纷起身迎上。 林冲看到张教头后,快步来到黄安面前,拜倒:“相公,多谢您的大恩大德,救下我岳父泰山,又设计杀了仇人。林冲无以为报,受我三拜。” “哎哎,林教头,快快起来,黄某只是随手而为。”黄安赶忙上前把这条昂藏大汉给搀扶起来:“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你这般就太见外了。” 对于这个长相威猛的大汉,黄安内心是复杂的。首先这条汉子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有万夫不当之勇,武力上没得说。原本轨迹之中出战二十二次,17胜,5平,无败绩,乃是顶尖高手。 只是林冲性格软弱,有些怂包,自己的老婆被人调戏,揪住了高衙内不敢打。后来又被高衙内关在房间里,明明可以一脚踹开房门冲上去暴打对方,反而站在门口又吼又叫,给对方逃离的机会。绿帽子都戴到头上了,还要送礼巴结高俅,以至于最后被陷害发配,直至家破人亡。 林冲,是水浒中最悲情的人物。 最后郁郁不得志,病死在了六合寺中。 黄安脑海中思绪万千,情不自禁地盯着林冲问:“林教头,我且问你。若是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当如何?是退缩忍让,还是先下手为强。” “当然是先下手为强!爆打甚至杀掉高衙内那厮,然后带着全家老小逃离东京城,逍遥自在。”林冲想起往事,双目又开始泛红咬牙切齿。 世间没有后悔药,做事婆婆妈妈要不得。黄安心中感慨,拍拍林冲的肩膀安慰:“好,要的是你这种杀气,流落江湖不可再瞻前顾后,过去的已经过去,你娘子在天之灵不希望见你沉沦。 今后的日子还要过,要过得更好。你还有岳父张教头要供养,还有一个人痴痴地等着你回来。从此往后,好好对锦儿姑娘,也是缘分使然。” 说到最后,黄安看了看张教头和锦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林冲老脸一红,显然张教头提过此事。片刻后恢复正常,再次拱手一抱拳感激。 “还是多谢相公,致使林冲今生得见两位亲人。” “兄弟,世事无常,且行且珍惜。”黄安莫名地笑了。眼见太阳开始西斜,他便与晁盖等人告辞。 这回除了徐宁夫妇,张教头等人上山外,闻焕章,焦挺率队运送装备,药材等物资上梁山看看。 黄安目送着这些人登上船,与他们道别。便率队快马加鞭,在太阳落山天黑之前,赶回济州城。 鲍旭又回到城外庄园率领手下喽啰,安顿好后。连夜接受黄安派来的亲兵队整顿。会接受为期几天的新兵训练,熟悉操练后以全新面貌上山。 这是鲍旭主动要求,用他的话来说:“我好歹也是个寨主,麾下喽啰总不能被人小瞧了不是?” 接下来,黄安又回到往常的生活节奏。 清晨时分,他穿戴整齐,率领卫队离开府邸,赶到府衙坚持签名画卯。其实依照他的身份完全不用这般,不过他严于律己,不被人抓小辫子。然后便是前往军营,严格训练新兵和乡勇。 在军营中,黄安以身作则,身先士卒的率队训练。又跟石宝,吕方,郭盛切磋,增强自身威望。 直到临近黄昏的时候,黄安才会率队回到府上。陪着杨氏三姐妹共进晚餐,讲故事,学识字算数等。偶尔黄安也会兼顾生意,日子非常充实。 一转眼,时间进入八月份。 中秋临近,天气再也不炎热,反而秋高气爽。草木开始泛黄,菊花大片盛开,累累硕果飘香…… 秋季,丰收的季节,真正的来到了! 经过几天的加强训练,鲍旭率装备齐全,马、步联军上梁山。雄赳赳气昂昂,使得山寨实力大涨。几艘千料船只也转交,水军筹建火热,随着梁山泊对外接收流民,山寨人数越来越多…… 黄安如说好的那般给梁山方便,喽啰做买卖不管。依旧从水泊梁山购买鱼虾,也依旧支付钱财。 梁山都归附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其实这样也是一种掩护,真要被有些人拿捏说事。黄安一句以为“他们是正经渔民,正常买卖”完全可以了事,也印证那句细节决定成败。 水泊梁山军事进行改革,黄安更加没有放松嫡系官兵。如从皇宫宦官那里买来的300多匹好马,交通原本有的两百多匹,除了装备亲卫队外,所有的战马集中在一起,设立一支私人骑兵营。 石宝,吕方,郭盛三将训练。 黄安,焦挺主要训练步兵,弓箭手。 水军还没有合适的将领,只是在四处调度官船中。 闻焕章,萧让主要料理军务,协助生意。金大坚则领着学徒专职雕刻首饰玉器等,杨林主要是负责联络梁山泊,对外采购,兼顾买卖等。 隶属黄安的酒楼推出各种新颖菜肴,生意火爆,利润成倍增加。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前段时间富户慷慨解囊,送钱送粮食。 黄安又可以从官府那里调拨粮草,加上黄家万亩良田夏粮丰收,交的税又少,粮食方面非常充裕。有吃有喝还吃得好,军卒训练如火如荼。 那千多名铁甲士兵,排兵布阵有模有样。千多名厢军渡过最艰难的新兵期,其中表现优异的开始到城外驻扎训练,以百人为队巡视周边村坊。 反正济州境内总能看到军队的身影。 而且这些军卒纪律严明,从来不会欺压百姓等。只是按照路线巡逻,盘问等。这样不仅给各地百姓带来安全感,也有效打击各处作奸犯科者。水泊梁山贼人像是被打怕了,不敢来冒犯。 这一切全赖本州有个黄都监。 这天,临近黄昏时分,黄安率队离开军营回府,走在熟悉的街上。沿途不断有人挥手打招呼。 “诶哟,黄相公,您这是回家陪夫人?” “黄都监,本店有刚摘下来的脆梨,带点回去给夫人尝尝?” “相公,来茶楼喝几杯茶呀!?” …… 街边行人,商铺掌柜或小二,茶楼管事的等纷纷招呼。黄安挥手致意,微笑以对,有时停下看到合适的买一些,如烧鸡,精致木梳等带回家。 “哎哟,相公,您上个月这个月的俸禄还没去领嘞!”路过醉春楼时,三五个官府当差的公人勾肩搭背地出来,看到黄安赶忙行礼,有人叫嚷。 “哈哈哈,有劳兄弟,你不说啊,本官差点忘了。”黄安在马上看去时,是几个官府仓曹官吏,听到对方的话才想起俸禄这茬,忙笑着拱手。跟几人在路边攀谈几句后,便率队前往府衙。 第五十四回 要问俸禄有几何 黄安率队去官府,当然是为了俸禄。 说到这俸禄,不得不感慨宋朝待遇好,与后世公务员薪水制度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发放的正规俸禄不算太高,各种补贴加起来却不得了。 既然说到这茬,那就说说北宋官吏的工资待遇。首先官吏要拆分开,官是宋朝廷任命的官员,每月有俸禄。吏是地方官府选用的当差人员。 除了少部分高级官吏待遇不错,大多酬劳一般。这里就不多做赘述,能得多少钱财还要靠自己。 主要还是说说朝廷命官待遇。 朝廷命官,是七品以上的官员,才算有资格入流。 纵观华夏历史各朝代官员的待遇数宋朝官员最好。这不仅仅是取决宋朝繁荣的经济,还有朝廷的制度因素,加上人情世故,官员的收入极高。 如一个小小知县每年的俸禄就比明清时期的地方总督还要高几倍。而级别更高的官员拿到的俸禄更是惊人。“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个说法便是源自宋朝,可见当个官如何有钱。 后世学者都说包拯之所以两袖清风,那是因为他俸禄高。朝廷每年给他数十万贯,一家人根本花不完,花不完,他也就没必要贪做事就行。虽然这只是个玩笑话,但官员俸禄的确是这样。 在这个时期,官员仅依靠官职俸禄,也是朝廷表面上给的酬劳。就可过上体面的日子,全家衣食无忧。可一个官员真实的俸禄远不止于此。 就拿黄安来说,他身为州团练使,前段时间身为兵马都监。拜会蔡京又混了一个武功郎的阶官。先不论自身官阶,单说兵马都监职事官的俸禄。 俸禄可分为本俸、添支和补贴三大类! 本俸又称请受、请给,是官员官职酬劳,可理解为底薪。按官员品级,月初发放。包括俸料、衣赐与禄粟三样。因俸禄是以钱计算,所以俸料又称“料钱”。却可以从官府折换成金银。 如黄安这个兵马都监,五品地方武官,料钱每月一百二十贯。禄粟,二十石米面,马料粗粮十石,官府会按品级配给十多个仆人的钱粮,共三十贯钱,粗布料十匹,三十石主粮。喂养牲畜的豆料十石,精草料十车。各种生药若干。 衣赐为春冬衣物,有春绫、绢、罗、冬绢、棉等。春夏秋冬衣物各两套。一年差不多十多套。包括内外衣服,鞋袜,用料讲究,做工精细。官服每半年可以领取新的,甲胄有保养补贴。若有夫人孩子,还可以申请额外的专项补贴。 添支是按职事官增添的钱和米,先后有添支、职钱、贴职等名目。如黄安这兵马都监,可添支钱三十贯,米面十石。猪羊十头,盐巴咸菜若干。 添支有点类似奖金。 这只是补助之一,还有餐钱、职田、茶汤钱三类。 餐钱又称“厨食钱”,北宋初期,发放对象是京城官吏。末年腐败混乱,以至于地方都巧立名目。黄安团练领取三十贯钱,用来改善伙食。 职田,顾名思义就是官吏名下的田产,属于地方官的特权。这个地方官府组织开荒会自行分配。茶汤钱,官府每月提供茶叶,饮料,要是不喜欢可以直接折算换钱,具体有多少标准不定。 另外还有几种小补贴,酷暑的时候还有瓜果钱。寒冬腊月腊官府会发放煤炭钱,过年还专门置办年货,腊肉,猪油等物送到家里,体贴到位。 综上所述之外,还有一种公用钱,等同公款消费。比如一个官吏出远门申报,通过批准领钱当作盘缠。如黄安上次带人去东京城,临行前,在府库里面支取五百两银子用来花销,专款吃喝。 这些都属于变相俸禄。统统归纳为官员的待遇。不难看出,宋朝官员工资之高。只要在朝廷挂号当了官。全家一辈子衣食无忧,吃穿不愁。 试问,是个人谁不想吃公家饭,吃皇粮?根据后世强有力的证明,国人想当官就是起源宋朝。 可见,宋朝官员待遇是多么的好!幸好一州入了品级的官员数量不多,只有二十来个,一州数十万人供养。 把宋朝官员的待遇掰开揉碎了说是不是似曾相识?(这可不是作者胡编乱造,是在网上查的资料) 反正黄安穿越过来,了解自己的待遇,感慨连连,直呼人才呀!后世在这方面与古代全盘接轨。 他做团练使的时候,一个月的俸禄别说养三个老婆。养活二三十人轻而易举,再有别人送礼巴结,利用职务便利捞一点,豢养打手也不难。 自从黄安去了趟京城之后,武阶官正式落实挂号。正俸,添支,变相俸禄三大类都会有个提升。 而且还有一个大大的惊喜! 黄安率领队伍赶到府衙,准备找仓曹官落实俸禄。这位仓曹参军乃是知州段明的心腹,没记错,应该是个舅子,在这油水充足的位置做事。 他带人刚刚跨入府衙,恰好拦住准备回家的李海:“李参军,本官正想找你,来领取俸禄。” 仓曹主官李参军见是黄安,赶忙行礼,看了看天色有点为难:“哎哟,黄相公,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来不及呀。我看,不如明天来如何?” 黄安见对方推迟有些不悦:“本官适才想起俸禄两个月未领,特意赶来,莫非我的话不好使?” 焦挺,吕方等军汉齐齐盯着李海,个个摩拳擦掌。 这都是些啥人呢?李仓曹打了个哆嗦,赶忙辩说:“哎呦,相公息怒,且容下官把话说完,谁不知道相公您忙着军事一天在军营里训练军卒?” “说重点,少拍马屁。” 李仓曹被黄安瞪着,赶忙满脸陪笑:“是是是,您的俸禄两个月未领,太多了,要时间准备。” “有这么多吗?”黄安纳闷地问。 “相公,你还不知道?”李仓曹有点诧异,见黄安又要瞪眼忙说:“前段时间,段相公特意嘱咐下官,您的俸禄按三倍发放,乃是蔡相爷的意思。” “三倍?蔡太师?”黄安脸色微变,却很快恍然。据说蔡太师手握实权,派系的官员俸禄要比其他官吏多。现在看来,这个官场传闻果然不假。去趟京城,便有三倍俸禄,投靠太师还得了? 李仓曹见黄安脸色如常心中称奇,谄媚地笑道:“所以说相公,三个月的俸禄,下官得让人准备。” “三个月?”黄安诧异地看了眼李仓曹。 “嘿嘿嘿,反正登记是两月,要不五…五个月?”李海怪笑几声,见四下无人,伸出一个巴掌。 黄安看着这张有些狡猾的圆脸,唏嘘在哪都碰上这种事。不过对方这么上当,他也随机应变:“就按你说的五个月。本官记错了,不是三个月,是半年俸禄没领,快点办,落食到胃。” “好嘞,相公明天来,办得妥妥荡荡。”李海眼前一亮,笑容满面。脸上谄媚越发浓重,点头哈腰。心里对黄安的做法很认同,视为同道中人。 “好,那明天午时再来。”黄安答应下来,又与这位闲聊了几句分别,带人离开府衙,返回孙府。 其实官员的俸禄多少,还有一项取决自己的手段。如果手头上有权,又跟负责的官吏交好,别人随便记错一两个字,获得了钱粮又得多出不少。 就像黄安这样,三言两语翻了几倍。到底有多少,超出朝廷正常标准,还得要看他明天来领取。而这也是在官场的便利之一,着实有好捞钱。 …… “黄安哥哥,西游记讲到哪里了?” “讲到第十六回观音院僧谋宝贝,黑风山怪窃袈裟。” “那你快给我们讲故事,我要听。” …… 残阳如血,万道红霞洒落大地。 黄府内宅,如往常那般,杨莺,杨燕,杨娟三姐妹亲下厨,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等待黄安归来。几人在院子里吃着晚膳,看着西边红霞漫天。杨家姐妹又是缠着黄安讲故事,讲西游记。 黄安对此没有拒绝,当然也是提出要求。等会识文断字要女孩默写背诵文章,这才边吃边讲故事。夕阳西下的光辉把几人的影子越来越长,直至彼此重叠交融在一起不可分离,心连着心…… 第五十五回 到手的俸禄 次日,朝阳冉冉东升。 黄安与杨氏姐妹作别后,便率领队伍直奔官府衙门。如往常那般签字画卯,随后赶赴厢军营地。又是严格操练军卒,亲自调教亲卫特种作战。 训练新兵是有诸多讲究的。 如每个人性格,身体素质,擅长方面都有所不同。 黄安天天都来巡视,露面熟悉队伍是最基本的。主要是甄别出尖兵和孬兵,区分开来,根据实际情况来增强训练强度,并挑选精锐成尖刀营。 负责侦察地形,描绘地图,刺探军情,阻击掩护等。凡是战场上高难度的任务皆有尖刀的身影。 这是一支军队的灵魂! 然后再把剩下的将士按照一定的比例掺杂编队。 练兵,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最是考验一个将领的军事素养。如需要对麾下数以千计的兵卒有一定的了解。才能做到合理的安排,编队训练。 要不是黄安在部队过当过几年兵,怕是也得抓瞎。眼下泡在军营之中,即便有石宝,吕方等人协助调教,也觉得事情忙不完,时间不够用。他恨不得把时间掰开了用,真是转瞬即逝。 一晃,到了午时。 黄安把训练的事情交给石宝,吕方,郭盛等人,便带着焦挺兵数十亲兵,跨马扬鞭出了军营。按照昨天约好的,径直来到府衙领取俸禄。 仓曹参军李海已经翘首等待。 黄安先是走流程签名领取几个月的俸禄。前文说过北宋官员待遇好,俸禄是根据其职位和等级有所不同。职事官给的俸禄占据大头。然而还有本身官阶,贴职,爵位等,同样有俸禄加成。 宋朝官制非常混乱,末年,制定了武阶官体系,屡经调整,最终确定为六十级,分为八大梯次。(南宋才确定,北宋混乱,以这个标准来) 即,太尉,横班正使,诸司正使,横班副使,诸司副使,大使臣,小使臣,无品尉勇。八等六十级。 而黄安去了趟东京城,蔡京保举,混了一个武功郎。诸司副使中的首位,35级,从七品。比不上职事官,但却是本身阶位,是身份的象征。也可以理解为到哪都至少是这个阶层的官。 对俸禄也是有一定的加成。 如黄安这次领取俸禄,五个月的俸禄又是按三倍发放。等同十五个月,每月料钱一百五十贯(本身120贯+仆人30贯)。这样算就应该2250贯钱。可是有了武功郎这官阶加成,按照七品官每月正俸50贯钱算,最终获得料钱3000贯。 三倍俸禄,只是官员正俸(料钱),并不包括其他。否则像添支,补贴都来个三倍,那还得了? 所有的铜钱折算换成了金银,这换算比例也比较高,是按照1/1,好家伙,这一下领到三千两银子,装了几个箱子。 其他如绸缎,粗布,茶叶等东西数量按标准发放,却是五个月的份额,装了几车。至于粮食和牛羊牲畜不在府衙之内。 “相公,请随我来,钱粮,牛羊等物已准备妥当。”李海在文书上扣上印章,又命人登记造册。随即凑过来小声提醒说前往其他地方领取。 这个动作非常熟悉,显然没少干。 这也不难解释,避免惹人怀疑,另有他处交接。黄安说了声好,便带人随着这位仓曹官赶往官府粮库,那里已经备了十多辆马车有人搬运粮食。 “车子装满来回几趟差不多了。”李海说话不严谨。发放官员俸禄中米粮居然用差不多来评断。 黄安倒是喜欢这样,吩咐樊家兄弟带人帮忙。他又带着人跟随这位李仓曹来到附近一处院落。 占地倒是较大,只是有些老旧,尚未进入便能听到里面有鸡鸣犬吠,牛吼养咩等兽吼声不绝。 黄安知道这是官府饲养牲畜的地方之一。毕竟每月发放俸禄,官商定期会从北地送来大批的牛羊,也会自行收购鸡鸭猪狗,集中饲养供应。 果然,进入这种宅院,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牛棚猪圈鸡窝,饲养了不少牛羊牲畜,鸡鸭家禽等。 在李仓曹的大手挥舞中,一头头肥羊等牲畜被驱赶出来。数量着实有些多,黄安便分批次让亲兵驱赶,连同满载粮食的马车,一同送回黄府。 来回几趟,才把俸禄运回府上。 经过老管家黄富统计,料钱3000两,伙食和茶汤补贴80贯钱。米面主粮350石,粗粮130石,牛猪羊百余头,鸡鸭鹅数十只,绸缎十匹,粗布五十匹,盐巴六筐,茶叶,生药等若干…… 黄安看着堆积如山的俸禄,看着忙碌的人群感触良多。如今每月俸禄要比做团练使高出三倍不止。这种从官府平白获得,有种另类的舒畅。 “哇,官人,这些全都是俸禄?” 杨氏三姐妹得知消息后,纷纷赶来后院观瞧。如同百灵鸟般穿梭清点查看,个个脸上写着不可思议。转了一圈回到黄安身边,明知故问道。 “当然。”黄安暗自得意,随后又上下打量三个女孩,色眯眯地笑:“这些是不是够养活你们?” “哼,坏人!”三姐妹俏脸通红,嗔怒。 “黄安哥哥,为何你的俸禄这么多?”杨娟不懂就问。 黄安见周围人都忙着搬运东西,压低声音说:“一个是送礼送的好,有三倍正俸,另外是一味中药。与负责人成为战略合作伙伴,皆大欢喜。” “一味中药?”杨莺姐妹迷糊不解。 “这个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你们三个小丫头学坏。”黄安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 俸禄领回来到了府上,那就是落入自己的口袋。老管家带人忙里忙外,清点登记,归纳入库等。 然而,今天注定是个好日子啊! 黄安与杨氏三姐妹回到内院,还没开始教学训练。恰好闻焕章从梁山泊回来,还带来一份礼物。 “相公,晁盖首领说佳节临近,准备薄礼祝贺中秋。” 礼物是是一对一尺来高,栩栩如生的金童玉女。黄金铸件,美玉雕刻,惟妙惟肖惟,价值不菲。 “这肯定又是吴学究出谋划策。”黄安笑着摇头。 “正是加亮提醒。”闻焕章实话实说,又递过来请柬:“这是豹子头林冲,林教头托我捎带送来请帖,待中秋团圆节那天,他与锦儿姑娘成婚。” “这么快?林教头是憋坏了!”黄安一惊,随即恍惚感慨。却令在边上练字算数的杨家三姐妹俏脸一红。用娇羞或嗔怪的眼神盯着黄安嘟囔。 就在黄安问闻焕章探讨梁山泊地势,山寨布局时。老管家急忙忙跑来汇报:“老爷,老爷,就在刚刚,沧州横海郡柴进派了人送来礼物。” “嗯,小旋风柴进?”闻焕章微微一愣,眉头皱起,名满天下的小旋风柴进,这位先生是知道的。 “柴进派人送礼?”黄安眉头一挑,略感诧异。没想到这位前朝后周皇族柴家子孙居然送来了礼物,这难道是听闻自己的名声远播有心结交? 不等黄安问来人在何处?老管家继续说:“对方说是来做生意的,把一挑儿礼物放下便走了。说是祝贺老爷高升为都监,又是中秋将至,柴大官人仰慕老爷,说恨不得同度佳节,共赏明月。” 黄安听到这番话,撇嘴摇头:“这柴进总来虚头巴脑。老子有婆娘,又有不少兄弟,聚在一起吃酒岂不是好?跟他共度中秋赏明月,想得美!” “嘿嘿嘿!”老管家也点头笑了笑,随即有面色凝重:“这柴进送来的礼物挺珍贵。金银元宝,器皿不少,十匹绫罗绸缎,其他古玩字画价值连城。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柴进会不会……” “富伯,放心吧!柴进只是想结交好汉,没那魄力。送来礼物,那就收起来,大不了以后回礼。”黄安思索片刻后拍板,又安慰老头一句。便吩咐把礼物分类登记清楚,以后拜访好回礼。 第五十六回 知识是第一生产力 宋朝官员待遇好不说,每年的假期还是非常多的。比如一个月旬末可以休息,每月三天假期。而且春夏秋冬每个季节初,各有三天的假期。就更别说其他如端阳,中秋,寒食等节假日。 总之,宋朝节假日不比现在少。 八月上旬末,这天,黄安没有去军营,而是在家捣鼓技术活。在后院指导亲兵,仆人如何用土方法提纯精盐。俸禄之中官府提供的两袋精盐是海盐,勉强可以。六筐粗盐巴却是属于井盐。 如同石块似的,杂质多,吃起来苦涩。哪怕是用来腌制咸菜,也有股怪味,是府上仆人吃的。由于煎煮盐方法落后,宋朝盐属于紧俏的硬通货。价格贵不说,一般穷苦百姓是吃不起盐的。 这种粗盐巴杂质多,提纯也能成为精盐。黄安书读的不多高科技不懂,可这种土方法还是知道一点。率领一帮人开始准备柴火,大铁锅,又吩咐人取来大木桶到井边打水,忙得不亦乐乎。 把粗盐巴全部用水化开,然后用干净的稻草折叠几层在空桶口,开始把浑浊的盐水过滤。又洗干净稻草上的土块颗粒,反复几次过滤后。直到盐水变得较为清澈,倒入几个铁锅中熬煮。 添加柴火的事情就不用他操心。 只要等到水全部蒸发后,就能获得白花花的精盐。 当然,这种简单的土方法,在千多年前知道的寥寥无几。对稻草过滤这种原理了解的比较笼统。自然最初的时候军汉,仆人是持怀疑态度。 他们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成,只知道听从吩咐。 当第一口铁锅里的水分迅速蒸发,盐分结晶成为白色粉末。越来越多遍布一层,人们见了惊呼。 “天呐,快看,精盐,又细又白,这太神奇了。” “哈哈,相公这个方法真的有用。” “尝一尝,咸味纯正没有苦涩,乃是最上品的盐。”也有人用手在铁锅壁上沾了一点放进嘴里。兴奋地跟着同伴说着,干起活来更加卖力。 闻焕章目睹这个过程赞叹神来之笔,也发现其价值所在,激动地向黄安提议:“相公,掌握这种方法等同有了生财之道。若是收购粗盐块,用此法熬煮贩卖,利益巨大,可以放在梁山。” 黄安果断摇头拒绝:“不不不,先生,这种方法步骤繁琐,浪费木材,又耗费人力。满足府上用度即可,想靠这个赚钱不现实,成本太高。” 的确,这种土方法成本太高了,眼下顺手折腾出来,只是黄安不想府上吃那种粗盐,避免生病等。从来没想过用这种方法来做买卖谋取利润。 闻焕章被黄安直接拒绝,以为他是看不上薄利。指着分成多组,人员臃肿的队伍诚恳地说着:“相公,这只是首次尝试,等几次后成熟了,专门建造熬煮作坊,酌情调度人手,也可以偷偷开采煤炭。这样一来,其利润非常可观呐!” 黄安能够洞察闻焕章的用意,高深莫测地摆手:“先生,先生,我有更好的办法获得海盐,人力物力减少十倍,是将来用作谋取利益的手段。” “甚么?减少十倍?”闻焕章瞠目结舌,有点不信。 “相公,此言当真?” “那是自然,到时候要多少盐有多少,无穷无尽也!”黄安拍拍胸膛,满脸笃定,目光眺望北方:“只是现在需要发展水军,需要强大的水师。” 在这个时候,黄安觉得各种知识才是最宝贵的。只恨自己当年调皮不好好念书,非跑去当兵。要是他数理化学得好,亲自配火药,造枪炮。 “黄安想到那场景,不禁叹气:“哎,知识是第一生产力。到时候先生您就会明白,我所言非虚。” “这里的事情交给先生看着,我得去另一边捣鼓。” 黄安把这种过滤,熬煮步骤交给闻焕章,他则是转战打谷场,带人开始把白砂糖给弄出来。白糖,这玩意关乎他的敛财大计,而且用处多多。一种调味料,用来消毒,加强黑火药威力等。 可以说,白糖是一种战略资源。 其实从一个多月前他就打算以蒸馏酒,白糖这两项买卖来攫取钱财。简易的蒸馏装置还在改良中。从广南西路运送来的甘蔗到位,数量充足。而且薄皮汁水多,含糖量高,最适合榨糖。 “黄安哥哥,红糖我知道,白糖又是如何获得?” “就是,白糖真如你说的那样洁白如雪,晶莹剔透?”杨氏三姐妹听黄安说要熬白糖,早已齐聚要看个究竟,她们吃着脆皮甘蔗,翘首等待。 “你们看着就行,让你们看看我的手段。”黄安觉得他这个高中毕业生在古代那就是了不得的学者。双方差距犹如跨纬度,昂首得意地笑。随着他的指挥,甘蔗,铁锅,灶台迅速准备妥当。 几架石磨前,人员就位,牛马列队。 今天只是初次尝试,动用的人过多,以后酌情减少。黄安也早已编好队,分配好任务,各就各位。 随着他一声令下,各小队动了。只见一根根甘蔗削成几段,连皮塞入特制的石磨当中。几头牛转动,石磨来回走动,浑浊的甘蔗汁流淌出来。有人用空桶换下快满的木桶,再倒入盖上纱布的木桶,过滤掉甘蔗残渣获得干净汁水。 根据清澈程度,反复一次或多次。 随后又倒入大铁锅中,灶台点火,熬煮蒸发水分。当熬成浓稠的红糖浆灭火,等待其自然冷却后。倒入一定量的水,把准备好的木炭颗粒加入。其数量根据糖浆多少添加,等待一段时间,再用细砂布过滤掉碳块等杂质,获得糖水。 这时候已经成为了淡黄色或者白色。 再次熬煮,水分二次蒸发,等待凝固,陆续出现白糖结晶。过程犹如熬煮盐分差不多,只是更繁琐,严苛。那样确保白糖结晶雪白而晶莹。 当然这种熬煮过程,这不是一蹴而就,需要时间。当结晶化的白糖装满袋子时已经是第二天。 “黄安哥哥,你真了不起。”杨氏三姐妹昨天目睹过程,眼下看到白糖,又用小碗装了一点品尝。个个笑得眼睛成了月牙,对黄安夸赞不绝。 “那还用说!”黄安被女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很得意。 白糖问世的消息很快传开。 闻焕章得知消息后,急忙忙赶来后院,一睹为快。 “哎呦,这就是相公说的白糖,果然是雪花也似。”闻焕章看到这种新鲜物事,止不住的感慨。用手沾了一点放入嘴里品尝,啧啧称赞。 “好,甜味甘醇浓厚,好东西,这白糖是好东西。蜂蜜是奢侈品,这种白糖绝对会大受欢迎。” “哈哈,我也正有此意,独家贩卖白糖攫取利益。”黄安当然知道白糖的市场价值,本就打算靠这个赚取第一桶金,有了钱就能发展势力。 随后他让张三李四带人按照他教的方法继续熬糖。与闻焕章回到内宅,说起了白糖,精盐的事。眼前只是尝试,小打小闹,需要扩展规模。 黄安取来纸笔,把两种土方法详细的罗列出来成为秘方。不仅要在济州城外庄园建立作坊,还要让水泊梁山照此进行。双管齐下,利润十分可观。只要有了钱就能买船买粮等,能做很多事。 当送走闻焕章时,已经是红阳东升。 “好啦,我该去军营了,”黄安看着看天色,见杨氏姐妹吃糖眉开眼笑,严肃的叮嘱她们:“娘子,这白糖好归好,可不能多吃,不然会长胖……” “吃多了会长胖?”杨莺姐妹大吃一惊, “那是当然,这属于高热量食物。”黄安在女孩的协助下更衣换甲,顺便把白糖的危害和用途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如可当作调料用来做烧菜…… 直到三个女孩了解白糖并保证不会多吃,让黄安放心。他这才穿戴整齐,集结队伍赶赴府衙。 第五十七回 练兵 中秋节临近,济州城变得越发热闹。 城外十里八乡的百姓纷纷来赶集,街上人来人往。继隶属于黄安老爷的铺面,酒楼推出满金额折扣,限时吃月饼等活动,吸引百姓蜂拥而来。例如首饰铺被抢购一空,酒楼人满为患,生意火爆。 其他酒楼,铺面见了有样学样,依葫芦画瓢。到处都是敲锣打鼓声,随处可见伙计在外面齐声呐喊。各种活动多样,使得百姓获益,眉开眼笑。随着耍把式卖艺的,唱戏跳舞的团队涌入城里。如勾栏瓦舍,十字路口等地人群扎堆…… “杀,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厢军军营中传来。哪怕是城里喜庆热闹,也掩饰不了阵阵喊杀。不定期会有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骑兵在城里巡逻。确保外来人流涌入城中后没有隐患? 不管是南来北往的商队,还是吃江湖饭的团体,又或是本地富户子弟人等都老老实实,不敢上演“你瞅啥,瞅你咋地”,随后干仗的戏码!也没有那种欺压百姓的恶劣事件在济州城发生。 这是知州段明喜闻乐见的,他总是这样夸赞:“好,有黄都监相助,济州和平安宁,政绩斐然。” 事实的确如黄安料想的那般。 这位段知州打定主意任期内少捞点钱,也要把济州治理的井井有条。有了成绩,以后好升迁。 厢军营地除了上千禁军,千八百厢军,自行来训练的青壮年也有千余人。如此多的人汇聚训练,吼声如雷,住在周边的百姓既安心又是无奈。 安心的是都监黄安训练的兵卒纪律严明,秋毫无犯。而且军营每天都会向百姓收购各类蔬菜,鸡蛋等。价格公道,不少人因此小赚一笔。无奈的是每天天不亮时号角声响,有点扰民。 “诸位父老乡亲,多有搅扰,还请担待。不过也请放心,过不了三两个月,城外军营便会修建好。大多军队也会转移走,以后也不会扰民。” 这天清晨,黄安画完卯,率队来到军营。见到附近百姓汇聚,了解情况后,满脸歉意又真诚的说明情况。随后保证用不了多久会转移走云云。 其实这一点从招兵那天就已经有所考虑。铁甲禁军一般情况是驻扎在城外,非诏令不得入城。如跑到蓟州驻扎就粮的禁军就是在城外设立营地。 黄安这种经验丰富的军官自然心知肚明。而他也在城外选择好了营地选址,就是在水军港湾和济州城之间,地方僻静,依山傍水,易守难攻。 济州官府也集结工匠,动员周边百姓修建军营。黄安去过几次,指导建设防御工事。只要等城外营地修建好,驻扎在城里的军队立刻迁出。 厢军军营内,大体划分为四个区域。 除了兵舍,库房等食堂等生活区。禁军,厢军,乡勇各自占据一片区域,列成百人方阵训练。训练强度逐步增强,尽快训练出合格的新兵来。 没错,处在训练阶段统称新兵。 然后再找时间到各处剿匪作战,经受血与火的洗礼。慢慢成为一个铁血老兵,直至战斗经验丰富。历经一场场的生死搏杀,活下来才是精锐。 光是训练,永远成为不了精锐。 同时黄安也要完善军规条例和惩处制度。如他麾下正规军无论是禁军还是厢军,会以一都百人为训练基数,月月考核评比,成绩最优秀的前三名有奖,如奖励米面钱粮,特制的武器等。最后三名会有相应的惩罚,如要承担夜间巡逻,军队伙头军,处理军营卫生等一系列杂活。 这是团队比拼,个人同样有排名,排名靠前的有奖励,受到提拔重用。最末尾的淘汰有人替补,如末尾禁军会降级,由表现优异的厢军顶上,厢军则被乡勇取代。凡是晋升者都会成军官。 只有赏罚分明,面临危机意识才会激励将士努力训练。 黄安要做的就是挑选出精锐组建尖刀营。再根据兵员素质,实施打乱重新编队。毕竟兵员身体素质有好的有坏的,平衡够,才公平公正。而且也能随时抽调表现优异者组成精锐之师…… 军营中伙食是一天三顿,非常不错。 如早膳,米粥搭配馒头或者烙饼,管够!午膳晚餐,红烧鱼或是肉食,一个鱼头豆腐,一个蔬菜乱炖。主食米饭,馒头,还有一碟酱菜。黄安没有搞特殊化,每天都是在军营中吃饭。伙房顶多会增添一个炒鸡蛋或肉片香干等小炒。 杨莺姐妹最初做些好吃的送到军营之中。却被黄安委婉拒绝。要跟士兵们同吃同训练,身先士卒做表率,遵守规矩,不能搞特殊化,双标化。 正是他以身作则,军营纪律无人敢触犯。 正是军营中的伙食丰盛还管饱,军卒营养充足,才能跟得上训练。而且身体一天天变得强壮起来,训练强度也逐渐提升。严苛的军规条例约束,劝退偷奸耍滑之人,使得军队有了新气象。 “能吃饱吃好,是因为谁?”“吃水不忘挖井人”的思想也悄然传开,黄安在军中威望无可撼动。 午时,黄安正在吃饭,亲兵领着一个衙役进来。这人见了黄安,唱了一个肥喏,恭敬地行礼。 “黄都监,段相公请您入府衙议事!” “哦,不知是何事?”黄安一边继续吃着,一边问。 这种传话的衙役基本上都是心腹人,最是聪慧机敏。常年跟随在主子身边,知道的事儿不少, 果然,那衙役不敢怠慢,把自己知道的说来:“回都监相公,具体小人不知。只知道是京城来人,送来了不少武器装备和钱粮,段相公请您去接收。另外他老人家还有件事专门嘱咐你。” “哦,京城送来武器装备?”黄安听到这番话心中欢喜。知道是那天自己哭穷,蔡京答应有了动静。至于段明有什么事专门嘱咐他没有细问。 一是衙役不知道,二是去了便知晓。 小半个时辰后。 黄安吃完午餐,把军营中的训练事务交给石宝,郭盛。又令吕方率领百来军汉随行,入城后赶赴府衙。果然就见外面街上有数十辆马车。随行全都是装备精良的禁军,是从汴梁城来的。 黄安大步入了府衙,在后堂见到段知州。对方正在与蔡府的干办喝茶说笑,态度亲热,宛若兄弟。来者不是张干办,而是蔡府诸多干办之一。 “哎哟,镇北,来,快来,这位是蔡府李干办。”段明见到黄安来了,立刻亲热地挥手示意介绍。黄安也露出一个笑脸,与蔡府干办见礼。 三人喝着茶,攀谈说笑。 这位李干办,那是李都管的侄子。此次赶来济州,除了送武器装备外,就是特意感谢段明。因为黄安说事后有重谢,的确是有,还是段明特意准备。张干办两手空空没有,所以才会记恨。 蔡京是什么人?那是当朝太师。 答应过的事自然不会食言,而且出手也非常惊人。这次送来了两千套铁甲,三千套犀牛皮甲。强弓两千张,劲弩千八百,神臂弓一千多架。好马五百匹。十多万贯军饷,以及三万石粮草。由二十多艘两千料大船装载搭乘赶来济州。 其中十艘兵船,也是专门调拨来。 府衙外街道上数十辆马车上的装备只是冰山一角。 黄安得知太师调拨的武器后心中窃喜,感慨这老头的果然说话算话。一下让他省去很多功夫。如有了船就可以招募水军训练,不用浪费时间。 三人东拉西扯,一杯茶又是见底。 段知州拉着李干办的手,边往外走边连声保证:“哈哈哈,李干办,你一路舟车劳顿,先下去安歇。到时本官设宴款待,把地方富户乡绅请来,共度中秋,赏月吃月饼。绝不让兄弟白跑一趟。” “好,那小弟全听段相公安排。”李干办笑容满面,连连回应。他知道对方这是给自己创造敛财的机会。他不远来到济州还不是图一个满载而归? 黄安一同送这位李干办,同时又吩咐焦挺,吕方带人通知军营,开始接收从京城送来的装备…… 第五十八回 郓城有内鬼 送走了蔡府的李干办。黄安与段明又回到后堂入座。喝着衙役换上新的茶水,闲聊着军队训练情况。以及这批装备送达后,再多招募一些青壮训练成军。那样只需要管吃住,不用发军饷。 这样能够极大的降低官府财政预算。段知州利用职务便利还能从中多搞一点钱,又何乐而不为?黄安当然知道这位的打算,自然是说明难处,多多争取钱粮调拨,尽可能减轻自己的压力。 无他,养兵各种开销花钱如流水! 一杯好茶见底后,段知州话语一转,说起了正事:“镇北,把你请过来,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相公有事只管吩咐!”黄安放下茶杯,正襟危坐。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段知州笑着摆手,继续说道:“前两天,沧州横海郡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使人送他一份厚礼与我庆祝中秋。并邀请我前往沧州做客,柴大官人名满天下,热情之至……” 柴进也送礼给这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安心里嘀咕“这位柴大官人莫不是有意为之?”,他想着事,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边喝茶边静静听着段明的话。 这家伙夸完柴进后,又满脸的为难:“你也知道,我等州官责任重大,无法轻易离开本州。所以柴大官人的邀请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本官准备好了礼物,镇北替我走一遭如何?” 黄安听说果然是这样,这个回访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他正愁如何找理由请假,外出游历一番。没想到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真是天助我也! 当然,他没有表现得太过欢喜,反而眉头紧皱为难:“这…按理来说,相公差遣,下官不敢说半个不字。可是这柴进柴大官人乃是后周柴家人,身份敏感……我等州官登门拜访,传扬会落人口舌。万一被小人拿捏诬蔑,后果很严重。” “嗯,镇北,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段明脸色变了变,随即眼前一亮:“不用担心,官府近来采购牛羊马匹。镇北率队负责接应,领取公文印信,顺道回礼登门拜访。这样别人无话可说。” “好吧,那我就替相公走一遭。”黄安思索片刻后,答应下来。借此机会他找柴进还有其他事。 “哈哈哈,好,一切有劳镇北。”段知州大喜过望,例如黄安公事外出假期,支取盘缠保证连连。 “不知镇北何时赶赴沧州?” “过完中秋佳节,顺便安排好训练事宜。”黄安回答。随即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严肃道。 “对了,相公,下官有一个重大发现。” “哦,是何发现?”段知州见他严肃,也认真起来。 “就是前段时间,何观察带人到郓城县抓捕晁盖,吴用等凶徒,却偏偏被走脱,其中必有蹊跷。” “什么蹊跷?” “当时审问那么仔细,动作又那么快,晁盖等人如何得知?偏偏就是这样跑了,应该有人通风报信。我料定官府之中有内鬼,期间通风报信。何观察也交代过,当时知县时文彬患病在家。” “镇北,你的意思是?”段知州来了兴趣,追问道。 黄安恶狠狠地说道:“必须要把这人揪出来,潜伏在官场中太过危险。要是趁着我离开济州后,骤然跳出来与梁山贼人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嘶”段知州是倒抽一口凉气。 黄安见差不多了,猛地起身,主动请缨:“下官亲自赶赴郓城坐镇,把这件事情给调查清楚,再把暗地里的老鼠揪出来,洗刷掉何观察的冤屈。也保证我济州固若金汤,不惧梁山泊来犯。” “好,那全赖镇北奔波。”段知州见黄安主动请缨要去抓内鬼,心里高兴无比,又怎么会拒绝?当即也是起身,拉着黄安说些好听的拜年话。同时吩咐衙役取来笔墨纸砚,写下文书扣官印。 随后黄安又跟这位段知州东拉西扯几句,便作别告辞。领了公文,请好假期,又支取一笔钱粮…… 厢军军营之中,自从京城送来武器装备的消息传达。营地里轰动起来,除了那些笔挺战军姿的人不能动。其他大多数人纷纷前去接收装备。 一车车武器装备,粮食,军饷送来 当得知这些都是东京调拨来的,没有人去念蔡太师的好。反而是私底下议论着黄安这位军事主官。因有能耐有本事,才会使得麾下将士受益。 蔡太师这老头子也是很大方。 两千套铁甲,三千套上好的犀牛皮甲。强弓劲弩数千副。足够武装起十营五千兵卒。这一下子更使得装备库存充裕,暂时不用为装备发愁。 尤其是神臂弩,这种比破甲连弩杀伤力更强许多。 神臂弩,又称神臂弓,北宋神宗时期由李宏发明(史书也有说为李定),乃是当今时代可怕的利器。 神臂弩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配上无翎短箭,弩身装有机关一个人用脚踩便可操作使用。最大射程远达三百多步,号称其他器械都及不上,神宗时期成为宋军弩手的制式兵器之一。 弩机身体构造使用的是坚韧的山桑木和结实的檀木以及钢铁制成,弓弦为麻,威力恐怖,穿透力相当强悍。在历史记载中,百步之内,可以射穿重甲。是当时宋朝乃至全世界最可怕的大杀器。近些年来,令辽国,西夏大吃苦头。 由于制造不易,管控严格,如战场上宁可损坏也不留给敌人。这种武器几乎不可能流落到民间。 连济州官府申请调拨,也不过三百余架。而蔡太师直接调过来一千多架,可见其中的差距。列装队伍熟悉操作后,一下子令军队战斗力大增。 除了神臂弩,还有那十余艘兵船。 这可不像那种用来运货的货船,而是专门为水战而建。船体呈流线型,船身两侧挂着十余面巨型橹盾。船头装设有床子弩,底部舱室空间大,建有密封舱。是那种内陆,海战双用兵船。 唯一缺陷就是建造的时间长,即便十艘兵船保养得好又翻新过,看起来跟新的一样。但是仔细看,边能看出端倪来,战船样式也充满古风。 没办法,北宋时期造船业发达,远洋船队甚多。贸易的路线一度达到了东南亚、中东,据记载倭国,高丽、勃泥、大食等50多个国家皆是宋朝的贸易伙伴,最远的地方甚至能达到非洲。 商队将宋珍贵的陶瓷、丝绸商品销往世界各地。宋朝庞然大物般的木兰舟也在海外获得神舟之名。海外小国来拜见导致统治阶层骄傲自满。海运贸易的繁荣与“开疆拓土不足”有着密切的关系。 从不重视海军这一点可以看出。 为了防范北方辽国和西夏,国内只加强步兵和骑兵。水军几乎被放弃,几支水师年年被压缩编制。如登州的平海军,鼎盛时期有两三万军卒,如今只有五千,假模假样徘徊近海防范辽国。 再比如东京城的皇家水师舰队,犹如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宋徽宗执政期间沦为取乐的对象。每年阳春三月时,金明池会开放供百姓游玩。水师按照标准展开各种表演取悦皇帝和群臣…… 可见,水师是有多么不受待见不被重视。 前朝后周组建起来的庞大水师舰队,本来是想跨海北伐。奈何在北宋不是被拆掉当木柴烧,就是卖给商队,舰队也不复存在,泯灭在历史中。 言归正传,蔡京调拨过来的十艘兵船是翻新过的。纵使如此,也令来接收的石宝,吕方等人兴奋不已。再破旧的兵船也比普通货船要强得多。 接受了这批兵船,他们便以官府的名义开始在各个渔村招募兵卒,争取尽快把水军组建起来。无论是将来作战还是经商,好处是难以估量! …… 汴梁城,近来又被一个消息轰动全城。 太尉高俅派殿帅府骑兵追杀金枪班教师徐宁,又是在野猪林下黑手。开封府两个衙役张龙,赵虎被斩杀当场,殿帅府二十余个骑兵全被杀死。 徐教师被他表弟金钱豹子汤隆所救,不知去向。 这则消息犹如飓风般刮过,使得全城为之轰动。大街小巷,酒楼茶肆,勾栏瓦舍等地方议论纷纷。太尉高俅所做的无耻之事,又被人骂上了天。 “该死,该死啊!”高俅在府上骂骂咧咧,咆哮连连。滥用职权敦促开封府下达海捕公文捉拿。 第五十九回 济州郓城县 济州郓城,这是座十万人口聚集的上县。因比邻水泊,水陆交通便利,富庶程度不逊色济州城。郓城也是传奇之地,晁盖,吴用皆是来源于此。 半年前,郓城新到任一个知县,姓时名文彬,这可是个好官。此人在官场十多年,颇有名望。说他为官清正,作事廉明。每怀恻隐之心,常有仁慈之念。争田夺地,辨曲直而后施行;斗殴相争,分轻重方才决断。闲暇抚琴会客,也应分理民情。虽然县治宰臣官,果是一方民父母, 当然钱是个好东西,谁不喜欢? 时大老爷,也会捞点偏门补贴家用。 毕竟不懂得人情世故,在宋朝官场上混不下去。 要是按照历史轨迹发展,丢失了生辰纲没能追回来,知州段明被流放。这个已被革除职务留用的时县令撑不到任期结束,就被赶走不知所踪。 从东京城调来新知县,继续其他的故事。 不过有了黄安这个家伙横空出世,一举夺回来生辰纲送到蔡太师手上。段知州也趁机投靠太师,这个时文彬也跟着沾光,坐稳了知县一职。 这位的确颇有才干,把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任何冤假错案,郓城县中多有百姓夸赞。三四百个厢军及衙役,又有号召的青壮协助守城。 严苛排查入城队伍,不放过蛛丝马迹。同时在各处张贴告示,呼吁城里的百姓监督陌生人等。这样做法是杜绝梁山泊贼人混入城里破坏。 总之,郓城距离梁山泊最近却防卫森严,固若金汤。 保住了乌纱帽,甚至保住小命。时文彬对黄安是非常感激的。近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做起事来如有神助,治理小小的城池信手拈来,境内太平。 郓城又有一文两武,不惧贼寇。 两武,指的是本县两个都头朱仝,雷横,武艺高强。一文,则是本县颇有名望的押司宋江宋公明。 这人可了不得!那押司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又称宋三郎,祖居郓城县宋家村人氏。为他面黑身矮,人都唤他做黑宋江;又且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 嗯上有父亲在堂,母亲丧早。下有一个兄弟,唤做铁扇子宋清,自和他父亲宋太公在村中务农,守些田园过活。这宋江自在郓城县做押司。他刀笔精通,吏道纯熟,更兼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上馆谷,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端的是挥霍,视金似土。 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如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周人之急,扶人之困。以此山东、河北闻名,江湖绿林之中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的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本来时文彬心情挺好,可这两天骤然发生的变故让他的心情再次跌落谷底。无他,他所看好的副手,本县第一押司宋江杀了自家婆娘阎婆惜! 及时雨宋江畏罪潜逃,不知所踪。 那阎婆惜的老娘阎婆一哭二闹三上吊,大闹公堂。使得有心包庇宋江的时文彬陷入两难境地。 郓城繁华的街上,一个文人打扮的青年,从入城后便听见那大街小巷,到处有人在议论宋江杀妻事件,不禁惋惜地叹气:“哎,时也命也!” 此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刀削面庞,一部钢针短须。一看其面容,不是兵马都监黄安又能是谁?身边跟着杨氏三姐妹,焦挺和几个亲兵。 没错,领到任务后,黄安安排好各项事情后做起了甩手掌柜。带着焦挺,吕方和两三百禁军赶赴郓城。杨家三姐妹知道他要上梁山吃喜酒,便随行相伴。眼下乔装打扮入城,查看情况先。 只是没想到,他终究来迟了一步。 宋江这个宋三郎于前天晚上杀了自家妻子阎婆惜,昨天凌晨逃窜不知去向,正全城封锁抓捕。 黄安之所以在段明那里旧事重提要来郓城抓内鬼。他就是想把这个黑鬼提前给弄没,免得留祸患。顺便解救一下阎婆惜,看看这女人有多漂亮。 万万没想到,宋江中秋节都不过就杀了人躲藏。而那“花容袅娜,玉质娉婷”的阎婆惜尸首分离。 “我来迟啦,我来迟啦……,婆惜,没能救下你啊!”黄安想到红颜薄命的女人,又是连番摇头。 杨氏三姐妹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柳眉倒竖,颇为不悦:“官人,那什么阎婆惜真的那么漂亮?” “你来郓城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吧?” 黄安听出女孩语气中的不爽,似笑非笑诶调侃:“我只是听说有这么个人,怎么啦?你们这是不高兴?” “我们哪敢?”杨莺嘴上这么说,但脸上表情出现了她。杨燕,杨娟两女的不高兴也写在脸上。 黄安搂着乔装打扮成假小子的三女,感慨连连:“我只是想看看又没别的意图。这么一个能歌善舞的美人,被他男人割了脑袋,红颜薄命。” “哼,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就是,与你越熟悉,越知你很花心。” 杨氏三姐妹女扮男装,跟黄安勾肩搭背嘟囔着。一行人走在热闹的街头,沿途询问,直奔县衙。 此刻的县衙,知县时文彬升厅公座,左右两边排着公吏人等。本县两个都头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率领一队衙役从宋家庄返回来复命。 本县尉司管下,有两个都头:一个唤做步兵都头,一个唤做马兵都头。这马兵都头管着二十匹坐马弓手,二十个土兵;那步兵都头管着二十个使枪的头目,二十个土兵。 这马兵都头姓朱名仝,步兵都头雷横。两个勇猛非凡,非是等闲人也!以此郓城众人保他两个做了都头,专管擒拿贼盗,贼人不敢来犯。 因为宋江杀了人逃窜,死者母亲阎婆又大哭大闹,言之凿凿地要求抓捕宋江的老爹宋太公来顶罪。正是这朱仝和雷横带领一票人马前去捉拿。 只是宋太公没有带回来,却带回来一张官府文书。 朱仝和雷横两人与宋江的关系非常好,自然帮着他说话。连带着手里下的众公人收了好处,嚷道:“相公,宋太公于三年前出了宋江的籍,告了执凭文帖。见有抄白公文在此,难以勾捉。” 知县时文彬本就有心为宋江开脱,确认公文无误后,便道:“既有执凭公文,他又别无亲族。可以出一千贯赏钱,行移诸处海捕捉拿便了。” 哪知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阎婆惜的姘头张三张文远得知这个消息,又挑唆阎婆去厅上披头散发,又哭又闹,来告道:“宋江实是宋清隐藏在家,官府也并未搜查宋家庄。哇哇,相公如何不与老身做主,去拿宋江?” 知县喝道:“他父亲已自三年前告了他忤逆在官,出了他籍,断绝父子关系。见有执凭公文存照。证据确凿,官府如何拿得他父亲兄弟来比捕?” 阎婆告道:“相公,谁不知道他叫做孝义黑三郎!这执凭是个假的,只是相公做主则个。” 知县道:“胡说!印信公文无误,如何是假的!” 阎婆在厅下叫屈叫苦,哽哽咽咽地假哭,告相公道:“人命大如天,若不肯与老身做主时,只得去州里告状,喊冤,只是我女儿死得甚苦!” 那张三又上厅来替她禀道:“相公不与她行移拿人时,这阎婆真的会去上司告状,倒是利害。详议得本县有弊,倘或来提问时,小吏难去回话。” 知县不想把事闹大,只得押了一纸公文,便又差朱仝、雷横二都头当厅发落:“你等可带多些人,去宋家村宋大户庄上,搜捉犯人宋江来。” 朱、雷二都头领了公文,便点起人马准备抓人。 “且慢!”也就在这时,公堂外响起雷霆断喝。大厅里面的人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看向外面。 “何人在外喧哗?”时文彬回过神来,一拍惊堂木。原本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让开一条道路。把站在前方的黄安及杨氏三姐妹等人让出来。 “时知县,这简单的一件案子,如何反复还不成定论?”黄安大踏步进入大厅,无视其他人,盯着高堂上的时文彬:“公堂哭闹成何体统?” 时文彬只是盯着黄安没有说话。 边上一个师爷模样的官吏起身喝斥:“大胆,你是何人?” “放肆,我家相公乃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焦挺瞪着一双牛眼,看着那人瓮声回应。同时把公文印信拿出抖开来,扫视众人喝斥:“相公奉命前来郓城公干,尔等还不来见过?” “甚么?济州黄…黄相公?”时文彬几乎是蹦将起来。快步绕开案桌下来,先是打量黄安的确是上任前拜访过。又看清楚官府公文确认无误。 他唱了个大喏,双手交叉于胸前,行礼:“郓城知县时文彬见过都监相公,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尽管北宋崇文抑武,武官们地位比不上文官。可那仅限于同级之间,七品知县见到五品官员。那还得要毕恭毕敬的行礼,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第六十回 黄都监断案 “时知县不必多礼。” “尔等楞着做甚?还不赶紧来见过都监相公?”时文彬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呼喊,顿时恼怒地吼叫。立刻令其他人回过神来,纷纷上前行礼。 “我等拜见都监相公!” “免了免了。”黄安看着所有人都鞠躬,笑着摆手。 “不知相公驾临郓城所谓何事?”时文彬趁势问道。 黄安没有隐瞒,实话实说:“这倒也没什么。还是生辰纲被劫一案,就是何涛何观察临死之前说出很多有用的信息。当时抓捕晁盖等人非常机密。再见到你之前,是与本城押司宋江接触过,也说明过来此的目的。而且根据收集到的情报,那天宋江快马出城,我此来是找他问话。” “哎,宋江杀了人畏罪潜逃,不知去向。”时文彬听到这番话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宋江哎宋江,你到底做了啥?知道也不能庇护,满脸无奈。 “这么巧?”黄安故作疑虑。 “呜呜呜……”一直赖在地上不起来的阎婆子看到张三的眼色。哇哇的几声嚎哭,爬了过来:“都监相公,还请为老身做主啊!宋江那厮杀了我女儿,当时夜晚我在楼下听到我女儿喊捉贼。老婆子怀疑多半是我女儿发现秘密被灭口……” “这位便是那阎婆?”黄安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太婆扑过来。皱眉退后几步,又看向时文彬问。 “正是阎婆。”时文彬忙回答,又上前喝住阎婆。 黄安瞥了眼搅屎棍张三,看向阎婆郑重地说道:“阎婆,你放心,宋江杀了人,那就得以命抵命。官府会为你做主,时知县也会秉公执法。任何人不能挑衅朝廷的法律,绝不放过坏人。 你女儿没了,从此失去依靠,官府也会从宋江及宋家庄索赔钱粮,保证你衣食无忧,吃穿不愁。使得你老有所依,百年后有人料理,你觉得如何?” “多谢相公,多谢相公开恩。”阎婆磕头如捣蒜。 “相公果然考虑周到,下官不及也。”时文彬在边上啧啧称赞。他打心里也是觉得黄安这个方法好,不仅表明官府的立场,还有了善后安排。 “本官只是建议,案件如何审理,还需要你来拍板。”黄安摆摆手,看了看时文彬,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乃是本县知县,堂堂县尊老爷。岂能没有自己的气势被别人拿捏住?” “望相公教我?”时文彬双手交叉行礼。 黄安扫视在场众人,又看向外面的百姓朗声说道:“宋江杀人,地厢,保正,邻里等人众亲眼所见。那是不争的事实,官府要抓,严格查办。但是追根溯源问题出在哪里,如何不把此案调查清楚再行定夺?本官入城便听见两种议论。一种是宋押司杀妻,另一种则是宋江脑袋发绿……” “扑哧……”几个衙役没忍住笑出声来赶忙捂住嘴。其他人的脸色古怪,有意无意地看向文案押司张三。这小子脸色瞬间煞白,心里暗道不妙。 这时,公堂外面人群中一阵嘈杂声响起。 “相公,相公,我要告发。” “对,我等要告发,与宋江案有关。” 随着外面人群散开,只见张三,李四领着十来个手下和众多街坊邻居涌入公堂,齐齐拜倒高呼。 没错,黄安率队入城查看情况先,在得知宋江杀人逃窜。在来时的路上便让张三李四带人到乌龙院打探情况,召集街坊邻居作证,不放跑坏人张三。避免这家伙好色荒淫,祸害自家闺女。 街坊邻居都怕,所以都来了! 这也是黄安目的之一,不放跑任何一个坏人。张三这种忘恩负义,披着人皮的禽兽绝对不能留。过街老鼠张三也要把把这与自己同名的人弄掉。 青草蛇儿李四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双手拖着诉状:“县尊老爷,我等要告发本县押司张三张文远,近一个月来与师父宋江外宅阎婆惜通奸有染。搅得几条街鸡犬不宁,满城风雨,令人切齿恨。还望县尊老爷将之绳之以法,按罪惩处。” “什么?有这种事?”时文彬下意识地问。 一众年岁不一,长短不齐的百姓纷纷拜倒控诉:“是啊是啊,我等街坊邻居皆可作证,这张三总是趁着宋押司在官府忙碌的时候,无论日夜都来到乌龙院找师娘喝酒嬉闹,着实有伤风化。” “可恨,可耻。”时文彬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多少也听闻过这种事情,只是有些不信,眼下这么多人来告发,不得不信,不由自主地看向张三。见这小子脸色煞白,做贼心虚,又看见不少衙役幸灾乐祸的表情。对此事已信了八九分。 “不知相公有何高见?”时文彬请示黄安。 黄安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说着官场话建议:“我大宋最是讲究礼仪法治。这种欺师灭祖,胡搞乱搞的行为着实可恨,大逆不道,依法论处。” 时文彬得到黄安的支持底气十足,当即登高而坐,又吩咐衙役搬来椅子供黄安入座旁听,这才一声断喝:“哼,来人呐!把张三给我抓起来。” 左右两班衙役应声,如狼似虎地扑出来。七手八脚地扭住文案押司张三张文远,又按倒在地。 时文彬一拍惊堂木,喝斥:“呔,张三,你背着授业师长宋江,暗地里与师娘通奸,该当何罪?” “县尊,冤枉,冤枉啊!”那张三被摁倒却是大声叫嚷,抵死不认账:“小人乃是本城押司,又是宋押司的学生,又岂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定是这群闲杂人等故意诬蔑于我,还望相公明鉴。” “这……”时文彬被问住了。正所谓抓贼见赃,捉奸要双。现在阎婆惜死了,死无对证。仅仅靠张三李四带着街坊邻居的口头证词,有些难办。 “哼,你这厮敢做不敢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黄安享受着杨氏三姐妹轮流捏肩,冷冷地看着跪地狡辩的张三。放下茶杯,大声喝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个人说你做了坏事,那人可能在诬蔑。可成百上千整个郓城的人都说你私底下与师娘通奸,难道别人都在诬蔑?” “这…这个……”张三被一下子问住,却是连忙辩驳:“抓贼见赃,捉奸要双。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小人不服。冤枉,冤枉,县尊为我做主。” “哼,任你狡诈似鬼,也得讲究礼法,有些事做不得。”黄安人等地看着这小子如看个死人:“你整天往乌龙院跑,阎婆那是最铁的证人。她老人家若是说你乱搞,你有千张嘴也辩不了。” 黄安一甩袍袖,转向阎婆:“阎婆,本官来问你,是不是这张三在背后怂恿你来大闹公堂?意图为你女儿报仇,还有这家伙是否私底下总是来勾搭你女儿,以至于做出荒唐事来,被周边街坊邻居得知。 你实话实说,不要顾忌其他,也不用怕别人威胁,此事与你无关,官府承诺有效。若故意包庇说假话,本官却是有办法证实,到时数罪并罚。” “相公,这这……”阎婆满脸纠结为难,眼角余光看向张三。想起这小子时常孝敬自己,又想起自己的女儿死后名节不保,陷入两难,难以作答。 黄安见到阎婆子犹豫不决,不爽地冷哼一声:“哼,这张三总是往乌龙院跑,与你女儿鱼水之欢。没少送东西给你们母女,必定留下气味。来人呐,去找几只狗来,闻出这张三的味道。若是,那就说明经常幽会,这件事铁证如山。然后给我狠狠地打这厮们,直到认罪为止。” 时文彬大声叫好:“好,这个方法好,乃是神来之笔。快,快把后面的狗牵过来,嗅一嗅这张三。” “哎哟,相公,县尊,真不关老婆子的事啊。”阎婆听到黄安说出这个办法来脸色巨变,知道再也隐瞒不住,吓得瘫软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全是这张三张文远,在一次跟着宋押司来家里吃酒。哪知道这小子满肚子男盗女娼,宋押司是引狼入室,从那时候起,这小子总是趁着……” 随着阎婆指着张三张文远把最近的事情如实说来。张三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身子一下子瘫软在地。而聚集在公堂外面的百姓无不是拍掌称快。 第六十一回 张三在劫难逃 人性的卑劣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阎婆可不会说自己是因贪图钱财而让女儿在外找野男人。也不会说自己女儿阎婆惜不守妇道,专门勾引年轻俊俏的小伙,而嫌弃宋江黑三。 而是一个劲地说张三张文远不是个东西,不是假借师傅宋江要找东西的借口上楼,然后趁机抱住阎婆惜如何如何,就是以此为要挟强行云云。 反正把张三狼说成了无恶不作,丧心病狂的坏蛋。连他在郓城天天泡在勾栏瓦舍与风尘女子饮酒作乐,调戏良家妇女之类的坏事一一揭露。总之,本县押司张文远,一文不值,坏事作尽。 “啊,老猪狗,你敢……”张三听到这番话恼怒至极,目眦欲裂。边吼叫边想要恶狗扑食让阎婆闭嘴。却被周围几个衙役死死按住行凶不得。想破口大骂,也被人扇嘴巴子又拿棒子堵住。使得他只能满眼怨毒地看着喋喋不休的阎婆。 阎婆吓了一跳,不过看见张三被人按住,动弹不得。又看到州官黄安那鼓励的眼神,继续说着张三近来所犯的罪行,彻底让对方无法翻身。 左右两边的文案下笔如有神记录着,化为呈堂证供。 端坐在清正廉洁牌匾之下的时文彬越听脸色越阴沉。看向张三张文远的目光越发不善,厌恶,嫌弃。怎么也没想到此獠如此的不知礼义廉耻? 他也醒悟过来,这位黄安相公此行来郓城公干不假。却也是有心要办这个张三,才会这般上心宋江案件。果然如他所言不放跑任何一个坏人。 “此事与老身无关,全是押司张文远巧言令色哄骗。我母女是外地人,不敢得罪,望县尊老爷做主。”阎婆把始末缘由说完后,嚎啕哭喊。 不一会儿,就有公人把当堂证状拿过来让她签字画押,又从李四手中那里拿过诉状,一同呈给县尊。 时文彬按流程扫过诉状公文,勃然大怒,一拍惊堂木:“哇呀呀,张三张文远,宋江是你授业师长,处处栽培提携,待你不薄呀!你这厮岂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在本官面前屡屡狡辩,还居心叵测试图坑害师长宋江,有何话说?” “小人…小人,无话可说。”那被按住的张三知道自己是完了,老实的认罪,却突然看向黄安:“小的从未得罪过相公,为何欲治我于死地?” “不不不,本官不是针对你,而是纠正这股歪风邪气。”黄安放下茶杯起身,巡视周遭朗声说道:“若是男女单身,丧偶或是离婚,遇到有缘人,相互看上眼,你情我愿,那是缘分注定。谁也无法阻止,他人乃至官府都无权过问。” 这番话顿时让公堂外面的百姓表示赞同,不禁叫好。 “没错,相公说得正是。” “你请我愿,看上眼,别人也管不着。” …… 人群中不断有人此起彼伏的附和,或是议论纷纷。一些有过类似经历或聪慧之人,明白黄安接下来所言。看向被按在地上的张三充满鄙夷。 果然,只听到黄安安继续说:“可那是建立在双方都是单身的情况下。有夫之妇,有妇之夫这种情况。当第三者插足破坏别人的家庭,以至于双方发生矛盾或因爱转恨,甚至造成人命,乃是国法不能容忍。 郓城押司张三身为公职人员,不以身作则带头做表率,反而知法犯法,忘恩负义,与师娘勾勾搭搭,行为极其卑鄙,影响极其恶劣,不严厉处置,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立案警示他人。” 公堂外面的人群又是掀起嘈杂,义愤填膺地呐喊。 “对,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这种害群之马,必须要严惩不贷。” “对,宋押司看错了人,才会收这厮成为学生。” “肃静!”时文彬一拍惊堂木,待到公堂内外安静之后。他见黄安不再说话,条理分明的断案:“张三,你这厮两面三刀,忘恩负义,着实可恨。眼下证据确凿,满城风雨,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呐,把这厮拖下去关入死牢,择日宣判。” 一帮衙役冲上来,把张三拢肩头抹二臂,拖走。 “相公,宋江案子?”时文彬请示黄安。 “本官是旁听,是你在断案。”黄安翻了个白眼。 时文彬不敢怠慢,讨好又谦虚地笑道:“这件案子较为复杂,相公又是上官,还望指导则个。” “行吧,本官便给你梳理一遍。”话都说到这份上,黄安见对方看来,抿了口茶水,侃侃而谈。 “宋江杀人案非是偶然。贼人张三伏诛,这才梳理清楚,通透。宋江有了杀妻动机。无非是徒弟张三令自己难堪而愤怒,失手杀人,畏罪潜逃,可终究杀了人,触犯我朝王法,法不容情。 阎婆惜已经殒命,阎婆年老体衰,无人赡养,也要考虑清楚。那个被你抓的唐牛儿的确是不知实情,关在牢里做甚?浪费粮食,还占地方。放出来,协助阎婆安葬死者,又在两三年内,给阎婆打柴,挑水等,做些体力活,以做惩戒。” 这个黄相公果然考虑到位。 时文彬也是久混官场之人,听着黄安的话不禁啧啧称赞。这一下自己思路清晰,知道该如何去做。待到黄安说完闭嘴继续喝茶,一拍惊堂木断案。 “来人呐!速速下令各处严加捉拿逃犯宋江。传召宋太公,需要为不孝子宋江所犯之罪行做出赔偿。赔偿多少由阎婆与宋家人协商,唐牛儿无知使犯人宋江逃脱,罚做苦力三年。退堂……” 时文彬迅速把案件定性,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直接宣布退堂。临行前,还向黄安行了一礼,邀请道:“相公,蒙您搭救,望到后堂一叙。” 说罢,时文彬起身,从左边廊道退下。 黄安喝干茶水起身,看着阎婆语重心长地说:“阎婆,这是最好的结果,宋江官府必定要抓的。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以后的日子还是要过,所以,本官为你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不然你一个老人家无依无靠,又何处安身?” “多谢相公,多谢相公开恩。”阎婆闻言拜倒高呼。 这个老太婆其实最初的时候的确只是想给女儿报仇,要让黑三郎宋江偿命。可缓了两天后又担心自己的今后余生,谁来伺候,谁来养老。黄安说出赔偿时却让她看到希望,在隐隐明白这位相公要弄张三,选择站队令张三在劫难逃。眼下官府宣判自己来洽谈赔偿,她自然感激。 “谁是朱仝,雷横?”黄安没有管阎婆,而是扫视众衙役询问,与此同时,目光也落在两人身上。一个是长髯汉子,一个则是紫色面皮的汉子。 “小人便是朱仝。”那长髯汉子抱拳。 “相公,小的是雷横。”紫脸汉子露出讨好地笑。 “哦?”黄安闻言,仔细打量这两人。 那朱仝,身长八尺四五,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他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似关云长模样,满县人都称他做美髯公。原是本处富户,只因他仗义疏财,结识江湖上好汉,学得一身好武艺。 那步兵都头姓雷名横,身长七尺五寸,紫棠色面皮,有一部扇圈胡须。为他膂力过人,能跳二三丈阔涧,满县人都称他做插翅虎。原是本县打铁匠人出身,后来开张碓坊,杀牛放赌。虽然仗义,只有些心匾窄。一身好武艺,颇有名声。 哪怕这两人穿着衙役服饰,只是都头,却也有股气势。 果然是两条好汉,黄安也不禁在心中中存在一声。 “好,你俩随我来,本官有事要问。” 黄安冲两人笑了笑,撂下一句后,便带人追入后堂。朱仝,雷横齐齐应了声“是”,却没迈步。哥俩对视一眼,好似相互鼓劲,才紧随其后。 两人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或许是这位爷突如其来的来郓城造成的风波,又或是旧事重提,追查生辰纲事件令两人心虚。 第六十二回 放宋三郎一马 衙门后堂,黄安被请到了首位,时文彬在旁作陪。喝着上好的茶水,说着济州近来为应对梁山泊招兵买马的事,不知不觉,说起了宋江此人。 “相公,宋江在郓城任职十数年,做事勤勤恳恳,待人和善赤诚。经常接济穷苦百姓,慷慨救助江湖人士。扶危济困,颇受当地百姓赞扬。人称郓城呼保义,孝义黑三郎,可惜却失手杀人。” “好了,时知县,你无须替宋江说好话。官场中人,却喜欢与江湖人士搅合在一起,乃是大忌讳。人生在世,谁不是为了名利?何谈无私。宋江此人,本官看来,无非是徒有其表之辈。” “相公,这是不是太武断了……” “你先别急着反驳。既然是孝义黑三郎,为何会与父亲断绝父子关系?无非就是怕出了事牵扯家人留下的后手。往深处想一想,他为何这么做?可见,宋江心机城府深,远非表面简单。” “与江湖人士往来密切,喜欢结交各路英雄好汉。说不得暗中有联系,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开脱获得好处。再比如借助官府的力量来销赃,博得名声与利益。 本官也听说他与东溪村保正晁盖是挚交好友!此番来郓城,就是想找他问个清楚。何观察来的当日他火急火燎地快马出城,是不是赶赴东溪村寻晁盖报信,以至于对方得了信提前走脱。” …… 时文彬还是比较喜欢宋江这个多年老吏,言谈之间多为其说好话。本想打开话题问一些情况。 奈何却惹得黄安皱眉,很不客气的打断并反驳。三言两语之间,把宋江说成了两面三刀的伪善小人。言之凿凿地把他与生辰纲事件绑在一起。 这令站在堂下的朱仝,雷横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原本只是怀疑这位黄相公是来调查生辰纲事件。没想到言谈之间,对宋押司充满了敌意。 这回,估计宋江在劫难逃,性命不保。 就在两人心事重重之际,又听到更令人胆颤心惊之事。 黄安瞥了眼朱仝,雷横,脸上浮现若有若无地笑:“本官料定宋江这种人肯定会狡兔三窟,留下后手。这回杀了人,一定躲藏在宋家庄某个地方,没有离开郓城。让朱,雷两位都头去抓人,只怕如抓晁盖等人一样,又是无功而返。” “嗯?相公这是何意?”时文彬觉得这话有点刺耳还话里有话,不禁双眼眯起看向朱仝和雷横。 “都监相公,县尊,我兄弟二人素来遵纪守法,不曾懈怠半分。”朱仝,雷横扑通拜倒叫屈。 “不用紧张,只是随口一说。”黄安笑着摆摆手,看着时文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连你时知县都念及旧情,说着宋江的好,有心偏袒他。” “相公,下官不敢……”时文彬吓得连连摆手告罪:“下官也只是惋惜此人犯罪,绝无偏袒之意。” “时知县乃是一地父母官,这点州府有目共睹。段相公时常夸赞,你无需担忧,今天的话仅有在场人知晓。”黄安笑了笑,给时文彬吃了颗定心丸。也让人把朱仝,雷横两人给搀扶起来。 随后黄安叉开话题,说起郓城守备力量薄弱等:“郓城距离水泊最近,必须时刻提防晁盖等人作乱。厢军,土兵,衙役数量太少,远远不够。过段时间会有大队禁军驻扎周边或巡逻各处。” “对了,郓城乃是上县,人口众多,临近水泊村坊也多。招募水军士卒时当地官府要给与便利。” “是,到时郓城必定全力配合。” “相公请放心,下官也会下令调拨钱粮,物资……” 半个时辰后。 宋家庄宋太公被拘押过来,时文彬赶往公堂主持大局。确保阎婆与宋太公达成协议,解决此事。到时事情经过张贴告示,也能被百姓赞扬。 衙门后堂,几个亲兵在外面守把。 黄安笑呵呵地看着朱仝和雷横,语气显得随意:“两位都头,时知县走了,本官有话要问你们?” “请相公示下。”朱仝,雷横抱拳回应。 黄安明知故问:“听说你们与晁盖,宋江关系很好?” “正是。”雷横老实承认,朱仝还不卑不亢地说明缘由:“晁盖原是东溪村的保正,我等当差没少与之打交道。宋押司与我等同衙门共事,交情不错。” “我也听说你们是重义气之人?”黄安又笑着问道。其实早就知道这俩人身在官场,心系兄弟。为了兄弟敢徇私舞弊,置官场的规矩而不顾。 这点是非常好的,也是有些令人头痛。 官场之上要都是这种人百姓怎么活?不过这种人对朝廷没有什么忠义可言,是最好拉拢的对象。 黄安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来敲打,然后再收服两人。不管怎么说,这俩人也算是有本事之人。 朱仝看了看雷横,铿锵回应:“诚信,忠义,公正,帮助弱小等,皆是我兄弟为人处事的准则。” “哈哈哈哈……”黄安突然大笑不止,看看朱仝,又看看雷横。半晌没说话,只是在笑。却令两条汉子像是被一条毒蛇盯着似的有些心神不宁。 “好了,当时追捕晁盖这件事本官就不过多追问。以目前收集到的情报和对你的性格的了解,不难做出推断。无非是有心使得晁盖人等走脱。” 黄安突然止住笑声,目光炯炯地看着朱仝和雷横。见两人神色变了变,准备开口辩驳摆摆手:“生辰纲已经追回,本官也跟晁盖会过面,这是条好汉,以前的事情不计较,你俩且放宽心。” “相公明察,我等做事诚恳,不敢有半点懈怠。”朱仝,雷横躬身拜谢,强作镇定大表忠心。其实兄弟两个心里松了口气,却不敢表露出来。 只是接下来黄安一句话令他俩一颗心又揪起来。 因为黄安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冷冷地说道:“宋江此人本官不喜,可以说,是非常讨厌。因为这是一个虚伪之人,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根据确凿消息,就是他通风报信给晁盖,吴用等人,使得这伙人逃往梁山梁泊酿成大祸。本官,段相公等人,险些全部受到朝廷责罚。” 说到最后,黄安声色俱厉,盯着朱仝和雷横:“本官料定这黑厮此刻躲藏在宋家庄,你们带人去拿人。即便是发现了,也会有心让他走脱。” “相公,我俩绝不会…”朱仝,雷横又是赶忙拜倒。 “好了,起来吧!”黄安不在意地摆摆手,继续说:“这次本官看在他通风报信救了晁盖等人的份上,便放他一马,让他离开郓城逃命去吧!” 不趁着现在弄死宋江这个决定! 是黄安进入郓城后知道宋江杀人逃窜,斟酌再三考虑的结果。放了这厮一马,也能在晁盖,吴用那里获得人情,使得这批人对自己更加拥戴。否则这才刚收服,弄死宋江,说不定埋下祸根。况且宋江跑到沧州,还是能够二次利用。 再往长远说,这坨臭狗屎四处乱蹦哒,搞出事情来。总要有人解决,四处剿匪,升官发财机会多。所以说活人比死人有用,留着宋江一条小命,任由其发展,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好处。 放长线钓大鱼就是这个道理。 只要自己拥有绝对的实力,不怕对方翻起风浪。 黄安想通这一点,对弄死宋江与否并不是那么迫切。反而利用对方来给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还是你们两个去抓宋江,到时候跟着宋太公一起回去。按照本官对宋江此人的了解,他应该躲在后院。到时候你们俩给我向佛爷上炷香。” “是,我等谨遵相公命令。”朱仝,雷横有些搞不懂这位相公葫芦里卖什么药,却还是恭敬回应。 黄安见到两人这般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一个笑脸:“逮住宋江,说明这是晁盖还人情,让他以后好自为之。再敢四处作恶作乱,本官必定饶不了他。做完这件事,本官再来找你们,提拔重用。” “多谢相公栽培!”朱仝,雷横此刻还没有把黄安的话放在心上,听到对方要提拔重用自己心中一喜,顿时对视一眼后,二话不说,纳头就拜。 第六十三回 他躲在地窖 黑三郎宋江在官场上混了多年没少往家中搞好处。宋家庄名下良田上万亩,原本轨迹之中宋太公让儿子宋清外出收账,收个一年半载再回来,就可见一斑,宋家田地多,产业多,富得很。 连时文彬都说去宋家庄上户家中拿人也能证明。宋朝,上户指的是地主乡绅这类富裕之家。所以说,宋家家境富裕,底子厚实,不差仨瓜俩枣。 宋太公一心想着儿子的事,自己儿子宋江杀人理亏,也有着花钱息事宁人的打算。不希望这个阎婆四处胡搅蛮缠又哭又闹,惹来更大的麻烦。 对于阎婆索要赔偿,度过余生的要求没有耍赖。时文彬这个知县从中调解,杜绝了阎婆贪心不足的狮子大张口,使得双方顺利地达成赔偿协议。 类似民事调停,私下解决。 阎婆不再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会越级告状。宋家庄一次性支付两百两银子。往后五年之内,每年送来十石米面,两卷布匹,蔬菜鸡鸭若干。 双方在官府签下文书,扣上官印,签字画押按手印。并在官府留下备案,谁也不许反悔耍赖。 “县尊老爷,犬子之事多劳费心。” 临行前,宋太公塞了一包银子给时文彬打点关系。让这位知县老爷直搓牙花子,觉得银子烫手。毕竟上级来人,专门重新追查生辰纲事件。 可还给老头吧,是文彬又觉得入手丢掉舍不得。只能讪讪地笑,说着“定当尽力周旋”之类的。又趁没人注意,小声嘀咕些不为人知的话。 “儿啊,你怎能如此糊涂?犯下这种泼天大案?”宋太公一把年纪,为了儿子在别人面前低三下四,满脸赔笑。心事重重地带人走出府衙。 朱仝,雷横在外面等待多时,井点起土兵四十余人,个个拖枪拽棒,拧眉瞪眼,径奔宋太公来。 几个挡路的庄客也被推开。 老头见这伙人来者不善有些心慌,冲朱仝高声叫嚷。 “朱都头,这又是为何?” 朱仝上前行礼,说道:“太公休怪,我等奉上司差遣,身不由己。你的儿子宋押司现在何处?” 宋太公叫苦道:“两位都头在上,我这逆子宋江,他和老汉并无干涉。前官手里已告开了他,见告的执凭在此。已与宋江三年多各户另籍,不同老汉一家过活。他犯了事,亦不曾回庄上来。” 雷横与宋江的关系不如朱仝,之前听见黄安要提拔于他有些立功心切的意思,声音变得冷淡:“老太公,上面大相公说了,血浓于水,父子终究是父子。岂能因为一张纸文书而断绝父子关系?这分明就是宋押司故意使诈,休要欺瞒。” “您老可不要让我等为难啊!”雷横皮笑肉不笑。 “不敢不敢,老头子真不知道这逆子宋江去往何处?”宋太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牢脸上却没有表露分毫,满脸讨好地笑,连连摆手。 朱仝拉住雷横,笑道:“太公休要多心,然虽如此,我们凭书请客,奉帖勾人,难凭你说不在庄上。你等我们搜一搜看,若不在,好去回话。” “对头,这样我等也好交差。”雷横也在边上附和。 “哎,那请两位都头随老头赶赴宋家庄。”宋太公见事已至此,便不再多说,点头同意下来。于是,朱仝,雷横率队随宋太公又来到宋家庄。 朱仝,雷横想到黄安笃定的样子生出较劲之心。两个人把带来的四十多个人分为前后两队围住庄园。雷横带着一队人到里面搜查一遍没人。随后是朱仝也带人到院子里踢门横闯,仔细搜寻。 “端的不在庄里。”朱仝出来说。 宋太公道:“老汉是识法度的人,如何敢藏在庄里?” 雷横听到老头这样说不置可否,点头又是摇头:“太公,都监相公说就躲在家里,我和朱都头同时带人搜。若是没有,说明相公推断有误。” “此乃人命的公事,你却嗔怪我们不得。”朱仝接话。 太公连道不敢:“都头尊便,自细细地去搜。” “好。”朱仝,雷横吩咐手下人不得松懈,怠慢。带着七八个人入得庄里,在前院厅堂,厨房等地搜寻没找到人,把几个军汉留在这里守把。 他俩则是联袂进入后院。 朱仝把朴刀倚在壁边,雷横把门来拴了,齐至佛堂前。 “老哥,相公说替他烧一炷香啊!”雷横眼皮子狂跳。在衙门时还不觉得黄安的话有什么深意。可到宋家庄搜查来到后院看见一座佛堂突然想起黄安地笑,心中惴惴,急忙忙止住搜查退出。 朱仝看着富丽堂皇的佛堂,眼神闪烁,唏嘘连连:“是啊,兄弟,这位能从晁盖等人手上夺回生辰纲的黄相公,绝非等闲之辈,怕是早有推测。太了解宋押司此人,确信押司就躲在家。” 这位朱都头与雷横不同,他与宋江关系更加要好。而且真的知道一些雷横不知道的事情。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心绪难平,才有这份感慨。 “你我按计划行事,入了佛堂仔细搜寻,不放过蛛丝马迹。”朱仝说了声,当先推门进入佛堂。雷横握着刀紧随其后,两人先是给佛爷上了香。随后就在这座宽敞的佛堂里面搜寻起来。 一个翻箱倒柜,一个拿着长刀四处乱戳墙壁和地板。最后两人合力把供床拖到一边,当敲击靠近墙角的地板时发出咚咚的空心声,里面有蹊跷。 “还真有古怪!”雷横脸上再次浮现震惊,这下他对黄安的话不抱怀疑,宋江这家伙就躲在家。之前宋太公的老东西满脸诚恳,也是在演戏。 “黄相公绝非等闲!”朱仝闭上眼,又是这句话。 “押司押司……”朱仝冲着地板喊了几声。两人在地上找了找,发现一块撬开过的地板,直接掀开。板底下有索头,将索子头只一拽,铜铃一声响,木板被从地下挪开露出黑漆漆的洞口来。 不多时,一条黑影从地窨子里钻了出来。此人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垂珠,明皎皎双睛点漆。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坐定时浑如虎相,走动时有若狼形。年及三旬,有养济万人之度量;身躯六尺,怀扫除四海之志,城府心机似九幽之深。 这人便是那宋江宋公明。 他站稳身形,见了朱仝,雷横大吃一惊:“是你们?” “哼,正是我们,别动。”雷横冷笑,刀未出鞘压在了宋江肩头:“好哇,宋江,你果真躲在家。你老爹屡屡说不曾见到你,险些被他骗了去。” 朱仝无奈道:“公明哥哥,休怪小弟今来捉你。闲常时和你最好,有的事都不相瞒。一日酒中,兄长曾说道:‘我家佛座底下有个地窨子,上面放着三世佛。你有些紧急之事,可来那里躲避。’小弟那时听说,记在心里。今日本县知县差我和雷横两个来时,捉拿你,你却果然在。” “哎哟,酒后误事。”宋江听了懊悔不已,楚楚可怜地看着朱仝,雷横:“两位兄弟,来抓我请功?” 朱仝苦笑一声没有跟他废话叙旧,,实话实说:“公明哥哥,只要抓到你送到府衙,不单单是杀了阎婆惜这一桩案子,你私下通风报信晁保正,也已被官府知晓。州府黄都监派人来拿你。” “甚么?怎会如此?”宋江瞪眼惊呼,身体摇晃。 雷横收回钢刀,看着这个同僚押司痛心疾首:“公明哥哥,你糊涂啊!怎生这般大胆,牵扯这件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天你快马出城看见的人不在少数,何观察临死之前说你。一个不好,朝廷说你是主谋,全家都得遭殃。” “哎呀,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宋江听到这番话一张黑脸煞白无比,浑身颤抖,不断地捶胸顿足。仿佛真的会如雷横说的那般全家都遭殃。 “好了,兄弟。”朱仝赶忙止住准备要说的雷横。拉住六神无主的宋江坐在供床上,好言安慰。 “公明哥哥莫要担忧,这位黄相公特意嘱咐我兄弟俩人。这回放你一马,让你赶紧离开郓城。就当是你通风报信给晁盖,他老人家也念你是个人物网开一面,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不要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四处作恶作乱……” 第六十四回 八百里水泊 就在朱仝,雷横按照黄安特意嘱咐的话转述给宋江的时候。黄安已经把吕方率领的禁军开拔入城,按计划在周边巡逻或是招募合适的兵卒。与郓城知县时文彬及众官吏作别,便离开郓城。 二十多人的马队浩浩荡荡,径直奔赴水泊边上李家道口酒楼。找到坐镇在这里的白日鼠白胜。 白胜,绰号“白日鼠”。原来是个闲汉,和晁盖,吴用等人一起智取生辰纲。案发后白胜被何涛、何清兄弟抓捕,熬不过酷刑,供出了晁盖等人。后来白胜在晁盖、吴用花钱买通把他救出来,上了梁山。在梁山上,白胜虽然地位不显著,人微言轻,却参与了很多行动,视为元老。 之所以是这家伙坐镇在李家道口。 是因为旱地忽律朱贵忙着带人在水泊四周选择建立新的酒楼。为壮大发展情报机构四处奔波。 黄安手持请帖,率队来到。 “哎哟,大东家,您快坐。诸位兄弟,吃杯热茶。”白胜热情至极,点头哈腰,招待众人入后院坐了,端来香茗糕点果品,就差一条龙服务。 黄安知道这条汉子本事平平却比较忠心,比那些三脚猫,吹牛批之人好得多,故而笑容温和,拉着对方说说家长里短,问问梁山泊的情况。哪怕他知道的比较清楚,彼此说话也拉近关系。 一两杯茶见底,吃了点东西。 呜呜的号角声从后院响起,杜迁带人驾驶一艘大船来迎。黄安带人跨过后院,人马尽皆登船。 船只乘风破浪,奔赴那座巨岛! 在岸边时,可看见水域广阔,遥望不知边际。置身在水域之中,站在船头放眼四顾,周围一片好水,水连天,天连水,天水相连,水雾朦胧。 梁山泊水域与泰安州,济州,郓州,濮州等地接壤。方圆八百里水泊,港汊,河道纵横交错,不下千条。浅滩芦苇绵延数十里,连黄河,通运河,接济水。河流数以百计,水路不计其数…… 综上是梁山水泊的真实情况! 即便是后来黄河改道,水泊干涸,水域化为平原。东平县东平湖,梁山县马营镇湿地,汶上县蜀山湖、南旺湖等湖泊,以及境内河流等,亦为古梁山泊的遗存水域。可见,水泊究竟有多大? 此刻正是梁山泊这片水域茫茫无垠之时。黄安率队站在甲板之上,迎着湖风,眺望山水风光。 连黄安都有些感慨梁山泊的景色优美。 就更别说其他人,如杨氏三姐妹,从小在东京城长大,又哪里来过这种地方?自上船后兴奋异常。三姐妹不是扯着黄安四处乱转,就是手挽着手趴在船舷边:“哇塞,湖中的景色真美。” “官人,你看过来看,那条鱼好大呀?” 梁山泊天天要对外销售大量水产,别说一般的渔船每天作业。连外出训练的水军也不例外。如杜迁率领的巡逻队,航行之余,也顺便捕鱼。 只见船尾随着大型渔网被拉起来,满满一网大鱼。手臂长的脸盆大的,二十几斤一条不在少数。杨氏三姐妹恰好看到这一幕,拉着黄安惊呼。 三女惊讶过后,便围着黄安开始撒娇提要求:“官人,郎君,好久没喝鱼汤了,我要吃酸菜鱼。” “好好好,到时吃大鱼,红烧的炒鱼片都可以。”黄安对三位准夫人的要求无有不允,一概答应。这也是他胡闹时保证的,眼下说到做到。 “相公,不知这片水域如何?”杜迁有心想要拉近与黄安的关系稳固地位,从上船便一直陪伴在左右,说着河道港汊,又扯到水泊里的鱼虾蟹贝等。见他心情不错,凑了过来套近乎地问。 “好,八百里水泊,名不虚传,好地方。”黄安看了眼对方又看向茫茫水域,实话实说,赞叹连连。 “此处作为大本营,粮草足够,谁能打得上岛屿?以此为依托,只需三五年,何愁大事不成?” 这倒不是黄安说空话,而是梁山泊这个地方非常好。其一四面八方都是水。细作几乎不可能渗透。其二这片水域可以用来作为屏障抵挡官兵围剿,其三因水路交通发达,兵锋可抵达各处。 “进可攻,退可守,乃是块风水宝地。”吕方,焦挺经过这段时间的耳濡目染,也是这样认为。觉得水泊梁山是个好地方,入主至关重要。 这个风水宝地,说明他和王伦的眼光没有错。杜迁心里颇为高兴,那是被领导认同的喜悦。下令吩咐全速航行,船员奋力划桨,船如离弦之箭。 从郓城离开时已经是申时。 当夕阳西下,大船乘风破浪,快要抵达梁山本岛。尚未靠近,黄安眺望岛屿,不禁啧啧感慨。 梁山植被茂盛,古树覆盖了几座山头。远远望去,犹如一颗翠绿色的宝石倒映在湖泽之中。群峰耸立如刀如剑,却又有一种天然的杀气。 但见: 巨岛周边水域里,乱芦攒万队刀枪,岛上怪树列千层剑戟。路途崎岖,寨门紧闭,濠边鹿角,俱阻当官军,有无限断头港陌;遮拦盗贼,是许多绝径林峦。鹅卵石迭迭如山,苦竹枪森森似雨。 金沙滩边水寨立,断金亭上愁云起。 两峰相望豪迈涌,聚义厅前杀气生。 水泊梁山地势西南高,东北低,由梁山、青龙山、凤凰山、龟山四主峰和虎头峰、雪山峰、郝山峰、小黄山等七支脉组成,两山主峰高度近两百米,地面最高处海拔五十米,最低处海拔数十米。地处温带,全年降雨量充足,适合耕种,渔猎。 如巨岛周边的水面上到处飘荡着渔船。也可以看见金沙滩码头人来人往,从其他地方的渔船成群结队,一筐筐鱼儿送上岸或者养在活水舱里…… 其中大多数将会卖给冀州官兵。 “上山后,跟紧我。毕竟有不少是山寨老人,打家劫舍惯了。你们要是被人认出来,都来抓你们。”眼看距离渡口越来越近,黄安转身跟杨氏三姐妹小声嘀咕,故意说的可怕来吓唬她们。 哪知道三个小丫头不好哄骗胆子也大,个个斜眼:“哼,你骗人!我们虽然是穷苦人家,但又不傻。” “就是,你黄安做的事我们姐妹知道,你是梁山大东家。” “我们是来看望徐家嫂嫂,顺便吃锦儿姐姐的喜酒。” 杨氏姐妹是跟黄安相处得久了,了解他的脾气。所以才会说出心里话来挤兑自家男人。把素来能说会道的黄安搞得哑口无言,吹胡子瞪眼。 三女露出得胜般的笑容,乐不可支。 黄安当然是故意被噎住,无话可说,这样逗三女开心。 当然,三个女孩嘴上这样说,一副我不怕的模样,但实际上是乖巧听话,一下船就可以看出。 船只停泊在梁山金沙滩渡口。 黄安在杜迁的引领下,下船踏上岛屿,杨家姐妹紧随其后,人人一只小手还拽着他的衣服不放。犹如老鹰抓小鸡似的甩不掉,令黄安哭笑不得。 吕方,焦挺各自率队,牵马紧随。 黄安作为幕后支持梁山发展的大boss。这段时间给梁山输送来了数以千计的甲胄和强弓劲弩,从京城采购来的大批药材半数以上送到山上。陆续数以万石计的粮食等物资一股脑送来。 可以说,有了黄安,梁山泊的日子才逐渐好转,不用为粮食发愁,武装力量也在迅速膨胀壮大, 黄安,乃是梁山泊的开拓者。 他来到的消息,早就被白日鼠白胜送回到了山寨。 黄安一行才刚下船,左手边方向爽朗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相公,您终于驾临岛上视察。”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条铁塔般的壮汉,带着一群长短不一的汉子下山迎来,哈哈大笑。 不是托塔天王晁盖又能是谁? 好家伙,他身后吴用,公孙胜,林冲,徐宁等头领全部齐聚,浩浩汤汤地来迎接他这个大东家。 没错,正是得到消息后,梁山泊主晁盖便召集所有头领齐聚一堂,宣布消息,一起下山来迎。 “哈哈哈,老哥,诸位兄弟,别来无恙。”黄安见到故人来了,也哈哈大笑,率队迎了上去。杨氏姐妹依旧拽着他的衣服,紧随其后不撒手。 第六十五回 梁山上 黄安带人与晁盖一帮子人迎上接住,相互寒暄见礼。尤其是徐宁,鲍旭,林冲三人最是热情。当然,人群之中也夹杂着两道有些不善的目光。 那是赤发鬼刘唐,活阎罗阮小七。 这两人当初被黄安生擒活捉,作为筹码,向晁盖等人换来了生辰纲。心中有愧,一直耿耿于怀,没有忘记那天发生的事,也没有忘记黄安。 一想起,恨得牙痒痒。 前段时间在酒楼会面,这两位缺席没来。黄安跟其他人见礼后,寻着两道目光看向刘唐和阮小七:“哈哈哈,刘唐兄弟,七郎,好久不见。” 这两人还想着以前的事,哼哼唧唧。 “两位兄弟,休得失了礼数”还是晁盖一声喝斥。吴用,林冲,阮小二等人在旁边纷纷劝说。 “我等见过相公。”刘唐,阮小七这才晃着膀子上前来行礼:“不曾想,再次见面时却是一家人。” 不是一家人,那就要干仗喽? 黄安听出两人话里有话,颇有不甘,放声大笑:“哈哈哈,两位兄弟,当时各为其主,实属迫不得已。若是想找回场子,随时找个机会切磋。” “来就来。”刘唐,阮小七梗着脖子。 “嗯,黄某也如约定教导你们请拿手,增强实战。”黄安又是呵呵一笑,旧事重提,神情洒脱。 “当真?”不止是刘唐,阮小七问。 连晁盖,公孙胜等人也来了兴趣,纷纷投来目光。无他,因为鲍旭手底下的喽啰都学过几招很厉害,焦挺也上过山来一次教导拳脚功夫,多有传扬黄安擅长格斗擒拿,自然被众人期待。 “那是自然,这回我来吃喜酒,要陪诸位兄弟好好切磋。”黄安哈哈大笑,冲林冲拱手道喜。 “好好好…,相公,想住多久住多久多,快请。”晁盖为人豪爽,大笑不止,拉着黄安往山上走。 吴用,公孙胜,林冲等人也招呼吕方,焦挺等人:“是极是极,走,几位兄弟,随我等上山吃酒。” 两支队伍合并上山,一群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越过码头,穿过山脚下的迎宾区。真正踏上岛屿才看清到处生长着合抱粗的参天古树。一条崎岖却宽敞的大道通向梁山大寨,两边是水桶粗的青松…… 杨莺,杨燕,杨娟三女虽然是在东京城长大,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劳作,性格外柔内刚。并非那种见到蛇虫鼠蚁就大喊大叫的小女人,寸步不离紧随黄安身后,好奇地四处打量。 梁山群山绵延,险峻关隘非常多,不下十来处。关前壕沟陷坑,一条大道两边架摆着枪刀剑戟、弓弩戈矛,四边都是擂木炮石,喽啰兵手持刀枪。入得关隘后,木质或土石建筑房屋整齐。 除了这些防卫或者警戒的隘口。 梁山主要还是三道宛子城,依托陡峭山势而建。犹如三道城墙层层防卫,把核心山寨护在最中间。全副武装的兵卒轮流守关或是严加训练。 总之,梁山内部的防御非常严苛。 梁山第一任寨主白衣秀士王伦,只想着在山上有个容身之地,胸无大志,只是把梁山草创。后来晁盖带着一帮人来了火并,开始招兵买马。加上枯树山全体涌入,目前梁山上有近三千人。 光是负责战斗的喽啰兵过两千,分在各兵种训练。也是接受黄安派人整顿,推行自己的练兵之法。先以站军姿体能训练等来培养合格的新兵。 对于兵卒的训练,黄安指导的地方倒是不多。唯独山寨的内部防御,他从闻焕章那里早已了解到梁山的大概,彼此之间也有过讨论,以他的眼光来看待。梁山防御不足,为此做出指导。 “梁山四周是水泊,乃是天然的屏障。但也属于四战之地,在防御上容易分兵守把,不如把地势最险峻的两个方位变得更加险峻,难以让外人登岛。只需要设立水寨,增加几个瞭望台……” “对了,不知道山上有没有砖窑场或是有人会烧窑?” “有的有的,王伦当家时期,后山有小型砖窑场。” “好,那就好,王伦草创梁山的确也是有功劳啊!在山上这段期间,我会过去看看,捣鼓水泥……” “相公,水泥又是何物?” “类似黄泥浆的粘合剂,非常好用,用来修建防御工事……” …… 不是黄安自吹自擂,自我夸大本事,的确是以他超越当前时代千多年的眼光来看,梁山防御的确还远远不足,如军事掩体的修建和壕沟不到位。 目前技术的原因,抗爆水泥无法生产,土办法制造的普通水泥,黄安还是可以捣鼓一下,石灰石、粘土、铁矿粉和水。具体的配比多尝试几次即可。用不了多久就会烧制而出运用到军事上。 用来修建防御工事和房屋,城墙,其效果难以估量。晁盖,吴用,林冲,徐宁等人听着这位相公滔滔不绝地说着防御工事,不住地点头称赞。对一些奇思妙想叹为观止,对这位越发敬佩。 连对黄安有意见的刘唐,阮小七年露出佩服之色。 众人边说边前行,接连过了三座关隘,方才到大寨前。 四面高山环绕,山下三关雄壮相连,团团围定,易守而难攻。中间是一片镜面也似的平地,可见方三五百丈,靠着山口才是正门,两边都是耳房。此地开阔,驻扎三五万兵马不在话下。 斜斜往上十数米,靠近山崖的地方又有一小块平地。缩小也不算小,足足有数十丈方圆见方。山寨核心如聚义厅,家属大院等便建在此处。期间的缓坡之上,一座座木制房屋和草庐耸立。 但凡是头领,也就是将领,拥有一座自己的宅院。黄安没上过山却也有,在自己的院子里安顿下来。又去拜访了张教头,三阮老娘。杨莺,杨燕,杨娟三女拎着礼物找徐宁娘子,锦儿去了。 黄安,吕方,焦挺则被晁盖等人热情迎入聚义厅。 聚义厅外,有不少全副武装的兵卒守把。聚义厅内,跨过大门左右是两根将军柱,这是山寨内部惩戒叛徒的设施,专门对付头目以上的强人。中间是一大片空地左右,两边摆放着几排交椅。最中间有两张金交椅,垫着虎皮,霸气十足。 黄安被众人摁在了左边坐定,晁盖则是坐在右边相陪。吴用,公孙胜,朱贵等人在左边入座,林冲,徐宁,刘唐等人在右,好似文武两班。 晁盖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众兄弟,胸中涌出豪情。当众向黄安说着山寨的情况和近来的发展:“相公,目前山寨钱粮充足,天天有人上山入伙投奔。估算了一下,年底前,怕不得有五千之众。前段时间五艘千料船买回,几艘魛鱼船也在商谈中,也从牛羊贩子那里收购不少马匹……” 晁盖,吴用等人六月份才上山火并王伦,隔了一个多月。黄安入伙资助,对梁山的发展至关重要。钱粮不缺,不愁吃穿,只顾招兵买马壮大。 短短时间,梁山变化犹如翻天覆地。 其中水军有十多艘大船,马军有四百多匹好马,步兵更是有数百人穿上铁甲,皮甲,纸甲有相当的库存。生药齐全,充足,粮食过十万石…… 梁山泊,一切都得向好的方面发展! “好,这样好啊!井然有序,文武齐全,必成大事。”黄安扫视在场众人,不禁满意地笑了。别的不说,自己废了这么大劲,基础班底建成。 黄安装出一副想起正事的模样,悲痛地看着晁盖:“老哥,诸位兄弟,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郓城押司宋江快马诸城来东溪村通风报信之事,已经被人告发到官府败露,段知州差我来捉人。哪知他却杀了妻子阎婆惜,逃亡躲藏……” “甚么?有这种事?”晁盖,吴用等人大惊失色。 “哎呀,我的宋江贤弟!”晁盖焦急万分,站起身来。 “老哥别急,听我慢慢说来。”黄安起身拉着晁盖坐下,又看看众人。略作改动,不疾不徐地把他来到郓城他的经过,到达之后的所作所为如实讲述给众人听来,彰显他的胸襟宽广和气度…… 第六十六回 说宋江 远交近攻这是一种战术,也可以理解为“拉一批,捧一批,打一批”! 而黄安彰显自己胸襟开阔之余,也会用反面案例来衬托。这个人选自然就是辣手杀妻,成为过街老鼠的宋江。把各种可疑点和推断论调说出。 “非是本官以小人之心在背后说宋公明的坏话,实在是此人城府颇深,心思奸诈。以杀妻这种手段来彰显自己讲义气,为了兄弟不顾一切。造谣说什么是阎婆惜发现晁盖老哥你送的黄金,书信,为了不不被告发才狠下心来杀妻……” “呃,前段时间我等寻思着这不是中秋将近,故而遣刘唐送了些黄金,写了感谢信当面交给押司。”晁盖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神色古怪又自责地叹气:“看来还是我等鲁莽连累了公明贤弟。” “是啊!”吴用,公孙胜也有些愧疚。 “非也,诸位不必太过自责,且听我把话说完。”黄安见到三人这副表情立马劝说,板着脸讲解:“宋江此人看似光明磊落,急公好义,其实所做的事情都有目的,为了名利,奸猾多端。 你说他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竟然贪图美色,以安葬他人老爹之由头,娶了十七八岁的风尘女郎阎婆惜当了外宅,天黑就来,花天酒地。” “哎哟,老牛吃嫩草。”阮小七怪叫附和。惹得晁盖皱眉,家兄瞪眼,小伙子连连缩脖子闭嘴。 “关键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宋江此人喜新厌旧,又或是上了年纪身体不行。玩了个把月觉得没意思,不来了。可是他的徒弟张三张文远代替他来,与师娘是勾勾搭搭。”黄安唾沫横飞,把在郓城听到的邻里风声和自己所为如实相告。 使得晁盖,吴用,林冲等人对这件事情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也知道阎婆惜这女子究竟是何人。 黄安扫视晁盖等人冷笑连连,极具代入感地说道:“各位兄弟可以把我想象成宋江,我乃是久经官场,经验丰富,知道万事不能留下小尾巴。当着刘唐兄弟的面看过书信为何不烧了毁掉证据?” “不错,我当时还让押司把信烧掉来着。”刘唐也想起来前段时间的见面,挠了挠头,实话实说。 “这就对喽!”黄安立刻接上话茬,使劲踩宋江:“我敢断言,这是宋江故意为之。留下来与金子放在一起又被尖酸刻薄的女人发现,这分明就是他的计策。故意让阎婆惜发现,然后他再杀掉,逃亡江湖。既能报了女人羞辱自己之仇,也稍加宣扬,为了全兄弟情谊犯下人命官司。 待到这则消息传开,你们七星便会更加感谢他的恩情,或是自责,尊敬于他。之后在江湖上传开,声望如日中天。谁不称赞宋公明义薄云天。只是他的阴谋被我洞察,此刻说来,令人啧舌。” “这…这个……”晁盖,吴用等人对视后,神情复杂。一是黄安分析的确严丝合缝,也是事实。另一个却是宋江的恩情,这又让几人好生难办。 黄安察言观色见众人神情纠结,言辞变得犀利:“宋江野心勃勃,图谋甚大。如不顾王法来通风报信与晁老哥及诸位兄弟。你们认为这是兄弟情敌讲义气的表现,实则不然。这厮杀了人要犯下这种大事,非但不是来投奔你们这些好兄弟,反而想着去往他去。想办法在走上官场为官,与你我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焦挺,鲍旭两条性格憨厚的汉子纷纷瓮声回应:“不错,这种当面一套背地又是一套的人,俺见得多了。又如何像我们这些兄弟志同道合。有话说话,有事办事。受人敬仰的宋押司怕不是打心里瞧不起我们这些贼,被人唾弃的贼。” “晁盖哥哥要是心中不以为然,那便用时间检验。无论我等兄弟如何邀请宋押司上山入伙坐把交椅。打死他也不会上山聚义,反而向往官场。” “好了,此事休要再提。”晁盖是个重义气的人,听到这番话,心里有些不痛快,摆摆手打断,制止这个话题。随后吩咐喽啰准备酒菜开宴。 “相公,不知名传授擒拿之前有何讲究?”吴用,公孙胜怕黄安不爽,立刻叉开话题凑过来问。 “哈哈哈,的确有些门道。”黄安也没有再打压宋江。毕竟说了这么多,足够在众人心里种下种子。只等到宋江显露本性,种子便会生根发芽。故而正好借坡下驴,说起了格斗擒拿之事。 就在众人议论期间。喽啰兵从伙房那边来来回回。端来用盆装,分量十足的菜肴。猪牛羊肉齐全,水泊特产鱼虾蟹贝皆有,更是有新鲜的莲藕,芦笋等,山上南边特产的梨,枣,杏等果品。七八种菜蔬点缀,米酒黄酒果酒一股脑上来…… 当酒肉满桌,交椅前移。 梁山泊主晁盖哈哈大笑,边倒酒边招呼众人:“哈哈哈……相公首次上山来,山上也没什么东西招待,还望多担待。来,咱们兄弟共敬相公酒。” “来,相公,今天不醉不归。” “就是,你难得来一次,陪刘唐拼酒。” ……有晁盖这厮带头,刘唐,阮小七等人先后拍案而起。一群人呼啦啦地围住黄安,争相来敬, 黄安哪里会怕?又拉上吕方,焦挺充当为挡酒客。与梁山众人开怀畅饮,推杯换盏,大说大笑,大扇大叫,下场比划拳脚,酒桌论个高低…… 一直到深夜,吃饱喝足,众人方才散去。 次日,黄安早早地起床,带着吕方,焦挺游览梁山。切身体会几座山头的地理面貌及其险峻地势,以达到更好的来规划山寨防御工事修建。 他同时顺道前往砖窑厂找到几个老师傅,传授自己烧制水泥的土方法,一同研究,开始尝试。又去看看喽啰兵的训练进展,以及新面貌如何…… 黄安对各处尤其是靠近水域的几个方向,实地勘察的非常仔细。带人翻山越岭,不惧艰难险阻。唯独执意要跟过来的杨氏三姐妹品尝到苦果。女孩家身体柔弱,爬山跳跃,很快累得够呛。 “我让你们在家,你们非要到山中游玩,现在累着了吧?你少听那些文人雅士胡扯,外出踏青的确是欣赏美景,可翻山越岭的艰辛没人会提。” “现在知道游山玩水不简单,以后还来不来了?” “不来了,官人,我们知错了。” “哼,以后再不听话,直接把你们丢下不管喽!”黄安虽然说的非常严厉,但手头上的动作不慢。背着杨莺,一手搂着杨燕,又托着杨娟,健步如飞,行走如风,带着手下军汉穿越在林中。 黄安他的身体素质每天都在变强,裹挟三人并不难。令吕方,焦挺等亲兵啧啧称奇,自叹弗如…… 明天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也是林冲的大婚之日。 这是山寨中头领首位结婚,非常隆重。 梁山上下也被喜悦的气氛包围,尤其是在核心区域。一队队兵卒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开始打扫街道,在家属大院挂上红灯笼,贴上红窗花。从金沙滩码头不断有鱼虾送入伙房清洗备料。一些有过烹饪经验或者杀猪宰羊的人自发帮忙…… 总之,梁山上为了林冲大婚而忙碌。 时间匆匆,中秋节这天一晃来到,梁山上喜庆一片。从清晨开始,就有鼓乐声,鞭炮声不断响起。凡是头目以上的军官自发聚集来见证婚礼。 一身新郎官袍的林冲威风凛凛,跨上一匹黄骠马。满面红光,意气风发,率领着迎亲队伍往山下走,沿途与来祝贺的山寨同僚抱拳同贺。 众人说说笑笑,鞭炮开道,队伍迎亲。 这种迎亲仪式图个喜庆,图个红火,人人沾喜气。黄安,晁盖,吴用等人也率领队伍在聚义厅等待。接住林冲及新娘入大厅,见证婚礼进行。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在众人祝福声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婚礼仪式顺利圆满的完成,林冲与锦儿姑娘结成连理。最后新郎林冲被众人拦下,又是一顿胡吃海塞…… 第六十七回 朱仝与雷横 秋季,是个丰收的季节! 八百里水域,梁山泊,也不例外。 鱼儿肥美,莲子黑熟,莲藕粗壮,山上多处树林中梨黄,枣褐,柿子红,到处都有人忙着收获。 黄安在梁山呆了五天,如约参加了林冲的大婚,与诸多兄弟切磋武艺。还联合砖窑场的老师傅用土办法,把水泥烧制成功,并投入军事上。 山寨哨塔,壕沟,关隘等防御工事也按照众人商议后的开始修建。几处水寨地点也在筹备材料。梁山泊又是对外加大力度招募人手,壮大山寨。 黄安亲自教导刘唐,阮小七格斗擒拿,也把黑龙十八手等擒拿手段在军中普及开。马,步,水三军将士都可以学习,来增强近身格斗能力。 与此同时,山寨情报部门也没有亏待,反而着重培养。伙计厨子等情报人员可以入军中学习,训练。以朱贵,白胜等几个掌柜接受特殊培训。 是由黄安针对性的特训,主要是传授给他们收集情报的技巧和传递方式,尽量培养成骨干分子。当然,时间尚短,以后还会不定期有课程。 黄安最是看重情报发展,细心指导传授,不曾怠慢。自然对从事这方面人员上到朱贵,下到跑堂伙计等人的待遇屡次提升,超过野战军卒。 这可不像原本轨迹之中的梁山三任寨主,王伦,晁盖,宋江对情报方面不重视,头领也不看重。以至于除了神行太保戴宗,其他人排名垫底。 而黄安格外看重,令从事情报方面的人员斗志昂扬。 旱地忽律朱贵觉得地位提升手中有权利,也有了心思。竟然找到黄安,晁盖等人引荐兄弟:“黄相公,晁盖哥哥,我有一个亲兄弟名叫朱富,也喜欢舞枪弄棒,江湖人称笑面虎。在老家开个祖传酒楼,挣不了钱还被欺负。我兄弟为人聪慧,才干胜我十倍,我愿意把他保举入山寨。” 朱贵推荐兄弟朱富? 这是在原本轨迹之中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没记错,好像是李逵要回家接老娘,宋江等人提及此事。朱贵不得不说自家兄弟的事,后来同上梁山。也说明这位兄弟压根不想让兄弟到山上当贼,只是梁山知晓避免麻烦,才不得不拉上山。 “哈哈哈,朱贵兄弟,只顾把他请来,坐一把交椅。”晁盖是个豪爽仗义的人,自然不会拒绝。对元老朱贵的提议也给面子,直接让当头领。 “兄弟,光溜溜上山不妥吧!”黄安考虑的不同,认为一个良民又岂能这么轻易的上山当贼?对朱贵保举兄弟举双手赞同却取了个折中的办法。 “山寨有你和白胜兄弟暂时够用,我那里人手缺乏。这样,你给你兄弟写信,先到我那里做事。济州城里有好几家酒楼没个心腹兄弟帮衬。” “好,多谢相公。”朱贵是大喜过望,又惊又喜。对黄安这个方法非常赞同,也对他颇为感激。认为这才是为兄弟考虑的好领袖,雄才大略。 晁盖自然不会有意见,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 当然,黄安在梁山住下的这几天,郓城那边也派人关注。美其名曰调查是谁通风报信,最终经过多方调查取证,种种线索指向本县两位押司。 由于宋江畏罪潜逃,张文远矢口否认,咬死是宋江,撇清自己。郓城衙门按流程不会听信犯人之言语,一通打狗棒法招呼,张文远被打得皮开肉绽,死去活来,最终熬刑不过,屈打成招。 他与师傅宋江想获得名利,合伙报信。 郓城县衙把他的言语当作供词,走流程签字画押。黄安使人取来公文,连夜送到济州府衙。知州段明看到案子过程清晰明了,内鬼被揪出来非常高兴。对黄安的办事能力褒奖,同时张贴告示,发布公文,海捕在逃犯人——宋江。 随着告示的四处张贴,宋江师徒一下子就成了名人。 孝义黑三郎宋江杀妻,勾结梁山泊,狼狈出逃。徒弟张三张文远与师娘通奸,勾结梁山泊被抓。 当这对师徒的恩怨情仇被有心人散布开。成为大街小巷,酒楼茶肆等地方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宋江,有人念着好,更多的人是耻笑。 之所以造成这种局面,是黄安有心为之。不是他暗中小人,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宋江,稍微烧一把火,把事情传扬开,把这位的羽毛剪断焚烧…… 郓城之事处理好,又有禁军驻扎,顺便招兵买马。 黄安又把梁山上的事物安排好,便率队离开水泊。 …… 水泊北面的一段河湾处,距离郓城不远。黄安率队登船走水路来到此处,见到早已等待的两人。 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 “小人朱仝,小人雷横拜见相公。”两条昂藏汉子见到黄安下船后,纷纷上前单膝下跪,表示臣服。(北宋情况一般不会跪下,这种礼节很高)。 “两位快快请起。”黄安上前挨个把他们搀扶起来,笑着问道:“黑三郎宋江是不是就躲在家里?” “正是。”朱仝,雷横对视一眼后,不敢隐瞒。随即两人露出钦佩的神情来:“我等按照相公的吩咐把话转达,对方已知晓,相公料事如神……” “好啦,不要拍马屁,这并不难猜。”黄安笑呵呵地摆手,补充说道:“古人云,有多大的锅下多少米。这宋三郎充其量就是读过几年书,在郓城做过刀笔小吏,连济州境内都没出过几次。 追根溯源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畅谈国家大事,名满天下?说什么山东及时雨,郓城呼保义。好大名头却名不副实,他做过什么事,帮过多少人竟敢这般吹嘘造势,也是老子最讨厌的原因。” 朱仝,雷横两人神情古怪,也不知道如何接话茬,只能沉默。可是在心里想一想,觉得还真是这样。他宋江一个小押司,一没做过有利百姓之事,二没有为国为民,何德何能有偌大名声? “好啦,不管这厮,本官说放他一马,说到做到。”黄安见两人沉默不言,便给了颗定心丸吃。又上下打量两人转移话题:“两位兄弟武艺不错,是有本事之人。只是做一个小小的都头,这实在太过屈才,不如跟着本官入军中如何?” “好,我兄弟两人跟着相公,鞍前马后,誓死效忠。”朱仝,雷横没有迟疑,不约而同地拜倒。两人这个举动发自肺腑,也是他俩早就商量好的。从在宋家庄搜到宋江,两人便有这打算。 与其在一个县城混吃等死,蹉跎岁月,不如跟着一个谋略过人,又能行军打仗的都监,为其办事。背后有人照着,提拔,将来也有条出路。 “好,你们很不错。”黄安见两人这般爽快很高兴,想了想便下令:“这样,你们俩也是本官亲兵,挂个副将头衔。从此又是我军中的牌军,先熟悉军中事务与制度,等将来有机会擢升。” “谢大人栽培!”朱仝,雷横大喜。成为一个副将又在军中任职,不知要比他们现在的都头风光多少。用一步登天来形容也不为过,如何不喜? “起来吧!”黄安把两条汉子搀扶起来,笑着说道:“我即将奉命远行。郓城禁军巡逻和招募由你俩全权负责协助。时文彬那里我派人打个招呼,你俩边跟新任都头交接手中的事,边收拾东西,准备前往济州城,我已让人置办宅院。” “多谢相公厚爱。”朱仝,雷横又是道谢。 “好啦,你我以后都是兄弟,不要在这般婆婆妈妈。”黄安见两人样子有些拘谨,板着脸轻斥。同时又把船上的吕方,焦挺等人唤过来见礼。 众人寒暄一阵,彼此认识后。 黄安又叮嘱朱仝,雷横两人一些事情,让他们去了。而他则是带人登船,两艘兵船迅速航行。 而船舱之中,两条汉子探出脑袋来。 不是别人,正是赤发鬼刘唐,活阎罗阮小七。黄安知所以把这俩人带上,就是想拉拢,培养一下感情。免得老着被这俩货给惦记上没好事。 之前并没有把两人唤来见过朱仝和雷横。实在是两人的身份比较敏感,眼下不宜让朱,雷二人知晓。 呜呜呜…… 随着沉闷的号角声,两艘兵船渐行渐远。 第六十八回 赶赴孟州 混在官府之中,吃皇粮,并有诸多便利。却也遵守规矩被束手束脚,如在赴任地不得随意外出。没有正当的理由,没有命令,被朝廷知晓是会受到官员弹劾,丢官罢职,甚至是脑袋搬家。 所以混在官场有利,也有弊。 黄安是受到官府命令外出,领了一笔公款吃喝。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他自然要在外面放飞自我,尽量在外面多逗留,除了把刘唐,阮小七两人带上,还领着杨氏三姐妹,一路游山玩水。 此行乘船走水路,美其名曰,游历。 这趟旅程,最终目的地是前往沧州拜访! 只是路途遥远,其中要跨越至少千里的距离。是以黄安制定好了行进路线,第一站是西进孟州。 赶赴孟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两艘两千料的兵船,由阮小七率队驾驭,顺便熟悉兵船。官府的旗帜插着,一路上,畅通无阻。入运河,转黄河,雄赳赳气昂昂,日夜兼程。 仅一天后,抵达孟州境内。 两艘兵船沿着黄河继续往西北而行。 黄安则是率队下船,随行将领吕方,焦挺,刘唐并数十亲兵。每人双马,马队奔腾浩浩荡荡。队伍之中杨氏三姐妹乘坐一辆马车,始终随队。 “刘唐兄弟,不要慌不要乱,身子前倾,目视前方……” 可怜的赤发鬼刘唐是个步下战将,不会骑马。这段时间学会骑乘的焦挺兄弟从旁教导,乐此不疲。惹得队伍中不少人偷笑,“驾驾”喝声不断。 此行的目的明确,就是赶赴孟州。 黄安知道那里的十字坡不是个善地,所以率军队赶赴…… 临近午时,烈阳当空,秋风之下,暖意多过炙热。 孟州道,距离孟州城不过三五里地的一片树林。周围古木狼林,人迹罕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影影绰绰间可以看见林中坐落着不少草堂。数一数,大概十来间,旗杆上的酒幌迎风猎猎。 这赫然是一处村店!坐落的地势极佳,只见东西南北四方行人皆路过。店门前有一棵巨大的槐树,中秋过后,树叶郁郁葱葱,丝毫不见泛黄。 沿途百姓指路,此地名曰,十字坡。 当地人知道这是个凶地,盛传着“大树十子坡,路人谁敢过。肥的做馒头,瘦的却把去填河”。故而知晓黑店的当地人除非迫不得已途经此岭,一般人都是选择绕路,也不来这里触霉头。 刘唐人称赤发鬼,是他鬓边有撮朱砂记,长相凶恶,因此得名。他本是东潞州人氏,自幼便在江湖飘荡,专好结交好汉,曾在山东、河北做过私商。四处闯荡,对孟州十字坡有所耳闻。 “哥哥,小弟带人贩卖私盐时,多是在山东,河东,河北境内晃荡。对这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也是听说过。那是当地一霸,无人敢惹。据说曾经还有个孙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马贼……” 刘唐知道黄安要来灭杀孟州张青夫妇,显得跃跃欲试。一路把自己道听途说的传闻如实说来,经过几天来的相处,汉子对黄安的印象大为改观,又因年纪小上几岁,称呼上直接喊哥哥。 黄安没有抹黑别人,实话实说,告诫身边众人:“我知道张青夫妇,因对方作恶多端,所以才来剿灭。我等自诩好汉,除暴安良,惩恶扬善。正好做些好事,消灭这伙谋财害命的恶徒。” 没错,黄安率队转道来到孟州,要办的事情就是。剿灭张青和孙二娘,这对禽兽夫妇。无他,作为一个穿越人观念不同,必须清除这些肮脏。否则想一想这对夫妻卖人肉,就有点不自在。 三观不同,那就只能搞死对方! 黄安有机会,又有这个能力,所以他率领队伍来了。 不怪他正义感爆棚,多管闲事。 实在是这种杀人卖肉的龌龊事件,别说黄安这个后世人难以接受,就连当时普通百姓也畏之如虎。 譬如—— “诸位,在往前走几里地,有一处岭子,便是十字坡。周边十里无人烟,老朽劝你们还是绕路走吧!那里最好别去……”问路时,一个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老者出于好心,这样提醒。 “哎呦,军爷,前面是十字坡,据说是家黑店,专门谋财害命。诸位莫不是得知消息来剿灭……”斜道里走来的商队见了黄安一群人感慨。为此还引领一段路程,详细说那十字坡黑店。 人人都有种期盼,希望这次来的官兵将之剿灭。为民除害,不要让这种黑店坑害路人,商旅…… “哼,各位放心,老子来了,青天有了。我等就是来拆了这家黑店,还孟州道一个朗朗乾坤。” 黄安谢过引路人,给了些钱,下令队伍全副武装,刀枪擦亮。一声唿哨,只带着刘唐,焦挺十多条军汉率先冲下山坡,直奔那十字坡黑店。 吕方则是率领大队人马作为第二队,并派人去孟州。 大树十字坡,菜园子张青与母夜叉孙二娘夫妇开黑店卖人肉叉烧包,假模假样地结交江湖好汉,坑害的不知多少无辜百姓,乃是穷凶极恶之人。杀人卖肉吃人,是黄安早已打算来剿灭。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骑兵速度不快,慢慢摸来。路过店门前那一棵老槐树,并发现其与众不同。 这棵树茂盛高大,树身七八人合抱粗细。生得甚是蕃茂妖异,好像要成精般。时值中秋过后,天气渐凉,别的树木树叶开始泛黄,唯独这棵老树不仅树叶苍翠欲滴,反而越长越枝繁叶茂。 这种反季节现象极为不合理。 过于靠近还闻到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黄安在马上仔细搜寻,发现这棵树根部泥土处湿湿腻腻的一片暗红,像是血液似的正滴滴往土壤里渗透,越靠近怪味越浓重,令人闻之欲呕。 “相公,是人血。”刘唐,焦挺都是江湖经验丰富之人,到树根底部看了看,下马用手捏了捏泥土,随即两人脸色变得难看,声音也有些低沉。 “该死,竟用人血浇灌。”刘唐咬牙低骂,脸色阴沉。他早听说过十字坡的恶名,没想到竟然这般,这比梁山泊旱地忽律朱贵虚张声势吓人要恶劣得多,实打实的开黑店,专门谋财害命。 “我早看出来了,看那边树根还有血块干涸结痂。”黄安知道这是什么黑店,没有多少惊讶。反而指着另一边的树根,眼中杀机阵阵闪烁。随即命令队伍全体下马,放轻脚步,扑向村店。 最坑人,最恶名昭著的十字坡黑店,正门处还有副对联,左联:过桥下马,行路忌船。右联:未晚寻宿,鸡鸣看天。横批:客来,如归乡。 边上立着一座宝塔,顶上八角加塔身刻着一首诗。诗无名,刻痕鲜红醒目有些渗人,是这样写的。 今燕又南飞,飘萍湖四海, 本是有情人,但却两分离。 钝刀能见血,蠢猪能成才, 若跟时间奔,瞬间栋梁材。 风雨三十天,陆地归大海, 可怜外乡人,日日不安宁! 花草皆溅泪,鸟兽都惊心, 空负还乡志,魂归不知处。 谁知泪暗流,谁知辛酸苦, 没钱欲投宿,长眠此店中。 流尽世间泪,叶落地生根, 头尾紧相连,落泪思故土!! “尼玛!亡魂店,镇魂塔!”黄安先看见了对联,又看到了塔山上面的诗词,不禁后背发凉。最后想起这个村店布局好像大相国寺中的伏魔殿。对这开黑店的狗男女咬牙,必杀之心翻涌。 恰巧这时,村店里面传来愤怒又痛苦的叫嚷:“啊,不好,这酒菜有问题,这是黑店,快走……” “店家,你们这酒……” “别说了,走,快走……” 明显有酒客意识到不对,碗筷摔在地上的声音,可吼声戛然而止,接连听到砰砰重物摔地之声。 不一会儿,就有妇人的嗤笑声传来:“倒也,着了!嘿嘿嘿,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娘的洗脚水。” 第六十九回 十字坡黑店 这家黑店之中,正上演龌龊的一幕。 古代通讯本就落后,十字坡黑店外乡人不知情。本来几个行脚商人打扮的外地汉子在此歇脚吃饭。估计是随身包裹鼓鼓囊囊有货,银钱不少。却被黑店主人家惦记上,在酒菜中放了蒙汗药。 这些人一时不察,没有看出是黑店,一个个吃吃喝喝,当头晕脑胀,发现不对劲时为时已晚。 五个人结伴全中招,一个个不是扑倒在桌上就是仰面栽倒。还有一人在地上艰难地向门口爬着,可惜短短距离犹如天堑,最终脑袋一歪晕了。 门口柜子边坐着一个妇人,露出绿纱衫儿来,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边插着些野花。下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钮。说白了就是肚兜套了件绿纱衣,丰腴的肉体白花花半遮半掩,卖骚显风情,徐娘半老又风韵犹存。打扮时髦却长相凶恶,端坐在那脸泛冷笑。 要问那妇人相貌如何? 端的是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辘轴般蠢坌腰肢,棒槌似桑皮手脚。厚铺着一层腻粉,遮掩顽皮;浓搽就两晕胭脂,直侵乱发。红裙内斑斓裹肚,黄发边皎洁金钗,钏镯牢笼魔女臂,红衫照映夜叉精。见到几人栽倒,只冷笑连连。 见惯了类似的事件,不慌不忙地扭头冲伙房吆喝。 “小二,小三,快出来!” “哈哈哈,大娘子,又有了几个行货。” 随着妇人一声呼喊,伙房帘布被掀开,从里面跳出几个蠢汉来。个个膀大腰圆,身板结实。有两人系着染血的围裙,提着尖刀,杀气腾腾。 这厮们看向那妇人讨好又有点恐惧,哪怕女人袒胸露怀,也没有人敢多看几眼,生怕惹祸上身。见到地上嘴歪眼斜的行脚客商们,眉开眼笑。 那妇人,也就是母夜叉孙二娘,提了几个包裹,捏一捏看,约莫里面是些金银。那妇人欢喜道:“今日行情不错,得这五头行货,倒有好旬日馒头卖。又得这若干东西,倒是有好钱花了。” “那大娘子,那我等……” “哼,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快把几个行货抬下去。” “手脚麻利点,别光吃饭干活不卖力。” “好嘞,弟兄们,一起上。” 那两个胖子当着水牛肉卖,那三个瘦的当着黄牛肉卖。边角料,下水等零碎剁巴剁巴做成肉馅……” “大娘子,近来肉馅不少,要不留下两个行货……” “留什么留,养了多费事,全宰喽!” “就是,现在天气渐渐凉爽了,吊入井中即可。” …… 就在这几条蠢汉呸呸往手掌心吐唾沫,准备搬动几个行商,就在妇人单手叉腰,一言而诀几个倒霉蛋的性命时,外面嘈杂声伴随着吼声传来。 “有人吗?这里有人吗?” “嘿,店~店家,人呢?” “他娘的,人都死哪去了?” “什么鸟店?一个喘气的也不见,信不信老子拆了这家黑店?” 伴随着骂骂咧咧之声,一大票人从外面涌入店中。正是黄安在外面听了片刻后,便率队现身。看着里面一个卖弄风骚的妇人指挥几个汉子图谋不轨,而地面上几个商人口吐白沫晕厥。 “哪些个撮鸟,敢到这里来撒……”店里正准备干坏事的几人听到外面骂声大怒,个个满脸杀气。那个妇人孙二娘也是柳眉倒竖,低声咒骂“不知死活”,齐刷刷看向门外时骂声戛然而止。 无他,十来条大汉盔明甲亮,一看就是官兵。看到店内的情况后纷纷拔出刀剑,满脸恶狠狠。 黄安迅速扫视,看清店里面的情况。目光落在那个拎着几个包裹的妇人,感慨对方穿着性感,风骚卖肉,也立即想到此人便是母夜叉孙二娘。 “呔,你们这家黑店,竟敢麻翻客人,谋财害命,该当何罪?” 黄安大义凛然地怒吼,草庐几乎在摇晃。那个妇人在内的几个人脸色变了变,手头上动作止住。 “哎哟,官爷,您误会了。”那孙二娘不愧是多年老贼。见势不妙,眼珠子一转,媚笑着上前来:“是奴家店里的酒水好,够滋味。这几位客人不胜酒力,喝多了。正准备抬入客房歇息。” 妇人的确是擅长卖弄风情,走来之间身体前倾,使得胸前雪白一片更为突出,一条沟壑深幽不见底。明显是故意的,走起路来一摇三晃,身子抖动,两团波涛汹涌,上下起伏,令人咋舌。 妇人挑逗似的伸出粉舌舔动嘴唇,一双眼睛圆而媚频频抛媚眼。甚至还发出如猫叫春般的呢喃。利用女人身体的优势率先展开一波桃色攻击。 黄安瞳孔聚焦,也被惊到了,暗呼好大。至少也是de级,两个粮仓大的惊人,那规模一只手绝对把握不住,不得不感慨,孩儿永不缺粮。 连他都如此,就更别说身边的亲兵,这些正值血气方刚,火气旺盛的小年轻。正处在对异性好奇又懵懵懂懂的阶段,这一下双眼发直冒绿光。人人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体燥热,心烦意乱。 一个个小伙子的目光不离妇人身上胸前,眼睛发直,目瞪口呆,喉结不断地耸动。除了性格憨厚的焦挺,哪怕连自诩好汉的刘唐眼睛瞪得跟牛铃铛似的,呼哧呼哧喘着气,鼻血悄然留下。 如“好白好大”之类的呼声是亲兵们下意识呢喃。黄安最先回过神来,听清楚后,脸上刷地变黑了。仅仅是这一波攻势下来,不知硬了几个。估计要不是军规约束着,怕是早就狼嚎扑上。 同时他又皱起眉头,光是苦练消耗精力,这招是不行的,看来以后想办法解决兵卒的生理需求。如眼前这孙二娘身强体壮,就是个好对象。 “哼啊,你那妇人休要诓骗他人?”黄安气臣丹田怪叫连连。使得刘唐等军汉被惊醒回过神来。见到自己露出流口水,流鼻血这种丑态,恼羞成怒。一个个连吼带叫,怒视罪魁祸首孙二娘。 “大树十字坡,路人谁敢过?肥的做馒头,瘦得却把去填河。”黄安盯着那妇人冷笑不止。 刘唐抹干净鼻血抢先接茬,又吼又叫,又蹦又跳:“啊呀呀,十字坡母夜叉孙二娘可是你这泼妇?” 孙二娘指着刘唐,冷冷喝斥:“呔,你那鸟汉子既知老娘名头,那为何敢跑到这里来讨野火吃?撒泡尿照照你的德行,惹毛老娘一奶捂死你?” 我靠,这女人好生了得!黄安听得脸皮子直抽搐。这跟有些男人骂人时说的“一屌甩死你”没区别。果然不愧为母夜叉孙二娘,当真是奔放。 “你你…你这个泼妇,贱人。”刘唐气得是嗷嗷乱叫。 “小的们,抽家伙,跟官兵做过一场呐!”孙二娘呸了一声,快速退后。她目露凶光,指着黄安等人凶狠地吼。此刻这位没有之前那种搔首弄姿。 妇人麻利地从柜台上拎出两把尖刀大声喝斥!那些本来是抬人的伙计纷纷抽刀在手,满脸凶狠。 黄安见对方撕破脸皮,于是也没有了好脸色:“孙二娘,明人不说暗话,之前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店里把来往客人麻倒,当水牛还是当黄牛肉卖。难道不觉得伤天害理,报应不爽吗?” “哈哈哈,官府鱼肉百姓,我等做点小买卖有何不可?杀了外乡人,活了本地人,皆大欢喜。” 孙二娘见到这群人糊弄不了,反而对自己的底细如实说来。索性不在隐瞒,癫狂似的大笑:“尔等是哪来的官兵,跑到孟州道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官兵没少来,却不见回,全都做了那刀下鬼。老娘劝你们速速退去,不然走不出这道门。” “就是,你们还不快滚。” “快滚,否则让尔等有来无回。”几个黑店伙计不知哪来的底气吼叫连连,恶狠狠看着黄安等人。 第七十回 菜园子张青 “速速来人,有群撮鸟在店里闹事。” “快来人呐,后面的兄弟们,官兵杀过来了。”这群嚣张惯了又不知死活的伙计仗着人多胆壮,越叫嚷越嚣张。还有人扯开嗓子冲后院呐喊叫人。顿时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骂咧回应四起。 “他娘的,敢到店里来撒野,兄弟们,抄家伙。” “找死!”黄安见到见到这些人凶相毕露要动武把抄,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大手一挥,直接下令。 弟兄们,先下手为强,杀光他们!” “杀,兀那贱人,拿命来!”赤发鬼刘唐早已按捺不住,便率领一群军汉如狼似虎地扑杀上去。而他自己晃动掌中的朴刀直取那妇人孙二娘。 只见这条汉子身高腿长,速度飞快,一个箭步冲到孙二娘身边,二话不说,兜头盖脸便是一刀。那孙二娘人称母夜叉,也是武功高强之辈。一边跨步后退,一边双刀向上招架住那条朴刀。 哐啷啷,三刀相撞,火花四溅。 “呔,你这鸟汉子,给老娘死来!”孙二娘目露凶光,盯着刘唐骂咧不断,晃双刀不退,反杀而来。双刀舞动,左右开弓,刘唐竟有些手忙脚乱。 “哈哈哈……,”孙二娘见了,仰天大笑,笑得花枝乱颤:“你是哪冒出的行货,跑到这里来耀武扬威?不管你们是谁,今天给老娘死在这儿。” 说罢,这个母夜叉攻势越发凌厉,一刀戳向刘唐裆部,一刀直奔其胸部头颅,双脚连踢带踹。刘唐从未遇到过这般凶悍的女人,竟是落在下风。想到黄安在旁边看着,恼羞成怒,狂吼连连,一条朴刀上下翻飞,与孙二娘斗杀成团。 母夜叉孙二娘能跟武松过招,武艺还是不错的。可是她手底下的伙计手头上的功夫不敢恭维。焦挺带着十来个人扑杀过去,三两成队配合作战。双方相遇一个照面,两个伙计惨叫一声,被砍倒在血泊之中,余下的想退走却脱身不得。只能借助桌椅板凳等有利地势勉强支撑。 “杀!”要不是从后院冲出十多个系着染血围裙的壮汉,大吼着加入战场,怕是早就被砍杀殆尽。 只见双方二三十个人绞杀在一起。 不时有惨叫声传来,那是接连有伙计被砍翻在地。官兵却有铁甲护身,即便被砍中也无大碍。 这个时候装备的重要性体现出来! 这家黑店人手虽然多,但却不是官兵的对手,节节败退。黄安见了哐啷拔出宝刀,打算加入战团。他准备扑向那些黑店伙计尽快结束战斗。 也就在这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声吼:“啊,住手,别打了。好汉,诸位好汉,且慢动手!” 紧接着,布帘被掀开,一条大汉提着扁担急急忙忙地闯入酒店中,见到达到的双方焦急的呼喊。 但见这男子头带青纱四面巾,身穿白布衫,下面腿系护膝,脚蹬多耳麻鞋,腰系着缠袋,生得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年近三十五六的模样,大众脸丢到人群之中认不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憨厚朴实,却眼露精光,有点门道。 “当家的,你回来正好,官兵来捉拿,快来助我!”母夜叉孙二娘正与刘唐激战,逐渐落入下风。恰好看见这条汉子闯入,惊喜的高声呼叫。那些伙计也士气大振,吼叫着当家的归来。 这也间接道破男人的身份,菜园子张青, “哼,卖人肉的张青?给我纳命来。”黄安转过身看到这陌生的大汉,一晃掌中刀,准备扑过去。 哪知道这人的动作更快! 那菜园的张青看清楚形势后,丢掉扁担,一个箭步上前,做出有些毁三观的主动,这厮在门口处扑通跪倒在地高呼:“这位军爷,兄长在上,受小弟三拜。小弟浑家冲撞了诸位好汉。还请且慢动手,菜园子张青有礼,给您赔罪。” 这种奇葩的骚操作令在场众人有些呆愣。黄安都有些不例外,准备冲上去挥刀就砍却止住脚步。 刘唐动作慢了半拍,险些被孙二娘一刀戳中了下体,一阵手忙脚乱。焦挺等人,也是手下留情,被人猛攻压着打,甚至有人被人砍中胸膛,钢刀斩中铁甲,铿锵的金属碰撞,溅起火花。 那张青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得色,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几乎是快哭出声来,颇有渲染力。继续大声忽悠:“这位兄长,小弟有话说啊。夫妇二人虽然经营黑店,但却也讲道义……” 黄安面露讥讽之色,厉声打断这厮的鬼话连篇:“够了,张青,你个撮鸟休想在这里逞口舌之利,还敢诓骗我等。今天本官来此,便是想铲除你们夫妇。还孟州道上朗朗乾坤,给冤死的人报仇。” “大家不要被这混球老实的面貌哄骗了。”黄安又瞥见众人模样冷笑,便把张青的过往事迹说来。 菜园子张青,本是孟州一个泼皮无赖,蒙道光明寺收留种菜为生,又因他菜种得鲜亮,被人称作菜园子张青。后因贪财好色,骚扰女施主等小事杀尽光明寺僧众,又一把火烧了寺庙逃窜。 逃出后在大树十字坡做劫匪,某天意外劫掠不成反而惹上了孙原老头及其女儿孙二娘。这厮怕死又不忌口,竟是娶了母夜叉孙二娘。至此在十字坡开黑店,专门以蒙汗药麻翻客人谋财害。 最可恨的是,这对夫妇最杀了人还作贱别人的身体,大块好肉当作黄牛肉卖,零碎小肉做馅包馒头。江湖有传言说:“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丢去填河。” “所以说这张青,孙二娘是恶贯满盈,是死有余辜。”黄安言简意赅地说完张青,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和孙二娘,声音冰冷,充满杀机。 “啊,该死,这些人该死。”刘唐,焦挺等人咬牙切齿切,目光凌厉。黄安说起不算,又想起之前目睹的,自动脑补这夫妇把人当牲畜宰杀的一幕。众人犹如发狂般攻势猛烈,又有惨叫声响起。赫然又是有两个伙计躲避不及被砍杀。 那张青满脸错愕,不知这个如数家珍般说出自己来历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脸色变了又变,心中疑惑归疑惑。但却是急智,连连磕头嚎啕。 “冤枉,冤枉呐!诸位好汉,那是谣言,那全是谣言。我菜园的张青老实本分,从未作过恶。本店尽管做些这种勾当,也全是生活所迫。我夫妇最讲道义,有三不杀!一不杀配军,二不杀僧道,三不杀妓女戏子,大家本都是苦命……” “呸,你这烂人撮鸟,当我黄安是二傻子不成?”黄安听到对方这番话呸的一声打断,指着自己的鼻子喝斥对方:“你这厮长年累月缺德事做多,以至于没有子嗣,今天也注定要遭报应。” 人的名树的影!黄安击溃梁山泊夺回生辰纲,善待百姓,兵卒,经过两个多月的发酵早已传遍各州府。菜园子张青当然听过,满脸震惊。 “甚么?你是那号称立志扫灭北方蛮夷,江湖上称为镇北侯,孟尝君黄…黄安,济州黄都监?” “镇北侯?孟尝君?”黄安又听到一个新绰号时有些啧啧称奇。这以后做出点事岂不要被吹上天? 张青震惊过后很快冷静下来,又看了看处在下风的婆娘和伙计们,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只见他双目红肿,冲着黄安再拜真诚的呼喊着:“黄相公,误会,误会呀!我夫妇听说您广纳贤士,四处招募江湖草莽。我等早就想金盆洗手,前往济州投奔于相公,还望您收留则个?” “我等开店多年颇有积蓄,愿意全部贡献给相公招兵买马。”张青轻描淡写之间许下了利诱。 打得过就打。 打不过就拉拢,结交成为兄弟。 这是菜园子这些年来为人处事的准则,这招也是他惯用的小伎俩,这些年开黑店没少遇到江湖上的狠茬前辈,识破了酒里下蒙汗药折中龌龊手段,打得过就打。遇到狠茬子打不过的,立马就委曲求全!只求化干戈为玉帛,攀上交情。 遇到和尚道士这种出家人又有本事的,基本上不会伤害会结交。保不准哪天会用得着。如大半年前一个花和尚鲁智深,便是被张青及时救下。 搞出什么三不杀论调,再结交一些江湖上的朋友。等官府迟早会发现来围剿,夫妇俩也有条退路。以往这招无往不利,可今天打错如意算盘! 第七十一回 自作孽,不可活 “滚你娘,你这狗东西还搞出三不杀?那是讲道义吗?”黄安看张青如看个死人,脸上杀机渐浓。不留情面地说出其中缘由拆穿对方的鬼把戏。 “那是和尚,道士有本事,常年走江湖,经验丰富。尔等很难蒙混过关过,结交了多个朋友,传扬你夫妇的名声。什么犯人囚徒是冲撞官府的好汉,妓女戏子背井离乡,身上有个鸡毛钱财,说不定还染上什么病,你夫妇当然不会杀。” “说白了,这三类人皆是穷鬼,没有油水可捞。结交和尚,道士,他们有道观,也好有地方投奔。就像你见面纳头便拜,说破了天就是缓兵之计。打发走了我们再远遁,本官说得可对?”黄安慢条斯理地分析着,笑嘻嘻地看着张青。 “啊~,你……”菜园子张青大惊失色,满脸难以置信。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分析居然如此到位。与他的打算相差无几,顿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黄安看看张青又看看孙二娘,咬牙低吼,一字一顿:“难道那些路过的行人生下来就是任由你们宰杀的猪狗牛羊?他们有什么错,却被你们杀死又作践身体。纵使是有些人有错或该死,自会有官府处置,也轮不到你们来替天行道。” “误会,黄相公误会呀!”张青见黄安不好糊弄,边呼喊边退后,梗着脖子嚷:“那些奸臣贪官横征暴敛,鱼肉百姓,逼得人们家破人亡,不亚于吃人。官府能吃人害人,为何我夫妇就不能开黑店?这孟州道上有不少穷苦人吃着我挑去卖的好肉,养活多少人?谁不念着我们的好……” 黄安听到对方的论调勃然大怒,钢刀甩低吼:“啊呔,张青,你已经堕入魔道,善恶不分。若是那些行人都是你的亲朋好友,路过其他黑店也像这般被杀了卖肉,你那时的心情又当如何?” 张青还没有说话,那边孙二娘甩脸便骂:“哼,鸟汉啰嗦个甚?这不是没发生,真要那样宰杀对手便是。当家的别废话了,赶紧捉住那厮。” “黄相公,好话不听,那就只能得罪了。”张青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知道今天无法善了。便恶狠狠地看着黄安,从门后摸出一把草叉来。 “你夫妇狼狈为奸,尽是做这些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情。还想做婊子立牌坊,搞出什么三不杀。尔等在这里开黑店谋财害命,不过是一群畜生,披着人皮的畜生。收留你们我怕别人会戳老子的脊梁骨,全体都有,不要留情,杀光这厮们。” “杀!杀啊!”一众军汉人人憋了一股火,在听到黄安的命令后,吼叫如雷,喊杀声震耳欲聋。仗着有铁甲防护,人人发声喊,并力向前。铁木枪,素木枪乱捅,一把把雪亮的钢刀紧随。焦挺最擅长拳脚功夫,最近也开始学用环首刀,带人左冲右突,杀得黑店伙计们节节败退。伴随着惨叫声响起,不断有黑店伙计倒在血泊里。 “贱人,爷爷也不杀你,天天让你接百八十个男人。”那边刘唐熟悉妇人的双刀流,一条朴刀上下翻飞,又蹦又跳,恶狠狠地看着那妇人咒骂。双眼不离其胸口,说着最恶毒下流的话。 “啊,该死的撮鸟,老娘杀了你,把你当狗肉卖。”母夜叉孙二娘武艺虽然不错,但她终究是个女人。体力上是劣势,与刘唐激战二十多个回合,已经是香汗淋漓,绿萝纱衣被甩掉只穿了个红肚兜。有些喘气,胸口更是剧烈的起伏着,晃花人眼,给刘唐等人造成极大的影响。 孙二娘也是要脸面之人,听到露骨不堪的话恼怒不已。可眼看刘唐是越战越勇,又想到被抓住的后果。不禁打了个哆嗦,急忙冲张青呼唤:“哎呀,这厮撮鸟凶猛,当家的,快来助我。 “快,边打边撤到后院。娘子莫慌,我…”张青见到情况危急万分,顾不得与黄安干仗,边大声下令边甩动钢叉准备冲入战团,先帮自家娘们解决凶恶汉子刘唐,可还没迈步,声音戛然而止。 只听噗哧噗哧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两个刀尖从张青后背透胸而过,这个菜园子浑身一震,“啊”的惨叫一声,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刀尖,又艰难地转过身看着身后不知何时摸来的两人。 两人穿着铁甲,一个贼眉鼠眼,一个瘦高如竹竿。不是别人,正是过街老鼠张三和青草蛇李四。率领大部队抵达先行探路,看到这家伙背对着自己拿着钢叉要与黄安干仗,直接背后偷袭。 “嘿嘿嘿,看什么看?对付你,用不着讲究单打独斗。”张三笑嘻嘻,手中的钢刀还扭动几下。 李四见张青口吐血沫,满脸不甘,文绉绉地解释:“就是,我们哥几个打架一起上,何况对付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牲,先弄死了再说,免得夜长梦多。” “兵法上,这也叫擒贼先擒王。”张三大声嚷嚷。 “哟呵,我正准备说来着……” “你可拉倒吧,你分明就是我先想到。” 张三,李四你一言我一语,两把钢刀来回乱转。张青瞪着眼歪了头死不瞑目,钢叉哐啷掉地。 “菜园子张青已死,尔等还不放下抵抗被宰杀。”黄安没有理会两个活宝斗嘴,一把拽过断气的张青拎起来,一边冲向战场,一边大声怒吼。 “哎呀,当家的,黄安,老娘要剐了你。”孙二娘正在与刘唐激战,闻言转头就看到张青被杀的一幕目眦欲裂,发了狂似地挥舞双刀逼退刘唐,随后便纵身扑向黄安,双眼圆睁,目露杀机。 “你这撮鸟给老娘死来?”孙二娘已经歇斯底里。 “找死!”黄安冷哼一声,见这母夜叉,扑向自己丝毫不惧。一个跨步迎上,手中钢刀闪电般连出两刀,铿锵两声金属碰撞,挡住了对方攻势。同时把手中拎着张青当作暗器狠狠甩砸过去。 “啊,当家的……”孙二娘本来是双刀劈砍,可看到是自家男人的尸体收住招式,赶忙接住不断地摇晃。发现的确是已经断气了,悲愤的呼唤。恰好,黄安大步上前狠狠一脚踹在张青肚子上,抱住自家男人的孙二娘不禁连连后退。 你说怎么就这么巧? 刘唐被逼退后,立刻追了上来再厮杀。 孙二娘抱着张青的尸体后退,不偏不倚,正好撞中刘唐向前伸的那把朴刀上,噗哧,瞬间给孙二娘来了个透心凉,又把前面的张青尸体刺穿。硬生生把夫妻两人扎在一起如一串糖葫芦。 “他娘的,真晦气!”刘唐本来是想打算生擒孙二娘来着,却直接给对方透心凉,顿时气急败坏。下意识的手上用力,朴刀一个旋转抽了回来。 “呃,你们……我不…不甘心。”孙二娘只觉得胸口一凉,浑身越发酸软使不上力。低头看看胸前的血洞,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满脸不甘心。最终狂吐鲜血,断断续续地说了句话死不瞑目。 “哼,多行不义必自毙!”黄安也看到这电光石火的一幕,有些惋惜。把这个母夜叉抓起来用余生来偿还累累血债,乃是两全其美的方法。不过看到夫妻两人死在一起,心情复杂的叹气。 这张青和孙二娘从开黑店开始,这些年来害死了许多人,其中包括无辜的路人、客商以及梁山的英雄们。他们在十字坡开设的黑店中,将无辜的客商杀死后制成包子馒头再次销售,行为极其恶劣,他们这种行为是遭到天怒人怨的。 原著之中张青自己坦言道:“只等客商过往,便把蒙汗药与他吃了,将大块好肉切做黄牛肉卖,零碎小肉做成馅子包馒头,小人每日也挑些去村里卖,如此度日。云游僧道也没少加害。” 如今黄安率领官兵来到,双双毙命是死有余辜。 “杀,杀,杀啊!”与此同时,外面马蹄声隆隆,喊杀阵阵。正是吕方率领大队人马杀来包围村店。一队队铁甲官兵犹如潮水般地涌杀而来。 第七十二回 地下人肉作坊 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两个贼头双双毙命,剩下的黑店伙计内部骚乱,群龙无首。又有大队官兵从前门涌入,翻墙进入后院,从后面杀来。 这些家伙腹背受敌,又哪里是对手?随着涌入店内的官兵数量越来越多,接连有伙计被捅死。 “饶命,不打了,我等投降……”眼看大势不妙,即将有灭顶之灾,有那胆小的立刻丢掉武器,跪地投降求饶,试图这样能够捡回一条小命。 可惜,他们的想法是好,现实却很残酷 黄安坚信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是以,从特意赶来孟州那会便没想过手下留情。 哪怕行动之前已经说过了,不留活口。 黄安怕手下军汉心慈手软,无情地再次下令:“来人呐!一个不留,全部杀光,畜生不配活着。让这些手上沾满无辜人鲜血的家伙下地狱去吧!” “是,杀杀!”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军汉们并力向前。连强弓劲弩都使用上了,黑店伙计惨叫不断。一个接一个被箭射杀,被砍,捅杀当场。 片刻间,这些伙计就被杀得溃不成军,四处逃窜。可是官兵已经把村店团团包围又能跑到哪里去?黄安又下令分成多队,逐个房间推进围剿。要把这些不配成为人的人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刘唐,吕方各自带队,一前一后围剿。 “张三李四,你们带人搜刮金银钱财,在孟州官兵赶来之前务必要把绝大多数金银收入囊中。”黄安砍杀两个伙计倒是没有追杀,扯了块抹布,擦干净刀身归鞘,又唤来张三李四分派任务,仔细搜查,要把黑店的钱财全部翻出来。 小半个时辰后。 分成几路的队伍完成任务后,各自归队。 首先是这黑店自张青夫妇在内的所有人全部伏诛。在刘唐,吕方带队前后围剿之下,无人逃脱。 其次是在张三李四这种机灵之人挖地三尺的搜寻之下。黑店钱财全被搜刮出来,也被清点清楚。不得不说,张青和孙二娘夫妇开黑店多年,谋财害命积累下的钱财,非常可观,令人咋舌。 而且隐藏在各处,非常巧妙。 其中不少黄金熔炼成金珠镶嵌在墙壁内,一部分熔炼成板砖当作地基深埋地下,一些银子也被融入成招财童子,镇邪的宝塔等物件。金银加起来足有五万两,首饰,古玩字画等也有几车…… 反正黑店的总价值不下二十万贯钱财。 “这些不义之财本官将用来招兵买马,接济穷苦百姓。”黄安看着堆积的金银,其中的零碎按功劳发放给亲兵,剩下的大头全部都装箱入车。连带着一些珍贵的古玩字画,都被收起来…… 厮杀早已结束,黄安正挥舞两把寒光闪闪的戒刀。这一对宝刀连带头陀僧的家当在杂物间找到。 两口宝有名——雪花镔铁戒刀。 据说这两把刀并非大宋本土制造,而是产自西域,乃是陕西屏凤岭少林寺头陀广惠的武器。该头陀曾在孙二娘的黑店中被害,随后他的物品包括两把戒刀留了下来,一入夜,颤抖嗡鸣。 寒光闪闪,刃口锋利,的确是宝刀。 黄安自然把这两把刀要过来,打算自己先用着。等以后有时间再把刀送给武松,来收拢人心。 村店外面空地上只剩下数千贯钱,少部分金银等物。其余的连带着不少粮食装车混入辎重队伍。 这些事刚处理妥当,孟州官兵便来到十字坡。共有百来个军汉,带队的是本州的团练使张团练,这是一个四旬,其貌不扬的瘦高中年汉子。 “孟州团练使张亮见过黄都监。”这位张团练人不咋地,架子不小,率队来面见黄安,唱了个大喏,率先行礼,不卑不亢,也好像有些不爽。 这也是必然,其他州军队进入某个州,需要向当地官府报备。尤其是黄安派人到官府报备,是以追剿某山寨强人的由头,又请求当地官方帮忙。这也变相地指责孟州治安不行,贼人扎堆。当地的团练使,兵马都监有好脾气那才叫怪。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老子还偏偏就来欺负这些地头蛇。 黄安知道孟州的张团练和张都监不是个好鸟。也听出这张团练语气之中不是很高兴,不甚在意,象征性地拱手,指着地上的尸体,沉声问:“张团练,这菜园的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夫妇在孟州道上开黑店谋财害命多年,官府难道就没有接到人口失踪的案例?是否在周边彻底搜查过?” “十字坡黑店?”张团练被质问心中更是不爽,听到十字坡黑店觉得熟悉,却没有过多的细想。而是反问道:“黄都监如何确定此处是贼人的老巢? “这位军爷,这的确是黑店。我等乃是从江南来的客商,之前看……”之前战斗结束后被救醒的五个行脚商人费带了过来,或咬牙切齿或者涕泪横流地说着这家黑店,差点被害之类的话。 张团练对这里是不是黑店已经有了定论,却是看着被摆放整齐的几排尸体,面色凝重地说:“可一下子杀伤二三十人命,这问题可就大了。” 黄安听出对方话里有话,脸上笑容收敛,冷哼道:“你不用在这里阴阳怪气,本官说追剿杀贼人就是证据。济州公文在此,难道本官还会说谎不成?” 说话之间,黄安从怀里掏出公文抖开让对方看个分明。这的确是来之前专门签发的追捕贼人公文,接应北地官商,官印署名齐全,做不得假。 “不敢,下官不敢?”张团练连连摆手。 黄安收好公文,狐假虎威的恐吓:“哼,你们孟州内部本官管不着,但是这剿匪问题上必须高度一致。谁敢暗中使坏,休怪本官修书给蔡太师。” “啊,是是是……,下官必当全力配合。”蔡京名头就是好使,这张团练吓了一跳,连连谄笑。 “相公,有古怪有古怪……,后面发现一处地窖。”这时,人高马大的焦挺带着几个人走过来汇报。其实之前就发现了,只是在这个时候说。 “哦,说不定是藏宝地点,张团练,一同前去如何?”黄安知道地窖下方肯定是人肉作坊,却是假装惊讶出声,随后看向张团练邀请道。 “好,下官恭敬不如从命。”张团练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外面空地上有多少财物,心里有点痒痒。眼下听到可能是藏宝地点,他当然不会错过。 于是,这位章团练带着一票人紧随。 黄安率领队伍跟随着焦挺,浩浩荡荡地来到后院。 之前经过翻箱倒柜的搜寻,终于在靠近马厩的墙角处发现有异常,疑似有地闷子,也就是地窖之类的。那是块木板,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 这块从里面被扣死的木板被撬开。 刘唐拎着钢刀率先而入,黄安与张团练,各自带着七八个军汉紧随下去,探究这地窖有何猫腻。 结果里面没有什么奇珍宝贝。 只有仿佛进入修罗地狱般的场景,令人作呕。走在最前面的刘唐发出暴吼:“该死,全该死!” “一刀杀了,太便宜他们了!” 黄安和张团练带人迅速赶到,只看到刘唐拎着燃血的钢刀,前方倒着一个被砍掉脑袋的伙计。只是放眼看下前方的时候,众人无不是咬牙切齿。 无他,实在是这个地下密室,或者说人肉作坊太吓人了。地下犹如个篮球场般大小,墙壁上挂着一张张人皮,角落里堆积着剔干净的骨头,数十个脑袋被铁钩勾着,瞪着眼睛来晃摇荡。眼眶渗出鲜血,如血泪似在哭泣,在痛诉天道不公。 再往前,十多张剥皮凳,门板肉案,顶端的铁钩上挂着被卸下来的人体四肢,下方的案板上则是一堆分为两半的躯干,一排木桶装满鲜血和内脏,还有案板上已分割好的肉块堆积如山…… 惨,太惨了,犹如屠宰场般惨烈,无法用言语形容。 地下空间里的味道血腥味混合着恶臭,极为难闻。黄安强忍住恶心,捂住鼻子,也只有他和刘唐?焦挺等人忍住了,其他亲兵人人干呕不止。张团练及其手下落得最后,呕吐的稀里哗啦…… 第七十三回 送你一桩富贵 “该死,该死啊!这家黑店一年不知死了多少人?孟州官府却不重视往来商队,这是失职表现。” “张团练,如此累累罪行,天理难容。本官希望你如实向孟州知州汇报,加强境内治安维护。这是耻辱,这是草菅人命,这是置百姓生命而不顾。” “是是是,黄都监息怒,息怒。” “此事下官会如实禀报,还望您担待。” “哼,早听说你们孟州怪事多,却是败坏到这般田地……” …… 从屠宰场的地下作坊出来后,黄安阴沉着脸,看着满脸煞白,止住呕吐的张团练,声色俱厉地斥责。犹如老子说儿子似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张团练回想起在地窖中看到的一幕心绪难平,也没有心思想什么金银财宝。听见黄安严厉的训斥言语不敢有丝毫不满,反而老实地点头称是。 这件事情太大了,影响极其恶劣。一旦捅到东京城,后果不堪设想。那将是孟州官府极大的失职,受到牵连的官员非常多,被贬或是脑袋不保。 那严重的后果,张团练想想都不寒而栗。所以黄安说什么都是对的,只能放低姿态,尽可能讨好。使得这位爷不把这件事给汇报至东京城。 黄安见张团练被骂得跟三孙子似的抬不起头来,也懒得与他一般计较。冷哼一声,表明态度:“哼,孟州之事本官管不着,可这种匪徒必须要剿灭。我军会分成多队搜寻,彻底清除这类黑店。” 张团练听到准信松了口气,随后露出谄媚地笑:“明白,一切请相公自便。下官会派人协助。而且回去如实禀报,知州刘相公定会感谢相公,置办酒肉来犒赏。” “呵呵,这太见外了不是?”黄安也虚伪地笑了笑,看着这个点头哈腰的张团练,眼珠子一转:“来,张团练,我等是奉命来剿匪,外面有不少财物不适合带着。这样,不如做一笔交易。” “也可以理解为送你一桩富贵!” “哦,不知相公要做什么交易?” “张兄,你也知道我济州的局势,水泊梁山如鲠在喉。防止对方作乱报复,州府只能招兵买马。奈何朝廷调拨的装备少,本官只能走偏门。” “哦,我明白了,相公是想从孟州获得些装备?” “可不是嘛!孟州境内太平,又与北京大名府……” 双方一问一答之间,已经出了村店来到外面空地。看着堆积如山的金钱,财物。黄安说的至少有数万贯财物,与张团练洽谈互惠互利的买卖。 孟州,别看是流放犯人之地,却是个重要的州府之一。历史悠久,是政治,经济,交通等中心之一。常驻禁军和就粮军至少也有四个营之多。算上地方厢军更多了,获得一些装备不是很难。 黄安虽然目前暂时还不缺装备,但这东西多储备一点没坏处。毕竟梁山坡正在大肆招兵买马,年底前大概有数千之众,到时装备缺口会很大。 眼下,正好是提前囤积装备之时。这些从黑店搜刮出来的铜钱和部分金银,财物正好用来交换。 “相公,若是数量少下官还能想想办法。”张团练听到黄安交换的数量之大,有点为难地叹息:“可是您这数量起步数百,必须要禀报张都监。” 黄安循循善诱,声音充满蛊惑,给对方出谋划策:“那是肯定的,你回去告诉张蒙方老哥,钱财不是问题。反正装备可以折旧淘换,这个机会可不多啊。至少要比想方设法吃军饷来钱快呀!” “事情做完了,少不了你的好处。”黄安瞥了眼张团练:“咱们武官机会本就少,应该互帮互助。” “好,我会如实禀报张都监,买卖的事应该能成。”张团练想了想,一咬牙一跺脚给了个准信。靠着克扣军饷,哪有眼下倒卖装备来钱快。装备没了,可以制造,可以申请,机会难得。 “这就好,来,张兄弟,你看看这些古玩字画如何?”黄安见对方识趣心中暗笑,亲热地拉着对方来到那对财物边上,指着古玩字画鉴赏。 不久后,张团练眉开眼笑,率领半数人马原路返回。相比来时,他马鞍袋里多拿了几个包裹,里面装满了金银,古玩等物,皆是人情世故。 黄安深深地看着对方远去,随后便令队伍动起来。在他的命令之下,数十个亲兵以十人为一小队,依次进入地下作坊体验一下什么叫做惨烈。 为的就是让这些新兵见一见血。 当数十亲兵再次在外面空地上集结,不是满脸煞白,就是咬牙切齿。黄安又做着战前总动员。 “我听说张青夫妇开黑店还成为连锁店,在孟州城周边还有几家分店专门谋财害命,杀人卖肉。做这种肮脏勾当,必须要除恶务尽,斩尽杀绝。” “杀,杀,杀光这些该死的畜生!”亲兵们呐喊着。 随后这些军汉联同孟州厢军,共计百人。在吕方,刘唐的率领下,分成两支队伍前往捣毁黑店。 黄安带着十来人在十字坡安营扎寨! 一辆精致的马车上,杨氏三姐妹一直透过小帘看着外面。见到那些军汉从后院出来后就脸色煞白的呕吐,这顿时就让姐妹好奇,私底下议论。也没理出头绪来,待到人走后,找到黄安问。 “官人,那后院到底有何物?” “这个…,你们不知道为好。”黄安看着好奇宝宝般的姐妹,想想地下作坊血腥的一幕,摇头不说。 杨燕见他隐瞒,柳眉倒竖:“其实我们有所猜测,你说这黑店卖人肉,就是那种血腥的场面。” “黄安哥哥,我们姐妹要不要也去看看,练练胆子?”杨娟脸色虽煞白,但还是倔强的说道。 “我们姐妹不想成为累赘。”杨莺直哥哥地看着黄安:“你将来戎马征战,我等姐妹不想只在家里无助地等待。明天,官人里便教导我们武艺。” “就是,夫唱妇随,你休想甩掉我们。”杨燕嘟嘴有点不满。杨娟连连点头:“我等会努力学习,不怕吃苦,不求上战杀敌,只求能够自保。” 黄安感受到三个少女的倔强,知道拒绝她们不妥。斟酌再三后,答应下来:“好吧,从明天开始,我便展开对你们的体能特训,逐步循序渐进。这样有了个好身体,再学习武艺会轻松许多。” 见到黄安同意了,杨氏姐妹大喜过望。 杨燕,杨娟打蛇随棍上,一左一右拉着黄安往屋里跑:“那官人,之前你们厮杀,应该死了很多人。屋里面有很多尸体,我们要去看看练胆。” “你们…你们……,不知是福还是祸啊!”黄安听着两个女孩的话,又被她俩拽着跑,满脸苦笑。 当夕阳西下,绽放万道霞光的时候。 一处由二十多个军用帐篷组成的营地拔地而起。黑店门前多了块巨大的石碑,张青夫妇犯下的罪行雕刻在上面。剿灭官兵标记得清清楚楚。 孟州知州刘汒得知张团练的汇报,知晓了十字坡黑店的始末缘由。吓出了一身冷汗,当即派人调拨钱粮,置办酒肉,让孟州官员领人押送犒劳。私底下还给黄安送了份礼物,声称明天亲来。 与此同时,刘唐,吕方各自率队搜寻找到了黑店。并且确认没有错,当即展开雷霆般的猛攻。 “杀,相公有令,一个不留。” 一队队官兵犹如潮水般涌来包围村店,四面剿杀。 …… 济州郓城,宋家庄。 自从朱仝,雷横来搜寻过去了几天。 黑三郎宋江知道都监黄安看在晁盖的面子上放他一马,也得知自己被济州官府全面通缉捉拿,知道不能在家里久呆,否则被发现连累老父亲。 所以在家里偷摸过完中秋佳节,又住了几天了。终于在这天晚上,宋江收拾的金银细软和几件衣裳,拜别父亲宋老太公,带上兄弟宋清。 兄弟两个背上行李,带着腰刀提上朴刀,趁着三更天夜深人静之际,出了宋家庄,直奔北方。 第七十四回 挺进河东路 孟州境内,凡是不正经的村店迎来末日。 赤发鬼刘唐,小温侯吕方各自率领一支队伍两路作战。打探或是直接抓捕俘虏审讯,犹如雷霆之势般扫灭黑店,但凡有活着的人,不论男女,通通斩杀殆尽。然后搜刮钱粮后,奔赴下一处。 时光飞逝,转眼,过去两天。 经过两支队伍不懈努力的扫荡,终于在今天早上把最后一家黑店揪出给捣毁,人员悉数被杀死。严加审问俘虏过后,没有其他黑店,这才作罢。 至此,孟州境内再也没有了黑店作乱。 无论是过往的行人还是往来的商队,都要安全了不少。再也不会有人口无缘无故的失踪,人间蒸发。每个黑店门前都有醒目的标记留下警示后来人。济州官兵之勇猛也震慑暗地里的臭老鼠。 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八家黑店被捣毁。 从他们那里搜刮出来的钱粮,也是一笔可观的收获。除了零头分发给参战的军汉,大部分集中起来。金银数千两,铜钱万贯,首饰字画若干。 反正其价值也不下数万贯! 常言道,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这句话当真不假,用在黄安与孟州军方的买卖上极为贴切。经过双方两天来的接洽,买卖达成。就是孟州张都监利用职务之便用装备换钱财。 十字坡黑店的部分钱财和众黑店搜刮出来的财物值钱十万贯。其中少部分用作礼物送给州官,其他全部用来换装备,铁甲,弓弩数百上千套,还有不少淘汰下来没处理的装备也被滥竽充数。 只要是装备,破旧一点无妨啊! 黄安对此毫不在乎,毕竟山上有汤隆汤铁匠。打造军器铁铠不在话下,更换铁片,即可焕然一新。所以用扫灭黑得来的钱财换来了不少装备。 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孟州官府送来了不少钱粮,置办酒肉犒赏三军。黄安是来者不拒,对孟州官府的配合很高兴,在双方高层管理的见证下,十字坡黑店被大火付之一炬。连同地下人肉作坊这种罪恶被埋葬。 那棵被人血浇灌的老槐树也在昨天黄昏时分倒塌。不是天灾,而是人祸。那是焦挺兄弟为了练习环首刀,又怕这棵树成精,便找那老槐树练刀,一刀又一刀,砍了两天,这槐树被斩断。 这也预示大树十字坡成为过往! 这棵高约近三十米的老槐树枝叶被砍掉,主干被运走。这种树木质地坚硬沉重,有很好的抗腐蚀性。可制作船只枕木,也可以当作是攻城锤…… 铲除孟州的黑恶势力,黄安又跟孟州官方做成了买卖。与张团练等人告别后,这天拔营起寨,率队离开十字坡,奔赴运河边与阮小七会合。 队伍登船后,继续北上。 走水路是陆地上行军不能比的。 黄安说话算话,从昨天开始,除了识文断字等,手把手教导杨氏姐妹体能训练,从最初的慢跑,四肢伸拉训练,使得三女能逐渐适应训练。 这不,在兵船甲板上。 一边是数十军汉捉对厮杀,舞动兵器或是拳脚功夫。另一边则是黄安教导杨家姐妹加强基本功。三个女孩穿着干练,马尾辫后垂,咬牙坚持。 女孩性格倔强,苦练也不喊累。 黄安也愿意教导,在旁边指点,边说着话鼓励:“训练要持之以恒,是要吃苦头的。练习武艺也需要物质来支持,所以呢你们开始训练,胃口变大,吃得多,这是常态。今天你们想吃点什么?” “我要吃炸螃蟹,我要吃红烧鱼……” 杨氏姐妹才不会跟黄安客气嘞,听见他问纷纷嚷嚷。 “好好好,今天给你们做好吃的。”黄安大包大揽,监督一会女孩训练后,又开始叫上焦挺拿着工具开始在船尾捕鱼抓虾,准备中午的伙食。 两艘船的最终目的地是沧州横海郡。 现在只是按黄安的吩咐,外出游历。航行速度不是那般快,而且中途遇到平坦的河岸也会停泊。清理卫生或把数十匹马儿,牛羊赶上岸吃草…… 所以说,这一路航行速度不是太快。 却仅仅用了两天的时间,船队便驶入河东路。从运河中转入潞水,直奔潞州,也就是隆德府。 此行目的地是壶关县。 这天,两艘兵船在潞水中乘风破浪,见到岸边水草肥美。便徐徐靠岸停泊抛锚,搭上跳板,驱赶牛羊到岸边吃草,军卒也上岸活动手脚。负责船上伙食的大厨带着军汉挎着篮子挖野菜…… 船上,杨氏三姐妹呼哧带喘地做着仰卧起坐。双手抱头姿势标准,香汗淋漓却坚持着。一下又一下,姐妹们相互鼓劲,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黄安在边上狂做俯卧撑,看了有点儿于心不忍:“其实你们在家相夫教子也很不错,没必要劳累。” 这番话刚出口,引得三姐妹强烈不满。 “哼,说好了夫唱妇随,不能拖你后腿。”杨莺少有地冷着一张脸,柳眉紧皱,边喘气边咬牙。 杨燕体能稍强却也累得够呛,杏眼圆睁,自我鼓劲:“就是,做什么不累,这点又算得了什么?我们现在岁数还小,练习武艺还不算太晚。” “黄安哥哥,你别老说丧气话,打击我们的士气。”杨娟不满地看着黄安,嘟起小嘴撒娇。 “哎,我是怕你们累着。”黄安苦笑连连。 三姐妹看到男人脸上的心疼,气势一下子软了:“我们知道,原谅你了,那你快给我们讲故事听。” 杨娟眼珠子一转,趁机提出要求来。 “好吧!那接上前面讲的故事。”黄安宠溺地笑了笑,明知故问:“对了,上次讲到哪里来着?” “二十五回,第二十五回,五庄观镇元大仙捉拿猴头……” “话说唐僧师徒偷吃人参果,连夜逃窜。哪知镇元……”黄安边做着部队的体能训练,边为三女讲故事。还是到西游记,顺便鼓励三女坚持。 也就在黄安陪着准夫人体能特训的时候,岸边那些军汉策马奔腾溜达的时候,上游方向有嘈杂声响起。不多时,一大群头戴大帽,身穿青的衙役拖枪拽棒,沿着河岸迅速靠近,来者不善。 看着这群全副武装的军卒,这群衙役在附近停下。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汉子策马上前,喝问:“本官乃是壶关县县尉高琬,尔等是哪里的军汉?” 高琬,高琬,睾丸,好名字! 黄安早就察觉到有人靠近,也停止训练,站在船舷边看着。听到领头人自曝家门,呢喃过后险些没笑出声来,古人这名字取得真是有水平。 “吕方兄弟,你带人去问问什么事。” “是,相公。”吕方应声领命,带着一队人前去交涉,亮明己方的身份,说明来意,询问情况。 原来这是壶关县衙役,奉命前来追捕在逃杀人犯。之前在上游把犯人追到潞水,对方直接跳入水中逃窜。这群衙役便沿着河岸,追寻到此。 黄安了解情况后,公事公办,让对方上船搜一搜。壶关县尉高琬赶忙来拜见这位济州兵马都监,随即便指挥手下在两艘兵船之上搜查一遍。没有任何异常,没有可疑人员,这才恭敬地退走。 “黄安哥哥,有情况。”这群衙役走后,阮小七才鬼头鬼脑,有些兴奋地找到黄安说明问题。原来之前这小伙子看到水中好像有条黑影潜伏。 明显就是那群衙役要抓的人。 “那人现在何处?”黄安也来了兴趣,小声问道。 “那家伙走没走?” “没走,我让人盯着嘞,正借助船隐藏。”阮小七笑了。 “那好,你我两人带队包抄,看看这撮鸟是谁。”黄安立刻便有了主意,拉着阮小七嘀咕起来。后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连连点头说好好。 不多时,两艘兵船上,焦挺带人准备好了网兜,黄安和阮小七皆是一条大裤衩配光膀子,带着绳索,各自带领几个人从一端潜入水中。深呼吸一口气扎了个猛子,各自散开形成包围…… 第七十五回 棍王山士奇 “快,那厮要逃窜,往七郎那边去了。” “快快,快起锚追上去,抓住那家伙。” …… 只见黄安和阮小七各自带人跳入河中实施抓捕行动。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就要形成,而那个跳入河中又借入两艘兵船躲避的人明显察觉到了危机。不等两边包围合拢,便开始在水中逃窜。 这一下如大鱼般,在水中翻腾水浪滔滔。站在船上的众军汉看见了,惊呼声四起。有人拿着网兜到了船舷边,有人催促着划船或是去解开小舟。 反正都得到命令,要抓捕贼人! “呔,哪里跑!”黄安,阮小七也察觉到了异常。立即率队加速扑上去,誓要把对方摁住捉拿。杨氏三姐妹也止住训练,扑到船舷边看着水中的情况。人人握紧小拳头,为自家男人鼓劲。 被围住的是一条大汉,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水性甚是不错。在水中像一条游鱼般左冲右突,忽左忽右,时深时浅,又时常改变方向,使得船上的人呼喊声不断,想抛撒渔网却够不着。 那条汉子四处流窜,试图抓住机会逃出包围圈。奈何势单力孤,又不擅长水下作战。再加上黄安,阮小七水中功夫了得,跟随跳入水中的十多条军汉也是水性极好之人,在水中如鱼得水。彼此之间用绳子形成封锁,四处围追堵截。 哪怕那汉子手中拎着棍棒,可水流阻碍招式施展。一身本领顶多发挥两三成,无法冲破包围。而且随着从船上跳下水的人越来越多,形成外围圈。又逐步压缩包围,再想逃,难如登天。 那汉子的确凶猛,两三个人奈何不得,在水里使劲折腾。可活阎罗阮小七带人扑上去纠缠。接着从四面包抄的人涌来,把这家伙团团包围,一拥而上。摁头抱腿,又用绳子捆着擒拿住了! “快快,把这厮拖上来!”两艘兵船上众军汉发声喊,有人递竹竿,有人丢绳子,七手八脚来相助。可怜的汉子被捆了又捆绑了又绑,薅上船。 那汉子被这种阵容抓住显然不服气,又吼又叫:“啊哈~,我不服,我不服,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好汉?有种放开我单挑,比较个高低。” 这条大汉的确是壶关县衙役口中说的杀人犯。此刻浑身湿漉漉的,模样有些狼狈,看年纪约莫只有二十三四岁,身高八尺,皮肤白净,像是个富家公子。胡须和两鬓赤红,又有点骇人。 阮小七三两下爬上船,舞动钢叉,看着气急败坏的汉子怪笑连连:“兀那汉子,你莫要耍无赖?成王败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依托官兵想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真是胆肥了。也不招子放亮点,看看这是谁领队的船?” “你们还不是仗着人多!”那红须汉子有些不服,不过有些底气不足。他在家乡杀了人,一路被追杀逃亡,本来是想仗着水性好,跳入潞水试图摆脱追兵,奈何壶关县衙役锲而不舍追到底。 他看到有官船非但不惧,反而欲借助这边船只作为掩护,等到衙役走后再从容逃离,没想到却遭遇变故,碰上硬茬子,大群水性了得之人。任凭他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逃脱包围圈。 “哈哈哈。”阮小七拍打着胸脯,洋洋得意地笑:“汉子你水性好却不擅长水战。哪像你家小七哥这种从小在湖边长大之人,一个人就能擒你。” 小伙子说话间,却有些羡慕地看着同上船的黄安。因为此刻杨氏三姐妹拿着手帕汗巾给他擦拭水渍,还有人取来锦袍,嘘寒问暖,羡煞旁人。 黄安边擦拭水渍,边拎着一条棍棒来到汉子身前丢在地上,砰的一声发出闷响,可见其分量。 “哼,汉子,这根铁棒少说四五十斤,用这么沉重的武器。想必你也不是普通人,可敢留下名号?你不必担忧,本官不会把你交给官府发落。” “你说话可算数?”那红须汉子盯着黄安。 “那是当然。”黄安哈哈一笑,吩咐人给汉子松绑:“要是真想抓你送官府,早就通知人来抓你。何必等到他们走远了我等才想着合围生擒?” “就是,真要抓你如何会等到现在?”阮小七笑着说,又指着黄安介绍:“这位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汉子你在江湖上应该听说过呀!” “甚么?阁下莫不是人称镇北侯,孟尝君的黄安黄镇北?”红须汉子大吃一惊,盯着黄安问。 “呵呵,不过是虚名而已!”黄安谦虚地笑了笑。 吕方,焦挺见到这条大汉不简单,纷纷附和:“汉子,这下你应该信了吧?我家相公最喜欢结交江湖好汉,你要是有本事的人还能受到重用。改头换面,即便被人知晓,可谁敢来抓你?” “这倒也是!”红须汉子重重应是,满脸希冀地看着黄安,猛地一抱拳:“这位相公,小人本是威胜州富户,姓山名士奇。平日里只爱好打熬气力,勤练棍棒,不近女色,从不招惹是非……” 这人是谁? ——壶关守将山士奇? 黄安听到汉子曝出的名字后吃了一惊。 山士奇,乃是沁州人氏(沁州,金国设,此刻是威胜军,即威胜州)。也是田虎手下猛将!惯使一条40斤重浑铁棍,武艺精熟,壶关之战中山士奇单挑林冲,两人大战50回合不分胜负。 林冲也暗暗称赞其武艺高强,稳稳的梁山五虎战力,田虎兵败后投降梁山,在征讨王庆时屡立战功。三十回合斩杀王庆偏将卫鹤,却被猛将酆泰十来个回合斩于马下,着实令人有些惋惜。 这一战也令备受追捧的林冲的实力遭到质疑。不过两军交战捉对厮杀,多少回合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斩将夺旗,一个疏忽便会死于非命。眼下山士奇作为富家子弟,没有经过多少实战,缺少经验。心理素质不是很到位,如被抓了又蹦又跳,脾气不小,这点还需要好好磨砺。 那山士奇说些往事,有些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慨:“哎,我本来是想来抱犊山入伙有个容身之地。只是路过本县城竺家庄时,在一村店吃饭,却被从威胜州来的商人认出来,告到官府,引来衙役捉拿。一路追的紧跳入河中想摆脱追兵,没想到对方锲而不舍,又遇到相公等人。” 阮小七听完汉子的来历后,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那兄弟你真是倒霉,非要想着借助船只的掩护。要是兜个圈从河底往回游没准能摆脱。” “是啊是啊……”山士奇深有同感地点头。 黄安上前看着这条昂藏大汉,抛出橄榄枝邀请:“好啦!兄弟,你也没地方去,不如以后就跟着我干。换个名字在军中任职可以,直接上水泊梁山训练兵卒也行,我保证不会像这般被人追杀。” “在军中任职?水泊梁山?”山士奇有些没听明白。 边上的阮小七立刻上前,与汉子勾肩搭背地说着情况。吕方,焦挺也纷纷上前,补充插话等。 使得山士奇满脸骇然之色,不断惊呼“竟然如此”。再次看向黄安时的目光变了,变得尊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朝廷军官竟有如此雄心壮志。这样不仅让他无后顾之忧,心底还有些兴奋。 谁会愿意甘心当个贼? 如今有了机会,何不放手拼搏一回? 想到这里,山士奇做了决定,随即也不拖拖拉拉,上前两步冲黄安纳头便拜:“相公,还望相公收留。小人山士奇从今以后,愿意跟随相公南征北战,天塌下来有脑袋顶着,九死而不悔。” “哈哈哈,有了兄弟相助,我军又添一员猛将。”黄安见了欢喜,快步上前伸出双手把对方搀扶起来。又指着刘唐,阮小七等人逐个介绍。 “见过各位兄弟,见过三位嫂夫人。” “山士奇兄弟有礼,快,去拿套衣服给兄弟换上。” 两艘兵船起锚,徐徐开动继续向前行驶。甲板之上,山士奇的加入,众人寒暄,欢笑声不断…… 第七十六回 抱犊山 抱犊山,坐落在壶关县境内,山势险峻而奇特。距壶关这道险关以东数十里,山上盘踞了一伙强人,对外号称抱犊山寨,与壶关形成犄角之势。 原本盘踞在此的这伙强人有两家寨主。 分别叫做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两人占山为王,聚集了八九百小喽啰。平日里,为了生计,做些打家劫舍、剪径劫掠的勾当。 直到今年盂兰盆节过后,兄弟俩在山下打劫一位行人。结果是抢人不成反被打了一顿,颜面扫地。奈何文,崔二人是光明磊落之辈,拿得起放得下。见兄弟俩联手都干不过对方知道遇到高手。 于是,半拉半拽把对方请入山吃酒,把酒言欢之后才知道此人的身份。此人名叫唐斌,曾经是蒲东军官,为人正直,遭到当地豪强陷害,一怒之下将其杀死,从此遭到官府通缉。无奈之下,四处逃亡,流落江湖,本想南下投奔水泊。 文仲容,崔埜两人敬佩唐斌有本事,苦苦哀求挽留,并退位让贤,推选他作为大寨主。就这样,抱犊山有三位头领,唐斌开始左手整顿。拿出军队中的那一套,严加训练这群乌合之众。 而且,行行都有自己的规矩! 哪怕当山贼都不例外。如唐斌成为抱犊山大寨主。要率领喽啰们做一票大买卖来确立自己的威信。这样才能服众,也能更好地管理山寨。 于是,八月下旬这天。 打北边来了一群牛羊贩子,这伙人可真不少。足足三百余人,人人骑着马,驱赶着成百上千的牛羊驴等牲畜。恰好从抱犊山附近路过南下。 却被抱犊山伏路喽啰发现并汇报。 于是,新上山入伙唐斌便率领数百喽啰呼啸着下山。欲趁着这群牛羊贩子路过之时团团包围。 这样大发利市,使得唐斌坐稳位置。 与此同时,抱犊山以南十多里的地方,数十人的马队迅速靠近。个个身披铁甲,人人手持利器,骑着高头大马。正是在十多里外河畔停船,率队赶来的黄安一行。 那走在最前的黄安望着远处的山峰感慨:“啧啧啧,那便是抱犊山?果然险峻奇特,不一般。” 河东路壶关县,抱犊山便是此行目的地。黄安怀着自己的私心,想来到这里拉拢盘踞在山上的好汉。据他知道的,此时山上聚集了三条好汉。 拉拢对方入伙,也是黄安的目的。 据他了解,眼下时间段散落在外地草莽好汉有数。可是如清风山矮脚虎王英,桃花山小霸王周通之流黄安看不上眼,只能先收服各大山头。这样才能快速壮大自身实力积攒足够的力量。 自从山士奇加入之后,这回路途中倒没有什么异常情况。黄安率领队伍快马加鞭,马儿撒开四蹄。数十人翻山越岭,终于抵达目的地附。 抱犊山,可不止一个山头,确切的说是起伏的山脉。怪峰突起跌宕,海拨千米往上,整个山峰苍松翠柏,山峦起伏,形状奇异,或刻削如利剑、或怒涌如云团、或纤秀如美女,或如老翁…… 而这便是抱犊山。 山士奇有心来此处投奔入伙,自然是有所了解。换上铁甲如将军般威风凛凛,在马上主动请缨:“相公,早听说抱犊山两位寨主文仲容,崔埜有万夫不挡之勇。等会遇见了,请允许我出战。” “相公,我吕方,刘唐愿意出战。”山士奇这一带头,吕方和刘唐不甘示弱,纷纷拍马上前呼喊。连焦挺也有些跃跃欲试,想到身份又按耐下来。 “好,只要有机会,人人都可出战。” 黄安看到身边将领求战心切,当然不会打击他们的斗志。满口答应之余,又叮嘱他们上阵小心。 一群人打靶前行,速度飞快。 小半个时辰之后,队伍正式来到抱犊山脚下。只是迎面看到一群牛羊贩子在附近歇息,埋锅造饭等。细数之下,这支队伍规模不小,至少三百多人,牛羊马匹成群结队,不少人拽刀持枪警戒。 从这些人各自聚集不难看出不止一伙人,而是数拨人联合组成,看样子是从北地贩卖牛羊归来。 黄安这支官兵的到来令不少人有些警惕。毕竟这年头官兵等同土匪,有时候比这些强人还不如。不过见到黄安等人只有数十人,也没太在意。 反倒是黄安见到这些牛羊马匹来了兴趣。当即派出张三李四前去接洽,要将牲畜全部高价收购。 牛羊牲畜价格会因地域差异,时间段而有所波动。 北方相对便宜一些,南方要贵不少。宋初与辽国关系紧张牲畜就贵,此刻处在末年,宋国,辽国统治阶层腐朽,默认两国通商,故相对便宜。 一般情况下,北方草原上牛羊太多了,从北地贩卖牛羊的成本低廉。来往北地的牛羊贩卖,一头牛价值七八贯钱,一只羊两三贯钱,一头驴五贯钱(杀了卖肉价会更高,却要饲养成本)。 黄安对行情略知一二,给出的价格自然稍微偏高。这些人贩卖牛羊本来就是卖掉获利。遇到出价合适的买主,是求之不得,中途卖掉能省不少事。还能原路返回,趁着冬季之前再做买卖。 当然,愿意卖掉牛羊马匹不过半数。 最大的一伙牛羊贩子不为所动,婉拒了张三李四。黄安也没有强求,拍马向前大声喝斥牛羊贩子起程:“快快,抱犊山有强人盘踞。你们想脱手牲畜,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把牛羊驱赶到河畔登船,到时候会有人接应,钱货两清。” 不怪黄安这般小题大做,实在是这世道有点乱。这些牛羊贩子没有从沧州那边入宋境,而是从河东这边。目的就是河北各地山贼多,路上不安全。 可是宋朝奸臣当道,各地贪官污吏横行。只要友善的地方就有强人,试问哪里又没有山贼流寇?河东路相比河北要好许多,却依旧有强人盘踞。 如抱犊山盘踞的这一伙强人。 牛羊成群结队如一块肥美的肉块,强人不来那才有鬼。 “快点走,快点走,再不走来不及了。”牛羊贩子正在烧火做饭,听到催促起程磨磨蹭蹭,不情不愿。黄安见了恼怒,派人催促却收效甚微。 而事实的发展如他预料的那样! 就在人吼马嘶,饭菜香味飘荡的时候,异变突生。只听到路边树林中铜锣震天响,喊杀声此起彼伏。接着从林子里冲出大群手持器械的喽啰。 “儿郎们,冲啊,别让这群肥羊跑了。” “嗷嗷,留下肥羊,饶过尔等小命。” “啊呔,抱犊山好汉全伙在此,尔等还不束手就缚?” 人数有数百,把这群牛羊贩子团团包围。眼看周围到处都是一群群强人耀武扬威,喊杀声阵阵。 “不好,是强人剪径,该死的。” “前两年从此路过相安无事,这里怎么会有强人?” “我去,那是老黄历了,哪里没强人?” “哎,悔不听劝……”几伙牛羊贩子看着周围强人有些慌乱了。各自狂吼着聚集,连快好的饭菜也来不及吃,纷纷上马严阵以待,或是满脸懊悔。 之前听黄安的催促及时驱赶牲畜离开,那屁事都没有。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围困陷入险境之中。不少人唉声叹气,却是迅速抱成团抵御贼人。 “这位相公,这该如何是好?”几拨牛羊贩子领队自发地来找黄安,忧心忡忡地看着外面众山贼。 “怕个鸟!正好来找人,眼下抱犊山强人不请自来。”黄安是艺高人胆大,看看身边装备精良的数十个亲兵,冷冷瞥了眼牛羊贩子不为所动。 “兵法有云,兵来将挡水来土屯,静观其变即可。你们放心,有本将军在一切无事。你们的牛羊马匹本官说买,那就买,不会让尔等血本无归。抱犊子这群强人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撂下这一番话后,黄安便不再搭理这几个投机倒靶之人,也没有出面制止,而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身边,刘唐,山士奇等人的表情亦是如此…… 第七十七回 强人与牛羊贩子 黄安一行人不紧张那是装备精良,有这个底气。而那些牛羊贩子们有些慌乱,也是有原因的。 无他,抱犊山强人从林子里冲出不少人来后,前后两个方向马蹄声隆隆作响,竟是有两队骑兵前后包夹。人数少说三百多,人人发出令人心惊的嚎叫声。配合先冲出来的步兵困住了商队。 要问,一个强人山寨如何有这么多马匹? 那是因为河东路境内紧挨着辽国,不仅偷偷潜入北地购买马匹方便,从河东河北等地路过的牛羊贩子不计其数。剪径,劫掠等买卖坐下来,积年累月,山寨自然有不少马匹,组建了山寨骑兵,也是抱犊山屡屡对抗官府的重要倚仗。 “嗷嗷啊,杀!”周围强人目光凶狠,又吼又叫。 然而,这些牛羊贩子常年行走在外,少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虽然慌乱,但有应对经验,反应及时。牛羊被保护在中间,贩子们骑着马或牛,处在外围,各拽刀枪棍棒,恶狠狠地看着周围强人吼叫。三百多人的威慑令周围喽啰不敢上前。 谁也不敢贸然动手,硬拼一场。 山寨只是想要钱粮生存,可没有斩尽杀绝的心态。拦路抢劫可不像电视中那般把人全部杀光,东西抢完。那只是一些不讲规矩的山贼强人才会这般杀鸡取卵。正常情况下,强人剪径只会取走三成。否则没有了外来商队供养,山贼活不了。 而这便是绿林道上的规矩! 黄安身边帮手都是来自江湖上,自然心里门清。见到强人围而不攻,便知道是进入谈判阶段。他和身边的人都知晓,却对马车里的人儿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绿林不只是打打杀杀,还要讲究人情世故。杨林兄弟说过,绿林道上也是有自己的规矩,劫财,但不害命,而且取之有度,不会太过分,否则必有大祸。” 马车里面是杨氏三姐妹,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情况。听见黄安贴心地讲解着,人人飞来一个媚眼。 “妖精!”黄安有点龇牙咧嘴,却摘下长枪护卫在旁边。又让众多亲兵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干仗。 而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 只见随着包围在周围的那些歪戴帽子斜瞪眼,满脸匪气的喽啰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大道来,一个身材魁梧,像是贼头的彪形大汉策马来到最前。 这是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身披铁甲,胯下枣红马,掌中混铁枪,策马而出,大吼抢劫台词:“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牙蹦半个说个不字,管杀不管埋。” 眼看队伍被一群强人包围,几伙牛羊贩暗骂晦气倒霉。却不得不按照规矩,试图与对方商量。缴纳多少买路钱路,才能放他们安然南下回乡。 “这位大王,不要冲动,有话好商量。”几个领队聚集在一起商议此事,听到对方喊话立刻也是高声回应。同时几人策马出阵,准备好说好散。 “诸位大王,小弟乃是郓州独龙岗扈家庄扈成。”一个骑着白马,相貌憨厚的大汉抡动长枪上前。在马上抱了抱拳,接着中气十足地自报家门。 嗯,独龙岗?扈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安诧异地看着出阵的大汉。正是最大的一股牛羊贩子,人数占据小半。没想到竟然是独龙岗扈家庄的大公子亲自领队。 黄安熟悉原本轨迹之中的梁山泊三打祝家庄。对于独龙岗扈家庄并不陌生,而且还知道这个地方有祝家庄和李家庄,属于堡垒村子。就是那种前朝设立的寨子,至今人多势众,嚣张得很。 没想到,在这里意外碰到了。 扈成,飞天虎扈成?黄安盯着那条大汉呢喃着。目光闪烁,自然想到了他的妹子一丈青扈三娘。 扈成不知道自己和妹子被人盯上,看着强人高呼:“诸位,这次前往北地贩卖牲畜,耕牛为了明年开荒耕种,马匹多是驽马用来拖拉车辆。羊,驴等牲畜我等愿意多给一些,还望高抬贵手。” 有人带头,有人跟风,五六个领队纷纷呼喊着。 “不错不错,我们愿意按照规矩来。” “缴纳买路钱,希望诸位大王能够放我们离去啊!” “咱们都不容易,也是混口饭吃。愿意缴纳牛羊。” ……呼喊声此起彼伏,尽管牛羊贩子们迫不得已要给买路钱,可面对这种情况,只能破财免灾。也有人希望对方讲规矩,少牵走一些牛羊。 哪知道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呔,这次是本寨主首次做买卖,要大发利市。”对面那个匪首一声大喝,不讲规矩地大吼:“把你们的财货全部交出,否则别怪我等心狠手辣。不管是牛羊还是钱财,本大王全都要。” 这番话一出,顿时令扈成脸上难看。几个领队脸色煞白,看着对面的强人头子充满怨恨和不甘。把所有的身家全丢在这里,换作是谁也不愿? “这位大王如此行径岂不是坏了规矩?”扈成脸色阴沉,长枪晃动指着对面的大汉,悲愤厉喝:“你不给大伙活路,那咱们就做一场,鱼死网破。” “就是,不给活路,弟兄们,跟这群贼人拼了。”几个领队咬着牙纷纷附和,大声下令要干仗。 “哟呵,你这小子有种啊!”对面那个强人头子诧异惊呼。看着扈成等人本来想说几句却改了口:“本大王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敢拼命?” 扈成面对这伙强人丝毫不惧,恶狠狠地说道:“哼,我们有三百多人,你们最多不过六七百。怎么着也能拼掉你们一半人手,战乱时我会派人前往县衙通报此事,看你们如何应对官府围剿?” “就是,大不了同归于尽。” “弟兄们,这些人不讲规矩,我等今天跟他们拼了。”几个领队不再卑躬屈膝,而是满脸狰狞。还有人想起黄安等人,飞奔过去请求援助。 “这位相公,您听见了吧?这群贼人想全部都要,连羊毛都不留下一根,这是对您的挑衅呐!”牛羊贩子领队极力挑拨着黄安对贼人的矛盾。 “好了,这件事本官自然会解决!”黄安冷冷看着挑拨离间的家伙,撂下一句便带人拍马上前。与出阵的飞天虎扈成并排而立,一同面对强敌。 “多谢这位相公相助!”扈成见到这种情况,侧身又看到身后是大队铁甲骑兵,莫名底气足了,略有惭愧。拍马来到黄安身边,拱手道谢。 “不用,我等身为官兵,碰到强人劫掠事件岂有不管之理?”黄安昂首挺胸,故意说得很大声。随即又上下打量憨厚的汉子:“扈大公子,等这件事情了结后,你我好好庆祝喝一杯如何?” “相公邀请,岂能不从?”扈成走南闯北是个机灵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位军爷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心想要结交甚至是有事要说,自然满口答应。 “官兵?”全副武装的众官兵一现身,令周围的强人骚乱。又见对面不惧,谈笑风生更是不安。 莫不是这是个计谋,对方有埋伏不成? 那个强人头子见了心里嘀咕,却冲着黄安大喝:“呔,尔等是哪来的官兵?莫不是想找死不成?” “哈哈哈,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放肆,在这里叫嚣?”黄安直接无视了对方的问话,仰天大笑起来。 山士奇在得到黄安授意后,一甩缰绳,出阵喝斥:“呔,尔等在绿林道上混饭吃,竟是这般不讲究?算什么好汉?文仲容,崔埜两个撮鸟何在?在外面吹嘘偌大的名声,如何这般不堪?” 在江湖上混饭吃的谁不看重自己的脸面,名声?故而山士奇话音未落,人群后方传来如雷大吼。 “哇呀呀,那小子闭嘴,敢辱你家文,崔爷爷?”只见喽啰再次向两边分开,两条魁梧大汉满脸愤怒,嗷嗷怪叫地冲来,指着山士奇大骂。 “黄口小儿,你这是找死。” “啊呔,撼山力士文仲容在此,你这厮吃我一枪。”一条昂藏大汉直接拍马出阵,杀向山士奇。 “哼,河东棍山士奇来也,看小爷来生擒你。”山士奇本就是好勇斗狠的性格,见对方冲来不退反进。一夹腹,大吼一声,甩棍扑向对方。 第七十八回 先打过一场 说时迟,那时快。 “士奇兄弟,谨慎,小心,稳住。”黄安刚提醒完。只见两匹马儿抢到垓心,山士奇和强人头子文仲容两将相遇,相互瞪眼怪叫,也不废话。四条胳膊舞动,枪棍并举,棍来枪往,斗在一起。 山士奇掌中一条混铁棍势大力沉,舞动得虎虎生风。文仲容也是对自身力量引以为傲,一条点钢枪上下翻飞,力道刚猛,丝毫不惧硬碰硬。 山士奇与文仲容算是强悍遇上彪悍,招式狂猛,棍枪相交,铿锵碰撞不绝。转眼斗了十来个回合。终究是山士奇技高一筹,转猛攻为巧劲,一条铁棍被当成了长枪耍,左刺右挑,虚实不定。文仲容被猝不及防地变招,很快落入下风。 “好,打得好,将军威猛。” 山士奇逐渐占据上风,使得牛羊贩子们大声欢呼叫好。对面的强人则是脸色难看,死死盯着战场。 那个浓眉大眼的贼头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反倒是另一条黑大汉见了焦急万分,来回策马。 “哇呀呀,兄弟莫慌,小弟前来助你。”又观战了一会,见文仲容被压着打。那黑汉再也按捺不住。大吼一声,拍马舞刀出阵想要加入战团。 黄安一行人见到对方不讲武德,大怒。 扈成有黄安等人撑腰,想与对方较量,本想出战。 可却是慢了半拍被人抢先。 “呔,你那撮鸟以多打少算什么本事?吃你爷爷一刀。”早就手痒难耐的赤发鬼刘唐扯开嗓门大吼。竟然直接跳下马来甩开大步,挺起朴刀迎上。飞也似的拦住对方,打算来个步下斗马上。 “爷爷刀下不杀无名之辈,你这厮是哪个撮鸟?”刘唐连蹦带跳,又吼又叫,抡刀连连劈砍。 “该死的,杀你者乃是移山力士崔埜。”那汉子被拦住左右脱身不得,恼羞成怒,甩动长刀与刘唐厮杀,试图占据马上优势,快速击杀此獠。 可惜,崔埜想法是好,现实却很残酷。这刚一交上手,他就知道刘唐力量大速度快,刀法精湛,绝非泛泛之辈,哪怕仗着马上,也奈何不得。 只看到刘唐跨步纵身,上蹦下跳,一条朴刀上下翻飞。一会砍人,一会砍马腿,逼得崔埜手忙脚乱,节节败退。使得牛羊贩子歇斯底里地吼。反观抱犊山的强人见两位头领不敌,士气低落。 “你们这些强人草寇,敢这般嚣张,还不快快投降?”眼见形式对己方有利,黄安冲着对面耀武扬威。随后看向那个浓眉大眼的汉子问道:“兄弟说首次做买卖,难道你是那蒲东军官唐斌。是被文,崔二人劫上山,退位当为大寨主?” “你如何得知?”那条大汉大吃一惊,却也证明他便是落雕弓唐斌,定睛打量黄安片刻确认自己不认识,狐疑地喝问道:“敢问阁下又是何人?” 焦挺昂首挺胸,闷闷地回应:“我家相公乃是济州兵马都监,江湖人称镇北侯,孟尝君黄安的便是。” “甚么?济州黄都监?”对面唐斌没反应,反倒是旁边的飞天虎扈成满脸诧异,转头打量黄安。显然这位扈家庄大公子听说过济州黄安之名。 黄安没有理会扈成是什么表情,临阵喊话唐斌:“唐斌兄弟,本官特意来河东,就是来解救于你。在山上当个山贼太过屈才,可否止住兵戈,详叙一番?” 唐斌听到了认为这位黄都监找自己有话说颇为意动,正准备答应说“好啊”,却又想起眼下自己的身份。再看看两处战场情况不妙,手下喽啰士气低落。也觉得这样不妥,更加不能示弱。 对,输人不输阵,气势上不能弱! 念及于此,于是,唐斌装作勃然大怒,怒吼一声:“哼,你是官,我是匪,又岂能善罢甘休?既然碰上了,那就按道上的规矩办,你可敢?” “有何不敢?放马过来。”黄安脸色平静地回应。 唐斌策马上前几步,长枪指着黄安大声挑衅:“那好,都说你黄安武艺高强,若你能胜得过我手中这条枪,本大王立刻带人回山寨,买卖也不再提。若是你赢不得我,这批买卖非做不可。” “相公不可。”扈成在边上听了大惊失色。 “无妨,跟他玩玩。”黄安也有些手痒准备上阵。哪知道却被人抢了先,吕方兄弟拍马飞扑阵。 “兄弟,这落雕弓唐斌是个高手,,小心再小心。”黄安见状有些头痛,却是忙在后面提醒。 “哥哥放心,打不过我就撤。”吕方头也不回地回应,拍马加速,挺动方天画戟,冲着对面大吼:“哼,落雕弓唐斌,相公说你了得,某却不服。你这厮狡诈多端,有种先胜过我再说。若是连我这个无名小卒都赢不了,你凭什么挑战相公?小温侯吕方在此,唐斌,你可敢来战?” “哈哈哈……,乳臭未干的小子,也罢,本大王先擒拿你再说,然后再来跟你家相公分个高下。”唐斌听到吕方的挑衅没有生气,反而仰天狂笑。突然间一拍胯下马,抡动掌中枪,扑向吕方。 吕方又哪里会怕?舞动方天画戟,接住对方厮杀。这段时间,吕方没少跟石宝,林冲,徐宁这类高手切磋,一有时间就跟郭盛探讨戟法互补。小伙子武艺精进神速,比往常不可同日而语。又因去掉了戟上装饰,杜绝犯些低级失误。 吕方对上唐斌,尽展所学,与对方绞杀在一起。纵使唐斌不逊色梁山五虎八骠之类的高手。碰上武力大涨的吕方,想要迅速击败绝非易事。 只见战场之上,两人四条胳膊舞动,八只马蹄缭乱。打马盘旋,来回游走,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当真是云中龙碰上雾中龙,强悍对上彪悍。转瞬之间,斗了二十个回合不分胜败。 吕方虽然处在下风,但仍留有几分余力。 唐斌想要击败对方,至少也得在四五十回合开外。 这边还没有分出胜负。 另一处山士奇,文仲容厮杀的战场,濒临尾声。在没有外力干涉下,文仲容使劲浑身解数,发挥全力与对手缠斗,终究气力不济,败下阵来。 反观山士奇也有些气喘吁吁,但还没有拼尽全力。便凭高强的武艺,三十多个回合击败文仲容。趁着对方有些脱力,招式用老,一棒子摁住对方的长枪。一个纵马上前,轻舒猿臂一扭腰抓住对方的胳膊,接住战马的冲刺带下马来。随后一甩缰绳转身,回归本阵,把敌将生擒。 “山将军威武,山将军威武。”黄安见了,与亲兵们为之叫好。立刻有人一拥而上逮住文仲容。那些牛羊贩子们不知情,个个欢声雷动喝彩。 这边欢喜,对面抱犊山喽啰如丧考妣考。 “哎呀,兄弟!”正在与刘唐交战的崔埜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情不自禁的悲呼,想要来救援。却被刘唐死死拦住而脱身不得,反而因为分心手头上的招式慢了,胯下坐骑马腿险些被砍断。这一下使汉子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不敢恋战。 “全是你这厮阻拦,给我死来。”崔埜强忍住心中悲痛,恶狠狠地看着刘唐,拍马舞刀一阵猛攻。把在步下大为吃亏的刘唐逼的后退近身不得。 趁着这个机会,崔埜拨马回归本阵,大吼说着“咱们人多势众不用怕”之类的话来鼓舞士气。刘唐两条腿比不过四条腿,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缩回阵中,根本没有逮住的机会。 “那崔埜,有种出来一战。”刘唐在空地上是又蹦又跳,又吼又叫,极力挑衅试图把对方激将出来。甚至那些牛羊贩子自发地跑上前扭屁股。 可惜无论如何挑衅,哪怕有人脱衣脱裤子也没用。崔埜也不敢出来单挑,只是组织喽啰刀枪挺动,随时准备开战,同时死死关注最后的战。 刘唐见对面没有动静无奈,只能悻悻然的回来。姿势笨拙地爬上战马,也打定主意要好好练习马术,这样就再也不怕对方打不过一溜烟跑了。 两方人马,数百上千双眼睛盯着吕方和唐斌的厮杀。一条方天画戟大开大合如蛟龙,一条亮银枪神出鬼没似灵蛇,时而碰撞,时而绞杀纠缠…… 第七十九回 不打不相识 吕方终究是年纪轻,上阵杀敌的经验不如唐斌。随着两人你来我往的酣战,交手四十个回合后。唐斌面色如常,一条长枪频率始终如一,明显没有尽力,也手下留情,多次未使用杀招。 反观吕方额头鬓角冒汗,招式散乱,只能勉强招架支撑,完全落入下风,落败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这小伙子拼了命的抵挡,没有撤走的意思。 黄安见了眉头皱起,边大喝边拍马出阵:“吕方兄弟且退下,先歇息片刻,容我来与他斗过。” 吕方仿佛置若罔闻没听见般,这是完全沉浸在战斗之中。黄安见了也不觉得意外,拍马到了近前,也没急着加入战团,而且瞅准双方戟枪纠缠的那一刻,拍马上前,掌中霸王枪向前一探,接着用力向上一招架,哐啷三把武器碰撞。 一股茫茫怪力把两人震退开。 “啊,相公,我……”直到此刻,吕方才回过神来,喘着粗气。想起不敌却坚持的一幕,有些尴尬。 “兄弟,不要着急,你还年轻有很大的进步空间。”黄安安慰性地笑了笑,又转头看向唐斌:“唐斌兄弟武艺高强,多谢手下留情,我这位兄弟不是你的对手。要不喝口水,再来打过?” “哈哈哈哈,不打了,不打了,我这边根本不是对手。”唐斌也收招勒马,近距离打量着黄安大笑,又看着对面焦挺,刘唐等将感慨不已:“黄都监手底下真是好汉扎堆,猛将成群。” “兄弟,不是要与我打过吗?黄某也想讨教一二。”黄安甩动霸王枪,跃跃欲试,似笑非笑。 唐斌甩动发麻的手臂,苦笑着摇头:”“不打了,仅仅之前相公招架开我俩,便可知您武艺高强。按照规矩办事,我等败了,这便回山作罢!” “那好,黄某正好是来山寨拜访,那叨扰贵寨。”黄安见不用打了没再坚持,隐晦地说明来意。 唐斌神色一动,邀请:“哦,那就黄相公上山一叙。” “好……”黄安点头,答应下来。 这时,对面阵中喽啰散开,崔埜急忙忙上前来,焦急地看着唐斌:“哥哥,文兄弟还在他们手上。” “黄相公,这……”唐斌听了又看向黄安。 黄安笑着摆手,又冲己方阵中挥手示意:“两位兄弟,尽管放心,文仲容兄弟寒毛都不少一根。” 说话间,山士奇,焦挺便带着人护送文仲容策马走来。除了没有武器有些狼狈,都没有捆绑。 唐斌,崔埜见到松了口气,连连冲黄安抱拳道谢。 这边化干戈为玉帛,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诸位,黄都监麾下猛将扎堆,抓住一个匪首迫使对方握手言和。不再坚持做买卖,这点……”张三,李四得令,率队四处宣扬黄安的战绩。 唐斌也亲自带人过去,当面表态:“抱犊山向来守规矩,从未坏过。之前是本王首次做买卖要大发利市,本来想把你们的东西全部抢过来。然后还给你们,再按照规矩抽成,放你们归乡。只是觉得扈成兄弟是条好汉,技痒了想较量……” 两拨人协商已定,放各自南下。 牛羊贩子们庆幸不已,当然,这群强人被迫不再做买卖。可常年惯走江湖的队伍不用人提醒,自动孝敬牲畜,约莫一成左右,好打发走周围强人。这也是道上的规矩,不能让人走空不是? 对此,唐斌,文,崔三人也不客气。 黄安又吩咐张三李四跟那些牛羊贩子领队谈好了,带着十多个军汉随行到河畔登船,做交易。 飞天虎扈成也想带人走却被唐斌挽留住:“且慢,扈成兄弟,不如上山一聚,吃几杯酒如何?兄弟,你不用怕,牛羊让人先赶走,人到就行,” “是啊是啊,这位黄相公一同上山谈事。”文仲容,崔埜在旁附和,还指着黄安,山士奇等人。 “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扈成见黄安一行也要上山。又想到结交一番也好,以后来往本地有个照应。于是仅仅思索片刻后,便答应下来。 他看着憨厚却是个谨慎之人,让管事率队驱赶牛羊马匹先行,他自己带着几个伴当上山赴宴。 黄安也率领队伍赶来,三队人合并,浩浩荡荡。领头的聚在一起相互引荐,介绍,说笑声不断。喽啰们驱赶着成群牲畜,羡慕地看着黄安这群官兵,或者说是看着他们身上的铁甲和弓弩…… 抱犊山,山寨坐落之地。 这是一座山头顶部,地势平旷坦夷,面积约有数千亩,屋舍连绵起伏。一个小湖周围古树环绕,泉水形成的溪流潺潺汇入湖泊,山上水源不缺。山高林密,山路崎岖,易守难攻,是一块宝地。 核心山寨建立在缓坡之上,地势极好,周围视野开阔。这伙强人与他处不同,皆是活不下去的穷苦人。除了八九百个喽啰,至少还有数百家眷上山。沿着蜿蜒山道上来,除了看见把守关隘的喽啰兵,还看到不少老弱家眷在忙碌着。 山顶土地非常肥沃,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不少开垦的田地中大片稻谷泛黄,禾苗高度,麦穗饱满丝毫不逊色山下,一些百姓在劳作,准备收割。 不少山地里种植了许多蔬菜,还修建牛棚猪圈。饲养着牛羊牲畜,鸡鸭等家禽,犬吠声不断。一群孩童追逐打闹的场面,仿佛此处如世外桃源…… 黄安率队上山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禁暗自感慨:“要不是山寨被官府惦记,这里适合建立村坊”。 他都是这种想法,其他人如刘唐,山士奇也唏嘘不已。连扈成这个富户公子哥对山贼有了新的看法。若不是真活不下去,谁会愿意上山当贼? 一群人入了山寨,大寨主唐斌立即吩咐杀牛宰羊,设宴款待众人。又让喽啰收拾干净最好的屋舍,亲自作陪,安顿好黄安一行和扈成等人。 趁着扈成不在,杨氏三姐妹带人在屋里放东西,黄安拉着唐斌,叫上文仲容,崔埜走出院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唐斌兄弟,文,崔兄弟,在山上占山为王固然快活,无人约束,可不是长久之计。” 赶到山寨期间,黄安也了解了山寨的三位头领。唐斌,也是他最为了解的,这条浓眉大眼的汉子的确如原本轨迹中那般,乃是梁山五虎将之首大刀关胜的结义兄弟,本是蒲东军官,遭到陷害杀了当地豪强逃亡,月余前遭到文崔二人劫道,结果胖揍他们一顿,被文,崔两人连拉带拽请上山,最后留下成为抱犊山大寨主。 文仲容,崔埜祖上均是高丽人,祖先流落辽国、辗转入大宋,后来定居在河北,本来也是当地的官差,因打伤调戏妇女的恶霸被逼迫而落草。 正因为三人都在官府呆过,所以黄安说话直言不讳:“我大宋虽然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西军,边军加起来五十余万,这些人可不是地方疏松训练的歪瓜裂枣,随便来个两三万,抱犊山又如何挡得住啊?” “所以三位兄弟啊,占山为王这条路子行不通,迟早会被朝廷剿灭。”黄安痛心疾首地劝诫。 唐斌,文仲容,崔埜三人听了沉默不语,愁眉苦脸。 半晌,唐斌叹气:“哎,相公,我的兄弟有何尝不知?” 文,崔两人接上话茬:“所以我兄弟俩占得抱犊山后,便开始组建骑兵。将来打不过,也方便逃窜。” 黄安察觉到那种无奈觉得差不多了,笑着招揽:“那三位兄弟,跟我干吧!入我军中,做个军官。不想再朝廷做官虚以委蛇,那带领喽啰入得水泊,寇州枯树山全体加入,咱们紧紧抱成团?” “水泊?济州梁山泊?”唐斌本是想南下投奔水泊,自然不会陌生。文,崔两人也听得满头雾水。 “三位兄弟,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也怕哪天被人陷害,或是看不惯恶霸欺负百姓动手打人。然后被人陷害搞得家破人亡,所以提前未雨绸缪。我成为梁山泊的大东家,资助其壮大。”黄安看着屋内走出来的杨氏三姐妹,又看着唐斌三人,言简意赅的说明自己入主梁山泊。 “甚么?当真如此?”唐斌,文仲容,崔埜惊呼。 “那是当然。”黄安理所当然地笑了笑。 “官人。”杨莺,杨燕,杨娟三姐妹笑盈盈地走来。姿势优雅地向众人道了个万福,便站在黄安身后。三个长相酷似的人儿令人见了啧啧称奇。 第八十回 举寨来投 焦挺,刘唐,山士奇,吕方四条大汉纷纷聚集过来。连隔壁院中的扈成放好东西后也走了出来。 唐斌,文仲容,崔埜又是上前见礼。 “哈哈哈,相公,夫人,各位兄弟,快随我们来。”随后唐斌,与文崔二人侧身走在前面领路,热情邀请,一行人说说笑笑,直奔聚义厅。 山寨的聚义厅内里布局大同小异,早就有喽啰收拾干净了桌子,搬来交椅,并麻利地端来茶点。黄安被摁在虎皮金交椅上,唐斌侧坐相陪。吕方,刘唐,山士奇等人谦让一番,依次落座。 杨氏三姐妹坐在黄安右手边靠后的位置陪伴着,三女只去过梁山,眼下正好奇地四处打量。没有丝毫害怕之色,令唐斌等人见了唏嘘连连。 众人一边喝茶说笑,一边吃着糕点。 一杯茶见底之后,黄安放下茶杯,看向唐斌三人说起了正事:“三位兄弟,你们也是在官府呆过。知道占山为王不是长久之计,如何不弃暗投明?” “我等又何尝不知?只是当今世道浑浊,我等皆是遭遇到不平事,被人陷害逼迫,不得已上山落草。”唐斌等人大倒苦水,详细说着过往经历。这比路上言简意赅述说情况要详细得多。 也让在场众人体会到当时的无奈和愤怒。对朝廷愤慨。刘唐,山士奇等人感同身受,骂骂咧咧。连扈成脸色变幻不定,心里自然是有一杆秤。 世道浑浊,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黄安见到三人这副愁苦的样子,立刻抛出橄榄枝:“既然如此,那三位兄弟,不如来我军中入伍。黄某无法立即化解你们的案子,但也没人敢来抓你们。只要立下功劳,在朝廷挂上名号,将来花钱打点也能将功补过,不知意下如何?” “这…这个……”唐斌,文仲容,崔埜自然心动,可想到手底下的喽啰及其家眷又有些犹豫不决。 “哎哟,我说三位,你们还等着做甚?通通都到济州去,甭管老弱妇孺,只要愿意都可以去投奔。”刘唐代表梁山坡表态,说话比较含蓄。这是之前说好的,外人在场时,不能说梁山泊。 “就是,我家相公在济州有万亩良田,缺的就是人手。”焦挺,吕方纷纷劝说。山士奇知道自己以后要上梁山泊,也来凑热闹,拉人入伙:“咱们兄弟聚在一起,平时没事切磋武艺,排兵布阵。有事除暴安良,齐聚一堂,岂不快哉?” “没错,山寨的喽啰不愿意跟随,发放钱粮打发走便是。愿意跟随去济州,以后都是自家兄弟。”黄安见三人神情越发软化,一语双关地说道:“无论在哪里,抱犊山喽啰还是你们统领。将来骑兵队扩充,三位兄弟还需要挑起大梁。” 之前若不是被打断话茬。唐斌三人就答应投奔。眼下听到这番话又有人劝说,对视一眼后同时点头,也不再迟疑,起身冲黄安纳头便拜:“我等兄弟三人走投无路上山,如今蒙相公来招安收编。我等愿意投奔,还望相公收留善待。” “哈哈哈,三位兄弟,快快起来。”黄安起身上前,挨个把三人搀扶起来,既安慰又保证地说道:“三位兄弟都是忠肝义胆之人,只是时运不济遭小人陷害。以后就是自家兄弟,本官倒要看看,谁敢来抓人,将来立功,再从长计议。” “多谢相公。”唐斌三人又是连番感谢。 “哈哈哈,自家兄弟,谢甚?”黄安大度地摆摆手。吕方,刘唐,山士奇等人纷纷来重新见礼。 “恭喜,恭喜三位。”连扈成也上前恭贺,为三人由衷的感到高兴。抱犊山这伙强人投奔济州兵马都监黄安,不再打家劫舍,也算有了条出路。 众人寒暄一阵,重新落座,喝茶闲聊。 说起如今浑浊的世道,个个义愤填膺,骂声不断。说着说着,聊到山寨的实力和马队规模,也提及牛羊贩子成群,最后话题引到了扈成身上。 “扈成兄弟,你可不老实啊!”崔埜是个直肠汉子,嚷嚷着旧事重提:“我们兄弟对战马有些心得。一眼看出你的队伍之中至少两百多匹好马,还跟我们说是拉车的驽马,这是哄骗我等。” “就是,兄弟买恁多马匹是作甚?”文仲容也问:“郓州独龙岗我们也听说过,那里分布着三个庄子。分别是祝,李,扈三庄,莫非是有冲突?” 唐斌也是个仗义豪爽之人,听到这话立刻表态:“是啊,扈成兄弟,你们扈家庄是遇到什么难处?所以才会购买马匹加强实力,有困难尽管说。” “不错,有事兄弟知会一声,我等必当鼎力相助。”吕方,焦挺纷纷附和,连刘唐也没有落下。 独龙岗?黄安又听到这个地名,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想开了。独龙岗三庄缔结联盟,要共抗水泊梁山。这位扈公子购买马匹莫不是为了此事? 果然,黄安这个想法刚冒出便被证实。 “多谢诸位兄弟挂念。”扈成见到众人热情连连感谢。随即也没有隐瞒:“此次小弟亲自前往北方购买马匹,的确是加强庄上实力,也为了祝,李,扈三庄联合,抵御近来作乱的梁山泊。” 梁山泊三个字一出口,在场众人明显笑容一僵。赤发鬼刘唐的神色最是尴尬,想想之前拍着胸大放狂言要帮忙,恨不得给自己俩大嘴巴子。 “哦,原来是这样!”黄安面色如常没有丝毫惊讶,拖长音调附和。咳嗽几声提醒众人别失态。 扈成说得起劲没看到众人的表情,又哪里想到在场之人全都与梁山泊有关,不知死活地说道:“独龙岗比邻水泊,虽说梁山晁盖等人讲义气,不会来犯,但距离太近,不得不防。有了黄都监和诸位兄弟相助,扈家庄也用不着怕梁山。” “那是当然,本官保证梁山泊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只会挑那些劣迹斑斑,祸乱一方之人下手……”黄安下意识地拍拍胸脯,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骤然意识到这样有点不妥,立刻止声。 “那多谢相公照拂。”扈成大喜,连忙起身道谢。 “哈哈哈,小事一桩,扈成兄弟太见外了不是?”黄安见对方没往那方面想松了口气,不在意地摆手。身后,杨家三姐妹想明白了,掩嘴偷笑。 扈成恰好看到这一幕,坐下后自己是否说错话,梳理一遍并没有。莫名想起黄安说过的话来,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 黄安见了不给扈成思索的机会,当即叉开话题:“扈成兄弟,郓州与济州近,独龙岗三庄我知道。听说李家庄扑天雕李应是江湖老前辈,武艺高强,拥有飞刀绝技,百步穿杨,是也不是?” “李应叔父的确是武艺高强,飞刀百步穿杨,这点相公说得不错。”扈成听到黄安问了顾不得思索,忙应声,又说起了扑天刁过往的事迹来。尤其是飞刀绝技,惹得众人啧啧称赞其好本事。 “有机会我要去拜访这位李员外。”黄安假惺惺地说了一句,又是问道:“对了,我还听说扈家庄有个奇女子,名叫一丈青扈三娘,武艺高强,手持日月双刀,擅长耍弄红棉套锁。打遍方圆三百里无敌手,令贼人闻风丧胆,不敢来犯。” “甚么?有如此奇女子?”吕方,山士奇等人惊呼。扈成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脸上笑意更浓。 黄安看见他吃了蜜蜂屎扮得开心,明知故问:“兄弟,看你这样,不知这三娘与你是何关系?” “回禀相公,这是我家妹子!”扈成听见别人说起自家妹子来了精神,语带埋怨却得意洋洋地说:“这妮子从小不学女红,舞枪弄棒,谁也管不了,常惹得我爹生气,比我这个兄长强太多。” “扈成兄弟,不知三娘有没有许配人家?”黄安见扈成脸上的嘚瑟心中暗笑,也没有揭穿戳破。沉吟片刻犹豫再三,贼兮兮,小声的询问道。 哪怕他的声音足够小,却依旧被身后杨氏姐妹听见,看到黄安这副垂涎三尺的模样,三姐妹脸上明媚的笑容僵硬,收敛,有些委屈地盯着黄安的背影,眼中雾气朦胧,俏脸上满是伤心…… 第八十一回 黄安拉郎配 黄安突如其来问人家妹子是否许配人家,表情之猥琐,问话之唐突。不仅让杨氏三姐妹黯然神伤。也令其他人如吕方,山士奇等人神情复杂。 尤其是抱犊山唐斌,文仲容,崔埜三人感触最深。恰好这三人位置的角度,目睹杨氏姐妹的神情。不禁对视,都看出对方眼里有点儿不悦。这位黄都监当着自家夫人的面问出这番话来,当真是好色如命,生性凉薄,非大丈夫所为也! “相公,这…小妹尚未许配人家!”扈成也被问得愣住了,看见杨氏三姐妹脸上的悲伤,不禁满脸为难。可黄安目光炯炯,勉强笑了笑回应。 “没有,那就好,那就好。”黄安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丝毫没察觉气氛不对,竟然笑开了花。 扈成见了打了个哆嗦,看了看黄安又看了看杨家姐妹。心说你都有三个夫人,还惦记着我家妹子。纵使你位高权重,小妹也不能嫁给你。 念及于此,扈成赶忙补充,表明态度把话说绝:“相公,我妹子虽然没许配人家,但却有不少人来提亲。只是妹子刁蛮任性,一直没有中意的对象。老父亲考虑女儿不能远嫁,就近择婿。” “原来如此,不过我认为感情这事还需要双方来决定。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只会误了三娘。”黄安听到对方的话连连感慨,又语重心长。 扈成见这位相公死缠烂打,硬着头皮把话挑明:“那倒也是,不过老父亲有意促成联姻,独龙岗祝家多次来提亲,这样对两个庄子都有好处。” “祝家?可是祝家三郎祝彪?”黄安神色古怪地问。 “正是。”扈成略感诧异,却还是点头。 “兄弟,祝家三子我倒是有所耳闻,从小拜得名师铁棒栾廷玉。好像被人叫什么祝家三杰。”黄安一副如雷贯耳的样子,随即皱眉,又是摇头叹气:“只是我在济州多曾听闻三人嚣张跋扈,欺压乡里,祝家庄外姓人过得苦不堪言。” “这…这个……”扈成期期艾艾不好接话,因为事实的确是如此。祝家有钱有势,做事霸道得很。 扈三娘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 黄安又怎么可能看见这个漂亮的女郎跌入苦海。自然是要从中横插一脚,哪壶不开提哪壶:“尤其是这祝三郎祝彪,最喜仗势欺人,好色成性,夜夜无女不欢,获得个花里魔王的绰号。” “呃……”扈成脸色难看,欲言又止,不好接话。毕竟据他所知,祝彪的确作风不正经,也是老父亲纠结再三,始终不曾松口答应这门亲事。 吕方,山士奇,唐斌等人见到扈成这种表情。立刻意识到其中有事,八卦之心大起,也顾不得腹诽黄安好女色,纷纷竖起耳朵倾听黄安言语。 黄安摆出能掐会算的架势,把祝三郎抹黑到底:“嗯,本宫还听说这祝彪天生三角眼,吊丧眉,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鸟,人品恶劣至极。如何配得上你妹子?三娘嫁给他岂不是白瞎?” “相公这番话是不是言过其实?”扈成再也按捺不住,反驳了一句。只是越听越觉得底气不足。 黄安板着脸加重语气,一副老大哥的作派说道:“哎,兄弟,婚姻是大事,又岂能这般草率决定。不像普通人嫁人穿衣吃饭,你扈家也是大门大户,不愁吃穿,不就是为了儿女今后幸福?” 黄安转过身,指着吕方这个身着红衣的帅气青年:“来,你再看看我这个兄弟吕方长得多好。唇红齿白,相貌俊朗,年纪轻轻,无不良嗜好。待人赤诚,对待兄弟没话说,也是时候成家……” “我?”吕方听到黄安突然提起自己之名,又听到他这般夸赞自己,犹如说媒般,顿时脸红了。刘唐,唐斌,山士奇等人听到这番话都呆住了。傻傻地看着这幕,画风好像转变得好快呀! 本来心中委屈,有些伤感的杨氏三姐妹听到这番话杏眼圆睁,茫然又无措地看着黄安的背影。人人来不及胡思乱想,彼此对视,竖耳倾听。 “你妹子多大?”黄安问扈成。 “20岁,大姑娘了。”扈成下意识回应。 “我这吕方兄弟明年开春满22岁,其武艺你也看到了。为人老实正直,与你妹子岂不是般配?” 黄安摇身一变彻底成为媒婆推销,又指向唐斌:“扈兄,你再看看这唐斌兄弟,方脸浓眉,相貌堂堂,要模样有模样,要武艺那有武艺,皆是人中翘楚,有情有义,有责任有担当的好儿郎。” “啊~,相公,你扯上我做甚?”唐斌从惊骇中回过神来,老脸通红,有点愧疚地摇头加摆手,直到此刻他才醒悟自己之前是误会这位相公。不是这位好色惦记人家妹子,而是为兄弟考虑。 “是啊,哥哥,我还年轻,没准备好。”吕方也是红着脸,不好意思,却是对黄安心生感激。这位黄相公当真是说话算话,没有忘记过兄弟。 黄安甩脸斥责两人:“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黄安又转向扈成,认真地说:“扈兄,三娘子这种奇女子武艺高强,又貌美如花,必定是心高气傲,看不上寻常男子,也不喜欢祝三郎那种龌龊鬼。你看看,我麾下恁多好儿郎,皆是能托付终身之人。要不你这个长兄把把关引荐?” “啊,相公,你问及小妹不是你?”扈成反应过来后,下意识惊呼。察觉到说错话,立马改口:“相公说得对,婚姻大事不能强求,需要慎重。” “等等,别岔开话题,你是说我?”黄安满腹狐疑,随即想到什么看着扈成,又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兄弟,你不会是误会我惦记你妹子?” “不不不是。”扈成矢口否认,慌乱的眼神出卖了他。 “我说之前你们看老子的眼神怪怪的。”黄安又一拍脑袋,后知后觉地扫视在场众人,龇牙咧嘴。而吕方,山士奇,唐斌等人不敢与之对视。 “你们太小瞧黄某,我又岂能是那种好色之徒?想当年在东京城,花魁娘子李师师我都不鸟。”黄安傲然冷笑几声,侧身指着左手边身后:“再说了,我已经有夫人,不久择良辰选吉日……” 收到这,黄安话语突然止住,转身看向杨氏三姐妹。见到三女笑意盎然,满脸痴迷地盯着自己,也看到她们眼角未干的泪痕一下子想明白。 估计是之前贸然问别人妹子许配人家令三女误会? 哎呦,真是爱吃醋的小丫头! 黄安在心里嘀咕着,本想调侃几句来着,见周围人多也没多说。只是温柔地看着她们沉声安慰。 “黄某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非好色浪荡。这种大事又岂能胡来?我如何不跟你们商量?” “嗯,是我误会官人,以后不会了。”杨莺脸颊涨红,开心道。杨燕,杨娟红着脸附和“以后不会”。 黄安笑了笑,转向扈成,接上之前的话茬:“吕方兄弟年岁合适,又是单身,乃是我军中副将指挥使,有身份有地位,从未谈婚论嫁过。不好过连阳谷县都没出过几次的祝家三郎乎?” 唐斌见到黄安没有再提他松了口气,听见这番话立刻附和,加入劝说行列,来了个神助攻:“是啊,不错呀,扈成兄弟,你看吕方长得多棒,一表人才,我要是有妹子绝对许配给他哟。” “相公,唐斌哥哥,这……”吕方越听越觉得不妙,脸色涨红。这个大男孩手足无措地看着黄安。 扈成转过头打量吕方见他的确长得好,又见他这副红着脸焦急的模样,心中没来由觉得好笑不已,再想到自己也是这般,一下子好感大增。 黄安见扈成陷入沉思,有门。加把劲趁热打铁:“兄弟,我又不是强迫你非要把你妹子三娘许配给吕方兄弟。只是让你帮忙撮合,成不成还得看他们自己以后相处,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定。” 扈成见到黄安说出这番话,赞同地点头答应下来:“好,既然黄相公这么说,那回去后禀告老父亲,又跟自家妹子说说。若是有缘,那肯定能成。” “哈哈哈,好好好,那祝愿他俩到时候看上眼。”黄安哈哈大笑,又冲着红着脸的吕方挤眉弄眼。 “哈哈,不错,就是……”众人哄笑。 恰好这时,一个小喽啰撒脚如飞来汇报,酒宴准备妥当。唐斌吩咐赶紧端来酒肉摆满几大桌子,鸡鸭鱼肉齐全,杯盘罗列,随后请众人入席…… 第八十二回 官兵来攻山 自古以来,酒桌上推杯换盏,那才是谈式的场合。 刘唐,山士奇甩开膀子,抱着酒坛。 文仲容,崔埜哪里会怕?也不甘示弱,奉陪到底。好汉提起当年勇,说着近年做下的敞亮事。如刘唐参与的智取生辰纲,文,崔拳打恶霸…… 聚义厅内众人大说大笑,大扇大叫。 黄安也拉着唐斌说起了山寨集体投奔的事宜。又拖拽着吕方来见过扈成,让对方好好瞧瞧审视。三言两语扯起了亲事,小伙子又成了大红脸。 几杯酒下肚,众人酒酣耳热,话题便多了起来。说起了奇闻趣事,纵论天下大事,各地龌龊。说笑声,骂街声不断,一致对外站在统一战线。 总之,一顿酒喝下来,彼此越发熟络。 就拿扈成来说,尽管赤发鬼刘唐没有主动吐露身份,却也猜测到一二。也知道都监黄安与晁盖关系不错。从而想明白了,黄安之前说的话,扈家庄安然无恙,没人来侵犯,这就已经足够。 吕方这小伙子的确不错,令扈成颇为满意看好。 另外刘唐,焦挺,山士奇与唐斌,文,崔三人一顿酒喝好了,志趣相投。英雄惜英雄,好汉爱好汉。彼此之间有些不服,约好了要较量切磋。 连黄安都接了几场战斗,可见一斑。 从午后开始,一直到外面夜色降临,聚义厅笑闹声不断。直到持续到深夜,酒足饭饱,众人散去。 黄安早就借着夫人酒力不支为由,携杨氏三姐妹半个时辰前离去,回到小院子后,喝了杯茶,又训练了一会消消食,黄安边练武边讲故事。 随后他又集结亲兵队,安排好队伍轮流守夜。直到深夜,洗漱完毕后,这才各自回到屋里歇息。 其实黄安想借着有些酒意,混入三姐妹房间过夜。奈何被杨莺,杨燕她们手叉腰拦住,还被女孩拿出自己说过的话说事:“官人,你不能进来,你说过我们姐妹年纪还小,不能行房事。” “就是,你说要等我们姐妹长大一点,还说了,婚前不能这样做。你说话算话,不要做坏事。” 三姐妹嘟着嘴说这番话的时候羞红了脸,俏丽极了。黄安看得是头晕目眩,口干舌燥,偏偏还不能有所动作。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门被关上。感慨装啥子正人君子,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三姐妹还没长大,还要养成,那样才有意思。”黄安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钻入房间。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着三姐妹长成之后…… “嘿嘿嘿嘿……”黄安情不自禁地发出屌丝般的笑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酒意上来,沉沉睡去。 一夜相安无事。 次日,天不亮,亲兵集结训练。 与此同时,黄安习惯性地早起来到院子内苦练枪法。杨氏三姐妹也起床洗漱完,来到院子进行晨跑等体能训练,直到天色大亮时,大汗淋漓结束。洗漱后换了身衣裳。吃着伙房送来的早膳。 吃食非常丰盛,米粥,馒头,还有肉馅烙饼,馄饨,鸡蛋,酱菜等。绝对是唐斌等人打过招呼。否则以强人山寨,早上又哪里会有这般伙食? 黄安与夫人吃着早膳的时候,听到外面钟声响。 “哐,哐……”那是山寨集结的钟声敲响。这代表山寨有决策性的大事宣布,号召山上人口聚集。除了守在各处关卡的喽啰外,所有青壮喽啰及家眷男丁走出屋门,三五成群地赶来集结。 聚义厅外面的空地之上,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当山寨的喽啰全被召集后,山寨三位头领唐斌,文仲容,崔埜全部现身,站在高台上宣布大事。 “诸位兄弟,现在有好消息宣布。昨天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安黄相公来到山寨,与我等商谈……”唐斌这个大寨主来说明山寨的面临的处境,及其宋朝朝廷的实力,文,崔两人从旁补充。 三人主要是把宋朝廷的实力凸显出来,表示占山为王不是长久之计,迟早是被官府给剿灭。想要有条出路,想要为子孙后考虑,就不能当贼,要选择另外一种方式,接受官府的庇护。譬如他们已经投奔都监黄安麾下,当一名军官。 呼吁山上的喽啰跟随他们从军,不想从军的到济州种田开荒。也好过在山上面临官府的围剿。 不得不说,文仲容,崔埜两人武艺中等,但组织能力还是不错的。招收的喽啰也是有些标准。以至于这件事情宣布过后,竟然没人提出异议。 就在唐斌准备下令愿意跟随的过来登记,不愿意领钱自行离去的时候,异变突生,急促的号角声响起。使得聚集的众人齐唰唰扭头望向山下。 “大王,大王,不好啦,官兵又来攻打。”一个喽啰连滚带爬地从山下跑上来,急忙汇报。 “甚么?官兵又来了?”文仲容,崔埜闻言大惊,随即又咬牙切齿:“这群孬兵真是活得不耐烦。” “孩子们,先把这些撮鸟给杀退。” “就是,官兵不定时地来,搅得我们不安生呐!” “是啊,弟兄们,投奔官府过安生日子,好过提心吊胆。先杀退官兵,然后我等兄弟再聚集议事。”唐斌趁着这个机会扫视喽啰们,慷慨激昂地说完,大手一挥,便让人取来甲胄披挂。翻身上马,提上亮银枪,率领队伍浩浩荡荡下山。 在这之前,他还派人把消息通知后山的黄安等人。 “甚么?官兵打过来了?这才刚来,就面临围剿,这叫什么事?”黄安刚吃完早膳,准备去找唐斌等人,没想到却得知这个消息有些无语。 “官人,那我们该怎么办?是帮谁呀?” 杨氏三姐妹,见识官兵来攻打山寨也是满脸纠结。 “那还用说,当然是帮自家人了,山寨是我的。”黄安想也没想就有了决定,立刻扯开嗓子呼喊。 “全员集结,备马,不要穿盔甲。” “嘟嘟嘟”急促的哨子身在院子内响起。 时间不长,黄安顾不上还有些醉酒未醒过来的刘唐,扈成。便率领半兽人如阵风般冲出院子。杨氏三姐妹女扮男装,骑着马混杂在人群之中。 “抱犊山的贼人,有种出来一战。” “就是,滚出来,尔等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山寨外面大队官兵杀来,大概有上千人,除了部分穿着铁甲,是隆德府禁军外,剩下的都是穿着铆钉皮甲的地方厢军,以及穿着各异的民兵乡勇。马步混编而成,排兵布阵,大声叫骂。 之所以会有官兵来围剿抱犊山。 还是昨天牛羊贩子离开时,消息不知道怎么就走漏。说是济州官兵与山贼发生冲突,抓住对方贼头。隆德府禁军正好有一个营赶来壶关县驻扎。 领兵团练使高飞,他认为抱犊山强人损失惨重,竟当即率领本部人马和地方队伍杀来捡漏。想以此来立功,再花钱运作一番,也能够提拔。 所以队伍汹汹地来,这高飞又是将门高家旁系,懂得些兵法。明白与现在的人是强攻山寨行不通。便采用激将法,在外面摆开阵仗,讨敌骂阵。 “骂,快给我狠狠地骂!”团练使高飞看到山寨栅栏墙上人影稀松喽啰不多,更加确认自己的想法。定是昨天这伙强人在济州官兵那里吃了亏,损失惨重。于是志得意满,大声吼叫吩咐左右。齐声呐喊叫骂,阵前脱衣服脱裤子来挑衅。 只可惜这位高团练想法是大大的错误。 呜呜呜……随着山寨方向,几声沉闷的号角声吹响。接着只见紧闭的寨门打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起。大队啰啰冲杀出来,迅速排开阵仗。 喽啰迅速向两边散开空出一条大道。 数十匹马簇拥着三位大将来到阵前,要问这为首的三员大将是谁?乃是唐斌,文仲容,崔埜。 抱犊山喽啰训练有素,组成的方阵迅速向前推进,最终双方相互射箭,射住阵脚,两方对峙。文,崔二人准备拍马出阵挑战却被唐斌制止。 “两位兄弟,我刚上山寨不被人知,正好借此机会扬名。这个头阵我要打,你俩可不能跟我抢。” 文仲容,崔埜听到这番话,自然不好意思争抢。 第八十三回 唐斌逞凶 “呔,老子抱犊山寨从来不欺压百姓。尔等这些官兵真是如野草那般杀之不绝,又跑到这里来讨野火吃。今天让你们有来无回,全都死在这。”唐斌拍马上前两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舞动长枪指着对面众军官大骂,正义凛然。 “蒲东军官,落雕弓唐斌在此,哪个撮鸟敢来送死?”唐斌吼声如雷,震动八方,令前方官兵马匹受惊后退,希律律乱叫,人群一阵骚乱。 “谁敢出战?”官兵群中团练使高飞惧唐斌威猛不敢亲自出战,反而看向身边一群富户家子弟。这些人自幼舞枪弄棒有几下,又因为家中颇有家财。尤其是那些为富不仁,欺压百姓之辈。担心山寨强人来犯,自动组织民兵协助官军。 眼下,剿匪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又是一个立功得到朝廷嘉奖,以此步入官场的机会。 不少自认为武艺不错的公子哥心动不已,自然是鼎力相助官兵。率领庄上的青壮来相助剿匪。 “呔,什么狗屁的落雕弓,小爷大刀王牛丕前来杀你。”这时,一个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白面大汉率先出阵。骑着一匹青鬃马,身披锁子甲,头顶钢盔,抡动一条大杆刀,直扑向唐斌。 这个牛丕乃是本县富户牛家的公子,自幼生得强壮如牛,爱舞枪弄棒,从北京城请来教师学艺。苦练十多年,弓刀马步箭娴熟,罕逢敌手。 多次设立擂台打遍高手,因为刀法精湛,击败过许多成名的高手,也斩杀过不少绿林贼人。博得“大刀王”之名。在壶关县这一亩三分地无人敢惹,牛家也因此生意越做越大,成为当地一霸。 牛家大刀王牛丕,在壶关县,那也是赫赫有名之人! 那高团练连同身边众人看到此人出战,纷纷点头说笑。一致认为这马公子武艺不错,凭着那套精湛的刀法。即便打不过唐斌也能让对方头痛。 只是他们的笑声很快就止住了。 因为接下来发生了一切让他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唐斌毛贼,吃你牛爷爷一刀。”只见战场上吼声如雷,那牛丕拍马舞刀,如同飞将军似的,接住唐斌抡大刀兜头就砍,吼声如雷,气势十足。擅长的刀法使用出来,刀光闪烁,势大力沉。 可结果却有些拉胯!只见那唐斌冷冷看着奔来的敌将。见对方大刀砍来丝毫不惧,快要砍中自己的时候,不慌不忙地挥动长枪招架住对方,低喝“给我开”。亮银枪一荡,把敌将震退数步。 “给我死!”随即在牛丕大刀被弹开之时,在他震惊欲绝的目光中,唐斌只是手腕一转,闪电般来了一招简简单单的直刺,又快又狠。牛丕想回刀抵挡,却为时已晚,噗哧被扎了个透心凉。满脸不可思议,惨叫一声,大刀掉落在地。 “呔,尔等这些草包,谁敢上来送死?” 唐斌一枪结果敌将性命,不等他喷血染红苍穹。冷冷地用力推搡再猛地抽回枪,任凭鲜血滴落。扫视对面的官兵,不屑地呸了一口,牛丕尸体落马。身后,众多喽啰兵见了大声欢呼“自家大王威武”。甚至不少人指着对面嘲弄官兵无能。 大刀王牛丕被一枪秒杀了? 这让官兵中不少认得牛丕的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气死我也!谁敢出战?”那高团练听到对面的骂声回过神来,听到侮辱嘲讽之言语被气得哇哇怪叫,自己不敢上战场搏命,又看向众人问。 只是唐斌一枪秒杀掉牛丕,使得这些公子哥们噤若寒蝉,心生畏惧,又哪里敢轻易上去玩命? “哼,敌住此人者,我必定保举他成为禁军副团练?”高团练见众人都有些胆怯,一声大喝。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何况没说斩杀战胜,只是敌住。 一下子晋升为副指挥使,还是禁军,颇有诱惑。使得本来有些胆怯的人又动心了,相互对视。他们都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牛丕只是轻敌大意。很快,又有人高呼“怕个鸟,我去斩杀此獠”。 话音未落,一人拍马而出。只见那人身量中等,孔武有力,套一件半身马甲,腰间挂着配刀,威风凛凛,乃是马家公子马稷也是从小练武,弓马娴熟,武艺高强,一手枪法甚是了得。 可惜结果差不多,冲到唐斌身边,先是耍了套枪法,枪花十数朵,令人称赞。急着抢攻一枪刺出。可却被唐斌扭动身子躲过,一手紧紧抓住长枪杆,同时一枪刺出,洞穿其咽喉一枪毙命。 可怜的马稷怀揣着入军中做官的美梦,栽落马下。 “大王威武,威武……”短短时间,唐斌连挑官兵两位将领。使得身后的喽啰欢声雷动,放声呐喊。士气高涨,不断冲着对面的官兵咆哮连连。 “哈哈哈,就这水平还敢来强攻山寨?不知死活。来来来,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一起上来吧!”唐斌策马来回走动,看着对面众军官大笑。 “一起上,老子一块解决,免得费事!” 这种气魄和凶威,顿时让对面的人胆寒,心生退意,也让一些人怒不可遏,大骂这厮好生嚣张。 “呔,贼人休得猖狂,看我病典韦竺敬来擒你。”也就在这时,一道雷霆般的大喝,一条拎着双铁戟的彪形大汉纵马飞出,直奔唐斌杀去。 此人端的一条大汉,左右手拎双戟,身材高大,厚重的铁甲在他身上轻若无物。大概二十五六岁,相貌堂堂,浓眉大眼,面色微黄,脸上到下巴处有一条蜈蚣般的狰狞刀疤,看起来凶恶。 “来得好!”唐斌听到对方声音中气十足,见到对方相貌伟,知道来了个有本事的,拨马欲上。 突然身后传来呼唤声:“唐斌哥哥且慢,你连打了两场,下去歇息片刻,这厮让小弟来斗。” 说话间,一匹马从后面追来超过,马上之人,身材魁梧,拎着混铁棒,不是山士奇又能是谁? 正是黄安率队追赶下山,与文,崔二人会合,恰好撞到这幕。山士奇看到唐斌连杀两人手痒难耐,也认出对面军中有壶关县的厢军,衙役。联想到被追杀的一幕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于是向黄安请示过后得到允许出战,便整装待发。 而对面恰好又出来一人,山士奇大喜,第一时间拍马杀出阵。又怕唐斌抢了先手,故而高叫。 “士奇兄弟,此人绝非泛泛之辈,不可大意。”人群之中,黄安在后面高呼提醒。因为他觉得病典韦竺敬这名字熟悉,骤然想起来此人是谁。 竺敬,在水浒中描述并不多。可却是原本轨迹之中田虎麾下,壶关守将。当初林冲大战山士奇时,便是竺敬见山士奇无法取胜,便拍马助战。 没羽箭张清接住厮杀,两人斗了20多个回合。张清不敌败走,竺敬拍马追赶时被张清以石子击落下马,最后被降将唐斌所杀,参考能20多个回合败张清,至少也有梁山中八骠的实力。黄安怕山士奇大意吃了哭喊,自然急忙提醒。 “哥哥放心,看我打杀这厮。”山士奇头也不回地应声。连拍马臀,越过唐斌,杀向对面的敌将。 “哇呀呀,哪来的小杂鱼,某家不杀无名之辈!”对面拍马冲来的竺敬敬见有人搅局,勃然大怒。 “你那厮找死,威胜州棍王山士奇特来捉你。”山士奇大怒,恶狠狠地看着竺敬,打马再次加速。两骑相遇,士奇在远处就已经抡棒兜头打下。 “哈哈,不过如此。”竺敬边说边拨马,灵巧地避开打来的棍棒,同时还以颜色,一铁戟砍向对手面门。同时另一铁戟狠狠地砍向对手马脑袋。 “雕虫小技,今天让你见识爷爷的厉害!”山士奇冷笑连连,却不敢怠慢,一棍架开铁戟后,接着拍马退后拉开距离,仗着武器的长度占据优势。哐啷再次隔开铁戟,一棍子又是兜头砸下。 竺敬面色凝重不复之前的从容不迫,知道这个红须汉子是个高手。当即打起精神来,与之厮杀。两条铁戟交叉挡住势大力沉的一棍。随后抡动双铁戟,上下两路攻击与对方绞杀在一起。 第八十四回 山士奇斗竺敬 在原本轨迹之中,山士奇正是镇守壶关的主将,副将却是竺敬。只是没想到两搭档竟然以这种形式碰面,一见面还以命相搏,打得非常激烈。 不得不说,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只见战场上两匹马盘旋游走,马上两人四条胳膊舞动,武器并举。你来我往,时而游走交错,时而碰撞,不躲不闪,不退不让,势均力敌。 “山将军威武,山将军威武……”黄安麾下军汉呼喊助威,喽啰们有样学样,挥舞武器,齐声呐喊。 而官兵那边也不甘示弱,后方敲响战鼓。左侧靠后三两百甲胄不全的壮汉喊着竺大公子无敌。 这些人的打扮一看就是庄客。 “文,崔兄弟,这个竺敬当地本县人氏?”黄安听到对面的呼喊神色一动,看向文仲容,崔埜。 文仲容听到问话赶往回应,却是紧盯着战场:“正是,此人乃本县竺家庄人氏,据说从小在外拜师学得武艺。江湖人送绰号病典韦,武艺高强。以前我等还不相信,如今看来的确是不假。” 崔埜接上话茬,骂骂咧咧:“不错,这竺家是本地排得上号的富贵人家,良田万亩,经商为主。他娘的,我等不去招惹他,这厮却来攻打。” 。唐斌回归本阵,听了大笑:“哈哈哈,怕个鸟?兄弟少安毋躁。这些官兵来了就别想走。这什么鸟竺敬武艺的确不错,可还打不过士奇兄弟。” 听到这番话,众人纷纷循声看向战场。 场中山士奇与竺敬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一个棍棒上砸下挑,横扫斜撩,舞动如风车,犹如齐天孙大圣;一个双戟左手砍人,右手剁马,上下翻飞,像是古之猛恶来。一人棍法大开大合,仿佛泰山压顶,有千斤力道。一人双戟招式犀利,像是灵蛇吐信,却有着万般变化。 两人见招拆招,你攻来我杀去,攻守转换不定。铁棍与铁戟碰撞不绝,金铁交鸣,火花四溅。两人真是强悍遇上彪悍,上山虎撞上下山虎。 相互不服,互相瞪眼,不时骂骂咧咧。人人发狠要打倒对方,却奈何不了谁。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打得非常精彩,令双方吼声如雷。 只为己方出战人员助威呐喊。 “竺公子果然勇猛,这威胜州来的逃犯挡不住了。”对面高团练看到战场上交战激烈的双方,也知晓了山士奇的身份,恶狠狠地低声咒骂。 引得周围人一阵附和,说着竺敬骁勇善战的话。人人都希望他能获胜,击败甚至斩杀敌将。也趁机振奋己方将士军心,自然而然唱衰山士奇。 而这却是外行,在高手的眼中却能看出端倪来。 如黄安,唐斌,吕方等人,能看出持棍的山士奇技高一筹,占据很大的上风,竺敬虽然勇猛。但气力上不济,从三十回合后逐渐不敌被压制住。从而转为守势,再也不复最初那般双戟翻飞。 唐斌一直关注着战场,既称赞又说出缺点来:“啧啧,山士奇兄弟武艺高强,但是这棍子杀伤力。要是换作枪和刀,有几次机会能够建功。” “兄弟说到我心坎里了,棒子削尖一点增强杀伤力。”黄安哈哈一笑,对另外一人做出中肯的评价:“那竺敬也很不错,武器偏短,碰上差劲的对手能够迅速戳死。可碰到旗鼓相当之人,有些难办。战场上一寸长一寸强,他处在劣势。”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底下高手真多。吕方,焦挺,文,崔等人没说话,却是在心里感慨。若是换成是他们上阵,能不能敌得过竺敬此人? 而就在山士奇与竺敬激战震撼的时候,就在双方观战,各有感慨的时候,异变突生,只见一匹快马从抱犊山飞奔而来,却是黄安麾下一亲兵。径直奔到黄安身边,慌乱却小声地汇报着。 “相公,不好,有官兵从后山摸上来。” “甚么?有多少人?”黄安,唐斌等人吃了一惊,彼此对视。崔埜性子,急忙问出众人心声。毕竟迎战官兵大多数喽啰下山,留守人员不多。 那亲兵回答:“距离太远不清楚,刘唐已经组织人手严阵以待,派我来告知相公和诸位哥哥。” “这回官兵真不一般,还想着声东击西,两面夹击。”黄安听完亲兵的汇报,眯起眼看着对面官兵:“那咱们也不能示弱,山寨不能不管。” “那我带人回去……”文仲容有些急切。 “有刘唐兄弟在,不用急。”黄安不在意地摆摆手,思索片刻便分派任务,他和文仲容带百人回山。唐斌出阵相助山士奇捉拿竺敬,吕方,崔埜,焦挺留下领队,携大胜之威,给官兵痛击。 “他们两面夹击,那我们就两面破之,各司其职。”黄安迅速分配完人手,扫射众人沉声低喝。 “是,我等绝不辱命!”唐斌,吕方等人齐声应和。 黄安没有废话,直接悄然后退,与文仲容点了百骑,火速赶回山寨。杨氏三姐妹自然在其中。 待到黄安率队走后。唐斌交代吕方,崔埜几句后,便拍马出阵,也不说话,径直奔向正在激战的二人,直接加入战团,与山士奇夹击竺敬。 “唐斌哥哥,这……”这不讲武德的一幕令山士奇瞪眼。 “情况有变,哥哥有令。”唐斌只是简单吐出八个字。 山士奇又不是迂腐之人,听到这话知道不能意气用事,立刻大吼:“那好,你我先联手抓住此人。” 唐斌呵呵一笑,已经绕到竺敬身后,断绝其退路。 “呔,你们如此行径,非好汉所为。”竺敬又不傻,察觉到两人的意图暗道不好,悲愤地吼叫。而在对面的官兵同样看到这一幕,高团练和众军官楞了一下反应过来,指着战场大骂无耻。 却没有人敢拍马上场接住唐斌厮杀。 “哈哈哈,竺敬兄弟,你看看那些孬兵,没有人敢救你。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我们两人围攻。我说兄弟,你也是个明事理之人,如何不知这些人龌龊,不如转头我抱犊山,咱们兄弟齐聚快活。” 唐斌仰天大笑,先是指责官府无能来了一波心理攻击。嘴上说着动作却不慢,拍马加入战团,与山士奇联手夹击。一抖亮银枪,枪花绽放。一招哪吒闹海,出手就是杀招,展露精湛枪法。 可怜的竺敬本来就不是山士奇的对手,如今又来了一个更厉害的唐斌,立刻变得岌岌可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几次险象环生。几次想拍马便走,却被唐斌死死纠缠住走脱不得。 又看到抱犊山那边喊打喊杀,有压上来的架势。竺敬明显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一下子慌了神。更加挡不住两人联手,勉强支撑了两三个回合。两条铁戟被山士奇和唐斌联手摁住死死的。 “竺敬,你往哪里走?”唐斌纵马上前,想要生擒对方。可有人速度更快,山士奇直接站在马上,蹦跳至竺敬马上抱住他,又拍马往本阵跑。 “唐斌哥哥,这对手是我的,有始有终。”山士奇奋力扭住竺敬两条胳膊不让他乱动,吼声如雷。唐斌见了不好争抢,长枪勾住山士奇的马匹缰绳,又接住混铁棒,仰天大笑,紧随其后。 竺敬被裹挟来到喽啰群中,惹得欢呼声雷动。周围大群人趁机一拥而上,将其拽下马摁住捆绑。 这一幕说来话长,实则电光火石之间。 对面官兵还没有商量出个对策来,竺敬已经失陷。高团练看得目眦欲裂,众军官心生畏惧。 禁军,厢军,民兵组成的联军见此,士气再次跌落。 也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喽啰有所动作。 “弟兄们,官兵屡屡来犯,我等决不轻饶于他。来人呐,随我杀!”唐斌策马来回奔腾,吼声如雷。 “杀,杀光这些官狗。”吕方,崔埜各自率队响应号召。随即在众多喽啰齐声喊杀中,大军掩杀。焦挺率领步兵紧随在骑兵后面扩大战果。 携带着大胜之威,犹如潮水势不可挡。 反观官兵士气低落,军心动摇,眼看对面大军杀来。非但没有上前,反而骚乱,直至未战先败。 第八十五回 官兵大溃败 要说山寨后方是什么情况? 那是团练使高飞使用的计策,就是正面吸引住抱犊山绝大部分的兵力。趁着强人山寨后方空虚之际,派人悄悄地从小路摸上山从后面袭击。 这样断掉其强人后路,正面战场上也能占据绝对优势。两面夹击,又何愁这伙强人不被剿灭?高团练这样想着,也是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任命堂弟高琬为领队,从中捞取功劳。 一下子派出三百人,绕到后山从小路攀爬偷袭。 这个想法的确是不错,计策也很好。 只要是实施成功,绝对能打抱犊山一个措手不及。不说一举消灭山寨,绝对会令山寨损失惨重。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黄安昨天带人来到山上做客,一顿大酒喝下来,有些人醉倒还在酣睡。 如飞天虎扈成兄弟酒量一般,最先喝趴。 刘唐酒量还可以,只是运气不好,划拳拼酒总是输。喝了好几坛子米酒,最终瘫软在桌子底下。日上三竿都在大睡,可吃得多被屎尿给憋醒。 这种三急之势,醉鬼也挡不住。 这家伙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爬下床,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骂骂咧咧,光着脚丫子摇摇晃晃地出了门,嫌茅房太臭不去蹲坑,非要跑到后山头解开裤腰带蹲在草丛里,又拉又撒,打着哈欠。明明觉得一股臭味入鼻,要是别人的肯定大骂,眼下自己释放出来的脏东西反而笑骂不停。 只是他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刘唐恰好看到后山脚下有一群黑点在靠近。最初他以为自己喝多了看花了眼,揉揉眼睛再看,发现的确是有不少黑点,形成一条黑线往山上爬,而且越来越清晰,那好像是一群人。 刘唐出于一个多年老贼的习惯,觉得不对劲。摇摇脑袋酒意清醒了几分,快速擦拭一番提上裤子。要看个究竟,这一看不打紧,就发现有官兵悄悄摸上山来,瞭望塔上的喽啰恰好换班。 “他娘的,老子拉屎还拉出这么大的一个意外来。”刘唐看到官兵来的不少非但没有惧怕惊讶,反而咧嘴骂街傻笑,当即撒开脚丫往回狂奔。 一边把黄安留下的亲兵召集,又通知喽啰后方敌袭组织人手,一边派人前往山下,通知黄安等人。而他自己则是带着山寨八十人也是大半喽啰,火速赶往上山的必经之路,埋伏在树林中。这是在梁山打何涛,打黄安学到的战术。 人数处于劣势,那就利用地形打埋伏。 刘唐虽然性格有些急躁,但不傻,这点还是知道。看着越来越近的官兵数量很多,不少喽啰们有些紧张地握紧武器,却是跃跃欲试地盯着敌人。 “快快,趁着这个大好时机时,咱们快点摸上去。”壶关县尉高琬与抱犊山强人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清楚对方有多少人,后山防卫力量如何。这回被自家堂兄任命为领队,意气风发的率队来偷袭。趁抱犊山守卫薄弱的时候登山。 一直望着瞭望塔没有人巡视,催促手下人加快速。这次来了300人中除了百个禁军,剩下的全是厢军,挑选出来的精锐,装备精良,只为一战功成,一举拿下抱犊山寨,配合主力军围剿。 “快,兵贵神速。” “只要打赢了,重重有赏。” “想想抱犊山寨有多少好东西,谁先到,抢到的归谁。” 一路上,高琬不断地催促官兵,也许下不少好处来鼓舞士气。使得参与行动的300官兵目光炙热,咬牙加速,在这崎岖的山路上,一快再快。 他们都想剿灭贼人立下功劳被朝廷嘉奖。趁着这个机会搜刮财物,尽可能的多捞多得,衣食无忧。 所以在利益的诱惑之下,这伙官兵们斗志昂扬。借着树木的掩护或是从瞭望死角处,迅速往山上爬。当隐隐听到震天的喊杀声时,已经逼近后寨。栅栏墙上稀稀落落的守卫令官兵兴奋。 “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给我杀。”领队高琬等了一会见没有异常情况,拔出钢刀跳出丛林,大声吼叫。接着身后众多官兵呼啦啦涌出来。 人人喊杀,个个怒吼,扑向后山小寨。站在栅栏墙上的喽啰见了,歇斯底里地吼叫:“不…不好,敌袭。” “哈哈哈,弟兄们,冲啊!” “杀,杀,一举杀入山寨。” 官兵见到喽啰们这般慌乱,自以为得逞,放肆地大笑。一个个挥舞着钢刀长枪,喊杀声欢快有力。 只是他们的笑声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官兵争相冲锋途中,眼睁睁地看着从栅栏墙掩体后方,窜出一排数十个喽啰,他们个个弯弓搭箭,瞄准扑来的官兵开弓射击,嗖嗖箭矢不断,落入官兵群中,不断有人中箭惨叫着倒下。 一下子令官兵的冲锋队形变得散乱。 不过,由于官兵人数众多,很快就冲到了栅栏墙附近。只是迎接他们的是一块块磨盘大的石头,犹如雨点般的落下,只要被打到头落得个脑浆迸裂而死,或是被砸得翻倒在地连带着一片。 栅栏墙下方惨叫声不断,血流成河。 当一盆盆滚烫的开水被泼下来,惨叫声格外凄厉。 “不好,敌人有埋伏。”直到此时,高琬才知道不妙。可是他却没有选择退却,而是大声吼叫着冲锋,歇斯底里地喊着“一鼓作气,冲入山寨”。 可他这个想法是好,现实却很残酷。 突然只听到左侧树林方向锣鼓震天,喊杀声阵阵。 “哈哈哈,官狗,刘唐爷爷等你多时。孩儿们杀,杀。”随着一道雷霆般的笑声从林中传来。接着只见刘唐这条昂藏大汉率领队伍杀了出来。八十余喽啰散开组成小队恶狠狠扑向官兵。从斜地里狠狠地扎入敌群,犹如钢刀般横推。 不断有官兵被砍翻在地,节节败退败。 尤其是魁梧彪悍的刘唐,甩动大脚板直扑领头的高琬。一条朴刀上下翻飞,不断有官兵被砍死。连那些穿着铁甲的禁军,都挡不住对方一刀。 “快,快挡住他!”高琬畏惧刘唐凶悍,吩咐左右。一队两队官兵杀向刘唐,可他丝毫不惧。从身后杀出来十多条大汉,弓箭在后,刀枪在前。凡是靠近的官兵都被斩杀当场,犹如横扫。 高琬看得心惊胆战,不断往后退,大声下令身边人向前冲。可随着山寨内部突然响起喊杀声。 “杀,杀光这些官狗。” 紧接着,只见厚重的栅栏门被缓缓推开,大群喽啰杀出来。正是黄安,文仲容率领的骑兵赶来,跳下马成为步兵主动杀出寨子,围剿官兵。 这一下使得山寨的人数占据优势,官兵瞬间溃败。 “撤,快撤,快撤……”高琬见势不妙,立刻撤退。官兵留下一地的尸体后,如潮水般退去。可惜黄安哪里很轻易放过他们?大声下令留下数十人打扫战场,继续防守,剩下的人乘胜追击。 这场追杀格外凶猛,一直持续到对方逃窜出抱犊山后山范围数里地方才作罢,三百来人只逃走了数十个。剩下的不是被杀,就是被摁住捆绑成为俘虏。连领队高琬都没跑掉,跪地投降。 这后路官兵试图偷袭不成,反被打得落花流水。而官兵的正面主力情况好不到哪里去。在唐斌,吕方,崔埜等人率领大军掩杀,气势如虹。两军还没交战官兵呈现溃败之势,一路逃窜。 抱犊山一直追杀出了十里地方才作罢。 千多官兵做鸟兽散,最后清点人数,折损了三分之一。其中禁军损失过半,两百骑兵则是更惨,回来不过二三十,被重点针对,逃无可逃。 至此,官兵的这次围剿以彻底失败告终,成为笑柄。 反观抱犊山打了一仗,收获颇丰。 自身伤亡寥寥,却缴获了完整铁甲百八十套,破损需要修复的铁甲百多套,扒下来的皮甲堆积如山,百多匹好马。以及抓住了300多个俘虏。 如此多的收获令山寨上下欢呼声一片。 除了从官兵手上缴获武器装备,抓捕的俘虏充当劳力外。最重要的还是逮住了竺家庄的竺敬。 第八十六回 结一个善缘 山寨聚义厅。 黄安,唐斌,吕方,文,崔等人齐聚。 “你们这群泼贼有种杀了我,我不服,我不服。”随着外面嘈杂的叫嚷声响起,一群膀大腰圆的喽啰把被五花大绑的竺敬摁住,拖拽而来。这汉子七个不服八个不愤,剧烈挣扎,大声叫嚷。 被带到聚义厅看到周围全是手持刀剑的喽啰丝毫不惧,看到高台上端坐的众头领后又吼又叫。 “跪下,相公召见,跪下!”一群喽啰大声喝斥。使劲摁住乱动弹的竺敬,想要迫使对方跪下。 “退下,不可无礼!”黄安见了皱眉,起身喝退喽啰。上下打量刀疤大汉竺敬,作揖行了一礼:“久闻河东病典韦竺敬之名,果然是一条好汉。” “哼,尔等以多打少,算什么好汉?”竺敬怒气难平,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看着山士奇和唐斌。 “一个俘虏还敢这样嚣张?哥哥,干脆把他弄死?”刘唐,崔埜两人勃然大怒,纷纷嚷嚷请命。 “来来,看爷爷怕不怕?”竺敬怒目圆睁,毫不畏惧。 “好啦,闭嘴。”黄安见刘唐等人还要说立刻喝斥。转身给竺敬亲自松绑,同时笑呵呵地安慰:“兄弟性格刚烈正直,又何须动怒?胜败乃兵家常事,应当心胸豁达。这次非是你不敌,乃是官兵不给力,乃是扶不起的阿斗,拖累于你。” “呃……”竺敬见黄安给自己松绑愣住了,又听到对方说出这番话来心情复杂,止住瞪眼嚎叫。想到在战场那一幕,只恨官兵那边无人救援。 黄安滔滔不绝地说着,给对方灌输思想“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任何时候势单力孤,单打独斗乃是兵家大忌,兄弟应该清楚。扪心自问,当今世道浑浊,官兵好像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还不如冒出来的山贼强人。” “哎,要是有个得力帮手,小弟也不会在战场被擒。”这话说到竺敬心坎里,忍不住的叹气:“那些所谓的高手,不过是酒囊饭袋,徒有虚名。” “兄弟,坐下说话。”黄安给竺敬松绑,又搬过来一张椅子扶着他坐下,随后又吩咐喽啰上茶。 “竺敬谢过大王不杀之恩。”竺敬是个耿直明事理的汉子,想到自己一个俘虏被对方这般善待。心中颇为感动,挣扎着起身向黄安作揖道谢。 “兄弟,坐坐,对了,我可不是大王,只是来山寨拜访做客。”黄安笑呵呵地摆手示意对方坐下。 “是来拜访?”竺敬有点狐疑,这位可是居中而坐。 “不错,别看我坐在主位上,那是诸位兄弟给面子。对了,我给你引荐一下身边的诸位好汉。”黄安回到中间的金交椅坐定,开始介绍身边众人。吕方,焦挺,扈成等人只是简单提及。 而抱犊山三位首领唐斌,文仲容,崔埜不仅介绍他们的身份,还把他们过往的经历详细提及。重点凸出他们是朝廷军官被陷害不得已落草。令竺敬听到这番话,心如翻江倒海,面色复杂。 黄安见状趁热打铁,继续侃侃而谈:“兄弟,不说这三位兄弟被陷害,那些普通的喽啰哪一个不是活不下去,走投无路的百姓才上的山?你来时也看见了大片稻谷,菜地,全是老弱妇孺开荒种植,真有条活路谁会上山做掉脑袋的事?” “哎,以前小弟不清楚,现在听来都是一些苦命人。”过了好半晌,竺敬回过神来,无奈长叹:“当今世道浑浊,贪官污吏横行,百姓苦啊。” 见对方这番感慨,唐斌直接邀请:“既然如此,那兄弟索性上山入伙,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如何呀?” 文仲容,崔埜,刘唐等汉子纷纷附和:“就是,咱们兄弟齐聚,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大秤分金银。无拘无束,不受鸟气,岂不快哉?” “这…这个……”竺敬听到邀请,又见众人这般热情。奈何上山为贼非所愿,不好拒绝,一时犯难。 “兄弟,说实话,我觉得跟你有缘,上山入伙吧!”山士奇见对手竺敬犹豫不决,也沉声相邀:“你也看到了官府腐朽,堕落,对你见死不救。而且我等兄弟聚在一起,相互切磋武艺,你若是想击败某家,一味闭门造车不可取啊!” “小弟看得出来,诸位都是忠肝义胆的好汉子,值得结交。说实话,我也想加入其中,齐聚一堂。”竺敬迎着众人的目光,铿锵有力地说着,随即满脸为难,期期艾艾:“可…可是兄弟……” “哎呀,你这人好不利索,怕事做甚?”刘唐是个急性子,最见不得别人婆婆妈。见竺敬这般拖拉有点恼怒,猛地起身,一双眼瞪得如牛眼。 “我等诚心相邀,你如何能拒绝?” “刘唐兄弟,有话好好说。”黄安转头轻斥刘唐,起身又扫视众人:“诸位兄弟,人各有志不能强求。竺敬兄弟是竺家庄人,一大家子人口不少,他若是上山当贼,会连累许多无辜人受罪。强迫他上山入伙,又岂能是我等好汉作为?” 竺敬听到黄安说这番话连连点头,满脸苦笑:“相公说的不错,小弟已然成家,妻儿老小十来口人。叔伯及本族兄弟上百号人,牵扯甚广。若是我贸然上山入伙,这些人等都会受到牵连。” “原来如此。”唐斌,刘唐等人恍然。 黄安看了看众人,又看看竺敬,最终拍板:“好了,有缘千里来相会。不用强迫竺敬兄弟上山。把他以另类的方式请上山来,结交一番即可。” 他这番话一出,在场等人倒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多谢哥哥体谅。”竺敬见了大喜,起身拜谢。 黄安上前把汉子搀扶起来,指了指周围众人笑道:“把你请上山来,与大伙喝一顿酒,以后便是兄弟。明天便放你离去,抱犊山也会人去楼空。” “人去楼空?”竺敬听到放自己离去欢喜,可又听到后面一句话满是疑惑,有些不解地看着黄安。 不等黄安开口,唐斌见竺敬这副表情,有些得意地说:“实不相瞒,我等已经接受官府招安收编,以后是官兵。今日之事,等同收官之战。” “竟然如此?”竺敬将信将疑,看向黄安。 “不错,抱犊山全体会南下济州。”黄安佐证地说,随即又拉着竺敬叮嘱:“兄弟,明天放你回去,你可要小心,尽量不要露面。否则被官府知道有麻烦,被奸人陷害,你更是百口莫辩。若是将来有难处,那便派人到济州给我送信。到那时,黄某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会派人相助。” “不错,官府龌龊黑暗,兄弟应该早些未雨绸缪。是啊,察觉到情况不对立刻就走,免得被害。”吕方,唐斌等人纷纷上前劝说,嘱咐云云。 “其实入伙最好了。”刘唐还在旁边嘟囔。 “多谢,哥哥提醒,谢过诸位兄弟。”竺敬察觉出众人是真心实意,连连作揖感谢黄安及众人。他这也是发自肺腑,越发感到这些人真诚。要好过官场上那些尔虞我诈,腐朽堕落等太多。 这时,有小喽啰来汇报,酒宴准备妥当。 黄安,唐斌立刻吩咐开席,一盆盆菜肴,一坛坛好酒被端上来。众人簇拥拉扯着竺敬入席吃酒。 “哈哈哈,竺敬兄弟,今天不醉不归。” 聚义厅,众人又是推杯换盏,大说大笑,大扇大叫。 这顿酒宴,从午后持续到夜幕降临。 次日,按照说好的,竺敬获得自己的武器装备和马匹,与黄安等人洒泪分别,便率领三十多个被释放的竺家庄客迅速离去,返回壶关县竺家庄。在这之前,黄安交给他一封书信留作后手。 之所以这么做,黄安故意结下一个善缘。因为在充满重澈的时代,类似竺敬这种汉子迟早要出事。有了今天这番举动,以后会举族来投奔! 抱犊山寨内,喜悦的氛围还未散去。 昨天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不说!官兵再次来围剿使得喽啰明白团结就是力量,抱成团才不会被欺负。所以对于唐斌,文仲容,崔埜首领的呼吁,没有人愿意离开山寨,不是愿从军就是种地。 无他,只为相互有个照应。 这一下,抱犊山寨真正的全体投奔黄安。 第八十七回 转战河北沧州 抱犊山全体来投奔已成定局。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如何拦下赶往济州水泊梁山。对于这点,黄安尚在孟州之时便已经有所考虑。那些用黑店财物换来的武器装备派上用场。 竺敬率领众多庄客下山的当天。 飞天虎扈成也带着伴当与众人作别,下山返程。 黄安派队伍赶往河畔去运装备。山寨喽啰打扮成官兵南下济州。数百家眷及家当,牛羊牲畜,以及堆满仓的粮食等这些会乘坐船只走水路。 收购了数百头牛羊牲畜,两艘兵船濒临满载。走水路那就只能收购几艘货船,以官府的名义。至于那些抓捕的俘虏当中的富户子弟,山寨也已经派喽啰前去送信,当成肉票换取钱财。 山寨上下开始收拾行囊,人员开始登记造册。组织人手收割稻谷,蔬菜,一袋袋粮食装车,打家劫舍积累的钱财送到兵船上,挑选精锐,准备辎重…… 连同买船在内,这些事情需要些时间。 唐斌,文仲容,崔埜三位头领全权负责。黄安还让刘唐兄弟带着张三李四并一队人留下来协助。 而他则是有事要办,不能留在山寨。 在派出去的斥候混入壶关县内,收集到官兵溃败短期内无力再战的情报,在送走竺敬第三天后,黄安与唐斌,刘唐等人作别,便率领大队人马下山。登上一艘兵船顺潞水转黄河奔赴沧州。 从隆德府到沧州走水路1500百余里。 不过兵船乘风破浪航行,日夜兼程,速度飞快。又插着官旗,畅通无阻,五天后,抵达沧州。 几天来,黄安除了如往常那般训练亲兵。二十来个青壮喽啰跟随一同训练,这是从抱犊山寨挑选出来的精锐,被当作日后的基层军官特训。 从最基本的出操,体能训练开始。 焦挺教导他们拳脚功夫和搏杀技巧。 黄安还要给他们上思想课灌输新思想,随着时间逐步加强力度。朝夕相处培养亲信,这是为帅必须要做的。只有这样做,才能有效地掌控军队。 非是黄安不相信兄弟义气,这样做,加道保险,彼此都好。 除此之外,他这位黄相公每天都加强自身勤加苦练。陪吕方,山士奇,阮小七等将领实战切磋。其余的时间都是教杨氏三姐妹识文断字算术等,抚琴奏乐,一首首有别于这个时代的曲调应运而生,如西海情歌,犹如难却等戏曲腔调…… 或许是在抱犊山把话说开,又或许杨氏三姐妹对黄安越发痴恋。每天体能训练再劳累,三女也会亲自下厨给黄安做好吃,洗漱时也会伺候黄安,使得某个家伙火气上涌不再动用五姑娘…… 航行途中几天来,彼此感情急剧升温,整天形影不离。用后世的话说像是处在热恋中的情侣。 具体表现在,没人时,男女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三女也依偎在黄安怀里任由他毛手毛脚。入夜时,山女穿着清凉允许黄安在船舱里呆着…… 每当夜深或者最后关头,三姐妹红着脸推搡走黄安,以“未成婚”,“年纪还小”之类的借口坚守防线。尽管还没有到最后一步,却遥遥在望。 “其实老子再无耻一点,便能一亲芳泽。”黄安总是这样对自己说,与姐妹花畅谈人生那天不远。 八月下旬末这天。 兵船在距离横海郡境内大河内停靠。 黄安率亲兵队伍每人双马,携带着回礼下船。中间护送着一辆精致的马车,奔赴此行目的地——柴家庄。 黄安以前没有来过沧州,也不知道柴进住在何处。不过这个大财主在沧州却是个极有名之人。尤其是在横海郡这个地方,就没有人不知道。 只要你在街上随便拉一个百姓问一问柴进柴大官人庄子在何处?保证会有人指引方向说在哪。而且这个柴的官人有钱,庄园,宅子多的可怕。 这点黄安率队遵循他人指引,赶到一处庄园问过之后才知道。柴家乃是前朝后周皇室,因为禅让皇位有功,宋太祖赏赐丹书铁券,世袭爵位。在沧州犹如土皇帝般的存在,田地不知多少。 为柴家耕种的佃户数量非常多,大大小小的柴家庄园坐落在各处。方便这些佃户交租和人员做些买卖,柴进率队打猎归来,有时也会落脚。 这些农庄不下20处,都是柴家庄,容易混淆视听。 “劳烦尊驾,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府上在何处?” “哦,你说柴家庄,往这里走便是。” “哎,我等刚从那里过来,不是这种收租的庄园。是柴大官人常住在哪里,我等是有事儿拜访。” “哦哦哦,明白。柴大官人庄园甚多,的确令人混淆。真正的柴家大院,那可是前朝皇宫改建……” “这位军爷,您不知道,那皇宫多好,红墙金瓦,据说玉石铺地,雕梁画栋……” “打住,这位大伯,你们直接说地方在何处即可。” “嗯,俗话说,紫气东来,日出东方,柴家坐落在东方。官爷去往东庄园,先趁着这条大路走……” …… 经过详细询问打探,最终确定柴家的住宅在何处。黄安率队前往,看着身边众人不忘调侃:“看到没有,这才叫有钱人,家宅多,连门都摸不着。”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马车里面的杨氏三姐妹吃着瓜果,观察着外面动静。 焦挺素来人狠话不多,这回摸了摸脑袋,闷闷地说:“我听说这柴大官人为人最是豪爽仗义,不管犯了什么事,只要往他庄上一躲,都能混口饭吃。俺也曾想过来沧州,有个容身之地。” 吕方也是连连点头:“没错,小弟贩卖药材也听说过沧州小旋风柴进,是条好汉,颇有美名。” “不对吧,混口饭吃也没这么容易。”山士奇则有不同的看法:“我在河东为什么听说,这柴进柴大官人招待人分三六九等,是赏别人饭吃。” “有这种事情?”黄安明知故问,其他人惊疑不定。 “吓得我犯了事都不敢去。” 山士奇显然是了解过,沉吟片刻狗说得很详细:“没错,来柴府,主要看犯案情分为三档!其一,十升米,一盘肉饼,十贯钱,其二,杀牛宰羊,盛情招待,走时会有二十两银子。其三,柴大官人亲自接见,之后送钱送衣,据说逢年过节还会使人去牢中看望,因此被人传扬。” “真有这么一回事!”众人听得唏嘘不已。 黄安神情复杂,漠然无声,自然想到原本轨迹之中林冲路过柴府拜访不受待见的一幕,后来被柴进礼遇,从他的角度来看待,有些啼笑皆非。 古人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仇寇。 黄安莫名想起孟子对齐宣王说的警句,长叹一声:“这番区别对待,岂不是令别人心中有根刺?怪不得柴进花了不少钱,结交天下英雄好汉。却没一个人是真心的,出了事没人来相助。 “可不是,哪有相公这般,还为兄弟说亲娶老婆。”焦挺点头附和,看看吕方一本正经地说。把这小伙子说得满脸通红,众人莞尔一笑。又想起黄安对待众人的做法,与柴进相比,高下立判。这柴大官人徒有虚名,哪有黄都监真诚? 山士奇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小弟正因为知道,所以犯事了没有来投庄,宁可四处流浪,也不想寄人篱下,被人另眼相待,受这种窝囊气。” “好了,诸位兄弟,等会儿到了拜访,礼数不能少。也不能有丝毫抱怨,免得被人说为粗鲁。”黄安见众人对柴进都有不屑,赶忙咳嗽提醒。在得到众人齐声应诺后,便率队加速前行。 …… 济州,与黄安分开的那艘兵船,驾驶的船员全是梁山兵卒。于前天深夜,满载牛羊马匹安然回到水泊。这些牲畜全部送到梁山并汇报此事。 晁盖得知河东路的情况后,又加派了几艘千料船由立地太岁阮小二率领,火速赶往河东接应…… 第八十八回 柴府门前 河东路,壶关县。 抱犊山寨,唐斌,刘唐等人利用俘虏大作文章。私下派人送信提出山寨需要钱粮物资,威逼利诱恐吓,先后做成了几趟买卖。从富贵人家那里换来了不少钱粮,牛羊牲畜,及药材等物品。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放人,各取所需,皆大欢喜。获得堆积如山的钱粮,如同打开了一扇新天窗。“绑架肉票勒索”这颗种子也悄然生根发芽。 除了几单买卖顺利做成,经过几天来有条不紊的筹备。抱犊山上下行囊收拾妥当,庄稼收割完。 张三,李四以官府的名义装扮成官商,按合理的价格购买了八艘漕船。虽然船没有密封舱,只能在内湖行驶,清一色运载量两千料的大船。 老弱妇孺及其大堆家当,驾车挑担,牛羊牲畜,数以万石计算的粮食陆续送上船。年纪稍大或偏小的喽啰被选出来,全副武装,随船护卫。 只有四百多骑兵骑兵,以及百来个护送辎重车辆的青壮喽啰一路行军,水陆并进,南下济州。在那些富贵子弟俘虏被赎回完之后,队伍正式启程。人去楼空的山寨也被唐斌一把大火点燃…… 至此,抱犊山寨成为了过去式。 直到一个月后,还是再来围剿的官兵意外发现抱犊山强人早已离开。白跑一趟,又灰溜溜地回去,令欲一雪前耻的团练使高飞郁闷的要发狂。 而这个消息传开,也让往来的商队松了口气,解开商队从附近路过,再也没有遇到抱犊山强人的疑惑。没有人知道这伙强人悄然跑到了何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抱犊山寨水陆并进,南下济州。 中途碰到梁山泊晁盖派来的接应队伍,双方胜利会师。队伍合并,喜气洋洋,浩浩荡荡地返程。 就在抱犊山集体南下投奔的时候,黄安率队还在沧州奔波。沿途打探消息,赶赴柴大官人庄上。 “老丈,请问柴大官人庄上如何走?” “哎哟,官爷,大官人庄子多了去,您问哪一座?” “呃……,老人家,东庄主庄园,我等要去拜访。” “哦哦,莫不是行宫改建成的柴府?” “对对对,就是这庄园,这三岔路口不知往哪条路走?” “呵呵,这位相公,您算是问对人了!往这条路,只需往前再走上几里地,可见一座大石桥,越过桥,便能一眼眺望大宅院,那里正是柴家。” “多谢老人家指点,告辞。” …… 一处三岔路口,黄安率队停下,有些踌躇不前。恰好迎面走来一个扛着锄头,五十来岁的老农。便立马迎上去唱了个肥诺,耐心问起路来。在得到对方指引的方向后,道过谢与之作别。 黄安率队按老者指引的方向,快速奔行。果然走不出三五里路,越过一处缓坡,便见一座村庄,村外有座大石桥。过得桥来,前方是条大道,一条以青石板铺成,可供六马并行的大道。 这边宽敞又是石板铺成的道路,普通村坊百姓无力修建。却是那大财主柴进出资,召集青壮劳力修建。一直延伸到其庄园门口,体现财大气粗。 众人策马走在石板道上,果然远远望见落叶飘零的柳树掩映下的东庄园,其占地规模令人惊叹。 但见: 河流蜿蜒而过,合抱粗的柳树环绕,左右两山见各有一片桃林。树阴中一遭粉墙,好个大庄院。 门迎黄道,山接青龙。万枝梨花飞来峰,千树冰花开金苑。聚贤堂上,四时有不谢奇花;百卉厅前,八节赛长春佳景。堂悬敕额金牌,家有誓书铁券。朱甍碧瓦,掩映着九级高堂;画栋雕梁,真乃是三微精舍。不是当朝勋戚第,也应前代帝王家。 前文也说过,小旋风柴进乃是前朝后周皇子皇孙。当年后周世宗柴荣病逝,其麾下大将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抢夺的就是后周的江山。做贼心虚,赐下丹书铁券,保柴家世世代代富贵,来堵住那些满朝文武和天下悠悠众人之口。 这就导致了沧州最有权势的人便是柴家。家里供奉着太祖誓书铁券,谁敢不给面子?凡是来沧州上任的知州,通判,团练等,全都来拜访柴家。换句话说,只要柴家不造反,就是沧州的土皇帝。他明着不敢来,暗地里发话,你当不好这个官。这也是窝藏犯人没人敢管的原因。 赵匡胤这种举动无疑使得自己形象被受人尊重。却把老大难的问题留给后辈子孙,延续至今。 黄安知晓柴进的行径,不禁暗自感慨:“朝廷明明知道柴进搞小动作上眼药水,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动。这跟吃了一堆死苍蝇有什么区别?” 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 何况是没落的皇族,终究是瘦死骆驼比马大。柴府内外的规矩繁琐不说,门外的看门人有好几个。人人衣着华贵,眼珠往上翻,不可一世。 或端坐翘起二郎腿,或拢着双手依靠门框上。相互说笑,见到有队伍来冷冷地注视。昂首挺胸,面有得瑟,颇有一种狗仗人势仗人势之风。 黄安率领队伍下了古桥,叮嘱身边人要注意礼仪风度。沿着院墙附近绕到正门口,看到几个小门子在外面聚集,带人靠过去可还不等问话。 这几个小门子就已经站起身走来或是大声呼喝。 “哎哎哎,你们是哪里来的官兵?” “一点规矩都不懂,到了府邸前赶紧下马步行。” “就是,快快报上名来,哪来的?看什么看?没看到这门上牌匾吗,这里是柴大官人的府上。” …… 这些人语气生硬,态度不善,没有丝毫下人的觉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是主家喝斥仆人。 “他娘的,这群狗仗人势的家伙。”焦挺,吕方,山士奇,阮小七听清这些人的话语后勃然大怒。阮小七更是手摸上刀柄:“哥哥,我去削他们一顿。” “不要跟这些仆人一般计较,拉低自己的身段。”黄安眉头紧锁,其实心里也不快,不过很快舒展开来,笑呵呵地摆手,安抚众人的情绪。 “七郎,狗咬你一口,你还会反过来咬狗一口吗?” “当然不会,又脏又是一嘴毛。”阮小七连忙摇头。 “那不就得了?入乡随俗按照规矩办事。”黄安当先翻身下马,招呼众人跳下马,牵着马匹走过去。 “哎哎,问你们话,你们是哪来的官兵?”两个走路甩腿晃胳膊的小门子走路过来,面色不悦。 “两位小哥,我等是从济州远道而来。是受柴大官人的邀请来登门拜访,这里是请柬与拜帖。”黄安无视了下人的态度,从包裹中取出柴进的镀金请柬和自己的署名拜贴,递给两小门子。 那两人接过来一看,脸色巨变,态度立刻来了个180度的大转换。挺得笔直的腰杆也弯了下来。不是兵马都监这个官职有多唬人,而是他们认出对方拿出的请柬,却是柴大官人亲自发出。 说明这的确是柴进邀请的客人。 作为下人的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得罪。瞬间变成了满面笑容,点头哈腰:“哎哟,原来是济州都监黄相公,我家大官人正日夜盼着您来。” “大官人是否在府上?”黄安斜眼看着两人说变脸就变脸,却也没说什么,背剪双手,沉声问。 “恰巧今日就在府上歇着,并没有外出。” “那好,劳烦两位小哥通报一声。” “不敢不敢,这是小人应该做的。”两个小门子听到小哥这个称呼打了个哆嗦,腰杆弯得更低了。一人说了声“小得去禀报,”,撒脚如飞跑向府内。 “相公,您…您快请。”另一人点头哈腰,头前带路。 这两人态度的转变这么快,说变脸就变脸犹如的表演喜剧似的。令吕方,山士奇,阮小七等人瞠目结舌,回过神来后在心里鄙视这俩势利眼。 “嗯!”黄安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重重的用鼻腔哼了一声,便昂首挺胸,迈着八爷步跟上。吕方,山士奇等人也摆出架子,率队紧随。 第八十九回 小旋风柴进 大户人家的下人最会察言观色,尤其是牌面门房。 两个小门子的转变也让剩下的几人意识到这伙人来路不凡,原本吆五喝六的样子变成满脸堆笑。众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时还喊着军爷之类的。 这更是让吕方,阮小七等人龇牙咧嘴,颇觉不齿。黄安始终是面色如常,见怪不怪,低声安抚。毕竟对小门子这种表情及变化见得太多了。 如后世在高档奢侈品店的导购员,或五星级大酒楼的服务员,在优越的环境呆久了接触的富贵人多了,慢慢心态得到转变,认为自己也是有钱有地位的人,再看向那些普通人莫名有优越。但只要对方亮出实力,立刻笑脸相迎以对。 别说在这些地方,在后世,只要你有钱有权有本事,你就是大爷。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了,身边永远不缺像两个小门子这种溜须拍马之人。这不关乎人品,却是人性,趋利避害的人性。 黄安追着小门子来到府前还没踏入柴府。就听到说话声“人在何处,接着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哈哈……,黄都监,柴某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不多时,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之前那个报信的门子当先侧身走出,身后,一群人紧随其后。十来个庄客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人出了府宅。 此人身量中等,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他身穿鸦翅青团领,腰系羊脂玉闹妆,外系金边百花袍。头戴鵔鸃冠一具,足蹑珍珠履一双,浑身上下环佩叮当,珠光宝气,透露着一股土豪的气息,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笑声爽朗,浑厚有力。 散发出一股说不出却又很高贵的气质,寻常人难以拥有。黄安只是一眼看到被簇拥的中年人,觉得他与众不同,也有所猜测这便是小旋风柴进。 果然他的猜测不错。 那被人簇拥的中年人也一眼看到迈着八爷步的黄安,觉得此人相貌堂堂,身披铁甲,威风凛凛。双目精芒闪烁,身上散发着气势凌厉如刀。 当真不是寻常之辈,估计是那黄镇北! 中年人目光迅速在其他人身上扫视,最终看向黄安。同时跨过府门时,他当即一拱手:“在下不才,姓柴名进,是这座宅子的主人。柴进观阁下气度不凡,可是济州黄都监黄相公当面?” 这位果然是柴进! 柴进,沧州人氏,乃是后周世宗柴荣嫡派子孙。他仗义疏财,精通武艺,喜好结纳四方豪杰,被誉为当世小孟尝君,绰号小旋风。曾帮助过林冲、宋江、武松等诸多好汉,资助过王伦,杜迁建立山寨草创梁山泊,江湖上颇具盛名。 有这么几句话是说这位柴大官人的。嗯 累代金枝玉叶,先朝凤子龙孙。 丹书铁券护家门,万里招贤名振。 待客一团和气,挥金满面阳春。 能文会武孟尝君,小旋风聪明柴进。 这位柴大官人身份尊崇,先行礼问候那是了不得。 “某家正是,见过柴大官人。”黄安见了赶忙抱拳,铿锵回应。随后满脸感动,上前接住柴进,场面话张嘴就来:“黄某久闻沧州柴大官人之名,一直因公务繁忙脱不开身,不曾来拜会。不曾想,大官人却知道济州黄某,于中秋佳节派人送礼慰问,某家甚是惭愧,今特来拜会!” “哎呀呀,黄相公说的哪里话?”柴进连连摆手:“柴某盼着你来,之前正好在前院碰上报信小厮。得知您来的消息,当真是让我喜出望外。” 只一句话,柴进便把来得这么快的原因说来。抓住黄安拍着他的大手以示亲切,夸赞连连:“自从两个月前,一举击溃梁山泊夺回生辰纲,名声早在江湖上传开,谁不知黄镇北之名?柴某着想与相公把酒言欢,这不,可把您盼来?” “哈哈哈,大官人相邀,黄某岂能不来?”黄安哈哈大笑,心里却嘀咕着,您怕是高兴老子教训晁盖替你报了夺取山寨之仇?出了一口恶气。尽管这样想着,他却不动声色,连连说好话。 这好话谁不爱听?柴进也不例外,笑声没断过:“好好好,相公来了,那便要多住上一段时日。” “今天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一切全凭大官人安排。”黄安一副以柴进马首是瞻的意思。 “这几位是?”柴进说话间,看向吕方,山士奇等人。其实他早就看到黄安身后几条汉子相貌魁伟,气度不凡,也想问来着,碍于礼貌没有。 “大官人,我来为你引荐几位好汉。”黄安笑笑转过身。 “这位是吕方兄弟,江湖人称小温侯,武艺高强,惯使方天画戟,百来人近身不得。这位是没面目焦挺,祖传相扑绝技,拳脚功夫极为了得。这位是活阎罗阮小七,水中本领少,有人能及。这位则是棍王山士奇,一条混铁棍重达四十斤……” “吕方,焦挺,阮小七……,见过柴大官人。”凡是黄安点到名,纷纷上前抱拳向柴进行礼。连性格憨厚的焦挺有晃着膀子,说着拜年话。最后就连马车里面的杨氏三姐妹也被唤来见礼。 柴进也的确不失为贵族代表,是个有风度之人。挨个跟众人寒暄几句,说着久仰大名之类的话。尤其是对杨氏三姐妹,丝毫不因是女流之辈而怠慢。反而礼数更足,说着黄夫人有礼了。还拉着黄安的手感慨都监大人“真是好福气”。 言谈举止之间,柴进风度翩翩,却是待人和善。 众人寒暄过后,柴进看了看四周,一拍脑袋,自责的笑道:“相公来到,柴某实在太高兴了。竟然失了礼数。相公请,诸位兄弟,快快入府。” 说话间,柴进吩咐随行的仆人协助牵马。拉着黄安,招呼吕方,山士奇等人,态度热情至极。 黄安下令军汉跟随柴府仆人安顿好,又让焦挺带人把礼物给拿好,便带着人跟随柴进入了府宅。 从外面看,就觉得柴家庄园气派,占地面积惊人。跨过府门,再穿过廊道进入府内后,所见更是了不得。洁白的地板铺地,一栋栋大殿,阁楼耸立,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风格古色古香…… 如果说东京城蔡太师府上堪比皇宫豪华。那柴家大院更胜一筹,不比皇宫差,毕竟是后周行宫改建。真正的深宅大院,院落成群,亭阁楼台,不知凡几,远非普通人家的府邸能够相比。 黄安以前觉得自己的黄府三进三出连带着后院还不错。可是来到柴家一对比,宛若乡下茅房。吕方,山士奇,阮小七等汉子也是呆呆地四顾。 犹如一群刘姥姥进大观园,晕头转向。 柴进见了非但不嫌弃,反而笑容满面,他要的就是这种别人来庄上时惊叹的样子,那样虚荣心得到满足,颇感愉悦。故而态度热情,有说有笑。 就在柴进带着黄安一行人像是游览庄园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锦衣华服,头发花白却梳理的一丝不苟的老者,此人见到柴进躬身行礼称“老爷”。 与其他人的称呼不同。 柴进明显很尊敬这位老者,喊了一声“福伯”,随后又向黄安等人介绍:“呵呵呵,黄相公,诸位,这位是我府上的老都管,柴福,在府上操劳大半辈子,生意全赖他。福伯,这位是济州……” “原来是黄相公,老爷朝思夜盼,您总算来了。如今一见,相公果然英雄了得,老头子拜见……” “哎哟,福伯如何行此大礼,您老见外了不是?” 柴府老都管柴福人老成精,得知黄安一行人的身份后。赶忙上来唱了个肥喏就要拜倒行大礼。黄安又如何会承受老头这种礼仪?赶忙上前搀扶说客套话,又让杨氏姐妹,吕方等人来见过。 双方见礼寒暄,慰问近况。 叙过礼罢,这位老都管加入队伍中,不着痕迹地接过柴进的工作,谈吐优雅风趣,沿途讲解着。 但凡所见,他略有提及,不时指着一栋阁楼说是藏书楼,说往这边走是花园,有何种花卉等等。又说着这个阁楼是赏月楼,那个是听曲阁…… 第九十回 柴家大院 老都管柴福秉承柴进的作风,唾沫横飞,讲得详细。时常引经据典,说着几十年前如何如何。略带点炫耀的意味,凸显出柴家昔日的辉煌。 这是家族没落后之人的通病。 总是想着比较过往,大发感慨之言。 吕方,焦挺,杨氏姐妹等人懂得不多,只顾静静的听着如一个听众,四处张望,心里惊呼感慨。 黄安这家伙就不同了,他懂得一些五代十国的历史。尤其是对后周柴荣这个贤明的君王颇为了解。柴荣再多活十年,结束乱世哪有赵匡胤的事。 他又知道柴进缺什么又需要什么,为此,很配合地称赞有加。经常插话或攀谈,说着后周荣光,如当年军队怎样,柴荣雄才大略类似的言语。反正说笑之间全是夸赞后周柴家却又不突兀。 把柴进,柴福主仆二人听得是眉开眼笑,深表认同。觉得黄安果然不一般,知书达理,懂得多,谈吐得体,没有武官粗鲁,只有公子般的温文尔雅。使得两人态度越发和善,笑容满面。 一路行来,黄安对柴府也略有了解。 柴府虽说不能用寻常大宅院来形容,但却也可以大致分为外院,中院,内院,后院四大区域。 外院,中院是庄客,门客居住,重要地方由府上护卫守把。内院自然就是主人家柴进及其家眷主宅区。后院就是牛棚马厩,各大作坊坐落。 柴家大院为南北相望,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四通八达。两三层小楼林立,院落相连,重墙夹巷,阁楼亭宇栋栋,奢豪典雅,雕梁画栋,大小花园四五处,奇花异草、各类装饰图案类多精妙…… 总之,柴府各种建筑齐全,生活奢侈。 不愧为后周皇族后裔,其底蕴深厚,难以想象。 这么一栋豪宅大院,也需要人来维系。 住在柴府的人不少,人来人往,分为庄客和门客。 (庄客,便是仆人统称。由于北宋名义上取消了奴隶制度,改为雇佣制。如亲随,丫鬟,护卫等等都可以称之为庄客,也可以说成是自己人。门客,顾名思义,是各处犯了事,被官府捉拿得紧,躲到柴家庄来吃闲饭的,并不从属柴家。类似帮闲,帮忙跑腿办事,傍吃傍喝)。 无论是谁,见到柴进时,无不是停下呼喊“大官人”。这个时候柴进点头示意,待人非常和善。 柴进要的就是面,柴福这老家伙便处处维护。指着往来的人群,看着黄安满脸笑容,恭敬地说:“黄相公,目前柴家府上的门客有三两百之多,皆是江湖来投的好汉,多是住在外院。庄客数量丫鬟,仆人等加起来少说数百人。再算上借宿人等,柴府的人口,却已超过了千人。” 黄安知道蔡京府上都有数百仆役,就更别说柴家。对老头子说府上有这么多人住并不觉得意外。却故作惊讶不已,随后满脸钦佩,感慨连连。 “哎哟,那柴家当真是广纳门客,真有古之孟尝君之风范。怪不得江湖人多传柴大官人义薄云天,乃是当世小孟尝,最初小弟还觉得言过其实。今日却是让我等大开眼界,请受小弟一拜。” 黄安言辞之恳切,态度之真诚,全是夸赞柴进之言。说话间,他双手交叠于胸前,向柴进作揖行礼。身后杨氏三姐妹,吕方等人有样学样。 “见过柴大官人”之类的呼声从十来人口中发出来。顿时令柴进颇为受用,脸上不动声色眼中却闪过得瑟,上前半步,一把搀扶住黄安。经过一路走来的闲谈,彼此熟络了,称呼也变了。 “哈哈哈,贤弟何必如此多?诸位,快快起来。诸位远来是客,柴进招待不周,还望海涵。福伯,吩咐伙房杀牛宰羊,安排最好的贵宾院。” “老爷放心,老奴中途已吩咐下人去办,又岂能怠慢贵客?”柴福这个老人办事靠谱,回话滴水不漏。不仅令柴进长脸,也让黄安一行人感到自己被重视,不得不感慨大户管家不一般。 “老都管费心了。”黄安客套了一句。 “这是老奴该做的。”柴福微微一笑,连连摆手不敢。 “贤弟难得来一趟……”柴进哈哈一笑,拉着黄安并排同行。继续在府宅之内游览,有说有笑。 就在一行人快要跨过中院的时候,发现一处阁楼走廊处有人扎堆。不时传来嘻嘻哈哈的哄笑声。 “哈哈哈,你这厮抖动个不停,是病了咋滴?” “大个子,亏你也有今天,起来打我呀,打我。” “哈哈哈,就是,你这厮吃醉了酒不分青红皂白便打人。这回遭到报应了,老子怕你一命呜呼……” “武大块头,你平时不是能耐吗?快快起来打我们……” …… 一群人扎堆围成圈,嘲笑声,喝骂声,奸笑声不断,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嚣张,狂笑声频频。 “嗯,这是怎么回事?”黄安听得不是太真切,眉头皱起。 柴进明显对这种事见怪不怪,笑了笑准备吩咐人:“哈哈哈,这些都是门客,估计又是相互打闹,有人输了被人取笑。不妨事,让他们散了便是。” 黄安正准备附和“原来如此”,突然想到一件事。冲柴进笑着摆摆手,便当先迈步了过去:“不忙,我看这群人像是以多打少,不如过去瞧瞧。” “也好,门口之中也有不少好汉,我正好来引荐。”柴进楞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快步追上去。老都管柴福,杨氏三姐妹,吕方等人紧随。 一行二十来人浩浩荡荡,来到了附近。 本来有不少人嘲笑讥讽怒骂,可有人说着柴大官人来了便立刻消失,人群纷纷散开让出一条路。也露出众人围观取笑的对象,一条大汉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双目紧闭,紧咬嘴唇,面色煞白,额头冒着冷汗,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不等黄安询问这是谁,老管家柴福看了一眼惊疑:“嘿,这人不是武松吗?” “甚么?这是武松武二郎?”黄安大吃一惊声音抬高八度。吕方,山士奇,阮小七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可都只知道黄安来拜访柴进的目的,除了登门回礼,就是寻找这个武松武二郎。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对方的情况还有些不妙。 “不错,这便是武松,相公难道认识?”柴进好奇地问。 “不认识,但听说过。”黄安实话实说,随即有些担忧地看着武松,又看到他的包裹和衣裳等物品散落一地,皱眉问道:“对方为何睡在廊道?莫非来投奔柴大官人庄上,竟然如此落魄?” “这,这个……”柴进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黄安这番话带着些质问,顿时让周围不少门客面色尴尬。甚至还有人悄悄混入人群,然后退走。 显然这些都是做贼心虚之辈。 黄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看见了,冷笑连连:“哼,我看武松这样是病了,尔等只会欺负生病之人。是好汉,为何不等武松清醒时再找麻烦?之前听到你们肆意嘲笑辱骂,这是趁人之危?” “相公,其实这里面也有原因。”柴福见柴进满脸尴尬,赶忙笑了几声,说着其中的缘由。 “这个武松的确是条汉子,武功高强,为人正直。但是这小子总是爱吃酒,吃醉了,便喜欢打人,张嘴便骂,伸手便打。这些门客大多都被打过。他与众人的关系都不睦,眼下染病了定被人针对,多半被从房间里抬出来丢在廊道。” “原来是这样!”黄安当然知道武松的性格是嫉恶如仇。自然看不惯这些躲在柴家庄混吃混喝之人,平时还能克制,这吃醉酒自然要施展拳脚。被这些龌龊之人私底下告状,慢慢不受待见。 “这武松有个哥哥武大郎,只有这么高,从小没爹没娘,是哥哥把他一手拉扯大。性格上可能偏激。可是小伙子为人正直,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眼下是生病了,也罢,碰上相助一把。” 黄安看看柴进,又看看柴福,面色平静的说着武松的过往,随即便亲自走过去搀扶起病得不轻的武松,又让吕方等人把他的被褥和东西收好。 随后众人也没有心思在府上游览,直接去了下榻院落。柴进也让人去起来府上的大夫给武松看病,又让仆人全程陪护,熬煮米粥,汤药等…… 第九十一回 武松染病 柴府,靠近内宅的东厢院。 这是府上招待贵宾安排的下榻之地,极为奢华。这个时候,不得不说,柴家世代盘踞沧州横海郡,百多年来的积累,加上后周皇室遗留的财宝。柴家到底多有钱说不清,但却富可敌国。 仅仅是招待贵宾的宅院,又大又气派。 分为坐北朝南的主宅,左右两边还有两排耳房。单独的茅房,伙房,马厩,竹林,菜地等一应俱全,应有尽有。院子房间多,别说黄安一行三十多人轻松安顿,再来三五十人也可以住得下。 其次建筑用料讲究,风格独特,一个个房间内家具齐全,桌椅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做工精良。最后是房间布局墙上名人字画字贴,拐角处名贵瓷瓶摆放,衣架挂钩非金即银,幔帐之上悬挂珍珠玛瑙,床上被褥上的金丝花绣,配玉枕头…… 这还是普通耳房间,中间的主宅布局更加讲究。综上所述的都有还更多更名贵,连卧房里面一个夜壶都是黄金铸就,挑窗帘的杆子半金半银。反正房间内部装饰充满豪横的气息,令人咋舌。 黄安跟随老管家柴福来到的时候都有些看花了眼。就更别说杨氏姐妹,吕方,山士奇等亲兵更是不堪,待到老管家走后,好奇地四处打量乱摸。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想想某家也是富甲一方,自认为家中有钱,可如今一比,不提也罢呀!”山士奇这个富家子弟收敛了自己所有的傲气。挨个房间转悠一圈,发出直达灵魂的感慨。 不止是这位公子哥,其他人也莫名地咬牙切齿,生出一种无力之感。果然祖上几代人的财富积累,后辈子孙根本不用奋斗便能够衣食无忧。 这令不少穷苦出身的亲兵眼红! 为此,黄安把所有的人召集,三令五申地告诫:“好啦,任何人不得擅自触碰那些易碎易摔倒的物件。任何人不得贪婪偷拿物件坏了我等名声。柴大官人信任,我们才入住此地,可不能丢脸。万一走后少了某件东西,以军法从事。 现在,必须严阵以待。五人为一小队,巡逻守卫,时时刻刻有人驻守。不放过任何可疑人员,以确保这个院落安全,不能让他人看轻我等。以后做几票买卖,金银会有的,它们跑不了。” “你们听见了吗?”黄安告诫完大声喝斥。 “听见了。”大伙齐声应诺,连吕方,焦挺,阮小七等将也不例外:“相公放心,我等必不会懈怠。” 就这样,众人丝毫不为房内财帛所动。如往常那般训练,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后,日夜轮流守卫。亲自照料马匹,交叉式用膳,严阵以待。 在柴家庄安顿下来,黄安告诫完亲兵后。在杨氏姐妹的服侍下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风尘。期间少不了要跟三女打情骂俏,卿卿我我一番。可纵使是鸳鸯浴,黄相公也没有吃掉三女。 这不是他坐怀不乱柳下惠,实在是古代女子最是看重贞洁。都不介意亲密接触了却坚守底线,成婚之日行房事,故而始终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任凭黄某人甜言蜜语,也没能得逞。倒是体验了一把小鸟抢食,眼睁睁地看着三姐妹娇媚的模样莫名觉得满足,爆发了两次才泄掉那股邪火。 黄安换了身衣袍作文人打扮,催促俏脸通红的三女梳妆打扮,便红光满面,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间。径直穿过廊道前往安置武松的房间看望。 经过柴府大夫诊断,武松患有疟疾,俗称打摆子。这怪病是他在与人争斗失手误以为打死对方,逃亡过程中染上的,由于无法得到及时的治疗,到了柴府不受待见,只能忍受病痛折磨。 黄安看着蜷缩一团发抖的武松唏嘘不已。这位打虎英雄是他从小喜欢的好汉,仅次于鲁智深。看到对方这般被痛苦难耐,心中颇为不好受。把对方搀扶起来靠在床上,又从仆人手中接过汤药,亲自给武松喂服,不时拿手帕擦拭其嘴角。 “兄弟啊兄弟,有病早些治,不能强撑。这天气凉了,也得忌口,不能总是饮酒,容易引发旧疾。”黄安不管武松能否听见,如兄长似的唠叨。 或许是上好的汤药起了效果,或许是武松身子骨够硬朗。一碗汤药服用下去后,症状好了不少。身体抖动减轻,额头也不再冒汗,武松呼吸平稳,逐渐不再咬紧牙关,显然病情有所好转。 黄安又搀扶武松躺下,盖好被子。转头又吩咐仆人:“劳烦好生照料,入夜时,再熬煮一副汤药给他服下,武二郎醒来,实话实说,不可怠慢。他要是饿了,起来米粥,渴了,给他喝水。” “是,相公。”那来伺候的柴府仆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相貌普通却很机灵,忙恭敬的应是。 黄安“嗯”了一声,便离开武松的房间。来到院内与吕方,山士奇等人会合,这几条汉子人人沐浴更衣,换上新衣裳,新鞋,好似焕然一新。 最后杨氏三姐妹姗姗来迟,梳妆打扮后妆容相差无几。只是三人穿着罗裙颜色不同,杨莺素裙胜雪,杨燕红裙如火,杨娟绿罗裙充满活力。三个女孩如仙子般翩然而来,站到黄安身后。 三姐妹模样酷似,令吕方,阮小七等人看得呆了。黄安不禁暗自得意,说亲的毛病又开始犯了:“吕方兄弟有了着落,以后焦挺,小七,士奇你们也跑不了,有合适的姑娘哥哥给你们说亲。” 吕方脸颊涨红却没说什么。 山士奇不置可否,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默认下来。 焦挺还是那憨憨的样子,粗声嚷嚷着:“不要,俺不要,女人麻烦。” “真的?那太好了。”阮小七却惊喜交加,还不忘兄弟:“哥哥,我家五哥还单着,你也给说一个。” “哈哈哈,你小子有好事不忘兄弟。”黄安一听,指着这小子笑骂:“你当媳妇是白菜不成?想要就有。”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恰好此时,老都管柴福亲自过来邀请众人赴宴。黄安带队与老者见礼寒暄,便随着他出了院子。 就在黄安一行人离去后不久。 “啊~,这是在何处?尔等这些撮鸟要对某家做甚?”东厢院,武松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吼叫。原来是柴府仆人遵循吩咐,好生照料武松。见武松嘴唇苍白,便倒来水用勺子喂给他喝。 哪知武松喝了几口水,突然醒转过来,等茫然的眼神变得清晰,看清陌生的环境后。仿佛受到惊吓似的,猛地坐起身子大喝,把坐在床边喂水的仆人吓了一跳,手一抖精致的瓷碗差点掉落。 “哪来的撮鸟?吃你武二爷爷一拳。”武松见到环境陌生,又察觉床边有人,误以为欺负自己的人等。二话不说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打将过来。 “哎呦,二郎,武二哥,莫要打我!”那仆人见到武松这条大汉蹦跳起来要行凶,赶忙大声高叫。武松听到呼唤,看清床边的人是穿着柴府仆人服饰,又看到对方端着一碗水,止住没打。 “我的妈呀!”那仆人看着近在咫尺快要打中自己的拳头,只觉得浑身发软,险些没坐稳摔倒。 “说,我为何在此处?这又是在何处?”武松看着盖在身上的锦被,又看着房间里面的布局问道。 那仆人缓了一会好了不少,听到问话赶忙回答:“这是在柴府东厢院,你为何在这全赖黄相公。” “东厢院?”武松来到柴家庄躲避也快有一年了,当然知道这个东厢院靠近内宅,是招待贵宾的去处。一般来投奔柴进的人是断然没有资格入住。 “对了,这黄相公是谁?” “这黄相公可了不得,乃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镇北,这可是个大善人,江湖人都称镇北侯。这回来拜访柴大官人,中途看到你被门口抬到廊道里。便把你带到院落安置,请来大夫诊断……” 柴府仆人看着武松的大块头,也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自然没有任何隐瞒,把武松如何住在此处的原因,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的如实道来。使得面容冷峻的武松武二郎呆愣在了当场…… …… 第九十二回 白糖与酒 赏月楼,坐落在柴府后院。 这是一栋古色古香的三层阁楼,内部装饰奢华。也是柴进于春秋两个季节时招待贵宾的去处。 近来天气晴朗,尽管中秋佳节已过,明月高悬。柴进在这首阁楼顶端赏月亭内摆下酒宴招待黄安。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奇珍异果,罗列杯盘,摆满了一大桌子。酒壶酒杯,碟碗筷刀不是黄金铸就,就是银光闪闪,或是玉石翡翠镶嵌。端的是酒肉多样而美味,掩饰不了豪横。 黄安一行人从入了柴府之后就没少被惊讶到,已经逐渐有了一些抵抗力。看到吃饭都这么奢华见怪不怪。入席后,陪着这位柴大官人吃酒。 黄安带着众兄弟只顾敬柴进酒,张嘴闭嘴拜年好话。彼此是觥筹交错,相互劝酒,说说笑笑。 几轮酒下来,众人是酒酣耳热。 柴进柴大官人非常高兴,哈哈大笑。 见这个氛围上来了,他吩咐老都管去请歌舞助兴。不一会儿,一群身披轻纱的妙龄女子上得楼来。皆是十七八岁,如花的年纪,颇有姿色。一颦一笑之间举止优雅,是柴府培养的歌姬舞女。 在向众人行礼后,歌姬便在相邻的亭台翩翩起舞,抚琴奏乐,东坡先生的大江西水词也被唱来。珠帘掩映,檀香袅袅,仿佛一群天上仙子般。可把阮小七,山士奇两位兄弟看得目眩神迷。 连黄安视线也没少往那边看,一副痴迷的模样。杨氏三姐妹见了香腮鼓起,心里没来由酸溜溜的。也对柴大官人心生不满,认为明知自家男人陪着夫人来,还唤来歌姬舞女,好不晓事。 众人推杯换盏,又吃了一会儿酒。 黄安一口抽干金樽酒,放下杯子,开始说正事。他拍了拍手掌,焦挺,吕方两人起身走到外面。当去而复返的时候一人挑着一个精致的担儿。 “贤弟,这是何物?”柴进有点没看明白。或者说他隐隐猜到了这是做甚,却摆出不懂的样子。 “大官人,这次兄弟来拜访也是来回礼。”黄安起身笑呵呵地说了一句,把知州段明准备的回礼搬过来,就是一些文人字画,上好的彩缎等。 “大官人,段知州难以离开赴任之地,特意准备了回礼让黄某捎带过来。还说他是非常想来拜会柴大官人。只是身份不便,只能日后来拜会。知道您喜欢一些字画古玩,他收罗了一些,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但这却聊表心意。” “也算迟来的中秋祝贺大官人。”黄安向柴进拱手。 的确,段明这种连石头都能榨出油之人,平时抠门得很。准备的回礼也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文人字画字帖,一些小物件古玩,说不值钱吧,却又少见精致,说值钱吧,普普通通无奇特。 是那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他打的主意就是柴进是什么人,那是有钱的祖宗。回礼不需要多好,但那份心意到了才重要。 果然,柴进柴大官人听到黄安的话,又看了看一担儿财物,白皙的脸上浮现潮红,抚须大笑:“哈哈哈,段知州太客气了,这不是折煞柴某?段相公不方便前来,以后我便找时间去拜访。” 瞧你这话说得多假!黄安心中对柴进这话嗤之以鼻,却是满脸笑容,说着好听的话来打圆场:“哎,大官人说的哪里话?礼尚往来,相互走动,这感情才会加深。若是只得了你的好处一点表示都没有,那这种只进不出跟铁公鸡何异?” 黄安一阵严辞的说完,话语一转复述段明之言“人情世故就是这样,相互敬重。若只让一方付出,尽是吃亏赚吆喝,时间长了,影响不好。段相公临别前特意嘱咐,让大官人务必收下。这样他才能心安,以后有时间必定来府上拜会。” “就是,段相公真是这样说的。”吕方立刻佐证。焦挺,阮小七等人跟随附和礼尚往来之类的话。 “好好好,那柴进便收下了,来,诸位同吃一杯。”柴进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便不再推辞不受。哈哈一笑起身,招呼众人举杯,觥筹交错。 一轮酒喝完,一担儿礼物也被老都管唤人挑下去。 “大官人,兄弟此行也不是空手而来呀!”黄安喝完酒后,又来到另一挑担旁边,笑呵呵地说道。随即把精致的担子打开,又把盖着的油布掀掉,露出里面的物品来,令柴进,柴福瞪大眼。 因为袋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古玩字画等。只有一个箱子里面装着的是几个青花酒坛,共有六个,用黄泥红布封口,隐隐有股酒香。一边则是几个布袋子,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何物。 这就令两人好奇不已。 柴福维护自家老爷的威严,主动凑过来好奇地问。 “相公,这却是何物?” 黄安笑了笑,卖关子道:“我知道大官人那是皇族后裔,金银珠宝这些东西不缺。即便送来了也没什么稀奇,我这回送来的回礼却有点古怪。” “古怪?”别说柴进,柴福,连山士奇都有些好奇。 “相公,到底……”柴福再次问。 “福伯别急。”黄安笑着摆摆手:“我这次的回礼有三样。挑担里面的两样比较新颖,视为添头。” 黄安边说边从一个箱子里拿起一个布袋,解开拢住口子的细绳儿打开,露出白花花的颗粒状物体。 “嗯,这是盐,雪花盐?”柴福看了看,认了出来。神色有点古怪地看着黄安,仿佛在说你搞笑吧,这算什么稀罕物?尽管这种雪花盐价值不菲,可柴府要多少那就有多少,算不得稀罕。 况且这箱子能装多少,十斤?二十斤? 柴进听到老都管的话后,也是一愣,看着箱子发呆。不由自主地计较这箱子雪花盐值几个钱? “雪花盐?”黄安也是被说愣了,回过神来看见老都管那种异样的表情,又看到柴进那副笑容僵硬傻子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知道对方误会了。 这厮们又在胡思乱想思。 “不不,这不是盐。”黄安当即摇头否认,把袋子递到老都管面前:“福伯,你沾点品尝一下。” “甚么?这不是盐?”老都管吃了一惊,可看到黄安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将信将疑地伸出手指在布袋里沾了一点白色粉末,接着塞入嘴里。片刻之后,一股甘甜的味道在他舌尖爆开萦绕。 “好甜好甜,这是甜的?”老头眼睛瞪大,失声惊呼。也让柴进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呢喃甜的? “甜味纯正,没有丁点的苦涩,犹如上等蜂蜜。”柴福回味一番后赞叹,目光灼灼地看着布袋。 “相公,这究竟是何物啊?” “此物乃是白糖,究竟是何物,我稍后详细解说。”黄安高深莫测地笑了,放下布袋,又来到另外一个箱子前,从里面取出一个青花酒坛。熟练地拍开泥封,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味弥漫。 “哇,好香啊!”在场众人无不惊呼。 甚至就连相邻的亭子内那些那些歌姬舞女都好奇张望。 这回黄安不等别人问,便指着酒坛自我夸赞起来:“这叫做好汉酒,是用一种新型酿酒方法制造。酒液清澈,酒香浓厚纯正,甘甜可口,回味无穷。而且比较有劲,好汉酒,因此而得名。” “这酒可是好东西,不仅可以御寒,每天喝一口,有强身健体之功效。常年饮用,可延年益寿……”黄安越夸赞越离谱,开始夸大其词地宣传。 没错,这种好汉酒就是他在梁山泊搞出来的蒸馏酒。吩咐金钱豹子汤隆率队锻造简易的蒸馏器具,经过多次失败总结经验摸索,终于锻造成。前段时间在水泊梁山,蒸馏酒终于问世。尽管器具简陋,只能初步蒸馏,度数只有二十多度。喝酒水依旧冲劲十足,也被取名为好汉酒。 “来来来,大官人,这好汉酒数量稀少,却是罕见的佳酿。喝了对身体大有好处,您尝一尝。”黄安抱着青花瓷坛走向柴进,笑得合不拢嘴。眼中深处闪过意味深长的光芒,另有所图。 纵使好汉酒只有二十多度,也远超米酒,后劲十足。 那结果? 大半个时辰后。 赏月楼歌舞声骤停,说笑声散去,众人尽兴而归。柴进喝得红光满面,有了七八分醉意被搀扶走。黄安背着杨莺,抱着杨燕,杨娟返回院子,身后,焦挺背着醉倒的阮小七,吕方搀扶着走路踉跄的山士奇,一路上喊着“我还能喝”…… 第九十三回 抉择 “酒,是个好东西!烈酒,在北方更会受到欢迎!”黄安也喝得红光满面,背着抱着三位夫人往下榻院落走去,想起酒桌上的事不禁感慨。 他之所以拜访柴进回礼送白糖与好汉酒。就如最初说的那样,这两样东西纯粹只是一个添头。真正有价值又令柴进喜不自禁的回礼是一幅画。 没错,就是一幅画! 一幅百多年前的山水画作,不说这幅画的价值几何。关键是下面的印章和落款乃是后周世宗柴荣。是从黄家宝库寻得,也不知道是哪来的。 而且这幅画是真迹,这自然令后辈子孙,柴进欢喜不已,想起先祖的荣光,双目红肿。说这幅画自己收到最好的礼物,大说感激言语云云…… 有了这幅画打底,在酒桌上又有好汉酒。大伙喝上头高兴,大说大笑,大扇大叫,好不热闹。黄安也借助这个火热的劲头,私下跟柴进说起了白糖和好汉酒这两种物什,最后更是谈成买卖。 这两桩买卖也很简单。 无非就是借助柴进关系网生意渠道销售。如蒸馏酒南方人不爱喝,主要销售辽国这种北方苦寒之地。趁着辽国局势比较稳定,把买卖做大。 豢养军队,购买装备等需要真金白银。 目前靠着买卖来攫取利润,养兵购粮,积蓄力量。 至于黄安拜访柴进,还有借助他的关系购买船,粮,马匹等物资之事,由于柴进喝醉了还没有商谈。只能等以后有机会把酒言欢时候再提及。 想来以送回先祖真迹,以及这位柴大官人好面子的习性。从而获得船,粮,从北地贩马并不难。 “大不了,多给些钱呗,不让这位大财主吃亏。想必这些小事他没落难之前,还是可以照顾的。”黄安心中想着此行的目的,不知不觉间回到东厢院。转身吩咐焦挺,吕方好生照料醉倒的阮小七和山士奇,便抱着杨氏三姐妹回房。 “酒…酒,我没醉,我…我还能喝。”黄安连背带抱,把喝多的杨氏三姐妹先后丢到柔软的床上。或许是用力过度,让杨燕嘤咛一声有了意识,迷迷糊糊地嚷嚷。手脚舞动,推了推身边的妹妹杨娟,小丫头也动了动,迷糊着要喝酒。 “来,喝酒,谁怕谁?喝,快点喝。” 杨燕双脚触地,竟然站起身,醉醺醺地乱叫乱嚷。还看着黄安傻兮兮地笑,一副醉鬼的做派。 “哎呀,瞧瞧你们,三个女酒鬼。”黄安看着两女醉醺醺还嚷嚷要喝酒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拽住杨燕这个丫头把她推倒在床上,又把背着的杨莺挪动搂在怀里,这下倒是轻柔地扶上床。 “喝不了,就不要逞强嘛!现在醉得人事不醒,我送你们回来那是义不容辞,却让老爷服侍你们上床歇息,倒不是不能做,只是有点上火啊……” 黄安嘴上虽然抱怨着,但动作却是不慢。一溜烟跑到伙房令仆人做些醒酒汤来,又用金盆舀来热水。一边抱怨着,一边挨个给三女洗脸,擦拭身体,脱掉鞋袜泡脚,才扶姐妹仨躺好盖上被子。 给女孩褪去衣衫的期间少不了肢体接触,该碰的不该碰的都碰了,黄安还毛手毛脚,真没控制住,手不老实上下乱动,乱摸一阵感慨大了不少。 迷迷糊糊中人杨氏姐妹俏脸通红,发出诱人的呻吟。这令黄安脸颊燥热,加上他也喝了不少酒,意识越来越迷糊。大好春色在眼前,只觉一股邪火乱窜,看着娇滴滴的三个美人快忍不住了。手头上的动作止住,思考着要不要趁机那啥? 就在黄安浑身燥热,要不顾一切准备做坏事的时候。屋外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仆人的声音响起。 “相公,您要的醒酒汤做好送来了。” “哦,哦,来了。”这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似的。黄安打了个哆嗦,那股火气褪去了不少。看着只穿着红肚兜的三姐妹,心情格外的复杂。外面接连的呼喊声响起,他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黄安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取出三份醒酒汤,汁水紫红,药香味清淡。这是用白茯苓,甘草,生姜,乌梅熬制。 治疗酒醉后的头痛有奇效。 黄安又不得不亲自来喂服,挨个把三姐妹搀扶起靠在床上,用小勺子喂着,看着女孩红扑扑的脸蛋,唉声叹气:“哎呀,怪不得人家都说君子虚伪。老子此刻就是那种想做坏事又瞻前顾后。趁着酒醉生米煮成熟饭,想来不会有什么。可这样未免趁人之危,你们多多少少有芥蒂……” 的确,如黄安所说的这样,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其实也好女色。眼下三女酒醉是个好机会,直接最后一步,想必事后也能够轻易摆平。可他良心上过不去,没有将错就错来做坏事。 就在“做了,我就是个禽兽,不做,连禽兽都不如”这种思绪之中,黄安给三女喂服了醒酒汤。随后收拾好勺碗食盒,站在床边,悠悠叹气。 “罢了,你们意识不清醒,这样做不亚于小人行径。再说了,我答应过你们,长大了些再吃。成大事者,当光明正大,做事不能偷偷摸摸。娘子,睡吧,睡一觉,明天醒来,便没事。” 说话间,黄安俯身挨个在姐妹额头上吻了一下,随手替她们把柔软的锦被盖好,吹灭了蜡烛,拎着桌上的食盒,撅着屁股,逃也似的跑掉了。没办法,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控制不了啊。 就在咯吱一声房门被关上的时候。 原本像是熟睡的杨氏三姐妹中的杨燕睁开眼,长吐了口气:“之前那死鬼摸得老娘差点叫出声来。看来,以后不能装醉,不然会被发现。” 二姐杨燕的酒量是三姐妹之中最好的,另外两女有些酒力不支,她却是装的,意图保护姐妹。也有着想试探黄安的意思,关键时刻跳将出来。 “好哇,二姐,你是装的?”突然,黑夜中又有声音传来。赫然是杨娟这个小丫头,之前被杨燕推搡给弄醒了,察觉到黄安这家伙也在还鬼鬼祟祟吓了一跳,意识也逐渐清醒,却故意没醒。 然而,这还没完,杨莺有些迷糊的声音传来:“好啦,早点睡,头有点晕,以后可不能多喝。” “呀,大姐,你何时醒的?” “喝醒酒汤的时候,憋得好难受。” “你说黄安哥哥有没有识破我们?” “哼,那家伙做贼心虚,胡思乱想呢。” 黑暗之中,三姐妹窃窃私语,不时又扑哧娇笑…… 再说黄安,可不知道杨氏三姐妹有人装醉抓他现形。模样狼狈地出了房间,在夜风中默念几遍“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这首坏人歌。总算压下心中的邪火,把食盒送到伙房,又去看了看阮小七,山士奇,武松,见他们不是喝了醒酒汤就是喝了药,已经睡下并无大碍。 他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一番后,上床躺下,又在可惜错过大好机会之中,迷迷糊糊睡去。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天蒙蒙亮,“嘟嘟嘟”集结哨子声响起。 昨天轮流被柴府设宴款待的亲兵队伍集结训练。焦挺,吕方领队,阮小七,山士奇呼呼大睡。可见这两人跟随时间短,没有养成良好习惯。 黄安也早早地起床洗漱,到院子外舞枪弄棒,勤加苦练。不久后,杨氏姐妹人人一身劲装,来到院子体能训练,满脸茫然,仿佛对昨晚不知情。只是在看向黄安的时候,俏脸微微发红。 明显为昨晚黄安服侍她们而羞赧。 也就在众人训练的时候,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这位相公,可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当面?” 黄安听到有人叫自己,立刻转过身去。 只见柴府湖人引领一条昂藏大汉向自己奔来。对方满脸感激,步履飞快,话音未落,来到近前。二话不说,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向黄安纳头就拜。 “小人武松,拜见相公。” “多谢相公昨日伸出援手相助,让武松免吃苦头。” 第九十四回 结识武松 武松,武二郎? “二郎,快快起来,举手之劳罢了,不用这般多礼。”黄安见是武松大喜,丢掉长枪,快步上前。 前文说过,黄安从小喜欢武松这个人物。这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在绝境之中从不言败。也知道他在老家打死了人躲到沧州柴进庄上,此行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收服或拉拢这条汉子。 “起来,莫做小女儿姿态。”黄安双手搀扶住武松往上托。稍微用力就发现不对劲。这条汉子犹如石墩子似的颇有份量,托起来费了不少力气,令黄安心里啧啧称奇,果然不愧是打虎英雄。 他觉得惊讶,而武松心中更是惊诧。 他从小天生神力,也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凭着气力惊人,厮打从未遇到过敌手。眼下却遇到对手。这位黄相公气力可怕,当真是深藏不露。 想到这,武松不禁对黄安越发敬重。 黄安搀扶起武松,眉头皱起,面上浮现担忧之色:“兄弟,你身体抱恙,如何不好生休养?” 武松感觉到黄安语气里的真诚,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相公勿忧,小弟染的疟疾是种怪疾,忽冷忽热。昨天晚上醒来时,发现在陌生环境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睡了一觉,这病好了。” “甚么?有这种事?”黄安听得瞪眼,满脸不可思议。适才想起来,原本轨迹之中武松在门前廊道里熬药,被宋江踢翻了,也是吓了一跳蹦将起来,然而出了一身冷汗,身患的疟疾却一下子好了。 而眼下也是这般,不得不唏嘘好巧。 “不敢欺瞒,病痛尽去,小弟身体好得七七八八。”武松看见黄安有些不信,胸膛拍得震天响。 还真别说,这条汉子因生病面色蜡黄,略显憔悴。但打虎英雄岂能是泛泛之辈?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虎背熊腰。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近看远望,好似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好,好相貌,果真是威风凛凛,端的一条大汉。”黄安看着拍胸表示自己身体没问题的武松,上下打量其相貌魁伟不凡,在心里暗暗称赞。 他也知道这条汉子恩怨分明,是那种知恩图报之人。皱眉思索片刻,亲热地拉着武松,实话实说:“兄弟,黄某以前略听闻清河县武二郎之名,但昨天见到你时,就觉得兄弟你是条好汉。现在无人识你,可将来成就必定英雄了得。绝非是籍籍无名之辈。所以我便施以援手相助,只是纯粹地想结交兄弟。并无其他歹心恶念。” “相公说的哪里话?这番大恩大德,武松感激不尽。”武松听见这番肺腑之言,也颇为感动。 “你我相遇,那是有缘。来,我来给你引荐一下。”黄安笑着摆摆手,指着正在体能训练的杨氏三姐妹:“这三人是我的妻子,是三姐妹。杨莺,杨燕,杨娟,是她们爹生前托付给我。” “嫂嫂,武松见过三位嫂嫂。”武松只是看了眼便挪开视线,随即上前,撩起衣服拜倒。这一下可把杨氏三姐妹吓了一跳,止住动作,看看跪拜的武松,又有点慌神又无措地看向黄安。 黄安哈哈一笑,跨步来到三女身边小声提醒:“为夫与武松投缘,二郎以后便是自家兄弟,你们做嫂嫂的,当得起这个礼,称呼叔叔即可。” “叔叔快快起来,行这般大礼,却是折煞奴家了。”杨莺姐妹这才红着脸,双手虚托。待黄安上前把武松搀扶起来。三姐妹又屈膝道了个万福。 黄安又简单地提及当时在东京城之事,武松恍然。黄安吩咐三姐妹继续训练,便拉着武松去了另一边:“二郎,来来,再给你引荐两位好汉,也是自家兄弟。这位是小温侯吕方,祖籍是潭州……” 接下来,黄安挨个喂武松介绍吕方和焦挺等人,顺便提及在屋内醉酒大睡的阮小七和山士奇。 吕方,焦挺也听黄安说过武松,自然不会失礼。武松受黄安恩惠,也没有托大,相互见礼,热情寒暄,院子里说笑声不断,倒也其乐融融。 众人训练没有因为武松来到而止住训练。 黄安从舞枪弄棒转为体能特训,顺便指导杨家姐妹。一边与武松聊着彼此过往,共同愤世嫉俗。 直到天色大亮,亲兵队结束训练,成群前往伙房用膳。而黄安几人是贵宾,柴府仆人送来早膳。黄安拉着武松,招呼众人入席,边吃边聊。 不得不提,柴府送来的早膳颇为丰盛。 有肉粥,蟹黄包,烙饼,手擀面,馄饨,一篮子煮鸡蛋鸭蛋,还有酱菜,还有饭后果品等。各式各样的吃食摆满桌子,令武松啧啧称奇。 “二郎,听说你在清河县犯了事,才躲到沧州柴大人庄上。”黄安接过杨莺姐妹盛过来的肉粥递给武松,又端了一盘包子烙饼放在他面前。坐下时自己也吃喝起来,仿佛想起好奇地问。 “不错,小弟当年在清河县与人争执。”武松也没客气,边吃边说:“实在气不过,一拳打将过去。那厮不中用倒地不动弹,从那时起,我便逃到沧州,至今大半年了,不知家兄如何?” 说的最后,武松想起了把自己抚养成人的兄长武大郎,又想到自己跑了留下哥哥在家,满脸愧疚。 “不对呀,兄弟!”黄安想着如何劝对方回家寻兄,突然灵光一闪,说道:“我曾屡次派人去清河县公干,也没听说有通缉你武松的告示,当地官府也没有向周边官府告知下发海捕公文。” “有这种事?”武松一听,面有惊喜。 “那还有假?我寻思应该兄弟没有把那人打死吧!你只是把他打晕过去,误以为他死了才逃离。”黄安摩挲着下巴思索,说出自己的推断来。 “不知兄弟,当时有没有仔细查看?” “没有,当时小弟慌乱之间……”说到这,武松脸红了。 黄安见武松这般感慨还是年轻,笑了笑,认真地说道:“那八九不离十,没有出人命,官府不追究。所以没有通缉告示,也没有人追拿兄弟。” “那太好啦,小弟挂念家兄,不日即将返乡寻兄。”武松听到这番话有了底气,立刻做了决定。 黄安听到这雷厉风行的话,忙出声挽留:“二郎莫急,一则你大病初愈,也得需要调养几日。另外你我兄弟刚刚相逢,又岂能这么快就走?” 吕方见状连忙附和:“就是,二郎,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焦挺摸了摸脑袋,瓮声说着,这回说得有理有据:“不错,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可不能长途赶路。” 杨莺姐妹也知道黄安要交好武松,在边上相劝:“叔叔着急作甚?又没犯人命官司,你家兄武大哥定然无恙。何必急在一时,先把身子养好了。” 武松连连点头说是,也在心里有了逗留几天的念头。 黄安又拍拍武松的肩膀:“二郎,这事急不来。你应该托柴大官人使人去清河县打探消息了?” “正是,算算时间,也快有信了。” “那就对喽!到时传回消息,确定我所言非虚。兄弟你又没有官司在身,那时再回去也不迟。”与武松一问一答后,黄安语重心长地劝慰。 “这样你家兄也不会有事,放宽心。” “好,一切全听哥哥做主。”武松点头,答应下来。 “哥…哥,听说二哥来了?”这时,屋外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接着,阮小七,山士奇晃着晕沉的脑袋来了。他们是被尿给憋醒,又听说黄安要找的武松正好在,便联袂而来,要看个究竟。 “哈哈哈,两位兄弟,醒来得及时,来来来,一起吃点。”黄安见到两人来了大喜,起身相迎。并把两人拉来入座,杨氏姐妹自发添碗筷。 “这位便是武松武二郎。” “这小的是活阎罗阮小七,这个便是棍王山士奇兄弟。” “武松有礼了,见过两位兄弟。” “相公麾下果然人才济济,两位兄弟皆是了得。” “哎呦,二哥,你可算来了,相公总在船上念叨你。” “就是就是,兄弟果然有气势,当真是一条好汉子……” …… 随着黄安为双方引荐,武松赶忙起来先行礼问候。阮小七,山士奇也不摆架子,纷纷接住武松还礼。彼此互相吹捧,夸赞,厅里说笑声不断。 第九十五回 游说饮马川 就在黄安与武松说笑拉近关系的时候。 而在数十里外,辽,宋两国交界的区域,锦豹子杨林也带着一队人下船,行了半日抵达饮马川。 饮马川,位于河北蓟州(今天津蓟县)一带。在北宋时期,陕西,山西,河北等部分地区被辽国占据。因而饮马川这个去处位于两国交界。 但见:四围都是高山环绕,唯独中间一条驿路。内部宽敞,地势平坦,树木葱郁,植被茂盛。因为山势有丽,水绕峰环,适合在这里放牧。 以此唤做饮马川! 而这山上盘踞着一伙强人,领头的是火眼狻猊邓飞,玉幡竿孟康。 这邓飞是盖天军襄阳府人氏,善使一条铁链,因双睛红赤,人称火眼狻猊。 孟康,真定州人氏,善于制造大小船只。生得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又极白净,犹如无暇美玉,一身好肉体,人称“玉幡竿”。因朝廷下令海运花石纲,孟康被招奉命建造大船。建造期间,被负责的提调官言语欺侮,理论之时不慎将提调官杀死,弃家逃走,流落江湖上了山。 这两人占据饮马川,纠集五六百喽啰打家劫舍。专门打劫过往商队,以此过活,名头响亮异常。 (这个时间段,铁面孔目裴宣还没来)。 尤其是这火眼狻猊邓飞,江湖上传言他一天不吃人难受,双目发红是吃人肉吃出来的。凶名远播,过往商队无不胆战心惊,能止小儿啼哭。 领头的是这么个吃人恶魔! 要问杨林为什么率队会来到这种地方? 那却是有原因的。杨林作为江湖上的老前辈,上山当过寨主,下山放过赌,也曾开个村店饭馆等,真是艺多不压身,认识的九流三教也不少。 就比如他跟邓飞是好兄弟,没上山之前放赌为生,后来上山落草做过买卖。一同做坏事感情深厚。相处多时,当然知道邓飞究竟是个什么人。 从小患了眼疾导致双目泛红。 至于吃人肉吃红了眼那是胡扯,压根就没有的事。或者说是故意这样说,方便在山上打家劫舍。如剪径抢劫,只要喊着人肉美味,磨磨牙齿,别人吓得屁股尿流,无不是轻易做成买卖。 正因黄安从杨林那了解到是这么个情况,哭笑不得。同时也有心要让这位锦豹子去拉拢好兄弟入伙。前段时间张三返程,杨林顺带上船赶来。 这不,杨林率领一队军汉来到饮马川,就是奉命而来,拉拢兄弟入伙,这样不负当年兄弟情。 “呔,你们这些小喽啰听着,我杨林是你们大当家邓飞的至交好友。快快去通报让这小子出来见我,再续说当年兄弟情,我送他一桩富贵富……” 锦豹子杨林来到山下,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大声叫嚷。他本来是不知道好兄弟邓飞跑到这占山为王。从黄安那里知晓后高兴不已,早就想来了。如今得令率队来到,自然是要耀武扬威一番后,要让当年的苦兄弟看看自己过得多好。然后再顺势拉他一把,相互有个照应,两全其美。 这个结果也如他所想的那样! 邓飞得知是好兄弟杨林在山下叫嚷要找自己,几乎是蹦跳起来,嗷嗷怪叫。随后哈哈大笑,拉着二当家孟康,率领众多小喽啰下山列队相迎。 “哈哈哈,兄弟,你怎么来啦?” “红眼怪,你这厮一点没变,还是这样装神弄鬼。” “我只是把别人吓跑,混口饭吃。” “得了得了,这次老子来,是给你送一桩大富贵。” “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山寨二当家玉幡竿孟康。这兄弟本领不小,而且识文断字……” …… 杨林和邓飞多年未见的兄弟再次相遇,双方搂抱在一起又蹦又跳。相互捶打对方,又互相揭老底,随后畅快大笑,可见两人的确感情深厚。随后邓飞拉着杨林,边介绍谈事,边同上山。 “哎呦,兄弟,行啊,你现在是混好了。这禁军铁甲都穿上了,看着像个军官,你这是投效军旅?”邓飞上下打量杨林,见他铁甲裹身,腰佩利刃,威风凛凛,不禁伸出手在他身上拍打。又看着随行的十多条军汉,心里好奇不已。 “兄弟,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到了山寨我如实跟你说。”杨林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最后小声提醒。随后跟多年未见的好友,说起这些年来。各自说着彼此的经历,唏嘘连连,有说有笑汉, 上山后,邓飞,孟康吩咐杀牛宰羊勒狗,大排筵宴来招待杨林。聚义厅内,各种肉类堆积如山,酒水各类各样还有马奶酒,真是丰盛异常。 三人各坐一方,觥筹交错,大说大笑,大扇大叫。杨林也趁着这股热乎劲,把自己投奔黄安和自己来意如实告知邓飞,并真诚拉拢对方入伙。 杨林还隐晦地提及黄安的打算,最后把话挑明:“相公特意吩咐我来招揽你,率领山寨入伙,将来做一番大事,这是他的亲笔信件,诚挚相邀。” 黄安的确写了一封信,上面除了赞扬邓飞勇猛是血性男儿的话语外,就是真心邀请他一起共谋大事。兄弟们抱团团总好过在山上混吃等死。 邓飞由于认识的字不多,勉强能认出是黄安写的。却看不明白内容,便与二当家孟康一同探讨。 有承诺在,加上杨林这个中间人劝说。 别说邓飞毫不犹豫愿意入伙,连孟康都极力赞成。于是两人私下嘀咕一阵,便当场就表态。 “兄弟,上山当贼不是长久之计。你来劝说,相公又愿意接纳,我兄弟二人愿意举寨南下投奔。”邓飞和孟康两人同时端起酒碗,铿锵说着。 “好,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此行目的达成,杨林开怀大笑:“哈哈哈哈,两位,以后便是自家兄弟,来来,今日不醉不归。” “哈哈哈,不醉不归,来,吃酒。” 邓飞,孟康大笑,又是与杨林推杯换盏,说起济州兵马都监黄安,以及南下投奔各种准备事宜等。 就在三人在聚义厅里面说笑时。 “报~报~大王~”外面急促的呼喊声传来,接着一个小喽啰推门闯入,焦急万分地飞奔来报。 “没看见我们在吃酒吗?”被人打扰,邓飞恼怒。转过头来瞪着喽啰,那双泛红的双目格外吓人, “两位大…大王?”喽啰吓得有些结巴,硬着头皮说道:“打北边来了牛羊商贩,其规模不小,百多人。驱赶数百头牛羊,百八十匹好马。还有不少药材,皮毛等物,特来禀报是否动手?” “干呐,这不是好事吗?”邓飞惊喜交加,一拍案桌。 “去三百个儿郎,按道上规矩办事。” “大王,可这队伍打着沧州柴大官人的旗号,要不要……”那小喽啰面有难色,期期艾艾地说。 听到这番话,邓飞刚准备递到嘴边的酒碗放下来:“甚么?又是柴大官人的商队,这个月有几拨了?” “哎,兄弟,第七拨了。”孟康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上个月四拨,在上个月有两拨。” “他娘的,这是哪来的风声,全部打着柴刀过来的旗号。不管了,这次买卖要做,老子亲自去。”邓飞喝干碗中酒水,骂骂咧咧地拍案而起。 “兄弟,不要冲动,这可是柴大官人。”杨林在旁边听着分明,见好兄弟邓飞要动手急忙劝说。他可是知道黄安此刻正在柴府做客洽谈买卖。 “哎,兄弟,这事你别管。”邓飞梗着脖子不听劝。 “我们是山寨强人,靠过往商队吃饭。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我等兄弟敬佩他为人。可过往商队都打着他的旗号,分明提前拜山头提供庇护。大家伙都这样做,我等干瞪眼,让兄弟怎么活?” 邓飞愤愤不平的表态,孟康也是愤慨的表明立场:“就是,我等又不是傻子,总这样谁管他是谁?杨林兄弟,此事你别插手,先做一票再说。” 说话间,饮马川两位当家邓飞和孟康满面红光,毅然决然地走出聚义厅,大声呼唤喽啰集结。 不一会儿,就有两三百骑兵嗷嗷怪叫,如阵风般下山。追出来的杨林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气。 “哎,此行又会生出波折来!” 第九十六回 黄公赠衣,收买人心 “嗷嗷,兄弟们冲啊,别让肥羊跑啦。” “哈哈哈哈,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处过……” 邓飞做事雷厉风行,说动手就动手,绝不含糊。一支规模百人以上的商队驱赶成群的牲畜,驾驭马车长龙。队伍浩浩荡荡从饮马川附近路过。车辆上插着金边“柴”字大旗,大摇大摆。 毕竟这可是沧州柴进柴大官人的商队。依照这位在江湖上的名望,哪座山头不给几分薄面?往来北方经商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被人劫道。 可今天却碰见了,只听到铜锣震天喊杀声响起。从道路两边林子里窜出大队骑兵如潮水般涌来,人人手持利器,吼声如雷,包围住了商队。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支商队震惊,继而骚乱起来。商队领队为这些年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而愤怒,骑着一匹健壮的黄骠马出阵,厉声大喝。 “啊呔,诸位绿林道上的朋友,你们这是做甚?我们可是沧州横海郡柴大官人的商队,你们是哪个山头?” “这位大王,沧州柴大官人与你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商队态度软硬兼施,试图搬出沧州柴进的名头来震慑这群拦路的强人化解危难。 哪知道不说还好,这一说顿时让喝了不少酒的邓飞和孟康勃然大怒,近来只顾给柴大官人面子没做成买卖,眼下又听到这话,骂骂咧咧。 “呸,每回都是柴家旗帜,每次都是这套说辞。去你娘的沧州柴家商队,老子这回劫的就是你。” “一次两次还则罢了。每次都讲人情,总他娘的玩这套,有完没完了,我等弟兄还要不要活了?” 儿郎们,这回除了人放了,牲畜,货物,全给我抢了。” 这态度表明,骂咧开了,邓飞和孟康越骂越起劲。想起这几个月来买卖没做多少,反而全讲人情放了过去。积压在心里的憋屈终于爆发开来。兄弟俩一个对视,一不做二不休,新旧账一起算。懒得讲什么江湖道义,直接一勺烩了。 “啊,你们敢?” “滚,看老子敢不敢?抢。” “弟兄们,上了,把他们全部抢了,敢反抗者,打一顿再说。谁找死动刀子,不废话,杀无赦。”饮马川山寨的喽啰那可是刀口舔血惯了的狠角色,得到命令,犹如狼群般散开扑上去。 真的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直接动起手来。 柴家商队不少人难以置信,还想着组织要反抗来着。不料却被这群喽啰仗着人多势众,一阵拳打脚踢,有人还被砍伤惨叫,一下子就震慑住了商队。面对气势汹汹,人数占优的强人。这些平时大摇大摆行走各地的商队不敢再反抗。 队伍中的牛羊牲畜,药材毛皮等众多物资全被掳掠走。连一些人身上藏的钱财也被喽啰顺手牵羊。这群人满肚子不愤和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若你们是柴家的商队,回去告诉柴大官人。不要是个阿猫阿狗,都打着柴家的旗号,我等看着面子上屡屡放过。可人情这东西用一次少一次,麾下兄弟也要吃饭,怨不得我们撕破脸皮。怕你们摸不着门,做这票买卖的是饮马川好汉们。爷爷便是大大名鼎鼎的火眼狻猊邓飞大王。惹毛老爷,把你们全部抓了当作是口粮。” “哈哈哈……,儿郎们,回山喽!” 邓飞故意睁只眼闭只眼,没有管手底下的喽啰连个人包裹都不放过。红着脸瞪着眼,指着被按倒在地胖揍一顿的商队领队喝斥,表明态度。随后说出自己是哪座山头的,龇牙咧嘴恐吓一番。便率队凯旋而归,留下瑟瑟发抖的人们。 这所谓的柴家商队目送着强人离去,马后炮的无能狂怒大骂一阵,只能模样狼狈地迅速逃遁。生怕这群强人反悔杀个回马枪,人人跑得飞快。 不多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地面上有些许蹄印狼藉,又恢复原本的平静。 …… 沧州横海郡,柴府。 好汉酒醇香好喝,可后劲十足啊! 连阮小七,山士奇这些汉子醉了一宿,醒来还迷糊。身子骨较弱的柴进柴大官人自是不必多说。 从昨晚酒醉之后,第二天这位柴大官人没有了动静。这与以好客闻名,终日相随左右不吻合。 黄安也没有打扰这位大官人的意思,而是在自己的院落调教亲兵,指导夫人体能加强训练。多了武松加入,他自然要跟这位兄弟加深感情。 黄安有心招揽武松来效力,搞好关系很重要,收买人心也是必须的。彼此推心置腹地长谈。入夜了,邀请同榻而眠,说着知心话,悄悄话。灌输自己的新思想,阐述对当今时代的见解。同时以自己的丰富阅历来影响武松的三观。 这么做,无非是增进彼此的情感。 黄安也不希望武松性格偏激,以至于最后黑化。他如此看重武松,刘晚上都跟对方睡到一块的举动。令杨氏三姐妹颇为不满。毕竟黄安晚上不去骚扰她们,一是被冷落,二是没了故事听。 除了与武松形影不离外,黄安还发现快到入冬季节。武松身上衣服单薄又破旧,想到他不受待见,便不动声色地估算其身量体型有了计较。 随后他寻了个空档,私下找到柴府擅长缝制衣裳的老妈子,自掏腰包花钱购买绸缎,说出身量尺寸,为武松,山士奇,阮小七置办秋冬衣裳。 柴府老妈子缝补针线手艺不错,又有银子奖赏。手脚麻利异常,连夜赶工,才过去短短一天。几人合力,硬是把为武松置办的两套衣裳做好。 黄安拿到新衣裳后看了看,又得到另外几套衣裳最迟三天便能赶工完成送过来。对此非常满意,见几个老妈子打着哈欠,眼中遍布血丝,每人给了十两银子,在对方连连感谢声中离去。 东厢院,正厅。 “哥哥,不知唤小弟前来有何事?” 武松正在外面跟焦挺切磋拳脚功夫,在得知黄安召唤。便止住打斗,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正厅。见到黄安与杨氏三姐妹说笑,见过礼后才问道。 “二郎,你来了!”黄安笑着摆手,拉着他坐下,又把椅子上的包裹塞给他:“快入冬天气越来越冷,我看兄弟身上衣服单薄,你一个人在外没人照顾,便给你置办了两套衣裳,秋冬各一套。” “哥哥,这,”武松听了浑身一震,鼻头有点发酸。自从从小没了爹娘,除了自家兄长武大这般关心过自己,长这么大从未有外人这般为自己着想。一时之间,他就觉得包裹沉重如山岳。 “好啦,别做小女儿姿态,自家兄弟,客气作甚?况且这是我跟你嫂子商量过的,没有事先告诉你,就是怕你性子倔强,坚决不肯接受好意。” “是啊,叔叔,你可不能推脱,快看看合不合身?”杨氏三姐妹脸颊有点红,纷纷笑盈盈地劝说。 “好,小弟谢过哥哥。”武松声音哽咽,重重点头。 “来来来,兄弟身量与我相仿,我偷偷测过你的身量。不知道合不合身。快穿着,让我看看。”黄安也不迟疑,直接拽起武松,打开包裹试衣裳。三个女孩在旁看着把武松闹了个大红脸。 “哥哥,这个小弟自己来。” “行行行,我帮帮忙,穿上暖和一点。” 在黄安的坚持和帮助之下,武松只得挨个试穿衣裳,不大不小,非常合身。尤其是那套冬装还有件锦袍,用料上等,做工精细,穿在武松身上,把他高大的身形衬托出,端的威风凛凛。 不愧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好好,兄弟,你看看,如何呀?”黄安连连夸赞,还取了一面铜镜照了照,在武松面前晃了晃。 “不错,多谢哥哥。”武松冷峻的脸上也浮现一丝笑容,又很快收敛。看向黄安和杨氏姐妹拜倒。 “武松拜见哥哥,嫂嫂。” “好啦,自家兄弟,你却总这样,我要生气了啊!”黄安一把搀扶住武松,板着脸故作不悦。 武松心中感动,还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道有些哀怨的声音:“哥哥,你忒偏心了。二哥有新衣裳,我却没有。” 众人纷纷转过头去看,一个脑袋趴在门框边望着,做出一副委屈状,却不是阮小七又能是谁? “你这小子还扯平?老妈子手脚快慢,过几天几,你和士奇兄弟衣裳会做好,到时候我也给送给你。”黄安斜着眼看着这小子,一阵笑骂。 “我也有?当真?”阮小七又惊又喜,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之前只是好奇黄安单独叫武松过来是做甚,悄悄过来见到上好的新衣裳,心里也很羡慕。这突然一听到他也有份,如何不觉欢喜? 第九十七回 意外的消息 “哼哼,爷们儿说话算话,本官还能骗你不成?”黄安眼睛一翻,语气不善,撂下一句话懒得搭理阮小七,拉着武松坐下,询问其身体情况…… “嘿嘿嘿,哥哥,小弟只是太高兴了!”阮小七晃着膀子走了进来,嬉皮笑脸,嘟嘟囔囔了几句。随后又规规矩矩地向杨氏三姐妹行礼问候。 就在众人攀谈说笑的时候,吕方领着柴府庄客进来。 “相公,柴大官人派人来。”吕方说完,向旁边一闪。那个衣着华贵的内宅家人唱了个大喏行礼,方才说道:“黄相公,我家官人请您去赴宴。” “我一个人?”黄安不动声色地问。 “不不不。”那庄客摆摆手,笑了笑,不卑不亢地回应:“大官人说了,昨天怠慢贵客,今天特别设宴,务必请您,三位夫人,诸位副将前往。” “那好吧,大官人相邀,我等岂能不去?”黄安猜到柴进缓过来后肯定又请自己吃酒,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要提购买船的事,稍微思索便答应下来。 “哥哥,那小弟……”武松对柴大官人既感激又有些埋怨,心情复杂,见状一拱手准备要离去。 经过昨晚的彻夜详谈,黄安已经基本了解武松的秉性。性格火爆,嫉恶如仇,是那种顺毛捋,吃软不吃硬的做派。当然好酒贪酒,酒醉打人也是不假,但动手打的都是龌龊鬼。如欺负府上丫鬟,手脚不干净,又不善言辞,也不屑说好话。被那些小人屡屡告状,这才惹得主家不喜。 黄安知道武松的性格,见他有异动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摆手打断:“哎,二郎,正好带你一同前往,敬柴大官人几杯酒,谢过他收留于你。再说了,把事说清楚,免得被人说你喜欢打人。” “不错,叔叔,还要问问武大哥的情况。”杨氏三姐妹从淮安那里了解不少,纷纷出言提醒着。 “那好吧,我随哥哥走一遭。”武松听到这话点头。 “那就对了。”黄安笑了笑,转头吩咐庄客在此等候。便让阮小七回房沐浴更衣,又让吕方通知焦挺,山士奇也要回房换衣服,不能失礼。 而他和杨氏三姐妹也让人准备热水,洗漱一番换了身干爽的衣袍,又在正厅焚香,方才出了屋。又下令亲卫队自主训练,如往常那般轮番值守。待到众人集合后,跟随那庄客前往赴宴。 一行人在院落连绵,阁楼平台林立的柴府之内七拐八弯地穿梭,最终来到目的地柴府最大的花园。柴进赫然是在花园中八角亭中招待众人。 一群仆人,丫鬟拎着食盒在亭中忙碌。 一身珠光宝气的柴进背负双手,看着盛开的菊花,好大一片区域金灿灿一片,弥漫着一股花香。这位看到黄安一行人来到之后哈哈大笑迎上。 “黄相公,贤弟,柴某不胜酒力,真是失礼至极。这好汉酒,好喝不假,可这酒劲太大。” “哪里哪里,大官人您太客气了,我等兄弟也是刚缓过劲来。不过他们神清气爽,身体倍儿棒。” 黄安见到这个大财主笑容满面,立刻带人接住。好话张嘴就来,吕方,阮小七等人簇拥着柴进也是大官人叫个不停,拍着胸脯称是,亲热无比。 总之,拜年话如潮涌,恭维不绝,令柴进笑开怀。 “大官人,这位是武松武二郎。”黄安也趁机把武松拽到身边。武松看到黄安使眼色,忙抱拳行礼,说着路上黄安教给他的话:“小人武松见过大官人。以前吃醉酒多有惹事,望大官人见谅。蒙您收留许多时日,这恩情武松铭记于心。” “武松?”柴进乍一看,还真没认出换上锦衣的武松来,这回再一打量见他英武不凡,顿时心生好感。又听到他恭敬的话语,心情格外愉悦。 “二郎说的哪里话?来我府上,是柴某招待不周。来来来,今天准备了好酒,你可要多吃几碗。” “武松着实不敢吃醉。”武松笑得僵硬,便不再多话。黄安知道汉子不善言辞,便立刻转移话题:“哈哈哈,今天又吃酒,的确是不能再吃醉。” “贤弟,这好汉酒后劲着实不小。”柴进心有余悸。 黄安看了看柴进,又看了看阮小七人等,笑了笑:“这种酒好喝却喝不得急酒,那天你们一个个连吃几大碗,我劝都劝不住,不醉才叫怪事。” “那哥哥,这酒喝起来还有讲究?”山士奇问道。这也是柴进想问的,阮小七等人也纷纷看来。 “那是自然,这种酒醇香有力气,不能喝得太急。最好要拌着各种下酒菜,如酱牛肉,凉拌猪耳朵,油炸泥豆子,腌黄豆,小杯小口品着才有滋味。酒水从舌头两边流过,回味无穷啊!” “哦,竟然是这样子?” “不错,每顿喝点,有御寒,强身健体之功效。” “来人呐!多切些酱牛肉,油炸一些地豆子来下酒。” 黄安侃侃而谈,说着如何吃蒸馏酒,众人听得啧啧称赞。主人家柴进不说,二话,立刻大声吩咐。 (泥豆,地豆,指的是现在的花生。或许有人会说,花生16世纪明朝引进,这个时期没有。那作者不得不说,这是人云亦云,胡乱跟风。如很多地方分为土花生和榨油的红皮洋花生。 根据考古发现,中国乃是花生的起源地之一。在1962年江西修水县的原始社会遗址中发现了4粒炭化花生,表明中国种植花生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4000年以前。另外在陕西咸阳汉景帝刘启陵墓的文物之中,也发现了花生,这进一步证明了我国2000多年前就已经种植花生。 在史书中,如《隋书.农志》记载,唐代时江、淮、河、广等地有花生之作,各有其品。到了宋代,花生的种植技术有了很大发展,不仅种植周期更加清晰,而且通过不断试验,逐渐形成了一套成熟的种植技术。这是有力的历史佐证。 当然,这话题有些扯远了。 古代到底有没有这种花生作者也不知道,书中就当有,而且作者个人观点是相信地大物博的中国这些东西是有的,只是各地名称各异不被人知)。 花园八角亭子内,柴进柴大官人邀请黄安一行人入席吃酒。大家伙推杯换盏,轮流敬东家柴进,大伙说着拜年话,把这位恭维的笑口常开。挨个跟众人吃酒,称兄道弟,说起当年往事。 几轮酒过后酒酣耳热,又是开了两坛好汉酒,这回没有如牛般狂饮。而是如黄安说的那样仔细品味,吃着下酒菜,果然有滋有味,说说笑笑。 可就在众人在这把酒言欢,笑谈之余。 老都管柴福脸色有些难看地快步走来,冲黄安行礼笑了笑。趴在柴进的耳边不知说的什么。令这位笑容满面的柴大官人收敛笑容,转为满脸愤怒,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混帐,这一伙强人真是找死,竟然敢拦路劫掠我柴家商队。” 这位东道主一发怒,正在说笑吃喝的众人纷纷止住。场中瞬间变得寂静无声,纷纷转过头来。 “大官人,不知发生何事?”黄安满脸关切地问。 “哎,这…这个……”柴进觉得有些丢脸,难以启齿。 “大官人,有事只管吩咐,要是能办,我等兄弟绝不推辞。”黄安见了知道其中有事,也知道这位是抹不开面皮,便举着酒杯,毛遂自荐。 吕方,焦挺,武松,山士奇等人纷纷起身拍胸嚷嚷:“是啊是啊,大官人要是有事,我等绝不会袖手旁观。就是,老人家,你快快说究竟何事?” 柴福看到这一群气势不凡又义愤填膺的汉子,觉得还真的可行,目光转向柴进看看他的意思,见这位主人家不着痕迹地点头,这才沉声说来。 “黄相公,诸位壮士,就在前天一支柴家商队驱赶,牛羊牲畜,运送大批药材,皮毛等货物从北方归来。途经饮马川附近之时遭遇强人剪径,所有的货物都被抢,只把人给放了回来。就在之前,老头子见到这群人才知晓,匆匆来禀。” “甚么?有这种事情?”连同黄安在内,在场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无不是瞠目结舌,不可思议。 …… 。 第九十八回 主动请缨 这怪不得众人大惊小怪,如此震惊。 实在是沧州横海郡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名满天下。这江湖绿林中谁不知道小孟尝柴进这号人物。无论是走到哪里山贼流寇,岂能不给些面子?又如何会抢劫他的商队还一根毛都不留下? 这未免就让人有些想不明白和震惊。 黄安虽然同样也有这种情绪,但更多的还是疑惑。算算时间,锦豹子杨林兄弟应该已经到在饮马川上,不出意外,好兄弟邓飞也会选择投奔入伙。又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来把柴进给抢了? 柴福言简意赅,说得非常仔细:“这一趟货物牛羊牲畜倒不算什么,毛皮,马奶酒也罢了。唯独货物中的药材珍贵不说,也是他人托付之物。 经过逃回来的人如实汇报。确认这伙贼人便是饮马川山寨强人。领头的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火眼狻猊邓飞。打伤不少人还恐吓,嚣张至极。最后更是大放厥词,当众说抢的就是柴家商队。” “哼,混帐东西!”边上柴进的脸色越发阴沉,越听心里越窝火,越听越愤怒,终于爆发开了:“好好好,这群强人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真当柴某人心善就好欺负?也罢,我便使唤人赴蓟州城请动总兵,领一支兵马剿灭这伙强贼。” “息怒,大官人息怒。”黄安想到饮马川全体多半投奔自己,见柴进要破罐子破摔不禁直皱眉头。不消片刻起身劝说:“老哥不应该这般沉不住气。你派人到辽国请兵围剿,必然马到功成。可消息要是走漏一星半点,对你是大为不利。” “不错,老爷,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必要闹出大动静来。”柴福脸色巨变,皱眉思索,郑重地提醒。 柴福起初还不觉得柴进的话有异,认为请人围剿以泄心头之恨是对的,可听到黄安的话后幡然警觉。人老成精的他自然知道柴家富可敌国的财富不知令多少人眼红,这些年没有把柄还好,万一被人揪住这小辫子不放,后果不堪设想。 “来往本地的商队不少,蓟州官兵调动瞒不住他人。若是被边防驻军察觉,这消息一旦走漏。对柴家将是不利,其中利弊还望老爷您三思。”柴福瞥了眼黄安,满脸凝重,语重心长地劝。使得柴进如当头冷水浇灭愤怒,冷静下来。他自然清楚与辽国牵扯不清的后果有多严重。 黄安当然看到老家伙的目光,也知道对方这是暗示有外人在场。心中冷笑,却没有丝毫恼怒的意思。边给柴进添满酒杯,边主动把话给挑明:“这件事强人和府上知晓此事的人不下数百人,人多嘴杂。我等兄弟守口如瓶,却瞒不住。” “呃……”老都管柴福有点儿尴尬了。 黄安眼角余光瞥见了也当没看见,继续说着:“大官人,小旋风柴进之名江湖上谁人不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才造成眼下这局面?譬如有人打着你的旗号做了坏事得罪这家山头。” “贤弟说的话有道理!”柴进眉头舒展开,赞同地说道:“多年来商队从那路过,却也未有异常发生。估计真如贤弟所说,这其中的确有误会。” “所以不要大动干戈。”黄安笑了笑,心里寻思着等把货物要回来,也好提及购买船,粮之事。到那时这位不好拒绝,而且会大开方便之门。 再说了,自己也可以前往饮马川与邓飞等人会面。亲自邀请兄弟入伙做番大事,更显得有诚意。甚至还可以派人到北地买马,低价购买牛羊。 可谓是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黄安思绪飞转,迅速想到这些后便不再迟疑。把酒杯递到柴进手上,沉吟片刻后,主动请缨:“大张旗鼓不如谨慎行事。我看不如这样,小弟便亲自率队赶往饮马川一趟。调查清楚此事化解矛盾,追回货物即可,也不必兴师动众,搞得人尽皆知惹来麻烦,不知大官人意下如何?” “贤弟此话当真?”柴进惊喜地站起身来。就连站在他身后的老都管柴福老脸上浮现惊喜的神色。 其实他还有话没说,这趟货物之中另有珍贵物品。除了药材中有不少火候十足的老参参外。还有从辽国贵族手中得来的极品东珠,足有几箱。这玩意可是宋王公高官之中难得的奢侈品。 黄安目光坦荡,与这位柴大官人对视语气铿锵“”“那是当然,小弟乃是武官出身,手头上有些本事。又有麾下诸位兄弟相助,走一遭又何妨?” “好,那一切有劳贤弟了。”柴进大喜,作揖行礼。 “我敬贤弟一杯,祝贺马到功成。” “哈哈哈,大官人的名头在,说清楚了,谁敢不从?”黄安张嘴就是吹捧言语,把柴进推到前台。与这位相视大笑,清脆声响,碰杯同饮。 放下酒杯,柴进问道:“不知贤弟何时动身前往?” “这件事刻不容缓,越快越好。”黄安看了看天色,十分果断地说:“酒宴散,我便率队起程。” “今日?”柴进略微吃惊,忙摆手:“不,用不着这么急切。” 站在身后的柴福神色一动,接上话茬说明情况:“相公您有所不知,离开沧州往北,便是宋辽两国交界处。路途艰辛,多是荒无人烟之地。” “原来是这样。”黄安露出恍然之色,他差点忘了。后世北方首都周边,眼下却属两国边境区。而且北方地域广袤,人口少,都是荒山野岭。 柴进思索片刻后便有了决定:“福伯说得不错。这样,贤弟不如明日如何?我好让府上准备好干粮,以及路上所需之物,再走也不迟。” “好,一切全听相公吩咐!”黄安一副就按你说的办。接着又跟这位柴大官人吃起酒来,又招呼众人来敬酒,陪这位大官人把酒言欢,吹嘘南北。 吃一堑长一智。 前两天酒醉后的晕沉感历历在目。 这回倒是没有人在痛饮豪饮,多吃少喝,聊聊走南闯北的奇闻趣事,说着出了沧州后辽国的情况。众人说说笑笑,当酒宴结束后,没人酒醉。 众人酒足饭饱,各自散去。 柴进早就吩咐下去,为黄安等人准备烧鸡肉干等干粮以及路上的一应物资,又挑选向导跟随。黄安等人辞别柴进,也回到下榻院落收拾行囊。 “哥哥,此去强人山头谈事,小弟也随你赶赴饮马川。”众人才刚返回院子,武松再也按捺不住,便从后面追上来,面露决绝地对黄安说。 “好好好,兄弟有心,那便一同前往。”黄安知道武松这条汉子说一不二,没有多想便答应下来。 “晚上回房收拾东西,凌晨便要走。” “哥哥放心,小弟记住了。”武松如释重负地点头。 明天要起早,众人又喝了酒。 黄安便让武松,吕方,阮小七等人早些回房歇息。又召集亲兵队伍,宣布终止下午的特训。令他们检查武器装备,收拾好行囊,养精蓄锐…… 忙完这些事后,黄安这才找到杨氏三姐妹问:“这次出边境,你们是留在柴府还是同去饮马川?” “哼,别想甩掉我们。”杨燕柳眉倒竖,轻哼一声。杨莺,杨娟柔声却坚决:“你去哪,我们去哪。” “行吧。”黄安看着瞪着眼,满脸决然的三女。相处这么久了,当然知道这姐妹花性格倔强,铁了心要跟自己四处奔波,懒得劝说做无用功。 “我想泡澡,肩膀有点酸,你们过来给我捏一下。”黄安又看看三姐妹眼珠子一转,坏笑道。 三姐妹听到这番话俏脸通红,人人嗔怪似的说。 “哼,你看着正经,实则坏得很。” “就是,说是给你捏肩捶背,最后,最后还不是……” “你们别不识货,美容养颜,一般人老子还不给。”黄安看着姐妹花那娇羞的模样,色心高涨,嘿嘿笑声淫荡,连抱带搂着三女去了偏房。 次日,天蒙蒙亮。 得得的马蹄声响起,一队骑兵从东厢院冲出来。正是黄安一行早早起床,准备妥当,启程出发。径直奔向后院,中途经过伙房时停下来,与等候多时的老都管柴福见礼寒暄,带上几袋子热乎乎的烧鸡,酱牛肉,馒头等吃食,与这位老人家作别,在众人的目送下从后门出了柴府。 与此同时,飞天虎扈成率队驱赶牛羊,有惊无险的回到郓州独龙岗。大批耕牛涌入庄子后,对开荒或明年春耕大有裨益,受到庄上热烈欢迎。 这条憨厚的大汉第一时间找到自家父亲扈老太公,不光是述说自己此行的经历,还把吕方这个年轻的帅小伙及身份,职务等信息一并说来。想让老父亲来做决定,是否同意与小妹的婚事…… 第九十九回 道观中偶遇 如柴福这个老乌鸦嘴说的那样! 黄安率领队伍天不亮便离开柴家庄,按两个柴府庄客指引。取道往北而行。天色大亮之时已经越过沧州边界,从僻静之处悄然入得辽国境内。 沿途所见,果真是地域广袤,荒无人烟。放眼望去,天地苍茫。远处峰峦叠嶂,山势峻峭,巍峨壮观。大片针叶松林绵延,古树比比皆是。 队伍奔行在荒野中,映入眼帘的是黄绿交织之色。那是深秋时节的景致,盛开的菊花开始凋零。北方的九月,最先冷冽,秋风带着凉意。阵阵秋风令人在马上缩脖子,有时卷起枯黄的落叶,一股暮秋的悲凉弥漫,预示冬季的来临! “他娘的,天色亮的晚,老子就知道天公不作美!” 黄安看着后世首都周边地区这般荒凉的景色,与记忆中所见截然不符。本来唏嘘连连,惆怅满怀。莫名其妙的诗兴大发,想来吟诗或高歌一曲。奈何越来越阴沉的天气令他觉得晦气不已,抱怨连连:“靠,今天出门办事没看黄历。” 吕方,焦挺,软小七等人一路骂骂咧咧。两个柴府庄客不敢接话,生怕惹到这群大爷挨训斥。 天气有些不佳,阴沉的可怕。 随着天上乌云滚滚而来,宛如天塌下来。一声声轰隆隆的雷声炸响,不时有闪电劈下,使得天地为之一亮。乌云翻滚,电蛇隐没,大雨将至。 令人糟糕的是十里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在两个庄客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曾跟随过商队往来数次,知道这段路途哪里可避雨。 小半个时辰后。 轰隆隆雷鸣,闪电接连劈下。 呼呼……一股狂风大作,哗啦啦的雨水倾盆而下。好在,还安一行人却是在下雨前,快马加鞭奔至一处名叫百丈山,在半山腰上的道观容身。 当然,道士也要吃喝拉撒,也亏的是香火钱开道。这个道观名为立清观,规模不小,殿宇绵延,阁楼林立,巅峰时期至少有三两百个道士。可这些年来由于宋,辽两国冲突,周围百姓越发少了。道观香火一年不如一年,逐渐没落。 道观之中如今只剩下三十多个道士,没有百姓的供养。平时要下山四处做法式赚些钱维持生计。可以说这道观辉煌不再,衰败是迟早的事。 总之,偌大的一个道观安顿三十多人轻而易举。收了钱的道士们表现得非常热情,领着众人来到客房住下,还帮忙收拾打扫,照料马匹等。 安顿好后,外面大雨又下个不停。 黄安闲来无事,率队沿着廊道游览这座道观。碰到观里的道士询问攀谈,了解到其过往兴衰。人人感慨,战乱波及甚广,连出家人都不得安生。 天仿佛破了个窟窿似的,这场大雨好像越下越大。道观是建立在半山腰上,也没有多少积水。直到第二天雨势才渐渐变小,仍无法动身启程。 黄安见走不了,略感烦躁,靠着大殿门框看着外面。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杨氏姐妹见了,杨莺怕他着凉,取来一件锦袍为他披上并柔声安慰。 “天有不测风云,这下雨不是很正常,等两天便是。” “就是就是,黄安哥哥,我们来唱歌给你听呀!”杨娟性格最为活泼,抱着黄安的胳膊摇晃着。随后不等他同意与否,三女便回房取来乐器。 杨莺优雅地端坐,抚弄着一张古琴。 杨燕则是取来一根翠绿的笛子,在手上娴熟地转动。杨娟嗓子最脆最甜,翩翩起舞,轻声哼唱。 当悠扬的琴声响起,笛声附和。 伴随迥异的曲调则是杨娟那清脆悦耳的歌声。 “时光匆匆地走啊走 可曾为谁而停留 多少光阴似水东流 却带不走哀与愁 岁月无声地偷啊偷 偷偷染白了少年头 跌跌撞撞半生已过 多少遗憾心中留 ……” 这首后世歌曲人间这一遭,当然是黄安借鉴一下,平日里与三女抚琴奏乐教给她们的。被最擅长唱小曲的三姐妹学会,经过配合演奏出来。 悠扬的琴声,婉转的笛声飘扬。 杨娟的歌声清脆悦耳,仿佛不带一丝杂质纯粹好听。随着有别于这个时代的旋律奏起。本来在另外一边训练的军汉不由自主地停下聚集过来。连在房间里面休息的人也被歌声吸引走出来。 “黄安哥哥,来陪我唱。”随着杨娟冲黄安一个招手。黄相公也走了过来,放声高歌与女孩合唱,迈着怪异的步伐,使得周围亲兵欢呼雷动。 “好好,唱得真好听。”山士奇,武松是真没有见识过黄安还能唱曲跳舞,顿时被惊住,止不住地鼓掌叫好。两条汉子着实感慨黄安了不得。 “那算什么?哥哥,他还会酿酒,熬糖,还能烧砖窑……”边上的阮小七听到两人的夸赞不由挺起胸膛,洋洋得意地说着,仿佛在夸他似的。可小伙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瞪眼,一声怪叫。 “啊呔,你们究竟是何人?在哪里鬼鬼祟祟作甚?”阮小七年纪不大,嗓门却响亮,呶呶一嗓子。在大殿之中回荡不绝,琴声歌声陡然止住。在场众人扭过头,顺着阮小七盯着的方向望去。 只见左边方向有一道小门,原本是紧闭打不开。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有两个脑袋探出来往这边看,那画面的确有些吓人。 怪不得阮小七扯开嗓子嚎叫。 “妈呀,鬼呀!”杨娟怪叫一声,躲在黄安身后。 那两个脑袋明显也被吓了一跳,立刻缩了回去。不多时又伸了出来,只露出半张脸看着这边。 “鬼鬼祟祟,肯定不是好鸟。” 焦挺眼睛瞪大,始终不忘自己的职责,一把抄起板凳:“兄弟们,保护相公和夫人,快抄家伙。” 焦挺这一嗓子让众人回过神来。 这些亲兵训练有素,哐啷啷拔出钢刀,摆弄弓弩。原本还载歌载舞的场面立刻变成杀气腾腾。 “诸位,诸位不要误会,我师兄弟可不是鬼怪。”见这边要动手干仗,拱门那边立刻有声音传来:“我师兄弟是云游道人,也是因下雨在此借宿。” 话音未落,两道人影先后跳出来,连连摆手解释。众人再一看,却是两位道长。皆是身穿青色道袍,手提拂尘,三缕长髯,一派仙风道骨。 左边那个身材魁梧,方脸剑眉,双目炯炯有神。道袍干净整洁,往那里一站,散发一股英气。右边那人身材高瘦,脸颊略长,须髯有些泛黄,眉毛长而翘,双眼中精光闪烁,身躯笔挺如刀,气势凌厉。怀里鼓鼓囊囊的像是揣着东西。 这两个道长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两位,鬼鬼祟祟做甚?”阮小七是这样觉得的,要比道观中的道士强得多,却晃着膀子嚷嚷。 一个年长几岁的道长念了一句道号,作揖回应:“这位小哥,是我师兄弟二人被动听的歌声吸引,这才打开门观望,惊扰到诸位,还望海涵。” “两位道长,我这兄弟年纪轻不懂事,还请担待。”黄安快步上前拉住还要说话的阮小七,冲着两位道长一抱拳,打量对面两人片刻邀请:“相遇即是有缘,过来吃几杯酒,一叙如何?” “相遇即是有缘,相公这话说得好啊!”另一个瘦高道长哈哈一笑,与同伴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相公相邀,我师兄弟岂能不从?”年长的道长笑着回应,甩动拂尘当先走来,瘦高道长紧随。 黄安立刻吩咐亲兵收回武器,各自散去。同时又让人铺上草席,在周围摆好蒲团,取来酱牛肉,油炸地豆几个下酒菜,烫了几壶酒。请两位道长入席,吕方,焦挺,武松,阮小七作陪。 不问其他,众人推杯换盏先吃酒。 黄安趁着这壶热火劲,把身边众兄弟逐个做了个介绍。多有吹捧之意,点到名字的,与两位道长见礼敬酒,一轮几杯酒下肚,众人有说有笑。 第一零零回 马灵和乔道清 黄安介绍完几个兄弟,笑呵呵地看向两个道士:两位道长,我观你们气度不凡,双掌宽带有老茧,这是常年舞枪弄棒的表现,想必也不是无名之辈。可否告知仙乡何处,尊号如何称呼?” “哈哈哈,这是自然。”两人相视一笑。 “这位相公,这是我师弟马灵,道号灵清道人。江湖人称神驹子,又称小华光,其本领了得……” 吕方,焦挺,山士奇等人有点茫然,好像没听说过。不过黄安却是悚然一惊,双眼不禁眯起。 原本轨迹之中跑得最快的人不是神行太保戴宗,而是另有其人,就是眼前这位叫马灵的道士。马灵,是四大寇之一田虎麾下的大将,绰号“神驹子”,又称“小华光”,会神行术,金砖术。 哎呀,这是个高人呐! 黄安上下打量马灵,心里有些窃喜。想到因为下雨而来到这座道观避雨,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 那个方脸道长没看到黄安眼中的窃喜,却看到吕方,武松等人眼中的茫然,笑了笑,说明缘由:“贫道这位师弟乃是北地汉人,从小拜高人为师。学得一身本领,常年行走在北方州府,少来宋境内。自然名声不显,但在北方名声响亮。尤其是运用神行法,日行千里犹如华光。” 吕方,焦挺,武松等人听到这话倒吸一口凉气。当然如阮小七之流自然是不信却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大笑声响起:“哈哈哈,黄某倒是有幸听闻过北方有位奇人神驹子,原来是道长,久仰大名。” 众人循声看去,不是黄安又能是谁呀? 两个道长吃惊的对视,仿佛没想到这位会知晓。 那马灵摸了摸脸颊好奇地问:“哦,相公听说过贫道?” 黄安故作高深地一笑:“那是自然,黄某生平走南闯北,最是喜欢结交天下好汉,略有耳闻。道长除了这等本领外,道长披挂上马,耍得一手好方天戟,率领队伍冲杀信手拈来,步战时,身法如鬼魅,剑法高超,金砖百发百中,百来人近身不得,无人能挡,不知黄某说得可对呀?” “哈哈哈,正是!”马灵抚须大笑。 黄安可没听过这位大名,是根据自己知道的信息来说好话。原本轨迹之中马灵披甲上阵是猛将。临阵之时,额上现出一只眼来,绰号小华光,其中若开,箭石不能中,亦有神行法,日行万里,再有金砖法,及风火二轮,若遇顺风,能烧寨栅,其物虽名法宝,只可邪行,若是遇正法之时却不能用,自称胜华光,无人赶超。 当然,现实世界中不可能有法术的存在。这是在梁山泊时,黄安私下找入云龙公孙胜求证过的。当然,这位道长从小勤练武艺,擅长轻功,剑术了得。尤其在狭窄的空间如巷战,人少了只是送死。目前在山上挑选合适人员传授剑法。 窥一斑而知全豹! 连二仙山罗真人的高徒大弟子公孙胜都是这样。黄安就可以按照蓝本来推断眼前两位道长。妖术邪法当不得真,而轻功法和剑术颇有造诣。 见对方神情先惊讶后愉悦,就知道吹捧奏效。黄安心中有数,又是大说对方耿直良善之类的好话。 马灵听到黄安听说过自己还这般夸赞,颇为高兴:“哈哈哈,这位相公果然消息灵通,知道马某人。哎,这世道浑浊,辽国贵族早已腐败,且最北边的女真人崛起,乱象已现,民不聊生。” 说到最后,马灵神情肃然地摇头叹气。 他这种惆怅忧闷情绪感染身边人,吕方,焦挺,阮小七等人想到大宋境内贪官横行,脸色阴沉。阮小七,山士奇性格直率,低声咒骂起来。 眼看一群人愁眉苦脸有喝骂之势。 “哎呦,瞧贫道乱说话,我自罚一杯。”马灵见状怪叫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干又倒了一杯:“咱们萍水相逢就是有缘,不说那些糟心事。” “不错,来敬马道长一杯。”黄安接上话,招呼众人举杯同饮一杯酒,目光又转向另外一个道长。 不等询问,马灵指着身边的同伴,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这是贫道师兄,人称幻清道人。他本领可了不得,比我强得多。一手剑术出神入化,飞檐走壁,蹿高蹦矮,数丈城墙拦不住他。” “此次他自秦凤路来寻我,本是想拜会蓟州二仙山罗真人。奈何这位前辈云游四方,不知去向。北方乱象起,贫道便随师兄南下,入得宋境。” 马灵说了一大堆,故意不说他师兄姓甚名谁,明显是在卖关子。而且有意无意地看向黄安,好像在问,你结交天下豪杰,是否听说过我师兄? 这马道长吐露的关键信息太少。 除了山士奇呢喃幻清道长这几个字,皱眉思索。其他如吕方,焦挺,武松等人满脸茫然不知。 黄安察觉到马灵的用意,从秦凤路,拜访二仙山,罗真人等关键的字眼想到了什么。转眼上下打量相貌堂堂,气质不俗的年长几岁的道长。 突然之间,黄安灵光乍现,一个名字浮现在脑海中。于是试探地问:“敢问先生可是泾源人氏?” “咦?正是!”那道长吃了一惊,与马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的惊讶,怕不是这位相公? 果然,接着他们只听见黄安笃定地说道:“那没错啦。道长可是那江湖人称幻魔君的乔冽乔先生?” 原本轨迹之中,乔道清原名乔冽,绰号“幻魔君”,曾找罗真人拜师而被拒。返程途中,因自己应得的赏金被贪夺而打死了一个库吏,为逃脱追捕投奔田虎,被封为“护国灵感真人”及“军师左丞相”,又被称为国师,显赫一时。 算算时间段,的确是在这时候拜访二仙山而不得。没想到竟然中途返回,却被自己在这遇见。 真是运气使然,这场雨下得好啊! 黄安越想越觉得就是此人,不禁唏嘘出门捡到宝。 那个道长惊讶过后,仰天大笑承认自己的身份:“哈哈哈哈,贫道便是乔冽,不过除了在家乡有些名气,未在江湖上走动。相公却知晓果然交友广泛,知晓天下好汉,来,贫道敬官人一杯。” 黄安跟对方碰杯,喝了杯酒,又招呼众人来敬两位道长,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又吃了一会酒。 “不知相公姓甚名谁?”乔冽放下酒杯,打量黄安。 焦挺昂首指着黄安,嘴巴一撇,瓮声瓮气地道:“我家相公乃是京东路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镇北。” 吕方立刻接上话茬,把黄安的绰号给爆出来:“江湖上人称镇北侯,孟尝君,济州大善人的便是。” 显然黄安的声名开始远播。 乔冽,也就是乔道清和马灵听说过,忙作揖见礼:“哦哦,原来是击溃水泊梁山,夺回生辰纲的黄相公,见过相公。” “哈哈哈,两位道长客气了。”黄安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后目光在对面两位道长之间来回打量:“两位先生是有本事之人,也是头脑清醒之人。眼下辽国开始乱起,大宋也难以偏安一隅。过不了几年就会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和尚道士也难以置身事外,不知两位道长有何打算?” “我师兄弟是出家人,不求其他,有一处容身之地即可。”乔道清看了看马灵,平静的说着。 “不知相公有何打算?”马灵问道。 黄安目光看下大殿外面雨景,看似答非所问的回答:“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世道浑浊,奸臣扎堆,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皆跑不了。当穷鬼活不下去,奋起反抗,就会像这天气说变就变,在如潮水般的穷鬼面前,皆为虚妄。” 乔道清和马灵眼神闪烁,相互对视。 两个颇懂人情世故的道长是聪明人,当然听得懂言外之意。再次看向黄安的时候,满脸凝重。 “风水轮流转,谁又能笑到最后?”黄安脸色平静地说,又看向两位道长:“乱世之中抱团才活得长久。两位先生,不知可愿随我赴济州做客?” …… 第一零一回 饮马川 雨,一直下到深夜时分才停歇。 次日,见没有下雨。黄安一行收拾行囊,又花钱在道观买了些馒头大饼之类的干粮,人人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跨马扬鞭,离了百丈山北上。 这回队伍之中多了两人。 不是别人,正是乔道清和马灵两位道长。经过昨天在大殿中吃酒,黄安两人一番长谈,说着北方女真人的凶残,又说着底层百姓的可怜,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邀请两位共同做一番大事。以图将来青史留名,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黄安掏心掏肺的言语,令这两位道长心悦诚服。于是便一致决定,投奔至黄安麾下尽绵薄之力。彼此又是同榻而眠,彻夜长谈今后的发展等。 如神驹子马灵常年在外云游,见得多经验丰富。武艺相当不错,以后全权负责情报这一方面。幻魔君乔道清则跟入云龙公孙胜训练剑手护卫。或者说专门调教有一定功夫的巷战的高手。 对于招揽的两位出家人。 黄安除了一些核心机密没有透露,水泊梁山没有隐瞒。乔道清,马灵在得知梁山泊暗中投奔惊讶不已。又得知罗真人的大弟子公孙胜在喜不自禁。两人扬言要交谈道术,彼此之间切磋。 这两位道长越发觉得投奔黄安是对的。 两人高兴,多了两个帮手帮衬,黄安也很高兴。杨氏姐妹就不高兴了,眼神哀怨地看着黄安跑到两个道长房间不出来,又耍起了小丫头脾气。 黄安早晨起来发现三女情绪低落,吃饭时哼哼唧唧。恍然想到昨晚没打招呼,拍着胸脯哄着:”“瞧瞧你们,我这不是为了大事考虑,故事随时可以讲。可这人才在眼前,不重视,他就会跑啊!我保证,讲完西游记我再跟你们讲后传……” 结果就是在好言软语之下,在保证讲故事之下。三姐妹又变得开心起来,还真是孩子气未散尽。 或许前天那场雨是寒流来临前的体现。 这两天来气温逐渐变冷,瓢泼大雨后路途泥泞不堪。好在众人走的是荒野,却也没有那么难走。 而且没有继续在下雨,远离百丈山后,中午在一处背风的树林停下歇息时,乌云渐散露出阳光来。使得还担心会有雨的黄安一行松了口气。 众人就着烧的热水,吃了点肉干配馒头,喂饱马匹后。便翻身上马,继续起程,赶往饮马川。 众人快马加鞭,速度飞快。 为了避免被两国探哨发现,不走大道,专走小路。一路上饥餐渴饮,埋头赶路。前天走了几十里路,当天夜晚遍抵达了目的地——饮马川。 “加把劲,懒得安营扎寨,直接前往山寨过夜。”黄安派吕方带着几个人快马加鞭,先行赶往饮马川报信,他自己都是率领大队人马紧随其后。十多个火把犹如长龙照亮夜空,照亮前路。 柴进派来的两个向导见到队伍连夜上山,想到那些强人杀人不眨眼,据说还吃人,心中惧怕。连忙找到领队黄安,期期艾艾地说明担忧:“黄相公,我们就这样举着火把,大摇大摆地去那饮马川山寨?据说那火眼狻猊邓飞吃人呐!” 黄安看到两人畏畏缩缩,不禁仰天大笑,安慰着:“哈哈哈,两位,不用怕,这时候越胆小越怂,强人就越欺负你。只有表现出强硬的态度上山谈事,对方才会心存顾虑,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焦挺,阮小七,山士奇等人纷纷附和,各自表态:“就是,你们怕个鸟啊?柴大官人面子,谁敢不给?此行询问是否误会,量他们不敢放肆。” 连知晓情况不久的乔道清,马灵两人都没有异议,两个柴府庄客只能少数服从多数,被裹挟来到了饮马川附近,迎面遇见先行通报的吕方等人。一同来的还有杨林,邓飞,孟康并喽啰。 只是由于吕方事先告知有外人。 饮马川两位头领态度不冷不热,接触黄安一行人寒暄见礼,客套一番,便引领大伙上了山寨。柴家两个庄客见到这一幕,悬着的心放下来。 上了山寨后,这两人被安顿,送来饭菜,处在监视中。自然不知没有他俩碍事,杨林拉着邓飞和孟康来拜见黄安,两人一反常态,态度热情。 杨林,邓飞早已吩咐喽啰收拾干净屋舍,引领黄安一行安顿。又簇拥黄安及夫人入聚义厅吃酒。 各种肉菜,杯盘罗列,摆满一桌子。 烫了最好的几坛子酒,还有北方马奶酒醇香扑鼻。 “哈哈哈,相公,我等久仰大名,今夜多吃几碗。”邓飞,孟康两人见到黄安亲自来山寨非常高兴,在酒席上拉着他不放,轮流敬酒说笑。 黄安来者不拒,与两人把酒言欢,并说明来意:“两位兄弟,实不相瞒,前几天我正好带队抵达柴家庄拜访。无非就是中秋节时,这位柴大官人……” 黄安把从中秋节时柴进给自己送礼说起,眼下来到沧州回访。吃酒过程中得知商队被被劫,柴进要调动辽国军队围剿等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 天地良心,黄安没有夸大,也没有丝毫作假。就是把前两天在柴家庄吃酒时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还不等他询问何事确认是否真的劫掠商队。 双目泛红的邓飞脸色巨变,按捺不住,拍案而起,咬牙咒骂:“呸,这撮鸟坏了道上的规矩在先,还想派兵来围剿我们。真当我的兄弟怕他?惹毛了,直接集体杀向横海郡荡平他柴家庄。” “就是,姓柴的不仁,休怪我等不义。倒要看看是辽国军队来得快,还是我山寨儿郎刀快。”面皮白净的孟康也是满脸潮红,愤愤地嚷嚷。 两人这副状态,无疑是让黄安,武松等人越发疑惑。这是什么仇怨,竟然扬言要踏平柴家庄? 黄安想不明白,直接问出声来:“两位兄弟,且少安毋躁,究竟是何事惹得你俩这般恼怒?” 邓飞,孟康听到黄安问,也不隐瞒,一边给黄安倒酒,一边看着众人:“相公,诸位兄弟,趁着大家伙都在,我们把话说开,你们来评评理。” 邓飞捧着酒碗,目露追忆,声音有些低沉的说着:“当年我跟杨林兄弟分别之后,又被官兵发现追查得紧。索性便带着一帮老兄弟潜入辽国……” 随着这条红眼大汉子的诉说,事情始末被揭露开。 原来,自从邓飞带着手底下三五十人来到这饮马川。当时这里也盘踞了一伙马贼流寇。专门拦截过往商队,不仅抢夺货物,还杀人不留活口,凶残至极。于是邓飞便带人活并,占据了饮马川。对过往商队按照道上的规矩象征性收些好处。 这几年来,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除了北方人少山寨人不多,只有六七百喽啰外。山上牛羊牲畜成群,光是上等战马就有五百多匹。去年玉幡竿孟康来投奔,便有了两位头领。 官兵威胁不大,本来这种生活挺不错。 可是自从三四个月前开始,陆续有人打着柴府商队的旗号从附近路过,邓飞和孟康开始犯难。几个月不做买卖全放人,眼睁睁地看着坐吃山空。 事情始末说完,邓飞怒气难平:“事情就是这样,诸位兄弟说说,这还没完没了了。我等兄弟也要吃饭,又不是不讲规矩杀人全抢了。现在倒好,是支商队都打着柴家的名号,不给数百兄弟活路,坏了规矩,忍无可忍方才动的手!” “要是这样,的确是柴府不对在先,怪不得兄弟。”黄安搞清楚始末缘由,也觉得邓飞孟康没有做错。他们盘踞山头做的就是拦路抢劫的买卖。可柴家多管闲事是人就庇护,犯了忌讳。 吕方,焦挺,阮小七等人搞清楚后也纷纷力挺:“山寨几个月都没做成一笔外卖,的确是给面子。不错,这么做等同断人生路,着实不应该。” 连乔道清,马灵也觉得山寨没有错。而是沧州柴进手伸得太长,不顾及江湖底线,徒增烦恼。 “好了,兄弟,以后不用吃这碗饭,用不着生气。”黄安拍拍邓飞的肩膀,拉着他坐下继续吃酒。 吕方,阮小七等人纷纷来敬酒。 几轮酒喝下来,双方都熟络起来。说说笑笑,氛围热闹,这话题就多了,笑闹声持续到深夜。 第一零二回 金毛犬段景住 次日,邓飞,孟康两人按昨夜说好的演一出戏。 山寨聚义厅,两方人员齐聚,气氛略显的压抑。守在门外的军汉,喽啰一左一右,相互警惕。 黄安一行中途与两个柴府庄客相遇,一同入得山寨聚义厅,假意客套一番后,便直奔主题。 当着两个庄客的面,黄安直言不讳,不加掩饰地问:“邓大当家,我们是从柴家庄来。目的就是询问商队被劫事件,那天是不是大王率队……” 不等黄安说完,邓飞甩脸喝断,瞪着泛红的双眼冷声道:“不错,明人不说暗话,就是本大王带人抢的。” “吆喝,你这是什么态……”阮小七勃然大怒。黄安脸色变了变又恢复正常,摆手制止阮小七等人。他目光平静地看向邓飞:“大当家是条汉子,承认就好,沧州小旋风柴进那是仗义豪爽之人,邓大王这般不给情面,贵寨得给个说法。” “说法?没什么说法,老子抢的就是柴家商队。”邓飞冷笑连连,恶狠狠地看着两个庄客呲牙咧嘴:“沧州柴进柴大官人我等绿林人士钦佩。故而以往柴家商队路过,从来不曾冒犯半分。但这几个月来,商队不论大小,全部打着柴家的名号,我等放过去,可这种情况越演越烈。” 邓飞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边上孟康起身接话愤愤地说:“就是,大半年前柴家商队偶尔路过。可是几个月前就开始增多,这几个月至少十几队柴家商队,没完没了,四个人都是柴家旗帜……” 邓飞和孟康情绪过激,那是有意为之。 这也是昨天晚上黄安跟他们说好的,故意演戏给两个庄客看,目的就是体现出山寨的态度强硬,他黄安经过唇枪舌剑,软硬兼施等一系列手段,费了老大的功夫才说服对方交还货物。 接下来,就是双方就事论事,相互扯皮谈判。邓飞,孟康揪着柴家坏了规矩这小辫子不放,说抢劫他柴进又能咋地?大不了干一场,谁怕谁? 黄安则时刻把柴进搬到前台捧到高位,说柴家乃是前朝皇室后裔。有权有势有人脉,又跟多方往来密切。以强硬的姿态来告诫山寨三思。 总之,双方互不相让,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激动时,邓飞,孟康拍桌子,武松,阮小七挽胳膊撸袖子露肌肉,有一言不合开干的架势。往往这个时候山寨杨林,这边黄安会拉开劝说。 随后又是展开一系列激烈的交锋商谈。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两方人马也累了,口干舌燥喝着茶。黄安抓住机会先是吹捧邓飞,孟康一阵,最后又保证只要归还药材和皮毛等货物,牛羊牲畜奉送,回去后说明此事,不再庇护…… 如此之下,邓飞,孟康方才松口,归还药材,毛皮等货物。同时当场写下书信说明此事原委。交由黄安,到时候返回柴家庄时交给柴进过目。 这件事情总算谈妥了! 黄安带人前去看了看被劫的药材和毛皮等货物。由于杨林在山寨,使得柴家这部分货物不少分毫。柴家庄客明显被吩咐过,行为鬼鬼祟祟。 黄安看到了也当没看见,心中冷笑连连。无非就是药材中有一批来自长白山数百年份的老人参。几箱颗颗圆润饱满,晶莹透亮的极品东珠。 昨晚吃酒的时候,杨林便悄悄汇报此事。这位江湖前辈,办事稳重的锦豹子早就提前看过货物。夹杂着这批珍贵的物品,更加不会擅自乱动。 两个庄客自认为行动隐蔽没被人察觉,发现大批货物没人动分毫。暗自喜悦,心说这趟虽然有些风险,但事情办成了也是立了功大有赏赐。 两人眉来眼去,有些迫不及待,急忙找到黄安说:“相公,检查过了,货物没少,只是这数量太多。以我们来的人手,运回去有些困难。不如我们两个先行返回柴家庄,叫一些人手来运送?” 黄安面无表情地听着两人的话,思索片刻摇头:“哎,来回奔波又是好几天,用不着这边麻烦。到时候从山寨请一些喽啰赶车,不就解决了?” “相公,这样可靠吗?”那两人听到黄安直言拒绝,有些失望,这样他们就没有直接面见柴进邀功的机会。心里那叫一个不舍,仍然不死心。 黄安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两人,直到此时才隐隐明白这两家伙另有目的,应该是想表现一把邀功。可黄安也有自己的考量,岂能被他人摘桃子? 当即他板着脸,背负双手,又看向身边众人表态:“不用担心,有本官和众多兄弟在,谁敢放肆?两位在山寨好好休息,出发时叫你们便是。” 两个庄客听到这番话,只能在心里暗叫可惜。随后跟随山寨喽啰回到下榻小院,继续被监视。 把这两个外人送走之后。 邓飞,孟康两人开始召集山寨喽啰,宣布南下投奔黄安之事。愿意跟随的那是兄弟,不愿意的自行离去,同时又派人跟随杨林去取来装备。 是的,杨林乘船而来,带来不少装备。目的便是让饮马川喽啰扮成官兵南下,安然抵达梁山。 另外邓飞还派心腹喽啰充当向导与吕方,山士奇,阮小七带人乔装打扮,携带金钱找马贩子买马。黄安特意让武松跟随前往防止意外发生。 而黄安自己也没闲着,除了陪伴杨氏姐妹四处闲逛。就是集结那些愿跟随的喽啰展开基本训练。讲解军中的规矩,教导如何昂首挺胸迈大步…… 时间飞逝,转眼过去了两天。 饮马川山寨九成以上的喽啰跟随,离开者寥寥无几。武器装备早就取来了,数百套皮甲也分发下去。鸟枪换炮的喽啰经过训练,也有模有样。至少不是歪戴帽子斜瞪眼,张口黑话连篇。 与此同时,山寨的牛羊牲畜,钱粮等各类物资全部运送到船上,年纪偏大或偏小的人随船护卫。陆地行军南下的精锐选出,辎重车队准备好。连追回来的柴家货物都装车,并配好了驽马…… 饮马川山寨,随时准备下山南下。 也就在这天,前去找马贩子买马的队伍归来了。有熟人指引,买卖很顺利,大群牲畜被驱赶回山,至少有三百多匹壮硕的好马夹杂在其中。 除此之外,两条好汉也被裹挟而来。 黄安正在院子里勤练武艺,吕方,阮小七等人来了。一条黄发黄须的汉子挤上前来,见到黄安纳头便拜:“相公,小人金毛犬段景住拜见相公。” “好,兄弟来了便好。”黄安见了上前搀扶起对方。吕方,武松率队买马是其次,找人才是重要。如眼前这名叫段景住的汉子便是其中之一。 段景住,生得赤发黄须、骨瘦形粗,人称金毛犬,常年在北地以盗马为生,就是从辽国贵族牧场中偷马。原本轨迹之中他盗取金国王子的照夜玉狮子马,想献给宋江,却在途中被曾头市劫去,只得上梁山告知此事,结果引发了“晁盖战死、宋江上位”等事件,混成了梁山好汉。 黄安知道他就在蓟州周边徘徊,伺机而动偷马。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对马颇为了解,有独到见解。以后可以负责来往北方的商队做买卖。出于这个想法,黄安便让吕方找到此人拉拢。 这个过程除了找人麻烦,拉拢非常顺利。毕竟段景住这种偷马贼,在辽国挂了号被抓住就是死。大宋兵马都监相公愿意收留重用,他岂能不愿?当时想也没想,带着手底下十多人投奔。还顺便联络其他同行,协助收购不少牛羊马匹。 而且这段景住是个心思灵巧之人,知道加入新团队得搞好关系。把前段时间偷的几匹宝马良驹送给吕方,武松,山士奇等人,还给黄安挑了一匹最好的马王,踏雪乌骓,最是神骏不过。 “相公,您看看,这匹马儿如何?” 段景住拜见黄安后说了几句话,便迫不及待有点献宝地说,随即啪啪拍了几下手掌,不时,院子外边有嘈杂声响起,便有人牵着一匹马进来。 第一零三回 他偷马,我偷人 好家伙,牵进来的那匹马当真神骏! 但见:此马浑身漆黑无杂色,唯独四蹄毛发雪白。它身躯雄壮,四肢粗大,高九尺,长过丈。飘扬的鬃毛乌黑油亮,浓密而长,马蹄大过海碗,嘶吼如雷。其性格暴烈异常,吼叫连连。 这匹马刚进院子,附近马厩里众马骚乱。连那匹朝廷赏赐的宝马也不住的嘶鸣,竟然像是畏惧。 可见这匹马的威势! “好马,好马……”黄安视线被这匹马儿给吸引了。体型,高度,性格,毛发色泽等无可挑剔。具备了一匹宝马的所有特征,简直是马中王者。 段景住察言观色,心中窃喜,简洁地说明马的来历:“相公,这是小人前段时间在草原得到。是一匹野马王,为了抓捕被踢伤了好几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得手。可惜这踏雪乌骓相传是霸王的坐骑。性烈如火,一直都无法驯服。” 说话间,只见那匹马儿希律律叫唤一声,人立而起。两个牵着绳索的汉子身体踉跄险些撒手。边上几个人赶忙来相助。这匹马怪叫连连,不是晃动脑袋向周围撞击,就是不断尥蹶子。要不是几个牵马的人敏捷矫健躲得快,定会被踢飞。 “果然是匹烈马!”黄安目睹这一切,不禁赞叹!连吕方,武松,邓飞,山士奇等人也是惊叹。 段景住见时机差不多了,在边上连连点头称是:“是啊,可不是,非猛将不能降服,我和手下没办法。如今投奔相公,那便当作见面礼把它献给相公,也只有像您这样的猛将才能降服。” “这如何使得?我怎么能要兄弟的东西?”黄安虽然见到这匹马就喜欢上了,但听到段景住的言语眉头皱起。转过身来不悦地看着这条汉子。 “相公,请听我一言。常言道,宝马配英雄,这等宝马良驹只有找到自己的主人,才不会浪费。”段景住有点心慌却强作镇定,肃然地表态:“再说了,小人蒙相公不弃收留,已经是大恩。奉送一匹马儿又算得了什么?还望相公您务必收下。这样我和手底下的弟兄才能安心办事,” 吕方想到新获得的赤红马也在边上附和:“是啊,哥哥,段景住兄弟的话不错啊。一匹千里马固然难得,但也要找到明主了,才不被埋没。” “您就收下,这样段兄弟心安,也是他的一份心意。”山士奇,武松,邓飞等人也纷纷劝说。 “哦,莫不是段景住兄弟也送了你们宝马良驹?”黄安见众人都在劝,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脸上浮现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吕方等人。 “嘿嘿,我们也得了一匹好马。”吕方,邓飞,山士奇等人被看得不好意思,摸着脑袋傻笑连连。 段景住看到这一幕,眼珠子一转,立刻上前说道:“相公,这是小人的主意,那些同行手头上多少有几匹宝马良驹,想要寻那大方的买主……” 经过这位常年在北方偷马的老手诉说。 黄安才初步了解辽国的情况,辽国占据广袤的土地,典型的人口少牲畜多,北方汉人十之八九放牧。导致牛羊过剩,整个北方马群不知凡几。据说有数千万之数,光是蓟州大小牧场20多个。 这些隶属于辽国贵族,圈养数以百万计的牲畜。由于数量多又地域广袤,纵使士兵巡逻也难以管控。这也滋生了一批胆大的人潜入驱赶牛羊马匹。然后寻找买家卖掉,获得钱财,以此过活。 这些人被称为偷马贩。 段景住及其手下就是一伙小团体。 而类似这种团伙数量有不少,靠着辽国牧场过活。尽管被抓住就是死,却是无本买卖又是暴利,人们像飞蛾扑火似的投身这行当,偷盗牛羊。 段景住这个熟人带路,吕方等人收购牛羊马匹轻松。而这位金毛犬也私下找到老朋友,把他们手上的宝马良驹要来,当作见面礼送给吕方等人。 段景住简单说完偷马这行当,面露苦涩地说:“相公,小人有自知之明,是偷马的,名声不好听。为了以后有个照应,这些人情世故应该有……” “好啦,兄弟,不要妄自菲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黄安见段景住还要说,摆手打断。来回踱步思索片刻,点头:“好吧,你的心意我收下。以后你便是我麾下北地商队的大总管。负责收购牛羊马匹,督促买卖,你可愿意呀?” “愿意,小人愿意。”段景住听到北地商队大总管这几个字大喜,知道自己这番运作没有白费。又听到黄安询问忙不迭点头,再次拜倒感谢。 “谢相公不弃,我必当效死力。” “哈哈哈,兄弟快快起来,北地商队就交给你啦!”黄安伸手拽住这条汉子,一番好言嘱咐。 这时,从人群外围传来一道有些尖锐的呼喊:“嗨嗨,相公,哥哥,小弟也愿意投奔您效死力。” 黄安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周围众人纷纷散开。只看到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小个子又蹦又跳,大声嚷嚷。捆得死死的绳子一头还牵在武松手里。 “哼,给我上前。”武松冷哼,把此人推上前来。 黄安见状好奇不已,上下打量这小个子,1.5米左右,身材干瘦,无二两肉,尖嘴猴腮,两撇狗油胡须随着嚷嚷嚷跳动。一双母狗眼炯炯有神。脸上多有淤青,头发凌乱,身上衣物也有些破损。这明显就是被抓住,挨了一顿揍。 此刻这汉子两个小眼珠滴溜溜乱转。即便被抓了也不慌乱,像是在思索脱身之计。被五花大绑却还四处扭动身子。见到黄安看来,嬉皮笑脸:“这位相公,小人有礼了。段景住兄弟偷马,小弟擅长偷人。也愿意来投奔哥哥效死力。” “呸,你不仅偷人,还刨坟。”武松在旁边纠正。吕方,山士奇,阮小七等人脸色都有些古怪。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黄安好奇又疑惑,问武松。 武松斜眼看着被抓的小个子,言简意赅地说来:“哥哥,我们奉命去购买马匹,中途碰到这厮……” 原来,吕方,武松等人跟着向导前去找人和收购马匹。中途经过一处乱葬岗,看到这小个子鬼鬼祟祟做着挖坟盗墓的勾当。当时急着赶路办事便没有理会这厮,哪知道当天夜里这家伙跟来了,还潜入营地之中,试图行那盗窃之举。 这小子身法鬼魅,走路无声,眼看就被他得逞。不料却被轮班守卫的小队听见响动发现,实施抓捕。可这小子跑得飞快,犹如泥鳅般滑溜。好在武松这条汉子及时杀出来,把他扑倒逮住。于是就有了被裹挟来见黄安嬉皮笑脸的一幕。 “哦,原来是个偷儿。”黄安恍然大悟。 那小矮个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就是不肯承认:“不是,小人没偷。只是中途看到各位马鞍袋里鼓鼓囊囊又很沉重,所以想来看个究竟,绝无偷盗之心。哪知道被发现又被这大个子偷袭抓住。” “哼,你这厮只是看看?都到这一步还敢狡辩?”武松气急反笑,恶狠狠地看着这个矢口否认之人。 “就是,你说这番话谁信呢?我看是没有得手吧?要是没有人发现偷了钱财,你还会这样说?”阮小七,山士奇,邓飞,孟康等人冷笑连连。连两位道长乔道清,马灵的脸色也不好看。那天晚上他们参与抓捕,却没人追上这小子。 要说为何众人对小矮子态度一致? 那是因为古代,尤其是宋朝,偷盗地位低下。宋太祖赵匡胤颁布的敕令中规定,凡是盗窃赃物价值3贯以上的,一律处死。如果盗窃不成功,但是有伤人行为的,也一律处死。如果盗窃的财物没有达到上限,在盗窃过程中也没有伤人的,那么就在额头刻上“强盗”两个字发配到千里之外。 从此“强盗”就成为了盗贼的终身代码,走到哪里都将被人一眼认出手脚不干净。以至于,毛贼偷儿等,是被江湖绿林所唾弃的,众人鄙视情有可原,何况眼下,这小矮个还刨人坟墓,这就更使得众人不屑,对他只有浓浓的厌恶。 第一零四回 神偷儿时迁 黄安思想较为开放,没有古代人那种死板固执。觉得偷鸡摸狗要比杀人放火,杀人害命要好不少。见眼前的矮个被抓了还临危不乱,反而嬉皮笑脸,说话有趣,没来由的生出些好奇来。 “哥哥,诸位哥哥,小弟是高唐州人氏。也知道刨坟掘墓是缺德的事,所以没有在大宋境内干。而且跑到辽国做这种勾当,不是小弟缺德,实在是从小有病身子骨弱,不混口饭吃得饿死。这些年从来不对百姓下手,专挑那些辽国贵族……”那小个子见到众人脸色不悦,赶忙叫嚷。三言两语说明自身情况,表明迫不得已。 武松,吕方,邓飞等人见他这副干巴巴身无二两肉,风一吹就倒的的模样,神情也不禁缓和下来。常言道良心丧于困地,用在眼前倒也合适。 黄安察觉到众人的神情变化,惊讶这瘦小之人嘴巴好厉害,三言两语有这能力,越发起了兴趣。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打量这相貌猥琐的汉子。 此人这副鬼精模样,一看就是积年老贼。走路脚后跟不沾地,身子轻盈,这又是轻功高深的表现,最后加上挖坟掘墓,高唐州等关键字眼。 半晌后,黄安骤然想起一个人来,莫非是他不成?不禁再次打量这人,脑海中冒出一首诗来。 骨软身躯健,眉浓眼目鲜。 形容如怪疾,行走似飞仙。 夜静穿墙过,更深绕屋悬。 偷营高手客,鼓上蚤时迁。 “汉子,你莫不是那神偷儿时迁?”黄安越看对方越觉得像,心里也有些兴奋,盯着汉子试探地问。 “哎嘿,相公认得小弟?”时迁正四处陪着笑脸,听到问话身子抖了抖,转身看着黄安,满脸惊喜:“不错不错,我便是时迁,江湖人鼓上蚤。” 好,果然是这个神偷儿! 黄安见对方言之凿凿的确认,脸上浮现笑容来。 时迁,高唐州人氏,以偷盗为业,兼职偷坟盗墓,善能飞檐走壁,窜高蹦矮,人称鼓上蚤,这是说时迁的轻功堪称一流。做坏事时,跳墙爬树,悄无声息。如跳蚤般在鼓上没有丝毫动静。 所以这才有了鼓上蚤之名,以此来形容贴切生动。要说打虎英雄武松是黄安喜欢的人物之一。而这个偷鸡摸狗的时迁则是最能带来欢乐的人。 然而,这个飞檐走壁的小偷在梁山不受待见,却屡次立下大功如偷盗徐宁宝甲,潜入大名府火烧翠云楼等,可惜最后大排名时竟是倒数第二。只在比较晚上山还没啥贡献的段景住之上。 最令人不平的就是时迁为梁山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却连超级废物铁扇子宋清,孔明,孔亮之流都比不过。从而也说明梁山排名多是特殊化。 当然,时迁的排名如此之低,也同他是盗偷的身份有关,被众好汉不喜,一直处在团体的边缘。 一刹那间,黄安脑海中思绪纷飞,想着鼓上蚤时迁。为这位神偷儿不受待见而感到愤愤不平。 黄安有稍微的愣神,时迁却没有,见到正如盯着自己看。非但不害怕,反而笑嘻嘻地毛遂自荐,一副自来熟的架势乱叫个不停:“相公,哥哥,小弟别的本事没有,却有一身好轻功。又常年混迹在市井之中,刺探军情,收集情报。我自认还是可以胜任的,愿投奔您效犬马之劳。” “还望哥哥收留哇!”时迁扑通拜倒在地,呐喊。 “哈哈哈,好好好,时迁兄弟来投,我自然欢迎,起来说话。”黄安回过神来,见到时迁倒头便拜欢喜,立刻上前,伸双手把他搀扶起来。 “哥哥,这厮手脚不干净。”众人见状有些诧异。 武松,阮小七,山士奇等汉子纷纷谏言“就是,怕他以后贼心不改,尽惹出事端来。不错不错,这小子偷技了得,我担心腰包随时干瘪。” “好了,诸位兄弟,请听我一言!”黄安见众人不喜时迁心中叹气,拍拍时迁的肩膀,扫视众人:“我要说两点,一我等不应该轻视任何人。当年孟尝君多亏了鸡鸣狗盗之徒,才能逃离秦国。 东汉刘邦手底下不是杀猪卖肉的樊哙就是养蚕的手艺人周勃,或是养马的马夫夏侯婴,甚至还有地痞无赖,顶天县衙小吏萧何,曹参之流。大汉王朝没有建立之前天底下又有谁知道他们?” 黄安说得中气十足,语重心长,令在场众人深思。吕方,焦挺,武松,邓飞等人沉默又有些跃跃欲试。是啊,古人能够崛起于微末,他们这些自诩有本事的好汉如何不能做出一番事来?真不能小瞧的别人,谁知道将来会有什么作为? 乔道清,马灵面色如常,心中却在感慨。这位黄相公果然志向远大,目光长远,不小觑的任何人,同时又借助这个事情告诫身边的众兄弟。 相比于其他人各有心事,时迁则是满满的感动。认为黄安这是维护他,劝说身边众兄弟不能对他有偏见,这无疑让汉子拳头攥紧,满心感激。 “另一点,人只要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们要给个机会。”黄安看向众兄弟,又竖起一根手指。随后转向时迁,脸色肃然又语重心长:“兄弟,为了生计行窃是不得已之举。但这是不对的,以后你投奔我了吃穿不愁,衣食无忧,可不能再做这等勾当。要多行善事,融入集体。” “好,小弟一定做到!”时迁迎着黄安的目光重重地点头。随即又扫视众人,绷着脸严肃地说道:“小弟撂下话,诸位兄弟做个见证,若是以后小弟做了坏事,任凭相公处置,死活不论。” 吕方,武松,邓飞,阮小七等人见时迁这副神态,说得没有迟疑又咬牙切齿,心中也有些触动。想一想这人也是为了生计,便没那么排斥了。 “好,说得好。”黄安赞叹一声,又紧盯着时迁告诫:“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兄弟可不要食言哦!” 时迁,这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这也是一个为梁山出生入死,屡立大功而遭受不公平对待的人。按对山寨的贡献大小,时迁应入三十六天罡。可是,偷儿从始至终不被待见,在征讨完方腊患结肠痧而亡,被定格倒数。 要知道与他一同上山的拼命三郎石秀和病关索杨雄,都位列三十六天罡。如果说杨志是第一倒霉催的,那这位鼓上蚤,便是第一憋屈得好汉。 “跟着我,你的命运才会改变。”黄安在心里呢喃着。又板着脸敲打:“在场众兄弟见证监督。日后真要是做了坏事,手动打手,脚动打脚。” “是,小弟记住了。”时迁缩了缩脖子。 “来来来,众人见过这位时迁兄弟,我来引荐……”黄安拉着时迁看向众人,挨个为他介绍。凡是点到名字的人纷纷上前,见过时迁兄弟。而这鼓上蚤姿态放得很低,既作揖又是喊哥哥,一张小嘴灵活至极,惹得众人大笑,其乐融融…… 接下来,山寨为两人举办一顿接风宴。 由于即将集体行军,并没有大操大办,却也颇为丰盛。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各自返回,收拾行囊。 饮马川山寨早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吕方,武松,阮小七等人驱赶着大群牛羊返回寨子。好马买回来,还多了段景住和时迁两位兄弟。唯独没有寻到靠卖柴火维生的拼命三郎石秀。 问了多处地方没有打听到此人! 这倒是让黄安略感失望,却也没太过放在心上。当天,就在当天下午,众人饱餐战饭,下山出发。其中以黄安带队和数十个喽啰,护送着三十多辆柴家庄的货物,先一步下山返回柴家。 饮马川山寨全体投奔抱犊山撤退方式大同小异。筛选出来的人员和牛羊牲畜,钱粮等乘船走水路。邓飞,孟康率领山寨精锐扮作官兵行军。甲胄弓弩齐全,装备精良,水陆并进,浩荡南下。 这回,山寨并没有化为火海。 反而是被废物利用,留作以后本地商队的歇脚之地! 第一零五回 宋江遁逃柴家庄 就在饮马川山寨全体南下的时候。 两百多里外的沧州横海郡柴进府上又来人拜访。一个五短身材的黑脸胖子和一个身量中等,相貌普通的青年背着包裹拎着朴刀,风尘仆仆。 不是别人,正是济州郓城县押司宋江。 自从他对外宅阎婆惜痛下杀手后,畏罪潜逃,先是躲在家中。后来过完中秋节。宋江便与兄弟铁扇子宋清辞别老父亲,连夜离开宋家庄北上。 兄弟俩不敢走大道,专走荒野小路,一路上风餐露宿,改头换面,躲躲藏藏,赶了大半个月的路。 最惊险的一次就是在半途之上碰到大队官兵宿营,在周围设立哨卡警戒,兄弟俩险些撞入其中被包围,吓得宋江和兄弟掉头就跑,亡命逃窜。 其实这是落雕弓唐斌率领喽啰南下济州。 宋三郎以为是官府来抓自己,急急如丧家之犬,茫茫似漏网之鱼。躲在山沟里三两天才敢冒头。 终于在前两天有惊无险地来到沧州境内,宋江没有发现追兵才松了口气,一路打探,来到柴家。 或许有人会问宋江与柴进是什么关系? 其实双方没什么交集,充其量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笔友。相互写信或回信,托人转交送达。多是相互仰慕吹捧,聊得很开心,反正素未谋面。 宋江就四处跟人吹嘘自己与沧州柴进关系如何深厚。杀了人第一时间想到了就是来沧州避难。而眼下正是黑三郎哥宋江带着兄弟宋清来了。 好宽敞的大道,好大一座庄园! 宋江也是首次来拜访柴进这个笔友,在看到柴家宅院也是惊叹连连。与兄弟宋清望着大宅院啧啧称奇。一副土包子进城的模样绕到大院正门。 “诸位兄弟有礼,我兄弟是从济州来,拜访柴……”宋江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躬身行礼。 哪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几个小门子甩脸喝断:“大胆,你又是何人?柴大官人又岂是想见就能见的?你们可以邀请函或是拜帖,我等送入内府……” “呃……”宋江来避难有个屁的请帖,和兄弟一路逃亡,又哪里有机会准备拜帖,几次欲言又止。 他这副呆傻的模样,几个小门子一看便知道没有。又看这兄弟俩因逃窜头发凌乱,衣服破损,除了包裹双手空空,多半是来避难来吃白食。 “真不巧了,大官人外出狩猎未归,无法接待。” “是啊,两位先寻个地方住下,改日再来拜访。”几个眼高手低的小门子话说的客气却在赶人。这种来避难混吃混喝之人尽量少接待为好。 宋江整理了一下衣服,使得自己看起来像个文人。双手交叉,唱了个大喏,行了个礼,才说道:“几位小哥,在下宋江,乃是大官人的好友,还望……” 可不等他话说完,几个小门子乱将起来,大声喝斥:“甚么?好友?我家大官人结交的不是官府相公,便是商贾巨富,就你这副乞丐样也配?”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另外几人哈哈大笑,指着挫胖子宋江一个劲地奚落。这让宋江脸上的笑容不减,眼中却闪过恼怒。 他身边铁扇子宋清勃然大怒,准备上前与之理论。却被他的兄长宋江一把拉住,没有徒劳争执。不得以,兄弟二人心里好生愁闷,只得原路返回,想在天黑之前找处村店住下,再做计较。 行了半里多路,只见路边林子里说笑声,马嘶声响起。接着,从林子深处窜出一簇人马来。 但见: 人人俊丽,个个英雄。数十匹骏马嘶风,两三面绣旗弄日。粉青毡笠,似倒翻荷叶高擎;绛色红缨,如烂熳莲花乱插。飞鱼袋内,高插着描金雀画细轻弓;狮子壶中,整攒着点翠雕翎端正箭。牵几只赶獐细犬,擎数对拿兔苍鹰。穿云俊鹘顿绒绦,脱帽锦雕寻护指。 摽枪风利,就鞍边微露寒光;画鼓团绣,向鞍上时闻响震。辔边拴系,都缘是天外飞禽;马上擎抬,莫不是山中走兽。好似晋王临紫塞,浑如汉武到长杨。 这群衣着华贵,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拖枪拽棒,弯弓搭箭,很是威风。宋清见冲自己来,畏惧的退后。 宋江这个机灵鬼却心思转开了,觉得这队人马不是官兵却装备精良,除了沧州那位还能有谁? 眨眼睛,那簇人马飞奔柴家庄来。 一群膀大腰圆的壮汉中间捧着一位官人,骑一匹雪白卷毛马。马上那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旬年纪。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龙云肩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绦环,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带一张弓,插一壶箭,却也威风凛凛。 而这位不是柴进又能是谁? 前段时间听说商队被劫愤懑不已,后来大雨过后,天气晴朗。这柴家公子兴致来了,组织人手前去秋猎。闲耍了两日,满载猎物,返回庄上。或许是冥冥中注定,或许是两人基情四射。马上的柴进在老远,一眼看到了路边的矮矬子…… …… 当黄安率队护送货物返回柴家庄已经是两天后了。出乎意料的是正门前几个小门子全部换了人。这几个人战战兢兢,见到黄安归来迎上请安。 黄安见到对方这般怯懦又恭敬,一时间满头雾水。难道这是柴进这小子吩咐自己回来这般对待?可是还没有跨过大门,便搞明白了这一切。 之前的几个小门子赫然全部被吊在门房之内,人人被扒光上衣,浑身到处都是鞭痕,以此来示众。不少柴家庄客聚集在外面观看着议论纷纷。 甚至还有一些门客见了,都不禁皱眉头。认识的人私下里议论,全是柴府规矩多之类的云云。 众人的议论声音小,又断断续续。 黄安听得是云山雾罩,喝问几个小门子:“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又是犯了何事受罚?” 吕方,焦挺,武松等人也非常好奇。 被问的几个小门子不敢怠慢,纷纷开口,七嘴八舌。黄安皱眉打断,又点了一个年纪大地说:“相公,小人不敢隐瞒。这几人是前两天有人拜访,言语冒犯了大官人的好友,方才遭受惩罚!” “大官人的好友?是谁呀?”黄安只是随口一问。 小门子回答:“济州郓城县的宋江,好像是押司?对对对,就是郓城押司,还有他的兄弟宋清。” “宋江,来得这么快?”黄安吃了一惊,随即恍然,原本轨迹之中宋江是冬月左右逃到柴家避难。这回因为自己掺和其中,这时间提前月余。 “哥哥,这宋江是谁?”武松不知道,凑上来询问。 黄安想了想,实话实说:“此人是个欺世盗名之辈,不忠不义之人,为了名声故意杀害妻子。身在官场不思报效国家,却做着苟且之事。也是朝廷通缉犯,济州府衙悬赏高达三千贯钱。” “那厮宋江的确可恶。”武松立刻给宋江来了个定性。毕竟他是光明磊落的好汉,最讨厌这种两面三刀,尤其是做这种吃人饭不干人事之辈。 黄安向着宋江来到被柴进视为贵宾,心中十分不痛快。不过思前想后,眼珠子转动,计上心头。 不如将计就计,来他个一石二鸟! 打压宋江的同时,又卖柴进一个面子谋取更多的利益。 黄安气沉丹田,扫视周围众人大声说道:“哼,宋江他是个什么东西?这个杀妻犯好大的威风。一路逃亡定跟个乞丐似的,难道还不能让人说几句吗?居然如此小肚鸡肠,端的小人行径。” 他的话顿时让周围人止住议论一片安静。不少人眼中露出恍然之色,才知道宋江到底是个什么人?听说是个杀人犯来此避难,不少人露出不满之色。一个寄人篱下的家伙还敢这般嚣张? 黄安见了暗暗点头,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能让宋江借着柴家扬名。随后他又看下门房被吊着几人,佯装出满脸悲痛神色,大声喝斥:“这几天有什么错?来人呐,把这几人放下来。” 一群军汉得令,应声便鱼贯冲入门房之内准备救人。不过,却有几个壮汉拎着鞭子,上前阻拦。 第一零六回 捉拿黑三郎 “相公,不可,这是大官人的命令。” “不错,请相公不要别让我等难做。” “是啊是啊,大官人知晓,小人几个也得受罚。” …… 门房内负责看守的几条汉子见军汉人多势众,又见黄安脸色不善,心中惴惴不安,纷纷拜倒。说着这是柴进的命令,没看好会受责罚云云。 “怕个鸟?”黄安态度强硬,见了大包大揽地说道:“我的话不好使了?大官人那里我自去分说?这几人也是柴府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就是言语冒犯了,如何因鸡毛小事而责罚?” “把人换了,出了事有我黄安担着。” 这番话,让几个大汉也不好再继续阻拦。反而协助军汉,上前七手八脚手地把吊着的几人放下来。其实他们打心底,何尝不觉得柴进有点过了。或者说看到同伴这样受责罚有点兔死狐悲。 黄安表现出极大的善意,亲自跑到那房里面慰问挨打的小门子:“你们不用怕,一切由我担着。” 接着,他又命人取来盐水给小门子清洗伤口,涂抹金创药膏治伤势。令几人感激涕零,口呼“相公恩德”。周围围观的众多柴家庄客暗自称赞。看向黄安越发敬佩,连带着对其他人尊敬。 为了避免双方见面尴尬。 黄安吩咐阮小七带人把追回来的货物如数送入府内。而他自己则是召集人手,以正义言辞动员。 “弟兄们,这宋江与贼人勾结,蓄意谋杀妻子。乃是朝廷要犯,也是济州首发通缉,我等乃是济州军汉,今天恰好碰上此贼,那岂能放过?” “不知哪位知道宋江此獠在何处?” 黄安召集人手后,又问周围柴家庄客,立刻有人回应:“相公,我知道,那厮在赏月楼中吃酒。” “好,弟兄们,随我来呀!” 黄安让那庄客在前面带路,手一挥率领队伍紧随其后。一群大汉手按着刀柄,飞快扑向赏月楼。 而此刻,正在赏月楼中吃酒的黑三郎宋江不知危险临近。正坐在柴进下手位,笑容满面地劝酒:“哈哈哈……大官人,多蒙您收留我兄弟二人,不然不知逃亡何处?来来来,我兄弟再敬您一杯。” “是啊是啊,小弟祝愿大官人事事顺心,万事大吉。”宋清这家伙本事没有,吃喝玩乐还挺溜。张嘴说好话,跟他兄长打配合一套又一套,把柴进吹捧得是满面红光,连连与两人碰杯。 此时的宋江及其兄弟却是衣着华贵,好似容光焕发。丝毫看不出两天前那副衣裳破损的落魄样子。这是来到柴家投奔柴进,后者视为座上宾。当天来了大排筵宴,送衣裳送钱,天天宴请。 原本三人在一楼吃喝说笑,门被推开,一个家仆匆匆地跑了进来。先是老都管柴福那里小声嘀咕几句。老头听了大喜,快步到柴进身边附耳说。 “好,贤弟做得好。”红光满面的柴进听说被劫走的货物追回来。珍贵药材,人参和东珠丝毫不少。顿时拊掌大笑,赶忙吩咐老都管去请黄安。 “哈哈哈,大官人,不知是何事竟让你如此高兴?”宋江和宋清对视一眼后不明白,宋三郎忙起身,提起酒壶为柴进倒酒,借此机会询问。 “就是前段时间商队货物被人劫了,对方奉还追回。”柴进笑呵呵地回应着,随即想起了什么事一拍脑袋:“对了,公明贤弟,你来的正好,等会为你引荐一位英雄,对你失手杀了那阎婆惜一案有所帮助。纵使不能化解,也无大碍。” “哦,那不知这位英雄是谁?”宋江好奇,连忙追问。 柴进抚须大笑:“哈哈哈,公明贤弟,非是别人,这位英雄是你同乡,济州兵马都监黄安黄相公。” “啊~”宋江目瞪口呆,浑身僵硬,手中酒杯掉落在桌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满是不可思议。 “贤弟不必吃惊。”柴进见宋江这副呆傻样子安慰:“黄相公几天前来府上回访,正是他亲自率队前往强人山寨追回货物,却不甚好引荐相识?” 此刻的宋江脑袋里嗡嗡作响,哪里还听得进柴进说什么?想到黄安也在柴府,这当如何是好?对方知晓自己在此处避难,会不会带人来抓捕? 要知道自己可不是光是杀人,还有通风报信这条罪。苦也,宋江在心里长叹,觉得不能以身犯险。随即猛地起身,看向柴进拱拱手:“大官人,这黄相公乃是济州武官,而宋江又是逃犯。着实不好两者碰面,请容宋江先行告退一步。” 说罢,宋江不等柴进反应过来,便一把扯着还在吃喝的兄弟宋清起来,就准备大步离开雅间。 然而,此时想走却已经为晚。 宋江还没跨出房门,阁楼外脚步声响起,吼声如雷:“弟兄们,快,冲进去,宋江那厮便在里面。” “啊呀,不好。”宋江听到呼喊声逼近,知道出去多半会撞上。只能退回房间中,看到柴进起身,眼眶一红,扑了过去:“大官人,快快救我。” “公明贤弟,究竟何事?”柴进这才回过神来,也听到外面嘈杂声。见到宋江可怜兮兮的模样安慰。 “黄都监他…他要抓我。”宋江哽咽着。 “哎,多大点事。多半是黄都监从下人那得知你在府上。”柴进摆摆手,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放心,我与黄相公志趣相投,化解此事不难。” “可……”宋江焦急,正准备说不准杀人这件事。却没有机会说出口告知,外面一群人涌入阁楼。个个披铁甲,持利刃,目光炯炯,杀气腾腾。 最前面的军官套着明光铠,手执宝刀,威风凛凛,正是黄安。身后,吕方,武松等人簇拥相随。 “呔,逃犯宋江何在?” 随着雷霆般的大吼,一群人团团堵住了雅间出口。黄安带着吕方,焦挺,武松等人闯了进来。看到雅间内有四人,柴进,柴福,两个从未见过的男子,一个黑矮挫胖子,一个相貌普通的青年。 “那个矮胖子可是宋江?”黄安恶狠狠地盯着矮子。二话不说,手一挥就准备带人过去按住对方。 “且慢。”有人速度更快,正是柴进上前摆手制止,把宋江护在身后,又看向黄安及其身后人等:“贤弟,宋公明不外是因外宅与他人有染不贤,又威胁自身失手杀害,何不网开一面?看在柴某的份上,双方坐下来有话好说,意下如何?” “呃……”黄安愣了愣,脑中在极速飞转,从柴进的话语中听出端倪来。看样子,这位小旋风柴进只知道宋江在郓城县杀了阎婆惜仓皇来投,并不知道对方通风报信给晁盖等人与生辰纲有染。 嗯,这可就可以大作文章啊! 黄安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像是在思索。 “嘿嘿,小人见过黄都监。”宋江见到这幕心中窃喜,认为柴进面子大,这方法可行。赶忙探身陪着笑脸,躬身行礼。试图接上话茬附和套近乎。 “哼!”黄安脸拉得老长,没给宋江好脸色看。转而看向柴进,指着黑矮胖的宋江,直揭老底:“大官人,宋江这厮看着对谁都和善,慈眉善目状,却是满肚子坏水,背地里做着男盗女娼之事。若是只是杀了个风尘女,黄某又岂能这般失了礼数。在柴家庄,在你面前动刀子抓人?” “这其中难道还有隐情不成?”柴进最初听到黄安这般说他好友心里不悦,正准备打断说几句。听到后面的话心中一动,瞬间想到话里有话。生出来的愤怒随之消散,盯着黄安认真地问。 在他身后的宋江一张黑脸变了又变,直至涨红,看着柴进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却慢了半拍。 “那是当然。”黄安瞥见宋江神色变化冷笑连连:“且不说这宋江杀害阎婆惜非他所说的那般,你且问他还有没有其他事瞒着你这位大官人?” “公明贤弟,可是如黄都监所说?”柴进转过身来看着宋江,脸上虽然笑容不减,但却如在质问。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令在场众人侧目。 第一零七回 再放你一马 再说宋江厮混官场多年,也跟不少地痞流氓打过交道。遇到这种大事心中固然慌乱,却理智尚存。他本身也是个有急智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得知晁盖等人劫取生辰纲败露后,第一时间想的就是稳住官府中人,策马狂奔至东溪村报信。 所以,这回他也是临危虽惊不乱,在短短时间有了对策。听到柴进询问,满脸苦涩,作揖行礼:“哎,大官人,你是有所不知啊!的确有这事,可小弟有苦衷,也没打算隐瞒官人您。踌躇再三,准备在酒宴上告知。哪知道本州黄都监速已在府上做客,来抓宋某,这才有了眼下僵局。” 柴进微微颔首,并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黄安却冷笑不屑,盯着黑心的宋江如何闹腾。 宋江双目泛红,声音哽咽:“大官人,实不相瞒,几个月前,大名府梁中书给泰山蔡太师祝寿生辰纲被晁盖吴用等人在半途劫了去。这群人做事不密败露,而晁盖是小弟十多年的挚交好友。得知这个消息便舍命报信,前段时间被官府查出,又失手杀了阎婆惜,只得逃亡江湖。” “嗨,这才多大的事儿?”柴进嗤笑几声,不在意地摆手。 “甚么?是这事!”老都管柴福失声惊呼,脸色阴沉。看向宋江和他兄弟宋清的目光变得不善。 “福伯,这又为何?”柴进察觉到老头的异常问道。 黄安在边上阴恻恻地提醒:“大官人,这厮牵扯到生辰纲,就是个祸胎惹祸精。消息一旦走漏,被朝廷有心人说是你在暗中指使。你想想到时候柴家处境将会是如何。当朝太师蔡京不会对付柴家,手底下的人为了拍马屁会如何做呢?” 黄安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因为没有必要。柴进挂在脸上的笑容僵硬,直至收敛显得阴晴不定。背负双手来回踱步,说明他此刻心中不平静。只因想到这事情的严重后果是柴家难以承受。 老都管柴福没有了之前的热情,只有冰冷厌恶。就差拿着扫帚驱赶这两位从济州来避难之人。 这一幕让宋江见了,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大官人,此事当断不断,必受其害,”黄安眼神凶狠,趁机提议:“与其留下来连累大官人,不如让黄某抓走送回济州交差,这样不受牵连。” “哎,不可!”柴进止住踱步,连连摇头否决黄安:“公明贤弟来到我庄上避难,可要是被官府抓走了。这又让柴进成为笑柄,被天下人耻笑。不可不可,宋公明既然投庄,那必定无忧。” “可大官人,此人隐瞒不报,端的是狼子野心。而且朝廷下令要捉此人,大官人别让我做蜡。”黄安早猜到是这种结果,柴进顾及面皮不会让自己抓走宋江。却还要加大力度继续逼迫。 “不错,老爷,不可趟这浑水!”柴福在旁边插话。这老头岁数不小,看得透彻,也知道如何取舍。在柴家和友情面前,不做他想选择前者。 黄安立刻在旁边附和,一副循循善诱状:“老人家说得对,容我把宋江抓回去,然后大官人出面打点一二,这样他吃些苦头,小命无忧啊!” 到时候我从中加把劲,把这黑三郎发配到沙门岛。黄安见事可为,恶狠狠地想着把对方摁死。 可他正痛打落水狗之际,异变突生。 那个从黄安带人闯进来就一直不曾说话的铁扇子宋清见势不妙,看着黄安在劝说柴进,又瞥见自家兄长像是慌了手脚,暗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这个其貌不扬的汉子上前两步,扑通拜倒,冲柴进叩头说道:“大官人明鉴,我家兄宋公明素来钦佩大官人,这次来避难没打算隐瞒。全是小弟担心说出实情,怕柴大官人赶我们走。所以才建议兄长找个机会,私下说明备细缘由。断然没有欺瞒大官人之心,也没想到黄都监在府上做客,不然哪里会出现这种情况?” 宋清说着说着双目发红,声音哽咽,垂泪说道:“我家兄长一直没有时间来拜会,私下里跟我说我趁着落难之际来拜访,以后怕是千难万难。所以家兄带着我一路东躲西藏北上沧州。只是想来拜会大官人,绝无一星半点连累之意。 我家兄长这些年视金钱如粪土,真心实意帮助他人。却因一时糊涂做下错事,恳请大官人救我兄长性命,也恳求黄都监念是同僚,高抬贵手?” 说罢,这汉子冲着两人砰砰的直扣响头。这副举动使得宋江回过神来,看着兄弟这般热泪盈眶。上前想要搀扶兄弟起来,却被宋清给甩开了。 谁说这铁扇子宋清是个废物? 黄安在边上看着这幕瞠目结舌,心头震惊不已。也有些措手不及,没有料到原本轨迹之中,废物般的人物这般有魄力,当真是不能小瞧他人。 同时他心中嘟囔,有了宋清这个神助攻,今天想要抓走宋江是不可能的,柴进此人最是好面皮,话都说到这份份上,他又如何会坐视不理?哪怕有老都管柴福顾全大局上眼药水也没用。 果然,只见柴进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闭眼像是做下决定。连忙上前身双手搀扶住宋清托起:“兄弟快快请起,公明贤弟在我府上,无人带走。” “老爷,这大为不妥。”柴福闻言色变,出言劝谏:“这生辰纲牵扯甚大,怕柴家因此受牵……” “福伯,此事我有计较。”柴进摆手打断,又看向黄安:“生辰纲已经被追回送到东京,皆是黄相公的功劳。说到底,公明这案子可大可小。柴某愿意花钱上下打点,相公网开一面如何?” “大官人的面子兄弟自然给。”黄安爽快地拍拍胸脯,随后脸上又浮现难色:“我这里倒没问题。可是人多嘴杂,宋公明遁入庄上不是秘密。” “这事易尔,只需下令,任何人不得宣扬即可。”柴进听到这番话脸上露出笑容,笃定地摆手。 “主要还是黄相公能否高抬贵手,放过公民这一回?” “那是自然。”黄安挥手让众人收刀,恶狠狠地看着宋江回应:“在济州时看在晁盖的面子上我放了他一马。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着实令人唏嘘。那便给大官人一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 “哈哈哈,那柴某谢过贤弟。”得到准信,柴进大喜。 “大官人仁义呀!”宋清松了口气,连连拜谢柴进。又转头向黄安作揖:“多谢相公高抬贵手。” “小吏见过相公屡次照拂。”宋江也假模假样感谢。 “哼,用不了谢我,这全赖大官人庇护。”黄安没给兄弟俩好脸色,随后看向柴进,瞥了瞥宋江人等:“商队重要货物追回,请大官人移步详谈。” “好!”柴进也是个人精,知道黄安是有话对自己说。于是笑了笑,便转过身跟宋江及其兄弟说了几句,又让老都管柴福留下来陪两人吃酒。他自己则是接住黄安寒暄几句,离开了雅间。上了二楼找了一个小客位,宾主落座,上茶…… 喝了半杯茶闲扯几句,便说起正事。 黄安早已让人把两个庄客向导唤来,当着两人的面把从离开柴府路上的经过,和抵达饮马川后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两个庄客从旁补充佐证。 柴进了解事情的经过后,也明白舍弃牛羊牲畜,要回重要的货物是最好的选择,确认贵重物品不缺,连连感谢黄安,说着贤弟辛苦之类的话。 黄安谦虚几句!又问道:“大官人,各地商队来庄上拜访,以柴家的名号往来,这样是不是不妥?使得沿途过往山头束手束脚,断人生路。” “有何不妥?”柴进不以为意地笑了,随后补充:“这些商队来府上拜访或是歇脚,每年都会孝敬,给他们些庇护理所应当。再说了,沿途山寨仔细辨别真伪,全看各自手段,怪不得谁。” “原来是这样!”黄安听到这番话心里有些不痛快。见柴进明知坏了规矩还不在意也懒得再提。 而守把在外面的吕方,武松等人神色有些复杂。这种不顾他人死活的行为迟早会为自己惹来祸端。 第一零八回 此行目的达成 货物追回这事完结,两个庄客被打发走。二楼小客位,黄安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满脸凝重,却目光坦荡地看着对面的柴进,语气严肃地提醒。 “大官人,兄弟不知道你和宋江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此人心机深沉,颇有城府,远非表面所看到的那样。就如失手杀死阎婆惜这事绝非寻常。” “哦,不知究竟是何事?”柴进也面色凝重地问。 “宋江杀死阎婆惜,的确是这女人与郓城张三张文元勾搭在一起。搞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可这种龌龊事持续一个月,宋公明没听到风声?大官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时梁山刘唐……” 黄安见柴进有倾听的意思,觉得他还有抢救的机会便拉一把,以后对自己在北方的生意多有照应。于是他言简意赅,把晁盖,吴用等人让刘唐带着金子和信件来谢过宋江,并把宋江只取十两黄金和不烧毁信件这个可疑的行为分析。 整个事情的脉络如下。 宋江被戴了绿帽子之所以没有当面对质怕丢人,又想着阴谋诡计如何妥善解决。刘唐送来金子和信笺便是契机,故意弄丢被女人捡着了,宋江找来。借此机会解决此事,对不贤的女人本来是想休掉,又能够使得晁盖等人心生愧疚,对他宋江越发感激,只是女人跟姘夫张文远搅合在一起学会了几个字,认得信笺内容玩脱了…… 小半个时辰后! 黄安与柴进肩并肩走出小客位,两人神色各异。小旋风柴进脸色不太好看,不时闪过复杂之色。那是这位通过黄安重新认识了宋江这个笔友。 如失手杀掉阎婆惜的内幕,在济州郓城没做过多少好事,却四处吹嘘,背地里与山贼强人勾结,倒买倒卖赃物获利,这些种种都可以找人佐证。使得柴进对宋江进一步了解,下意识防范。 而黄安截然相反,绷着脸却眉眼带笑,掩饰不住喜悦。借着夺回商队货物,又有放过宋江一马这个人情。趁机提出来的购船,粮,马等事,与这位柴大官人商谈得融洽,而且多有便利。 如在隶属柴家名下的造船厂买船不仅优先还有折扣。购买粮食,马匹同样如此,货源稳定,优先供应。连同白糖和酒水,此行目的已经达到。 黄安心情颇为愉悦,对宋江没那么讨厌。顺便应下柴进的邀请,又与他下了楼直奔一楼雅间。 再说雅间发生之前的事,宋江心中忐忑,喝酒无味,美食入口味同嚼蜡。尤其是一个看自己不顺眼的老都管陪着吃酒,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想要告辞回去歇息,面对老头又难以启齿。 只能跟兄弟宋清频频敬酒,与这位柴府都管东拉西扯。尽说些恭维好话。如坐针毡,难受极了。与济州兵马都监黄安打个照面,好似大祸临头。这是来沧州投奔没有预料在内的揪心事。 “大官人,黄都监……”门被推开,吸引宋江的注意。见到柴进与黄安进来,有点忐忑地起身。宋清也有样学样,向两人行礼,露出一个笑脸。 从二楼下来期间,柴进脸色恢复如常,进入雅间又恢复了以前的笑脸,挥手示意,又拉着黄安:“哈哈哈,无事了,公明,我跟黄相公谈好了,不会对你怎样。这点你大可放心,只管在庄上安心住下便是。来来,大家共饮一杯。” “都监相公,小吏敬您一杯。”宋江一颗心放下来。端起酒杯说着好话:“多蒙您屡次施以援手,放过宋某,这份情谊大恩,小人永世不忘。” 伸手不打笑脸人,黄安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不少:“用不着谢我,前番因为晁盖,眼下却是大官人。只能说是你交友广泛,认识的人有情有谊。全力保你,黄某不得不看在他们的份上故意装瞎。若是在别的地方碰见,该抓还是没二话。” “是是是……”宋江连连应声,态度恭敬,不敢怠慢。毕竟身家性命只在这位一念之间,不得不谨慎。 黄安看着这个唯唯诺诺的人目光玩味,他知道这个宋江是个城府深,有野心的人,不甘平凡,报复心强。 就像痛恨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张三,只要遇到险境,就用他的名字。又如在江州服刑期间非要写反诗弄出幺蛾子来。最后为了报仇,把黄文炳满门老小杀绝。 “哼,任凭你奸诈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脚水。”黄安丝毫不惧怕宋江的报复,这样反而才有意思。他才好到处找麻烦而没有心理负担。 “宋押司,除了公事上,在私人立场上本官对你不喜……”黄安冷冷地看着宋江,正想数落。可是柴进端着酒杯来了:“贤弟,吃几杯酒。” “好吧!”黄安只能做罢,懒得当着柴进面前说。接过柴进递来的酒杯,与众人举杯吃了几杯酒。彼此客套了几句,说了一会没营养的话。 黄安便找了个赶路劳累的借口起身告辞,与来相送的柴进寒暄几句,顺便提及了小门子的事,在得到对方笑着说“罢了”这个答复后准备离去。 “哎,对了。”柴进一把拉住他,又看向武松笑道:“二郎,去清河县打探的人打探的人前两天归来。各处没有看着哪里的告示,一打听才知道,你当时只是把人打晕,躺了两三个月好了。” “真的?”武松又惊又喜,这下确定下来,越想越兴奋。想到在柴家庄打扰这么久,忙抱拳行礼:“这些时日多蒙大官人收留照拂,武松感激不尽,大恩大德容日后再报,请受武松一拜。” 说罢,武松便扑通拜谢柴进。 “哎,这些小事算甚?何须如此?二郎快快起来。”柴进连忙搀扶起武松,和颜悦色地安抚。 “哈哈哈,兄弟没了人命官司,一身轻,这是好事。”黄安拍拍武松的肩膀,又使了使眼色。 武松是个机灵的汉子,立刻心领神会,转向柴进说道:“大官人,武松无父无母,全赖哥哥拉扯大。自家乡逃亡大半年,也不知兄长如何了。既然知晓没有官司在身,不日便要回乡寻哥哥。” “兄弟急切做甚?在庄上多住几日。”柴进出言挽留。 武松想也没想,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大官人,小弟思兄心切,恨不得能立刻飞回清河县去。” 黄安见柴进还要再说,觉得对方热情不合时宜,便抢先说道:“是啊,离开够久了,二郎大半年未见兄长,让他去吧!到时正好与我同行。” “贤弟,你也要走了么?”柴进这才作罢,却又想到更重要的问题。转头看向黄安,满脸不舍。 “大官人,兄弟身在官场,公务繁忙,假期有限。”黄安也是颇有不舍,说出无法被挽留的借口。又跟这位大官人寒暄几句,便各自离去。 柴进退回雅间之中,陪宋江兄弟吃酒。 黄安则是率队回到下榻之处,东厢院。恰好阮小七,乔道清,马灵带队把货物交接完,返回。见到众人归来,纷纷走出房间迎接,寒暄。 阔别几日,再次回到院落,略感惆怅。 黄安召集队伍下令:“好了,今天不用训练,大家好生歇息。明天购买船只,马匹,事情办妥后。便向柴大官人提出辞呈,过两天,返回济州。” “是,相公。”众军汉喜气洋洋地应是。 黄安与杨氏三姐妹回到主宅房间,看着里面布局未变,地上桌上纤尘不染,明显是有仆人打扫,窗台还有一束月季花。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娘子,出门在外是不是很累?”黄安放好东西,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三姐妹房间,靠着门框问。 杨莺笑道:“的确有点,不过四处奔波挺有意思。关键是有你陪伴,见到了许多以往不曾见到的。” “就是,你在身边,我们什么都不怕,胆子十足,”杨燕,杨娟附和着,含情脉脉地看着黄安。 “两天没洗澡了,我肩膀有点酸,你们给我按一下。”黄安看着三姐妹乖巧懂事的模样有点心痒难耐,便眼珠子一转,又提出了无理的要求。与俏脸通红的三姐妹,拉拉扯扯之间去了偏房…… 第一零九回 买卖进行时 秦汉时期,我国造船业就领先于全世界。建造出来的帆船战舰,甩了其他国家独木舟几十条街。后来三国,魏晋时期,几层高的楼船受到诸侯吹捧。纵使有缺陷,却能搭载两三千士卒。凭着战舰庞大的体型,在水战之中碾压不可战胜。 直到北宋时期造船业达到一个阶段巅峰。 这种楼船已经不再生产,但淘汰下来的,从五代十国到现在百多年,依旧能在湖泊处看见身影。如梁山泊,花钱购买了两艘这种老旧楼船。 北宋造船业发达,那是因水密仓、指南针、平衡舵等先进技术的相继运用。各造船厂船只多样化,为宋朝航海贸易,内陆漕运奠定了基础。 大宋境内大小船厂不计其数。 但榫卯技术还没运用之前,能够建造运载量两千料以上大船的船厂数量有限,不超过三十家。绝大多数都分布在明州,泉州等东南沿海区域。而北方能够建造这种大船的船厂屈指可数。 沧州靠近北海,有不少造船厂。 但其中仅两处造船厂便可建造大船。不光是两千料,五千料以上,万料木兰舟也不在话下。其背后大东家便是柴进,柴家拥有几支海外贸易船队。 要问柴家为何会掌握先进的造船技术? ——那还得从前朝后周柴荣说起。 这位后周柴世宗雄才大略,为了水陆并进北伐辽国。极为重视水军,大肆鼓励国内造船行业,使得造船业空前发展,也有诸多恩惠遗留下。 柴家的江山虽然易主,但多有人念着柴家的好。千万不要小瞧柴家,过去了一百多年影响力依旧在。柴进的两个姐姐便是远嫁到了江南,其夫家也是某造船厂的东家,人脉关系难以估量。 所以要买大海船,找柴进那是找对人了。黄安最初也只是听说柴家有海外船队,小旋风柴进面子大,有人脉关系广,想着登门拜访来买船。经过把酒言欢,越了解,越惊叹柴家底蕴深厚。 海船,建造不易,价格高昂。 黄安要批量购买,也不能随意。拿着柴进的亲笔信,跟随柴家庄客来到造船厂巡视船坞见证海船的建造过程。并向船厂管事和老师傅们询问。了解造船用料讲究,步骤工序等具体情况。 具体是体会造船的不易,顺便确认柴家造船厂的实力。随后就是与造船厂主事人洽谈购买事宜。按市价一艘千料船在4500贯钱,两千料则是5500贯,至于三千六百料,五千料价格更高。 而柴进给了优惠,以船造价成本来卖。 而内陆河道深浅不一,最高容纳运载量两千料的船。所以超过这个极限容易搁浅,无法航行。 故而黄安暂时用不上超过两千料的大船。他拿出从梁山泊带来的三万两银子,一口气买了或预定下十艘运载量两千料的海船,20艘千料船。 光买船还不行,还要船员驾驶。 如千料船至少十五人,两千料二十人。 黄安此行来北方,有阮小七率领百来人,但这数量还不够,没办法,只能在沿海村坊招募人手。庆幸的是沿海人大多擅长水性,熟悉船只。花了两天时间,参军入伍和临时招募人员足够。 这些招人琐事由阮小七,吕方负责。 黄安也没有闲着,两天来,为了其他事宜奔波。 不得不说,柴家这个前朝皇族犹如百足虫死而不僵。柴家底蕴深厚,财宝无数,不动产如各处庄园,分布在各处的酒楼铺面,买卖多有涉猎。 柴进在酒宴上喝上头,豪言壮语,说柴家产业囊括,家财几何,在沧州怎样逍遥自在云云。柴福拉都拉不住,能说的不能说的全给抖落开。 黄安惊骇,经过私下派时迁,段景住率队接连证实不假。光是柴家明面上的田产超过百万亩,连同暗中挂在他人名下则数量更多。他有丹书铁券在,拥有不少特权。向朝廷纳税只是象征性。仅粮食,柴家通过佃户获得两三百万石。 马匹牲畜方面,柴进也没有吹嘘。 柴家商队每年都会从北方去赶回来大群牛羊马匹。虽然没有牧马场,但却有不少农庄用来饲养牲畜。如河北路大多州府半数以上的驮马,耕牛皆是来源于柴家,价格低廉,深受各地百姓赞誉。这也是他柴进名声如此响亮的原因之一。 柴家有粮食,有马匹牲畜。 一匹战马市价六十贯钱,一石粮食约值钱一贯。柴进给了便利相当打了八折,黄安求之不得。 此行一个字就是买,故而他大买特买。 要问钱从何来?毕竟黄家虽然有些家底,但在这种动辄数十万贯钱面前也吃不消。来时是从梁山泊出发带来不少金银,专门来购买船粮…… 中途又有抱犊山,饮马川两个山寨的金银支援,算上梁山,枯树山,是集合四大山头的财力。所以黄安花钱如流水,战马三千,粮食百万石。其他如药材,毛皮,布匹,棉花等物资堆积。 连同牛羊牲畜也有几千头,险些把柴家庄园买空。好在是分批次进行,没有让柴家陷入尴尬。至于买这么多牛羊马匹,全是为了训练精兵。 而一口气买下百万的粮食,黄安目的只有囤粮。没错,就是囤粮。北宋在这个时间段京东路常年水患,几年后江南旱灾,粮食价格一路上扬。从一贯钱一石,到四贯钱甚至五六贯钱一石。随着战乱粮食金贵无比,只有金银换到些许。 而黄安知道这个事情,自然要未雨绸缪。力排众议,拿出半数以上的金银来批量购买粮食。另外他还带来不少古玩字画请柴进帮忙找买家。 目的只有一个,变现,来购粮,买马。 柴进也够意思,大开便利之门,对这种好事大包大揽。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走水路,皆大欢喜, 一车车粮食,一群群牲畜被驱赶上船…… 黄安此行目的彻底落实,心情愉悦,眉飞色舞。一有空就与柴进把酒言欢,说着光怪陆离之事。如遥远的非洲有黑鬼,大海的尽头有一块大陆,生活着白皮肤的海盗和无数的金银宝贝…… 东厢院,正厅里摆满一桌子家常菜,烫了几坛酒。是黄安与杨氏三姐妹联手下厨烹饪,请兄弟吃酒。吕方,焦挺,武松,马灵,乔道清,山士奇,阮小七等人齐聚,吃酒夹菜,说说笑笑。 阮小七负责船队的事,协助的乔道清,马灵不与他抢。这小子自然兴致勃勃地向黄安做汇报:“哥哥,两处船厂先后交付六艘新船,十艘旧船。八艘两千料船,主要装牛羊马匹,而千料船全装满了粮食,之后的十多艘船一个月内交付……” 船制造价成本高,船厂是接订单才动工建造。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太多的库存,六艘船已经不少。至于旧船多少经过修缮,价格也会偏低。 “好,做得好。”黄安听到粮食和牲畜上船并分开,统计清点,段景住又带人做了些防疫处理。驾驶船员招募好,而且柴家商船满载粮食随行。这使得他心情大好,连连夸赞众人做得好。 “来来,大家同饮一杯。” “快尝尝这些菜,味道如何?” “甚好!美味,嫂嫂真是好手艺,哥哥有福气。” “是啊,哥哥真有福气啊!” …… 屋内清脆的碰碗声响起,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这边黄安陪着众兄弟吃酒,大说大笑。 那边黑三郎宋江和他的兄弟意兴阑珊,唉声叹气。无他,两天来,住在柴家庄,每天好酒好肉好招待,也能在府上四处走动,也能见到柴进。 然而,宋江兄弟两人走到哪儿都感觉被人盯着,也觉得柴家那些庄客态度上很客气,眼神却很古怪,那是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令兄弟俩别扭。生怕出现意外被人针对,尽量在院子不外出。 “哎,这全是那姓黄的出现后造成的。”距离东厢院不远的院落,一处房间里,宋江,宋清喝着闷酒。宋清想到庄客那怪异的眼神恼怒异常。 第一一零回 柴进的回礼 铁扇子宋清刚来柴家庄那两天断然没有这种情况。是自从黄安出现搅局之后,便有了这种现象。心中想一想没想明白,放下杯子看向宋江:“哥哥,这位黄都监来者不善,你是如何得罪他?” 宋江脸拉得老长,也在为这两天的遭遇而不快。听到兄弟问话,仰天长叹:“哎,我却怎生知晓?思前想后,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呀!想我宋公明与人为善,从不与他人交恶。怎地招惹这种人物?以至前两日事发突然,闪得我好苦。” 宋江这话的确是不假,他又不知道黄安是先知先觉。当然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这黄都监,而被对方针对,偏偏总落到他手中。自己一向在人前和善,又是哪里做错了? 以至于现在人见人厌。 “杀妻犯”这个名声好说不好听哦! 柴府那些庄客的态度暧昧还则罢了! 可他觉得柴进如往常那般热情,可终究有了不同,仿佛彼此之间有了隔阂似的,难以交心。这一切的一切,全是那个黄安出现后所造成的。 定是此人在柴大官人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使得热情好客,待人赤诚的柴进对自己心生提防。再也不像以前书信中那般无话不说,无话不谈。这就让宋江一颗心沉到谷底,来此目的泡了汤。 没错,宋江来沧州投奔柴进也是有目的。就是想借助对方的人脉关系,来宣扬自己的名声,从而使得大宋各州人尽皆知有他宋江这号人物。本来聊得正欢,却被人搅局破坏了大好局面。 “黄安啊黄安……”宋江在心里咬牙切齿,念叨不停。可惜与他目前的处境和能力根本无可奈何。 且不说宋江心里记恨上了黄安。 再说东厢院内,众人齐聚,吃喝说笑,其乐融融。不是说着江湖趣事,就是集思广益规划未来。又或是黄安说着各种先进理念令人为之折服…… 一顿酒宴下来,吃饱喝足,各自散去。 也有了决定,是时候返程!明天便向柴进辞呈。 次日,一群亲兵训练半日后收拾行囊。 黄安夫妇则率领吕方,焦挺等众兄弟找到柴进请辞。这几天来,酒宴上黄安没少提及过此事。柴进对黄安等人欲离府不舍,却不感到意外。 而且他是出身名门贵族,最是讲礼。 又岂能让黄安空手而回?为此,他准备了回礼。 这的确是份厚礼! 不说不知道,柴进一说,众人吓一跳。 首先柴进把黄安一行人引领到柴府偌大的后院。吩咐庄客从马厩里牵出三十匹颜色各异的马来。相同之处便是这些马儿身躯雄壮,四肢粗大,性格暴躁,身上毛发无杂色,端的是宝马良驹。 在北方,上不得战场的马儿统称驽马。 强壮能够上战场的马匹称战马,有明确的等级划分。根据品相分为上中下三等,区别在于马的耐力和速度上,之上则是宝马,可日行千里。 而柴进让人牵出来的这群马儿随便挑出一匹来,丝毫不比段景住搞来的宝马差,反而更甚三分,有些甚至高出档次来。皆是日行千里的宝马。 柴进是个热心肠之人,把这些良驹的来历简单诉说:“贤弟,世人知我柴进喜欢纵马游猎,往来商队得了好马便会送到庄上。时间久了,府上好马成群。特挑选一些当作回礼赠送贤弟。” “哎,大官人,一匹好马稀少难遇,这如何使得?”黄安正愁段景住搞来的宝马少了不够送人,听到柴进的话大喜,当然客套话还要说几句。连连说着宝马价值连城,无功不受禄云云。 奈何柴进哪容黄安推脱?言谈之间有理有据:“贤弟,你是武官,手底下有诸多兄弟。这些好马在庄上埋没,送给你却有上战场建功立业之机。这是宝马的归宿,无需多说,你得收下。” 柴进态度坚决,执意要送。 黄安推脱不过,只得把这批宝马收下。 而且黄安回访时送了三种礼物,柴进也准备三份回礼。 第二样同样是马匹,两百匹上等骊马被人送到船上。这是柴进见黄安喜欢黑马,便根据他的喜好送礼。清一色的黑马,好让他组建亲兵队。并扬言保证,以后碰上好的黑马也会送到济州。 宝马都收下了,何况是这些上等战马? 对于柴进的厚礼黄安只能接受,并表示感谢。吕方,焦挺,武松等人也莫名感到高兴。认为柴进这个大官人的确够仗义豪爽,越发敬佩于他。 只是第三份回礼,让黄安甚至让众人瞠目结舌。 从后院回到柴府正厅喝茶闲聊。 “福伯。”柴进看了看老都管,吩咐一声。后者应声退下,过不多时,当老头再次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一数,十二个。 一个个抱着古琴或琵琶的妙龄女郎,个顶个的漂亮,身材一个比一个好,聚在一起,香风阵阵。这一下子,吕方,阮小七等人眼珠子瞪得老大。 “大官人,这是何意?”黄安也有点迷糊,问道。 柴进笑着说道:“哈哈哈,没别的意思。只是与贤弟投缘,你又是朝廷武官,是有身份之人。以后前途无量,来府上拜访的人甚多。宴请兄弟吃酒,招待重要宾客,又岂能无歌舞助兴?” “大官人,我已经……”黄安听明白了,想要拒绝。眼角余光看见杨氏三姐妹俏脸也有点阴沉下来。 柴进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笑着摆手:“贤弟,不要推辞。这些是我府上从小培养的歌姬舞女,姿色尚可,又是完璧之身。她们从此跟随于你。平时听听小曲,宴请宾客伴舞唱曲,这样,你的身份才凸显出来,都监相公如何没有牌面?” 这番话一出口,顿时让众人有些错愕。 黄安脸色变了又变,双眼不禁眯起来。 他知道在古代送美人的事情时常发生,也认为只是对女性的不尊重。可真让自己碰上又有点怪异。看着一群千娇百媚的美人很想顺势笑纳。 可想到自己已经有三位夫人,成婚在即。而且这些女人柴府从小培养,对柴家自然有归属感,忠心耿耿。说不得,这些人送给自己另有目的。 老子可不想吃什么菜,穿什么裤衩被人偷窥了去。 黄安想到这些深层次的原因,打定主意不接纳。看看杨家姐妹的脸色,冲她们笑了笑,连连摇头拒绝:“老哥,不可不可,我又岂能夺人之爱……”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柴进不礼貌地打断:“贤弟放心,这些舞女虽然是我柴家培养,但跟你离去之后,与柴家并无瓜葛,这点你大可放心。” 柴进知道黄安是个重情义的人,疼爱自己的婆娘。转头看向杨氏三姐妹,起身作揖行了一礼:“弟妹,以后贤弟官会越做越大,黄家也会成为豪门大户,没些舞女撑门面岂不被人笑话?内府各类琐事也需人手帮衬,弟妹可不要拒绝。” “那多谢大官人馈赠。”杨氏三姐妹听到柴进话说到这份上,不好拒绝。三女对视一眼,纷纷起身还礼,便代替黄安,把柴进送给舞女收下来。 “这这……哎……”黄安想制止三女却已经为时已晚。最后看了看一群舞女,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转念一想,古代通讯落后,不怕被泄露秘密。 “哈哈哈,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见到黄安没有推脱,柴进大喜,指着黄安,转头看向歌姬们:“这位兵马都监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以后便是你们的主家,好生服侍,不可怠慢。” “是,我等遵命!”歌姬们纷纷行礼,姿态优雅,莺莺燕燕。杨氏三姐妹见了不动声色的蹙眉。 “贤弟,诸位兄弟,柴某为你们准备了践行宴。”柴进拉着黄安,又看向吕方,武松等人招呼。一行人跟随这位大官人来到宴厅,入席吃酒。 好一顿丰盛的酒宴,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与热情的柴大官人谈天说地,一直夜深才散…… 第一一一回 临别告诫 “贤弟,此番一别,不知何时相见?” “老哥放心,以后买卖做开,你我相逢机会多。” “那一言为定,兄弟可不要欺骗为兄。” “那是自然,乘船几天,公务不繁忙,便会来拜访。” …… 九月上旬,这天,天刚放亮,黄安便率队收拾妥当,持枪拽马,从后院离开柴家庄准备起程。柴进知道黄安要走,难得起了个早来相送。与黄安把臂不放,说着临别之言,满脸真情流露。 黄安也是大为不舍,与这位大官人唏嘘,保证连连。唤来吕方,焦挺,武松等人与柴进作别。一行人牵着马匹离了庄园,久久不曾跨上马…… 身后,众柴家庄客牵马紧随。 令人唏嘘的是黑三郎宋江和兄弟宋清也混在人群之中,似乎是在套近乎送别。实则是想亲自来确认一番,黄安是否真的率队离开柴家庄南下。 前面众人诉说离别,后方大伙簇拥着缓步前行。 行了三五里路,朝阳东升,天色大亮。 “好了,大官人,不用送了,千里搭长棚终有一别。”黄安再次止步看向柴进,抱拳与之作别:“深秋时节,清晨风微寒,老哥早些返回。” “贤弟,一路珍重啊!”柴进止步,双手抱拳还礼。 黄安“嗯”了一声,没再多言,从亲兵手上接过缰绳翻身上了小黑。小黑,就是段景住孝敬的马王踏雪乌骓,被黄安降服之后随便取的名字。 吕方,武松等人纷纷与柴进作别上马。 就在众人要离去的时候,黄安骑着马高人一头,也看得远。目光自然而然向人群扫视,好死不死,一眼就看到跟在后面的宋江,宋清俩兄弟,心说这俩货怎么也来了,好心给自己送行? 黄安纳闷着,陡然想明白,眼珠子一转,抡马鞭冲后面挥舞:“嘿,那谁?押司,宋押司。郓城县及时雨宋江宋公明,来,请上前来说话。” 一直吊在队伍后面的宋江见到黄安上马,心中窃喜。不料对方看过来,恰好与之对视。心中暗道不好,本想混入人群躲避却已经为时已晚。 黄安在马上挥手,高声叫嚷。 声音还不小,这一下众人都听见了,纷纷转过身投来视线。顿时宋江被人注视成为最靓的仔。 “都监相公,不知唤属下何事?”宋江暗自叫苦不迭,却不敢表露分毫。露出一个笑脸,甚为亲热。嘴上这么问,已经拉着兄弟宋清上得前来。 黄安目光深邃,笑呵呵地看着宋江,把话挑明:“公明啊!你且放心。本官已经答应大官人,说放过你,绝不会搞小动作。我是真的要返回济州。不会假意告辞离去却在半路设伏抓你。” “不不不,相公误会了,小可是特意来相送。”宋江脸色稍变,却做出您误会的神情,连连摆手,言辞恳切:“多蒙相公恩德,感激不尽。” “是啊是啊,公明也曾向我询问,也说过要来送行。”柴进怕两人又生出误会,忙笑着打圆场,替宋江说好话:“公明也多曾说要谢过黄相公。” “原来是这样。”黄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居高临下看着宋江,沉默片刻后,才拿捏腔调告诫:“宋公明,相遇就是有缘,即将离去,我有言相劝。” “请相公说来。”宋江忙说,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黄安看了看身边众兄弟,又看看柴进及庄客,大声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就拿我黄安来说吧,不远来拜访柴大官人,一是来回访感谢他看得起,二来也是有事相求。承蒙他的照顾,才达成所愿,满载而归。” “哈哈哈,贤弟说这话做甚?举手之劳。”柴进听到黄安说得这般直白,越发觉得他光明磊落,恩怨分明,不禁爽朗大笑,连连摆手说着小事。 “兄弟这是实话实说。”黄安也笑了笑,又盯着宋江:“你宋公明犯了事不好好躲着,一路逃亡,来到北方投奔柴家庄,怕也是另有目的吧?” “这…我只是认为这回不来拜访,以后将再无机会。”宋江脸色巨变却很快恢复如常,也没人看见。在抬起头时坦坦荡荡,直视黄安说道。可身边的兄弟宋清脸色阴晴不定却间接暴露。即便察觉到不对忙低下头,也被柴进等人看见。 “是这样,那最好不过了。”黄安脸上笑容有些玩味:“柴大官人有情有谊,你可不能连累于他。” “那是当然。”宋江掷地有声地说道。 黄安冷冷地看着宋江:“或许宋押司心中有疑惑。那我便告诉你,人家小旋风柴进家财万贯,又是前朝皇室后裔,结交天下好汉理所应当。可你宋江区区一介小吏,文不成,武不就,靠着心机城府,却搞得偌大的名声,山东及时雨,郓城呼保义,堪比大官人,看来所图非小。” “相公,小人只是想结交些好汉……”宋江被人当面这般说脸颊滚烫,却是抱拳梗着脖子说道。 “你不用跟我解释!本官只是想说,有多大的锅下多少米,凡事量力而行,希望你好自为之。”黄安摆手打断宋江,撂下一句便不再理会。 他扫了一眼铁扇子宋清,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押司,你倒是有个好弟弟,敢于为兄长扛事。” “相公所言何意?”宋清心头惊骇,却装作听不懂。 “彼此心中知。”黄安没有多说,转头看向柴进,一抱拳与他作别。随后率队头也不回地走了。 秋风阵阵,卷起片片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翻飞。随着得得的马蹄声,数十匹马如阵风般远去。 “公明贤弟,黄都监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你无需担心。”柴进目送着黄安等人走远,安慰宋江。 “这个我知道,只是宋某狼狈来投,令大官人见笑了。”宋江收回阴冷的目光,又变得笑容满面。见柴进满脸关切的安慰,摇头露出苦涩地笑。 “公明说的哪里话?走,回庄上吃酒。”柴进哈哈一笑,热情拉着宋江,上了马,众人回转庄上。 再说黄安率队快马加鞭,小半个时辰,抵达运河畔。从造船厂交付的船只已经在等待,与停泊的兵船会合,护送货物归来的喽啰也早已登船。 阮小七意气风发,带着人领航船队。 黄安一行人赶来,被迎上旗舰安顿妥当。随着呜呜低沉的号角声,一艘艘大船起锚,扬帆南下。柴家商队分成多队,吊在后面,浩浩荡荡。 兵船甲板上,武松安顿好后,四处打量这种大船,见到黄安夫妇时,赶忙凑过来提醒:“哥哥,那宋江城府极深,明明记恨于你,却故作笑脸,乃是伪君子,眼下无能为力,将来必成祸患。” “就是,相公,不如小弟带人留下,找机会把他弄死。”吕方,山士奇等人这时候也从后面追来。恰恰好听到武松的话,拍着胸脯毛遂自荐。 黄安见到众人义愤填膺,不禁笑着摆手:“哈哈哈,小小宋江何足道哉?弹指之间便可杀灭他。再说了,有他四处蹦达作乱,我才方便行事。” “哎,哥哥,这又怎么说?”阮小七在驾驶室探出头来。 黄安见到众人神色疑惑,便说起当官的利弊来:“这个有着官府身份,吃皇粮,拥有诸多便利,却也被约束。不入流时还看不出来,有了品级,譬如我没有事又没有府衙批准,难以擅离职守……” 没错,以前黄安的确是想立刻杀灭宋江,免得他四处搞事情,又搞到水泊梁山头上,破坏他的计划。可自从有了借口去郓城县以权谋私的时候,他便改变了这个想法,留着宋江,说不定用处更大。只要他出现在哪,立刻申请去捉拿。 这样不仅顺理成章的外出办事,还能有更多的时间在外游历,结识江湖好汉拉拢或收服为己用。虽说宋江韧性强是个定时炸弹,但只要自己不断变强,壮大势力,这撮鸟翻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说,早早弄死宋江,说不定还有王江李江出现。而把宋三郎留下来,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第一一二回 铁面孔目裴宣 “走快点,磨磨蹭蹭的几时到沙门岛?” “裴孔目,你这走一脚歇两步,着实令我等为难。” “就是,你这家伙一路上尽知道偷懒。” “不是拉屎就是撒尿,这里痛那里疼,一天天事多。” 河北路德州境内,坑坑洼洼的官道上。一个戴着盘头铁叶枷的犯人被两个头戴大帽,身穿青,拎着水火无情棍的公差押送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这个临行前挨板子有棒伤的犯人身上挂着几个包裹,走得慢却被两个空着手的解差喝斥催促。还不时露出桀桀怪笑调侃,满脸的小人得志。 这犯人穿着罪衣罪裙,衣衫单薄,深秋的风儿一吹直哆嗦。身上散发一股怪味,衣物破损,后背处有大块血痂,一些颜色鲜艳,显然新留下不久。即便这般还被强行背着包裹,挪步前行。 这可怜的犯人名叫裴宣,是京兆府人氏,本是出身吏官。曾任本府六案孔目,因刚正不阿,办事公允,人称铁面孔目。他不但刀笔精通,而且善使双剑,智勇足备。却被本府贪官陷害,刺配沙门岛。眼下正被两人押送奔赴登州途中。 因为裴宣为人正直,从不搞歪门邪道,执法严格。一些作奸犯科者被处置,也得罪了不少同僚,如包括两个押送之人,借此机会来刁难报复。 这一路走来,裴宣可老遭罪了。这两个同僚非但不念旧情,反而变本加厉,非打即骂,想方设法害他。如吃饭不给吃饱,睡觉不让睡好,如厕方便时也不解开枷锁,讥讽挖苦,动辄打骂…… 令裴宣一路吃够了苦头,有苦难言,无可奈何。性格刚正的他不反抗,不低头,默默承受着。 “裴孔目,快点走。再不走休怪我等棒下无情。谁让你得罪知府相公,说了一路要好好照顾你。” “就是,这是什么世道?不做点坏事,哪有好日子过?别人沆瀣一气,就你刚正不阿,为人正直?府库钱粮少了你要管,吃空饷,克扣军饷你硬要掺和。行为何其愚蠢?成为他人眼中钉肉中刺,上面相公屡次提醒你不听,岂能善了?” “不要怪兄弟不讲人情,实在是你这个孔目太过死板。在大事上你抗议底下的兄弟为你喝彩,你却不知变通,屁大的事要过问,府衙里那些当差的谁没被你找过麻烦?十之八九对你有意见。” “姓裴的,说话,你倒是说话呀!一路上哑巴啦?” “你这种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服个软又怎地?说声两位哥哥我错了,这路上不少受罪么?” “不吭声,那就走快点,别磨磨蹭蹭,拽着他走。” 裴宣的沉默以对,任凭左右两人怎么说也不开口。只顾慢慢地前行,对押送的两人视若不见。令两个喋喋不休的差人见了恼羞成怒。沿途骂骂咧咧,指着裴宣嘴里没好话,不时动手动脚。 越说越气,两个三十来岁,身强力壮的大汉伸手拖拽着裴宣加快步伐。可怜的裴宣带着枷锁重心不稳,速度快了踉踉跄跄,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脚一歪人没站稳,一个侧翻栽倒。 这一下摔得不轻,半天都没爬起来。 “哈哈哈……快起来,你这厮还偷懒?快起来赶路。”两个差人见裴宣摔倒在地,挣扎着起身半天又倒下,非但不去帮忙,反而看笑话般大笑。直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走上前用脚踹。 “哼,两位要杀就早些动手,何必这般羞辱裴某?”裴宣艰难的挪动坐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两个解差。嗓音沙哑干涩,终于说出第一句话来。 两个解差愣了愣,随即仰天大笑起来,笑过了才说:“杀你?不不不,我等又岂能做这种事?相公临行前交代,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到沙门岛。” “就是,让你上岛上服刑,尝尝那里是何种滋味?谁叫你屡次坏了相公的好事,只能说你命苦……” “哎,世道浑浊,尽是些蝇营狗苟之辈。”裴宣听着两人的话心里发苦,抿了抿发白干裂的嘴唇,心里无声地叹气,双眼无神俨然生出死志。与其上了沙门岛被折磨致死,不如与两人拼了。 两个解差不知道裴宣的想法,上去一顿拳脚相加。 “起来,你还要坐到几时?” “起来,快起来,早点到沙门岛。” 两个解差骂骂咧咧,动作粗鲁地揪住裴宣拖拽,没少摸头拍脑,调侃挖苦,以报当年被罚之仇。也就在三人拉拉扯扯之间,迎面来了大队官兵。 他们个个穿着铆钉皮甲,手持长枪大刀,骑着高头大马,队伍之中有数十辆马车紧随。走在最前是一群军官打扮,捧着旗帜,杀气腾腾。 最前面的军官双目泛红,不是火眼狻猊邓飞又能是谁?身边汉子白胖高大,却是那玉幡竿孟康。 没错,这就是饮马川的队伍。 几天前,邓飞,孟康,杨林三人率领队伍水陆并进先行。其中过了沧州地界时,杨林并未随大部队而行,而是领着一队人离队往西。拿着孟康的信物和亲笔书信,前往真定府接孟康家小。 这是在饮马川时,黄安听说孟康有家眷下的命令。这令这条白胖汉子听了热泪盈眶,当场拜谢。也暗自发誓要效忠黄相公做出一番事业来。 少了杨林,邓飞,孟康率领队伍前行。 队伍中有黄安留下的十多个亲兵,全部成为临时教官。把数百人的喽啰队伍分成都队培训。一路行军训练骑兵冲锋阵,步兵方阵排列等等。有时候中途停下来埋锅造饭,还要学习辨认野菜…… 数百喽啰扮作官兵,一路横冲直撞,无人阻拦盘查。邓飞,孟康率领山寨精锐喽啰边训练边南下至此,走在德州境内的官道上发现前方有事。 两个衙役打扮的差人殴打折磨犯人。 “他娘的,走到哪都能碰上这种糟心事,过去瞧瞧。”邓飞拍拍身上的甲胄,一阵骂骂咧咧。 “这些爪牙最是可恨,那犯人要是有本事把他救下。”孟康也是厌恶官府,非常赞同邓飞的话。 两个山寨当家率队靠过去。 数百骑兵马蹄声得得,眨眼之间便至。 两个解差忙着殴打拖拽裴宣,听到动静抬头看来。见是大队官兵松了口气,可仔细打量发现这些人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 “哎,你们两个撮鸟哪里人?”到了近前,邓飞指着两个解差喝斥。身后,众多骑兵围拢上来。 两个解差听到对方话语不善有些恼怒,可看到对方人多势众又不敢发作,只能一抱拳,陪笑道。 “这位军爷,我等是从京兆府来的。” “京兆府?那你俩何故殴打犯人,乱用私刑?”“ “这个……这个犯人无礼至极,平时骄横跋扈,专门欺压同僚,百姓。仗着是个孔目,恶了知府相公。”面对邓飞咄咄逼人的问话,两个解差有些语塞。转过头来指着披头散发的裴宣乱说。 这个时候裴宣没有沉默,而是看着官兵冷冷地说道:“我没有,全是被这群贪官污吏陷害,发配到沙门岛。一路上被这两个狗东西变着法折磨。你们这些大头兵要是有种给我个痛快如何?” “哟呵,这其中大有故事?”邓飞听到那个犯人的话怪叫一声,也不废话,看着两个解差向身后摆手:“这两个撮鸟乱用私刑,先抓起来再说。” “是!”骑兵应声拍马便围了上来。 “呔,你们要做甚?我等是京兆府公人,你们敢动手?”两个解差见势不妙,色厉内荏的吼叫。可是根本就没有用,大队官兵刀枪并举涌来。 “尔等要做什么?你们这是造反……” “造反?哈哈哈,你们说是就是呗!” “京兆府?算个鸟,老子打的就是京兆府公人……” “兄弟们,把这俩人的衣服扒了用鞭子。” ……在两个解差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中,在众多痞子官兵的笑声中,这两个押送公人被人群淹没按倒在地,让边上的犯人裴宣看着目瞪口呆。 而邓飞,孟康下令,又有一队人上前,用钥匙打开裴宣佩戴的枷锁,不由分说地把他架到马车之上。这队官兵速度不停,如潮水般涌过去。 原本走在官道上的两个公差和一个犯人不见了踪影。连根毛都没留下,仿佛从来就没来过似的。 第一一三回 路遇不平事 裴宣苦尽甘来,被扮作官兵的强人救下。 原本轨迹之中,裴宣便是被邓飞、孟康所救。因年纪最长,推为饮马川大寨主,一同打家劫舍。后来上了梁山,掌管军政司,负责赏功罚罪。 而倒霉的裴宣在发配沙门岛的途中,竟意外碰上邓飞,孟康率队南下,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动手救人。不得不说,事情凑巧,冥冥中自有注定。 邓飞,孟康都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开干的热血男儿。裴宣也是一个刚正不阿,痛恨贪官污吏之辈。这三人一相遇,多有共同话题,竟是意气相投。裴宣最为年长,仍然被邓飞孟康称为哥哥。 不说这边裴宣,邓飞,孟康饮马川三杰齐聚。 却说黄安率队乘船走水路南下。 买来的大船十多艘,加上柴家商队,共计三四十艘船。分成多队行进,船队浩荡,乘风破浪。 兵船开道,沿途无盘查,畅通无阻。 行驶了三天后,船队从运河转入黄河,进入德州境内。与邓飞,孟康类似,走水路也碰上事儿。 黄河,是位于中国北方地区的大河,属世界长河之一,为中国第二长河。黄河发源于青藏高原巴颜喀拉山北麓的约古宗列盆地,最终流入渤海,也就是宋时北海。黄河全长5464公里。途经九个省份六十多个市区,被誉为华夏母亲河。 河流横贯东西,南来北往的商队都要跨过黄河。这也使得很多州府在水流平缓之地设立官渡。调派官船负责摆渡,为往来商队提供便利。同时也设立水路关卡,方便向这些商队征收商税。 北宋时期商人受到打压,商税非常沉重。如在北宋皇祐治平年间(公元1049到1054年)商税的比重大约在40%左右,而到了北宋末年,贪官污吏横行,商税已经上升到了56%以上。有时候甚至更高,不乏人财两空,家破人亡。 总体而言,可以认为商税在北宋时期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并且对国家的财政收入做出了重要贡献。有得必有失,却苦了南来北往的商人。 那些有背景有关系的大型商队,譬如柴进麾下商队缴纳的税收寥寥。黄安庇护的官商,拿着官府的公文印信,给管事塞一些好处也能通过。一些在当地如扈家庄商队,上下打点并不难。 可对那些没背景的普通人来说,犹如一座大山压得中小商贩喘不过气来。为了不被官府层层剥削。从而铤而走险,不走官渡,改成私人渡船渡河。尽管冒一定的风险,却令人们甘愿为之。 “苛政猛于虎也!商业税过重,令人不顾一切。”浩荡船队从沧州南下,途中遇到过不少类似事件。甚至在湍急的水流中,不少船儿遇险。黄安恰好率领船队路过,没少伸出援手相助。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感慨底层人不容易。 为了赚点钱,不辞劳苦,冒着风险,却被人剥削。这些真实的社会就是弱肉强食,你拳头大就能获得更多,这就像雄兵十万,割据一方称王称霸。若是雄兵数十万,便有资格逐鹿中原。 船队进入德州境内没多久,又碰上一处私人渡口。这回规模还不小,往来漕船至少二十余艘。不断把从南方来的商队人员和货物送到北岸。 这些人看到规模浩大的船队驶来,最初有些惊慌骚乱。不过见到对方并没有来过问,继续横渡。 黄安可不会管这些小事,本来想如往常那般班率队横穿而过,继续南下。可世事无常,突遭意外。 明显是从南方来的商人数不少,携带的货物越多。来回几次渡到北岸,人员套着车辆,拥挤不堪。人喊马嘶,铜锣敲响,黄河北岸一片嘈杂。 也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从河畔一处山丘后面转出一大票人马来。这些人大概三百多个,长短不一,穿着各异,拖枪拽棒。在一条黑脸大汉的率领下,向河畔扑来。 这赫然是附近山头的一伙强人。 “呔,黑蛇山好汉全伙在此。” “杀,孩儿们,给我杀啊!” “弟兄们,冲啊,把他们团团包围。” 在嘈杂的喊杀声中,这群强人乱糟糟,一窝蜂的杀来。令刚刚度过黄河的商队人员骚乱起来。再想裹挟之货物上船,船只不够,也已经来不及。 当然,商队没少走南闯北,其中有不少经验丰富之人。立刻扯开嗓子大声呼喊,组织周边人手。 “不要慌,不要乱,我们人数也不少。” “快快,驱赶马车形成防御圈,杀退这伙强人。” 随着分属不同的商队相互靠拢,想要结成防御圈。可是这伙强人来得太快,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在领头人的大声吼叫声中,队伍汹涌杀来。商队不甘心被抢,自然是抽刀持枪上去厮杀。 强人靠劫掠为生,经验比较丰富。 商队联合起来人数不少,又被逼急了,丝毫不逊色。 黄河北岸喊杀声震天,两拨人绞杀混战在一起。恰好途经的黄安一行人,见了不由瞠目结舌。真是世道不太平,走到哪儿都能碰上劫道的强人。 “小七,旗舰靠岸,准备帮忙。”黄安感慨一番后便立刻下令,他好歹也是朝廷武官,不碰上还则罢了,既然碰上这种劫掠事件,那要管上一管。 几艘大船徐徐向岸边靠拢。 “哥哥快看,商队中有个人非常厉害。”这时,驾驶室里面的阮小七突然探出头来,指着岸边,大声叫嚷。黄安“哦”了一声,当即三步并作两步窜上高台,顺着小伙子指着的方向望去。 果然就见北岸两拨人绞杀。 商队依托满载货物的车辆处在守势,抵御涌来的强人。只是防御圈还有段缺口,按理来说强人会从此处作为突破口,然后涌入其中,趁机劫掠。 最初的确是这样,非常惊险。 可却有一条大汉挺身而出,抡动棍棒勇猛无比。不仅带着一帮人把贼人赶了出去,堵住缺口,还有带人杀出去的架势,令这伙强人吃了大亏。商队其他人大受鼓舞,士气大振,拼命厮杀。 按照这个趋势,即便没有外人相助,强人也够呛。 “此人的确够勇猛,数十人近身不得,天底下好汉不少。”黄安眺望看得清楚,不禁啧啧感慨。跳下高台,吩咐焦挺牵来马匹,准备亲自驰援。又催促船员加快靠岸速度,准备施以援手。 过不多时,兵船连带着几艘船找了个平坦地徐徐靠岸,放下跳板。黄安领着百多骑飞跃下船,向双方厮杀地冲去。人人发出嗷嗷的怪叫声。 “杀,杀,济州兵马都监黄安在此。” “贼人纳命来!商队莫要惊慌,济州官兵来也!” 伴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在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百多骑兵裹挟滚滚烟尘,如狂风般加入战场。 本来这伙强人来势汹汹却奈何不了商队。而商队大多人未经历过,也不敢杀出防御圈与贼人厮杀。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陷入僵局。 而黄安率队杀来,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那伙强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骑兵队潮水般涌来,斜斜撞入人群,沿途喽啰被撞飞老远。接着随着骑兵冲锋,队形被硬生生分割成两半。 “快,挡住他们!”那个领头的匪首骑着一匹劣马,看到大队骑兵杀来。大声怒吼试图阻拦住,却没有起到丝毫效果,反而鹤立鸡群暴露自身。 “找死。”黄安看到对方骑着马指挥,立刻率队杀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黄安又见这些贼人衣着寒酸,知道上山之前是百姓,没有大开杀戒,而是边率队冲锋,边大声喝啤酒喝斥“投降不杀”,身后众人有样学样。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整齐划一的呼喊声响起,自有一股气势。骑兵本就不是步兵能够抵挡的,不少喽啰心中畏惧,哪里敢上前抵挡?眼睁睁地看着大队骑兵左冲右突,横冲直撞。最后更是看到令他们震惊的一幕。处在后方指挥手下的贼头被人一枪戳死。 第一一四回 拼命三郎石秀 那贼头的确是见官兵杀来拨马欲逃窜,却被人追上。正是骑乘踏雪乌骓的黄安,仗着马快如飞,抢在吕方,山士奇等将之前率先追上匪首。一声“哪里走”,霸王枪闪电般戳穿敌酋胸膛。 “贼头已死,尔等不投降,更待何时?” 黄安挑着黑脸大的尸体策马跑动,吼声炸响战场。紧随在身边的焦挺等亲兵纷纷有样学样大吼。很快就让厮杀的双方为之震住,循声看来。 当看到匪首被人戳死用枪挑着时。 “弟兄们,强人头子毙命,杀。”商队人员听清楚后,士气高涨,接连有人越过车辆与敌人厮杀。 “头领死了!?”反观本就慌乱的喽啰,一下子溃败四散而逃。有些人则是被官兵围住丢掉武器。 “追,尽可能多抓俘虏,送到济州开荒。”黄安见状没有再率队冲杀,而是吩咐下去以围困劝降为主,有了劳动力,他就可以私下组织开荒沃田,利用官府的身份,使得自己的田产增多。 退一步来讲,水泊梁山大兴土木也需要人手。所以这些所谓的强人山贼,发挥劳动力更为重要。 吕方,武松,马灵,山士奇等人带队分头行事。一面率领骑兵分散追击,一面制止商队乱造杀戮。反正官兵与商队联合合起来,贼人大败。 黄河北岸的这场厮杀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快。三百多贼人逃跑的仅有数十,剩下的非死即被抓。贼人,商队各有人死伤,货物倒没被波及。 黄安带人施以援手,确保商队损失不大。几支商队东家或是管事纷纷聚集,凑出一份厚礼来拜见黄安,来谢过官兵,也是试图买通对方不追查。毕竟在这些商人眼中,官兵与土匪等同。 看穿着打扮,各商队来自南方,凑出来的礼物有金银,有极品的茶叶,锦缎彩绸等,价值不低。 黄安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放在心上,与几支商队管事寒暄几句。便大义凛然地表明态度:“诸位,本官乃是朝廷武官,看到贼人劫掠焉能不管?黄某人之名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并非那种贪财之人。你们赚点钱奔波在外,还要冒着丢小命的风险。你们感谢我收下,礼物拿回去吧!” 不管这些商队管事神情变化,有何想法。黄安懒得多加理会,与乔道清说了几句把此事交给道长处理,随后便找到的战场上那个勇猛的汉子。 这是一个青年,大概二十五六年纪,双目炯炯有神,两条剑眉凌厉。鼻梁高挺,五官端正,相貌清秀俊朗。衣着朴素,脚穿布鞋,头戴麻褐色方巾,拎着一条茶杯粗的哨棍,尽显干练。强人溃败后没有追击,而是守住货物,又帮忙抢救伤员。不管是商队伤员还是山贼全都相助。 黄安看到对方帮忙抬人抱人,累得满头大汗,暗自称赞这是条热心肠的汉子,不禁高看三分。 “小人见过相公,多谢相公救命之恩。”那衣着朴素的汉子被铁甲官兵唤来,见到黄安有点拘谨。却赶忙丢掉哨棍,唱了个肥喏,拜倒行大礼。 “哈哈哈,兄弟,不必多礼,快快起来。”黄安快步上前,把汉子搀扶起来,上下打量对方称赞:“兄弟,之前我看到你在战场上勇猛非凡,一条棍子大开大合,数十人近身不得,武艺高强。丝毫不比我军中将领逊色,当真是条好汉。” 换做是其他人,听到这份赞赞扬多半流露出傲然之色。而那青年却没有,只是笑了笑,谦虚地连连摆手:“相公谬赞了!小人只学得些肤浅功夫,全靠一股狠劲胡乱挥舞,算不得什么?” 黄安见青年谦虚有礼越发喜爱,豪爽地大笑:“兄弟可不能妄自菲薄,自古英雄不问出处。我嘛,便是济州都监黄安。我观兄弟相貌堂堂,武艺又好,想必不是个寻常之辈,敢问名号?” 青年觉得黄安态度和善,也不再拘谨,踌躇片刻后说道:“回禀相公,小人石秀,本是金陵人氏,从小喜欢惹事,打架玩命,被称为拼命三郎……” 甚么?拼命三郎石秀? 黄安听到对方的名字后心中震惊,脸上笑容都有些僵硬,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石秀,原籍为金陵建康府人氏,专好打抱不平,江湖人称“拼命三郎”。后随叔父到北地倒卖羊马,不巧叔父中途病死而生意亏本,便流落到蓟州,靠打柴为生。黄安不知道具体时间段,前段时间让吕方四处打探寻找,却一无所获。没想到,在返程途中竟然在此处与之相会。 (建康府,此地名北宋之后才设立,眼下应该是江宁府,当地也称金陵城。水浒原著中是建康府,以后书中出现这种称呼,就不要太较真) 黄安心中想着事,脸上却不动声色,打量石秀赞叹连连:“拼命三郎石秀,我也曾听闻过,乃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热心肠,又爱打抱不平,是我辈楷模。没想到再此处见到,真是有缘呐!” “是啊,的确是有缘与相公相会。”石秀笑着应声。听到别人这番夸赞自己有偌大名声也很高兴。只是下来冷静了,他脸上并未表露出来。 黄安又跟石秀攀谈了几句,知道对方是跟叔父做点小本买卖,又从北方贩卖牛羊到南方贩卖。以此过活,了解到这个情况后,他暗道埋没人才。 石秀,原本轨迹中首先在祝家庄成功地从钟离老人那里探明了盘陀路的机关,还帮助陷入迷宫的宋江突围。显示了超强的情报能力。石秀武艺高强,不逊色孙立却故意让其捉住,混入庄内做了内应立下大功,一举在梁山站稳脚跟。 后来卢俊义被困大名府即将杀头,石秀一人跳楼劫法场,救了卢俊义的性命。一手拖拽着卢俊义,单刀杀伤百八十人。却因不认识城中的道路,被梁中书所拿,与卢俊义一同被打入死牢。可从这一点上说明其武艺高强,战斗力惊人。更是原梁山这锅大杂烩中少有的几条好汉之一。 刚烈顽强,十分精细、秀外慧中! 十二个字,足以说明石秀的特点。加上有不俗的武力。可以说眼前这个青年是独当一面的人物。 黄安自然是心中欢喜,定要把他收为麾下为己用。拍拍石秀的肩膀,正准备说着拉拢的言语, 这时,从石秀身后传来咳嗽声。 “咳咳……三郎,是何人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相貌跟石秀有几分相似的老者边咳嗽边走来。满脸病容有些憔悴,看着石秀老脸上有些担忧。那表情好像是怕自家侄子得罪官兵而吃亏。 “叔父,您来得正好。这位是济州都监黄相公。”石秀朝黄安歉意一笑,随即跑到老者身边搀扶住了,边指着黄安小声介绍着边走了过来。 “老朽见过都监相公。”那老者来到近前,唱了个大喏,躬身行礼。随即看了看黄安身后众军汉,颤巍巍地地说:“三郎年纪轻轻,性子又倔。不懂事,若冲撞相公,有得罪之处还望相公见谅。” “哎呀,老人家,你不用担忧。”黄安连忙抱拳还礼,沉吟片刻后开门见山:“其实我此来是见三郎武艺高强,特意是来邀请他入我军中担任军官,做我的副将,不知老人家意下如何?” “哦?当真?”老者面露喜色。 “绝无虚言,就请您老定夺了。”黄安铿锵回应。反倒是那青年石秀呆了呆,显然没想到是这样。 “好,这是好事啊!”石姓老者大喜,声音有些激动。自家亲侄子入军中做个军官,吃着皇粮,有身份有地位。总好过做小本生意在外奔波。 “你这臭小子还楞着做甚?拜见大人呢?”老者看向石秀,这才如梦方醒回过神,拜谢黄安。 黄安伸双手把他搀扶住,见到老者气色不佳染病,想到石秀就是因为叔父中途病逝而做买卖亏本流落街头。又看了看几车货物,豪爽一摆手:“老人家,你身体抱恙,这个买卖以后再做。现在先到济州把病调养好,吃穿用度我承担。” “这…这如何使得?” “这算什么,石秀兄弟入我麾下,那咱们就是一家人。”黄安语气不容质疑,一副大包大揽。 不多时,货物和俘虏全部登上船。 石姓也被人用担架抬着上了船,一路感谢连连。兵船和几艘大船徐徐离开河岸,追上船队南下…… 第一一五回 前方各有各的路 自从多了个拼命三郎石秀,这条汉子马上步下精通,拳脚功夫了得,焦挺,武松最是兴奋不过。有时间,便拉着石秀在甲板上相互切磋武艺。 三条大汉捉对厮杀或混战一团。 彼此有输有赢,有胜有败,惹得围观不少人喝彩连连。这倒是让航行途中增添了些许乐趣。 不过好景不长,因为武松要离去。 对于这条打虎好汉,黄安是想留下来的。也曾与他多次长谈,想让他到军中任职。可对方颇为意动,但是思兄心切,最终婉拒,坚持要返乡。 船队又航行了一天,驶出德州地界,旗舰兵船靠岸停泊。没错,再往前不同路,武松收拾东西,背上包裹,提着哨棒,来找黄安等人告别。 “哥哥,嫂嫂,诸位兄弟,武松要回乡寻哥哥,便不能与之同行。今日就此别过,日后再会。” “兄弟,此去一别,还望珍重!”黄安带人送武松下船。他知道武松返乡途中遭遇,知道武大郎离开了清河县来到阳谷县,也知道潘金莲与西门庆,可有些事情不能明说,只能默默地安排。 所以武松执意要离去,黄安并没有过多挽留。不经历这些事,不经历挫折,如何才叫打虎英雄? 黄安拉着武松,语重心长地说:““二郎,我推断此番返乡途中,路途坎坷,你却注定名扬天下。对了,没了你这个兄弟帮衬,你哥哥武大定会被欺负,可能离开清河县,没找到人时便去阳谷县。我隐约听到过风声,到时你去看看。” “好,小弟记住了。”武松郑重点头。 黄安沉默片刻后,又说着没头没脑的话:“二郎啊,门当户对,男女才相配。常年到老婆要丑挫,娶到漂亮的女人并非是好事,红颜祸水。” “哥哥,这……”武松云山雾罩没听明白。哪怕几天来黄安没少找他提及此事,却仍然满头雾水。不明白这位兄长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是何意。 “兄弟,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事你亲自经历才会明白。”黄安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反而从杨莺手中接过一个包裹塞给武松。 “兄弟离别,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只能给你准备了一些酱牛肉,烤鱼当作干粮,留着路上享用。” “相公,这万万使不得。”武松结果包裹感觉到沉甸甸的分量,摸到里面有硬邦邦的物件便明白里面不只干粮,还有金银盘缠,忙摇摇头推脱。 黄安把包裹又推到武松怀里,板着脸轻斥道:“拿着吧!我又不缺这些黄白之物,你何必见外?况且这一别也不知道何时相见,无法及时照应。有些钱财傍身以备不时之需,日后用得着。找到你哥哥,置办宅子田产,让他享清福。” “是啊,叔叔,这是我们的心意,你收下便是。”杨莺也在旁边劝说,杨燕,杨娟也纷纷附和。连吕方,焦挺,山士奇等人先后帮腔规劝。 话说到这份上,武松也不好拒绝,只得默默收下。随即把沉甸甸的包裹背着,扑通拜倒在地:“哥哥,武松何德何能,让你如此看重厚待?我却不能侍奉左右,将来有机会,必舍命相报。” “好啦,好啦,男子汉大丈夫,少做这些女儿姿态。你我兄弟,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徒增笑料?”黄安伸双手把武松搀扶起来,语气严厉。 “是啊,二郎哥哥,你这就见外了不是?”阮小七凑上前来,责备地看着武松随后又舔着笑脸:“哥哥说了,要给兄弟说亲,这钱是给你娶媳妇。” 唰的一下,武松冷脸变得有点涨红。 “七郎,我看是你想媳妇了呗!”马灵在旁边打趣。 “这段时间,你这小子总向我和师兄打听没有合适姑娘。” “哎,七郎堂堂英雄,难过美人关。” “哈哈哈,小七,人小鬼大,却是急着讨老婆。”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取笑阮小七,小伙子闹成大红脸。这样一来,反倒冲淡了不少离别的伤感。借着这个空档,众人纷纷上前与武松作别。 “二郎,你的马儿兄弟会好生照料。”段景住拍胸保证。那是武松寻兄多有山路,不便带着青鬃马,索性留下来让段景住照料,故而有此一幕。 “诸位,保重。”武松又是一抱拳,随即转身离去,头也不回。他不敢回头,怕自己舍不得走。想到此加快步伐,越走越快,很快消失在林中。 过了良久,黄安才叹了一声“走吧”,率队上船。 兵船徐徐开动,追上前面的队伍。 “哥哥,你如何不留下二郎?”石秀好奇地问。他看得出来黄安非常喜欢武松,也感觉到武松不想走,若是加把劲强留,便不会有眼前这一遭。 黄安拍拍石秀的肩膀,指着岸边的岔路对众人说道:“你们看,前方的岔路口,代表通向不同的地方。人的一生经历也是如此,向前看,各有不同的道路。二郎要回乡寻找兄长武大,注定要走。再说了千里搭长棚,无不散之宴席。” 听到这番话的人不少,大多似懂非懂。 只有乔道清,马灵两位道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负手而立的黄安,越发觉得高深莫测。 船队南下,尽管沿着河道要绕路,路途要长一些,可日夜兼程,赶路又不费力,也不用浪费时间安营扎寨,投店落脚,整体比陆地要快不少。 唯一缺点是航行途中颇为枯燥。 对普通商旅是这样,可对黄安一行人并非如此。黄安如往常那般特训亲兵,连带着训练抱犊山,饮马川喽啰,来回跳跃几艘船,不亦乐乎。 除此之外,他教导准夫人杨氏三姐妹识文断字等,偶尔还要兼顾三姐妹率舞女歌姬抚琴奏乐。旗舰兵船上,时不时会响起悠扬的曲调旋律。风格迥异却动听,受到各州船上人员的喜爱赞扬。 唯独杨氏三姐妹不高兴甚至恼怒。 无他,黄安又唱又跳,能文能武,真是多才多艺。关键是人长得魁梧高大,相貌堂堂,颇为俊朗。惹得柴进送来的舞女歌姬对他有了心思。 纵使黄安自持有老婆的人,不沾花惹草。但约束不了那些身材惹火,又花枝招展的美人暗送秋波,有事没事找黄安请教,趁人不备给点暗示。反正其目的不纯,想要与他发生点故事啥的。 如那个叫小柔的姑娘,屁股又大又翘,好生养。走起路来一摇三晃,故意造作博得他人眼球。那个唤翠灵的丫头,年方十七岁,胸前波澜壮阔。还有那个春兰,那双狐媚眼,是个狐狸精…… 综上全是杨氏三姐妹的遐想。 杨莺,杨燕,杨娟三女没少私下议论,商讨应对良策。不为别的,只觉得这群歌姬舞女一来,自家男人黄安眼神飘忽,总是不经意间乱看。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令三姐妹忧愁。 黄安有时候听到三姐妹嘀嘀咕咕议论,不禁哑然失笑。他堂堂要办大事的人岂能因女色而沉沦?只是安慰三女没有多说,却时刻严于律己。 至于柴进送的歌姬舞女,也有了安排。 待回到济州后安置在俯上撑牌面,抚琴奏乐献舞。再找她们谈一谈,今后的归宿看中谁就找谁。这样,身边光棍兄弟也能找个婆娘,成家立业。 黄安不仅仅是这样想的,还是这样做的。找到阮小七板着脸说道:“兄弟,据说黄河鲤鱼肉质细嫩,味道鲜美,我要吃,今天要给我抓几条,顺便摸一摸王八,到时候我给你说门亲事。” “真的?哥哥不许骗人。”阮小七大喜。 “一口唾沫一颗钉,连你哥五郎也一起说门亲。”黄安揽住小伙子的肩膀,大包大揽,保证连连。 “诺,乔道长在这,你让他见证。” 恰好乔道清路过,被黄安拉过来,当作是见证人。又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道长笑呵呵点头。 阮小七见有担保人也不废话,三两下脱掉衣服只穿个大裤衩,又带上几个水性好的军汉跳入黄河。张三李四也带着一帮子人在船尾抛撒渔网。 黄河水流湍急,泥沙含量多水质浑浊。 可是生活在黄河中的鱼虾却不少,以黄河鲤鱼最为有名,黄河老鳖又大又肥美,煲汤最好不过。据说其功效滋补壮阳,是东京城老爷的最爱。 走水路,人轻松不说,还可抛网捕捞鱼虾改善伙食…… 第一一六回 梁山泊近况 黄安率队一行人速度虽然快,但终究追不上饮马川队伍。对方水陆并进抵达抵济州后的第三天,黄安才率队抵近水泊,却已是九月中旬初。 本来黄安还打算中途转道去趟大名府,结交那边的几条好汉,看看是否有机会把对方拉拢到麾下。可想了想,还是等到以后有机会再去不迟。 毕竟这一趟来投奔的好汉不少,抱犊山唐斌,文仲容,崔埜,饮马川邓飞,孟康,山士奇,乔道清,马灵,时迁,段景住,石秀十余人。还有两个山头喽啰和招募的人,需要安排妥当。不然涌入太多内部不稳,步子迈得太大扯淡。 所以,黄安才没有去大名府,而是直接南下回济州。 再说济州水乡,近来,水泊梁山算是热闹非凡。 先是河东路抱犊山全体数百喽啰来投奔。三位首领唐斌,文仲容,崔埜上了山寨拜见天王晁盖。来的不单单是人,山寨多年来积攒的财物,牛羊牲畜,粮食,关键是还有四百余匹好马。 一下子涌入梁山,使得山寨实力大涨。 一众头领喜不自禁,可刚给唐斌等人举办完接风宴。饮马川山寨也全体来投奔。除了人数上要少一些外,牛羊牲畜要更多,而且骑兵过了五百,好马六百余匹,不远千里来投上梁山聚义。 两个山头来入伙,那是大喜事。 来自北方的喜讯紧接着传回山,黄安拜访柴进达成了多项买卖。大海船购得,粮食,马匹买来。又是令梁山众多头领喜气洋洋,翘首以盼。 加上梁山这段时间大肆派人在外面活动,招揽从南方逃难来的百姓,鼓动受到压迫的民众上山投奔。才短短大半个月,梁山便多了近千人。 算上原来的,又有三个山寨合并。 目前梁山总人数即将突破5000大关。 这个速度远比晁盖,吴用所说年底达到快得多。除了老弱妇孺,以及留在铁匠铺等租房的特殊人才。能够拿起刀枪上战场的喽啰超过3000,水军,骑兵,步兵相继构建成,兵强马壮。 除了在军事力量上飞跃式发展。 在经济开发方面,闻焕章秉承着黄安规划好的路线实行。如加大水泊渔业开发,贩卖到周边州府。生长在浅滩的莲叶,莲藕,茭白等也被采集,梁山上野果林也有老幼采摘果子晒干或制作果脯,上了年纪的老人利用竹子边竹筐竹篮……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口号是大家伙都要动起来,共建家园。 尤其是那些接受军事训练的喽啰轮流参与大兴土木。按照规划,建设山寨的防御工事,加强防御。 众人齐心协力,有劲往一块使,梁山变化日新月异。 这才距离黄安入驻梁山泊多久,便有如此大的改变。无论是首领还是喽啰兵全都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特别是储备粮食增多,人人卯足了劲干。 梁山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晁盖,吴用走在拓宽的山道上,看着修建瞭望台和加强宛子城防御工事的火热场面。前者是笑逐颜开,频频点头示意,后者有些忧虑。 “保正,山寨变化你我所见,变强变好,可喜可贺。”吴用把晁盖拉到无人处,先是大发感慨。随后脸上笑容收敛,忧心忡忡地看着晁盖:“可是保正,短短时间先后有枯树山,抱犊山,饮马川三座山头并入,一下子涌入这么多可战之兵,使得山寨实力大增,可我甚是忧虑。” “加亮,你有话直接说来,在我面前不用藏着掖着。”晁盖听出吴用话里有话,双眉不禁皱起。 吴用叹了口气,说出忧虑:“哎,保正,三座山头开山立寨,大当家不是等闲之辈。手底下有不少骑兵,又全是黄相公招揽来的,可跟你我没多大关系。真要有决策性事件,难以指挥得动。” “嗨,我以为什么事呢!”晁盖听到这话,不在意地笑了:“这个你放心,经过几天来的相处,这三个山头首领都是好汉,没有一个有龌龊之色。想来,这也是黄相公招揽的原因,来了梁山便是自家兄弟,朝廷官兵来犯,当齐心协力。” “保正……”吴用脸上忧虑并没有消退,欲言又止。 “加亮,你有其他顾虑?”晁盖见吴用这般恍然。 吴用鬼头鬼脑地看看四周见没有人,这才低声说道:“保正,我在意的是三座山头合并,大当家与你地位相当,这三家又是黄相公招揽。前段时间,我等还跟黄相公敌对大战,会不会不相信我等,以后寻个机会,把你我丢到边缘处。” 晁盖闻言脸上笑容收敛,板着张脸,直勾勾地看向吴用。把这个乡村教授看得是浑身不自在。 “保正,你只顾看着我作甚?” “哎~”晁盖长叹一声,面色肃然地说道:“加亮,你这个想法很危险。你是个读书人呐,应该清楚,往往双方不信任,都是在怀疑中诞生。虽然与黄安相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这是条豪爽仗义,说一不二的汉子,说了让你我坐镇梁山泊,便不会出尔反尔,你可别往坏处想。” “保正,我只是担忧。”吴用脸色涨红。 “你那是多心。”晁盖拍拍好友的肩膀,铿锵说着:“黄相公结交招揽江湖草莽,哪一个不是讲义气之辈。这些天来对你我,从不曾怠慢半分。” “这倒也是。”吴用想了想,点头回应。 晁盖冲吴用笑了笑,眺望正训练的水军笃定地说:“这就对喽!再说了,黄相公真要是食言而肥,也没必要这般大张旗鼓,暗中让这些人上山即可。这般举寨来投奔,反而说明光明磊落。” “嗯,保正说得有道理。” “加亮,梁山才刚刚有起色,不要多心,要抱成团。” “好,一切全体保正哥哥的。” 攀谈之间,晁盖与吴用说说笑笑,可见关系之好。也就在两人边说边往回走时有喽啰来汇报。据巡逻队传回消息,从沧州返回的船队即将抵达。 晁盖,吴用得知匆匆回到聚义厅,召集众头领…… 没错,几天航行,船队转入水泊,直奔梁山来。应该是阮小七带人驾驶买来的海船回山寨。黄安领着杨氏姐妹,乔道清,山士奇等人随行。 当然,黄安夫妇乔装打扮,柴家商队及临时招募的水手分开,前往军港停泊。吕方,焦挺,石秀率队主持,并派人通知济州闻焕章,萧让等人接应。 其实主要是运输粮食,牛羊,药材等物。至于战马这种紧俏货,不引人注意,一股脑地送上梁山。 呜,呜,呜…… 低沉有力的号角声响起,十多艘千料大船组成的船队靠近水泊。驾驶渔船打渔的渔民见了惊叹,欢呼。初具规模的梁山水师中止训练迎上。 不多时,这些大船停泊在金沙滩港湾。 黄安站在甲板上,远远看到晁盖,吴用,公孙胜领着诸多头领,下山来迎,在码头处等待着。 “晁老哥,两位军师,诸位兄弟,又何须如此?” “哈哈哈,相公为山寨奔波在外,着实辛苦了。” 不等船停稳,黄安率队下船,向晁盖等人走了过去。而这些人也快步迎上来接住,双方寒暄。相识的打着招呼慰问,不认识的引荐一阵见礼。 这之中有一人让黄安有些意外。 那就是邓飞,孟康拉着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上前来行礼:“相公,这位是铁面孔目裴宣,与我们兄弟谈得来,不仅使得双剑,还是京兆府孔目,有本事,推为饮马川大寨主。” 黄安听到裴宣这个名字吃了一惊,当了解事情始末缘由后。虽然狐疑好像有点早,但却不禁感慨缘分使然,就这样,使得饮马川三杰齐聚。 “裴宣兄弟,官府多是贪官污吏。可在山寨却都是忠肝义胆的汉子,以后赏罚之事多劳兄弟费心。”黄安拉着裴宣好言安抚,给他委派任务。 “相公放心,有裴某在,山寨上下定当赏罚分明。”裴宣这几天自然也从邓飞孟康那里了解到黄安,他遭逢大难,对朝廷彻底失望,也对黄安此人的做法深表赞同。对方当面,当众委派任务,性格刚正倔强的他一字一顿,铿锵回应。 第一一七回 聚义厅议事 梁山泊,金沙滩。 码头处,彼此见过,相互认识。晁盖,吴用等人知道又有好汉上山,个个眉开眼笑,过来问候。 叙过礼罢,晁盖,吴用,唐斌等人簇拥着黄安上山。先是在聚义厅左厢房安顿,随后来到厅中落座。一个月不到,厅内布局比上次大有改观。 中间两张虎皮金交椅不变。 而左右两边座位数量增多,且泾渭分明。如中间两张金交椅,黄安坐在左边,晁盖坐在右边。 左手边首位是吴用,依次坐着公孙胜,朱贵,宋万,汤隆,白胜。右手边首位是林冲,依次坐着徐宁,刘唐,鲍旭,杜迁,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 山上人多了,事务多了后,宋万主动要求负责后勤。眼下这左右两分,颇有些文武两班的意思。 新上山的兄弟坐在一起,唐斌,文仲容,崔埜,邓飞,孟康,裴宣。山士奇,乔道清,马灵,时迁,段景住。聚义厅里,二十多人齐聚一堂。 黄安看着山寨气候初成,心中颇为满意。骤然起身,扫视众人目光在唐斌等人身上稍作停留,沉声道:“诸位,来到山寨聚义,黄某甚是喜悦。我等不是寻常山寨,而是要向正规化迈进的义军。正所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我身在官场,身份不宜暴露,行事有诸多不便。” 说到此处,黄安顿了顿,指着身边的晁盖和吴用,当众宣布:“日后我不在时,山寨事务全听天王晁盖调度,军师吴用协助,望诸位同心同德,齐心协力。军事上如官兵围剿时,诸将齐聚,商议良策。任何人不得阳奉阴违,不可怠慢……” 黄安之所以当众宣布,是帮助晁盖在山寨树立威望。不希望一下子有两座山头合并造成不好的影响。另外也是有所考量,不让原本山寨人员多心。晁盖还好,吴用这种人精适当肯定有必要。 而事实的确如此,吴用听到这番话后脸色如常,心里却松了口气。也觉得黄安此人说话算话。 “违令者,军法从事!”黄安扫视众人,声音严厉。 “我等谨遵相公将令。”唐斌,邓飞,山士奇等人纷纷起身应是。在上梁山之前,黄安便跟他们叙说清楚梁山状况,军规,眼下自然无异议。 “哈哈哈,诸位兄弟聚义,使得山寨实力大涨。日后便是自家兄弟,抱成团,将来做一番大事。”晁盖见状大笑起身,冲着新上山的兄弟抱拳。不经意地看向吴用,脸上笑容似有似无。 “日后劳烦诸位兄弟。”吴用也是笑着起身客套几句。唐斌,山士奇等人连说不敢,谦逊有礼,彼此说笑着,一副兄谦弟恭,其乐融融的派头。 黄安见差不多了,招呼众人坐下,边喝茶边谈事:“此次我赶赴沧州拜访柴大官人,这位当真名不虚传,热情好客,柴家也的确是底蕴深厚。出手大方,几项买卖谈妥,并有诸多便利……” “哦,底蕴深厚?” “我等只闻名,未曾拜访,相公可否详说一二?” “那是自然。” “哥哥,我来说,让我来说。” 从北方回来的人不说,在场除了林冲,杜迁有幸在柴家住过。其他人如晁盖,吴用等只听柴进名声大,没有拜访过心里好奇,刘唐大剌剌地问。黄安冲汉子笑笑准备说,哪知阮小七嚷嚷。 黄安见此,也不好跟小伙争抢。 只见阮小七跳将起来,挽起袖子,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们说,柴家有钱得很。连招待贵宾的客房夜壶都是金子铸成的,你们用过没有?” “你这小子能不能说重点?”阮小二和阮小五见自家兄弟张嘴便是夜壶,大觉丢人,黑着脸喝斥。 “哟呵,这如何不是重点?睡觉的枕头都是美玉雕琢。柴家大小宅院不知凡几,我们去时还迷路。还有那宴席,碗筷杯酒壶,非金即银,到处都是珍珠卷帘,珠光宝气,柴家富可敌国。” “还有我跟你们说,柴进讨好相公送了一群美人给他……” “啊,有这种事,小七,那你快说来……” 一群美人这几个字眼立刻就让在场众人兴趣大增。那个赤发鬼刘唐双眼瞪大,急吼吼地催促着。文仲容,崔埜,邓飞,阮小五之流竖耳倾听。 阮小七看到众人目光看来,洋洋得意,开始说着这件事来。七分真两分假一分夸大,令人咋舌。反正黄安,山士奇等少数人听得是哭笑不得。 柴进被阮小七这么一说,成为了爱哭的马屁精。讨好黄安,为此给出诸多便利,如白糖和好汉酒买卖谈妥,买船,粮,马等优惠,此次送回来多少,分批次交付等事在他讲述中又如实汇报, 黄安见这小子夸大虽然夸大,但在买卖上没有作假,也懒得揭穿他,喝着茶,看着他聚众吹嘘。把晁盖,吴用等人说得一愣一愣又哈哈大笑。 聚义厅内,追问声不断,笑声不绝。 待到阮小七耍宝似的说完北方之行。 留守在山寨的晁盖,吴用,公孙胜等人也了解事情大概。人人眼中闪过兴奋,无他,山寨有了船,粮,马匹等物资的供应,发展壮大指日可待。 唯独对黄安疯狂囤积粮食的异常举动,众人大为不解。也对他一口气买下百万石粮食而震惊。 “相公,目前山寨前段时间下山做了几票买卖,加上闻军师派人送上山的粮食,足足有十数万石。”晁盖斟酌再三,先是说了一下山寨的情况。 随后他看向黄安,问出众人心声:“目前山寨人数不满五千,一下子买了百万石粮,是不是多了?” 黄安看到众人都是一副如此的表情心中叹气,他又不能明说过几年各地自然灾害频发,到那时粮食价格暴涨,是有价无市,有钱也买不到。 这些他不好透露,说出去也没人信。 黄安只能想了一会后,挑了个较为在理的说法:“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山寨发展壮大难以预料。说不定明年山寨便有数万人,再多粮食也不够吃。眼下多低价买来储备,好过日后手忙脚乱。百万石粮食只是初步,山寨会囤积更多。” 这番说辞的确让在场众人觉得对,未雨绸缪好。 “相公说得对。”吴用赞扬了一句,随即有点期期艾艾地提醒:“可是再买,山寨怕是没钱了。” “哈哈哈,加亮先生不用着急。”黄安看了他一眼摆摆手:“等到白糖和好汉酒的生意铺展开,便会源源不断地带来利润,山上也会宽裕不少。” “那就好。”吴用听到这番话才恍然想到,笑了笑不再多言。心里却寻思这位黄相公看着大剌剌的性格,实际上做事却是环环相扣,当真了不得。 这个话题一打开,黄安又让山寨多修建一些粮仓。轮流派水师伪装成商船前往北方柴家运粮食。同时山寨酿酒扩大规模,为大批酿酒做准备…… 钱粮,后勤方面有所考虑,军事上更是重中之重。经过众人讨论过后,新上山的兄弟有安排。 也做了略微的调整! 如山上的战马已超过三千匹,以后数量会更多。 正式成立三个骑兵营。 一营,豹子头林冲,金枪手徐宁。 二营,落雕弓唐斌,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 三营,棍王山士奇,火眼狻猊邓飞。 铁面孔目裴宣掌管军政司,赏善罚恶。 玉幡竿孟康负责召集工匠人手,成立梁山造船厂。 金毛犬段景住,成为梁山‘济州北地商队总管。 神驹子马灵,鼓上蚤时迁负责情报,往来传讯等。 幻魔君乔道清,负责训练巷战剑卫。 步兵和水军没有将领,不过也相应的扩充规模。 …… 黄安主持,与众兄弟商议安排,最终拍板决定。这个时候,山寨喽啰兵闯入来报,酒宴准备妥当。晁盖这个东道主立刻下令开动,伙房那边喽啰鱼贯而入,不多时,肉菜堆积,杯盘罗列。 一坛坛好酒被搬上来,拍开泥封,酒香四溢。晁盖,吴用热情邀请众兄弟入席吃酒,又派人去左厢房把黄安的夫人杨氏三姐妹请来一同入席…… 这注定又是一场不醉不归的筵宴! 第一一八回 一个惊讶的消息 距离济州城数十里的港湾。 这里本来是水泊的一角,位置僻静,少有人来。不过自从被黄安,闻焕章看中之后,确定为军港坐落地。申报给济州官府,调拨钱粮材料,张贴告示征集民夫,投入人力物力,大兴土木。 周边十里八乡秋收结束的人纷纷被动员。又有军汉参与,劳动力高达千人,热火朝天忙碌一个多月。这里建立起了一处港口,供船只停泊。又分为深水区和浅水区,分别停靠大船和小船。 济州新组建的水军部分在此驻扎训练。 附近渔民也趁此入水泊捕鱼,大小船只往来如织。从沧州来的船队驶入港湾停泊,闻焕章,萧让得知消息,率领军队,组织佃户赶来运粮。 一部分送入济州城黄府储备或各酒楼酿酒等日常所需。甚至放入竞争力大的粮铺按正常市价售卖。剩下的大部分则是送到水军基地粮仓储备。 没错,设立在此处港湾的不是水军驻地。这种港口只是水军巡逻队停靠补给地,供渔获交易等。如方便梁山泊的渔船队伍赶过来送鱼交易。 而真正的水军训练地,是沿河道数里外的湖泊。 此处湖泊不大,却人迹罕至。依山傍水,地势极好。军港建设除了军卒,梁山泊那边军港竣工大半后也派来工匠混杂其中相助,目前军港还在修建中,一处水寨和临时码头却已修建完成。 近来招募的五六百个水性好的汉子驾驶战船训练。除了朝廷调拨的兵船,黄安利用职务便利,从富商手中购得几艘魛鱼船,大小纺船送到此处。造成的结果就是船多人少,船只暂时过剩。 “哎,看来是要让人前往江南地区招募人手,扩大水军规模。否则光靠北方汉子,难成气候。”一艘兵船沿着河道驶入湖泊,黄安站甲板上,望着训练的水师和港湾恁多船只,连连感慨。 昨天抵达梁山,一顿酒宴从午后到深夜。安顿好新上山的兄弟,白天时又在梁山稍微转了转了解情况。确认山寨粮仓,马厩,军工作坊等再三扩建,喽啰训练如火如荼,发展势头迅猛…… 柴进送的千里马,黄安也亲自送给了梁山上的诸将。林冲,徐宁不用说,各自得到心仪的坐骑。这俩人本就武艺高强,如今更是平添几分战力。 连晁盖都被黄安送了匹黄骠马,笑得合不拢嘴。公孙胜,刘唐,吴用等人都得到一匹好马作为代步,无论是赶路还是上战场用得着,皆是笑纳。 山寨上的事务交给晁盖等人,黄安便率领队伍登上兵船。悄然远离梁山,绕了一个圈先抵达外面港湾,再来到这水军基地,见到水军训练。 却是由赛仁贵郭盛坐镇此处,率军演练。这也是无水军将领可用,只能让这小伙子临时兼顾。好在有三阮,杜迁轮流帮衬,倒也有模有样。 郭盛擅长的是马上冲锋厮杀。 短期率领水军训练可以,长期却是不行。 黄安对此有所考虑,便把阮小五,阮小七借调过来,看着兄弟俩人:“济州水师交给你们训练。别的我不管,一定要训练一支能打仗的水军。” “没问题,交给我兄弟。”阮小五和阮小七保证。随即又咧嘴笑了:“从未想过,我等兄弟会训练济州水师,不知京城那些老爷知道如何想?” “天高皇帝远,他们知道个屁。”黄安撇了撇嘴:“现在当官为了捞钱,想方设法,不顾及其他,当然,避免一些麻烦,改头换面,换个名字。” “好,我们省得。”兄弟俩连忙应是。 兵船停泊在港湾,郭盛得到通知后,乘坐小船而来。见到黄安下船,便纵身跳上码头,边快步接住黄安,边抱怨道:“哥哥,你得找个人来率领水师,小弟真不擅长,实乃是力不从心。” “哈哈哈,兄弟,不要忧心,让你领队是无奈之举。”黄安拍拍小伙的肩膀,转身指着甲板上的阮家哥俩:“有人代替你,看看他俩是谁?” “呀,这是……”郭盛将信将疑地转过头,一眼看到阮小五和阮小七,也知道他们本领大喜惊呼。 黄安忙笑着打断:“哎,他俩得用个假身份,这两位领队还需你来引荐给兵卒,有没有信心做到?” “有,当然有。”郭盛昂首,铿锵回应。 这段时间他负责招募水军训练,称得上是赶鸭子上架。也知道阮家兄弟水性好,有这方面的本领。眼下这两位来代替自己,只觉浑身轻松。 “好,又有新兄弟加入,来,我来为你引荐一下。”黄安拉着郭盛,回身走向下船的乔道清,马灵,时迁,段景住等人,为双方介绍认识。 自然又是一番相互见礼,寒暄。 叙过礼罢,郭盛引领大伙游览水寨,突然想起一件事,向黄安汇报:“哥哥,前几天,据说东京汴梁城来人,领头的好像是太尉高俅府上的干办。” “嗯,有这回事?”黄安吃了一惊。 “嗯呐!”郭盛点头回应,随即继续汇报军情:来府衙找段相公,具体商议暂不清楚。不过就在昨天,上千皇城禁军抵达济州,在城外就粮营驻扎。据我们的人打探的情报,说是来剿匪。” “剿匪?”黄安脸色如常,轻声呢喃,心里却预感不妙。高俅调派军队来济州剿匪,八九成是攻打梁山泊。多半是因为假子高强被张教头所杀,认为最有可能逃至梁山,故而派兵来围剿。 高衙内真是死了也不安生,遗留下祸患。黄安稍微思索便想清楚前因后果心中咒骂,脸色阴沉。 “哥哥,会不会要打梁山泊?”郭盛压低声音说。 “有可能,但这事不急,梁山兵强马壮,不用怕。”黄安脸色很快恢复正常,霸气十足地摆手。尽管不怕官兵,却找了个无人之地跟众兄弟说及此事,阮家哥俩使人驾驶渔船去梁山报信。 而接下来,黄安率队在水寨巡视一番,了解水军情况。待郭盛把改头换面的阮家哥俩介绍给水军将士,并认为他们为水军指挥来训练水军…… 济州水师一切都在起步之中,并无异常。黄安吩咐郭盛交接完再走,便率领队伍直奔济州城。 济州,各县有军队驻扎。 境内也到处看到巡逻队的身影,不冒犯百姓半分,不曾懈怠丁点,无论刮风下雨,都有队伍巡逻。这给济州各地百姓,富户商旅带来安全感。 而事实的确是只要军队有所作为,贼人不敢来犯。最近梁山泊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在郓州,濮州等地兴风作浪,打家劫舍,弄得一带人心惶惶。唯独没有在济州作乱,或者说被击退。 梁山泊有几次想在蓟州作乱,却被巡逻队赶来击退。总之,济州在这两个月来,相对风平浪静。 这一切全亏了黄都监领兵有方。 济州境内太平,百姓不惧贼人骚扰,安居乐业。其他地方的商队也多往济州跑,促进各地繁荣。这自然令州官段明欢喜不已,连连赞美黄安。 只是近来这位段知州遇到了棘手的事。 就是东京汴梁城来人,太尉高俅派来府上干办来接触,要求济州全力配合剿匪,不日攻打梁山泊。 一没有朝廷调令,二蔡太师没有指示。三是高府富干办鼻孔朝天,趾高气扬,令段明颇为不爽。于是以本州都监率军外出公干未归而敷衍。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然而,两天前,两营禁军抵达济州。 这个富干办又领着一个军官模样的汉子来府衙拜访。找到段知州介绍一番,到后堂落座谈事。 段明自认为才刚攀上蔡太师,关系还不太牢固。不想得罪太尉高俅,如上次那般表现得恭敬。明知对方来拜访没啥好事,却仍然以礼相待。 富干办是一个身材瘦高的汉子,双眼狭长如三角眼,给人一种狡诈多端的感觉让人一看很不舒服。 与他一同来的那个军官模样的汉子倒是身材魁梧,虎背狼腰,坐在那里不说话,却自有威势。 双方边喝茶边闲聊,一赛其乐融融。 当一杯上好的香茗快见底时结束假客套,说起正事。 第一一九回 京城富干办 只见那眉目狡诈的富干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呵呵笑了几声,拿捏着腔调说道:“段相公,实不相瞒,前段时间东京城发生大事。 太尉之子高衙内被贼人张教头掳掠折磨,残忍杀害。最有可能就是逃至水泊与反贼林冲汇合,于是高太尉此行要给儿子报仇雪恨,定要剿灭梁山泊。特调派大军围剿,为此遣心腹将领领兵,望济州全力配合。段相公推脱,不合适吧?” “富干办,不是推脱,是本州黄都监外出公干未归来。这种军事调度本官拿捏不定,不好擅作主张。”段知州听到对方又拿太尉高俅压人心中不爽,却还是耐着性子,说明目前处境。 富干办听到这个与初次拜访时相差无几的回复,脸上的笑容收敛。斜瞥了一眼上首的州官,阴恻恻地问:“哦,这么说来,段知州是不愿相助了?” “不是不相助,剿匪队伍后勤供应,这点干办放心。粮草方面,我济州官府必定鼎力相助。”段知州也是官场老油条,面对这种棘手的问题早已有所考量。铿锵有力,大包大揽的表态。 保证过后,他话语一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本州兵马都监奉命外出接应,的确不在州府。军事上,本官插手多有不便,干办体谅一二。” 那富干办笑着摆手,又指着身边的汉子提议:“这个简单,这位程团练乃是太尉心腹将领,既然本州都监外出,便由他来接管军队指挥如何?” 段知州听到这话直皱眉,一是觉得这提议是胡扯,二是认为得罪梁山泊不好,故而连连摇头:“这恐怕不妥吧?济州地方只是配合,并没有剿匪的命令。再说了,本州军队全是些新兵。” 富干办见自己的提议对方想也没想否决,心中不悦。脸上不禁冷了下来:“哼,没有剿匪的命令?相公这话可就危险了。梁山泊这个水乡是济州治下,却有剿匪之责,莫不是包庇梁山贼?” 段知州不爽这狗腿子多时,也是阴沉着脸喝斥:“富干办,注意你的身份,你只是太尉府上跑腿办事的。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又是蔡相爷派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诬蔑本官不成?” “不敢,是小人着急办好高太尉交代的事儿心中焦虑,失言,望相公见谅,”那富干办听到蔡相爷心里悚然一惊,陪着笑脸,冲段明拱了拱手。 “哼,罢了。”段知州见对方气焰被压制住心中暗爽,随即冷笑连连:“虽说这梁山泊是我济州治下,但却与多个州府接壤,归属并不明确。本官有心向上面奏报,这水乡划给其他州府。至于梁山泊强人,本州黄都监训练军队积极备战。我济州官府与梁山贼势不两立,迟早开战。” “那相公为何此次不相助,一劳永逸?”富干办双眼眯起当这话全是放屁,不着痕迹地旧事重提。 段知州此刻底气足了,说话声音都抬高八度:“茫茫水泊方圆八百里,没有水师,如何杀得山去?上次黄都监拼了命才夺回生辰纲,上千官兵不识水性而遇难历历在目。这让本官痛心疾首。至于此次剿匪,济州官府保证粮草供应。” 富干办见多说无益,便起身打算告辞。却不爽段明得意,冷冷地说道:“那看来这次富某是白来了,段相公拒绝派兵相助。在下只能如实禀报太尉,到时结果会怎样,段相公心里清楚。” 富干办这番话是赤条条的威胁,令段明脸色瞬间阴沉。冷冷地看着这个三角眼,心里计较得失。 “你这是在威胁本官?”段知州起身,语气不善。 “不敢,小子只是实话实说,一切全凭太尉决定。”富干办连连摇头摆手,脸上却是如此的表情。 “你……”段知州看见了,心里无名火起,恼怒异常。 这时,那个从进入后堂并没有开口的汉子从座位上起身,冲段知州一抱拳,不疾不徐地说道:“段相公,区区些许梁山草寇,一战可灭之。我等前来并不是让济州出兵参战,只是相助。而且这个对济州来说并不难,甚至非常容易办到。” 段知州觉得这位程团练要比富干办说话中听不少。转过头试探地问道:“哦,团练意思是如何相助?” 那程团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个也简单,末将来时高太尉交代过,前段时间蔡太师调拨一批兵船来济州,只需协助搭载兵卒剿匪即可。到时候剿灭梁山泊贼人,功劳自然有相公一份。” “好,既然如此,那本官答应了。”段知州听到这番话才恍然对方打的是船只的主意,心里反而松了口气。稍微沉思片刻后,便一口答应下来。 他随即又补充道:“本州黄都监正用这批船训练水军。具体事宜还需团练等待黄都监回来商议即可。算一算时间,他应该很快便公干归来。” “无妨,那在下等待几日。”那程团练点头同意了。反倒是那个富干办阴沉着一张脸不高兴,阴阳怪气地说着风凉话:“哎哟,段相公口口声声说本州都监外出公干,我等刚来,又不知晓。谁知道是不是,听说这位黄都监桀骜不驯,做事胆大包天,曾经在东京城还想对高衙内动……” 这位富干办话还没说完,外面一声雷霆大吼响起:“啊呔,哪个狗东西敢在背后说老子坏话?” 把三角眼富干办吓得一个哆嗦,慌忙循声望去。只见一条身披明光铠,气宇轩昂的军官大步而来。身后,簇拥着吕方,焦挺等十多个亲兵。 仔细一看,此人不是黄安又能是谁? 在水师驻地得知东京城来人的消息后,巡视完便离去。又在军营坐落处与军师闻焕章会面。详细了解到汴梁城来人来者不善,火速返回济州。 快马入城,黄安先让人送夫人杨氏姐妹回府,又嘱咐安顿好石秀,时迁等人。他连家都没回,率领亲兵队火急火燎地赶回府衙,径直闯入后堂。在外面偷听了一会,听到说自己坏话便现身。 “哼,谁敢在这里狂吠,竟敢威胁州官,说本官坏话?”黄安龙行虎步,目光炯炯地盯着富干办。大步走来,唱了个大喏,向段知州抱拳。 “知州相公,属下奉命接应官商归来,前来复命。” “好好好,黄都监,回来的正好!”段知州见到是黄安率队归来,莫名其妙地有了底气,见到对方冲自己行礼,赶忙起身下,笑呵呵地来迎。 段知州与黄安见礼,拉着他,又指着富干办:“黄都监,不可无礼,这两位是东京城高太尉派来的上差。一个是富干办,另一个是程团练。不是什么小人物,你言行要注意,不可得罪。” 段知州说出这番话来,心里冷笑连连,格外畅快。这番话表面上说的客气,实则却刺耳至极。 “你……”别说三角眼富干办气急,差点破口大骂。连那个程团练脸色也变了变却没多说什么。 “哼,太尉府上的人又怎么啦?难道敢随意诬蔑朝廷命官?”黄安心领神会打配合,瞪眼怒视富干办:“你说本官在京城要对高衙内动手?那是他包围住我家夫人调戏,难道本官不该制止?此事我已经禀报蔡相爷,老人家很愤怒,当时安慰说了为我做主,他自会寻高太尉说事。” “这…这个……”富干办只是高府小小跑腿办事的干办,又哪里有机会接触这些,被黄安这一说心里立刻惴惴惴惴起来,也不敢再狗仗人势。 “哼,干办?”黄安不屑冷笑,斜眼看着这三角眼:“你算什么东西?打狗看主人,老子不好动你,却可以写奏报给蔡相爷,说起此事来。难道你这狗屁不是的高府干办也质疑相爷的决策?” “啊~,不敢不敢,小人不敢,之前只是失言。”三角眼富干办听到这番话心惊胆颤,面对着黄安恶狠狠的目光,连连打着脸颊赔礼道歉。 这幕令程团练闭嘴不言,甚至拉开距离怕被波及。段知州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惊叹黄镇北果然有两把刷子之余,也把这招学会以后来借势…… 第一二零回 牛马不相及 “哎哎,镇北,算了。富干办也是来济州办事。”段知州见到三角眼自己打脸心里爽快的不得了。立刻挺身而出做起老好人,连连劝说和稀泥。 “罢了,本官懒得与你一般见识!” 黄安见对方及时认错的小人嘴脸,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仗有力使不出。也不好过分咄咄逼人受人把柄。又有段明打配合,便将计就计,懒得计较。吕方,焦挺带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亲兵退下。 “诸位,坐坐,正好黄都监回来,有事好好商议。”段知州瞥见富干办屁都不敢放,顿觉扬眉吐气。又以拉架的姿势向两边挥手,招呼入座。 “来人呐,重新上茶。” 外面衙役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奉上香茗退下。 黄安大马金刀地靠坐着,抿了一口茶水,端着茶杯。斜视对面的三角眼富干办:“阁下是从高太尉府上干办,姓富,那干鸟头富安是你什么人?” “呵呵呵,正是家兄。”毒干办听到问话,片刻后笑着回答。那表情仿佛与黄安是至交好友似的。 此人名叫富全,绰号三角眼,乃是干鸟头富安之弟。也在高府跑腿办事,哥哥被林冲杀害后,便顶替富安的职务,此次来济州剿匪更是自告奋勇。讨高俅欢心之余也打着为兄弟报仇之心。 “哦,原来是富安的兄弟。”黄安恍然,随后装出满脸惋惜的感慨:“本官听说家兄与虞侯陆谦去年赶赴沧州办事,却被林冲拦截痛下杀手,死将凄惨,脑袋都被割下来,林冲这恶贼放火烧了大军草料场,消息震动朝野,不知是也不是?” “对对对……,本官也曾听说,只是不敢确定其真实性。”段知州喜闻乐见黄安朝富干办发难,听到是这旧事重提来了个神助攻,连声附和,暗自称赞黄安做得漂亮,心说让你这狗腿子嘚瑟,满脸沉痛却用求真的目光地看向富干办。 这两人一唱一和,不亚于伤口上撒盐还戳一戳。那三角眼富干办脸皮抽搐几下,心里大骂这俩狗贼。可见两位一副慰问的神情,又不能失礼。干笑几声,咬牙切齿地回答:“哎,家兄死得惨呐!所以我作为兄弟,急于为兄长报仇。恨不得立刻杀上水泊梁山把林冲狗贼千刀万剐。” 坐在他旁边的程团练脸色如常,眼中却闪过复杂的表情。又看了看同伴富全,在心里摇头叹气。你说来谈事就谈事,好好的没事招惹他人做甚。眼下别人明目张胆地挖苦还得陪笑应是。 黄安在心里说了句林教头,对不住。放下茶杯,看向富干办,一副老大哥的作派半提醒半告诫:“那倒是应该的,林冲此贼狡诈多端,心狠手辣。富干办一定要做万全之策,不能给此獠逃窜之机。以此人记仇的心性,打蛇不死,必受其害。所以兄弟谨慎为上,一战将之灭杀。” 富干办当然知道黄安这是故意挖苦调侃自己,眼见对方没完没了。脸上笑容收敛变得冷然肃穆。轻哼一声,拱了拱手,不冷不热地回应:“哼,这个在下自有计较,不劳都监相公费心。” “本官只是提醒一下,听与不听皆是阁下自愿。”黄安脸色也变得不善起来,冷冰冰的说道:“本官刚一回来,就听人说东京城来了军队,说是要攻打梁山泊。有人在后堂逼迫段相公,本都监稍微了解情况后急匆匆赶来,商议大事。” 段知州听到这番话,只觉得格外受用,又认为身边有个人帮衬,那将在官场上有巨大的裨益。待黄安说完后爽朗地大笑:“哈哈哈,镇北,你有所不知。我等正提及你时,你便回来了。有事要与你商议,如你所知的那样,这两位……” 随后这位段相公当着两位东京城来使的面,把是事情始末详详细细地说来。如两人是高太尉派遣而来,要为儿子高强报仇,攻打梁山泊等。那富干办,程团练见说到正事也从旁补充。 黄安只顾喝茶也不打断,默默默默地听着诉说。当一杯茶见底过后,他也了解这件事情的始末。除了些许地方出入,大致与自己知道的差不多。 连带着知晓对面两人姓甚名谁。 三角眼富干办富全不说也罢,小人一个。那个程团练,名叫程子明,绰号九头狮子,乃是殿帅府军官,担任御前团练使,也是高俅的亲信。 对于此人之名,黄安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不过看对方的气度,应该是有些本事。不然也不会成为领兵大将,统率三两千禁军。 “嗯,这件事有些复杂呀!”黄安了解情况后,不等他人开口。食指和中指敲打着茶几面沉声说道:“纵使济州有剿灭梁山贼人之责,却无水军难以成事。所以禀报相爷知晓,调来兵船相助,训练军卒,等到时机成熟,再来围剿。” “不错,之前倒是本官忘了此事。”段知州附和。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埋怨自己怎么忘了这茬。 “两位奉高太尉命令而来,围剿梁山贼人也只是私下行为。这点又与济州官府长期战略不符。”黄安看向对面的富干办,程团练语气漠然。 富干办,程子明也听语气中的冷淡,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没有船还打个屁。 那程子明心头沉重,却不甘心放过建功立业的机会,主动问道:“这么说来,黄都监是不准备相助了?” “非也非也!”黄安察觉到两人的神色变化,笑着摆手。沉吟片刻后说道:“不说你我同僚一场,剿匪之事人人有责。况且此事乃是太尉有令,要为儿子报仇,我等地方应当竭力相助。” “黄都监这话说得不错,济州官府会全力相助两位。”段知州有点不明白黄安的意思,但听到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也接上话茬表明态度。 “呃……那为何?”两人的态度转变之快,令富干办,程团练始料未及,不由有些错愕的互看着。 黄安看到对面两人惊讶的模样,微微一笑摆手:“两位不必惊讶,我等虽然上面有人,但也不想得罪太尉。你们要剿匪,我们地方当给予便利。 如果是船只的事,除了留下两艘兵船用作水师训练所用外。其他的船只可以全部交出,而且济州也会尽力筹备大小渔船,用作此次剿匪所需。” “是极是极,在这种军事上还是镇北考虑的周到。”段知州隐约明白黄安的用意,听到这番话连番赞叹。这倒不是恭维,而是真心实意。自己听到高太尉有些慌神,乱了方寸,没能想到。 “那在下就先谢过了。”程团练大喜,连忙一抱拳。兵船的事情有了着落,等到禁军全部集结。八百里水泊算什么,大军杀过去必定踏灭梁山。 “当然,话说的前头啊!”黄安话语一转,肃然地看着对面两人:“咱们立下公文,剿匪之事我济州地方只是配合,无论胜败,并不与之相关。即面真的剿灭梁山,功劳地方也不会插手。” “这个没问题,太尉调遣禁军,有把握剿灭梁山。”程子明听到这番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回应。有句“用不着你们地方军队”这话没说。 程团练对自己有信心,区区水洼草寇,功劳不用分润也好。自己也算立了大功,太尉高兴,晋升是迟早的事。想到这些,程子明眼中闪过兴奋。 黄安看到对方满眼建功立业心中了然,想了想还是提醒:“程团练,我黄安前段时间是直面过水泊梁山这群强人。也觉得这是群草寇不足为虑。可结果差点没命回来,本都监希望你能重视……” “黄相公放心,此事我自有计较。”程子明不等黄安说完便笑着打断,一副自信战无不胜的姿态。心说你们地方厢军又如何能够跟边军相比?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黄安见了在心里暗自感慨。随即不再多言,转头与段知州到了一旁说明此事缘由后商议可行度,回来后便跟东京城来了两位上使签署公文,署名画押,扣上官印等。 第一二一回 愤怒的郭盛 后堂内,一系列公文签署完毕,双方无异议。也代表济州地方与此次剿匪事件彻底撇清关系。 黄安又保证,明天便与程团练去军港接收兵船。同时在禁军集结的过程中,尽量多筹备船只。得到准确的答复达成所愿,程子明爽快地告辞。唯独富干办想起之前的挖苦,有点愤愤难平。 这两位跟随着衙役出了衙门后堂。 送走两个外人,段知州回来坐下后,担忧地说道:“镇北,那富干办是个小人,看临走前的眼神分明就是嫉恨上我们,恐会在高太尉面前说坏话。” “相公,怕个鸟?任由他说去。”黄安满脸不以为意,盯着这个段明提醒:“以前相公背后无人不敢轻易得罪高官。可今时不同往日,您可是蔡相爷派系的官员,即便得罪高俅,他也决定不了文官升贬。这般,何须怕一个小小的狗腿子?” 黄安这番话犹如一语点醒梦中人,令素来谨小慎微的段明打了个哆嗦,却也认清自己不同往常。越想越是这般,底气十足,胸膛不禁挺起。 “呃……镇北说得极是。”段明呵呵一笑,随即又皱眉看黄安:“我是不怕,可兄弟,你是个武官,多少受到高太尉制约,得罪富干办不明智。” “我会怕个狗腿子?”黄安毫不在意,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子递给段知州:“相公,这是我此次北方之行中途遇到的情况,顺手率队剿灭。其中枯树山,孟州道黑店两地有当地官府佐证……” “哦,竟然有这种事?”段知州接过折子,听见黄安这番说辞惊疑万分,赶忙打开观看里面内容。顿时表情变得精彩,先是皱眉后是惊喜不已。 这份折子上记载的是半真半假,无非是彰显功劳。黄安率军北上,沿途遇到贼人劫掠,黑店放蒙汗药,击溃并乘胜追击,利用剿灭枯树山强人,捣毁孟州道黑店等事迹,记载的详细清楚。 其中寇州枯树山强人消失,闻焕章特意派人到当地官府通知,孟州道上的黑店捣毁及其事件过程,也是有孟州官府公文印信,官员联合署名。真凭实据,做不得假,尽是济州官兵壮举。 反正山寨都合并了,正好借题发挥,化作为军功。 黄安看见段明的神情变化,心中怪笑,循循善诱:“相公,这些剿匪事件,完全可以当作训练军卒的一部分。是由您亲自批准下令,再加上本州屡次击溃梁山泊贼人,境内安定,无毛贼流寇侵犯,奏报上去,治理有方,乃是政绩。” “好好,哈哈哈,镇北所言甚是。”段知州看到折子上的内容也想到这些,听到黄安的话笑容满面,心中窃喜,合上折子后,连连夸赞黄安。 黄安没在意他这番话,继续加把劲,趁热打铁:“对了,剿灭强人,搜刮到不少财物,部分分给手下军卒,各级官员有份,给相公留了一大份。另外拜访柴大官人,这位也准备了一份回礼。” 说话间,黄安拍了几下手掌,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不一会儿,焦挺便带着几个军汉挑着几个精致小担子进入后堂,放下后行了礼,迅速告退。 “相公,请看。”黄安二话不说,边提醒边走到几个担子旁,把盖子的布撤掉又打开里面的箱子。一个小担箱子里是摆放整齐的金元宝和银元宝,另外则是珍珠玛瑙和小物件的古玩等物,还有一些上好的丝绸彩缎,全是一些值钱玩意。 段知州是一个比较务实的人,喜欢钱财补贴家用。看到几个担子里面全是金银财宝眼睛都看直了。官府税收那是朝廷的,眼下这些却是自己的。想到这些充入小金库,段明目光炙热了。 “相公,这些是剿灭强人,黑店所得,这是柴大官人……”黄安站在几个担子边笑呵呵地解说。除了柴进的回礼,其他物品全是从梁山库房中挑选出打包,用来送给段知州,打通关系。 段知州从喜悦中回过神冷静下来,看着手上的折子,又看看几担儿财物。转向黄安,郑重说道:“好好好,黄都监做得好啊!接连剿匪,立了大功。本官会如实向朝廷禀报,到时必定重重有赏,你再密信给蔡太师,说不定得他看重。” “那全凭相公提携,这也是属下有底气的原因。”黄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露出和煦的微笑。纵使这次不能加官进爵,却也可以做铺垫。到时候有机会表现一把,晋升兵马总管不难。 接下来,段知州唤来心腹把几担儿财物挑走。黄安坐下后,与这位知州边喝茶边闲聊起来。说说奔赴北方中途发生的事和抵达柴家庄的见闻。又把柴进客套话如何没见段明之类的话说来。 段明听得是津津有味,时不时追问,唏嘘连连。后堂里两人说说笑笑,小半个时辰后,方才作罢。 黄安见时间也不早了,便起身作别,与外面吕方,焦挺等人会合,到了衙门前院,把公文交给法曹等备案,顺便找到仓曹官李海让他准备好俸禄。趁人不备两人私下议论,按老规矩办…… 冷月湖,水师基地! “该死的,高俅高二球,一个假儿子死了就死了,惺惺作态做甚?该死的撮鸟,富全,小爷诅咒你此次不得好死,也会被林教头割下脑袋……” 郭盛听完黄安派人送来的情报后,烦躁地摆手打发掉军汉。随后面朝湖泊,毫无形象地双手叉腰,指天骂地,满嘴芬芳。不是说是高俅未发迹前的丑事,就是问候三角眼富干办的家人。 要问何事让一个帅小伙这般愤怒? 其实也很简单,黄安偷听到后堂谈话时,并派了亲兵快马出城,赶赴水师基地传达最新命令。 太尉高俅要为儿子报仇,调兵攻打梁山。黄安让梁山做好战斗准备,一口气把这批禁军全部吃掉。这要打仗了,水军将领阮小五被调回山寨,阮小七也会因情况而定,要返回山寨助阵。 哦呵,郭盛还要做坐镇在水师基地。 这让本来以为解脱的小伙,得知这个消息后犹如五雷轰顶。心情好得了才怪,知晓罪魁祸首后。越想越气,越想越恼,打不着对方那就大骂。也就有了他面朝湖泊,指天骂地怼空气的一幕。 边上阮小五和阮小七兄弟俩对视一眼,又看看正在发泄情绪的郭盛,凶恶的脸上浮现同情之色。兄弟两人等到对方骂累了,这才上前劝说。 “兄弟,郭盛兄弟,不要激动,我们暂时还没走。哥哥说了官兵还没有集结完毕,暂时不急。” 阮小七少见的没有嬉皮笑脸,而是严肃地提醒:“就是,郭盛哥哥,你可不能因为个人情绪而忘了正事。哥哥好像还说了,明天他带着那个鸟团练过来接收船只,让我等提前做好准备先。如那些买来的魛鱼船留在这儿,可不能驶走。” “是是是,是兄弟郁闷至极,本以为可以马上冲阵,没想到……”郭盛骂了一通,心情好了不少。不过想到又要率军训练的一幕,情绪低落。 阮小五拍拍郭盛的肩膀安慰:“兄弟,你不要急。哥哥考虑过这事,说要让我们到江浙路招募人手,还交给我兄弟详细地址,说要拉拢几条好汉,都是精通水性,擅长练兵,水上作战之人。” “此言当真?” “那还能有假吗?不要急躁,安心等待。” “不错,郭盛哥哥,相公多次说过,你适合领兵冲锋陷阵。训练水师只是无奈之举,耐住性子。另外现在掌握水战没有坏处,迟早用得上啊!” “对对对,相公说了以后跨海作战,晕船可不行。” “两位兄弟说得极是,是我孟浪了。” …… 本来郭盛乐极生悲,心情极度糟糕,可是在阮家哥俩的劝说提醒下,倒是想通了,反而觉得的确有道理。熟悉并掌握水战,那也是对自身加强。随后三人商议起官兵围剿和按照命令执行。 首先郭盛召集水军将士,添油加醋地说是太尉高俅仗着权势强夺兵船,激发全体将士的愤慨。顺理成章地把船上的床子弩拆卸下并隐藏起来。 这么做,无非是黄安不愿把这种大杀器留给官兵。免得到时交锋给梁山上的兄弟造成大的杀伤。阮小五亲自带领驾驶快船,连夜回山报信…… 第一二二回 黄府的变化 黄府,近来门庭若市,拜访者络绎不绝。大多数是本地富户,外地商旅携带礼物来拜访黄都监。纵使知道这位不在府上,却来登门试图巴结。 府上内部事务有老管家黄富操持。 府外之事则是有萧让联络,闻焕章兼顾。即便黄安外出快一个月,各种事情处理妥当,有条不紊。如城内各项生意红火,黄府所在的几条街道,但凡空闲宅子或小院被暗中买下,修缮建造…… 总之,黄府周边屋宅悄然落入黄安之手。入住者皆是心腹军汉及其家眷,随时响应号召集结。 “呜呜,老爷,您回来了?”当黄安率队回府时,老管家得知消息,匆匆带着仆人,护卫来迎。 “一走快一月,家里之事,辛苦富伯了。”黄安看着老者头上的白发多了些,一阵好言安慰。随后他被人簇拥着进入府内,也了解到家里的情况。 乖乖,相比以前冷冷清清,眼下要热闹得多。今天涌入十二朵金钗,乔道清,马灵等人不算。朱仝前几天处理完郓城产业,交接完至于,与雷横拖家带口的来到济州,在府中小院住下。 本来府上单独小院有十来个,以前空着,现在陆续有人入住,安顿下来有点紧张,显得府宅小了。尤其是内院住了不少人,不再是孤零零。 老管家说到这时,看向黄安,一副孺子可教也!近来又招募了一批丫鬟,庄客等,人数剧增。使得黄府热闹起来,令老管家既欢喜又忧愁。欢喜的是府上人丁兴旺,忧愁的是他抠门小气的性格,人一多,百多人开销,花钱如流水。 “哈哈哈,富伯,钱就是用来花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要城里买卖做得好,用得愁仨瓜俩枣?”黄安听着老管家的话,看着他那纠结的表情,便清楚这位的心情,一阵好言宽慰之。 他又说了些此行的收获颇丰,才令老人眉开眼笑。声称“自己不能小气,从而坏了老爷”的大事。这老管家平时扣扣索索,做事却不含糊。 “富伯,吩咐伙房杀猪宰羊,大排筵宴,我要请人吃酒。” “老爷放心,夫人回来时,我便已吩咐。” “好,做得好,令伙房多杀几只羊,全府吃顿好的。” “这个,老爷……” “以后牛羊源源不断,庆祝一下。” “是是……,全听老爷的,我稍后去办。” …… 简单的问答后,黄安便跨过前院,中院,踏入内宅。恰好看见杨氏三姐妹往院外走。是从丫鬟那里得知了消息,想去迎接一下黄安。见到黄相公归来,眼前一亮,飞奔向黄安,嘘寒问暖。 外面的动静,让在内宅东厢房安顿的十二朵金钗纷纷走出房间。见是黄安,个个款款而来施礼:“哇呀,是相公回来了,相公,小女子有礼。” 院子内,立刻一阵莺莺燕燕,叽叽喳喳。 人未到,一阵阵香风先飘来,令黄安头痛不已。他总算明白老管家黄富那种暧昧的眼神究竟是何意。也令杨氏姐妹笑容僵硬,脸色不好看。或是狂翻白眼,心说这群狐狸精,惹是生非。 黄安一个头两个大,又得说甜言蜜语来哄三女……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时而刮起的秋风卷起一片飘零的落叶,在空中飞扬。边却被西边绚丽的红霞渲染得更加凄凉。 黄安要求多杀几只羊,全府人员庆祝的消息传开。黄府上下喜气洋洋,伙房忙碌异常。年轻力壮的杀猪宰羊,丫鬟,老妈子纷纷来打下手。 而后院阁楼,黄安在此宴群众兄弟。 朱仝,雷横,乔道清,马灵,时迁,段景住,石秀。坐镇在军营的石宝来了,闻焕章,萧让,金大坚放下手头上的事赶来,吕方,焦挺也入座。共计十多个兄弟齐聚一堂,相互寒暄问候。 黄安带着夫人杨氏姐妹出席,与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说些近来济州发生的事情,谈论与沧州的柴进做成买卖后,接下来的规划发展…… 众人齐聚,商议正事,才骇然的发现黄安有先见之明。如济州城里自从金大坚组织工匠人手成立作坊后。金银首饰颇受欢迎,首饰铺生意火爆。 几家酒楼也因各种菜肴新颖独特,千里香,玉露,琼浆等好酒的出现招揽了大批回头客。(这些酒都是蒸馏酒,品质都有差异,取名也不同)。其他布庄,粮铺等生意也因为黄安之名,生意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客人越来越多。 这也是让闻焕章,萧让等人不解又惊讶的原因。只因黄安事先说过,虽然说商品品质,价格这些不重要,但一定要保质,价格公道,待遇周到,这样生意才会越发红火,想不发财都困难。 “其实老子要是有亲戚,他们开的店生意也会红火。”黄安当时这番话没说,那是他历经后世对人性的感慨,没必要对淳朴的古人扯这些。 …… 黄安名下的产业就不说了,即便连最差准备关门的粮铺,因为有了沧州那边大批量低价粮食支持,也变得生龙活虎起来,颇受底层百姓欢迎。 至于军事上,那就更不用说! 石宝坐镇军中,组织训练,郭盛协助。 闻焕章,萧让处理军务或是保障后勤,一切如常。有黄安制定的练兵方针,数千兵卒斗志昂扬。 可以说有了众人的相助,黄安不必亲力亲为,要轻松很多。在酒宴上了解情况,自然跟这些得力干将痛饮豪饮,顺便安排好新来的人员事务。 如朱仝,雷横两人被安排到军中,协助石宝练兵。石秀,马灵,时迁三人,同时负责情报方面。只是具体职责不同,如石秀负责情报还要兼顾内部情报人员违法犯罪等事,马灵主要负责酒楼,传递情况。时迁则与军中挂钩,刺探军情…… 他们会各自挑选人手组建队伍,先把框架搭建起来。至于段景住,乔道清等人事务也有所提及。 一顿酒宴下来,黄安了解众多事情,也安排妥当。奈何被众人围着灌酒,不胜酒力,中途醉倒了。这才逃脱众人魔爪,被杨氏姐妹搀扶回去。 内院,主宅房间里灯火通明。 “我…我没醉,我…我还能喝…喝酒。”黄安喝得脸红脖子粗,浑身酒气,回到房间后大声嚷嚷。令杨氏姐妹好气又好笑,看着他这般心疼不已。 姐妹合力把这厮搀扶到床上躺好。 杨莺吩咐丫鬟去熬煮醒酒汤,杨燕端来温水为黄安擦洗身体,杨娟也是沏茶,姐妹一阵忙碌。 “呸,这家伙醉成烂泥还使坏。”正给黄安擦拭身体的杨燕动作一顿,脸颊涨红,止不住的轻啐。只在这擦拭的过程中,目睹了那膨胀的现象。 杨莺,杨娟听到惊呼后纷纷过来,也看到那骇人的物什,俏脸也变得通红,轻啐一声却没避讳。温柔地给黄安喂醒酒汤,又苦着小脸抱怨。 “哼,那群狐狸精在,以后如之奈何?” “那就寸步不离把他看紧了,免得被人骗了去。” “那个柴进也真是的,送什么不好,非要送群女人。” 三姐妹想到近来的烦恼,对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抱怨连连。就差不顾淑女形象的问候柴进全家。 “你们呐,还是女孩子脾气。也全是胡思乱想,瞎担心。”突然之间,男人的声音悠悠地响起。赫然是黄安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三女。 “呀,官人,你醒了?”三姐妹惊喜。 “喝了不少,但却没有完全醉,不然如何摆脱那群牲口?”黄安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边说边抓住杨燕冰凉的小手放在命门处揉捏,舒服的直哼哼。 “呸,坏人。”杨燕小脸羞红成了苹果。 杨莺,杨娟红着脸心如鹿撞,撇过头,不去看。 “丫头,以后搬过来住吧,别走了。”黄安伸手拉着杨莺,王娟坐在床边,语气温柔似呢喃喃又像是在诉说,杨氏三姐妹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你们不吭声,那我就当默认了,老爷我开开荤。”黄安见到三姐妹就娇羞的模样,心里大喜。急不可耐又笨手笨脚地扯掉衣服,扑向三女…… 二八余载殉光阴,情窦初开少女心。 男欢女爱人伦事,你情我愿不自禁。 巫山云雨云舒卷,春宵一刻值千金。 山盟海誓情常在,海枯石烂证天青。 第一二三回 兵船交付 次日,暖阳高悬,驱散秋风中的寒意。 济州城府衙内,专门招待客人的厅堂传来不耐之声:“哎,这都几时了?黄都监如何还不来?” 程团练,富干办早早来到府衙等待黄安到来,领着他们去接收船只,哪知都等到快日上三竿,茶水喝了好几杯,茅房跑了几回,也不见人来。 富干办阴沉着脸端坐,程团练背部双手,焦急地踱步。 仓曹官李海在边上做陪说话,好言安抚两人:“两位上差,别急。黄相公在外公干奔波良久。舟车劳顿够辛苦的,回到家,吃了几杯酒,睡过了,也可能。所以两位少安毋躁,喝茶喝茶。” “段相公让我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问问此次剿匪具体官兵人数,济州官府要准备些什么物资,来供应军队所需,最好把梁山连根拔……” 李海来做陪还另有目的,经过昨天黄安私下点播,觉得趁着这提供物资的机会捞一笔大有可为。纵使账目不对,一股脑推到剿匪军队头上。这笔烂帐窟窿填补上,既得利益者逍遥快活。 程团练,富干办又哪里知道处处都是坑,想到剿匪事关重大。需要准备的粮草,药材,箭矢等物资不在少数,于是耐着性子,与李仓曹攀谈交代。把禁军集结后杀向水泊需求之物说来…… 一盏茶的功夫,这类琐事谈妥。 眼看临近午时,都监黄安还是没来。 这顿时就让程团练,富干办焦急起来,坐立难安。尤其是前者胡思乱想,怕黄安突然反悔,不把兵船借调相助,以至于迟迟无果惹怒了太尉。 就在两人焦急等待,如坐针毡之际。 外面满含歉意的笑声响起:“哈哈哈,来迟了,黄某来迟了。” “哦,都监相公来了。”李海笑着起身。 程团练,富干办长长松了口气,下意识站起身来。三人循声望向门口,声音未落,一道人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一看,不是黄安又能是谁? 只见黄安红光满面,神清气爽地迈着八爷步闯进来。看清招待室里面的人后,一抱拳行了一礼,随后满脸歉意地说道:“哎,近来奔波赶路,太劳累了,一觉醒来,错过时辰,急匆匆赶来。” 黄安说的这话半真半假,的确是劳累过度睡过头。说话间,他下意识地扯了扯衣领遮住一排吻痕。那是昨晚把杨家三姐妹吃了,折腾半宿。一夜几次郎后方才作罢,睡晚了,醒来才晚。 “两位,实属无奈,来迟了,还望两位担待则个。”黄安昨夜过了瘾心情愉悦,又知道程团练等待多时略感尴尬,便再次冲两人拱手赔礼。 话说到这份上,黄安态度又好。 程团练,富干办再有怨气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有求于人家,把对方惹毛了,当场来个出尔反尔。 “哈哈哈,黄都监客气,些许小事。”程子明哈哈一笑,摆手说着无妨,随即话语一转,直入主题,问道:“这时间不早了,不知道那船的事?” “既然程团练心急,那现在便赶赴港口?”黄安见程子明这般心急的模样也不拖沓,果断提议。 “那最好不过。”程团练连连点头应是。 “李仓曹,本官俸禄多劳费心,我会留下心腹办此事。”离开之前,黄安看向长期合作伙伴李海。后者连忙上前笑着说:“都监相公放心。” 过不多时,十多匹快马离了府衙,直奔城门口。而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各自带着一队亲兵留在府衙,与仓曹官李海接洽,领取俸禄。 昨天说好的,按照老规矩! 本来一个月的俸禄,变成两个月,三倍发放。令张三李四大开眼界,感慨当官好,皇粮吃得饱。车装钱粮,驱赶牛羊,浩浩荡荡回到了黄府。 老管家黄富眉开眼笑,带人来清点入库。府宅女主人杨氏三姐妹走路姿势怪异,却来到后院观瞧。三女青丝晚成发髻,插上金钗,一副妇人打扮。俏脸泛着红晕,美目流盼,风情万种。 褪去了以往少女的青涩,多了些妩媚! 黄府除了张三李四领取来俸禄使府上喜气洋洋外。神驹子马灵,鼓上蚤时迁收拾行囊,带上干粮盘缠,一个前往沂州,一个则北上接应杨林。连亲兵副将吕方也带上礼物,率队赶赴郓州。 这是昨晚在酒宴上商议后拍板,三人奉命行事。段景住也挑选人手扩编队伍,组建北地商团…… 再说黄安那边,只带着石秀,焦挺并十多个亲兵。领着程团练等人出了城,途经就粮营驻地,会合百余骑兵,300多名铁甲步兵,一同前往。 步兵行军速度慢,骑兵先行一步。 中途只在一处村店草草用过午膳,便一路快马加鞭,闷头赶路。终于在太阳开始偏西时抵达冷月湾军港,恰好看到暂时训练的诸多水军将士。 随着黄安命令下达,呜呜的号角声响起,一艘艘大小船只先后停在深水区,一字排开,清晰辨认。共计八艘两千料的兵船,五六条数百料的官船,二三十条大小渔船,引得渔民们侧目。 一艘兵船上,富干办四处打量,来到甲板上,数了数大船数量:“蔡太师好像调拨过来十艘……” “另两艘用作训练水师所用。”黄安斜瞥了这厮一眼,转向程子明,郑重地说道:“程团练,济州目前所有的官船全部在这,现在交付给你。” “好,多谢黄相公鼎力相助。”程团练笑着抱拳。 “不用,剿匪人人有责。”黄安大度摆手,随后补充:“至于驾驶兵船,本官会留下部分船员,等贵军熟练后便离去。可究竟如何训练水军,本都监爱莫能助。毕竟济州也只是刚组建水军。” “哈哈哈,这个兄弟我自有妙计。”程子明大笑几声:“黄相公要是对水军训练有兴趣可以派人或亲自来看看,太尉也派了两位擅水战的将领。” “哦,竟有这回事?”黄安吃了一惊,心说高俅是动真格,装作好奇地询问:“不知是哪两位呀?” 程子明还没来得及开口,富干办公鸭般地怪笑:“嘿嘿嘿,乃是太尉爱将,是对兄弟,哥哥党世英,弟弟党世雄。水性极佳,有万夫不挡之勇。” 说这话时,这个三角眼昂首,还得意地看了一眼黄安。那神气的模样仿佛再说没你照样打仗。 “哦,我倒是略有耳闻,这次应该能一战功成。”黄安直接无视了这个小人,若有所思地呢喃。心里却是想着要叮嘱梁山那边不可麻痹大意。 来到此处,也带对方看到的船只。黄安不想多留,扯过身边的郭盛,冲程子明笑道:“好了,程团练,船只交接的事由我的副将郭盛来负责。” “黄相公,您这是?”程子明没反应过来。 黄安实话实说:“事情如约完成,交接只是小事。本官公务繁忙,还要训练军卒,便不相陪。” “那好吧,有时间小弟做东,请黄都监吃酒。”程团练没有过多的挽留,一抱拳说了句客套话。 黄安拉着郭盛低声交代了几句,拍拍他的肩膀又一阵安慰,答应会尽快寻找合适的将领替换他。在这位兄弟哀怨的小眼神中,率队原路返回。 接下来各艘官船交付由郭盛来负责。 毕竟不是一句话说给谁就给谁这么简单。而是有官府人员把官船的种类,类型等信息登记在册。最后还要让程子明,富全两人签名画押。最后还要盖上济州官印,各级州官署名方才生效。 当这些事情完成后,如黄安说的那样。 除了军港处留下一队军卒维护港口秩序。每艘兵船上留下十余人,教导程子明麾下军汉驾驶。至于对方愿不愿学,学不学的会不再考虑范围之内。反正黄安做到自己该做的,这便已经足够。 等到剿匪战打响后,这伙人全军覆没。 各种公文印信齐全,连带责任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高俅继续履行他送宝童子的使命,一次次派兵围剿梁山,一次次无功而返养肥了梁山泊。 第一二四回 家的温馨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残阳如血,红霞染红了半边天穹。绚丽的霞光洒落苍茫大地,万物如镀上金辉又像是披上纱衣。 咚,咚,咚…… 当黄昏迟暮,西边绚丽的红霞开始退去。济州城门楼上低沉的鼓声响起,预示着城门即将关闭。随着军官的吆喝声,两队军卒跑向城门洞就位,嘿哟号声响,沉重的城门咯吱咯吱闭合…… “且慢~,都监相公归来!” 也就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远处马蹄声得得。十多匹快马顺着官道飞驰而来,有人放声大吼。使得关闭城门的军汉愣了愣,动作慢了下来。 转瞬之间,大队骑兵便赶到城门下。 不是别人,正是离开港湾,匆匆赶回来的黄安等人。一路上是快马加鞭,看着夕阳与时间赛跑,终于在关城门的时候赶回来,可入城回府。 看守四面城门的军汉大多出身厢军,是黄安老部下。 “是相公,快,快开城门。”守城军官见了连忙吩咐军汉。随着“咯吱”声响起,城门开了些。 黄安轻“嗯”了一声,便率队沿着门缝入了城。随后厉声下令:“严加防范,轮流值守,任何人喊门不允许开。即便是那些奉命剿匪的军队,没有命令不得放入,一切等金鸡报晓,天明再说。” “我等谨遵相公命令。”城内数十条军汉齐声回应。 黄安叮嘱再三,这才率队离去! 当一行人回到黄府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 入了府,黄安吩咐焦挺,石秀等亲兵各自休息用膳。他自己也快步回到内宅,才刚跨入院子。便看见主宅灯火通明,杨娟那丫头在门外等待。 “呀,夫君,你回来啦?”杨娟见到黄安闯入内宅吓了一跳,看清楚之后,这才雀跃地跑来。经过昨晚一番云雨折腾,称呼也不经意间转变。不再呼喊黄安哥哥,直接跃升为夫君以示亲昵。 “官人,夫君,你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外面的动静惊动杨莺,杨燕,两女先后走出屋子,见到黄安大步走来惊喜地呼唤。 黄安见到俏生生站在门前等待自己归家的三女,心底莫名地颇受触动。无论自己多晚归来,总有人儿在家门口翘首以盼,这便是家的感觉? 黄安按下情绪,快步走到近前,柔声说道:“离家前跟你们说好的,晚上回来吃饭,我岂能食言?” 说话间,黄安伸手整理杨娟被风吹乱的发丝。女人见状翻了个白眼:“哼,你一回来便不老实!” “官人,想必匆忙赶回来没吃饭。”杨莺性格温婉,当即叉开话题:“炒了几个小菜,烫了壶酒。” “是我们亲自下厨哦,只等着你回来嘞!”杨燕接上话茬,落落大方地上前挽着黄安的胳膊进屋。 “就是,还给你煲了汤。”杨娟边说边使劲推着黄安。 进入正厅,便闻到一股饭菜香味。 只见桌子上几个小菜摆成梅花状,用碗倒扣着保温。左右各有一个炉子,一个熄灭的炉子上有个陶瓮,另一个则是铁盆沸水咕咚烫着壶酒。 少女果然准备好了饭菜,等黄安回来! “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就是好哇。”黄安由衷的感慨,看着围在身边转着三女眼里只有温柔。 杨氏姐妹脸红了红,却笑了笑没接话。 “官人,都是你喜欢吃的,快坐下。”杨莺挽着黄安的胳膊让他坐下,杨娟眼珠子一转,嚷嚷开:“等一等,你骑着马回来,先把手洗了。” 随后女孩飞奔着跑出屋子,不一会儿端着一盆水让黄安净面净手,掏出香喷喷的手帕给他擦拭。杨燕这个面冷心热的女孩取了筷子递给他, 杨娟把水盆放到一边,又取来空碗给黄安盛汤。杨莺边把扣着的碗翻下,边拿个筷子给他夹菜。 “为了东京城来人,这一天奔波定是没正儿八经的用膳。官人,你快尝尝,看看是否合口味?” “好吃,真美味,娘子做的我都喜欢吃。”三女无微不至的关怀着实让黄安感受到了一把夫人的好,拿起筷子大块朵颐之余,连连夸赞三女手艺。不说即便不好吃,也得要说美味佳肴,然而三个娘子做的菜肴的确可口,咸淡和他口味。 “好吃,那你就多吃点!”杨莺温柔一笑。 杨燕笑容满面,却嗔怪地翻白眼:“哼,油嘴滑舌。” “夫君,这个是多年老母鸡,用人参熬的补汤。这是我煲的,你快尝尝。”杨娟这时端过来一海碗鸡汤放在黄安面前,面有得色,雀跃邀功。 鸡汤色泽金红诱人,散发着夹着药香的肉香味。可以看到上面有大枣,枸杞子,一块块鸡肉金黄泡在汤汁之中,闻着香味,令人食欲大增。 “好,不错,丫头手艺棒极了。”黄安喝了一口脸色微变,这汤好像没放盐,却笑着冲杨娟夸赞。这顿时令杨娟脸上的笑意更浓如花儿般绽放。 “参鸡汤,大补元气。”黄安咂吧咂吧嘴,啧啧称奇。似笑非笑地看着三女:“嘿嘿嘿,这么快就担心我的身体了?我强壮得很,犹如猛虎。” 说话间,黄安顿了一顿,为了表示还拍拍自己的胸膛。身子前后摇晃做活塞运动令三女脸红。 “哼,笑你个大头鬼!”杨燕羞红了脸,瞪着黄安轻啐:“你满脑子龌龊,我们怕你公务繁忙劳累。” “就是,你满脑子想着那事。”杨莺,杨娟附和着。 “哟哟哟,昨夜你们可不服输,没少揪着我胸毛折腾。”黄安见三女害羞的模样,不由得打趣。也想起昨晚三姐妹仿佛私下商量好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彪悍异常,纠缠着黄安使劲地索取。要不是穿越后身体异变强化,绝对难以招架。 “你还说?”三姐妹大窘,双手掩面。杨莺还不忘瞪眼推了黄安一把:“被人知晓,我等如何见人?” “行行行,不说,我又不是大嘴巴,你们怕甚?”黄安感受到三女的娇羞,连连应声不再调侃。继续边吃菜边喝酒,又大喝一口汤,惬意极了。 “对了,俸禄送回来没有?”黄安有心岔开话题。 见黄安不再说羞羞之事儿,杨氏姐妹松了口气,杨莺听他问了回答:“官人,午时便送回来了。” “另外马道长,时迁,吕方两位兄弟辞别离去。”杨燕见自家姐姐说完,简单地汇报府上的事。 “朱仝,雷横两位将军今天出府,赶到军营上任。雷横老母亲在府上住下,我姐妹去拜访了……” “好,做得好,你们是黄府的女主人,这是该做的。多看看老太太,石秀兄弟那边让老管家去……” “这个我们省得,夫君在外不要太累了。” “哈哈哈哈,娘子放心,最近如往常那般在济州。” …… 黄安大马金刀地端坐,边吃着酒菜边与夫人闲聊。杨莺和杨燕频频给他夹菜,倒酒,盛汤。杨娟则是站在他身后,温柔地给他捏捏肩捶背。这令黄安享受了一把齐人之福,心里美滋滋。 当然,府上的琐事简单说过后,杨娟嘟着嘴撒娇道:“夫君~,你别忘了,给我们讲故事听。” “就是,西游记还没讲完呢!” “好好好,我讲故事,讲到哪儿了?” “嗯,好像是第五十回,讲到一半。” “五十回,是情乱性从因爱欲,神昏心动遇魔头。讲到一半,从哪里开始。” “你说师徒四人过得通天河,猴子腾云驾雾去化缘。” “哦,这唐僧是个肉眼凡胎之辈,一路上不听孙猴子的劝说。总以为自己很能耐,很有本事似的。那孙悟空画了圈让唐僧等人呆着,哪知这和尚……” 黄安一边大块朵颐,一边给三女讲西游记中的故事。不时添加自己的个人看法,认为,唐僧这个惹祸精。说的是天花乱坠,杨氏姐妹听得津津有味,听到新鲜的物什不懂,便好奇地追问。 黄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耐着性子解释起来。与夫人是有说有笑,不时碰杯,吃杯交杯酒。当50回故事讲完。黄安风卷残云地吃饱喝足。 “娘子,晚上再来运动一番?”黄安起身,满脸坏笑。 “哎呀,官人,我等身体不适,还望夫君怜惜。”杨颖,杨燕,杨娟俏脸一白,可怜兮兮地说。 “行吧,一切全听夫人的。”黄安知道昨夜折腾够狠,见三女这般柔弱的模样心生怜惜,好言安抚。 “我要泡个澡,再下面给你们吃。” “呸,你这坏家伙,一天天只想着这些。”在杨氏三姐妹嗔怪恼怒声中,几人往偏厅方向走去…… 第一二五回 石秀入伙 翌日,东方朝阳冉冉东升。 今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黄安不情不愿,慢吞吞地从温柔乡中爬起来。起床洗漱,换上官袍,用过丫鬟送过来的丰盛早膳后。又在夫人杨莺姐妹贴心的服侍下穿甲挂刀,披上征袍,恋恋不舍得与夫人作别离家。 与在后院等待的石秀,焦挺等亲兵队会合后,翻身上马,率队从后门出了府宅,先到了府衙销假。签名画卯,在衙役的送别中奔军营而去。 快马奔行,不多时便抵达厢军营地。 尽管大半禁军,厢军驻扎在各县城执行巡逻任务。此刻在军营中训练的军汉仍然超过三千之数。那是青壮在军营久了,自发找军师要求入伍。顶着乡勇民兵的头衔,却有着厢军的待遇。 这还不算秋收结束后赶来的青壮。 要不是最初的新兵,陆陆续续成长起来担任教官。否则光凭石宝,闻焕章两人真会手忙脚乱。又有了朱仝,雷横两条好汉加入,越发轻松。 黄安率队来到军营,引起一阵骚动。 石宝,闻焕章,朱仝,雷横领着众军官来迎接。簇拥着这位都监相公在军营中巡视将士们训练。沿途与士卒,乡勇攀谈几句,了解真实情况。 如将士身体素质是否跟得上训练强度?再比如在军营中是否能够吃饱,伙食是不是荤素搭配?除了这些方面,也会倾听士卒意见完善军规。 黄安文化不高,但却知道军规制度是来约束士卒,只有不断完善,结合后世练兵基本要素,并融合当前时代的特性,才能有套合适的军法条例。来协助规范士卒,上了战场后纪律严明。 只有这样,才有机会练出百战精锐。 “嗷嗷嗷,黄都监,黄都监……”军营伙食天天离不开鱼,连吃了两个月不少人腻歪了。不过再得到黄安说隔几天会换肉食的保证后,人人欢呼雀跃。不断有人呼喊着黄都监,声音响彻。 与柴进做成买卖,又有北地商团组建。 从北方将会不断有牛羊牲畜输送过来,隔几天换一换并不是什么难事,有这个条件,那就要用。仅仅是有些肉食收拢军心,这买卖不要太划算。 军营之中,训练如火如荼。 经过这段时间摸索,练兵,共分为四个阶段。 首先是不满一个月的新兵,需要连续站军姿,出操,报数等基本训练一个月,培养纪律性,默契性。同事利用这个时间段吃点好的养壮身体。 接着,站军姿,出操等训练是辅助。主要是围着校场长跑,分为轻装简行和负重行军两类。这也是一个分水岭,筛选出军卒的身体素质好坏。 然后才根据各自的身体素质进行体能加强训练。最后才是各军队,兵种之间竞赛进一步筛选。练习格斗,厮杀,慢慢野外行军拉练,实战演练…… 整个新兵期维持三五个月。 这是黄安根据大多人的身体素质推进的练兵方案。石宝,闻焕章自然是谨遵执行,不敢怠慢。而军营之中分成多个区域,口号声,喊杀声不绝。一个接一个方阵士卒犹如标枪般挺立不动,目视前方,如同雕像,任凭汗水冒出滴落…… 类似中军大帐的指挥室内。 黄安吃着火头军送过来的午膳,翻看近来军营开销支出,一笔笔账目清晰明了,唏嘘花钱如流水,若非富户慷慨解囊,光凭官府难以维持。 养兵,吃的是粮,花的是钱。 怪不得造反,不是人人可造,没有资本造个鸡毛。 黄安在唏嘘中用过午膳,喝着茶,靠坐在椅上等待。 “相公,不知唤我来有何要事?” 没多大一会,有些气喘,额头冒汗的石秀匆匆而来。他正在校场与石宝斗将切磋,四十个回合,不分胜败却逐渐落在下风之时,黄安召唤。石秀便只能终止打斗,跟随亲兵来见过黄安。 “三郎,来了!坐,快坐。”黄安挥手招呼石秀坐下,又吩咐亲兵上茶,取来手帕给石秀擦汗。 “谢过相公。”石秀赶忙道谢。 两人边喝茶边闲聊,说些军营中的事儿。 “三郎,你如何看待这世道,或者说这大宋朝廷。”黄安抿了口茶水,放下杯子,透过窗外望着外面训练的士卒,转过头来,盯着石秀问。 “我要的是实话,你小子应该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不用说那些虚假之言,实话实说,别遮掩。” 石秀是心思灵巧之人,相处几日后自然看得出黄安是条光明磊落的好汉,也是敢作敢当的热血男儿。隐约明白这位不像表面上那般惟命是从。 所以三郎想了想,目光也转向窗外,低声说道:“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苛捐杂税,民不聊生。眼下济州民生安定,这算是不错的。可如江南因花石纲,不知有多少人家卖儿卖女。金陵城也受到波及,江畔不少集镇深受其害。” “那你对朝廷忠心吗?”黄安颇为满意,又笑着问。目光炯炯地看着石秀,似乎把他这个人看穿。 “这…这个……”石秀被看得有点发毛,又想到黄安是朝廷军官,一时间期期艾艾不知如何作答。 “这样直白地问不合适!”黄安见了皱眉,疑惑片刻,随即想明白。思索片刻后,换了个方式问道:“如果在朝廷和你叔叔,兄弟之间如何取舍。” “当然是叔叔……”这回石秀毫不诚意地回答。可想到这样的后果又戛然而止,脸上浮现忐忑。片刻后表情恢复如常,更是抢先一步,反问:“如果是相公面对这种情况时,不知如何选择?” 黄安本来想继续问却被对方抢先,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在心里为石秀叫好。不愧是心思灵巧的拼命三郎,果然了得。 “大宋开国就重文轻武,朝堂离我们太远太远。遇到这种情况时,当然是选择亲人,兄弟喽。”黄安短暂思索后,脸色如常,却坚定地回应。 “三郎,我把你当兄弟看,有些事情我得跟你说清楚。希望你听过之后,你我兄弟能齐心协力。” “相公尽管说来。”石秀知道正事来了,满脸郑重。 黄安组织了一下言语,淡淡说道:“武将没前途,还容易招来祸端。我不想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所以提前有所布置。前段时间我亲自上了梁山泊,与晁盖等人达成协议,或者说梁山泊投靠于我,本官成了幕后大东家,近来提供武器装备资助梁山泊,朝廷剿匪注定是要失败。” “甚么?”石秀听到这个消息失声惊呼,声音却不大。焦挺则面露凶狠之色,悄然带队包围他。 石秀瞥见了脸上露出苦笑,怎么也没想到结果会这样。堂堂兵马都监与梁山贼人勾结。他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黄安,没有开口却像是求证。 “这是真的,你没听错。”黄安看着石秀,面色肃然:“现在奸臣当道,谁也确保不了哪天招灾。东京城豹子头林教头,金枪手徐宁任劳任怨,忠心耿耿,还不是被陷害,走投无路上山。尤其是林冲林教头,妻子自尽,家破人亡啊!” “林武师之事小弟也曾听说过,的确令人扼腕叹息。”石秀听到这番话脸色阴沉,声音有些发冷。 黄安见汉子的神态语气觉得可为,直言不讳地说:“故而我得未雨绸缪避免遭遇此事。私下壮大势力,这也是为自己和跟随的兄弟留条后路,哪天朝堂真有人陷害于我,直接反了他娘的。占据一方称王称霸,不再受朝廷那种鸟气。” “现在有不少有志之士团结在我身边,做番大事。”黄安放下茶杯做起身,背手看着是秀邀请:“相聚便是有缘,不知三郎是否愿来助我等?” “相公,兄弟愿意。”石秀没有质疑,边说边起身,随后上前一步纳头便拜:“蒙相公看重我这个小人物。从此,小弟愿随哥哥左右,做一番大事。纵使前路坎坷,九死一生,也绝不退缩。” “好好好,有三郎相助,我军中又添一员猛将。”黄安见了大喜过望,忙上前伸双手把石秀搀扶起来。斥退焦挺等人,并唤来见过自家兄弟。 指挥室内相互见礼寒暄,欢声笑语。 第一二六回 坦言相告 “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 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 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 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他娘也没辙!” 军营指挥室中,黄安望着训练的士卒,像是呢喃又像是诉说杀人放火歌。对面被召来的朱仝,雷横捧着茶杯端坐,听到这番话神色古怪。 就在不久前,黄安与拼命三郎石秀经过一番长谈,共同话题颇多。又说了些军中规矩,允许石秀挑选合适的军汉组建队伍,开展情报工作等。石秀兴高采烈地离去,朱仝,雷横便被叫来。 黄安打算趁热打铁,跟两人摊牌把事情解决了。免得以后这两人无意得知,又搞出幺蛾子来。早点收服为己用,在军队中磨砺,也能成长。 黄安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两条汉子,满面愁容地说:“两位兄弟,你们与晁盖相交多年,是过命的交情。太尉高俅派遣军队欲围剿梁山泊。府上干办狐假虎威,逼迫济州地方,硬生生从我手中夺走了大小三十余艘兵船,不日围剿。” “官兵估计超过三千余人,大半是轮换下来的边军。在北方常年与辽国军队冲突,战斗力相当不弱。这可是个糟糕的消息,不知两位有何良策?”黄安越说越是烦闷,盯着朱仝,雷横问道。 朱仝,雷横两人被问的有些懵圈! 他们多少知道官兵要围剿梁山泊,只是没这么详细。眼下听到黄安这般细说,没来由的紧张。可看看黄安非但不因剿匪高兴,反而担忧梁山泊更加疑惑。两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头警铃大作。莫不是这位相公故意以言语来试探自己? 相互对视一眼,朱仝一抱拳,不卑不亢地说:“相公,我兄弟二人一是官职低微,二是才疏学浅。这种围剿大事,想为相公分忧而不得啊!” “是啊是啊!”雷横赶忙在边上附和。 好啦,你俩少在我这里打马虎眼,本官还不清楚你们的小心思。”黄安看着这哥俩一唱一和打配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摆手打断两人。 “此次把你们叫来,是真的有事要做,也要坦白一些事,免得你们知晓后认为我不把你们当兄弟看。” “相公,卑职不敢。”朱仝,雷横肃然,连连摇头。 黄安斜瞥了眼谨小慎微的两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实不相瞒,本官跟梁山泊天王晁盖关系不错,称兄道弟,彼此多有往来,目前关系融洽得很。我名下酒楼旁边的商铺便是梁山的产业。” “啊……这…这,”朱仝,雷横听到这番话,瞠目结舌。 黄安对两人的惊讶视而不见,继续实话实说:“这是与晁盖老哥说好的,梁山做点生意照拂一二。还有军营中吃的鱼,都是从梁山手中购得。不然从哪里来这么多水产供数千将士消耗?” “原来如此。”朱仝,雷横幡然醒悟,面露骇然之色,两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位都监与梁山泊私下往来。这消息要是说出去,绝对会石破天惊。 这位黄相公真没把自己的人当外人看待。 朱仝,雷横往深层次想一想,不禁心头颇为感动。也对眼前这位黄相公的胸襟多了些敬佩之心。 突然间,雷横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惊呼:“哦~,我明白了,怪不得前段时间相公说给晁保正面子放了宋江一马,其中缘由在此。我就纳闷奇了怪,晁保正又是何时结交相公的。” 黄安冲雷横笑了笑,以一副平和的语气承认:“对头,正是宋江给晁老哥等人通风报信有恩。所以本官思虑再三,才放过宋江一回还了人情。” 朱仝闻言也算解开了由来已久的疑惑,骤然脸色变了,看看黄安,踌躇地问道:“那相公,您跟晁保正关系要好,是不是已经知晓当天的事?” 黄安意味深长地看着两条大汉,在他们尴尬下摇头又是点头:“这个嘛!晁天王并没有说来,但却说了他在郓城县有朱仝和雷横两个挚交好友,多次提及让我照顾一二。再稍微联想不难猜出当天的事情必有蹊跷,你俩是故意放水。” “什么事都瞒不过相公。”朱仝,雷横苦笑连连。 “好啦,我跟你们交了实底,你们俩也知道得不少。”黄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看向两人时脸上的笑容收敛,神情变得凝重:“废话不多说,我问你们,是否愿真心投靠本官。不是官面那种,而是共进退,团结做大事。” 朱仝,雷横不是傻子,知道黄安说这么多是摊牌,不表态肯定做落不着好。又想到这位与梁山泊私下往来,定然有所谋划,表态也决定入伙。 朱,雷二人对视一眼后点点头,同时起身拜倒:“好,我兄弟二人愿意归顺相公,不论何时何地,也以相公马首是瞻,若食言,必不得好死。” “相公放心,我等兄弟前番放走晁盖,后又放走宋江。绝不会生二心,从此鞍前马后,冲锋陷阵,在所不辞,来报答相公的提携之恩。”朱仝满脸决绝之色,盯着黄安一字一顿地说。 “哈哈哈,好,两位兄弟,快快起来。”黄安见到两人没有迟疑,动作决然,知道他们是发自真心实意。心情愉悦,上前一手搀扶一个拖起来。 “有两位兄弟相助,我济州官兵又添两员良将。” “哎,之前我俩举动让大人见笑了。” “说哪里话?都是自家兄弟,来来,快坐下喝茶。” 说笑之间,黄安招呼两人坐下喝茶,这回自己人亲切了不少,攀谈起来没什么顾忌,有说有笑。连在外面守把的焦挺也被唤来见过两位兄弟。 小半个时辰后。 朱仝,雷横方才红光满面地告辞离去。 黄安也对两人秉性有了大概的了解,皆是重情重义之人。于是也交给了两人一个任务。剿匪官兵集结后到底有多少人,到时会有哪些将领等重要情报,专门由朱,雷二人轮流上梁山报信。 除了让两人与老友晁盖见见面叙叙旧外,最重要的还是黄安试探一番两人,是否真心入伙做大事。谨慎起见,他可不会这般轻易相信别人。 而谨慎,则是关乎事情成败,是成大事者必备。 石秀,朱仝,雷横三人先后投奔。 黄安妥也长松了口气,只觉无事一身轻。午后,他走出指挥室,又到校场上巡视将士训练情况,并指导格斗擒拿等拳脚功夫,甚至一同训练。如往常那般做表率,趁机鼓舞全军将士…… 另外也会加入几位将领的战团切磋。 先后与石宝,石秀,朱仝马上斗将,也跟雷横,焦挺步下比划拳脚,兵器等。在数百上千兵卒呐喊声中单挑或是混战,上演一出龙争虎斗。 时间飞逝,黄昏时分,结束训练。 这个时候,黄安又组织军汉摔跤,蹴鞠,斗鸡等各类小游戏比赛,惹得一群精壮汉子欢呼雷动。而这也是封闭式军营中军汉不多的放松机会。 直到伙房那边的号角声响起,到了饭点。 无论是进军还是厢军,或者乡勇,分批次用餐。黄安与石宝朱仝作别,带着石秀,焦挺,雷横并一队亲兵出了军营,打马走在城中回黄府。那里自己的三位夫人正等着自己回家吃饭…… 次日,黄安与夫人作别,率队出门奔赴军营。他在军营中一呆就是一天,除了训练军卒就是自己勤加苦练,或是处理军务,黄昏时分才会回家。陪夫人吃饭,教导夫人识文断字,训练等。 至此,黄安早出晚归,平静却有规律。 在官府或百姓们看来,这位黄都监一心训练军卒。然而,没几人知道,他实际上也关注着外界。如段明的确如实把他的战绩写成奏报送往东京城。黄安也私下写了密信,连同一份厚礼。派心腹人送到京城转交给蔡京为前程而谋划。 而近来济州陆续有禁军涌入,气氛紧张,暗流涌动。 第一二七回 梁山泊夜袭 汴梁城的高俅的确是动真格了! 黄安回到济州城,才过去了短短七八天。 陆续有两拨铁甲禁军涌入济州,三营步兵一营骑兵,将近两千人,连同之前的千余人,连济州就粮营也被征调。此次剿匪总兵力超过三千。 城外就粮营地容纳不下。 在程子明的命令下,全驻扎寨军港附近。除了兵卒集结,高俅委派的将领几天前赶来,协助领兵。除了两位水军将领党世英,党世雄兄弟外。另外还有一个名叫胡春的指挥使,绰号“铁枪”。 济州官方同样也说到做到。 一是积极筹备船只送往港口,供剿匪军队所需。二是隔三岔五送去粮草,物资保障后勤不出差错。段知州组织了大小官员,亲自率队置办酒肉来犒劳。派出本州官吏留守全力协助等等。 当然,私底下还是有不为人知的行为。 如济州官府出面,以当朝太尉派兵围剿梁山为噱头。号召境内家境殷实之辈贡献一份绵薄之力。就是有钱出钱,有人出人,地方鼎力支持。这其中汇聚的钱粮有很大一部分被各级克扣。造成只有小部分用作剿匪,其他的去向不明。 再像黄安与李海通力合作,以为剿匪大军提供粮草和装备物资这个机会。随便勾一勾做假帐,数目大有出入。粮食被黄安拉走,武器装备也被黄安介绍人买下,获得的钱财与李海对半分。 反正借朝廷剿匪的机会不少人腰包鼓鼓。好在粮食,各类物资供应充足稳定,送入前方军营。 目前剿匪大军集结完毕,却没有立刻杀入水泊剿匪。而是在擅长水战的党世兄弟的率领下在港湾处紧急训练,要持续半个月,避免兵卒晕船。同时从军中筛选出水性好的人组成水鬼队…… 黄安出于好奇,也使那些船员观察,学习水上作战。同时综上所叙的情报,全被朱仝,雷横轮流夜晚上梁山,把获得的最新情报通知山寨。从首次得到官兵围剿开始,梁山上下积极备战…… 重兵驻扎在各处关隘,加强守卫。 除了一部分船队北上运送粮食,牛羊外。其他的大小船只全部利用起来,其中水性不错的步兵甚至部分骑兵被选出,登上战舰配合水军作战…… 剿匪官兵在紧锣密鼓地搞训练,没有急着出击。可是梁山泊强人不一般,山寨本岛防御构建完毕。晁盖,吴用便擂鼓聚将,商议如何反击。 没错,就是不等官兵打来,主动进攻。 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猛烈的进攻。这是黄安通过朱仝,雷横传达的旨意,山寨上下磨刀霍霍。 于是,在有人送来最新的情报后,果断展开行动。 九月中旬末,这天深夜。 这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夜间秋风阵阵,吹得令人遍体深寒。一艘艘小型船只从梁山本岛方向驶来向岸边靠拢,犹如幽灵般穿梭在黑夜之中。任凭芦苇港汊纵横遍布,也挡不住这些小船…… 另一边十多艘大船绕行到开阔水域…… “记住,任务完成后就走,不要恋战。” 当一艘艘小船靠岸,一队队喽啰兵在队长或都头的率领下快速集结,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发出丝毫声响,领队的林冲,山士奇,刘唐小声叮嘱。随后各自率队放轻脚步摸向剿匪军驻地。 剿匪军营地坐落在军港数里外。 最外围是就地取材,用削尖原木混合土石建成的栅栏墙。外面挖了一圈壕沟,里面是规划整齐的连绵军帐,分成几个区域,开了四面栅门。 正值深夜,营地除了零星的火盆外,没有巡逻队,也无人走动喧哗,静悄悄地一片,显得松懈。 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一则领兵几位将领认为梁山泊区区水洼草寇,不足为虑。二则三千多铁甲禁军集结,人多胆壮。这些装备精良的兵卒更是不将山贼放在眼中。 “他娘的,快要入冬了,这大晚上真冷。”靠近水泊的栅门处,防卫最森严,有四位铁甲兵卒守把。一阵夜风吹来,其中一人哆嗦着,骂骂咧咧。 “照我说,管那么多作甚,还训练个鸟!大军集结,乘船直捣黄龙。几百个毛贼翻得起什么风浪?” “就是,非要在这儿安营扎寨,说是要熟悉水性。老子是陕北人,河流都不见几条,哪学得会?” “程团练有令,那你有什么办法!不要轻视贼人。” “狗屁,我等几营禁军集结,在济州声势浩大。那些梁山草寇只能龟缩在山上,又哪敢冒头?” “全是地方厢军打不了仗,才让贼人兴风作浪。” 夜间值守又困又枯燥,几个兵卒以说话打发时间。越说越放荡,越说越对梁山强人不屑一顾。又说到大后方地方军队不顶用,贬低抬高自己。 “地方军队懒散惯了,疏松训练,又贪生怕死,不敢上前。可贼人遇见我等边军,如老鼠见了猫。” “好,兄弟说得好啊!咦,那边好像有黑影闪过。”一条靠在栅栏墙上的军汉昂首,满脸得意。不过突然惊咦出声,盯着水泊方向的浓浓黑夜。仿佛看大片黑影晃动,再看时却恢复如常。 这让军汉有些惊疑不定,左顾右盼。 他这副模样让旁边几人止住攀谈,立马警惕起来。紧握手中的家伙,彼此盯着水泊方向倾听。 半晌后,并无异常,却听到咕咕鸟叫声。这才令几人松了口气,其他三人看向疑神疑鬼的人大笑:“哈哈哈,三哥,几只鹭鸟把你吓成这样。” “就是,哈哈哈……”另外两人也哄笑。 “就算贼人来了又能怎么样?结果是有来无回。” 这让原本疑神疑鬼的军汉恼怒不已,却也松了口气。认为自己是看花了眼,继续与同伴说笑。 然而,黑夜之中的确是梁山强人来了。 豹子头林冲带着两百多人绕到营地后方,见到后栅门只有两位兵卒守把,还靠着栅栏昏昏欲睡。没有快速解决到他们,而是准确地来到马厩那段栅栏墙,悄悄地摸进,跨过壕沟抵达墙角边。随后利用勾爪攀爬,悄然又迅速翻过去。几个在栅栏墙上靠着睡觉的禁军也被扭断脖子…… 一行人摸入营地没人发现,来牵马时却有了意外。棚子里面的马儿察觉到陌生人靠近,嘶鸣不断。 “半夜不睡觉,在那里作死啊?”附近军帐里看马的军汉被吵醒了,恼怒地打着哈欠,走出来望向几排草棚,火把早已熄灭看不清,却埋怨大骂。 “滚一边去,老子喂夜马,要不你丫的来做?”梁山喽啰兵见被发现,准备拔刀要干死对方抢马就走。领头的林冲临危不乱,抢先甩脸回骂。 “那你们倒是小点动静呐!” “这畜生叫唤哪能控制住,马上就好,忍忍得了。”在林冲没有破绽又非常不耐烦的回应中。那几个禁军又打着哈欠或揉着眼睛钻回了帐篷。 “快,动作快一点,看到火光,再随我冲杀出去。”林冲低声吩咐手下,分成小队,假模假样的扯了几把干草料喂马,摸黑解开拴马的绳子…… 与此同时,刘唐率领百来人,也绕到营地另一侧摸了进来。把装满硫磺,焰硝等引火之物的背篓取下,悄悄靠近建筑,军帐紧贴着放好。随后用火折子点燃随身带着几个小火把,四处乱丢。 无论是木质建筑还是帐篷容易被点燃。 何况还有装满硫磺等物的背篓,一团团火焰熊熊。迅速把建筑,军帐点燃,大火熊熊燃烧。秋风阵阵,吹得火苗乱舞,越烧越旺,吞没大片军帐。 “不好了,不好了,着火啦~” “啊~,粮仓着火了,快,起来救火……” 歇斯底里的呼喊声在禁军驻地响彻,而且此起彼伏。军帐被点燃,不少禁军被浓烟呛醒或惊醒。衣衫不整,武器没拿,连鞋都没有穿跑出来。看见营地里四处火光冲天,人来人往的奔波救火。纷纷加入其中,营地吼叫,骚乱异常。 “杀,杀啊!梁~山~好~汉全伙在此。” 骤然间,驻地四周铜锣声响彻,喊杀声划破夜空。 第一二八回 声东击西 剿匪军驻地,中心处中军大帐。 程子明,胡春两个高俅心腹将领商议如何出兵到很晚方才睡下。才刚刚入睡,便被外面此起彼伏的嘶吼惊醒。两人阴沉着脸,匆匆冲出军帐。 当两将看到四处火光冲天之时,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又见到营地中骚乱一片既恼怒又惊骇。恼怒这些禁军慌乱的孬种模样,惊骇梁山泊贼人主动夜袭劫营,当真胆大包天,不得了。 “该死,废物,不要乱,不要慌,牵我的马来。” “不要慌乱,一部分人救火,一部分随我等迎敌。”程子明,胡春也在军中待过多年,知晓慌乱时炸营的危害。当机立断集结亲兵,抽出佩刀,连打带踹,尽量聚集有生力量,抵御贼人。 一场骚乱下来,事实再次证明。 从边境轮换下来的军队要比地方军队强得太多了。碰上这种事情慌乱一阵后,便自发地聚拢。很快就有数百人集结在程子明,胡春两人身边。 “该死,贼人夜袭是烧毁粮仓,不好,战马!”胡春翻身上马,看见粮仓方向着火情况最为严重大骂。突然怪叫,目光转向马棚方向却不见半点火星。当即扭头大吼“快跟我走”去看护。 可这位反应够快,却已经为时已晚。 “杀,杀啊!”马棚方向,骤然间,喊杀声大作。紧接着,伴随隆隆的马蹄声,霹雳似的吼声响彻:“呔,豹子头林冲在此,哪个敢来送死?” “儿郎们,随我杀啊!” 那却是林冲率领两百多精锐抢夺马匹,化为骑兵冲杀。几排草棚附近的几顶帐篷最先被夷为平地!再次被惊醒的军汉冲出来看到这可怕的一幕,不等开口便被骑兵淹没,被砍翻在地,皆是死不瞑目,看着大队骑兵如潮水般涌过去。 骑兵,是决定战场胜负的关键。 不是步兵轻易可以抵抗,更何况眼下营地慌乱。那些四处奔逃或是救火的禁军又哪里是敌手?黑压压的骑兵汹涌而来,刀枪乱舞,惨叫连连。所过之处,挡路的禁军毙命,尸体横七竖八。 “不要乱,不要慌,散开,弓箭手何在?程子明,胡春听见到左侧营地惨叫声不断,立刻意识到不妙。火速率队支援,沿途大吼,集结军队。 而林冲率队狡猾异常,一看到禁军结阵便立刻转向。见到程子明率军来援更是不与之纠缠。只顾往火光冲天,往人群惶乱之地来回冲杀,把这些衣甲不全的禁军杀得狼奔豕突,惨叫连连。 “该死的,快追,不要乱,把敌人挡住。”程子明,胡春两将率队拼命追赶却因无马追不上,又因骑兵少而不敢以身犯险。看到林冲带着人肆意冲杀,目眦欲裂,恨得是牙痒痒咬牙切齿。 大声吼叫下令,却因为营地中的混乱而收效甚微。不得已只能让身边众军汉放声呐喊,呼吁集结。尽量安抚慌乱的兵卒,把这支骑兵给挡下来。同时又派出副将带人前往四门,实施封锁。 坚决不让这些梁山敌寇逃离此处! 然而,他们的想法是好,现实却很残酷。 梁山泊的这次夜袭是有预谋的,远没有这么简单。 火光冲天之时,林冲偷摸抢了军马后率先冲杀。以排山倒海之势突入营地之中,见人就杀,碰军营便闯,人人嗷嗷乱叫,令人听了心惊胆颤。 使得禁军营地更加混乱。 而这一路兵马横冲直撞,却只是个信号。 与此同时,鲍旭也率领三百多团牌兵挖塌栅栏墙,冲入营地接应与刘唐会合。人人披上准备好湿漉漉的蓑衣,又蒙上口鼻。趁着营地骚乱,四处冲杀。以抓捕俘虏,扒掉官兵铁甲为主。 由于人数有四五百人,形成规模,一下子势不可挡。那些慌乱自发形成队伍的边军面对一个满编步兵营又哪里是对手?不是投降就是被杀。 梁山喽啰兵杀了人见了血,又吼又叫,凶猛异常。那些今天运送过来还没卸下的粮食整车拉走…… 这还没完,不说这边刘唐,鲍旭边厮杀边清理战场。再说面朝水泊或者栅栏门方向,几个守把的军汉早已不再说笑,转身望着火光冲天的营地。一个个呆若木鸡,想起之前面露惊惧之色。 可就在这个时候,浓浓黑夜中得得声骤然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这几人回过神来转头目瞪口呆,满脸恐惧,一队骑兵冲出黑夜而来。 “不好,敌袭……”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张嘴想大吼。可是嗖嗖嗖破空声不断,密集的箭雨兜头覆盖而下,噗噗声不断,被射成了刺猬。瞪着不可思议的双眼不甘心地倒下,意识陷入黑暗之前,看到另外三个同伴情况与自己相同…… “杀,杀啊,梁山好汉全伙在此。” 在震天的喊杀声中,一队两百多人的骑兵从栅栏门杀入禁军营地。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红须大汉,正是山士奇按计划,见火光起时杀来。 这队骑兵刚杀入军营,恰好撞见奉命来封锁的禁军,大概百来人的样子,大多人端着神臂弩,试图依托栅栏墙,站在高处扼守堵住林冲等人。 可是外面突然杀进来一队骑兵,双方不期而遇。 “不好,营地外也有贼人。”这群禁军与骑兵相遇,领头的军官反应过来大吼,忙下令放箭射杀。禁军慌乱之间举起弓弩,却已经为时已晚。 嗖嗖嗖破空声连绵,密密麻麻的箭矢已率先飞来。赫然是冲杀进来的骑兵先一步举起军用强弩。顿时箭雨落下,禁军发出绝望的惨叫倒下大半。剩下的人心惊胆战,来不及反击。便被大队骑兵涌上来淹没,一冲一撞,幸存者寥寥。 山士奇留下数十个骑兵守住出口,并打扫战场。便率领大队骑兵杀入营地深处,接应林冲等人。 “梁山泊棍王山士奇来也,哪个撮鸟敢与我一战?”山士奇拎着混铁棍冲杀在前,一棒一个,无人可挡。率领骑兵左冲右突,齐声呐喊如雷。 林冲看到水泊方向火光冲天,呐喊不断。脸上浮现喜色,连续挑翻禁军,大吼率队向那边靠拢。 “该死的,不能让他们会合,别让贼人们走脱。”程子明在远处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歇斯底里地吼。开始组织大批官兵亡命扑上前狙击。 禁军营地这边火光冲天,喊杀声阵阵。 数里外的军港营地留守的数百禁军也被惊动,纷纷走出征战或者来到甲板上,望着被火光染红的夜空。兵卒们私下议论纷纷,商议发生何事。 连将领也同样如此。 旗舰上,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俩在甲板上望着剿匪军驻地方向。不是皱眉思索就是满脸忧虑。 “哥哥,知道如何是好?”党世雄焦躁地看着自家兄长。 “要不我等赶过去支援?” “不可,万一中途被埋伏,反而更糟糕。”党世英只是稍微考虑了一下,便摇头拒绝了兄弟的提议。 党世雄没有生气,反而摸了摸脑袋,狐疑地说:“你说梁山这群强人顶多上千号喽啰,却突然袭击营地。那里可是有三千禁军,不是找死么?” “嗯,兄弟这话却是有理……”党世英点头赞同,随即话语戛然而止,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不好,快,准备作战。”党世英歇斯底里的大吼。把周围人吓了一跳,党世雄也是打了个哆嗦。 “哥哥,你这是作甚?” “集结,准备作战。”党世英哪里过得上,大声吼叫。见自家兄弟和周围众兵卒无动于衷的模样,只得跺脚狂吼:“该死的,你们还楞着作甚?大军驻地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目标是此处。” “贼人这是用声东击……” 党世英话没说完,“西”字还没出口。只听到黑夜之中,锣鼓震天,喊杀声响彻,此起彼伏。 “杀,杀啊,梁山好汉全伙在此。” “兄弟们,快点,别让这群官狗给跑了。” 轰隆隆战鼓擂动,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喊杀之声。随着大片火把先后亮起,大小船只密密麻麻,迅速冲出黑夜散开,呈现包围态势压向军港。 “呔,金枪手徐宁来也!高俅身边的狗腿子纳命来。”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岸上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大队骑兵在金甲徐宁的率领下杀来。 彻底的断绝了留守军港禁军的后路。 这不仅使得岸边或者船上的禁军眼中只剩下绝望。 第一二九回 他俩又来了 剿匪军没那么弱,只是大意,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禁军陆续集结,展开反扑甚至包围时。梁山强人却已经退走,如刘唐,鲍旭裹挟着钱粮装备和俘虏退出营地后,化整为零,一轰而散。 林冲率领骑兵杀出一条血路,与山士奇会合后。从栅栏门冲出扬长而去,禁军在后面根本追不上。寥寥二三十个骑兵又不敢追,只能无能狂怒。 梁山泊贼人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当数里外的军港有几人浑身是伤的军汉来报信。 带来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军港遇袭。 程子明慌了手脚,忙率领大军紧急驰援却晚了半步。建筑被点燃,军港处一地狼藉,一艘船不剩。远处的黑夜中火把驱散的黑夜,隐约可见一艘艘大船黑影,船上不少贼人在嚣张的大笑。 “哈哈哈哈……,多谢程团练送船,多谢程团练送船啊……” “啊,该死,该死啊!”程子明听清楚阵阵呐喊声,差点肺都要气炸。在马上几乎是咬碎钢牙,死死盯着越来越远的船队咬牙切齿,狂吼连连。 梁山这次打了个漂亮的夜袭。 根据大内鬼黄安提供的准确情报,一举抢走了四百余匹战马,彻底废掉了前几天赶来集结的骑兵营。烧掉两个粮仓,两百多顶军帐,其他装备,药材等物资和军港的所有官船全被掳走。 除了综上所述,剿匪军队也损失不轻。 直接死在林冲等人手上,被火烧死共计过了四百,受伤者也有个三百余人,被抓的又有百八十人。军港留守的殿帅府军汉,加上军港百多厢军,又是折损数百人。 这样算下来,共计千多人伤亡或失踪。 剿匪军一下子折损过了三分之一,损失惨重。而且千多石粮食,箭矢等各类物资被毁。两位水军将领党世英,党世雄生死不知,端的大败。 哪怕程子明,胡春两人有所隐瞒,也没啥用。剿匪军防御松懈轻敌,遭到梁山贼人袭击的消息当天夜里就传回济州,次日便被济州官员得知。 知州段明也不例外,稍一派人打探,了解到始末。尤其是借调的官船全被丢失,气得这位相公当场拍案,骂声不断:“呸,废物,还吹嘘什么领兵大将,这还没剿匪,就吃了败仗。接手军港才几天,遭遇袭击,官船竟然全没了?” “本州都监屡次提醒要重视梁山泊,还这般轻敌大意,狂妄自大。就这样还剿匪,被强人围剿还差不多。不行,这样下去,济州迟早被连累。” “就这种货色还想一战剿匪梁山,却是痴心妄想。镇北目光果然长远,当时知道这些家伙不成器。早早划清界线,两不相干,当真是明智之举,未雨绸缪。真要贪便宜搭上线,定会受责罚……” 诸如此类的话段知州只是得知消息后私底下发牢骚。也不好当着团练使程子明的面说这番话。面对此人吃了败仗来救援,仍然是以礼相待,表现的客气。就是不想得罪去背后靠山高太尉。 黄安就是最大的内鬼,当然对这次袭击事件知道得非常清楚,也为富干办这撮鸟在城里筹措粮草,躲过一劫而感到惋惜,只能等下次弄死。 济州城守把四面城门的军队换成禁军,任何风吹草动瞒不过他的耳目。东京城来的上差——程子明入城又到府衙求援的消息迅速传到他耳中。 而紧接着,段知州派来心腹来请去议事。黄安早知道会是这样,把训练事宜交给石宝,朱仝等将,便带着焦挺并十多个亲兵,离开军营前往。 大概两刻钟后。 “镇北,你可算来了。”黄安才刚刚带人进入衙门前院。恰好迎面撞到段知州,忙快步迎上去。而这位知州相公见到黄安大喜,来不及寒暄,快走几步上前拉着他的胳膊,穿过前院到无人处。 “镇北,昨夜剿匪军遭到梁山袭击之事你已经知道了吧?”段明没有说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嗯,知道不久,听说伤亡不小。”黄安装作刚得知:“我也派人去打探情况,证实这个消息。” “消息确实无误,何止是伤亡不小,堪称一场大败。”段知州对黄安的话深信不疑,听了愤慨不已。随后言简意赅的把打探到的消息如实说来。重点强调军港被毁,官船全部丢失一事。 段知州说明情况后,又把头痛的问题抛出来:“镇北啊,如今那两人又来了。说剿匪军只是一时失利。要济州官府再筹备船只来相助他们,重新备战。是必要剿灭梁山强人,一雪前耻。” “就他们,这不是连累济州吗?”段知州满脸不屑。 黄安顺着对方的话茬往下说,也是为难地说:“是啊,那天我提醒对方自信满满,我便早有这个担忧。可是我等不相助,背后高太尉又是麻烦。” “是啊!这两个祸害。”段知州深有同感,低声骂咧几句,忧心忡忡地嘟囔:“这可如何是好?” “相公,不要慌。”黄安笑了笑,好言安慰道:“这个来时路上我考虑到是这样,便已经想好。” “哦,那该如何应付过去?”段知州大喜,忙追问。 “这个简单,在表面上我等要鼎力相助,不能恶了高太尉。私下却可以把这次事件写成奏报……”黄安四下看着看见周围无人,这才小声把自己想的办法如实说来,顿时令段知州眼前一亮,连连称赞。又说着“我如何没想到此方法”。 “走吧,先去见见那俩人,相公随机应变就好。”黄安简洁明了地诉说完毕,便与段明入了后堂。见到了又来官府求援的程团练和富干办。 打了败仗的缘故,这两人没有了最初那种气定神闲。尤其是三角眼富全彻底没了那种趾高气扬。见到段明,黄安联袂现身后,忙起身相迎。 “哦,黄都监也来了?”程,富二人热情的打招呼,态度和善。与前段时间盛气凌人截然相反。 段知州是东道主,邀请众人坐下,奉茶。彼此闲聊起来,东拉西扯一阵,话题转到梁山夜袭上。 “哎,小弟悔不当初,若是听了黄都监的话……”那程团练长叹一声,七分真三分假地说起昨天夜袭事件,禁军伤亡人数简单提及又不实,梁山强人分成多路来袭击,倒是说得很详细。 避重就轻,重点突出梁山贼人的可恶。 之后才是程团练咬牙切齿又满脸沉痛地提出自己的诉求。请济州官府出钱出力,帮忙筹备船只…… “程团练,你放心,我济州官府绝对会鼎力相助。”黄安心知肚明对方的来意,听完后铿锵保证。先后指点段知州和自己,表明地方的态度。段知州立刻连声附和“这是地方官府的职责”。 答应得这么爽快,往往总是有转折。 果然,黄安拍胸脯保证过后,便是略有为难地说:“可是程团练,济州是个小地方,钱少粮稀,能力有限。若是真想迅速剿匪,必须合纵连横。” “合纵联横?”程团练,富干办满脸茫然。 “不错,水泊接壤多个州府,梁山强人到处作乱,乃是心腹大患。富干办可以以太尉的名义前往这几个州,请求援助,出钱出粮,帮忙筹备船只,提供装备,调动驻扎禁军参战才稳妥。” “哎,不错哟!镇北这个方法妙啊!”段知州故作不知的一声赞叹:“前段时间梁山贼人在郓州,濮州等地劫掠,杀害当地富户,与官兵交锋多次。若是干办赶往,以此下令各处州相助。” “这…,这个……”程团练,富干办眼前一亮,面露犹豫却怦然心动,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错。 黄安把两人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继续趁热打铁的劝说:“两位,你们还可以向太尉求助。说是梁山贼人狡猾,水泊茫茫无际。多次交手,各有胜败,申请武器装备支援。如调拨一些战船过来,投石车,床子弩,火炮等器械,以此来增加此战的胜算……” 三角眼富干办就不说了。程团练正是打了败仗,急需一次大胜仗来翻身。在这种心理之下,被另有目的的黄安发自肺腑的劝说之下,终于做下决定就这样,放手一搏,才能咸鱼翻身打赢。 “” 第一三零回 郓州独龙岗 此行目的达到,而且比预想中的结果要好得太多。程团练,富干办两人再三感谢后,方才离去。 济州官府甩掉这个包袱。 黄安与段知州相视大笑,说了一会相助事宜,又闲聊一阵,黄安告辞离去。在衙门前厅找到仓曹官李海,两人在僻静之地密谋再捞一笔钱粮。 离开府衙的时候,天上的太阳开始偏西。 黄安便没有再回军营,而是直接带人回到黄府。吩咐焦挺等亲兵各自休息去,大踏步回到内宅。见到杨氏姐妹在院子里各自做着体能训练。 算算时间一个多月,三女步履沉稳,动作矫健,她们的身材苗条修长,越发凹凸有致。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有了爱情的滋润,越发艳丽动人。 “官人,夫君,你回来啦?”姐妹看到提前回家的黄安既诧异又惊喜,甜甜地叫唤却仍然在训练。 “娘子,快来帮我卸甲。”黄安背着手踱步到少女身边,打量青春有活力的身体,露出一个坏笑。惹得姐妹俏脸通红,翻白眼轻啐,却是终止训练,拉扯着黄安入了正宅回房替他卸甲…… 自从最后那层窗户纸捅破后,彼此关系亲密无间。三姐妹把衣裳,梳妆柜等东西搬到黄安房间,再也不走了。近来可说是日日缠绵,夜夜欢歌。黄安每天又多了丈夫的职责,痛并快乐着。 而有了雨露的滋润,杨氏姐妹的皮肤变得细腻白嫩,仿佛有光泽。人越发美艳,身子也越发丰腴。三女自己也发现了变化,主动纠缠黄安。 只见替黄安卸甲只是个噱头,几双小手不老实起来。不是探入衣服内探索就是直接扒掉他裤子。黄安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忍得了被人挑逗?嗷嗷怪叫,左拥右抱,伸出狼狼之爪,感受阿玛尼雪峰的高耸,又探索马里亚纳海沟…… 之后的事嘛,省略万字,不能多写。 反正窗户关紧门关上,又拉上帘子,满房春色说不尽。喘息声,呓语声,呻吟声,红木床里摇曳声等诸多声调混合在一起,成为了爱情的乐章。 次日天明,黄安穿戴整齐,用过早膳,告别夫人。率领卫队离开黄府,去府衙画卯后,再去军营。 而程子明,富全昨天离开府衙后,便下令开始准备。这两只被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有很多事要忙。 如程团练与胡春商议过后达成共识,共同造假。写份战报送到东京城,报喜不报忧糊弄高俅。并申请武器装备,一些重型器械等物资调拨。同时扯虎皮拉大旗,派人到各州调动人马相助。 富干办也带着人,到周边州府耀武扬威,拿背后主子太尉高俅说事,以势压人,洽谈相助云云…… 总之,一场败战过后,剿匪军开始向各处求援。 这大多是按黄安的建议来执行。 黄安得到眼线送来的消息后,那是高兴的不得了。立刻派人把这条消息送到梁山泊通知山寨。 一场袭击后,官军忧愁,梁山欢喜。 缴获了所有的官船,共计抓捕了七八百个俘虏。擅长水战的党氏兄弟被抓,这些人待劝降中。除了船只和俘虏,趁乱从营地抢来的马匹四百余匹,铁甲有三百多套,朴刀,箭矢堆积如山。另外还有粮食,物资若干,可谓是收获颇丰。 而黄安这个大内鬼送来的消息送达后,梁山诸位头领又是一阵兴奋,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按照计划开始布局,争取获得更多的利益。 济州这边剿匪军四处联合,风起云涌。 而郓州阳谷县,小温侯吕方与祝家庄结下梁子。 这个时间要往前追溯几天! 当日吕方奉命赶往郓州公干,张三这老油条陪同。一行十多人骑着马,带着礼物。由于午后才出发,第二天,临近午时,抵达独龙岗扈家庄。 名义上是来赴扈成兄弟相邀。 实际上是吕方来露个脸让扈太公看一看,是否让这位老人家满意,顺便见一见那一丈青扈三娘。 本来这种事,黄安是打算亲自来给兄弟撑腰。奈何自己身份特殊,不能擅自离开,便派了头脑灵活,能说会道的张三,全程陪同张罗这件事。 而他这个做法是明智的。 张三虽然是泼皮出身,但办事没话说。 “三哥,这缘分谁说的定?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吕方这小伙从未谈婚论嫁过,心里忐忑,局促不安。赶路途中,频频向张三打退堂鼓。 “不行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行。”张三那是三晃九摇头,耐心劝说吕方:“相公说过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又跟那扈家庄三娘子年龄相仿,郎才女貌。合不合适,见过相处才知道。你堂堂小温侯岂能半途而废,惹得他人耻笑?” “万一被郭盛兄弟知道,定会拿这个来说事。兄弟难道会眼睁睁地看着在这方面被对方压一头?” 吕方最忌讳别人说自己不如郭盛,更不会因为这件事遭到他人耻笑。听完张三言语,不甘示弱:“当然不行。我跟郭盛兄弟关系好,却不能示弱。” “可我听说郭盛兄弟在嘉陵老家有相好的姑娘。也打算返回老家把相好的接过来,在济州完婚……” “哼,别说了,去郓州。” …… 一路上,在张三软硬兼施的劝说下,又派人盯着吕方怕他跑了。一行人这才大摇大摆地入了郓州。来到阳谷县境内的独龙岗扈家庄登门拜访。 或许是冥冥中注定,又或许是黄安这只小蝴蝶煽动的翅膀。吕方率队来到扈家庄拜访当天,准备说亲。而祝家庄的提亲队伍恰好也在扈家庄。 说到这,不得不先提及一下独龙岗这个地方。 独龙岗这里坐落着三处庄子,分别是祝,李,扈三大庄子。可不是寻常村落,而是因战争需要,由多个村坊合并的堡寨。经过百多年前的发展,三个庄的人多势众,拥有良田沃土无数。 皆是当地家族式的豪强势力,阳谷县也不敢轻易招惹。尤其是梁山作乱,三个庄子组建起了护卫队。这其中属祝家庄人最多,也最有钱,势力最强。 老家主祝朝奉在朝廷做个官,告老还乡,也有一定的名望。当地官吏多给面子,祝家势力最大。祝朝奉膝下有三子,分别是祝龙、祝虎和祝彪。这三位兄弟武功高强,在祝家庄称霸惯了,做事嚣张,又有野心,想吞并李,扈两个庄子。 所以祝家庄想以联姻的方式拴住扈家庄。从去年屡次派人来提亲的,聘礼一次比一次丰厚。只是祝家祝彪品德败坏,又是个贪恋美色的色中恶鬼。扈太公疼爱自己的女儿,一直没能答应。 “老太公,为何迟迟不能决定,屡次找借口婉拒?莫不是看不起我祝家,看不上我家三公子不成?”这次祝家庄又来纠缠,话语软中带硬,隐有威胁之意。扈太公,扈成听了虽然不愤,但却有些顾忌。毕竟祝家庄势大,得罪实属不智。 正在扈家父子踌躇之际,庄客来报,济州官府有人来拜访。当问清楚后,扈家父子如遇救星。 扈成亲自把吕方一行人领入厅堂。 祝家来提亲的管家见到被扈家大公子热情迎接的吕方等人,又看到兵卒挑的礼物,暗道不妙。 “吕方兄弟,你总算来了,我家妹子天天盼着你来。” 扈成边大声埋怨,边拉着吕方来拜见老父亲扈老太公。吕方被这一句话搞懵圈了,忙跟身材略胖,颇有福气的老人家见礼,态度谦逊有礼,说话又不卑不亢,关键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 长得真好啊!扈太公上下打量吕方,止不住地点头。双方礼让有加的举动顿时令祝家管事脸色阴沉,阴阳怪气:“怪不得,怪不得老太公不肯答应婚事,原来早就择了夫婿,如何不早说?” “哼,如何没说?”扈成见老父亲对吕方颇为满意,顿时心中大松。又想到都监黄安有了底气。 “早说了小妹许了人家,是你祝家不信,偏偏来纠缠。现在人来了,这下你们总该死心了吧?” 祝家管事被说得一下子哑口无言。 吕方听到这番话这才逐渐回神,却有点欲哭无泪。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一个沼泽泥潭之中。 第一三一回 祝家祝三郎 吕方这个预感非常正确! 虎三娘已许配人家!祝家来提亲的管事得知这个消息并确认无误。也不好厚着脸皮再纠缠下去。阴沉着脸,领着人,带上聘礼原路返回复命。 要是事情就这样了结,那倒还则罢了。 接下来的事顶多是吕方与扈三娘之间是否有缘分。奈何祝家庄近年来行事霸道,蛮横不讲理。而且有心吞并另外两庄,如何看着坐失良机? 祝家管事回去后禀报此事。 第二天,辰时刚过,祝彪便领着一队庄客骑着马来到扈家庄。气势汹汹地找到扈太公兴师问罪。 扈家厅堂内,扈太公,扈成齐至,脸色阴沉,而祝彪按捺下憋屈,才刚来见面,便恼怒地质问:“扈伯父,您老这又是何意?为何突然之间说把三娘子许配给外人?莫非看不起我祝彪不成?” 这是一个二十五六岁,身材中等,肩宽背阔的汉子。皮肤白皙,五官端正,唯独双目有些狭长显得狡诈,让人看了很不舒服,印象很不好。 而且这小子不是个东西,好色成性,夜夜无女不欢。在祝家庄霸道至极,这些年祸害不少黄花闺女。也是扈太公不喜,扈三娘看不上眼的原因。 然而扈家瞧不上眼,这祝彪却对扈三娘垂涎久矣!毕竟谁不知道扈家庄一丈青扈三娘自幼拜师学得一身好本领,无人敢惹,却是难得的美人。 祝彪对此女念念不忘,故而屡次求父亲祝朝奉派人来提亲。本以为仗着祝家的势力稍微施压逼迫,扈家庄不答应这门亲事也得答应。这样通过联姻关系,可以慢慢渗透,侵吞扈家庄。没想到,中途却跑出来一个外人彻底打乱了计划。 美人飞了,计划落空。 这让祝彪如何不愤怒?越想越气,越想越窝火。所以越说声音越大,态度越发不善,话也越发难听:“本公子看扈家是真的不把我祝家放在眼里。前段时间,我派庄客来索取马匹也被扈成直言拒绝。还把人骂了一顿,丝毫不顾及情面。” “哼,祝彪,你还有脸提这事。扈成见对方没完没了勃然大怒,瞪着祝彪喝斥:“马儿牛羊是我奔波几个月买来,也是我扈家出的钱。与你何干?上下嘴皮地一碰,索要七成,你算什么东西?” 坐在上首位的扈太公脸色阴沉,没说话,却重重放下茶杯,冲祝彪冷哼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显然老爷子对祝家庄越发蛮横无理意见颇大。 “好好好,这就是扈家的态度?”祝彪见父子俩是这种表情怒火攻心,气极反笑,恶狠狠地威胁:“莫非扈家不想三庄联盟,独自面对梁山泊?要是那样,到时候梁山来犯,你们自己抵挡。扈家是否能够挡得住,我祝家不会多管闲事。” 祝彪这番话等同是赤条条的威胁。 放在以前那是无往不利,扈太公,扈成颇为顾忌。毕竟梁山泊贼人四处作乱,说不定何时会来?以扈家庄一个庄子的实力,的确独木难支。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扈成外出一趟,归程时结识了唐斌等好汉,知道对方上了梁山多少念及情面。而且还有济州兵马都监黄安,何惧之有? 正因有此底气,扈成无所畏惧,态度极其强硬。瞥了眼祝彪,冷冷地说道:“哼,三庄联盟之事不谈也罢,至于梁山泊强人不劳你祝彪担忧。不来则罢,来了我扈家庄定教他有来无回。” “哈哈哈,好好好……”祝彪心中怒极,笑得狰狞。 扈成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这个龌龊鬼,此刻认清祝彪的真实嘴脸,越发没有缔结姻亲而感到正确。又想到在抱犊山黄安告诫的话如绝不能妥协。 故而扈成丝毫不退让,与之针锋相对。见双方撕破脸皮,甩脸大声喝斥:“祝老三,你不要以为天底下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你祝家屡次来提亲安得什么心,意欲何为别人会不知? 我家小妹三娘已有了人家,至于你嘛,趁早滚蛋。扈家庄,不欢迎你这种好色之徒。花里魔王祝彪,这臭名神响亮至极,快滚回祝家庄去吧!” 祝彪听到最后的话肺都要气炸了,差点要动手。只是想想此处是扈家庄,强忍着要动手打人的冲动。死死盯着扈成怪啸连连:“啊,好哇!扈成,没想到才短短时间不见,你却有了如此变化。以前真的是没看出你这厮这般有血性。” 扈成懒得跟这撮鸟多说,脑袋一偏给了个后脑勺。同时向边上的庄客吩咐:“送祝三公子走。” 立刻就有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上前,侧身引路。 “好好好,扈家好得很,日子还长,咱们走着瞧。”祝彪自觉没脸再呆下去了,冲扈家父子撂下狠话。又把庄客喝退,转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要是此獠这么走了,其实也没多大事。 可好死不死,吕方得知祝家又来人了,来者不善。便率领军汉来助阵,刚到会客厅堂外面,便见愤怒走出来的祝彪,后者也看到了这队军汉。 当即有祝家庄客提醒自家公子就是他。 祝彪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在听到就是眼前这伙人横插一脚,夺走扈三娘不说,还破坏了自己的计划。顿时勃然大怒,直勾勾地看着吕方喝骂:“哼,哪里来的大头兵也敢跑来独龙岗撒野?这世道真是变了,阿猫阿狗也欺负到本公子头上。” 吕方也听扈家庄客提醒知道那双目狭长的汉子是祝彪。可接下来听到对方的言语后脸色阴沉。可还不等他反唇相讥喝斥,有人抢先了一步。 正是一直跟随他身边的过街老鼠张三,这条汉子跳将出来,指着祝彪的鼻子连环炮似的狂骂:“呸,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地方土财主之子。也敢在这里犬吠,你可知道这位吕副将是何人?又身居何职?你这一坨狗屎一样的东西胆敢辱骂朝廷官员,你不想活了,有几个脑袋?” 张三口齿伶俐,骂声滔滔不绝。别看他人偏瘦,这骂声却非常响亮。令附近庄客纷纷扭头看来。也让厅堂里面的扈太公,扈成匆匆出来观望。 这一下祝家来了一群人成为了焦点。 最前面的祝彪成为了最靓的仔,被骂得瞪大双眼。 张三见了,又是一甩脸,唾沫横飞,蹦跳着骂:“滚你丫的,你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抠下来?你这个连阳谷县都没出去过几次的废物,哪来的勇气敢辱骂我济州军吕将军?” 张三越骂越起劲,脸上浮现惆怅和钦佩之色。惆怅那是好久没这么骂人,敬佩是对都监黄安。因为在临行之前,黄安特意找到他嘱咐再三,若是提前没有变故不要生事,要是有祝家的人来阻拦找麻烦,那也不用怕,直接强硬到底。 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出了事他黄安兜着。之所以黄安会有这种嘱咐,是考虑到没事要找点事。 毕竟在原本轨迹之中,三打祝家庄的精彩桥段。大概在明年或者后年冬季时节,起因是一只报晓鸡,惹得梁山泊大怒,三打祝家庄,最后祝家被灭,扈,李两庄也被宋江算计难以幸免。扈家庄惨遭屠戮,除了飞天虎扈成跑了外,扈三娘也被黑矮子宋江许配给王矮虎,悲惨一生。 可是偷鸡三人组中的石秀,时迁已经投奔到麾下,不可能再上演那个戏码。故而黄安要搞事情,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涉足郓州对付祝家庄。这个庄子可以大大的有钱有粮,值得搞一搞。 张三越骂越厉害,越骂越大声。 祝彪回过神来后,听到张三的骂声难听,又感觉到众目睽睽之下。顿时脸面无光,怒不可遏。 “啊,你给我闭嘴!死来。”祝彪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竟然直接动手,大吼一声扑向张三。 “好胆,你这贼厮竟敢公然袭击官兵?我要禀报相公。” 张三“啊”地怪叫一声,边怒视对方大骂边退到吕方身后。这小伙见到祝彪扑来,这般胆大包天敢动手。冷哼一声,一跺脚,纵身迎上拦住。二话不说,双拳舞动开,与祝彪打将起来。 第一三二回 吕方逞威 小温侯吕方擅长耍方天画戟,适合在马上冲锋陷阵。可自从投奔黄安之后,又跟焦挺关系不错。这段时间苦练拳脚功夫,近身格斗也很了得。 相比以往,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四周围观的人不少,只看见场中吕方和祝彪缠斗在一起。双方拳脚相向,各展所能,打得不亦乐乎。但过不多时,祝彪一声惨叫脸上被打了一拳,身形站立不稳,连年后退,接着处在下风。面对攻势越发狂猛的吕方只能勉强招架, “好,打得好!将军威武,打死这贼人,狠狠地打…” 吕方大占上风,张三见状大声鼓舞,身边一众军汉纷纷有样学样。一时之间,呐喊叫骂声不绝。 没过多久,在张三等人叫好声中。 吕方主动卖了一个破绽,待到祝彪大吼给我死,凶猛地扑来之际闪开。双拳突然化为掌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在祝彪暗道不妙,要抽身时。 砰的一声巨响,吕方抓住时机,闪电般来了一招窝心踹。一脚踹在祝彪胸口,同时松了手。而祝彪又是奋力向后使劲,这一下整个人被踹飞起来摔出四五米远,在地上滚了两圈方才止住。 这一幕说来话长,却是瞬息之间的事。 “哼,你算什么东西?在本将面前也敢放肆?”吕方没有追上去痛打落水狗,而是收招立定。潇洒的双手背负,盯着惨叫的祝彪撇嘴讥讽。 “这是给你一个教训,再敢放肆,直接按律处置。” “好哇,好,打得好啊……”张三等军汉叫声如雷。连扈成见到讨厌的祝彪,挨打也是大觉解气。看向英俊潇洒的吕方,越发觉得这小伙不错。 “好,不错……”扈太公胖脸上露出笑容。 “啊,三公子,你没事吧?”祝家庄客却是焦急万分地跑上前去,七手八脚地搀扶祝彪起来。 祝彪见处处吃瘪快气死了,挣扎喝斥开身边的庄客。捂住胸口盯着吕方,有点歇斯底里的叫嚷:“好好好,你这小子果然厉害,却也是有种,敢对本公子出手……” 吕方闻言,不给对方说完的机会,甩脸厉声喝斥:“你这撮鸟,只允许你打别人,别人不能还手?你这厮还不知悔改,本将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说罢,吕方上前半步,起手摆开架势,又准备动手。那祝彪知道拳脚功夫打不过,自然不想自取其辱,瞪了吕方一眼带人便走,还不忘撂下狠话:“哼,这里是独龙岗,你小子给我等着。” “本将随时恭候。”吕方冷冷注视对方。 祝彪强忍着一肚子火气,带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扈太公,扈成把看热闹的庄客驱散,迎住吕方嘘寒问暖,正准备请入厅里吃茶,攀谈拉关系。 “爹爹,大哥,祝彪那厮又来了?” 恰好这时,一道婉转动听的声音从内宅方向传来。吕方随同众人循声望去时,小伙子顿时呆住了。目光发直地看着前方,再也挪不开视线。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婀娜多姿的女子大步走来。那女人丹凤眼,口含珠丹,玉雪肌肤,芙蓉模样,有天然标格。女人眼溜秋波,万种妖娆堪摘,英姿飒爽,天然美貌海棠花!瓜子脸脸上泛起一对梨涡,穿着讲究,姿态端庄,优雅。 “哦,三娘来了……”扈太公一语道破她的身份, 此刻扈三娘却身披金甲,红袍猎猎,玉手各持着一把宝刀,寒光闪闪。大踏步而来,杀气腾腾。双眸泛寒光,脸现恼怒之色,四处扫视像找人。 没找到祝彪,反而看见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吕方。扈三娘脸颊稍红,美目圆瞪,扬刀指着吕方喝斥:“你这厮又是何人!这般无礼看着我做甚?” “哦哦,在下小温侯吕方,见过三娘子。”吕方被女人这一喝问回过神来,忙抱拳行礼。顺带着自报家门来历,又打量了此女几眼。心中惊叹女人好生漂亮,胡思乱想之间,脸颊涨红。 “小妹,不得无礼!”扈成见这家妹子拎着双刀跑出来的样子颇为头痛。生怕吓到吕方兄弟,赶忙板着脸拿出兄长的威严喝斥,指着吕方介绍。 “这位吕方兄弟乃是济州兵马都监黄相公副将,为人正直,武艺高强,你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扈太公也在边上附和:“不错,丫头,吕贤侄与你年纪相仿,年轻人聊得来,又是忠厚老实之人,本领了得,三拳两脚,打跑了祝彪那厮。” “既然如此,那谁,吕方是吧?有时间来切磋一下?”扈三娘显然只听进去了最后一句话,双眸溢彩连连,拎着吕方走近,大剌剌地说道。 “切磋?胡闹,你还不来见过?”扈成听到自家小妹的话脸上难看,看着这任性的妹子语气加重。 “大哥,你为何外出一趟性子转变得如此之快?”扈三娘又听见兄长训斥自己,嘟着嘴不高兴。转过头向扈太公告状:“爹爹,你看大哥又凶我。” “成儿,有话好好说。”扈太公最疼爱自己的女儿有些宠溺地安慰着,又看向自己的儿子扈成。 “这,您这……”扈成被说得毫无脾气。见吕方等人在场看着,不禁苦笑连连,几次欲言又止。 就在扈太公安抚好女儿后,正准备说起吕方来提亲时。外面隐隐传来嘈杂声叫骂声,接着几个庄客神色慌张,飞奔来报:“老太公,祸事了。祝家三公子在外面大声叫骂,说要让济州官兵出庄迎战,若是不敢,那就是……那就是……” 庄客说到最后,看了看吕方等人没说。 “尽管说来。”吕方脸色阴沉如水,语气冰冷。 “是是是,说济州官兵不敢战,便是缩头乌龟王八蛋……” “啊~,好狗胆,欺人太甚!来人,抬戟备马。”吕方怒极反笑,冲扈太公,扈成兄妹抱拳说了声告罪,转过身大声下令,大步向窗外走去。 “吕方,缩头乌龟,有种你出来,小爷戳你几个窟窿。”扈家庄外,祝彪骑着白马,挺着银枪,在外面的空地上,来回策马奔腾,大声叫骂。 之前这厮率队离开扈家庄并没有离去。而是从后门绕到前方空地上,两军对战那般讨敌骂阵。他觉得拳脚功夫打不过,在马上争斗找回场子。故而随行的十多个庄客摇旗呐喊,叫嚣连连。 不得不说,祝彪想法是好,可现实却往往背道而驰。 就在祝家这群人在外面叫骂的时候,扈家庄关闭上的大门再次打开。吕方率官兵跃马而出迎战。扈成怕出意外,拉着自家妹子带着庄客紧随。 “大胆,屡次辱骂挑衅朝廷官兵,此事绝不会就此善了,也罢,今天本将便让你这厮吃些苦头。”吕方身下的烈火马乃是一匹宝马,撒开四蹄跑得飞快。甩开身后众人,径直扑向祝彪。 而祝彪见了非但不惧,反而兴奋的大喝“来得好”。当即拍马迎上,双方相遇,也不搭话,便厮杀在一起。画戟翻飞,银枪乱舞,绞杀成团。 祝家庄聘请教师——铁棒栾廷玉这个能人教导。祝家三杰学了多年,武艺也算不错,算是二流好手。吕方却非庸人,尤其是跟随黄安之后,没少与石宝,林冲等高手切磋,武艺进步神速。 特别是在眼下这种场合,吕方想到扈三娘的美貌心头火热。有种想表现的欲望,比往常超水平发挥。许多新招式用出来得心应手,融会贯通。 战场上,吕方红袍红马,一条方天画戟大开大合,又变化多端。与祝彪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可接下来,吕方心有猛虎,是越战越勇。反观祝彪越战越心惊,越战越处于下风。他心里只犯嘀咕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晦气。 两人又勉强斗了十来个回合,祝彪几次险象环生。他自知不敌,不敢再斗下去,疯狗似的一阵猛攻逼退吕方,拨马便走,率领祝家庄客逃窜。 吕方本来要追击,不过想到黄安提起此人阴险狡诈,喜欢用卑鄙手段,如暗箭伤人。便懒得追击,哈哈大笑“逃命去吧”,拨马回归本阵。接受张三,扈成等人恭贺时,眼神总是飘向扈三娘,而女人也恰好看见了,彼此不由得脸红…… 第一三三回 杨林遇麻烦 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 祝家庄便是阳谷县独龙岗这块地方的最大地头蛇。又岂能让外人欺负?哪怕对方是官府中人。吕方大发神威打跑了祝彪,惹得扈三娘侧目…… 却也因此惹来了麻烦。 祝彪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被打得狼狈逃窜。回到庄上找兄弟诉苦,却说成是吕方卑鄙的偷袭。于是第二天,祝家庄那边又来人故意找茬。 这回不仅是祝彪,还有他二哥祝虎。 又是在外面讨敌骂阵,吕方再次率队出庄迎战。与祝虎斗了二十回合压着对方打,奈何祝彪不讲武德,拍马出来迎战,兄弟两个一左一右夹击吕方。吕方毫不畏惧,独自与两人厮杀起来。打了二十余个回合体力消耗剧烈才落在下风。 眼看吕方要落败,险象环生,扈三娘娇斥一声,拍马出战相助。这下变成了二打二,局势扭转。结果自然是吕方和扈三娘联手之下,把祝彪,祝虎两兄弟打得狼狈逃窜,又是灰溜溜跑了。 可是第三天,祝家庄又来人了。 这回祝龙也被拉上,祝家三杰凑齐了。 吕方这小伙如福至心灵般没有单打独斗。而是真心的来邀请三娘子协助自己,于是两人携手出战,与兄弟三人混战在一起,谁也没有讨着好。手底下的人相互一阵对骂之后,各自散去。 然而惹到祝家庄就像捅到了马蜂窝。 祝家庄是没完没了,打了小了来老的。 第四天,祝家庄这回又来人了,领头的除了祝家三杰,一个三十多岁,须髯飘飘的汉子混在其中。祝家庄的教师爷铁棒栾廷玉也被拉来欺负人。 这回吕方没有应战,而是放下狠话,约好改日再战。张三早已在祝彪再次来找事的时候把消息传回济州。黄安得到消息后,调兵遣将相助。 如水师基地的郭盛接到命令,喜不自禁。与拼命三郎石秀,美髯公朱仝率领两百骑兵赶来。黄安倒要看看祝家庄哪来的底气敢跟官府叫板? 不说黄安开始在郓州独龙岗布局! 却说吕方与扈三娘几次联手抗敌,产生了些许情愫。吕方无师自通,开始追求扈家庄的千金。又有张三在旁边帮衬出招,近来处得越发融洽。 然而,有人欢喜,便有人忧愁。 这边吕方处在热恋之中,高兴得不得了。远在河北路境内的锦豹子杨林头痛忧愁,遇到了麻烦。 要问这是为什么呢?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杨林兄弟得了黄安的命令后,要去接取兄弟家眷。奉命执行,半月前与邓飞,孟康率领队伍出了沧州,便脱离队伍往西而行。 几天后,顺利抵达真定府境内,按照孟康兄弟提供的住址。在真定县城外村坊找到孟康的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他的妻儿老小不知去向。 从村民口中得知,大半年前,孟康犯了事弃家逃离之后。孟康家眷老小得知消息,怕吃官司连夜搬出村坊去避难,不明确却也有几条线索。 杨林下令队伍分成多队,前往各地寻找。而他亲自带队赶赴元氏县郭家庄,那里是孟康妻子郭氏娘家所在。反正经过打探询问,辗转找到正主,又取出孟康兄弟写的亲笔书信,最终见到妻儿老小。一来二去,在真定府前后共耽搁十来天。 孟康妻儿收拾好东西,坐上了马车。 杨林率队起程返回,赶赴约定好的运河畔登船南下。 而这麻烦就是在这赶路途中遭遇。 杨林率队返程途中,在一处大山附近撞见一伙贼人剪径劫掠。被劫的一方明显是支商队且规模不小。人数超过两百人,百余辆马车满载各类货物。这非常诱人,惹来数百强人下山做买卖。 这支商队管事却很干脆,见势头不对,直接丢掉货物带人就跑。有马的骑着马跑,没马的骑牛,或是靠着双腿一哄而散,飞快向山上逃命。 那群骑马骑牛的队伍,至少有七八十人。好死不死,逃命的方向赫然是奔杨林等人而靠拢。 也不知是不是这群人与贼人有仇,又或是身上有什么宝物,那群强人在后面狂追。凡是追上商队的人员便挥刀斩杀,下手狠辣至极,非常凶残。尤其是追击骑兵的贼人最多,喊杀阵阵。 杨林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咬牙骂着“晦气”。若光是军汉也用不着怕贼人,有胆量厮杀惊退对方。奈何孟康兄弟的家眷老小都在,又有辎重拖累,他只能退避,当机立断率队掉头原路折返,加速远离那事发地,避免被殃及池鱼。 奈何为了路上安全,杨林一行是做官兵打扮,甲胄,旗帜扎眼。 那商队人员如看到救星似的,连连呼喊着救命。死死吊在后面犹如狗皮膏药般甩不掉,令杨林恼怒至极,却无可奈何,只得率队玩命狂奔。最后马儿跑不动,寻了一处险峻之地进驻守卫。 而追来的商队成员骑着马紧随而来。 “滚开,快给老子滚。”好脾气的杨林勃然大怒,冲着死皮赖脸跟上来的商队人员破口大骂。他以前可是做过山大王,那股凶悍的气势十足。 一群军汉持刀或是手持弓弩,目光凶狠。 “军爷,这位军爷救命,救命啊!”一个三十多岁,身材略微发福的汉子哭丧着脸,大声哭喊。 “只要救我一命,我有宝药奉上。” 这个商人领队模样的人边说边从马鞍上取出几个大包裹。打开一看,全是些表皮土黄色的块茎物,有点像人形,有很多细须,赫然全是人参。 杨林在饮马川山寨看到过,故而一眼认出这些玩意。这些人参年份看似还不低,丝毫不逊色柴进那一批。反而更胜一筹,而且这种大包裹不少,数量很多。他心中震惊不已却面无表情。 杨林皱眉,思索计较其中的得失。 普通人参价格不高,可这种上了年份的,非常昂贵。 最终杨林还是选择相助,获得这些珍贵难得的宝参。于是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先让人收下人参,再把这些商队成员放进来,在山谷里安顿歇息。 然而,正是这个举动把队伍置身险境。 这支商队明显有问题,而且领头人没说实话。本来以为逃得很远甩掉的强人不会找来。却在当天深夜便追了上来,山上人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 不等杨林率队离开,大队贼人赶来。 数百人嗷嗷乱叫,将这处险峻的山峰团团包围。 杨林见到这一幕才明白事情不对,也想明白自己被骗。于是带着人去找那个胖商人,打翻几个护卫。把对方从羊皮褥子里面拖出来揪住其脖领子,恶狠狠地说道:“白天那伙强人寻过来了。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不然老子先宰了你!” “军爷,军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那胖商人害怕连连告饶,兀自不认,眼神却有些闪躲。 “好好,你不说是吧?不说,老子用刀剐了你,”杨林不废话,直接抽出明晃晃的钢刀要动手。这个胖商队吓得脸色煞白,不得已说出实情来。 杨林谨慎,不相信死胖子的话,同时审问其他商队成员。经过多人口供相对照,这才确定无疑。 这个胖商人姓庞,单名一个仁字,是沧州盐山县人氏。双亲早已亡故,只剩一个亲姐。从小跟随同乡人外出跑商,往返北地,大宋做买卖。这种倒卖的勾当做了二十年,倒是赚了不少钱。庞仁在北方多有产业,也认识人,颇有人脉。 只是大半年前碰到同乡得到惊天噩耗。 姐夫被亲兄弟杀害,仅剩的亲人姐姐被玷污跳井身亡。庞仁悲痛万分,从北方率领商队赶回来,携带大量珍贵的人参,金银等物,要打通关系为姐姐报仇雪恨,奈何不知为何被贼人得知。 在途中伏击,事发突然,贼人人多势众又有预谋。商队护卫根本不是对手,只能四处溃逃报官。恰好看到一队官兵路过,以为有救了所以率队直奔来救援。这才有了穷追杨林等人的一幕…… 而那伙半路袭击的强人,非要杀庞仁斩草除根不可。又怎么可能放过此人,自然是玩命追击。沿着马蹄印等踪迹,一路尾随至此并抢先围困。 第一三四回 盐山贼人 “庞仁,你跑不掉的,滚出来求饶。” “把金银财宝全部奉上,大王高兴,说不定饶过你。” “出来,再不出来,我等杀进去后,一个不留。” …… 也就在庞仁讲述完事情的经过没多久后,山谷外面锣声震天,随后是一群山贼强人嘈杂四起!叫嚷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狂笑不断,威胁连连。 这也打破了寂静的黑夜,惊起林中的飞鸟一片。在山谷内安营扎寨的人们纷纷被惊醒,迅速集结。十多个黄安亲兵率领喽啰检查装备,准备作战。占据有利地形,一架架军弩瞄准了谷外…… 这套动作说来话长,实则却是迅速完成。 “该死,这么重要的事你白天如何不说?”杨林了解清楚事情始末,又听清楚外面的叫嚣声。脸色阴晴不定,一颗心沉到谷底,又是一把揪住庞仁咬牙喝斥,唾沫星子喷了他满头满脸。 杨林恨不得当场暴起杀人,把这个惹祸精给解决掉。要是这厮早点说明情况不隐瞒,他杨林会下令沿途清理掉痕迹,也不会在山谷歇息,连夜远遁,又哪里会碰上这种被人围堵住的事? “兄弟,别别别……,”庞仁高举双手,连连讨饶,可怜兮兮地说道:“我以为诸位只是探路的队伍,官兵人数有很多人,哪知道只有这点人手。” 说到这,庞仁圆脸上满是欲哭无泪。 在知晓没有官兵赶来,只有数十个兵卒后知道事情不妙。想着率队火速离开此处躲在其他地方。可是天色已晚,人员疲惫,只能留下来歇息。也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那伙贼人不会连夜追击。哪知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对方真来了。 还来得这么快,一点准备都没有。 哎,苦也!庞仁心里叫苦不迭,看着杨林狰狞的脸色尽管心里发怵,却经验丰富,理智尚存。山谷外不断传来的吼声,强作镇定好言劝说。 “不是我不说,我是怕说了此事,诸位会把我等赶走。是我的不是,眼下应付外面的贼人要紧。若是安然逃脱,我献给兄弟一株千年老参。这是我前两年从女真人得到的宝物,珍稀异常。” “哼,就怕今夜难逃一劫没命拿。”杨林听到千年人参吃了一惊,随即不做他想,冷笑连连。语气虽然冰冷不善,但却明显缓和了几分。 “杨兄弟,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庞仁心里松了口气,却很乐观地鼓舞:“我庞仁在北方做买卖二十余载,大风大浪见多了,相信能逃脱此……” 杨林更加吃惊这死胖子有点门道,也想着把对方引荐给黄安。听到对方滔滔不绝不耐烦地打断。 “你还有心思吹嘘过往?说,外面那群强人是谁?” 庞仁见杨林目光不善,周围官兵人人凶神恶煞。觉得最好不要招惹,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杨兄弟,这群贼人是盘踞在沧州盐山上的强人。共有四个头领,为首…为首那撮鸟是金毛犼施威,就是杀死自己亲兄弟,玷污我姐的恶徒。” 说到这话时,庞仁双目微微泛红,咬牙切齿,声音都有些颤抖,可见这胖子是有多么痛恨此獠。 “二首领毒火龙杨烈,另外两个首领截命将军邓天保,铁枪王大寿。据说皆是武艺高强之人,聚集了八九百喽啰,四处打家劫舍,剪径劫掠。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金毛犼施威此人生性凶残,害死自家兄长霸占了嫂嫂,落草为寇了也狗改不了吃屎。没少杀人害命,奸、淫掳掠。另外三个首领也不是什么善茬,仗着有点武艺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在盐山周边是臭名昭……” “好啦,知道了!”杨林皱眉,又打断庞仁的喋喋不休。随即不容置疑地说道:“现在你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的人要全部接受我的指挥,凭借着地利坚守,希望援兵会及时赶来吧!” 杨林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有些不确定。 可眼下面临的局势,他只能先坚守山谷,伺机派人连夜去报信,事不可为便舍弃马匹,从后山闯出去。能不能坚持到援兵赶来,全看天意。 “好好,商队护卫全归兄弟指挥。” 庞仁见杨林冷静沉着,也心安不少,立刻点头回应。转身便吩咐身边的心腹去告知其他人等。 杨林也调派人手,做战前准备…… 山谷外,数百强人举着火把,不敢上前,却大声叫嚷。这是几个头领要求的,除了敲山震虎之外,就是骚扰对方不得安生,然后再突然袭击。 这样一战便可结束战斗! 可就在这些强人吼叫之中,山谷方向火光冲天。得得的马蹄声响起,一小队的骑兵涌出山谷。 领头的圆头大耳,身材魁梧,赫然是杨林亲至。他身穿铁甲,做军官打扮,拎着亮银笔管枪,距离贼人十多丈时停下,冲着对面厉声大喝。 “呔,济州官兵驻扎地,哪来的毛贼敢在此撒野?本将奉劝一句,不管你们是哪座山头的朋友,现在,立刻给我滚,否则休怪我等刀下无情。” 杨林在说这番话时,身边几个铁甲军汉举起军用强弩。身后山谷内,陡然之间一片片火把亮起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骑兵在谷口处策马狂奔。山上各处火把亮起,人影绰绰,不在少数。 这是杨林的计策,他早年做过山大王,自然了解贼人。在此刻绝对不能示敌以弱,表现得越强硬,山贼越发顾及,不搞清楚,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杨林在山谷之中,把本部人马连同商队数十号人全部动员起来,用树杈套上衣裳拎着跑。趁着夜晚在火光掩映之下,造成一种人多的假象。 目的便是让强人错过山谷内的人数。 杨林态度强硬?吼声如雷,直言不讳地亮明身份:“尔等毛贼听好了,我等乃是济州兵马都监镇北侯黄安相公麾下官兵。在河北路长途行军训练……” 济州黄安之名开始传开,明显令盐山山贼人骚乱。前排的喽啰散开,十多骑簇拥两条大汉走出。一个赤发黄须,满脸横肉,这是金毛犼施威,一个身材魁梧,面黑貌丑你却是铁枪王大寿。 “济州官兵?”那施威看着出来表明身份的杨林等人,又看看山谷方向火光冲天,脸色越发阴沉。 “啊呔,我等盐山好汉全伙在此,此次只为寻仇。不想招惹贵军,只为了寻那逃窜的支商队。”王大寿挺枪拍马上前,冲杨林大吼表明来意。 “痕迹到这里便断了,周围几里地没有。尊驾不要说不在山谷,那群人是紧随你们官兵后面。” “那又如何?今日的确是有支队伍来寻求庇护。”杨林不假思索地回应,毕竟对方看见了瞒不住。即便说没有,这群山贼也不会甘休。与其等到明天对方试探,不如此刻坦言来震慑。 “好,贵军只要把领头之人送出来,我等立刻便走,”王大寿与施威商议过后,趁机提出诉求。 “哈哈哈……”杨林骤然间仰天大笑,片刻后冲着王天大寿喝斥:“笑话,这是天大的笑话!尔等不要痴心妄想,那支为了寻求庇护给了多少金银。我等也答应保他一次,岂能送出来交给你们这些毛贼?再说了,我等官兵如何会被威胁?” “混帐,别给脸不要脸。”施威勃然大怒,拍马上前大喝:“不把人交出来,我等便杀入谷中。” “好,那杨某恭候大驾,看看是谁先弄死死。对了,忘记告诉你们,我军训练队伍可不只一支。”杨林毫不畏惧,恶狠狠地看着对面两个头领,满脸不屑,拨马便走,最后还撂下一句话。 “放完狗屁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杀。”施威暴怒异常,见杨林等人要走,丝毫不讲武德,也不顾忌“交战不斩来使”这句话,当即一声大吼。 “杀,杀……”众多喽啰响应,摇旗呐喊。 不少人大声喊杀,仗着人多胆壮,一拥而扑向杨林等人,十来骑速度最快,一左一右散开追来。 第一三五回 固守待援 “找死!”杨林见到贼人不讲道义来追杀,眼里凶光闪烁。不慌不忙地率队撤退,并端起强弩。待盐山贼人追近一些,能清晰地看清面孔时。杨林一声怒吼“给我打”,便当先扣弩射击。 身边几条军汉动作丝毫不慢,已经瞄准连续射击。边拍马后撤,边熟练地装填箭矢,拉动弓弦扣弩,转眼三轮箭矢,嗖嗖嗖的破空声响起。 “啊啊…”箭矢落入追来的人群中,惨叫声凄厉。有人被射中毙命栽倒,有人受伤嚎叫声连连,还有两个骑兵倒霉面门中箭,“啊”的一声跌落马下。令周围喽啰一阵骚乱,可箭矢零星太少,无法有效震慑。贼人仗着人多势众,继续追杀。 然而,由于害怕不敢亡命上前,都希望同伴当出头鸟。所以追杀气势汹汹却越来越慢,追不上边打边撤的杨林等人,眼睁睁看着他们冲入谷。 当距离山谷路口还有数十米,追来的贼人见没有箭矢射来。又有施威在后面大喊“给我冲杀”。小喽啰发声喊,并力向前,试图一举冲入谷内。却在靠近山谷入口的时候遭到迎头痛击。 “杀,杀啊!”本来寂静的山谷骤然喊杀声大作。随着嗖嗖破空声,箭如雨下,大小石块从高处滚落下来,落入喽啰群中造成杀伤,打翻一片,惨叫连绵,令这群喽啰慌乱怕死,冲入谷内不得。接着又迎来骑兵冲杀,被杀得节节败退。 谷内喊杀不断,令贼人心惊,最终如潮水般退走,没人注意到在混乱时谷内有人借夜色混入…… “希望这招能管用,快,快打扫战场,加强防御工事。”杨林摸了摸脸上的血迹,望着退走的贼人呢喃细语。随后低声吩咐身边的人行动。 箭矢,携带的数量有限,用一支少一支,只能尽量回收利用。同时又组织人手收集大小石块搬运到山上,挑选合适粗细的树木砍伐削尖备用,在山谷入口及外面布置陷阱,以增强杀伤…… 虚张声势展示实力,目的也是为了争取时间做准备。山谷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动员起来…… 这一切被打得逃窜的贼人可不知晓。 “该死的,一群饭桶。”盐山贼人被打退,人人狼狈,受伤者不少。伤亡清点出来后,折了五十余人。令大寨主施威又惊又怒,却只能咒骂。 “大哥息怒,谷内官兵人数不少,非儿郎不奋力。”王大寿见大当家的生着闷气,忙来劝说。 “那依兄弟之见,眼下该当如何?” “看官兵这强硬的态度,人不少,颇有自信。大哥,先等二哥和老三他们来会合,再来计较。” “狗屁,官兵人数绝对不多,否则还不杀出来?别看山谷内吼声如雷,人数约莫不过两百人。” “这个我又何尝不知?商队也有数十人逃脱。再说了,官兵还有队伍,万一从背后,不可不防啊。” “兄弟说得是,那该死的庞家老鼠,跑得挺快,运气这么好。” “大哥,先吩咐下去就在附近安营扎寨,不能让官兵走脱了。也防止劫营,晚上得加强防范……” “兄弟考虑周到,就这么办。” 简单问答下来,盐山两位头领有了应对,各自行事。 杨林的一套虚张声势,的确管用。 自贼人退走后,再也没有要冲入山谷的意思。却分成两队驻扎附近,堵住了出口也无法逃脱。而且到了第二天,这伙贼人也没有异常的举动。 仿佛真的忌惮官兵,不敢来犯似的。 这倒是给了山谷内充分的准备时间,各处半山腰险峻之地用巨大的石块垒成防御工事,大小石块和滚木堆积,一处水洼解决了水源问题,队伍携带了不少米面,还有七八头牛,也饿不着…… 杨林看着这充足的物资,亲自率领整编好的队伍训练。派人监视着外面的举动有信心固守待援。只是他低估了贼人的数量和杀庞仁的决心。 盐山贼人另外两路人马先后到来。 二首领毒火龙杨烈,三首领截命将军邓天保各自率领百多人分两个方向追击搜寻,得知这边找到后便匆匆赶来。两三百人中有近百的骑兵。 这下使得贼人团伙实力大增,兵强马壮。 施威,杨烈,邓天保,王大寿四位首领齐聚一堂商议。除了王大寿有点担忧官兵突然赶来围困,另外三人都是一致认为,不能被官府拿捏。 哪怕王大寿劝说谨慎也没有大用。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这伙盐山贼人要强攻山谷。当然也派出了不少伏路喽啰监视,防止官兵来到。剩下的数百喽啰逼近山谷,也派人下最后通牒,索要商队被拒绝后,饱餐战饭,开始强攻。 “小的们,最先冲进山谷者,赏银千两,升为大头目。”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哪怕不少喽啰面对官兵心生畏惧,也被贪欲蒙蔽双眼。随着首领的下令,喽啰们争先恐后冲锋。 “杀,杀啊。” “兄弟们,冲啊。” 盐山贼人意图一战定乾坤,直接出动了大半人手。足足有四五百人,黑压压一片涌向山谷。杨林心中忐忑却强作镇定,率领队伍勇敢地迎战。 庞仁这个有钱的主,为了鼓舞士气,也是放出豪言。只要参战,无论是谁,每人会有百两银子。 杀贼人赏银钱。杀一人赏一两银子, 杀头目一名,十两,杀大头目,五十两,击杀贼人首领,赏银千两,弄死施威,更是赏银万两。 即便是不幸战死,也会送到家人手上。 这一通操作下来,对激励士气非常显著。无论是杨林等军汉还是商队人员,都忍不住嗷嗷怪叫。再看外面那群强人不是贼,而是移动的银子。 尤其是万两银子的奖赏,那是什么概念?别说普通军汉,商队护卫热血血沸,连杨林也怦然心动。这是他都没有的身家,有必要拼一回。 那些本来还有些害怕退缩的商队成员,红着眼拎着刀冲上阵。咬牙切齿要杀施威,搏个富贵。尤其是谷内的人无路可选,爆发出的斗志惊人。 “杀,杀贼,杀贼。” 在歇斯底里,震耳欲聋的吼声中,五十名骑兵在谷口附近来回奔腾,准备等贼人靠近再来回冲锋。剩下的人全部爬到两边的防御工事之内,不是手持自制长枪,就是抱着大石块欲痛击贼人…… 双方一碰撞,上演一出攻防战。 盐山贼人分为三队,最多的人直接往山谷里面冲。另外两队迂回从两侧山体往上爬试图翻越。这个分兵战术使得一下投入的兵力多,有利进攻。 然而,却遭到杨林等人的凶猛反击。 这些贼人还没有靠近山谷,便迎来一波波箭雨,无数大小石块往下倾斜,令敌人惨叫,栽倒一片。 数十个骑兵组成的冲锋阵分成两队,在附近来回奔腾。轮流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聚集在谷外的敌人。仗着高速冲锋一波,随后撤退换另一队。而守在两侧险峻山崖上的军汉带人不是用长枪戳那些攀爬的喽啰,就是投掷削尖的木枪…… 惨叫声不断,血染苍穹。也不断有人从山上摔下去,非死即伤,骨断筋折,场面血腥,惨烈无比。 守军装备精良,又占据地利优势。 盐山贼人仗着人多势众,双方倒勉强打了个旗鼓相当。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总是被打得溃逃。但是施威等人又重整队伍,再次投入强攻。 转眼间,三天一晃而过。 三天来,杨林率领官兵与盐山贼人厮杀了七八回,一次次打退贼人的攻势。坚守山谷始终没让贼人冲入其中。反而令盐山贼人折损近小半人马。 而杨林一方,山谷虽然未失,但情况却不能乐观。箭矢早在前两天就全部消耗光,无法回收利用。只能尽可能利用山谷内的石块等抵御敌人。 而队伍即便依托山势防守,也因为寡不敌众或被暗箭偷袭,有人倒下。几场厮杀下来损伤过了三十,大多是商队成员,却是死一个少一个。 影响队伍的综合实力。 关键是几天来不断地战斗,又无法安心歇息。剩下的人大多疲惫不堪,强打起精神与贼人厮杀。 很难想象下一次能否挡得住贼人! 这使得杨林忧心忡忡,考虑着实施最后的计划。舍弃掉战马,辎重,从后山上闯出一条生路来。 第一三六回 时迁来也 三天来,没能攻入山谷之内! 明明自己人多却奈何不得,每次都被打得狼狈逃窜。盐山贼人军心涣散,士气低落,伤员众多。哪怕有些队伍轮流上阵厮杀,也是无甚斗志。 “废物,全是废物。该死,竟然敢诓骗我等?”贼人营地之中,大寨主施威愤怒的吼声不绝。 一是几天来强攻毫无建树,对喽啰拉胯的表现很不满。二是被官兵给耍了,一直束手束脚。 经过骑兵队散开多方侦察回报。 方圆十多里地内并没有发现济州官兵的踪迹。那天夜晚对方多半是唬人,这附近没有其他队伍。 杨烈,邓天保,王大寿三人的脸色也很难看,恼怒异常。见识到官兵的奸猾,被对方戏耍至今。 耻辱,这是奇耻大辱! 所以施威才会暴跳如雷,骂声连连。 这几个贼头聚在一起商议,很快便有了结果。一致决定盐分山几位头领不再顾及其他,也没有保留预备队。把在外的队伍召集,投入所有人手准备强攻,这回势必要攻破山谷,杀尽官兵。 施威,杨烈等头领现身,集结麾下喽啰鼓舞士气:“儿郎们,朝廷昏聩无能,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以至于民不聊生,我等弟兄皆是活不下去的穷苦人。山谷内却有大群官兵,他们为虎作伥,欺压百姓。巧取豪夺,欺负你我姐妹……” “那支商队从辽国潜入大宋,意图不轨。而且带来了海量金银,只要抓住这厮们,人人有赏。这群胆小如鼠之辈,龟缩不出,导致伤亡。弟兄们,打起精神来,这回定要杀入谷内报仇啊……” 反正是战前动员,鼓舞士气。施威等人习惯地把自己比喻成正面角色,尽量把对手贬低的妖魔化,说起往事来勾起喽啰们对官府对朝廷的不满。又说出战后分润金银之类的话来蛊惑人心。 尽管几人是鬼话连篇,肆意诬蔑,却非常有效果。九成九以上没什么文化的喽啰被鼓动起来。 “杀,杀官狗,不能放跑这些爪牙。” 当有人带头高呼,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跟随呐喊。山谷外喽啰斗志昂扬,吼声如雷。在各自头目,大头目的率领下迅速集结。 “该死,这群贼人当真该死,若逃脱必不放过。”杨林身上衣物破损,沾有血迹。提着笔管枪爬上山望着数百米外的贼人。见又在集结整编,试图进行下一波强攻。脸上的忧愁变为狰狞。 三天来,麾下将士虽然损伤不多,但也有几人不幸被围攻致死。其中一军汉还是黄安的亲兵。这也令杨林自责不已,懊悔大意陷入了困境。 想到接下来,贼人攻势会越发凶猛。 结果会越发惨烈,伤亡之人也越来越多。杨林自然是对这伙盐山贼人恨之入骨,欲杀绝后快。 “弟兄们,敌人不久后来攻。看对方也是狗急跳墙。只要我等挡住这一次,接下来便无大碍。我等援军在即将抵达的路上,坚持,再坚持。所以打起精神来,与人血战山坳,杀光贼人……” 杨林了解谷外的大概情况后,同样集结队伍来战前动员。并且以善意的谎言来鼓舞全队士气,激励大伙的决心。以此来抵御贼人猛烈的进攻。 实际上他却是挑了几个最年轻的军汉,护送孟康妻儿随时准备撤离。只要己方溃败,守不住,便立刻带人入后山。庞仁这个死胖子也在队伍中。他早已把带来的大堆宝参,金银全部藏好。 怀揣着杨林亲手交给他的诀别信件,一同离去。赶赴济州面见兵马都监黄安,说明此事原委。也可以从那边请求大军,来河北路沧州剿匪。 “好汉,都是一些好汉!”庞仁感触良多。站在远处看着杨林咬牙,决绝地动员,眼眶湿润了。 “杨林哥哥,后山好像有贼人摸上来了。”就在杨林直接队伍动员的时候,一条铁甲军汉身形矫健,从后山飞奔下来。凑到杨林身边凝重地说。 “甚么?”杨林大吃一惊,心说贼人这是两面夹击?心里虽然焦急万分,但脸上没有多少慌乱,神色如常。迅速吩咐众人各就各位,准备作战。 他则带着一队各拽刀枪棍棒,急匆匆爬上后山。动作迅速又悄然抵达位于后山处的防御工事。 杨林居高临下地往下张望,看清楚情况后脸色剧变。 只见下方正有大群穿着各异,手持刀枪的人迅速攀爬。却又小心谨慎,时常隐藏怕被人发现。过了一会才继续往山上爬,悄然无声,人数不少。 “该死,这群贼人老家都不顾了么?” 杨林大致数了数人数,少说两百人,脸色越发阴沉。想到几天来,盐山贼人少说折损三百往上,谷外还有三四百人的样子,眼下后山又有这么多人。算一算,山寨所有人数在此,倾巢而出。 “哥哥,现在如何是好?”众军汉忧心忡忡地问。正面山谷外贼人即将来攻,后山骤然又有人摸了上来。这下真的是腹背受敌,如何能抵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杨林心里叫苦,却强作镇定。死死盯着摸上山的贼人,一阵咬牙切齿。 “与其坐以待毙被两面夹击,不如咱们率先动手。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希望迅速击溃后山贼人。只有这样方才有一线生机,再领一队人来……” “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众军汉此刻也没有好的办法,觉得杨林说得对。立刻有人悄然退走,不多时,回来时,身后多了三十条大汉,不是手持投枪就是抱起石块。 准备一声令下,一股脑往山下砸。 “再等等,再等他们近一点。”杨林紧紧注视着越来越近的贼人,看了看身边军汉,小声提醒。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近了,摸上后山的那群贼人近了,隐隐听到山石滚落声。能看到那群人的相貌,却听不到声音。最前面是一条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背着一把铜锤,手里拎着一把,一看就很猛。 这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喽啰? 那领头的也不认识,看着像是个头领。 杨林心里越发沉重,屏住呼吸盯着,见对方越来越近,手高高扬起。众人盯着他的手准备开战。 也就在杨林准备放手,说“给我打”的时候。突然从后方的树林窜出七八道人影,速度飞快,追上队伍。为首一人身材瘦小,却动作矫健,在陡峭的山崖上脚尖一踩,人就已经飞跃数米。杨林觉得这人很眼熟,细看之下,认得出来。 那瘦小之人不是别人,赫然是时迁。 “时迁兄弟为何在这?还这样鬼鬼祟祟,摸上山来。”杨林见到是自己人大喜,随即又疑惑。却没忘记正事,当即吩咐队伍不要轻举妄动。 那群穿着各异的汉子距后山顶越来越近。最前面的一小堆人速度最快,后来居上,超越过来。时迁眼尖看到山上有人埋伏立刻止住,使人问道。 “兄弟,不要误会,上面可是济州官兵?” “没错,时迁兄弟,你可算来啦,快,快些上来。”杨林听到对方主动询问,便知道是援军来了。搞不懂时迁为何在这,却还是现身挥手。 “哎呀,杨林哥哥?”时迁看到是熟人后面露惊喜。随即扭头下令加快速度,队伍不再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动静大了起来,却很快上了后山。 “兄弟,你来得正好,再晚来一些,兄弟怕被人包了饺子。”杨林快步上前,接住时迁寒暄。来不及询问具体情况,言简意赅地说明处境。并留下人员警戒,引领元军迅速下山去增援。 沿途那些穿着各异的汉子纷纷把包裹里面的甲胄穿戴整齐。赫然一半以上是穿着铁甲,威风凛凛。几乎人人配备强弓箭弩,转瞬成了军队。 “时迁兄弟,为何偷偷摸摸,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我得知消息后,还以为是贼人上山,差点误会。”杨林看到队伍大换装心中大定,问时迁。 “哥哥有所不知,那是贼人有眼线,避免被发现。小弟带人沿途解决,不给他们报信的机会。”时迁嘿嘿笑了几声,把事情缘由简单地提及。 “哦,原来是这样,却是我没有想到。”杨林恍然。 不一会儿,队伍便陆续下山。 援军抵达,装备精良,人数不少。这是众人所见,顿时让谷内人员士气节节攀升,斗志昂扬。 第一三七回 贼人大溃败 援军意外的赶来,使得防守轻而易举。 杨林决定要给贼人一个惨痛的教训,根据调派人手布防。忙活了好一阵,把各处事情安排好后。这才有时间找到鼓上蚤时迁,问出心中的疑惑。 “时迁兄弟,你如何在这里?” “哎,这事说来话长了。”时迁听到问话龇牙咧嘴。 “那你便长话短说。” “好好,半个月前,相公找到小弟说河东路,河北路境内贼人甚多。这一路山高路远,怕兄弟返程路上不太平。故而让我带队乘船北上接应……” 原来,时迁对河北境内比较熟悉,那天宴席当中得了黄安嘱托,次日便挑选百多军汉来接应杨林。走水路,几天前遇到停在运河畔的船只。 只是一直没有等到杨林归来。 时迁又是个毛躁的性格,等了几天没等到杨林。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事,便率领百多人直奔真定府来找人。也真是巧了,半途遇到趁乱混入贼人群中,又悄然脱离队伍来河畔来报信的喽啰。 得知杨林一行人被殃及,被盐山贼人围困住了。时迁又惊又怒,当即跟随那报信的喽啰赶来救援。这条汉子貌不惊人,却是心思灵巧之辈。 他认为盐山贼人数百之众,哪怕与杨林等人会合后,也难以脱身。于是他想到了请外援这条路子。在北方混饭吃这么多年,多少知道江湖事。 真定府往南有处积雷山,山上盘踞着一伙强人。规模不大,大当家名叫冷宁,绰号奔雷刀,武艺高强,聚集了四五百喽啰,专门劫掠官商。 这奔雷刀冷宁,本是高唐州人氏,恶了当地豪强被陷害,刺死对方逃亡,在河北路真定府落草。时迁以前听说过,便备了份礼物,以同乡人的身份赶往积雷山拜访,见到这位大当家提出自己的诉求,以济州黄安的名义来招揽他入伙。 如改头换面,转匪为官兵,冷宁也能担任指挥使。时迁小嘴扒拉开,吃皇粮,不用提心吊胆。在朝廷上混饭吃要好过被后人戳脊梁骨骂是贼。 还是那句话,走投无路才会上山落草。 但凡有机会走上正途在军中任职吃皇粮,谁不乐意? 结果不难猜测,这位积雷山大首领冷宁同意入伙不说,率整座山寨集体投奔,更是引荐自己的好友,另一座山头黑云山的大当家,双锤牛庚。 这也是一座规模相仿的山寨,多是些穷苦百姓上山。在冷宁的带领之下,时迁带着礼物前去拜访。很轻松地劝服对方投靠,也是举山寨投奔。 短短时间,竟然让时迁笼络到千余喽啰。与两位当家商议,他原路返回率队驰援。两座山寨部分人员运送粮食,辎重赶赴河畔登船,各自挑选三百精锐喽啰,共计六百人,气势汹汹来援。 …… 杨林听到时迁奉命率队来接应,感慨黄安料事如神。又听到这位兄弟沿途所为,不禁大为感慨。最后听到两个山寨精锐尽出,更是喜出望外。 “甚么?六百人向这边赶来?” “不错,我们商议好的,突然间从后面杀出来断其后路。我们也主动杀出,两面夹击,剿杀贼人。”时迁嘿嘿冷笑,一双小眼中寒芒闪烁。 沧州盐山贼人他多少听说过,也知道其臭名昭著。以前孤身一人奈何不得,现在又岂能放过? “好,兄弟真是聪慧果决。”杨林听了,连连称赞。 “嘿嘿,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时迁忙不迭摇头,欲言又止想说。眼珠子转了转,最终没有开口。 “那位兄弟便是双锤牛庚?”杨林目光被不远处的一条彪形大汉吸引,见对方身高九尺,拎着硕大的双锤,又想想之前时迁所言,主动问询。 “正是,那便是牛庚兄弟,武艺高强,当真了得。”时迁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夸赞,随后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把这条大汉请过来见过杨林。 “俺早听过绿林前辈锦豹子大名,见过杨林哥哥。”牛庚性格豪爽,说话瓮声瓮气,显得憨厚。 “哪里是什么前辈?这次着了道,差点小命不保。”杨林也没有多大,还礼与对方见过寒暄。苦笑连连,提及几天来惹到的麻烦和发生的事。 “哥哥放心,小弟帮你出气,且看俺如何耍锤。”牛庚胸脯拍得砰砰作响,摘下双锤舞动如风。 这对锤子犹如西瓜大小,单个少说四五十斤。杨林在边上看对方随意的舞动,也不禁暗自咋舌。这家伙好大的气力,两胳膊一晃千斤之力。 “好,兄弟勇猛非凡,必得相公看重。” 杨林止不住的连连夸赞,把牛庚夸得眉开眼笑。对这位杨林兄弟越发和善,说笑间,尽显豪爽。 双锤牛庚,汝州鲁山人氏。天生蛮力,挑得几百斤担子,打得百八十人。擅使一对瓮金锤,左手锤重达四十二斤,右手锤四十六斤,可见一斑。 “呜呜呜……” 就在几人攀谈说笑之间,谷外突然铜锣声响,号角声阵阵。紧接着,半山腰处急促的哨子声响起。正是位处在半山腰的军汉见外面异动警示。 “对方总算来了,这回要让他们好看。” 杨林想起几天来战死的同伴,目露狰狞,咬牙切齿。时迁,牛庚也被感染,嚷嚷着弄死贼人。三人也不多说,带着一票人马扑到山谷入口。 最精锐的近百军汉跨上马,来回奔腾…… “弟兄们,杀,杀官狗……”谷外,喊杀声此起彼伏。那是盐山几位头领集结了所有喽啰强攻。仍然有四百左右,分成多队,如潮水般涌来。这些小喽啰仗着人多胆壮,一窝蜂扑向山谷。 为了金银财宝,为了在山寨地位提升。 这些最底层的喽啰兵发声喊,不顾一切地玩命向前。而且明知道官兵疲惫又缺乏箭矢,争先恐后。他们的勇气可嘉,在此刻像一个真正的战士。看到谷口遥遥在望,不少人发出嘎嘎怪笑。 可是结果却很悲剧,迎接他们的是官兵的痛击。随着杨林一声令下,百多张强弩扣动,箭矢形成雨幕。其他人从掩体后方突然起身,上百块或大或小的石块砸下,宛若下起了一场石块雨…… “跑,跑啊……”在不少喽啰惊骇又绝望的呼喊声中。铺天盖地的箭矢,石块覆盖落入人群之中。砰砰撞击声,噗噗入肉声,紧随惨叫声不断。盐山贼人如割麦子般大片倒下,骚乱四起。 “杀,杀啊!”谷内,半山腰喊杀阵阵。 一波波箭矢,石块,自制的投枪一股脑的压下来。令强攻山谷的盐山贼人损失惨重,寸步难行。 而在后方观战的几个贼头看到这一幕,惊怒交加。施威咆哮连连:“该死该死,官兵哪来的箭矢?” “估计是官兵故意留下箭矢不用,等待这一刻,”杨烈!邓天保两人脸上难看,自以为是猜测。 “大哥,我总觉得事情不对劲。”王大寿面色凝重:“官兵火力一下凶猛太多,有古怪。要不让儿郎退下来,离开这是非之地,容以后再做计较?” “退走?”施威猛地转过头,瞪着王大寿,厉声拒绝:“不行,若是连一小撮官兵都消灭不了。纵使退走,也会被人耻笑,还有姓庞的要弄死。” “大哥……”王大寿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异变突生。 “杀杀啊,杀贼!”后方骤然响起喊杀声。 施威等人吓了一跳,急忙回身望去,见到可怕的一幕。只见从不远处的林子里,冒出大群穿着各异,长短不齐的人来,手持利器,杀气腾腾。 “呔,济州官兵在此,贼人纳命来!” 这些人却大声吼叫说自己是官兵,在施威等人错愕又骇然的目光中,对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援军来了,兄弟们,杀,别让这群贼人跑啦!”与此同时,山谷方向如约好似的齐声呐喊响彻。紧随着轰隆隆马蹄声响起,大队疾兵主动杀出谷外,向陷入慌乱的贼人发动狂野的冲锋。 谷外聚集的贼人又哪里挡得住? “跑,快跑啊!” “这是个陷阱,快逃。”喽啰们心惊胆战,开始溃逃。连施威,杨烈等贼头见势不妙,在前后官兵首尾呼应围拢之前,脚底抹油,果断逃窜。 盐山贼人就这般轻易的大溃败! 第一三八回 在劫难逃 盐山几个贼头此刻想跑却已经为时已晚!施威,杨烈,邓天保,王大寿几人早已被人给盯上。他们几个见势头不对,想着脚底抹油逃离此处。 积雷山,黑云山两座山寨喽啰杀来之时,队形散开,各自有一条大汉骑着战马,提刀拎枪出阵。 由于喽啰们说的是官兵,这俩人不做声,径直拍马杀向几个贼头,身后,跟着七八上十个骑兵。恰好把施威,杨烈等几个贼头的去路堵住。 “杀,杀啊,别让贼人跑啦!” “别杀我,不要杀我,不打了,我投降。” 后面的喊杀声震天,惨叫声求饶声不断。而且越来越近,施威等人被阻拦大怒,见对方骑兵不多,便仗着人多势众,不偏不倚地迎上厮杀。准备先解决掉这些碍事的挡路者,然后再离开。 哪知本以为能迅速脱身,却被人纠缠住。别看两座山寨骑兵加起来不足二十人,还没有盐山贼人一半。两位领头的武艺高强不说,一条黑凛凛的大汉指挥有度,与贼人缠斗而不落下风。 这两人一个是积雷山上的奔雷刀冷宁。 另一个都是黑云山寨主双锤牛庚的同乡兼兄弟牛皋。 冷宁,高唐州人氏,这是个身量中等,身材魁梧,面色冷峻,不苟言笑的汉子。人称为奔雷刀。顾名思义,其武艺高强,刀法精湛,端的了得。 而那个牛皋更不得了,不是同名同姓,就是历史上那个抗金英雄牛皋。也被后世人号称岳家军十大猛将之一。从小神力惊人,其本领也了得。而且为人胆大心细,聪明机灵,颇懂军事。 就在前天,时迁与冷宁来到山寨拜访来拉拢他参军。多亏了这个牛皋在边上劝说,而且还加入后面的商议,断掉贼人后路便是他提出来的。 总之,有这两人带队阻拦贼头逃窜。 加上时迁提供的装备,人少却势均力敌,死死纠缠住。 只见战场上冷宁拍马抡刀,拦住邓天保,一条大刀上下翻飞,交手没两下,便压着对方打,要不是旁边的杨烈来相助,怕是很快能斩杀邓天保。 纵使冷宁面对两人连手夹击也毫无畏惧。抖擞精神与两人厮杀,逐渐落在下风,却能勉强坚持。而牛皋也是独自挡住施威,王大寿两人。一条长枪舞动开来,非但不落下风反而越战越勇。 牛皋这条黑大汉如此勇猛!把两个贼头打得是越来越心惊肉跳。听着身后喊杀逼近,越发慌乱。这一慌乱,手头上的招式慢了,几次险象环生。 “来人呐!快一起上,杀了他!”施威最是狡猾凶恶,知道打不过牛皋,便大吼一声招来众多喽啰围攻牛皋,而他和王大寿却趁机仓惶逃离。 牛皋哪里会让他们跑掉?长枪舞动,杀出包围圈,径直奔两个贼头杀去。奈何由于对方分头跑路,最终只追上了王大寿,一番厮杀,走马生擒。 被挡住去路的杨烈,邓天保也有样学样,命令身边的喽啰一拥而上。两个头领则是趁乱逃离。冷宁武艺不如牛皋,连带手下被围住脱身不得。 好在牛庚,杨林已经率领队伍杀将来。又恰好拦住了邓天保的去路,杨林本来想拍马挺枪接住厮杀。却被牛庚抡双锤怪叫着冲上前抢先与贼头交手。动作矫健灵巧地闪避开刺来的长枪。 “给俺死来。”牛庚暴吼一声,展开反击。只是左右两锤子下去,一锤子砰地打中马头,一匹好马凄惨地悲鸣一声,踉跄着栽倒。马上的邓天保焦急忙慌地想跳下马来逃窜,却已经为时已晚。 一个硕大的锤子,呼啸着砸中他的胸膛,骨骼寸断,塌陷处一大片。整个人飞出老远,还没落地就已经毙命,重重摔在地上动弹几下没了声息。 一个贼头,眨眼之间,落得惨死。 杨林在边上看得是目瞪口呆,对大汉之猛叹为观止。接着牛庚拎着两只大锤,带队四处冲杀。 一锤子一个,脑袋开花,凶悍异常! 但凡是看到他的贼人,无不是丢掉武器跪地乞降…… 一个贼头王大寿被抓,一个贼头邓天保毙命当场。两座山寨人员加上官兵,人数超过八百,是盐山贼人的两倍还多,前后夹击,势如破竹。 结果,没有悬念。 这些贼人不是被杀,就是投降被抓。 逃脱者寥寥无几,还有骑兵队在后面尾随追击。 山谷外,这场攻防战彻底结束。 官兵已经杀入贼人营地四处搜刮,或是组织队伍搜寻抢救伤员,补刀送奄奄一息没得救的贼人上路。顺便打扫战场,收敛尸体,挖坑掩埋等。 “时迁兄弟,你之前如何不说牛皋兄弟之事?”杨林了解完情况后,对时迁的隐瞒好气又好笑。随后走向那个在战场抓住贼头的黑大汉牛皋。 “嘿嘿,我是想给哥哥一个惊喜。”时迁怪笑几声。 “你呀你!”杨林苦笑,随后笑容满面,接住牛皋这条黑大汉赞扬:“哈哈哈,兄弟,武艺了得,出手不凡。此次多亏了几位兄弟赶来相助。抓住贼头或是击杀,有千两银子,庞东家保证……” 杨林也没有冷落冷宁,同样一阵夸赞带吹捧。随后把庞仁这个狡猾的商人拽住,说明其中原委。为参战者如连同牛皋,牛庚,冷宁等众功臣请赏。这番话却令庞仁露出一个肉痛的笑容。 只要参战,每人百两银子。 到处都是人,这得多少?怎能令庞爷不肉痛?杨林也没这么不仗义,除了本来的一群人照给。其他来相助的人多少给一点,令庞仁心中稍安。 然而,一说到金银,谁没有兴趣?这话题自然就被打开,消息传开,两座山头的喽啰大声赞美。 杨林与来相助的三条好汉攀谈,替黄安笼络人心。他这个老江湖多少能够看出眼前三人的虚实。 冷宁是一条人少话不多却正直的汉子。 牛庚脑袋一根筋有些憨,却勇猛异常。 这个牛皋,看着五大三粗,实则却是心细如发,通晓军事。又武艺高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材。 近来牛皋从汝州鲁山出来想去陕北拜师。半路上盘缠花光,路过黑云山遇到强人劫道,见到领头的是自家兄弟,便到了山寨做客,弄点盘缠。没想到却碰到时迁来拜访,拉拢山寨大当家。 牛皋见有人来招揽兄弟走正道吃皇粮,当然是一个劲地劝说。而且知晓贼人的可恨后出力帮忙。所以才有了牛皋出现在黑云山并来救援的一幕。 “不知牛皋兄弟有何打算?”杨林知道牛皋的打算后,踌躇着询问。其他人好说,此人有点难办。 “其实我打算去北方拜师学艺,没打算。” “兄弟,你武艺高强,又自成体系,拜师学不到什么东西。缺乏的是跟高手实战,跟我去济州……” 杨林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条好汉?立刻循循善诱。提及济州好汉云集,武艺高强之人扎堆。黄相公求贤若渴,男儿要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就在官兵打了胜仗,忙着接接收战利品的时候。盐山大当家施威,二当家杨烈被骑兵队追杀成了光杆。如丧家之犬般逃窜,还在半途相遇。各自见身后有追兵,顾不得其他,一同逃窜。 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 反正身后喊杀阵阵,追兵依旧在。 或许是太过慌乱,或许是山路崎岖,再加上杨烈身下马匹又不是好马,撒开四蹄狂奔,一个不慎马失前蹄,希律律马儿慌乱地嘶鸣,身子栽倒。杨烈没有防备,来不及跳开被压倒在地。 “大哥,大哥,救我,大哥快拉我一把。”杨烈一时挣脱不得,又听到身后马蹄声渐近。忙向前方的施威伸手呼唤着,试图回身拉兄弟一把。 可惜事实却让他绝望。 施威听到身后兄弟的呼唤,只是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拍马加快速度狂奔,接着冲进树林,不多时,施威便跑得没影。 “该死的,施威你这个狗东西,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杨烈目睹这一幕的发生,咬牙切齿。随后大队骑兵汹涌赶来围困住了这位贼头。面对大片寒光闪闪的弩箭,本事再大也在劫难逃。 可怜的杨烈被一群大汉摁住横拖倒拽,五花大绑…… 第一三九回 施威劫宋江 盐山贼人几乎全军覆没! 唯独跑掉了大当家施威,这是一件可惜之事。也是令庞仁寝食难安,极为不甘心。所以这个商人找到杨林,时迁等人诉说施威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将来迟早会来报复。 庞仁把埋起来藏好的金银宝贝等物全部挖出来。如约奉送一株千年老参,不少金银来利诱之。满脸怨恨的咒骂,建议出兵追杀,有理有据。 “我觉得,应该把他的老巢给端了,说不定在那里能撞见此獠。正好一并收拾了,以除后患。就算这厮不敢回山寨,也能剿匪剪除其爪牙。这样没有根基如无根浮萍,贵军也能获得钱粮……” 牛皋也是好战分子,对庞仁的提议颇为赞同:“不错,打蛇不死必受其害,有必要端掉贼人巢穴。不是抓了两个贼头,正好用来当敲门砖。只要派出一队人伪装成山贼,便能轻松拿下。” 最终杨林,时迁交谈几句便答应下来。 当然,杨林依旧板着脸,丝毫没有给庞仁好脸色看:“这是牛皋兄弟说的有理,可不是你这胖子说动。你隐瞒不报,差点酿成大祸,你休想开脱。跟我等回济州,如何处置你,相公决断。” “就是就是……,你这胖子不老实,狡猾得很。”时迁也在边上附和,小眼滴溜溜乱转,满是警惕。 “为了以防万一,得派人时刻盯着你,防止你溜走。” “两位兄弟,我不走!”庞仁听到被监视苦笑不已:“施威那贼子逃脱,大仇未报,我也怕被报复。前往济州寻求黄都监庇护,乃是求之不得。” “那先去了再说,以后才是兄弟。” 对于庞胖子的言辞,时迁听信半茬,丝毫不退让。那贼眉鼠眼却认真的模样令众人是忍俊不禁。 总之,端掉贼巢,斩草除根势在必行。 杨林等军汉,两座山头人马,商队成员,共计千余人。驱赶着辎重车辆,浩浩荡荡地来到河畔。 只有四艘船,搭载不了众人。 时迁自告奋勇地留下来要买船,大半人携辎重安营扎寨。杨林,牛皋,冷宁三人率领两百余人,乘船走水路回转沧州,杀气腾腾地扑向盐山。 当队伍满载而归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毫无疑问,按照计划,有王大寿,邓天保两个贼头配合。队伍乔装打扮入得山寨,轻松端掉。 令人遗憾的是金毛犼施威逃脱之后并未赶回山寨。有可能躲藏起来,有可能在赶回来途中。反正此行没有堵住对方,骑兵队在几个方向搜索十几里地。并未发现此獠和可疑人员的踪迹。 令随行的庞仁失望不已! 却令杨林颇为兴奋,端掉一个山寨搜刮过后,收获颇丰。粮食不多,三千多石,牲畜两三百头。而山寨库房之中金银元宝,首饰和铜钱等,其价值十多万贯,古玩字画玉器等物件堆积。 另外还抓了一批投降的俘虏。 可以说,这一趟没有白来,颇有收获。 当队伍来到运河畔与留下来的队伍会合。时迁也以金钱开道,辅以官府身份,软硬兼施等手段,从当地乡绅富户人家手中购得十余艘漕船。丢掉些许笨重物件,人员,马匹等物资登船。 船队插上官府旗帜,浩浩荡荡南下。 庞仁见没人弄死施威,又怕被这个贼人惦记报复。只能老实下来,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跟随队伍赶赴济州面见黄安,寻求这位相公的庇护…… 其实庞仁不知道的是,就在杨林率队端掉盐山贼巢走后不久,吞没山寨建筑的大火尚没熄灭。穿着破衣烂衫,头戴斗笠,扮成一个老农的施威驱赶着一辆驴车晃晃悠悠地来到盐山附近。 望着盐山方向火光冲天,这个狡诈狠辣的家伙便明白山寨覆灭,显而易见,这是济州官兵所为。想到对方计谋迭出,又是这般凶狠,心中胆寒。 寻愁的时候数百人,如今只剩下他一个。 施威现在回想心有余悸,呆呆地望着山寨呢喃:“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途中迷了路啊,没能赶回。否则上了山寨,召集人马撤离会被对方堵住。看来是我施威命不该绝,是个有气运之人……” 施威呆愣片刻后,满脸狰狞,眼中尽是怨毒:“好好好……,今番毁我山寨,杀我兄弟,老子落到这番田地。这梁子算结下了!济州官兵?都监黄安麾下。哼,来日必当如数奉还,走着瞧!” 过了半晌,施威深深望了眼着火的山寨,没有再前行,也没有留恋。挥动马鞭,调转驴车远去。 这个施威是个睚眦必报,心胸歹毒之人。此次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成了彻头彻尾的光杆寨主。心中的怨恨如黄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本来以他独自想要报复千难万难。 不过,这位光杆大寨主远离盐山却在途中遇到一队人。只有十多人,两个人骑着马,剩下的大多挑着担儿,从外面看精致,扁担咯吱作响,分外沉重,施威一眼便断定,全是财物无疑。 恰好他狼狈逃窜犹如丧家之犬,身上除了用马儿换毛驴得来的几两散碎银子,压根屁都没有。此刻见到这一小撮人还带着财物,不禁喜出望外。心里念叨老天爷对他不薄,想什么来什么。 嗯,这些财物都装到驴车之上多好? 施威越看心头越发火热,按捺不住,先把驴车一横。再从车上草垛里哐啷啷拔出钢刀,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扑向那群人准备杀人夺财。 “呔,哪来的毛贼敢如此无理?”两个骑马中的一人是彪形大汉,见有人骤然杀来,又惊又怒,喝骂不断。动作却不慢,早已挺枪拍马杀过去。 本来这汉子想一枪直接把对方戳死,却不料,遇到了一个狠角色。这条带着破斗笠的农夫本领不小。 施威不躲不闪,又蹦又跳,一条钢刀上下翻飞。与马上的大汉你来我往,赫然斗了个旗鼓相当。这不仅令交战的双方惊讶,也令后面另一个骑马的人先退入人群,安全后“咦”了一声。 此人面黑身矮,卧蚕眉,高鼻梁,双耳垂颇大,相貌堂堂,天庭饱满,双目炯炯有神,非常灵动,又有些狡诈。若是黄安在这,能一眼认出。 这丫的不是黑三郎宋江又能是谁? 要问宋江为何出现在这里还与丧家犬施威不期而遇? 那这得要从柴家庄说起,自从那天黄安现身过后。小旋风柴进虽然对宋江礼让有加,天天宴请,但宋江却明显感觉到柴进对自己防范和疏远。也不好意思在开口请求什么,尤其是府上庄客尽管恭敬异常,却总令他觉得眼神颇为怪异。 在柴家住的急不自在,宋江便在柴进挽留之中住了大半个月后,带着兄弟宋清毅然离开柴家。 想到都是因为黄安搞鬼,自己目的没达到反而被柴家仆人笑话。宋江每每想到这,心里很不痛快,莫名觉得手上要有实力,说话,做事才有底气。于是他滋生出主动拉拢江湖好汉的想法。 准备了礼物,拜访盘踞在河北路的强人。如虎翼山。虎翼山贼寇是河北境内吴桥县的小股贼寇势力。大当家拔山熊赵富,二当家索命鬼王王飞豹,三当家搅海大将赵贵,聚集七八百号喽啰。 本想响应河东田虎入伙,可瞻前顾后未能前往。一直滞留在河北,打家劫舍,做个逍遥山大王。宋江与兄弟宋清携带礼物,来山寨拜访。 还真别说,宋江几年来营造的人设还真管用。山东及时雨,郓城呼保义,孝义黑三郎名头响亮。加上他能说会道,连吹带捧,山寨三位头领偏偏就吃这一套,在酒宴上,与宋江称兄道弟。 宋江借此机会说着自己的想法,如一些报效朝廷走正道,除暴安良,等朝廷招安之类的狗屁话。赵富,王飞豹等人听得如痴如醉,服服帖帖。 这不,宋江又从山寨取了一些礼物,在二当家王飞豹带着一队喽啰的护送下,赶来盐山拜访。却不知道此山寨已经被灭,碰到拦路抢劫的施威。王飞豹与对方战成一团,打得难解难分。 第一四零回 济州兵之名 宋江看到这条汉子能跟王飞豹旗鼓相当,也算武功高强,眼神闪烁,碰到了不拉拢更待何时? 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露出焦急之色,连忙呼喊:“两虎一争,必有一伤。飞豹贤弟,不要打了。这位武艺不错,想必也是条好汉,且先回来。” 本来与施威激战的王飞豹,听见宋江的呼喊后奋力逼退对方,拨马退后又喊了一声停,怕被人误会,又粗声加了一句:“哼,兀那汉子,非是我怕你,是我宋哥哥心善,懒得与你计较。” “哼,我会怕你?”施威重重哼了一声,毫不示弱。恶狠狠地看着王飞豹,又扫了眼整支队伍。最后目光落在宋江身上,应该说是乘坐的马匹,想着绕开那条大汉,杀入后方抢马的可能。 宋江被施威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心里有点发怵,却拍马走出人群,露出一个笑容冲那汉子拱手:“这位兄弟,在下是济州郓城宋江宋公明。” “济州?宋江宋公明?”施彪愣了愣,随即想到了打量宋江:“可是那及时雨宋江,郓城宋押司?” “哼,正是,我家哥哥便是。”那王飞豹抢先回答。 “原来是宋押司。”施威嘴上连说失敬,却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手持钢刀,冲宋江皮笑肉不笑。 宋江呵呵一笑,指了指前方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这位好汉有礼了,小可此次是携礼赶赴前面的盐山,想拜访大当家金毛犼施威,毒火龙杨烈等诸位头领,你我并无仇怨,如何拦住我等?” “呃……”本来施威还还以为要与王飞豹厮杀斗过一场。却意外听到拜访自己不禁呆愣,气势弱了下来。又想到几个兄弟死的死,被抓的抓,仰天长叹:“哎,盐山山寨怕是不复存在了。” “啊~,怎会如此?”宋江听到施威的话大吃一惊,盯着施威,将信将疑地问:“兄弟,此事当真?” “你们看那边,火光冲天,山寨已经化为火海。”施威没有多说废话,转身指着来时的方向。 “哎呀,这究竟是为何?”宋江闻言一看,那边黑烟滚滚冲天而起,天空真的像被映衬得火红。 “兄弟武艺高强,想必也非凡人,不知高姓大名?”宋江脸色变了变恢复正常,又看向那大汉。 “在下…正是金毛犼施威。”施威想了想吐出真名。 “甚么?阁下便是大寨主?”宋江一行满脸错愕。 随即宋江翻身下马,快步走来,向施威作揖深施一礼:“哎呀呀,是小可眼拙,没能认出兄弟来。” 而施威也听过宋江的大名,见对方对自己这般有礼。当即把钢刀丢在马车上,便上前接住宋江还礼,并提及之前的事情,说着得罪之类的话。 宋江又把王飞豹唤来见过施威,彼此寒暄一阵。 “兄弟,贵山寨遭遇何变故?” “哎,此事说来话长,也令人气炸肺腑。”施威脸上满是憋屈和怨恨,看到宋江如看到亲人般诉说。把如何找人寻仇,却遇到济州官兵等事说来。 济州官兵,黄安麾下等几个字眼也令宋江想起往事来。也是咬牙咒骂,与施威站在一条战线上。 就这样,施威与宋江途中不期而遇并凑到了一起。还都对黄安不爽至极或怀恨在心,要报复…… 而远在济州的黄安黄相公可丝毫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以他如今的班底,纵使知道,也只为宋江跟这几人搅合在一起而诧异,却不会为之担忧。一群上不得台面的毛贼草寇,剿灭并非难事。 此刻他如往常那般坐镇济州,训练军队。有他这个名声偌大的黄都监在,济州境内忙而不乱。 主要是程子明,富全这两位在奔波。 拿高俅的名头来震慑地方州府,的确是非常好使。郓州,濮州,兖州等地纷纷响应,鼎力相助。调动境内军队,粮草,船只也被筹备送来。 军队,运粮队等人数不少,一下子从几个方向涌来。济州官府张贴告示,并派出官吏引领接待。黄安也要调动军队前往接应,维护当地治安,或是沿途护送粮队,防止梁山贼人半途劫杀。 黄安也借着这个机会练兵。 郓州通往济州的官道上,数十辆满载粮食的马车徐徐前行。除了驾车的民夫,数十个郓州厢军外,另有两三百个济州官兵,分散在四周护送。 这些官兵同样是地方厢军。 然而与郓州厢军沿途说说笑笑,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同的是。济州官兵人人沉默寡言,个个眼神锐利。身上皮甲整齐而厚重,警惕地扫视四周。沿途歇息,吃饭喝水的时候也是轮班警戒。 丝毫不像郓州厢军停下歇息时,一屁股坐下,吃饭比谁都积极。这鲜明的对比让驾车的民夫暗自摇头。想想听到的传言,看向济州官兵越发尊敬。果然是骁勇善战黄都监训练出来的精锐。 “此处距离水泊不远,加强警戒,不给贼人偷袭的机会。前段时间,剿匪军便是因大意而吃亏……”济州官兵领队插翅虎雷横严肃的吩咐兵卒。同时亲自巡视,打定主意要好好表现一番。 “呸,装腔作势。”济州官兵的军纪严明,令郓州厢军自惭形秽,又恼羞成怒,沿途没少私下议论,认为都快抵达集结地,又会有什么危险?济州官兵却这般警惕防范,摆明了装装样子。 而这也是大多郓州厢军的想法! 可这次就在队伍停下歇息,埋锅造饭的时候。突然从附近林子里锣声响彻,喊杀声此起彼伏。 “杀,杀啊,杀官兵,抢粮食。” “呔,梁山好汉全伙在此,哪里跑?” “哇呀呀,纳命来,赤发鬼刘唐爷爷……” 伴随着喊杀声,一大群衣着各异,长短不齐的人各拽刀枪棍棒,在一条魁梧大汉的率领下杀来。此人面貌凶恶,脸上有团朱砂印记,不是刘唐又能是谁?拎着一把硕大的朴刀,又吼又叫。 还未靠近,远处嗖嗖破空声不断,大片箭矢射来。落在坐在地上休息的郓州厢军群中,有些人连滚带爬躲得快,有些人被射中,惨叫四起。 “不好,敌袭,是梁山泊贼人。” 见到鲜血飞溅,死尸倒地,队伍一下子骚乱起来。 “该死的,迎敌!”雷横反应及时,吼声如雷。集结济州厢军结阵,又大吼让那些民夫赶紧趴在车底下。至于那些郓州厢军,直接被他抛弃。 “贼人安敢放肆?给我杀!” 济州官兵迅速组织战阵,雷横立刻率队迎上与“贼人”撞在一起,厮杀成一团,场面极其惨烈。噗哧噗哧入肉声响,惨叫声,哀嚎声不断。那群郓州厢军被杀得狼奔豕突,四处逃窜躲避…… 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 结果却是济州官兵训练有素,一举击溃贼人追杀。梁山泊贼人拼死抢走了部分尸体,狼狈逃窜。 战斗结束后,赶车的民夫和躲藏起来的郓州厢军才陆续爬起来。雷横大声下令,救治伤员,清点损失。所幸济州官兵,民夫除了受伤无折损,郓州厢军却死了二十余人,粮食少了几车…… 这损失并不大,反倒斩杀了不少强人。 怕梁山罪人又来,顾不得歇息,吃饭。 雷横率领队伍急行军,以最快的速度赶赴集结地。 ——正在加紧修缮的军港! 然而,外人却不知道这只是实战训练。 类似这种情况时常发生,袭击周边州府来的粮队。有的是真的梁山队伍,有的却是官兵假扮。 目的是以此来训练兵卒反应速度,考验军官合格与否。之后才是与慢吞吞的贼人进行实战演练。 那些运送粮食的厢军或车夫早就躲到马车底下。看着双方厮杀,提前准备好的猪血鸡血派上用场。双方用刀背互砍,吃痛之下惨叫或倒下,逃窜之前会被拖走,留下来的尸体都是流寇。 这些都是各地杀害百姓的贼人被逮住送到梁山泊,废物利用。演戏演全套,颇为逼真。总之,在他人眼中场面血腥,死尸遍地,厮杀激烈。 而这种现象发生过多次,屡次被济州官兵击退。令梁山贼人损失不小,再被运粮的民夫私下议论,一宣扬,这消息传开后,令各州震动。济州官兵纪律严明,作战英勇之类的声名渐起。 济州兵,都监黄安之名逐渐被传扬…… 第一四一回 谁也没闲着 常言道,众人拾柴火焰高! 程子明,富全这两个撮鸟四处奔走,狐假虎威。打着剿灭梁山泊贼人的旗号,联合各州府。济州官府亦是如说好的那般相助,这一下子可不得了。你调兵来他拨装备,各地富户为了巴结高俅掏腰包,送钱送粮,又在当地筹备船只…… 谱写了人多力量大! 剿匪军本来被梁山袭击过后损失惨重,可战之兵不足两千,船只全被掳掠走,粮食也不剩下多少。短短几天时间,一批批粮食和船只送来。各州府军队陆续抵达,这个人数再次破三千大关。 而且在持续增长中,剿匪军如滚雪球般越发壮大。差点被烧毁的军港也被修缮好,一艘艘大小船只停泊,大队官兵在湖岸练习水性,登船训练…… 吃一堑长一智。 程子明,胡春率军在军港附近安营扎寨。一左一右分为两个营地,与军港形成品字型,相互依托。而且防御比以往加强数倍,尤其是夜晚,军营外有多处篝火燃烧,以大队禁军轮流驻守。 可以说,剿匪军吃了一次败仗后,越发小心翼翼。不仅营地内的粮仓坐落在军营中心区域。同时调派重兵保护,与中军大帐相差不了多少。马匹也不再集中安置,散乱分布,时常变化。连每次夜晚巡逻换岗的时间段都是临时决定。除了程子明,胡春等几个军官,谁也不清楚…… 剿匪军搞得好像是惊弓之鸟啊! 这套防范却是非常有用,不怕消息走漏,也防止敌军来袭。这使得大内鬼黄安无甚好办法。剿匪军防范森严,观察几天后,没有漏洞可钻。 本来他想使用巴豆粉战术再来偷袭,可最后只能放弃。只因剿匪军伙房一分为多,在几个区域设立。兵卒按照都营分批吃饭,潜入营地轻松,可巴豆粉战术难以奏效,或者说效用不大。反而会让对方警觉,暴露梁山实力,得不偿失。 最重要的是东京汴梁城那边有了回应。 尉高俅得知梁山泊贼人嚣张,勃然大怒。声称会调派战船运送投石车,床子弩等装备来前线。同时又派了一位水军将领,要一举踏平梁山。 而投石车,床子弩这种大杀伤性的武器,的确是对船只和对梁山的防御工事,不亚于一个挑战。不是让投石车发威,梁山本岛的港口船坞怕是化为乌有,床子弩,风火炮对战船威胁甚大…… 所以说,整个局势非常严峻! 然而,面对官兵,梁山上下非但不惧,反而跃跃欲试。官兵四处奔波寻求援助,梁山也没闲着。首先船队往返沧州,运回大批粮食,牛羊等。 家中有粮,心中不慌。 梁山为了应对官兵围剿,也派出多支队伍扮作商队涌入各州府,私下散播梁山泊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之类的善名,号召穷苦百姓上山聚义。又接触逃难来的难民,招揽并筛选送入山寨。 无非就是愿意干大事的上山,不想惹事的老实人则送到农庄。等待官府黄安派人吸纳开荒种田。毕竟亡命之徒总是少数,种地后勤也要人。 只有这样双管齐下,两边发展才是王道。纵使有不少人筛选剔除,却依旧使梁山上人数激增。上山后,也按作战和后勤这种模式来分配人手。 迅速令框架组建完成的几个营满编还多有超出。只是这些刚放下锄头的民兵在各军营中勤加训练。按照黄安练兵方法,至少要持续三个来月。 大战之前,是派不上多大用场。 不过梁山也有其他办法,便是大胆吸纳抓捕的俘虏。 梁山泊最近夜袭抓到七百多人,算上抱犊山逮住的官兵。人数过千,在梁山上成为了劳动力,协助梁山修建防御工事,建造粮仓,屋舍等。 这些俘虏构成有些复杂,有百多个边军,三百多殿帅府兵卒,两百多个济州驻扎禁军,剩下的全是济州厢军,彰德府地方禁军,厢军衙役等。 尽管编制不同,却年轻壮硕,疏松训练也是相对而言。至少对刀剑弓弩不陌生,尤其是那百多个边军,人人是刺头爱惹事,最是桀骜不驯。 这些俘虏自从上山后,每天从事重体力劳动,不会带枷锁不会套脚链,而且一日三餐,伙食丰盛。米饭馒头管够,肉食鱼类配蔬菜,酱菜。令这些俘虏瞠目结舌,很多厢军差点热泪盈眶。 这山贼的伙食要比他们官兵好得多啊! 俘虏除了要干体力活外,还要接受如站队报数等简单的军事训练。饭点时也会接受思想教育课。 没错,就是思想教育课。由吴用这个人精来普及知识。 俘虏们干完活休息,全部都在一处开阔地上聚集。有人送来饭菜,吴学究也会在此时现身说法。 “诸位兄弟,小可便是智多星吴用。十多年前,我也是个读圣贤书的书生,头悬梁锥刺股,寒窗苦读。心怀报国之志,素有为民做事之念。只想着考取功名报效朝廷,保得一方百姓安康。奈何,我虽然有才,但因为名字却被针对……” 吴用不愧是吴用,还是有些智慧的,打仗大场面有些够呛。但是在拿捏人心,劝人上山入伙还是有一套的。从自身情况说起,令大多人产生共鸣。然后与大伙站在统一战线上愤世嫉俗。 “弟兄们,说到底,我吴用与你们处在同一阶层。你们当兵无非是家境贫寒,兄弟姊妹多吃不上饭。才走上这条路从军之路,可在军中没有关系没有背景,任凭你能耐再大,你也比别人差。你没有钱来打点,再有功劳也不会被提拔。甚至还有功劳被上面军官安插在别人头上……” “兄弟们呐!当今社会由背景家境优越,你就有资本。家中贫困,那便只能沦落为底层人,成为炮灰被舍弃。富贵人家子弟有人愿意花钱来赎,你们就只能在山上卖苦力,无人问津。军官不会管,朝廷也不会管,生死无论,命如草芥。” “有位相公说得好啊!这浑浊的世道,奸臣满朝堂,贪官遍地方。北方草原辽,金正在大战,任何一方获胜都会威胁我大宋朝,乱局已经显现。然而偏偏许多人不自知,还在耗子窝里斗。我梁山愿为天下先,未雨绸缪,捍卫国土。这些土地都是我汉族儿郎硬生生用血肉之躯守护……” “生而为人,要明事理,要尊老爱幼,要有反抗精神。百多年前这天下还是后周柴家,又如何得来?反抗,也是捍卫自己的尊严,争取个翻身之机。来吧,弟兄们,来梁山入伙是唯一选择……” “呜呜呜,看看这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那十万贯生辰纲是多少百姓累死累活的血汗钱?贪官把持朝政,权贵掌握资源,贫富阶级已经固化,像你我这样的底层人难以抗衡。 若是不想被时代抛弃,不想憋屈而死。想要翻身做主,那就只能拎起武器捍卫自己的家园,守护自己的妻儿不被侵犯,你们还是不是个爷们?” “你们在看看我们梁山氛围多好?弟兄们齐聚一堂,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说说笑笑,好不快活。只有这种兄弟义气,才能同患难,共富贵。” “你再看看你们,虽然身为俘虏,但吃的好喝的好,从来不虐待打骂。在朝廷当差,真的好吗?当一棵大树连同根茎烂掉,那就只能推倒……” …… 吴用作为教授,对这种为人师长思想教育很有兴趣,每每带人把自制黑板拿过来摆好,给俘虏们讲课。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也不管别人能否识字。讲述当今朝廷上昏庸,地方贪污腐败之类的。并发表自己的言论痛斥这些蛀虫败类。 给俘虏们灌输新思想,要勇于反抗,要推翻腐败制度,要打倒作恶多端的富户乡绅,地方豪强。分田分牛分财产,到那时老百姓会有好日子过。没有压榨,没有剥削,生活才能富足安康…… 吴用这段时间坚持一天一次甚至几次演讲是非常成功的。把梁山的生活和外面腐朽的朝廷作对比,两者高下立判,让不少官兵俘虏心思活络。 再加上俘虏群中有内鬼 ——被裹挟来的百多个济州厢军,这结果能有好吗? 第二三五回 兰家村赵家 “寂静的夜晚翻看诗卷 凝视你熟悉又陌生的脸 尽管我们已各具天涯两端 心中还是涌起阵阵波澜 美好的场景历历再现 那时以为相爱就是永远 直到情路走散与孤独为伴 才深深体会揪心的遗憾 为何深情败给了时间 千百次追问什么是缘 骰子摇不散无尽的伤感 再也握不到你手心里的暖 为何深情败给了时间 从前的幸福如烟消散 烈酒饮不尽刻骨的思念 每一杯喝下都是柔肠寸断 ……” 一支百来人的商队行走在荒山野岭。 随队两辆精致的马车其中一辆里面飘出迥异又动听...... 《水浒大枭雄》第二三五回 兰家村赵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五八回 登州好汉们 “哎哟,好大的野彘,少说三百多斤。” “你看到两根獠牙,雪亮如刀,瞧那油亮厚皮。” “哦耶,快看,这大家伙动了,竟然还是活的。” “啧啧啧,这解家兄弟不愧是咱登州第一猎户。” “孙东家,这是来扎刀子嘞!” “孙大哥,到时给俺切十斤肉,用做馄饨馅。” …… 今天,十里牌,顾家酒楼门口街上,聚集了不少人。惊呼声吆喝声不断,引得越来越多的人赶来。不少街上小贩,铺面掌柜或者伙计也凑过来。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相比陈平安这个名字的粗浅俗气,邻居少年就要雅致许多,叫宋集薪,就连与他相依为命的婢女,也有个文绉绉的称呼,稚圭。 这些人围拢在酒楼门前围成圈,里三...... 《水浒大枭雄》第二五八回 登州好汉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